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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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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開荒]劍動山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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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28 00:20:07
第一四九一章 一刀誅魂

    “不意平等王的座下,還有這等慷慨悲歌之士。”

    城南方向,那異常的元力反應,莊無道都全數印照在了神念之內。此為蒼茫魔主的神土所在,城中所有一切的變化,都很難瞞過他的神念感應。

    那'兩儀陰凰陣'亦可算是一座七階的仙陣,不過規模卻是小了冥海神天劍陣與'九天都羅重明無量陣'無數倍,在隔絕靈識窺探方面,也是略有不足。

    所以莊無道輕而易舉,就已將那陣內的戰況,洞照無疑。

    這使他一陣凝眉,心中有了幾分猶豫之意。

    “這是欲與那幾位,同歸於盡?居然還藏有著這樣的後手,兩具不死冥凰,這是以命元催動?”

    秦鋒亦覺意外,側目以視,他的太虛寶鑑,同樣也能窺知到那陣內的變化:“我聽說這對兄弟,一向都是以凶悍著稱,性情剛烈果決,果然名不虛傳。不過現在,卻是你那惡念化身的部屬。該如何處置才好?”

    也覺棘手,他二人現在,無有任何理由,阻止那兩位死戰之念。

    然而若任由那生天神君與死天如來與敵偕亡,就未免太過可惜了。這等強力的臂助,不該死在此間。

    莊無道亦是不知該怎生處置才好,不過隨即他就又把目光收回,轉望那太古魔主的神體。

    心中多少有些無奈,以他之意,本是欲將這城中所有太古一方的人手,都全數一網打盡。然而以今日之勢,勢必是難以辦到了。

    有捨有得,在他看來,那對兄弟的性命,比誅滅城中這些太上,更重要得多。

    後者其實談不上什麼後患,反倒是前二者,日後會是得力臂助。

    就在他為那生天死天發愁的時候,那太古魔主的神體,已然飛凌到了玄應王宮的上空。

    神力無量,使那都天玄陰重水,再次開始澎湃洶湧。竟使那'九天都羅重明無量陣'的外圍,一些雷火力士抵禦不住,開始腐蝕!

    當這位進入到王宮範圍內的剎那,腳下只輕輕一踏?就使那些亭台宮宇,都是大面積的傾塌。

    便是莊無道身處的九重宮闕,也難倖免。被那隔空壓來的神力,壓得片片粉碎。凶橫浩瀚的意念,也遙遙罩來,使得已身登太上的莊無道,亦倍覺壓力。

    “玄應王何在?到得此時,任道友難道還要藏頭露尾不成?”

    那太古神軀一邊說著話,一邊目光冷漠的,往深宮之內望來,飽含殺意:“你我已神交數千年之久,道友如今,難道連親身見我一面都不敢?”

    話音未落,那太古魔主就是大袖一拂。這最後一層宮殿,頓時再支撐不住,直接腐朽成沙,化為飛灰散去。

    莊無道啞然失笑,也直接步空而起,踏至千丈虛空,與太古魔主遙遙對視了一眼,而後深色凝肅,稽首一禮:“離塵小修無法,見過太古魔主。”

    言語道出的同時,屬於蒼茫魔主的真正神域,已經悄然間蔓延,將這方虛空完整覆蓋。也將所有人的神念目光,都隔絕在了王宮之外。

    七十餘日渡劫,蒼茫魔主的神源本質,早已提升至太上階位。至少在玄應王宮,這片神土核心之內,哪怕大洛混元,都難肆意妄為!

    今日是意識海外,他與太古魔主的第一次見面,也可能是最後一次相見。

    所以他道出此言,正是為尊重對手,總不可能讓這太古都不知自己真實身份。

    且時至如今,哪怕是他將元始魔主引動,那位也需一時半刻之後,才能趕至此間。

    大局已定,這離塵宗弟子的身份,哪怕暴露了也無所謂。

    之所以還要繼續遮瞞,是他心內還有不切實的期冀,能夠以蒼茫魔主之身,爭奪大羅。

    不過心中已知無此可能,只是嘗試看看而已。所以將這蒼茫神界,覆蓋此間。

    身份可能無法隱瞞,可他手中的太上滅度真經,卻可以瞞過靈感等諸多大能。

    此物本就有著見知之障,只需不是當面在這些人面前使用,想必無人能夠洞察。

    此時對面那太古魔主的神色,也多出了幾分錯愕與謹慎。

    明明之前,還曾感應過,這位的法力,當是金仙后期。可此時他面前的'任山河'居然再生變化,他居然已再不能準確窺查到這莊無道的虛實,感覺對方,宛如不見底的深淵。

    還有那'離塵小修無法'六字,又是什麼意思?

    無法?無字輩,可他記得這任山河,昔年在離塵宗的道號。是‘無非’才對?

    正不知該如何反應之時,那下方處,忽然有一道赤紅色的劍光衝起,赫然正是那血天老祖。

    這位卻是棄開了那四尊雷火天傀,以燃燒命魂的方式,御劍衝入天際。

    “任山河,給我去死——”

    一身血氣,俱皆鼓蕩的同時。那劍意殺勢也已被血天老祖被極致的怒火,鍛打聚集成了這一片劍刃,犀利無匹。那滿佈怒火的目光,似要將莊無道分割成千百萬片,將之吞噬!

    然而這血天老祖語聲未盡,莊無道就已一聲冷笑,隨手再一拂袖,一道黑色的刀光,從他的袖中滑出,而後直接就釘入到了血天老祖的眉心。

    之前施展著太上斬仙飛刀時,他總需留著幾分餘地,把法力修為都壓在了金仙境。

    可到了此刻,莊無道想要的獵物,已經成功被他引誘進來,踏入了陷阱之中。戰局已定,那就再無需壓抑,再不用忍耐。

    黑光墜下,瞬間便將血天老祖燃燒氣血命魂的劍勢強行破去,而後一刀碎魂!

    血天老祖的身軀,頓時就從空中墜落。元神根本,氣血精華,都在瞬間被莊無道的太上斬仙飛刀碎滅,不過血天老祖的殘魂,居然仍未散去,只雙目之中,滿含著匪夷所思之色。

    “太上,是太上?”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偽裝麼?這位無量玄應王,其實已經突破了太上之壁——

    所有的佈置,都只是為將這太古魔主引來此間,引到這神域之內?

    自己不知究竟,對冥海神天劍心生貪念,反而為他們冥血劍宗,引來了滅頂之災!

    可為何這位要隱瞞,如若誠實相告,冥血劍宗絕不會生出叛意。

    是了!這位無量玄應王,是欲此機會,清楚異己!

    魂識鼓盪,不信,不甘,惱怒,還有那已至極點恨意,使他崩散的意念,又有了凝聚之勢。

    哪怕是身化怨魂,他今日也不願放過蒼茫魔主這混賬,這狗賊!

    然而下一刻,血天老祖昏沉的目光,就見一面一人大小的銀光寶鏡,現於他的身前。

    是太虛寶鑑,藏鏡人——

    裡面那藏在霧中的身影,此時卻一聲嘆息:“今次之戰,本人確有引蛇出洞之念,可若非是你等冥血劍宗上下驕狂,對我家這位殿下並無半點畏忌之心,何至於落到如此地步?好叫道友得知,冥海仙王的傳承,玄應王殿下自會代他傳下,只是那時,卻再不是冥血劍宗。如此,可能讓道友瞑目?”

    那血天老祖卻非但是不曾瞑目,反而是目眥欲裂,整個身軀都在燃燒。

    然而下一瞬,那銀鏡之中,已經點出了一指,燃燒著虛空之焰,須臾間邊將那血天老祖的殘魂,還有那身軀,都俱皆籠罩入內。

    這血天老祖執念極深,赫然有向怨魂轉化的跡象。只是以秦鋒的心狠手辣,不會給這位半點的機會。以他元仙境的法力,介入此戰或有不足,可解決超渡這其實已死透了的血天,卻是輕而易舉。

    上空中的莊無道,則是對已被他誅滅的血天老祖毫不在意。太上斬仙飛刀斬出之後,就再沒為這位分出半點心力。

    此時又遙遙看了那南面一眼,莊無道就將一張黑色的圖捲取出在手。

    “原本是欲先​​與魔主你敘敘舊,再說其他。然而我那兩個部下太蠢,殞命在即,莊某無法可想,只能速戰速決。”

    此時的太古魔主,也與那血天老祖同樣,已經想通了所有。先是倒吸了一口寒氣,而後第一時間,就欲以一身神力打破虛空,強行從這玄應王國逃脫,返回自家的神域,

    太古魔域是他根本所在,那裡的神國之內,他也有預先有著佈置。無論是身在何處,哪怕遠隔億萬重世界,都能使神體真靈,在須臾間返回太古魔域,

    無非就是放棄這具神體,損失些神力而已。他的神體真靈,卻可籍此逃生。

    然而這念頭一起,太古就驀然色變,眼神暴怒:“天齊仁聖——”

    出手之人,正是那天齊仁聖大帝!赫然已經以無上大法,將太古魔域與這冥域間的億萬重虛空,徹底的扭曲隔絕!

    ——這本是接近於天方夜譚,可當他太古走入這玄應王宮,蒼茫神土之後。那位卻能在他感應之外,悄無聲息的做到這一切。

    之前哪怕是修羅魔主化身降臨,這天齊仁聖大帝都未曾現身,就是為封鎖自己,真靈逃遁的可能麼?

    這位冥獄大帝,排位第十三的道門尊者,與這蒼茫魔主,居然仍有勾結!

    ——也對,這蒼茫魔主任山河,不對,應該說是離塵'無法'的道體,既然已經證就了太上。那麼這二者,自然還有能繼續合作下去的可能。

    無數的意念在腦海中閃過,太古神體卻在須臾間,就將所有的懊惱,憤恨,悔意,不甘——這種種情緒,都全數壓下。

    只餘下極致的冷靜與戰意殺念,身處絕境,只有背水一戰,破釜沉舟,才能死中求活,為自己博取到一線生機。

    而也就在一瞬之後,太古神體就又望江了莊無道手中,持著的那張圖卷。依稀感覺,有些熟悉。近百萬年前,在那個最黑暗,最使人絕望的時代,自己似曾見過。

    卻有種莫名的見知之障,阻礙他回想記憶起此物究竟。

    這是——

    “太上滅度真經?”

    言語道出的剎那,已​​是在元神一陣劇痛之後。在此之前,莊無的袖中就又再一道黑色的刀光滑出,瞬閃即逝,就如之前一般的干淨利落,直入那太古眉心,六神斬仙,一刀誅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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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二章 太古之殞

    “轟!”

    太古魔主的身軀直接爆散?在那太上斬仙刀斬來之前,就已將自身真靈分化數百,遁向了四面八方,試圖逃逸。

    他是神靈之體,才能完成這在修士眼前中,完全匪夷所思事——以部分真靈受死,分化殘靈逃遁,居然免去了這必死之劫!

    鴻蒙之器,太上斬仙飛刀,百萬年前的太古魔主,曾僥倖見過劫果的一刀之威。

    所有元始存在,在這飛刀面前,全無抗手之力!劫果殺之,就如屠殺豬狗一般的輕鬆。

    而此時他對面那位斬出的飛刀,威能竟也是不遜那劫果分毫。

    所有從莊無道刀出之時,太古魔主就從沒想過要抵抗,只求自己的部分真靈,能夠逃出生天,留下生機。

    只是下一瞬,他便又感應無數的黑色鎖鏈,從那離塵'無法'的腳下飛撲而出。

    洶湧如潮,宛如妖魔亂舞,一道道伸展千萬餘丈,而後那些鎖鏈的末端處,又生出了血盆大口,將太古所有逃遁出來的真靈殘魂,全數吞入嚥下,而後又都各自發出了滿足興奮的怪異笑聲。

    太上斬仙飛刀,則全不顧其餘,只泯滅他的根本真靈。死滅刀意,甚至在這瞬間直指太古神界,將他所有的後手,所有的佈置,都全數摧毀,全數寂滅!

    使得太古殘靈,只有絕望!在絕望中消亡化散。

    一瞬間將這太古魔主的神體分身斬滅,莊無道就又目視下方。

    不知是否巧合,太古魔主的道體,此時也正向上方看來,恰好對勢。那眼中情緒難辨,說不出的複雜。

    只是更多的,還是不甘,是怒恨——

    莊無道了然,換成是自己,也會如此。未能證道,就半途而隕,誰能心甘情願?

    似他們這類人,什麼都可放下,唯獨對'大道'的追求,對超脫這片天地的渴望,是絕不願捨棄的。

    劫敵將隕,莊無道卻並無半點歡喜之意,就這麼默默看著。

    此時他那兩具身外化身莊玄通與莊九真,都已同時出現在了太古道體的前後十丈處。

    在同時出手,也都是臨江仙劍。天命神域加持之下,哪怕是分神化體,削弱了三成威能,亦可將這一劍,推升到了鴻蒙層次!

    鎖因定果,那太古在莊無道本體與洛輕雲的劍意鎮鎖牽制之下,卻已無反擊之力。當劍光掠過時,直接就將這後者道體,斬成了三段!隨即那血肉身軀,都化為飛灰散去

    當這太古徹底滅去,莊無道就突覺天地之間,忽然有無數的元氣,無量的魂識精華,四面洶湧而來,融入到了他的體內。

    不用查辨,莊無道就知這是太古魔主的'遺產'。二人身為劫敵,受天道之引,彼此都有著對方的'印記','印痕',由天道所遺,亦由天道牽引。

    這些元氣與魂識精華,正是被這'印記'吸引過來,融入到了他的體內。

    這正是天道規則之一,天地意志引二人互為劫敵,彼此死鬥,自也容許贏者通吃一切,

    此時的莊無道,已是魂念暴漲,一身法力也在這須臾間,再激增兩成。

    由此推動,使莊無道再次進入到了天人交感的狀態,道心通明,與天地大道的源頭,水乳相融。

    那種舒暢感,讓莊無道幾乎壓抑不住,幾欲縱聲長嘯,神念再一次陷入大道海洋之內,無法自拔。

    不過緊接著,莊無道就已強行將神念拔出,探手一招,赫然就有兩張圖卷握在了手中。

    浩劫天圖——這正是他必欲誅太古而後快的理由之一。原本以為得手還需費些功夫,卻不意這位,居然直接將這兩張圖帶在了身邊。

    看來也是與他同樣的打算,這太古對莊無道手裡的四張浩劫天圖,亦是垂涎之至。

    浩劫天圖入手,卻不能立時煉化。在此之前,他還有一些事情,未曾解決。身影一幻,莊無道就已離開了原地,直接就已瞬閃到了那正與金靈子激戰的九陰妖聖身前。

    這位早已驚覺太古之死,驚駭到了面無人色。急欲逃走,卻被金靈子,緊緊的糾纏,

    此時莊無道,連同莊玄通與莊九真兩具化身一起出現。隨後毫不留情,就是三式最強的'陰陽劫'劍。

    既要速戰速決,那麼他最好是不要讓這位九陰妖聖,在他劍下活過十息!

    鴻蒙神通展出,使萬里虛空,皆陰陽逆亂。五大法域施展,配合蒼茫神域,直接就使這位元始境的存在,法力修為俱皆衰落,跌至到太上以下!

    那駭人的氣勢,便是金靈子,亦不由面色蒼白,駭然驚悸。那九陰妖聖,更是混身寒毛豎起,直接就變化出了天地法相,顯出身長萬丈的九頭妖身,總算使一身法力稍稍恢復。

    “吾為九嬰!身有九命,你休想殺我!”

    然而那當三式陰陽劫,從前後左右斬入。卻見是血肉爆散,使這九頭鳥的身軀,直接爆碎到了只剩骨架。

    “九命又如何?入此絕境,便是大羅,亦難全身而退。”

    一面銀鏡,顯於這九頭鳥的上方。秦鋒雖只元仙境界,可此時在這蒼茫神土之內,諸法加持下,勉強能以太虛寶鑑限制虛空。

    然而此時另有一股恢復法力降下,加持助他限鎖時虛。正是那天齊仁聖大帝,這位亦不欲九陰逃離。

    也使得那九頭鳥那掌握虛空之力的頭顱,只能無功而返。

    “劍神軒道書中曾有記載,九嬰的要害,在於下腹陰竅——”

    淡金色劍光從金靈子的手中斬出,而後乾脆利落,攻入它的下腹。

    那九陰妖聖一聲哀鳴,暴怒欲狂,不敢向戰力不次於他多少的金靈子報復,卻是九頭紛動,往上急攻,欲將那太虛寶鑑一口吞下。

    只是這一瞬,又有一道強橫無匹,甚至更超越那'無法'的劍勢,也是橫空凌至,

    皇天劍聖洛輕雲,還有似是而非的'陰陽亂'劍,直接就將九陰妖聖的殘餘骨架,徹底拆開,斬成片片骨粉。

    莊無道腳下的業火鎖鏈,也紛紛湧至,各自張開了血盆大口,將這九陰妖聖的所有的殘餘,都一併吞入其中。

    四人聯手合力,動用了數門鴻蒙神通,只須臾間就使這九陰妖聖屍骨無存。

    不過僅只如此,仍無法將這九陰妖聖完全誅滅。

    莊無道卻不在乎,無法快速的將九陰妖聖剿滅,可他的這些業火鎖鏈,一樣能使這妖聖無法為患。

    四凶之力,足可將之鎮壓,將之磨滅!

    幾乎是馬不停蹄,莊無道的身影,又出現在那盞'盤古日月燈'前。

    寶光如來亦是早早就有了逃遁之念,有了九嬰為緩衝,更顯從容。

    此時暫以日月燈世界,將泰皇困住。自身則並未嘗試打破著神界壁障,而是立在那日月燈外,口中誦著經文,渾身佛力鼓盪,一捲捲的經文從他袖內飛出,而後無火自燃,只留下無數玄奧梵文,纏繞在寶光如來的身周。

    隨著莊無道的到來,寶光如來驀然一聲輕哼,口誦寂滅天佛號。於是那千萬梵文,突然凝聚為一,化為刺目金光。

    內中一個人影,忽然踏出,來到了寶光如來。這也是一位僧人,穿著素白僧袍,頭有數百肉髻,象徵智慧超群。

    四周看了一眼,這位僧人先是現出訝然不解之色,可在須臾之後,就又將所有一切,全都了然於胸。

    “原來如此!”

    那僧人一聲輕嘆,而後大手一伸,就將正陷入莊無道三具法身重圍中的寶光如來,攝至到了身前。

    居然能使後者,毫髮無損的避開了莊無道的鴻蒙之劍,又將那追擊過來的劍力,一層層的打散化解,

    手似沾花,或彈或指,就這麼輕而易舉的,使莊無道這式'真火冷'劍的餘勢,難越雷池一步。鴻蒙之劍,亦難傷其毫髮。

    莊無道目中波瀾微生,就已面無表情的微步後撤,意念一引,就使子午兩儀梭限現於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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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三章 寂滅天佛

    以子午兩儀梭增幅神通,莊無道手中一道大陰陽混洞神光轟然爆發,化作白色光潮,未給人反應餘地,就將前方那方二人完全淹沒!

    便是那白袍僧人,此時亦無法全身而退。這位隻能是探手一招,將那盤古日月燈執在手中,駕馭此器,顯化太陰太陽之景,全力吞吸地域那大陰陽混洞神光的磅礡偉力。

    可即便如此,那僧人的一側大袖,也仍被轟成了粉碎。暴露出來的右臂中,更有小片肌膚,被那大陰陽混洞神光強行溶解,現出內中的金光梵文。

    他這具身體,本就是以那佛經中蘊藏的佛力梵文構成,並非血肉實體。所以一旦受傷,幾乎無法恢複。

    “施主慢來,我大乘佛門,並無與施主為敵之意。”

    眼見莊無道並無就此罷休之意,那素袍僧人直接就又一個閃身,帶著那日月燈佛,踏回到了那光團之內,笑意盈然,神情自若:“還請高抬貴手,放過我這師弟如何?我佛門足感盛情。”

    莊無道神色淡淡,止住了身影,對麵的人物,已非是一兩門鴻蒙神通,能夠解決。

    這是一位大羅境界的佛主,借助那寶光如來施展出的法術,顯化在此。

    “放過可以,那南無日月燈本座要了!也請你二人,以法門‘大舍忘術’,洗去一切今日記憶!除此之外”

    語聲一頓,莊無道的目中,殺意再起:“將這南無日月燈佛的舍利留下!”

    就在說話的同時,他藏在袖中的手,就已悄然捏動起了靈決,勾引地下大陣。將之前收集到的無數氣血精魂,都強行集聚了過來,

    發動太上滅度真經,需要殺伐之氣與天道劫力,可除此之外,修士的氣血精魂,亦可替代。

    這次他準備一次動用太上滅度真經內的四張圖錄,損耗極大,好在隻這玄應神京地下收集到的氣血精魂,就已足夠所需了。

    在這位的眼中,他莊無道就這麼好說話?可以在招惹了他之後,就能一點代價都不用付,在他麵前從容退走?

    那素袍僧人聞言則麵目微僵,片刻之後,神色才又恢複自然,還是笑靨如故:“忘了說,本座法號‘寂滅天’。”

    “我知曉。”

    莊無道眉頭一挑,而後麵上流露出諷刺笑意:“那又如何?”

    南無寂滅天佛又被稱為‘寂天如來’,是大羅境之中第六位,諸天佛圖中排位第四,混元佛祖以下,佛門鬥戰第一人!

    雖是排位第一,可因無悲仙王的緣故,這為與前十中後四人的差距極大。水準與靈感玄碧等人,倒是相差不遠。

    可這又怎樣?一具佛力化身,難道就想從他麵前,帶走這個寶光如來?

    “施主性情好生霸道,豈不知這本命舍利,是我等佛修根基所在?盤古日月燈,更是我這師弟寄托性命之之物。這兩樣東西,是萬萬不能交予他人的。不過若無法施主能高抬貴手,本座可另有補償。”

    說到此處時,素袍僧人眸中已微現厲色:“今日施主已大獲全勝,誅滅了劫敵,也成就了太上神體。然則凡事不可太盡,我勸施主,最好是留些餘地才好。否則未來,必定難成大道!”

    “難成大道?這是否可算是威脅?”

    莊無道見那素袍僧人並無半點否認之意,非但不怒,反而笑了起來。

    “我若一定要留他,你待如何?”

    “施主緣何如此頑固?”

    那南無寂滅天佛不禁皺起了眉頭,“本座這裏雖有修好之心,可如你真要這般不知好歹,那麼無非是一”

    然而‘戰’字還未出口,莊無道的袖中,就又是一口黑色的飛刀斬出。這一刻,他不止是將城中收集到的,近千萬人的精魂氣血,全數引入到那太上滅度真經。

    隻是就在這剎那,莊無道口中一聲輕咦,詫異的看了上方虛空一眼,尤其是‘三十三天玄穹塔’所在的方位。

    那位的部屬,居然是以靈符之法,冒充血肉之軀?還有這樣的後手?

    不過隨即他就轉回了注意力,太上滅度真經乃是鴻蒙之器,些許異常自可鎮壓,無需在意。

    眼下最重要的大敵,還是對麵的南無寂滅天佛!此時莊無道,也已將那九陰妖聖的一切殘餘,都一並導入圖卷之內。

    這九陰妖聖的意誌,哪怕被他以業火鎖鏈,強行吞入乾坤無量虛空內,被四大凶獸的浩瀚法力碾壓,也無法在一時半刻內,將之磨滅。

    可此刻當莊無道將這九陰妖聖的殘餘,導入了太上滅度真經。這位元始妖聖的靈識,卻立時就湮滅無形。

    “怎麼會?”

    那黑色飛刀斬出,氣勢絕滅一切,那南無寂滅天佛的語聲未落,就已被這黑色飛刀洞穿了頭顱!

    不過畢竟非是實體,並未有血肉爆開之景。隻那以梵文佛力構造的身軀,卻在急速的衰亡。

    而那南無寂滅天佛的眼,則是滿含不可置信的,看著莊無道,還有莊無道手中那張圖卷。

    似不敢相信莊無道會如此決絕的對他動手,也驚訝於莊無道手中之物,能夠將他的分神化體一擊斬滅。

    “這是,太上滅度真經?”

    同樣的錯愕,同樣的驚異。而後南無寂滅天佛的身軀,就化成了點點靈光消散。

    莊無道聞言則蹙立虛空,若有所思。他以太上滅度真經聚力,至少用了三息時間。

    過程中雖是刻意以法力掩蓋過氣息。可以南無寂滅天佛這等人物,不可能全無所覺。

    可直到他刀出之時,這南無寂滅天佛才似認出了他手中之物,乃是太上滅度真經。

    類似的情形,之前也發生過一次。那太古佛主的神體,也是在被他斬殺之後,才認出了這張圖的來曆跟腳。

    是因見知之障麼?

    到底是何等的法力,能讓玄碧仙王與南無寂滅天佛這等級的存在,都見而不識?

    這些思緒在腦海中掠過,僅僅一瞬之後,莊無道就又回過神來。隻見那團佛力金光,已經散去,裏麵的南無日月燈佛,正愣愣出神的看著自己。神情模樣,都與之前的南無寂滅天佛差相仿佛。

    顯然也是無法置信,莊無道居然就敢這麼悍然出手,居然能在一擊之內,就強行打散了南無寂滅天佛的化身。

    此時那太上滅度真經中,還有著不少殺伐之氣。斬滅南無寂天佛化身之時,隻動用了那些氣血精魂,之前莊無道收集的殺氣戰煞,卻全數保留了下來。

    數量依然充沛,足可使他再動用一次太上斬仙圖錄與太上六神圖錄而綽綽有餘。

    也就莊無道一陣猶豫,是否要為這南無日月燈佛,再使用一次太上斬仙飛刀之時。那泰皇妖君,卻已強行從那日月燈世界中突破踏出:“主上且慢,可否請主上將這禿驢,交給我與金靈子來處置?我二人與大乘佛門仇深似海,難得有此機會,請主上容我二人,以這日月燈佛的頭顱,祭祀無殤仙墓數千萬戰友亡靈!”

    此時的泰皇,已經收起了法相,重新變化成了人形姿態,那雙目中燃燒的火焰,卻更為旺盛。

    “某也正有此意!”

    那金靈子的身影,亦在同時閃現,‘太辛天劍’割裂虛空,恰好將寶光如來試圖打破這片神域虛空的嚐試,粉碎撲滅。

    “此事可能會讓主上為難,可卻是我等執念所在,萬望主上成全!”

    莊無道卻沒立時答應,而是微一挑眉,略有些猶豫。他倒不擔心,這泰皇與金靈子二人聯手,會拿不下這一個南無日月燈佛。在他這太上級的神域之內,這位元始佛祖的法力,隻會被進一步的壓製。

    也有意成全,滅亡太上佛門的執念,還有那永不屈服,哪怕是神魂碎滅也要拚死搏殺的戰意,使泰皇與金靈子魂靈不滅,經曆億萬年形成戰魂之體。

    然而在泰皇與金靈子複生之後,二人對太上佛門的執念,卻已成為他們道障,負擔,是必須消除抹去的阻礙。

    隻有本心無礙,念頭通達,才可能在修為法力上更進一步。借這南無日月燈佛的性命,讓這二人稍泄數百萬年積累的戾氣怨恨,其實是件好事。

    之所以猶豫,隻是擔憂那寶光如來趁機逃走而已,且那‘盤古日月燈’,也是極其重要之物,不容有失。

    他之所以想要再動用太上滅度真經的目的,就在於此。沒時間與這南無日月燈佛磨蹭,又需幹脆利落,將對方拿下。

    “師弟可以放心離去,有我在此,定不會有失!”

    洛輕雲的身影,此時也閃現在了身側,麵上自嘲一哂:“反正外麵的事情,我現在也插不上手。”

    莊無道這才釋然,的確就如洛輕雲之言,在靈感神尊等人的觀照下,洛輕雲一旦現身,必定會被對方識穿身份。

    盡管大勢已定,劫敵已除,可在這個時候,莊無道仍不願另生枝節。

    外麵的戰局,其實也無需讓洛輕雲露麵。正好留在神域之內坐鎮,洛輕雲的法力,不遜色於他,道業根基更在他之上。有這位混元道祖在此照看,再留下四具雷火天傀襄助,這南無日月燈佛,絕無逃生的可能。

    “也罷,今次就如你了二人心意。此人在神界之外,仍有根寂,想要將之斬盡不易。且這等事,隻有一次,下不為例。”

    他這次可以讓二人任性一次,卻沒可能每一次大戰,都要為這二人特意安排。

    遇到大乘佛門的對手,難道都定要死在這二人手中不可?所以這警告絕不能免。

    他會盡力安排,可卻需以更迅速妥當的辦法為第一優先。

    而說完這句之後,莊無道就已浮空而起。城南那邊的‘兩儀陰凰陣’,已經進入到最後的階段,陣中的九位大羅,已經隕落了三人。

    再繼續拖延下去,最多隻有二十個呼吸,那生天神君與死天如來的一身命元,就會被燃燒到幹幹淨淨,一點殘渣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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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四章 勝負已分

    玄應神京的城西,聖天來驀然止住了身影,停頓在了空中。周圍數十萬南天聖門的弟子,正在浴血搏殺,試圖將前方的一支毗沙冥大軍衝潰,突圍出城。

    時間不多,一旦那太古魔主將那無量玄應王斬殺,重傷到神域內毫無反抗之力的蒼茫魔主。

    那麼這整個神京內數千萬道兵,還有那數十家宗派世家,都必定潰敗。到那個時候,他們再無逃生可能。

    可覺四方那些阿鼻神獄軍,已有了部分將領道兵,陷入了絕望境地。不過這些皆是那蒼茫魔主的虔誠信徒,盡管已不抱勝望,卻並未就此逃遁,反而是將自身性命,完全置之度外的瘋狂酣戰著,都有了搏命之念,要在那無量玄應王隕落之前,以命換命。

    這正是最後的機會,錯過之後,就可能再無逃生之機。

    聖天來心靈中卻頓絕覺有異,在這關鍵時刻停下手來,錯愕難解的,往身後回望。

    他方才似有感覺兩股宏大的氣元,在那玄應王宮之內爆發。應該是有絕頂的修者,在那宮內隕落。

    好快的速度太古神體進入王宮內,才僅僅片刻時光而已。前後都不到十個呼吸,就已有兩位修界最頂尖的存在消亡。

    難道說那裏麵,是勝負已分?

    可為何這加持於四方阿鼻神獄軍的神術,依然還能維持?

    不對,這不止是維持,且這神術似是強化了不少。

    相反倒是對麵,那些太古魔主賜的神術,卻已在消散

    “這王宮內的神域有些不對!”

    不遠處的絕天道人,居然同樣停住了動作,不顧前方突圍已經遭遇重挫,直接一個遁法閃身到了聖天來的身側。

    “我觀那地水火風,似已變化,似乎是太上階?”

    不久之前,他的神念觸角,還能夠勉伸展入那玄應王宮的外圍。可在此時,卻似撞到了一道牆。固若金湯,絕無破綻。

    聖天來的眼神也是一陣古怪,他也同樣感應到那神域的變化。那些由蒼茫魔主降下的神術,就可以旁證。

    難道說陛下他,已經在這刻身證太上?可陛下閉關至今,這才隻七十六日而已。

    可眼前的事實,卻已容不得置疑。他們那位主君,確已身入太上無誤。

    這麼說來

    思及此處,聖天來的麵色頓時一陣發青。一個隱約的念頭,在他腦海之內浮起,就再揮之不去。

    很可能今日這玄應神京之戰,自始至終都隻是一個陷阱!誘惑太古魔主前來,使那位無量玄應王能成功斬除劫敵的陷阱!

    那絕天道人,也同樣眼透明悟之色,而後倒吸了一口寒氣:“若真如此,那冥血劍宗,可就真是倒黴透頂。那幾十萬冥血劍宗弟子,未免死得太冤。”

    盡管這猜測還未經證實,然而絕天道人的神魂本源,卻已在告知他,這個猜測至少有七成可能是真!

    且那位無量玄應王,既已完成了太上神域,那麼那位太古的魔主的勝算,就已不足四成!

    而此時的絕天,更有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之感。那位無量玄應王布下此局,除了要引太古魔主入彀之外。隻怕是存了借機肅清國內,掃除他們這些平等王舊臣殘餘之心,

    聖天來聞言,卻不以為然的微一搖頭:“師兄這些話,卻是有些過了。冥血劍宗絕非無辜,若非是他等早有不臣之心,對那位殿下無半分尊重畏忌之意,又何至於走到如今這地步?且是否陷阱,仍是未知之事。殿下事前,未必就有著十足把握。”

    歸根結底,還是在王位易主之後,三大聖宗桀驁不馴,使那無量玄應王感覺難以駕禦,才生出了殺心。

    如今就不知這些布置,是出自無量玄應王本人的意思,還是出自那位藏鏡人的手筆?

    不過無論是哪種情況,此時都需慎言慎行。這次回天聖門的表現不佳,有首鼠兩端之嫌,所以聖天來也覺不願絕天這等怨望之言,傳到那位陛下的耳中。

    此時他隻覺僥幸,若非是元神示警,若非那時他稍稍猶豫了片刻,決定再觀望一番再做決斷。此時回天聖門下的下場,絕不比那冥血劍宗好上多少。

    絕天道人亦覺不妥,就直接轉過了話題:“我如今隻好奇,那位殿下該如何將那太古魔主留下?”

    太古魔主並非弱者,哪怕是身入蒼茫魔主的神國之內,亦能有安然退走之法。且必定留有不少後手,可以‘死而複生’。

    哪怕那位無量玄應王,有著斬殺太古魔主之能。也沒可能將這劫敵真正誅除。

    且再觀那無量玄應王手中的人手實力,哪怕是有著太上級的神域,也最多隻能與太古魔主相當,想要成功誅滅後者,幾無可能。

    這麼想來,說這一切都是無量玄應王的布局謀劃,確實有些說不通。

    然而絕天道人,卻絕不信這所有發生的一切,都隻是巧合。那位無量玄應王必定還有暗藏的手段未曾使用。

    可聖天來,卻微一搖頭:“此事已無需我等擔憂,那太古魔主,隻怕是已經隕落。”

    絕天道人遲了一驚,也就在這一刻,他也發現那城西,太古魔淵大軍集中之處,已經亂象四起。數十萬的魔道修士,正在崩潰逃散,爭先恐後的飛遁出了城外,那千餘萬‘太古陰魔軍’則是如喪考妣。

    此時那太古魔主,加持於‘太古陰魔軍’的神術,也赫然是在消散中!

    還有那在城內洶湧漫卷的都天玄陰重水,此時也已徹底失去了控製,開始向四方流逝。

    隨著太古法術的失效,這城中四方聯軍近六千方道兵,再無法免除那都天玄陰重水的寒毒之力,頓時有大片的士卒,紛紛身軀凍結,而後在須臾間被腐蝕成渣。

    這一剎那,幾乎所有人都已明白,那位太古魔主,必定已隕落無疑!

    且隕滅的隻怕還不止是太古一人,那九陰妖聖隻怕也是已遭不測!

    “看來那齊天仁聖大帝也是出手了?我能感覺到他的法力氣息?我們那位殿下,居然還有這樣的後手”

    僅僅一刻之後,絕天道人又瞳孔微凝,望見了一個人影,從那玄應王宮之內踏出。

    正是任山河,是這冥國之主無量玄應王,也是九玄重明平等玄應通冥魔尊!

    “如此說來,那太古魔主果已隕落無疑。這一戰,是陛下他勝了,居然隻用了不到半刻時光”

    聖天來微微一歎,眼神不可思議,也覺心中莫名的輕鬆。既然是無量冥國大勝,之前的突圍之策那就再用不上,回天聖門已不愁有覆滅之威,此番大戰,也已成功保存了元氣。

    能夠有如此結果,自是使他喜出望外。唯獨使人遺憾的是,這次回天聖門雖未倒戈,可之前卻有保存實力之嫌。之後選擇突圍,雖是算不得背叛,可也是獨善己身之策。必定會使回天聖門,在那位殿下麵前失分。

    也不知事後,那無量玄應王會如何對待回天聖門?

    而此時他亦有與絕天道人同樣的疑惑,在心中揮之不去?

    幾個呼吸之內,斬絕太古魔主與九陰妖聖那位到底是怎麼辦到的?是用了何等樣的手段,才能在如此短暫的時光內,將那太古斬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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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五章 價有所值

    當莊無道從玄應王宮之內踏出的剎那,就被整個神京外所有人矚目。

    不過他卻全不在意,因果遁法,隻一個踏步,就來到了那座‘兩儀陰凰陣’的上空處。

    直接是法力一震,就已突破了這陣法界障,進入到那陣內虛空。此間整整二十六頭陰凰盤舞,那生天神君與死天如來,則都是口鼻溢血,渾身肌膚都已綻開,無數道未能愈合的上後,都已化作了血人。

    而陣內殘存的六位太上,也是死命的掙紮抵抗著,拚盡了全力,往死天如來所在的位置衝擊著。哪怕此舉不能成功將這處陣眼破壞,也可消耗死天如來的壽元,使這座‘兩儀陰凰陣’更早結束,為他們爭取幾線生機。

    莊無道眉頭微皺,知曉了這生天死天二人理智已失,元神都在燃燒,非是言語能夠勸服。當下毫不猶豫的出手,腳下太極陰陽魚圖張開,直接幹涉大陣。使‘兩儀陰凰陣’的禁法結構,完全扭曲。

    接著又再伸指一點,無量的蒼茫劍氣,在那生天神君與死天如來二人身周爆發開來。將那些氣脈靈紋,都一一絞碎割裂,隻須臾間就將這陣眼破碎消亡。也使那兄弟二人,與‘兩儀陰凰陣’徹底脫離,哪怕是燃燒了血氣命元,也無處灌輸。

    隻用了不到三息時間,就將整座陣法完全攻破化解,二十六頭盤旋飛舞不死冥凰失去支撐,也都陸續從空中跌路匍匐,重又化為屍骨。

    那死天如來已是氣血兩虛,幾乎已站立不住。此時那催發生命精元的法門已自發散去,理智漸漸回過。

    不過此刻,他卻是萬念俱灰,隻道是有對方的元始境出手,將他這座‘兩儀陰凰陣’破解。

    ——能夠抽出這等實力的人手出來,玄應王宮那邊多半是勝負已分!

    也就是說,這可能已是他們最後的時刻,便是想要拚命也不可得。

    然後又是極度的後悔,再有二十個呼吸,二十個呼吸!這‘兩儀陰凰陣’內殘餘的六人,哪怕他不能全部撲殺,也至少能使其中的一半,隨他們兄弟一同隕落!

    若是方才,能夠更果決一些——

    正神智昏沉,胸中不甘,外邪入體,意念海內心魔四起之時,就聽耳旁傳來一聲清吟,一段如玉石,又洪鍾般的誦經聲,突兀的傳入他們的元魂之內。

    “苾芻當知!世有一法,於生長時,令諸有情愚癡增益,顛倒堅固,垢穢隨增,惡趣成滿,與多眾生為不利益,為不安樂,令諸世間人天大眾,無義無利,增長憂苦——”

    “苾芻當知!世有一法,於生長時,令諸有情愚癡損減,顛倒除滅,淨法隨增,脫諸惡趣,善趣成滿,與多眾生為大利益,為大安樂,令諸世間人天大眾,有義有利,增長喜樂——”

    ——這是,佛門《增一阿含經》?

    死天如來心中微驚,因重傷壽元耗盡而再次沉淪神智,又被強行拉回。

    確實是增一阿含經的經文不錯,不過與普通的增一阿含經不同。這人的誦經聲中,居然字字都含有恢宏偉力,蘊藏大道,明心淨神,鎮壓邪意魔念。

    隻是須臾間,就將他們因氣血匱乏,元氣虛弱而生成的魔念,都全數鎮壓了下去。

    而此時的死天生天,也終於看清楚,那眼前破陣之人。而後都是一陣愣神,怔怔的站在了原地。

    眼前之人,似乎就是那位無量玄應王?然則這位,不該是在那玄應王宮內,與那太古魔主死戰才是?

    同樣表情的,還有此間那六位太上境,才剛從死裏逃生的驚喜中回過神,緊接著就又發覺不對。

    “你是蒼茫魔主?”

    首先發覺異常的,是那妖天界的山皇妖君,此時是目瞪口呆,眼現匪夷所思之色,無法置信:“太古魔主何在?九陰妖君何在?”

    一邊問著,一邊往四下眺望,而後這山皇妖君的臉上,頓時是血色褪盡。

    已經發覺這城內形勢不妙,都天玄陰重水已失去了控製,四處肆掠,而妖天界七聖城的大軍,也已成崩潰之勢。

    莊無道一聲冷哂,直接心念一引,將一道大陰陽混洞神光隨手打出。黑白二色的光華瞬閃,就已將那山皇妖君的小半邊身軀轟碎!

    這山皇妖君法力不俗,在妖天界中是僅次於九陰妖聖的存在,莊無道又有意保留,既未動用子午兩儀梭,也沒使用‘正反混沌雷火元胎’那正逆神通之能。這一擊之後,居然未能取去這山皇妖君的性命。

    不過莊無道卻未在意,緊接著又大袖微拂,那混沌滅劫劍陣瞬時展開。

    輕雲劍在他意念指引下,演化‘混沌變’劍,使此間天地萬物都俱入掌控之中。當劍光墜落,這山皇妖君連同旁邊的一位太上修士,就被轟成了血肉碎末!

    也在此時,空中又是一聲唳鳴。卻是那離華仙君,駕禦重明虛神衝飛而來,一爪拍下。元始法力,隻僅僅一擊,就使一位太上仙君不堪承受。

    ——換在平常的狀態,可能仍無法將這些太上一舉擊殺,然而這幾位本就是重傷之身,在‘兩儀陰凰陣’陣中元氣法力已幾乎耗盡,已無抵禦離華仙君一擊之能。

    而都天玄陰重水無人掌控,對玄應神京的威脅,已經小而又小。此時的離華仙君,則是水漲船高。,可調用更多‘九天都羅重明無量陣’的力量,用以應敵。

    這一爪拍下,瞬間就將這位太上強行震散了身軀,碎為血粉。便是這位身周的幾人,亦被波及,再受重傷。

    同樣的情形,也發生在天壇處。冥海神天劍沒有了幹擾,那備用的子劍也開始陸續就位,當這座劍陣逐漸恢複到七階,也立時幹脆利落的,將兩位逃遁不及的太上一並斬滅。

    唯獨可惜的是,這次未能成功將那陸子羽留下。這位運氣不錯,並未進入到王宮之內。也在太古魔主隕落後的第一時間驚覺,果斷撤離。為逃出升天,這位‘九命劍仙’在短短時間,連續舍去了四條性命,重創了他麾下幽冥玄虎與九魂木龍這兩大護法神神獸,這才脫出重圍。此時已逃遁到百萬裏虛空之外,不知所蹤,

    莊無道哪怕有通天之能,此時也再難將這人擒拿誅滅。

    當莊無道在須臾間將這六大太上境,都全數斬殺解決。那生天如來才從恍惚中回過神,立時就朝著莊無道一禮:“恭喜殿下,今日斬滅劫敵,大道可期!”

    他已看出莊無道的這具道體,分明是早已踏入太上之階。所以隻賀莊無道斬滅太古,卻不說那太上大道。

    莊無道也聽了出來,眼含深意望了過去:“玄應神京此戰,本座確有引誘太古入局之心。你二人,可是在怨我恨我?”

    那生天神君聞言再次楞住,一時猶豫難決,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旁邊的死天如來卻是灑脫,大聲笑道:“怎能無怨?這次我生死樓死傷不輕,弟子折損三成之多。可這恨卻沒有,也無從說起。什麼布局引誘,陰謀算計,殿下更不用提。我隻知殿下的神主之身要登太上,就必定會有一場死戰,這玄應神京也注定了要遭這麼一場災劫。無論殿下你是示敵以弱還是示敵以強,那靈感與太古都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這位無量玄應王與藏鏡人的布置,看似是毒辣,可其實卻已是將損失降到最低,幾乎免除了後患。

    “確如死天所言,無論怎樣,我無量冥國都免不了要與那昊天神庭及太古魔淵死戰一場,難免傷亡。如今的結果,其實是最好不過,太古隕滅,一勞永逸。”

    生天神君原本還有些不甘,可漸漸卻是眼現釋然之色,又再肅然躬身道:“我二人謝過殿下救命大德!從此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此時他已知自家二人的搏命之舉,已經打亂了莊無道的部署。

    若非是為救他二人,若然這位選擇了袖手旁觀。以這位殿下的布置,可能這玄應神京中,包括那陸子羽在內,四十餘位太上境,都無一能逃,一網打盡。

    可現如今,無量冥國能夠將這四十餘人中的一半留下,就已很是不錯。

    “無需如此,也談不上救命之德。畢竟你二人的性命之憂,也是因本座而起,本座也無需你二人能肝腦塗地,日後隻需能如今日般明智就可。”

    莊無道笑了起來,對這二人倒是益發的滿意起來。尤其是那死天如來,看來似個有些衝動莽撞的人物,其實這位的心裏,看得比什麼人都明白。悍勇絕倫,又不乏智慧,潛力也是不俗,使他更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隻是這傷,稍重了些——

    搖了搖頭,莊無道再一拂袖,將兩顆得自北冥仙宮的頂級傷丹,分賜給了二人。又示意那離華仙君,對這兩位加以照拂。

    這兩位的傷勢都是極重,虛弱到此時哪怕隻一個小小的靈仙境,都可以輕鬆取去這二位的性命。

    且折損了大量壽元,理論而言,太上境已進入道源層次,可以永世長存,與天地同在。

    可以這二人現在的狀態,能否活過十萬年都是未知數。事後必需要有大量培植命運的奇珍寶物,助這二人的恢複不可。

    不過最可慮的還是外邪,這兩兄弟的狀況已近天下五衰,乃是所有外道邪魔眼中的肥肉。

    一旦抵禦不住,這兩人法體神魂,就要立時被邪魔所奪。

    故而他又花費了些許時間,繼續以神念,演化那增一阿含經,在那生天死天形成了清晰道印,牢牢鎮壓住了那心魔外邪。

    “你二人功法特異,此番經曆瀕死際遇,倒是一番機緣。本座親身見過一次破而後立,不過那人的情形,比之你二人又凶險數分,且無你等的體質基礎。”

    那生天神君聞言,頓時神情微動,若有所思。若論修行悟性,他卻要比死天更高不少。

    莊無道說完這些之後,邊又轉過頭,看向了他在玄應王宮之前,以神力製造出的‘平等天’,而後眉頭緊皺,現出了躊躇之色。

    太古魔主已經斬滅,那生天神君與死天如來,他也已成功救下。也就在他為生天死天鎮壓心魔之時,城內的戰局,也已逐漸明朗。

    而如今最讓他頭疼的事,就是這‘平等天’內的兩個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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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六章 何其布智

    幾乎是同一時間,玄應神京上空中的爭鬥對峙,也同時已告一段落。無論是靈感神尊與恨海天君照世緣,還是那玄陰魔母與忘心如來欲我塵,交手時都未盡全力,隻是彼此牽製而已。

    時至此刻,那玄應神京之內,分明是勝負已分,那麼在場幾人,也就無繼續爭鬥對峙下去的必要。

    “居然是早就入了太上境,從此這天地間,再增一人入局。”

    一聲輕笑,恨海天君照世緣的身影,從虛空之中走出,負手下望:“靈感帝君,不知以為然否?”

    那靈感神尊,此時同樣步出了虛空,長身屹立。身姿偉岸絕倫:“確是為棘手人物,我靈感日後,再多一位對手。”

    他是明知恨海天君之意,這位‘蒼茫神主’雖隻是太上,可卻絕不可以普通太上境視之。

    能夠在數十息內誅除太古魔主,即便是在其神域之內,亦非同小可。

    要知那太古魔主,與尋常的太上境不同,神軀已至元始,且戰力不俗。即便還及不上大羅,也相差不遠。而本身道體,亦能與弱一些的元始大能抗衡。

    所以恨海天君說這世間,再增一人入局。是說這位蒼茫魔主,已經有了與他們這些大羅存在下棋爭鬥的資格。

    如今大劫已起,不能不使人在意。要知那過往每一劫數,都必定要隕落十位以上的大羅境。甚至在極致的二劫之時,劫期前後,總數四十位大羅罹難。甚至有數位混元道祖,亦身死道消。

    所以每一劫期至,各家玄門大小乘諸佛,乃至各方神尊大帝,魔頭巨妖之間,都必將爭鬥不休,互相算計。

    有人總想著要讓別人,代自己應劫了才好;也有人想著趁此大劫,了斷過往恩怨;也有那對大道有所圖謀之輩,想要將上麵的人拉下馬來,打開大道通途——目的不一而足,隻因劫期至時,命數天機都將因劫力混淆,無論想做什麼事,這個時候都是最方便不過。

    而今日那蒼茫魔主憑此一戰,便有了令諸天大能,正視其人的本錢。也有了資格,參與這場劫爭。

    從此這修界之人,做任何謀劃之前,都不能不考慮這位蒼茫魔主。

    這世間能令修羅魔主亦束手無策,無可奈何之人,可沒幾位。

    隻是此時,靈感神尊並無懊惱之色,反而眼中夾含莫名深意:“然而道友以為,此戰對於那位無量玄應王而言,到底是禍是福。”

    “嗯?”

    恨海天君感覺這靈感神尊言中有異,顰眉看了過去。一時間猜不透這位用意,轉而笑道:“是禍是福吾不知,不過看來靈感道友這次折損不輕。”

    方才他觀望占據,知曉這次光是昊天神庭損失的太上境,就有兩位。其餘底層的道兵,更不計其數。

    就更不用說,此時那近兩千萬昊天神庭大軍,仍陷在‘都天玄陰重水’之中,更將麵臨無量冥國大軍的銜尾追殺。

    想要安然脫身,可並不容易。

    “談不上折損,天君你看走眼了。”

    靈感神尊並不在乎,驀然取出了一玉符,直接捏碎了開來。

    而後恨海天君就望見了一幅奇景,隻見這星空中,瞬時間有無量星芒照下,將那城中昊天神庭的三十六部星軍,全數籠入其內。緊接著這近兩千萬道兵,忽然就化成了符竹假人,就被那‘都天玄陰重水’腐蝕。

    近兩千萬人,甚至包括那些太上與金仙在內,都不知去向。

    恨海天君不由一陣愣神,眼中訝異莫名。

    這怎麼可能?這兩千萬人,怎可能做到瞞天過海?他的靈識,怎就全無所覺?

    可隨即恨海天君的目中,就又現出了然之意。

    “看來天君已經猜到了?”

    靈感神尊淡然一笑,回望過來:“好在朕事前有了些準備。天君看我這手段如何?”

    “原來如此,是靈感——”

    恨海天君啞然半晌,最後是一聲歎息:“隻能說是佩服!”

    這當是靈感神尊的大神通——就如蒼茫魔主的大神通‘平等天’,可以困住修羅魔主,靈感神尊特有的大神通,則不但可預知未來,更可瞞過他們這些大羅境的靈識感應!

    不過能看得出來,這不僅僅隻是大神通而已,靈感神尊也確實是在事前,就已利用那周天星辰,布下了替身挪移的大陣。

    ——將二千萬道軍虛空挪移,從這戰場大戰,大羅中任意一位都可輕鬆辦到。然而這位神尊方才在他牽製之下,並無法施展這種神通大法。隻有借助大陣之力,才能辦到。

    這刻他也隱有明悟,之前昊天神庭,隕落覆亡於玄應神京中的兩位太上,還有那數百萬道兵,未必就是真的亡滅了。

    “隻是我不解,難道說在此戰之前,靈感道友就已料定此戰必敗無疑?

    這等樣的大手筆,耗費巨大,若非是事情就已知這一戰的結果,誰能舍得如此代價?

    且以靈感神尊的那門特異的靈感神通,感知未來。也並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這也說不通,若然靈感早知結局,為何不全力阻止?

    這位應當明知,放任那位無量玄應王成道,會有何結果才對。

    昊天神庭本就境況不加,如今又再添大敵。除此之外,那位天齊仁聖大帝亦將崛起,成為靈感神尊在神道一道上的最大對手。

    “天君多半是在好奇,朕這次為何未盡全力?”

    那靈感神尊似笑非笑,深深看了那玄應王宮一眼:“所以朕問天君,此戰之勝對那無量玄應王而言,到底是禍是福?”

    恨海天君此時頗有雲山霧罩之感,隻是接著他剛欲說話,就忽有明悟,頓時眉頭緊皺起來。

    “看來天君,果是一位明白人。”

    靈感神尊微微頷首,而是虛空漫步,竟就這麼踏破生死界隙,遠離開了冥獄世界,隻幾句清音遺下:“一時勝負不足論,隻望你與離塵宗的那位,好自為之。”

    恨海天君的眉頭一挑,已經聽出了靈感神尊言中,那暗藏的威脅之意。

    也就是說這位,其實已經看穿了那無量玄應王的跟腳了麼?

    這倒在意料之中,這靈感神尊明知此戰必敗,依然揮師而至。其目的之一,隻怕就是為看清這所謂‘無量玄應王’的身份根腳。

    微一搖頭,恨海天君又目視著玄應神京中的那個一身影,口中不由一陣呢喃囈語。

    “不動用離塵之力,便能晉階太上麼?確不愧是這一代的離塵道種。”

    可在同時,恨海天君的眼中,卻也現出了幾分惋惜之色。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身為離塵弟子,太過出色,可不是什麼好事。

    那靈感神尊方才問他,此戰之勝對那無量玄應王而言,到底是禍是福。其中蘊含數層意思,其中之一,就是指的這點。

    太上之劫,那‘無法’能安然渡過。可這位要想在此劫之內證道大羅,幾無可能。甚至這幾百萬年內,都無此機會。

    若要強行為之,必定要遭遇殺劫,且遠勝今日十倍。

    好在仍存變數,那‘無法’在玄應王宮內,誅殺太古魔主的手段,隻怕會會使許多人都為之好奇。

    “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這位靈感神尊,確非俗者呢!崇玄道兄,離塵未來,隻怕仍是前景堪憂。與這位昊天無上靈感玄應大帝為敵,何其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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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七章 修羅之恨

    就在同一時間,在玄應神京的另一側,忘心如來欲我依然身姿出塵的立於血蓮之上,隻是此時這位的麵色,略顯難看。

    “嘿嘿,有趣!好一個蒼茫魔主,還以為那個家夥會支撐不住,敗局已定。沒想到最後,還有這樣的轉折。”

    那玄陰魔母的聲音,仍是在陰惻惻的笑著:“看來這位真是心機不俗,所有作為,都是恰到好處,若非如此,否則難使這太古上當入局。忘心道友,據說這位太古,是你們那位修羅魔主刻意培育出來,用來壓製那位第七層魔淵主人的魔胎?如此豈非是太可惜了?”

    欲我塵一聲輕哂,並未理會這玄陰魔母的言語。隻柳眉緊凝,肅容看著城內的莊無道。

    無論怎麼說,他們這一方確實是輸了,且是折損慘重,大敗虧輸!

    還有那太古,魔主他為培育此人,也確是消耗了不少資源心力。因這太古魔主隕亡,魔主日後的那些謀劃,都或多或少的會受到些影響。甚至有不少是直接破產,再無完成的可能。

    最重要的,還是修煉魔主在功法上的破綻,仍無法彌補。損失之大,確實難以言敘。

    不過她忘心如來,還不至於為這些損失,就肉疼失態到讓人看笑話的地步。

    “當初魔主培植太古上位,確有此意。不過這些年來,我與魔主他都是失望居多。今日死了也好,連一個修行不到八千年的後輩都勝不過,又如何壓製得了那人?”

    冷聲笑著,欲我塵語音中,不帶半分感情:“我如今隻想問魔母一事,那位請動魔母出手之人,可是天齊仁聖大帝?”

    “哦?忘心你總算是猜出來了?”

    那玄陰魔母一聲大笑:“可惜為時晚了些,等到那位帝君出手,才能得知究竟,這可算不得本事。”

    “隻是未曾想到而已——”

    欲我塵自嘲一笑,言談間仍無法恢複之前的揮灑自如。

    一則是無論天齊仁聖大帝,還是那位蒼茫魔主,都與玄陰魔母並未有交情。相反那位帝君,傳說是與玄陰魔母有隙。

    二則是未想到,那蒼茫魔主會有此等的實力,能在短短幾十息內擊殺那太古魔主。

    ——既然有這等樣的修為法力,那位天齊仁聖大帝又豈會輕易放棄無量冥國這顆棋子?

    事實是她在天齊仁聖大帝現身的同時,就已接到了消息。不久前這位帝君更已親自出手,將那毗沙冥國的‘毗沙天王’,強行擊殺於王宮之內。

    這位在誅滅了‘毗沙天王’之後,又在短短一刻之內,趕至到了這方虛空。

    不但強行封鎖了太古魔主逃歸神國的途徑,更是徹底斷絕了修羅魔主本體,親身趕來的可能。

    要想幹涉此戰,必定要以無上法力,瞬間跨越億萬重虛空。然而有天齊仁聖大帝幹涉,哪怕強如修羅魔主,也沒可能辦到。

    事實是這兩位,已經遠隔無數虛空壁障交手。盡管時間短暫,可那位天齊仁聖大帝在這幾十息內,並未落半點下風。

    此人本就擅於術法,遠隔億萬裏傷敵,隔空大戰,正是此人所長。

    有這天齊仁聖大帝的阻攔,修羅魔主本體要趕至此間,哪怕十日十夜都難辦到。

    深深看了眼那位帝君在虛空中存身的方位,欲我塵目中又多出了幾分陰霾。

    “他與你素無交情,這次能請動魔母出手,想必代價不輕。隻是這等局麵,難道也是魔母你願見不成?”

    毗沙天王身死,毗沙冥國大軍在玄應神京潰敗已成定局。

    再加上那群龍無首,損失慘重的妖天界,整個冥海,四分之三的地域,都將臣服於天齊仁聖大帝的旗下。

    似那‘玄策冥國’,‘暗海冥國’,早就已在名義上,受那天齊仁聖大帝庇佑。

    如非是這些明麵上,無量冥國的盟友牽製,那太古又何至於隻調動了毗沙冥國與妖天界兩方勢力的大軍?

    不過此戰中,那位帝君最大的收獲,(是多出了蒼茫魔主,這個得力可靠的盟友。

    二十息內斬殺太古魔主的神軀道體,以一國之力,獨抗四方聯軍。此戰之後,天下地下所有的道祖佛尊,都要側目以視。

    此時冥界大勢已顯,已有統一之兆。以欲我塵的估算,最多三五十年內,這冥界諸國,都將歸於天齊仁聖大帝的帝庭管轄。

    此人本是玄門正宗,成就大羅位業之後,轉修神道。如今雄心漸露,勢力龐大。

    玄陰魔母身為冥獄五大絕代強者之一,日後恐亦將為其所製。

    “道友非是我冥獄之人,又焉知我玄陰,是否心甘情願?”

    那玄陰魔母咯咯一笑,隻是那聲音說不出的怪異沙啞:“戰局已定,老身懶得陪你廢話,就先告辭了。事後可代老身,向那修羅魔主問個安好,昔年老身曾在魔主那裏受惠良多。”

    之前欲我塵都能不動聲色,此時眼中卻立時就冰冷了下來。

    這個玄陰魔母,果如傳言是個睚眥必報之輩。不過是早年二人都還未成道時,修羅魔主率軍攻打冥獄,曾經將這玄陰魔母擊傷過一次,居然就記恨至今。

    這老虔婆今日幹涉此戰,看來也未必隻是因看中了那位天齊仁聖大帝的豐厚報酬。

    隻是此刻,她暫時也奈何那玄陰魔母不得。隻是在這位離去之後,遠望著那玄應神京,陷入了深思。

    本能的感覺到,這蒼茫魔主的根腳不凡,背後絕不僅僅隻是一個阿鼻平等王而已。隻怕背後,還有那離塵宗的影子。

    據說這位,昔年就是離塵宗的弟子,之後因故叛門而出。與離塵宗藕斷絲連,並不奇怪,甚至很可能此人本就是離塵宗布置在冥獄的棋子。

    這一點,其實早在太古對這蒼茫魔主下手之前,就已有過猜測。隻是今日戰後,初步確定而已。

    雖無實證,然而許多時候,隻需有這麼一個猜測,就已足夠了。

    隻是此時,她仍不知那位無量玄應王,到底是用了何等樣的神通大道,將那太古魔主誅滅?

    本身的法力修為,也到底是處在什麼層次?

    這才是真正最關鍵的地方,可惜是從始至終,一切都掩蓋在那神域之內,讓她一無所得。想必那位靈感神尊,也頗為失望——

    ※※※※

    莊無道仍在發愁,不過也同時感應到,那昊天神庭的兩千萬大軍,皆化為符竹假人之事。

    他並不覺意外,之前動用太上滅度真經斬殺太古之時,就已感覺到不對了。

    那時還有一絲絲異力,循著那聚集精魂氣血之陣,蔓延過來。那正是靈感神尊預留的手段,若莊無道準備利用這些精魂氣血,要做些什麼,必定要反遭算計。

    好在他手中之物,確不愧是鴻蒙之器,隻是一瞬之間,就已將之磨滅消除。也沒被那靈感神尊,窺見了根底。

    正因知道了這兩千萬昊天神庭大軍的底細,他才自始至終,沒為這些道兵費什麼心力。正專心追剿妖天界與太古魔主的大軍,以及那些太上境。

    靈感神尊那般,則全不去理會。有符竹假人可隨時替死,他如今哪怕是斬殺的再多,都是白費功夫,反而會使自家的阿鼻神獄軍損傷不輕。

    好在這昊天神庭,此時也無繼續纏戰之意。

    仰頭上望,莊無道看了那無盡星空一眼,嘿然一哂後就不再理會,也不去關注這玄應神京的各處戰況。

    那自有秦鋒代他處置,所以如今最使他感覺棘手之事,還是這‘平等天’。

    若是可以,他恨不得裏麵的兩位永遠出不來才好,可惜的是,這門由惡念化身施展的大神通,終究會有結束之時。

    思忖了片刻,莊無道就輕聲一歎,知曉這裏麵的兩位,還是早早處置為佳。

    不過他仍耐心等待著,直到那玄應王宮之內,忽然一道浩大元力波動傳來,有無量的精純元靈,反饋天地時楸莊無道這才開始出手,破解那平等天。

    那南無日月燈佛已被成功誅滅,金靈子與泰皇,都已能騰出手來。

    除此之外,那冥海神天劍陣也逐漸恢複,子劍再次漫布在了小半個玄應神京,劍陣等級已重新恢複到了仙階七品。

    到了這時候,他麾下部眾都已可騰出手來,全力應敵。

    哪怕強如修羅,亦難在這玄應神京內肆意妄為。,

    連續幾個靈決捏動,莊無道抬手一揮,就有一道玄光遙遙刷出。那平等天世界,就瞬時崩散消除,

    這一剎那,赫然無數的罡元氣煞,從內溢散了出來。橫掃一切,所過之處,一切皆化為齏粉,地上地下之物,都一一粉碎。

    好在莊無道早有所料,及時將‘九天都羅重明無量大陣’之力引來。強行將那溢散的元力壓製化解,及時加已控禦疏導,才沒使那罡元氣煞擴散開來,波及更多。

    若非如此,這平等天周圍三百裏地一切之物,都將在衝擊之下徹底消失,化為粉塵。

    也就在同一剎那,內中兩個身影分開,羲和元君被直接打飛到一百裏之外,方才穩住了身影,口中溢血,麵色不佳。

    不過莊無道以重明觀世瞳看去時,一眼就知這位傷勢其實不重。這羲和元君在平等天內,孤身應戰那位混元道祖,居然隻是輕傷而已。

    之所以被擊飛溢血,隻是因平等天破碎,硬接了對手的泄憤一擊。看似狼狽,可本身其實並無大礙。

    造化源石之能,竟至如斯——

    那修羅魔主則定立原地,眼神若有所思的看著周圍。

    雙方都在以神念感應,收集著這玄應神京城內的信息。修羅魔主的眼神,漸顯陰翳,那羲和元君卻是笑了起來:“看來魔主今日,是輸了一局呢。太古已死,我就猜到那家夥,絕非是他對手。”

    修羅魔主卻並不理會羲和,隻目現冷芒,定定看向了莊無道,目中殺明滅不定。

    莊無道心中微冷,直麵這位混元道主的神意殺伐,隻覺神魂之中陣陣刺痛。

    哪怕此時他已將一身元魂,都收縮凝固到了極致,仍難堅守。被那修羅魔主的魂意攻入了進來,使意海之中波瀾四起,似經曆著千錘百煉,無數次重擊鍛打。

    此時隻能堅守主元魂真靈不失,莊無道遙空向那修羅魔主微一稽首。

    “魔主之意,是欲為太古討個公道?”

    此時這修羅魔主給他的壓力之大,讓莊無道幾乎窒息,不過他卻是絲毫不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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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八章 夫君安好

    時至此刻,那妖天界與毗沙冥國的大軍修士,都已經大部潰逃,其餘接身死道消。

    而那太古魔淵的道兵,亦是接近於全軍覆滅。

    玄陰魔母不會介入接下來的戰事,然而那靈感神尊,也已同樣退走。

    莊無道在城內仍有一千八百餘萬阿鼻神禦軍可用,結成大陣,可以抗衡數位大羅。

    此外還有包括金靈子與泰皇在內,八位實力保存完好的太上境。加上莊無道自身與兩個化身,四尊雷火天傀,洛輕雲危急之時,也可參戰。

    此外冥海神天劍陣,已經恢複到七階仙陣的層次,冥海神天劍本身,亦是相當於一位元始境的強者。

    那‘九天都羅重明無量陣’與離華仙君,在經曆一個時辰的修養積蓄之後,戰力亦恢複到了全盛之時。

    而太上滅度真經,更還有一次同時動用太上斬仙圖錄與九滅圖錄的機會。

    故而莊無道心中篤定,哪怕對麵這位修羅魔主,是真不肯善罷甘休,他們也能抵禦得住,

    大不了再戰上一場,拚著這玄應神京徹底化為廢墟,他亦要讓這位修羅魔主的化身吃些苦頭不可。

    從沒想過能使這位寂滅隕落,這等半步混元級的存在,可絕不似太古那般。

    哪怕拚盡所有,估計他也隻能使這位重傷而已,可這已足夠使對方投鼠忌器。

    所以死戰的幾率不大,他與這位魔主,並非是死敵。之前與太古之爭,是因彼此劫敵,所以各自都拚盡全力,不擇手段。

    可這位修羅魔主與他的過節,隻是因太古而起,兩者之間並無不死不休之仇,雙方一在魔淵,一在冥獄,又沒利益之爭,又何必魚死網破?

    果然一瞬之後,那修羅魔主就已收起了殺意,神情淡然道:“確是根基深後,太古輸在你手,也不算冤。”

    接著卻又深深看了莊無道的身側一眼:“帝君的手段,本座也已領教了,果然非同凡俗。大羅征天圖的前五,該當有你一位才是。”

    “魔主謬讚了,天齊隻是得地利之助,方能抗衡,”

    也就在言出的這這刻,天齊仁聖大帝在莊無道的後側,顯出了身影:“此番多有得罪,壞了魔主布置,還請見諒。”

    語氣用辭皆是不亢不卑,對方能夠‘見諒’,今日之事能就此了結,那自是最好不過,

    可若對方並不願就此罷休,那麼他也不懼。

    得罪一位混元魔主,固然是莫大禍患,可天齊仁聖大帝,卻也知凡事皆有失有得,有付出才有回報。

    他要想趁此機會達成心願,開拓道途,就必定需承擔相應的代價不可,也必定要奪取某些人的道途——

    “無妨,大道之爭便是如此,容不得退讓,你我皆身不由己。”

    修羅魔主的語氣神情,依然淡漠:“他日你等輸在本座手中時,當也無怨言。本座隻問天齊你,果真已有了決斷,要一統這冥獄百國?”

    莊無道聞言不禁凝眉,就知今日之戰,或可就此了結,然而這段恩怨,怕是難以善了。

    尤其最後一句,讓他亦倍覺壓力。

    此時的天齊仁聖大帝,固然已有了一統冥獄之勢,卻也必將成為魔淵魔獄的眼中釘。

    甚至那玄門釋門,隻怕也必欲除天齊仁聖大帝而後快。

    冥獄一向都被諸宗諸教覬覦,視為掌握幽冥的關鍵之處,此界又有無量的冥界資源,都是諸宗諸教渴求之物。試問這諸天大能,又豈會坐視這位帝君,從容將這一界掌控在手?

    那天齊仁聖大帝卻是一笑:“朕今日既已出手了,自然是已經有了準備。日後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魔主不妨看看,我天齊能否撐得過去?就如魔主之言,道在前方,不容退讓。”

    如此良機,他若錯過了,必定會後悔,也會損及信心。今日都不敢邁出這一步,又何談日後?

    修羅魔主的眼神微凝,而後就啞然失笑,“你倒是想得明白,罷了,今之事就此作罷。一切因果,可待日後了結。”

    說完之後,就一個拂袖,人影煙化,消失在了原地。

    除了最開始的一句,這位魔主卻是再未理會過莊無道,也從始至終沒看過那羲和元君一眼。

    羲和元君也不在乎,隻在這魔主走後,才一聲哂笑:“都說這位修羅魔主氣量狹小,睚眥必報,果然不假。隻是斬了他一個走狗而已,居然也無法放下。”

    話音一頓,那羲和元君又一個閃身,到了莊無道的身側。妙目流轉,往莊無道身上看著,從頭到腳,連一寸毛發都不肯漏過,使後者一陣頭皮發麻。

    正不知這位的用意時,莊無道卻見羲和元君的頰旁,都浮起了一抹紅霞。

    “之前不知是你,讓夫君你受苦了。然則不知者不罪,夫君你日後記憶覺醒時,可莫要怪我。”

    莊無道直接愣住,這一刻仿如是天雷霹下,讓他的思緒完全僵滯。

    而此時周圍諸人,亦是不遑多讓。金靈子與泰皇等人,都是隻覺不可思議。

    那玄應宮內內洛輕雲,這一刻也是控禦不住法力,使那口‘殤皇劍’直接插落在地。

    而天齊仁聖大帝,也同樣是目光匪夷所思的,在莊無道與羲和元君二人身上流轉。

    聽起來,這羲和似是將這位‘無法’仙君,視為自家‘夫君’的轉世之身。

    可是這百萬年中,他並未聽說過羲和有過道侶。

    隻有百萬年前,在洛輕雲斬劫前後,聽說此女與一位不知名的太上境散修走得極近。

    隻是這二人是否道侶,就無人清楚了,

    那羲和元君,似極滿意莊無道的震驚,又拉起了莊無道的手,將一塊石頭塞入到了莊無道的手中:“這塊造化源石,我已用不上了。留在我這裏,估計過不多久,就會自主離去,倒不如轉贈給你。記得妥善保存,你若不懂控禦之法,可以問那賤人——”

    莊無道心神一陣恍惚,直到數息之後,才恢複了過來。暫時顧不得那造化源石,忙退開一步,將二人間的距離來開,搖頭不止:“元君你怕是誤會了,吾非無涯,亦不是什麼人的轉世之身。這夫君二字,從何談起?之前在元君劍下,小道確實吃虧不淺,可今日元君既為小道出手,擋了這一次的災劫。那麼你我過往恩怨,都可一筆勾銷。”

    言語之間,也是略含冷意疏離,他實不願與這位,再扯上關係。

    那羲和元君卻全不在乎,隻定定的看著莊無道眼眸,麵上喜意愈濃:“我說你是,那就一定是了!絕不會有錯。其實是羲和太蠢,早該看出端倪,想到才是。”

    見莊無道皺起了眉頭,隱含不悅,羲和元君又微微搖頭道:“夫君你不記得前世,也是理所應當。你當初既是選擇了轉世,必有極大圖謀,不過想必日後,夫君終有記起過往的一天。”

    莊無道無奈的以眼神求助,往那已行出宮外的洛輕雲看去。隻是後者也同樣是兩眼茫然,顯然也不知要該如何應對才好。

    羲和也已發覺到洛輕雲的到來,這次卻並未拔劍相向,隻是一聲冷哂,就不再理會。

    “妾知夫君一時接受不能,也不欲壞夫君大事,妾等得起的。百萬年時間絕望痛恨,寂寞淒涼過來,不會在乎多等幾千載歲月。今日之後,羲和便會返回那羲和神宮閉關養傷。夫君你若有什麼事為難,隻需一符相召就可,羲和定不會讓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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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九章 以退為進

    “原來如此,怪不得羲和元君能趕來援手。”

    當羲和遠離之時,天齊仁聖大帝看莊無道的目光,就與往日多了幾分不同。

    前世的道侶夫婦麼?有著這樣的關係,那麼這位元君,乃至她手中的羲和天宮,都可為這位所用。

    那人畢竟是大羅征天圖中,排位前十的強者,一旦能養回傷勢,取回那因傷而無法使用的兩成法力,也就真有了與那修羅魔主一戰的資格。

    既然是盟友,他自是希望這位的底蘊,越足越好。

    莊無道麵色卻不太好看,被那女人誤會成無涯子也還罷了,可臨到最後,還被羲和元君威脅了一句。

    “——妾知夫君斬惡念後,你那化身是出於天性使然,身不由己。以往可以不論,可若他日後再要胡作妄為,做那淫-邪之事,那麼也休怪妾身不客氣,讓他終生不能人道。”

    當時羲和的語氣毫不客氣,莊無道也聽得出來,這位元君是認真的不能再認真了。

    他那惡念化身,真要再做那荒-淫無道之事,這位羲和必定會出手,斬了蒼茫魔主的子孫根不可!

    畢竟這惡念化身,也是他的一部分,這心情怎能好得起來?

    就更不用說,這位元君莫名其妙,把他認成夫君之事。

    能多一位強援臂助,自然是不錯。可這羲和元君,卻是將他錯認成上一任的劫胎!

    可惜人多耳雜,他沒機會向那羲和,解釋北冥仙宮時的過程究竟。且若此女得知那無涯子殘魂在他手中,豈非是又得成為死敵?

    心中煩惱,不過眼下,還是需以應付這天齊仁聖大帝為先。這位的麵前,他可失禮不得。

    當下是畢恭畢敬,朝著這位帝君一禮:“多謝帝君相助,這次事後,怕是要連累帝君遭難了。”

    那修羅魔主可能不會對這位帝君怎麼樣,暫時也無可奈何,卻必定是已將他與惡念化身恨上。

    天齊仁聖大帝卻是神情平靜,就如之前一般的鎮定自若:“何需如此?這是朕自身選擇的道路,與你無關。無法道友豈不正因看出朕這裏沒可能拒絕,才來尋朕商議盟約?”

    莊無道尷尬一笑,確是如此,秦鋒也是料到了這位帝君沒可能推拒,這才提出與這帝君聯手。

    而旋即莊無道,又眼透出了疑惑之色:“隻是我也沒想到,那修羅魔主的氣量,會如此狹小——”

    不過是斬殺一個太古而已,劫敵之爭,自是不吝手段。然而那位,卻似是必要討還這因果才肯罷休。

    “不獨是氣量之故,這次你我,確實是讓他損失不小。幾十萬年的謀算,都落到空處。”

    天齊仁聖大帝搖著頭,解釋道:“這位魔主扶植太古,是因與第七層魔淵有涉。那太古本當是修羅魔主,牽製那人的棋子,也彌補他道體缺陷的魔胎。”

    “第七層魔淵之主?魔胎?”

    莊無道一聽這幾句,就一聲驚咦。第七層魔淵之主,正是那位喜好開當鋪的那位,典當人命,交易人魂。

    魔獄中極重規矩信譽,以尊卑秩序為第一優先。然而就如萬事萬物,都有陰有陽,凡事都沒可能極端。

    就如那秩序深嚴的魔獄中,也有不少魔修,唯恐天下不亂。在那混亂不堪的魔淵之內,也有人更傾向於魔獄之人的性情。

    而那位第七層魔淵之主,就是這‘陰極陽生’的展現。雖是出生魔淵,乃是純正不過的魔淵血統,可這人的行事風格,卻與魔獄之人相仿。

    他隻聽說過修羅魔主對太古的扶植,不遺餘力。卻並不知這太古魔主的崛起,是與第七層魔淵之主有涉。

    更不知太古,乃是那修羅魔主的魔胎。隻知這位不知何故,對太古極其看重。

    “你別看那太古應敵,都是以‘都天大羅水火陰元決’為主。卻很少有人知道,這位所習的根本之法,乃是一門‘元魔無上內景真經’,專修神魄,正好克製那位第七層魔淵之主。一旦證道大羅,便在大羅征天圖上的排位,仍及不上那位,卻可使第七層魔淵之主,再難為患。所以你我今日之舉,其實是壞了他的萬年大計。便是朕遭遇了此等挫折,亦要心生惱意。”

    天齊仁聖大帝一邊說著,一邊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洛輕雲:“據說玉皇元君,與第七層魔淵之主頗有些交情?無法道友日後,或可由玉皇元君的渠道,將那位引為奧援。若能如此,那修羅魔主亦難為患。”

    洛輕雲也正為羲和煩惱,聞言之後才醒過神,而後微微頷首道:“昔年確與那位有些交情,可畢竟是百萬年前之事,難知現在如何,此事需慎而又慎。”

    莊無道卻是神情微動,無論如何,試探一番總不會有錯。

    據說那第七層魔淵之主不止是被修羅魔主視為大敵,更與元始魔主有過數次交手,這豈非是天然盟友?

    他不知那太古,是修羅魔主用來針對第七層魔淵之主的棋子,卻知這位混元魔祖,為何會對那人這般忌憚。

    這是因修羅一族,天然神魄較弱之故,偏那第七層魔淵之主,專擅幻術與勾魂引魄之法。

    一直以來,正因第七層魔淵之主的存在,此使修羅魔主在魔淵處處受製,始終不得伸展,隻能屈居於元始之下。

    有意思——

    元魔無上內景真經麼?若太古修的根本大法,是這門功決,那就難怪那修羅會如此重視。

    正若有所思,就有聽那天齊仁聖大帝問道:“無法道友,莫非還欲隱瞞身份?恕朕直言,你往日以任山河之身行走,多有得益,可日後卻未必能有這等便宜可占。朕觀那靈感神尊,隻怕已洞悉了你之身份跟腳,便是那修羅魔主,亦是隱有察覺。想要再借這任山河之名,度那大羅劫關,等如癡心妄想。此非成道正途,並不可取。”

    莊無道聞言卻並不在乎,這個其實不用天齊仁聖大帝說,他也已知事不可為。不過他之所以遮瞞身份,可非單純是為了大羅劫關。

    其中洛輕雲是一因,暫時不願將宗門扯進來,則是另一因。

    故而此時聞言,他隻搖頭一笑:“可我若是那位靈感修羅,必定不會將此事拆穿宣揚,多半還是會默認在下,是蒼茫魔主任山河。”

    那天齊仁聖大帝一楞,隨後就已明悟了過來。也對,換成是自己,亦不會主動拆穿此事,更不會宣揚到人盡皆知。

    一旦將離塵宗引入進來,隻會使局麵更為複雜。默認成私人恩怨,更易處置。

    離塵有玄門小祖庭之稱,門內不但有三位大羅仙王,以及一位必須以大羅視之的絕塵子,更還有四位元始存在,數不清的門人道友。

    隻這一家,就足可對抗那靈感神尊還未建成的的昊天神庭而綽綽有餘。

    這莊無道,固然是有著不願將離塵宗扯入進來的理由。可那兩位,又何嚐不是如此?

    尤其是靈感神尊,隻怕是最不願見那絕塵子插手進自家之失。

    三劫以來,靈感神尊皆是無往不利,卻隻唯獨在四劫時代,在那絕塵子的手中,吃過一場大虧。若然後者再無顧忌的出手,隻怕那靈感謀算難成。

    思及此處,便是嚴峻如天齊仁聖大帝,也不禁失笑。這麼想來,至少兩三千年來,雙方都將維持這默契。

    這兩位估計都不願在明麵上,與離塵撕破麵皮。

    莊無道要保留任山河的身份,隻怕也是欲以個人之身,參與阿鼻平等王衝擊混元之事。

    所以這蒼茫魔主,仍將是任山河——

    “還有那靈感神尊,無法道友日後也需萬分小心。”

    談及靈感,天齊仁聖大帝的目中,亦透出了慎然忌憚之色:“今日這位未盡全力,乃是別有用意。且之前曾以化身,現於毗沙冥國,與朕有過一番長談。那位帝君對你我二人之謀,多半是早有料算。”

    莊無道的眼神微凝,麵色也轉為凝重。靈感神尊,居然曾在毗沙冥國現身?必定是此人一具化身無疑!

    可這位既已看穿了他們的謀劃,為何卻又坐視他與天齊成事?隻需此人出手阻攔,就可使天齊仁聖大帝誅殺毗沙冥王之事,功敗垂成。

    他亦為絕頂聰明之人,隻是片刻,就已經摸到了其中的脈絡:“那位莫非是打算以退為進?”

    “是否以退為進我不知,然而日後無論是你登頂大羅,還是那平等王道友衝擊混元,隻怕都難如意。”

    天齊仁聖大帝說到此處一聲輕笑,含著幾分佩服之意:“今日這位隻怕也是有意要放棄太古,修羅魔主沒了這顆棋子,必定也不會讓阿鼻平等王好過,那邊勢必是要壓力更增。”

    莊無道愕然,不解太古亡後,為何會牽累到阿鼻平等王,洛輕雲卻似想到了什麼,若有所思。

    他有心詢問究竟,卻也知此刻不是時候。

    倒是自家的大羅劫關,他是心中有數,必定是前所未有過的艱難,且很難再從天齊仁聖大帝這邊得到助力。

    這位帝君在他麵前點明了,之前曾與靈感見過一麵,這就是最明顯不過的暗示。

    二人之間到底談了什麼,彼此間又有著什麼樣的默契協議,就不是他所能知了。

    這位本身與阿鼻平等王之間,就不是盟友的關係,不但不是,反而曾彼此視為大敵,怎可能會為阿鼻平等王火中取栗?

    且之後這幾萬年,甚至幾十萬年內,這位帝君也勢必自顧不暇。

    “無法道友誤會了。”

    那天齊仁聖大帝此時又微一搖頭:“朕與那靈感,確實是定下了五千年內不戰之約,卻不包括道友在內。若他日道友你有了把握,能夠證道大羅,那麼朕亦必鼎力相助。”

    莊無道微微動容,盡管知這位帝君,已經明確了將阿鼻平等王排除在外,他也一樣感激。當即肅容,道:“無量冥國,自當與帝君共進退。”

    對方投之以桃,自己這邊,自需報之以李。

    這個盟約,也是雙方都能互益得利之事。無量冥國將成為天齊仁聖大帝,一統冥獄最重要的支撐。而他日莊無道問鼎大羅時,這位帝君也將成為他可以依靠的強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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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28 00:23:18
第一五零零章 滅度之疑

    按理來說,無量玄應王成功身登太上,本該有一場?禮,邀請四方觀禮才是。大敗妖天界及毗沙冥國,使太古魔主大軍幾乎覆滅,也需有一場賀功大典。

    可此時整個玄應神京滿目瘡痍,包括莊無道在內,誰都沒心情去弄這些禮儀之類。

    這次無量冥國可謂是的傷筋動骨,除了損失了數百萬阿鼻神域軍,'狂骨血魔羅'也幾乎全軍覆沒之外,亦有數億國民身死於此劫。

    儘管莊無道已經在事前,就已命秦鋒崔若,早早把玄應神京周圍的無量冥國子民,遷移到了別處暫避。可依然有不少人,被這場大戰波及。

    還有整個玄應神京,除了城牆傾塌之外,另有無數房屋建築被波及。當大戰結束之以後,留下的只有一片廢墟。

    那都天玄陰重水也同樣為禍不淺,大戰之後,秦鋒就已遣人四處清理收攏這種劇毒的靈水。可仍有大量的餘毒留下,所有被都天玄陰重水沾染過的土地,都有著劇毒殘留。

    普通人只需稍稍沾染,便有被噬化之危。

    好在這並非無法解決,只需能以南明離火,****燒灼煉化,大約三十十年之後,就可使這片土地恢復原狀。

    不過這也意味著,他的玄應神京在這三十年之內,都將保持著這種荒涼廢墟的景緻。對於一個龐大冥國而已,無異是一個巨大瘡疤。

    這點莊無道也頗是無奈,如有可能,他也想選擇一個荒涼無人的所在衝擊太上,或者直接在自身神域之內應敵。

    可問題是這玄應神京,已經被阿鼻平等王蘊化為神土,之後又與他有了無法割捨的聯繫,也是他唯一的弱點。

    對手預定的戰場就在此間,不可能捨棄這玄應神京不顧,而他也只能被動的應對。

    儘管是百廢待興,玄應神京也是一片狼藉,可莊無道依然在玄應神宮內設宴,以最隆重的方式,宴請款待了天齊仁聖大帝。後者也在玄應神京中,盤桓了數日時間,這才告辭離去。

    這既是幫助莊無道,鎮壓無量冥國的亂局,也是為莊無道護法。畢竟那修羅魔主與靈感神尊兩位雖已退去,可莊無道的惡念化身,仍差著數日時間​​才可算是真正踏入太上。

    直到第八十一日,惡念化身那邊的情形,已經徹底穩固了下來。太上神源穩固,開始重塑神軀,那天齊仁聖大帝這才告辭離去。

    此時惡念化身仍需不少時間整理自身,要強化神軀,也需重新調理那神力網絡。

    不過本身已經是真真正正的太上境,戰力亦是完整的太上一級,直追元始,已經有了足夠的自保之能。也意味著這段最危險的時間,已經過去。

    此時此刻,哪怕數位大羅降臨蒼茫神域,亦將無可奈何。

    “可惜沒能與那位照天君一敘。”

    在將天齊仁聖大帝送走之後,莊無道就立在了'量天殿'前台階上,眺目遠望虛空。

    與天齊仁聖大帝同時離去的,還有那位恨海天君。這位也同前者一般,在修羅魔主等人退去後,依然在玄應神京附近,守候了數日之久,直接徹底塵埃落盡之時。

    可惜這位照世緣照天君,並無意與他一敘,似並不願與他扯上關係一般。

    這使得莊無道頗為遺憾,也極其不解。

    他對這照天君極其感激,這幾千年中,無量冥國數次遭遇絕大危機時,都有這位的身影,使他的惡念化身轉危為安。

    儘管明知此人是受宗門委託,莊無道也仍欲當面道謝,然則對方並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

    難道是自己的所作所為,是有什麼地方使那照天君不滿?

    微搖了搖頭,莊無道暫時按下了這念頭,轉而詢問洛輕雲。

    “師姐看我,可像是那無涯子?”

    這句話,他其實很早就想問了,可因一直在陪伴天齊仁聖大帝之故,未得其便。

    洛輕雲啞然失笑,上下看了莊無道一眼:“不太像,我與無道你朝夕相處,實在看不?你與那無涯子有多少相似之處。不過無涯若真有轉世之身存在,那麼師弟你也有幾分可能。”

    莊無道挑了挑眉:“無涯子能否轉世再生,師姐你難道還不清楚?”

    “我原本以為自己再清楚不過,可在北冥仙宮之後,卻覺當年那一戰,仍有許多讓我疑惑不解的地方。那無涯子是否能轉生,我現在也無把握。那時有些記憶,依然不能理清。便是那無涯子殘魂,我與青依她都不能得知。”

    洛輕雲眉心緊蹙,似有許多疑難未解之事:“不過師弟可以放心,若你是無涯子,那麼我早該感應得到才是。”

    百萬年前,她與無涯子除了是道友之外,彼此間更爭鬥了十數場之多。對於無涯子的神魂特質,她是瞭如指掌。

    若說莊無道是無涯子,她絕難置信,

    不過這其中,仍有許多讓她感覺奇怪的地方。

    為何當年無涯子隕落牽涉的幾位人物,偏偏都與莊無道有了或多或少的聯繫?

    還有那件東西,到底是什麼時候。回到了莊無道的手中?

    這並不足以使洛輕雲懷疑莊無道,然而這其中的因果牽涉,她卻不能不去想辦法釐清。

    莊無道並未察覺洛輕雲的異狀,也同樣凝眉道:“可你那羲和師妹,卻似是認定了我就是無涯,這又是何故?就只因當初我在她面前,使用過無涯子的殘魂?”

    只是藉用過無涯子的殘魂氣息而已,並不是十足相似。以那羲和元君的修為,怎可能完全察覺不了這其中的異常?

    他之前最擔心的,是羲和元君可能會知曉無涯子殘魂的存在,向他追討。可如今這位,居然直接就將他錯認成了無涯子。

    “應當是太上滅度真經之故,她多半已感應到了太上滅度真經的氣息。”

    洛輕雲清冷的目光,此時正向莊無道掃望過來:“師弟你還未告訴我,那太上滅度真經是何時落到你的手中?”

    她一直都陪伴在莊無道的身邊,經歷著莊無道所經歷的一切,所以羲和說莊無道是無涯子,她只覺再荒唐不過。

    可唯獨這太上滅度真經,卻是瞞過了她的視線,自始至終,都全無所見,也讓她難以心安。

    “就在交換吞天螺之時,從無量真佛手裡得到此物。”

    莊無道暗暗一笑,神情坦然。知曉洛輕雲遲早要問及這太上滅度真經,好在此事他是問心無愧,

    “此事非我故意隱瞞,而是那時就我已明告於你,可師姐你仍懵然不知。只當此物,只是普通寶圖。”

    “交換吞天螺?怎麼可能?那時我分明——”

    洛輕雲的面色微變,而後眼現駭然之色:“可是見知障?”

    “我也猜是見知障,當是無量真佛的手段。”

    莊無道看了一眼身旁諸人:“當時不獨是你,便是玄碧仙王與玄明神尊亦被瞞過,不能見太上滅度真經的本來面目。哪怕我主動提及,這兩位也只當不聞”

    ——也包括了秦鋒與泰皇等人內,王宮之戰,莊無道是當著這幾人的面施展太上滅度真經。看事後這幾人都全不知究竟,都只能莊無道是用了其他的手段,才將那太古斬殺。

    其餘如墨靈與離華仙君這些身邊之人,也同樣無法查知。

    只有洛輕雲,不愧是層有著半步混元道果之人。在見過一次究竟之後,就再未被見知障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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