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一章 一刀誅魂
“不意平等王的座下,還有這等慷慨悲歌之士。”
城南方向,那異常的元力反應,莊無道都全數印照在了神念之內。此為蒼茫魔主的神土所在,城中所有一切的變化,都很難瞞過他的神念感應。
那'兩儀陰凰陣'亦可算是一座七階的仙陣,不過規模卻是小了冥海神天劍陣與'九天都羅重明無量陣'無數倍,在隔絕靈識窺探方面,也是略有不足。
所以莊無道輕而易舉,就已將那陣內的戰況,洞照無疑。
這使他一陣凝眉,心中有了幾分猶豫之意。
“這是欲與那幾位,同歸於盡?居然還藏有著這樣的後手,兩具不死冥凰,這是以命元催動?”
秦鋒亦覺意外,側目以視,他的太虛寶鑑,同樣也能窺知到那陣內的變化:“我聽說這對兄弟,一向都是以凶悍著稱,性情剛烈果決,果然名不虛傳。不過現在,卻是你那惡念化身的部屬。該如何處置才好?”
也覺棘手,他二人現在,無有任何理由,阻止那兩位死戰之念。
然而若任由那生天神君與死天如來與敵偕亡,就未免太過可惜了。這等強力的臂助,不該死在此間。
莊無道亦是不知該怎生處置才好,不過隨即他就又把目光收回,轉望那太古魔主的神體。
心中多少有些無奈,以他之意,本是欲將這城中所有太古一方的人手,都全數一網打盡。然而以今日之勢,勢必是難以辦到了。
有捨有得,在他看來,那對兄弟的性命,比誅滅城中這些太上,更重要得多。
後者其實談不上什麼後患,反倒是前二者,日後會是得力臂助。
就在他為那生天死天發愁的時候,那太古魔主的神體,已然飛凌到了玄應王宮的上空。
神力無量,使那都天玄陰重水,再次開始澎湃洶湧。竟使那'九天都羅重明無量陣'的外圍,一些雷火力士抵禦不住,開始腐蝕!
當這位進入到王宮範圍內的剎那,腳下只輕輕一踏?就使那些亭台宮宇,都是大面積的傾塌。
便是莊無道身處的九重宮闕,也難倖免。被那隔空壓來的神力,壓得片片粉碎。凶橫浩瀚的意念,也遙遙罩來,使得已身登太上的莊無道,亦倍覺壓力。
“玄應王何在?到得此時,任道友難道還要藏頭露尾不成?”
那太古神軀一邊說著話,一邊目光冷漠的,往深宮之內望來,飽含殺意:“你我已神交數千年之久,道友如今,難道連親身見我一面都不敢?”
話音未落,那太古魔主就是大袖一拂。這最後一層宮殿,頓時再支撐不住,直接腐朽成沙,化為飛灰散去。
莊無道啞然失笑,也直接步空而起,踏至千丈虛空,與太古魔主遙遙對視了一眼,而後深色凝肅,稽首一禮:“離塵小修無法,見過太古魔主。”
言語道出的同時,屬於蒼茫魔主的真正神域,已經悄然間蔓延,將這方虛空完整覆蓋。也將所有人的神念目光,都隔絕在了王宮之外。
七十餘日渡劫,蒼茫魔主的神源本質,早已提升至太上階位。至少在玄應王宮,這片神土核心之內,哪怕大洛混元,都難肆意妄為!
今日是意識海外,他與太古魔主的第一次見面,也可能是最後一次相見。
所以他道出此言,正是為尊重對手,總不可能讓這太古都不知自己真實身份。
且時至如今,哪怕是他將元始魔主引動,那位也需一時半刻之後,才能趕至此間。
大局已定,這離塵宗弟子的身份,哪怕暴露了也無所謂。
之所以還要繼續遮瞞,是他心內還有不切實的期冀,能夠以蒼茫魔主之身,爭奪大羅。
不過心中已知無此可能,只是嘗試看看而已。所以將這蒼茫神界,覆蓋此間。
身份可能無法隱瞞,可他手中的太上滅度真經,卻可以瞞過靈感等諸多大能。
此物本就有著見知之障,只需不是當面在這些人面前使用,想必無人能夠洞察。
此時對面那太古魔主的神色,也多出了幾分錯愕與謹慎。
明明之前,還曾感應過,這位的法力,當是金仙后期。可此時他面前的'任山河'居然再生變化,他居然已再不能準確窺查到這莊無道的虛實,感覺對方,宛如不見底的深淵。
還有那'離塵小修無法'六字,又是什麼意思?
無法?無字輩,可他記得這任山河,昔年在離塵宗的道號。是‘無非’才對?
正不知該如何反應之時,那下方處,忽然有一道赤紅色的劍光衝起,赫然正是那血天老祖。
這位卻是棄開了那四尊雷火天傀,以燃燒命魂的方式,御劍衝入天際。
“任山河,給我去死——”
一身血氣,俱皆鼓蕩的同時。那劍意殺勢也已被血天老祖被極致的怒火,鍛打聚集成了這一片劍刃,犀利無匹。那滿佈怒火的目光,似要將莊無道分割成千百萬片,將之吞噬!
然而這血天老祖語聲未盡,莊無道就已一聲冷笑,隨手再一拂袖,一道黑色的刀光,從他的袖中滑出,而後直接就釘入到了血天老祖的眉心。
之前施展著太上斬仙飛刀時,他總需留著幾分餘地,把法力修為都壓在了金仙境。
可到了此刻,莊無道想要的獵物,已經成功被他引誘進來,踏入了陷阱之中。戰局已定,那就再無需壓抑,再不用忍耐。
黑光墜下,瞬間便將血天老祖燃燒氣血命魂的劍勢強行破去,而後一刀碎魂!
血天老祖的身軀,頓時就從空中墜落。元神根本,氣血精華,都在瞬間被莊無道的太上斬仙飛刀碎滅,不過血天老祖的殘魂,居然仍未散去,只雙目之中,滿含著匪夷所思之色。
“太上,是太上?”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偽裝麼?這位無量玄應王,其實已經突破了太上之壁——
所有的佈置,都只是為將這太古魔主引來此間,引到這神域之內?
自己不知究竟,對冥海神天劍心生貪念,反而為他們冥血劍宗,引來了滅頂之災!
可為何這位要隱瞞,如若誠實相告,冥血劍宗絕不會生出叛意。
是了!這位無量玄應王,是欲此機會,清楚異己!
魂識鼓盪,不信,不甘,惱怒,還有那已至極點恨意,使他崩散的意念,又有了凝聚之勢。
哪怕是身化怨魂,他今日也不願放過蒼茫魔主這混賬,這狗賊!
然而下一刻,血天老祖昏沉的目光,就見一面一人大小的銀光寶鏡,現於他的身前。
是太虛寶鑑,藏鏡人——
裡面那藏在霧中的身影,此時卻一聲嘆息:“今次之戰,本人確有引蛇出洞之念,可若非是你等冥血劍宗上下驕狂,對我家這位殿下並無半點畏忌之心,何至於落到如此地步?好叫道友得知,冥海仙王的傳承,玄應王殿下自會代他傳下,只是那時,卻再不是冥血劍宗。如此,可能讓道友瞑目?”
那血天老祖卻非但是不曾瞑目,反而是目眥欲裂,整個身軀都在燃燒。
然而下一瞬,那銀鏡之中,已經點出了一指,燃燒著虛空之焰,須臾間邊將那血天老祖的殘魂,還有那身軀,都俱皆籠罩入內。
這血天老祖執念極深,赫然有向怨魂轉化的跡象。只是以秦鋒的心狠手辣,不會給這位半點的機會。以他元仙境的法力,介入此戰或有不足,可解決超渡這其實已死透了的血天,卻是輕而易舉。
上空中的莊無道,則是對已被他誅滅的血天老祖毫不在意。太上斬仙飛刀斬出之後,就再沒為這位分出半點心力。
此時又遙遙看了那南面一眼,莊無道就將一張黑色的圖捲取出在手。
“原本是欲先與魔主你敘敘舊,再說其他。然而我那兩個部下太蠢,殞命在即,莊某無法可想,只能速戰速決。”
此時的太古魔主,也與那血天老祖同樣,已經想通了所有。先是倒吸了一口寒氣,而後第一時間,就欲以一身神力打破虛空,強行從這玄應王國逃脫,返回自家的神域,
太古魔域是他根本所在,那裡的神國之內,他也有預先有著佈置。無論是身在何處,哪怕遠隔億萬重世界,都能使神體真靈,在須臾間返回太古魔域,
無非就是放棄這具神體,損失些神力而已。他的神體真靈,卻可籍此逃生。
然而這念頭一起,太古就驀然色變,眼神暴怒:“天齊仁聖——”
出手之人,正是那天齊仁聖大帝!赫然已經以無上大法,將太古魔域與這冥域間的億萬重虛空,徹底的扭曲隔絕!
——這本是接近於天方夜譚,可當他太古走入這玄應王宮,蒼茫神土之後。那位卻能在他感應之外,悄無聲息的做到這一切。
之前哪怕是修羅魔主化身降臨,這天齊仁聖大帝都未曾現身,就是為封鎖自己,真靈逃遁的可能麼?
這位冥獄大帝,排位第十三的道門尊者,與這蒼茫魔主,居然仍有勾結!
——也對,這蒼茫魔主任山河,不對,應該說是離塵'無法'的道體,既然已經證就了太上。那麼這二者,自然還有能繼續合作下去的可能。
無數的意念在腦海中閃過,太古神體卻在須臾間,就將所有的懊惱,憤恨,悔意,不甘——這種種情緒,都全數壓下。
只餘下極致的冷靜與戰意殺念,身處絕境,只有背水一戰,破釜沉舟,才能死中求活,為自己博取到一線生機。
而也就在一瞬之後,太古神體就又望江了莊無道手中,持著的那張圖卷。依稀感覺,有些熟悉。近百萬年前,在那個最黑暗,最使人絕望的時代,自己似曾見過。
卻有種莫名的見知之障,阻礙他回想記憶起此物究竟。
這是——
“太上滅度真經?”
言語道出的剎那,已是在元神一陣劇痛之後。在此之前,莊無的袖中就又再一道黑色的刀光滑出,瞬閃即逝,就如之前一般的干淨利落,直入那太古眉心,六神斬仙,一刀誅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