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荒]劍動山河(連載中)

第一五一一章 玄黃宙精

    “玉石俱焚？”

    莊無道麵上再次透露了嘲諷之色，這也需太霄玄門有與他玉石俱焚的資格。

    不過他也聽得出來，這寰元君的言語，確實是認真到了極點，並無半點虛假。

    若為靈奴，情願拚命，情願戰死。

    不過他卻毫無動容之意：“既是如此，那麼本座成全了你等如何？”

    隨著莊無道一個拂袖，那三道劍光就再一次開始了劇烈的元力波動。

    之前暫時鎮壓下去的劍力，驀然有釋放之兆。

    那寰元君的神情扭曲，最後隻能無奈道：“先天混沌玄氣與十種奇珍之外，我願再添兩枚七靈造化定魂丹，這已是小道我，所有的家當。”

    對方這般的做派，向來還是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還不夠！”

    莊無道微微一笑，果然暫止住了三道劍光，可依舊是搖著頭道：“若隻這些，那就休怪本座辣手無情了。且道友以為，本座日後，可有斬絕你家太霄玄門之能？”

    這可是眼前這寰元君與太霄玄門近萬弟子的買命錢，甚至關係太霄玄門之存滅。隻這點東西，豈足以讓他滿足？

    如不讓太霄玄門狠狠出上一次血，如何能消他心中之恨。

    此時的寰元君，卻正是暗暗吸著冷氣。對方禦使鴻蒙之劍，卻能禦控自如，這分明是赤裸裸的示威。

    哪怕日後太霄玄門勉強撐過了這場劫數，眼前這位，也必定會親手將太霄玄門道統斷絕。

    略一凝思，寰元君還是咬牙道：“罷了！冤仇可解不可結，我太霄玄門願再獻上七種與水母玄陰蓮類似之物，加上次一等的開竅奇珍十二枚，除此之外，還有九束琿仙界獨有之物‘太陰玄元散魄靈光’，此物珍貴，十萬年才產生一絲。我宗鎮教之器‘太霄無極破滅神旗’，就是以此物為主材煉成。除此之外，已經不能再多。”

    隻是這些言語道出，卻見那莊無道神色平靜，毫無鬆口之意。寰元君略一凝思之後，就又開口道：“我觀道友修行年月，應當還極其短暫。諸般大法，皆已有成。可如今的大羅之爭，已然臨近在即，想必道友如今最缺的，就是時間可對？我這裏恰好知一枚‘玄黃宙精’的下落，不知道友可敢興趣。”

    莊無道終於動容，往來古今謂之宙，這所謂‘玄黃宙精’，正是時序之力的精華所聚，也是他現在夢寐以求的一件奇寶。

    傳說以道門秘法催動‘玄黃宙精’，可以借得萬載歲月。最高可在幾日之內，經曆萬年歲月。

    這正是他最急需的東西，無論是那北冥大仙的一生道業，還是太古魔主的，都需要大量時間去參悟。

    還有羲和元君贈予的那塊造化源石，盡管隻有一小片，卻也至少需上千載的時間，才可能悟出些許皮毛。

    然而正如這所寰元君言，大羅之爭在即，他已沒法等待。之前這本是他最憂心之事，也是他最大的劣勢。卻沒想到，如今破局之機，就在眼前。

    如能有這麼一枚‘玄黃宙精’之助，那麼這一次的大羅之爭，他必定能夠在法力修為上更進一步！而一身道業積累，那時也再不遜色於他人。

    “寰元道友所提之物，莫不都是恰合本座所需，真不能不使人佩服。”

    莊無道徹底息了殺意，也使那莊玄通與莊九真二人，都收起了劍光。

    這不是他大意輕心，而是他確有著足夠的把握，使後者不敢生出悔意。

    “隻是我也奇怪，你既有這般敏銳心思，靈念感應也是超越，遠強於尋常太上，為何方才還敢對本座出手？難道真辨不出強弱不成？”

    “仙君這又是在嘲諷小道？說小道有眼無珠？”

    那寰元君一聲苦笑，解釋道：“哪裏是什麼靈念感應超越？隻因小道擅長煉器，所以能觀感仙君這口仙劍，看似劍威不凡，可其實劍身之內仍有不小暗傷。且道友既是為那水母玄陰蓮而來，想必還需此等開竅之物，至於那‘太陰玄元魄靈光’，是因方才感應到仙君，使用過太陰法域，故而用言語一試，看能否使仙君動心而已。說小道心思敏銳，更是愧不敢當——”

    話至此處時，寰元君的目中，更隱隱生出了怒恨之意。

    莊無道一望就知，這必定是那靈感神尊，在引誘這寰元君之時，必定是動用了什麼手段。

    此時這位也必定是已回過神來，自然是對那靈感神尊，生出了不滿憤恨之心。

    看那眼神，分明已是怨毒之至，將靈感恨入到了骨髓。

    不過這都與他無關，哪怕這寰元君知道了是靈感的手段又如何？

    太霄玄門的勢力，隻及這琿仙一界，便是這寰元君，也輕易離不得此界。

    這次若死在他莊無道手中，正可借刀殺人，以一道混沌玄氣解決太霄玄門。若然未死，那麼對於靈感神尊而言，亦無半點威脅，完全是不痛不癢。

    這當是與這一界的香火之爭有關，他隻略有聽聞，隻聽說靈感在這一界香火傳播被阻，與太霄玄門之間多有齟齬。所以之前，頗為意外。

    不過他如今，懶得去計較此事究竟，也並未放在心上。

    再一招手，莊無道將那輕雲劍也一並收入到袖中，對麵是高明器師，他不願對麵這寰元君感應到更多輕雲劍的奧妙。

    “也罷，今日之事，變就此了結。不過所有一應之物，需得在一個時辰之內，為本座取來。還有那‘玄黃宙精’，你可以說了，究竟在何處。吾需此言，入不得第三人之耳，你太霄玄門又有何人知曉？”

    “‘玄黃宙精’的下落告知仙君無妨，隻是仙君也需承諾，我宗弟子日後前往天仙界，能得仙君庇護。”

    寰元君卻開始提條件，也不管莊無道鐵青下來的麵色，自顧自的說著：“作為交換，我太霄玄門，也可供奉‘九玄重明平等玄應通冥神尊’為我家神主。小道略知那位九玄魔尊的教義，以其大能，分明可同列神魔二道。”

    莊無道再次一楞，不由又仔細看了一眼這寰元君，不意此人，還有這等樣的魄力？

    這琿仙界的情形，他倒是知曉一二。因太霄玄門的打壓，各方神尊大帝，在這一界都被封禁，列為邪神。

    然而太霄玄門曆經百餘萬年，亦未培養處什麼成氣候的神明。往往也是才有了崛起之勢，就被各方神尊聯手攻滅。

    琿仙界安定了百萬載，人口眾多，且又是獨家占據。

    若蒼茫魔主能夠得以在此界傳教，那麼收集到的信願神力，就可等於四五十個與琿仙界同等的世界。

    且當初他確定蒼茫魔主的教義之時，其實就有著讓他那惡念化身，同掌敬畏之念的圖謀。

    “寰元道友好魄力，那位帝君當真看錯了你。”

    莊無道一聲大笑，而後那聲音就溫柔的讓人不可思議：“有何不可？同為太霄一脈，本就當守望相助才是。自你太霄玄門，奉迎蒼茫神尊之日始，便可受本座庇佑，無論是天仙界，還是那諸天界域，都大可去得。”

    言語雖有些狂妄，然而此時的他，確有化身擎天大樹，庇護一方之能。

    且在這一界域之內，必當有他的一席之地！

    寰元君目中微現精芒，而後強行壓抑住了心緒，朝著莊無道深深一禮。

    今日是太霄玄門的災劫，可謂是禍福相生，此時雖吃了點虧，可對於未來的太霄玄門而言，卻未必不是一場福緣。

第一五一二章 魔天混洞

    短短兩個時辰之後，莊無道就已帶著那寰元君承諾的一應之物，盆滿缽溢的揚長離去。子午兩儀梭在虛空海帶出了一道絢麗遁光，飛速遁離。

    他忌憚的非是太霄玄宗，而是靈感，在琿仙界耽誤過久，那位帝君說不定又會給他製造些麻煩出來。

    兩三日內，調集兩三位大羅可能靈感無此能耐。可若這位與元始魔主及修羅魔主聯手，還是有辦法在五日之內，使至少五位大羅強者趕至此間。

    且隨時時間推依，莊無道越來越覺危機感臨近。所以莊無道，實不願與那太霄玄門多做糾纏。

    “嘖嘖，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果然不假呢！有了足夠的孝敬，便是劍主，也都可以什麼都不顧，不在乎了。”

    雲青依知曉自己已恢複在即，心情亢奮無比，跪坐在輕雲劍上，眼眯眯的笑著。

    “雖說那不是錢財，可這次劍主真是賺得大了。我看那太霄玄門，真是富得流油。”

    “你這是諷刺你家劍主見錢眼開？”

    莊無道的心情也很是不錯，難得的那自家劍靈開起了玩笑：“這些混沌玄氣你若不要，我就丟給子午了。”

    元子午眨了眨眼，而後也笑了起來，她知輕雲劍傷勢未愈，正需混沌玄氣恢複，所以並無此念。

    這不過是主人，對劍靈的調侃而已，

    雲青依吐了吐舌，然後故作老實的在劍身上一拜：“是奴婢錯了，劍主千萬不要給了子午！見錢眼開的，其實是奴婢才是。”

    莊無道不禁莞爾，彈指在輕雲劍上輕輕一敲。

    待得幾人笑鬧了一番，坐於幾人另一側的離華仙君，才又愁眉不展道：“主上，我隻奇怪，那位靈感神尊，究竟是如何察覺到我等蹤跡的?此事不解決，我恐日後都難有寧日。”

    “當是那靈感神通之能，此人的大神通著實可怖，且主上最近四處搜刮開竅奇珍，估計已不慎漏了形跡。不過情形，還是太嚴重。”

    洛輕雲搖著頭：“唯獨可慮者，是這次琿仙界一戰，又漏了不少根底給那靈感得知。好在這次，師弟無需全力而為，那靈感得知的有限。”

    莊無道亦在盤算著自己這次，泄露了多少底牌。大陰陽混洞神光是已暴露了，盡管這次他其實並未將這門神通極化到極限，還有那大悲九劍，也有被靈感認出的可能。再就是因果命運之法，自己在這方麵的能耐，亦將被其得知。

    最嚴重的還是乾坤無量，這次看未曾施展此術，可其實他時時刻刻，都在以這門乾坤無量之術，製造出屬於自己的法則網絡。

    以太極陰陽魚氣場，代替那一方的天道，承載自己的太上之法，不至於被界域之力壓製。也使得莊無道，連那業火鎖鏈，都不能動用。

    不過這以乾坤無量為基礎的天道之網，才是這次莊無道，能夠輕鬆拿下寰元君之因。

    整體算了一番得失，莊無道就已搖頭道：“此番得大於失，泄露的這些根底，其實算不得什麼。至於那位神尊的靈感之能，我有辦法解決。”

    說完之後，莊無道就又一個拂袖。這子午兩儀梭內四周供奉著的四尊神像，頓時光華一閃，現出了雪月君，紫元君，太黃君，普天君四人身影。

    依舊是以後者為首，俯身一拜道：“謹遵仙君法旨，必不令那昊天無上靈感玄應大帝，再感應此梭蹤跡”

    語聲至此，那普天君卻又現出猶豫之色，欲言又止。莊無道隻看了一眼，就知其意，當下啞然失笑：“我那分神化體，如真能走出一條信畏同體的神尊之道，倒是不妨收下你們四位，做那護法神將。”

    他知離塵宗內的信願香火，有著定額。這邊多增一分，那邊就少上一分。

    這四人一直都是因信願香火不夠，神力來源不足以提升神源本質，才無法再進一步。

    可哪怕是這四位跟隨在他的身邊，得了足夠的功勳，也需積累很長的時間才可，才可提升。

    然而跟隨他卻不同，蒼茫魔主崛起的時間不長，神魔信畏一體的道路，也才堪堪開辟。手下似普天君這樣靠得住的神靈，一個也無。

    且都是離塵宗的體係，不算叛門，所以四人今日都起了跳槽之念。

    有一個琿仙界為後盾，足可支撐起一位太上神尊了。自然也需足夠的神力，作為其臂助爪牙。

    “謝過仙君！吾等感激不盡。能追隨九玄重明平等玄應通冥神尊左右，是我四人必生修來之福，敢不為神尊盡心效力？”

    那普天君四人大喜過望，再次一禮之後，這才退入到了神像之內。

    接著就有一層層的神力禁紋，開始從內往外的蔓延著。元子午知其用意，並不抗拒，任由這神力禁紋覆蓋了整隻子午兩儀梭，形成了一座完整的神紋禁陣。

    這是四尊護法神將，從離塵總山借來的神力，以陣法的方式，抗拒那位帝君的靈感之術，

    “說到九玄重明平等玄應通冥神尊”

    洛輕雲眯起了眼，目含異色：“那寰元君，我原本以為是個蠢貨，可最後看他，卻真有幾分魄力，也算是一個任務。”

    莊墨靈亦是猛點著頭，奶聲奶氣道：“我看那人什麼代價都沒付，就為自家找了個靠山呢。”

    莊無道聞言也是一笑，這次那太霄玄宗，確實是什麼實質的東西都沒付出，隻說是尊奉玄重明平等玄應通冥神尊，為自家宗派的供奉神明而已。

    這可算是代價最小的投資，若他日莊無道能得證大羅，自可庇佑太霄玄門在其他界域立足。

    可如他莊無道在大羅之爭中落敗了，那麼太霄玄門，也沒什麼損失。

    至於這次太霄玄門交出的那些東西，隻是寰元君與那近萬弟子的買命錢，不能混為一談。

    “師弟對此人仍需小心，畢竟是太霄一脈，大意不得。”

    洛輕雲提醒著：“我看那寰元君應下靈感之請，未必就是全因那道混沌玄氣。”

    所謂的太霄一脈道統，指的是二劫之時的一位混元道祖‘太霄清玄道尊’所遺之法統。

    這一域諸界，有無數的教門，將這位‘太霄清玄道尊’，奉為道祖。那玄門四十九支中，更有十七支，出身太霄，

    而太霄玄宗的道統，正是純正不過的太霄一脈，似那太霄坎元神雷，太霄巽風劍決，都是以‘太霄清玄道尊’遺留的法門為基礎，衍化而來。

    離塵宗也同樣如此，太霄重明離火，太霄重明羽化都天神雷，太霄重明離合神光這幾門根本神決，也同樣是絕塵子以‘太霄清玄道尊’的法門為基，研創出的功法，所以亦是根正苗紅的太霄一脈。

    ‘太霄清玄道尊’已經隕落，如今的太霄諸宗，本是以混元道祖‘清虛天尊’為尊。可這一劫以來，離塵宗卻是異軍突起，聲威遠播，有了玄門小祖庭之稱。於是與那‘清虛天尊’矛盾漸多，有了相爭之勢。

    太霄玄門對他出手，未必就沒有以莊無道的人頭，討好那為‘清虛天尊’的意思。

    別看方才對他畢恭畢敬，卑躬屈膝，可一旦有‘清虛天尊’的法旨將下，太霄玄門不難改弦更張。

    擔憂日久生變，哪怕有著四神將的封禁，莊無道心神中，也仍覺有些不妥處。故而那子午兩儀梭，在遠離琿仙界之後，依然是全速遁行，不留餘力。

    也在當日，莊無道將那三道混沌玄氣，打入到輕雲劍身內，催化開後，一點點修複著輕雲劍的暗傷。

    此事快不如慢，做得越仔細越好，不是一時半會之間就能恢複，急不來的。

    不過那十幾枚與水母玄陰蓮類似的奇珍，莊無道卻是暫未服用。擔憂會生出變故，自己卻因需煉化藥力之故，不能應對。

    果然兩日之後，莊無道的眼神微凝，長身立起，遠眺虛空。赫然隻見一道氣勢煊赫，宏大無比的光華，忽然橫掠億萬裏虛空，往子午兩儀梭飛遁的方向，轟撞而至。

    之前太霄玄門的‘太霄無極破滅神光’，威能就已是磅礡到了不可思議，可這道暗色光華，卻更又超越前者之上。

    魔天混洞神光！

    出手之人，乃是元始魔主！

    那位靈感神尊，請動寰元君出手，果然不止是試探，還有著拖延時間之意，要拖延等到這位元始魔主到來。

    莊無道微心中一沉，而後毫不遲疑，身周左右就現出了一黑一白陰陽雙翼。

    推升到了極限的‘大陰陽混洞神光’，亦是從子午兩儀梭外，噴發而出。

    都是偽鴻蒙境的神通，二者間卻相差了整整兩個境界。可那位元始魔主出手之地，卻隔著數百重的虛空世界，

    這魔天混洞神光打來，已經經曆了無數的阻障，威能至少已消減了七成之巨。

    而當兩道光華對衝時，頓時就顯出了高下。魔天混洞神光看來威勢更浩瀚磅礡，也不知融合了多少大道玄理在內，而大陰陽混洞神光真則更具玄意，更契合於天道自然，陰陽法理。此時更顯堅韌，凝而不散，久久不息。

    前者跨越重重虛空，所以未能消減，而後者正是全盛之時。

    最終當那大陰陽混洞神光徹底消逝之時，那魔天混洞神光也隻剩了些許殘餘。

    莊無道微一拂袖，頓時就有數百麵虛空藏盾，列於子午兩儀梭外。

    剩餘的暗色神光，分明已是強弩之末，勢不能穿縞，可在衝打於虛空盾上的時候，卻仍有近百麵虛空藏盾碎裂開來。整個子午兩儀梭動蕩，莊無道的渾身氣血，亦隨之翻湧不休。

第一五一三章 一場交易

    “好強，這就是半步混元？”

    莊墨靈嫩白的小臉上，已經是變了顏色。

    她還是第一次見半步混元級數的強者出手，眼神中略含震駭之色。

    之前那位修羅魔主的化身，畢竟是化身而非本體，且還未真正對莊無道出手，就已被羲和元君攔截，陷入到了平等天內，威勢不顯。

    可這一次，那元始魔主僅僅一道魔天混洞神光，就給了她無可抗拒之念，神魂幾被那浩瀚磅礡威壓磨滅！

    莊無道亦是心中暗驚，他以為成就了太上，完成了正反混沌雷火元胎之後，在這等絕頂大能麵前，多少能有些許抗手之能，可結果是事實給了他沉重一擊。

    好在這並未太出乎意料，子午兩儀梭雖是因此震蕩了一番，卻並不影響遁速。

    而莊無道也是緊隨其後，在飛梭之外，布下了一個巨大的太極陰陽魚氣場。

    吞噬著那魔天混洞神光的餘力，轉而助推子午兩儀梭。

    對方是遠隔數百重虛空出手，在這遠離天仙界，法則網絡殘缺不全的所在，遁速並不能盡如人意。

    半步混元與天道近乎同體，越是天道法則殘缺不全的所在，越難發揮。

    尤其是當莊無道以乾坤無量，製造出屬於自己的天道網絡，再以‘子午兩儀梭’全力遁逃之時，雙方的距離，其實已是越拉越遠。

    而後麵的那位，如今也隻有魔天混洞神光這類的手段，可以遠隔著數百重虛空世界傷敵。

    果然須臾之後，就又是一道魔天混洞神光打來，莊無道則以不變應萬變，依然是以大陰陽混洞神光化解。

    如此三次之後，那邊虛空中，卻又探出了數隻恢宏巨掌。往子午兩儀梭遙空抓下。

    元始魔主的聲音，亦隨之遙空傳至：“吾曾立誓，必有一日，令殺羅摩衍那，殘骨者身死道消，落入畜牲道，萬世沉淪!今日當以汝性命，印證此誓。”

    莊無道唇角微挑，目現哂意，亦輕吟道：“吾恐魔主楸無此能耐。”

    十二口混沌滅劫劍，瞬時布於子午兩儀梭外，結合陣圖，莊無道催運輕雲，直接就是一劍混沌變斬出。

    引天地萬物為劍，使五行之靈逆衝，劍光斬出，頃刻間就將數道黑色巨掌強行破分斬裂。

    元始魔主的‘魔天一氣元陰手’，亦是鴻蒙之術。可以遠隔億萬裏虛空傷人，將人擒拿碾殺，亦可以元陰之力，腐蝕一切！

    可若隻論傷敵之距，卻還是遠遠遜色於魔天混洞神光。且莊無道的混沌變，剛好克製了‘魔天一氣元陰手’的元陰變化。

    而緊隨之後，二人的交手，則是單調之至。那魔天混洞神光打來，莊無道則以大陰陽混洞神光結合虛空藏盾化解，一有魔天一氣元陰手在子午兩儀梭之旁聚成，莊無道就直接以混沌變劍將之斬碎。

    那元始魔主的兩大鴻蒙神通，並不能幹擾莊無道的遁速，反而是使子午兩儀梭，聚合到了更多了元靈，速度超出了之前近倍。

    直到那第十一次‘魔天混洞神光‘，終在無有虛空藏盾補充的情形下，被莊無道以大陰陽混洞神光打散，那位元始魔主，似才有了放手之力。

    兩門鴻蒙神通，都已暫時停住，而後那元始魔主的悶哼之聲，再次遙空傳至:“我感應那吞天螺不在你手，亦非在離塵宗，究竟是何人所得？”

    莊無道笑而不言，全無答話理會之意。

    追殺不果之後，隻一句言語，就想要打聽到吞天螺的下落，把他當成了什麼？

    那元始魔主卻也是識趣之人，一陣沉默之後，就又再次出言道：“此番是為你我私人恩怨，不涉離塵宗。且本座可已立誓，承諾千載之內，不會對你再次出手。”

    他說的是必有一日，令莊無道身死道消，落入畜牲道，萬世沉淪。可究竟是哪一日，卻未曾在誓言中明言。

    他斬殺這莊無道之心倒是甚堅，可究竟是一千年後，還是億萬載之後，卻需!時機條件。

    不可能真因這誓言，牽累道自家道心。

    莊無道也是果決之至，立時把條件翻番：“一千載不夠，魔主當立元神心誓，三千載歲月內不得與我為敵。”

    但凡魔淵出身之人，除了那位當鋪主人之外，言語都不可信。這元始魔主，也不例外。

    所以莊無道，必要親眼間此人發下元神心誓之後，才肯放心。

    他也確有討價還價的本錢，吞天螺的下落是一個，離塵宗又是一個，

    此人說是不牽連離塵，好像是施舍似的。可若離塵真被牽連進來，會為此頭疼的還是這位元始魔主。就如那靈感一般——

    “兩千載，你這豎子天資高絕，三千載歲月吾無此自信。”

    接著也不待莊無道拒絕，元始魔主就已直接出言道：“今日本尊以元神立誓，隻需離塵無法，能以吞天螺下落見告，本尊兩千年內，必不與無法及蒼茫魔主為敵。”

    一字字都俱與道源呼應，激蕩起陣陣元力蕩漾。

    莊無道見這誓言完結，又感應到內中並無破綻漏洞，才嘿然言道：“那吞天螺，已被無量真佛取去，此時在何人之手，非我能知。”

    這可並非是出賣無量真佛，而是對方將吞天螺取去之時，就已言明了有代莊無道承擔因果之意，也是當時交易的條件。

    不過莊無道多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感覺虧欠。拿了太上滅度真經這樣的至寶，還要把別人推出去頂缸。盡管是出於人家的情願，可也讓他有些不安。

    莊無道已經在想著，日後如何補償一番小乘佛門。

    可隨即又想及無量真佛對自家的算計，還有那消失於典籍中的無量終始佛，莊無道又是一身冷哼，打消了補償之念。

    那位佛祖，對他原就不安好心。

    “無量真佛？”

    那元始魔主一聲驚咦，似是極度的震驚詫異，隨後又一陣久久的沉寂，既未再繼續出手，也未就此離去，隻那神念感應，依然籠罩此間，追尋著子午兩儀梭的蹤跡。

    莊無道也不著急，其實再過不久，這子午兩儀梭，就可以脫出那位魔主的感應範圍之外。

    這元始魔主極度的狡猾，之前趕至琿仙界之後，就一直瞞著他與洛輕雲的靈覺感應急起直追。

    一連數日，直到發現根本無法追及，要被他逃脫了，這才強行出手阻攔。

    如今這位，當是在驗證他言語真假。

    果然等了大約半刻時間之後，那元始魔主的的聲音，才又再次傳來：“確實是落在無量真佛之手無誤，誓言已證，你可走了。好自為之，兩千載後，不要被本座尋到機會。”

    隨著這元始魔主的神念氣息，徹底消失，莊無道的口中，就猛地吐出了一口淤血。

    這是主動將那元始魔主打入到他體內法力殘餘，借這口淤血吐出，以減弱傷勢。

    而莊無道也隨即將那輕雲劍與混沌滅劫劍陣等等一並收起，直接就已存神入定，開始修養傷勢。

    洛輕雲則站在一旁，搖頭輕歎到：“師弟你的道業積累，到底還是有些淺薄了。”

    方才交手，莊無道輸就輸在了道業與道果上的成就，所以同為鴻蒙神通，卻是全麵潰敗。

    那元始遠隔億萬裏虛空出手，距離數百世界，法力修為，其實已降到與莊無道差不多同等境界，最多隻稍勝一籌而已。

    可雙方交手的結果，卻是那元始魔主完勝。如非半步混元收天道限製，更勝於大羅境，此時莊無道早已道消神滅。

第一五一四章 魔火金瞳

    莊無道默然不言，心中卻已定下了念頭，那‘玄黃宙精’，他必定要到手不可。

    隻有取得此物，他才能彌補上這個最大短板。否則哪怕是與元始魔主同一境界，自己仍將是敗北居多。

    這般想著，莊無道便已慢慢排開了雜念，徹底進入到了入定狀態。

    至於那兩儀子午梭，並無需憂心。有莊玄通與莊九真在，法力來源足夠。

    兩儀子午梭本身有著器靈，可不似其他的遁法類靈寶，還需主人自己以意念催動。

    由元子午來駕馭兩儀子午梭，隻需陰陽法力能趕得上，遁速比莊無道自己還強上一些。

    大約一日之後，莊無道終於傷勢痊愈，從入定中蘇醒過來。然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吞服從那太霄玄門敲詐來的三十幾枚奇珍。

    連續一個多月，不斷的煉化藥力，待得莊無道所有的靈藥吞完之後，直接就將那‘乾坤無量’，‘天命神域’與‘臨江仙劍’術，都增加到了三十餘次之多，

    而那借法量天之術，則是暴漲到了五十二次。便是那鬥轉星移，移花接木，虛空藏盾等等，亦是接近到了四十。這終使他預想中的那種戰術，有了實施的本錢。

    莊無道心中暗暗歡喜，這次琿天界的收獲，至少可以抵得他日後以蒼茫魔主之身三千年收集的成果。可謂是解決了他的天大難題，就不知那靈感神尊的靈感之能，是否能夠感應到這結果？得知之後，是否又會後悔有加?

    果然無論是做什麼，都不如打劫來的快些，可惜這種事，可遇不可求。

    似太霄玄宗這樣的宗派，即便不是獨此一家，也是少而又少。要想拿住別人的要害痛腳，可不容易，無故搶掠滅門，也易引起公憤。

    天仙界可不似天一界，容不得不死道人這類人物放肆。

    總而言之，這等樣的好事，是不用再想了。

    莊無道心中此刻是躍躍欲試，恨不得立時尋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試試看自己的全新戰法。

    這樣的人物難以尋得，不過若不出意外，自己的下一戰，很快就要到來，那時自能試一試究竟。

    除了那三十幾枚奇珍，以及先天混沌玄氣之外，太霄玄門拿來買命之物，還有兩枚‘七靈造化定魂丹’以及九束‘太陰玄元散魄靈光’。

    故名思議，前者是七種靈物煉成，擁有造化之能，可助人定魄還魂的一枚奇丹。在隕落之時使用，等於是多出一條性命。

    可惜的是，不能在金靈子與泰皇複生之前得到此物，否則他在施展‘不龍生滅祭’時，可以節省許多奇珍。

    至於後者，也是好東西。那寰元君當時報出的每一件東西，都是能讓心動不已的奇物，也包括了這‘太陰玄元散魄靈光’。

    太陰太陽雙翼七十二竅都為外接玄竅，當時使莊無道，憑空多出七十二種太陰太陽神通，更掌握了‘大陰陽混洞神光’這門無匹的神通大法。

    然而外接玄竅，因無實體肉身之故，階位最高不過四品。且施展的次數有限，隻有五次而已。

    是因莊無道，占了先天戰魂的便宜，才把外接玄竅中神通施展的次術，提高到了十二次。

    之後始終無法增加，也意味著莊無道的‘大陰陽混洞神光’，最多隻能施展十二次。

    之前與元始魔主之戰，那位魔主隻需打出第十三道魔天混洞神光，莊無道就不得不用其他的神通玄術抵擋。

    且他雖是身擁陰陽道種，卻一直未能將之融入根本功法，這就使得‘大陰陽混洞神光’的威能，又被削弱了一層。

    然而在得了太霄玄宗的‘太陰玄元散魄靈光’之後，莊無道卻已看到了強化那太陰太陽雙翼，甚至重煉金丹的希望。

    隻需尋到與‘太陰玄元散魄靈光’對應的太陽之物，莊無道便可試著強化自家的陰陽雙翼，使之徹底成為肉身的一部分。

    這並不困難，一般太陰之物更難尋覓，可如今已經有了太陰玄元散魄靈。而太陽奇珍在天仙界，尤其天東之地，更易入手，

    莊無道能想到的，就有數件，可以與‘太陰玄元散魄靈光’對應。

    不出意外，這不但能使他的外接玄竅，接近於實體，更能使‘大陰陽混洞神光’再生變化。

    不過這卻需待一段時日之後再說，眼下莊無道除了那‘玄黃宙精’之外，什麼都不想管。

    十日之後，子午兩儀梭又停在一片虛空亂流的外圍。這裏曾是一片大千世界的所在，規模是琨仙界的兩倍左右。

    不過在三劫之時，這一界被人強行毀去，就隻剩狂暴的虛空亂流，還有些世界殘片飄蕩在此。

    那日那寰元君所言的‘玄黃宙精’的所在，就在這附近。是昔年太霄玄門上一任祖師發現，卻無力收取。而這位太上境，最終死於‘成住壞空’四劫中的住劫。此人在隕落之前，將這秘辛傳於寰元君。

    可惜後者，也同樣收取不了這寶物，無此能耐。且‘玄黃宙精’，對於寰元君而言，非但無用，反而會是大幅縮短他壽命劫期之物，所以這位一直將這秘密，埋藏心底。甚至整個太霄玄門，都無第二人得知。

    直到發覺莊無道，可能急需時間參研悟道，準備參與大羅之爭，那寰元君才主動道出，使前者徹底熄去了殺意，甚至還能與他討價還價。

    莊無道此時也不懼那修羅靈感，從寰元君那裏，得知‘玄黃宙精’的下落，從而布局伏擊。

    他當時與寰元君所言的‘不得入第三人之耳’，可不禁隻是口頭說說而已。

    除了元神立誓之外，更以秘法禁製鎮壓封鎖過。哪怕是靈感神尊將寰元君擒下，強搜此人記憶，也不會有任何收獲。

    且那位也繞不開他的鎖命真言，與命運神域。一旦有人試圖破解，追根尋底，他必有感應。

    “那‘玄黃宙精’所在，就是此間？”

    隨著子午兩儀梭，開始往這太虛亂流的深處探索，雲青依開始遙目四望。

    便是洛輕雲，亦在盡力感應著這裏的一應詳盡。

    因‘不得入第三人之耳’的誓言，她們也同樣不能知‘玄黃宙精’的位置。

    不過莊無道來這裏，絕非無因。

    “這處地方，能夠生出一枚‘玄黃宙精’，倒不奇怪。不過我剛才看這裏，似有元始級虛空巨獸出入之痕？”

    洛輕雲妙目流轉，瞥了過來：“要收取此物，怕是不易。”

    “若是易取，那寰元君早就得手。玄黃宙精對他無用，可對我這等人而言，卻可價值一件先天上品靈寶。”

    莊無道並不否認，以重明觀世瞳遙目四望著，不放過每一片虛空，每一處痕跡。

    “這處有一頭元始位階的孽龍，大約三百七十萬年前在此建巢，蠶食此方虛空。此後這裏就成了修士禁地，無人敢深入此間。昔年寰元君的祖師，曾為躲避追殺，逃遁至此，僥幸未曾隕落——”

    正說著話，莊無道的目光，就已是驟然一凝。已經遠遠望見，有一頭巨大的斷角黑龍，在無數虛空世界中，肆意遨遊著。

    腹有五爪，那一層層泛著金鐵光澤的黑色鱗片，加上那一顆顆暴露在外的肉瘤，以及周圍魔火燃燒，顯得異常的醜陋可怖。

    頭顱之上，也不知被何人斬出了一道無法愈合的疤痕，血肉外翻，那頭頂的兩隻龍角也斷去了一截，更顯猙獰。

    “是它，蟠龍之後，魔火金瞳龍，也就是魔火妖聖。”

    這頭龍洛輕雲不認得，出身於三劫時代的離華仙君，卻能知其跟腳。

    “傳說此龍與青元大聖相爭，被斬去半角之後，不知去向。”

    所謂蟠龍，亦是龍類的一種，身具黃鱗，身形與金龍類似，不過卻隻有四腳。常蟄伏在地，而不喜升天，故而也被稱為地龍。

    而所謂孽龍，乃是承載孽力而生，是龍族的特殊變種。天然與龍族血脈為敵，是由天道降生，反噬龍族一脈的存在，被所有的龍族，都視為大敵。

    幾乎所有產自混沌初開之時的天生神靈，都有著這樣的孽種，不獨龍族一家。

    各脈神獸，在天地初開後都曾有一段時日肆無忌憚，造下無邊罪孽，損及此域本源。所以俱被天道懲戒，產生孽種。

    至於那青元大聖，正是青龍一脈一位故去的妖聖，也是二劫時代天庭，冊封的四象之青龍。

    “魔火金瞳龍麼？原來是這位。”洛輕雲若有所思道：“據說此龍法力不俗，稍後師弟，可小心這頭龍的瞳術，據說很是不凡，可使它與大羅相爭。”

    離華仙君也道：“我雖未親眼見過，卻知那青元大聖，曾被他以瞳術打傷，之後三萬年，都未能痊愈。不過這位一身法力，全在了那對龍角上。如今龍角殘缺，隻怕是法力未複。”

    莊無道隻道是一頭普通不過的元始境孽龍而已，並未特別在意，此時聽了洛輕雲與離華二人的言語，才知這龍不好對方。看二人的神情，絕不是開玩笑。

    子午兩儀所氣機收斂，莊無道的重明觀世瞳，也極其隱蔽，並未被那頭魔火金瞳龍察覺。

    他來這裏的目的，並非是為與這頭孽龍爭鬥，而是為那‘玄黃宙精’。這東西是藏在魔火金瞳龍的巢穴之內，若無必要，無需與這頭孽龍衝突。

    不過大約最後是瞞不過的，元始級的孽龍有諸多缺陷，比之劍仙還有不如。可戰力卻是真正的元始級，且是元始中的佼佼者，更不至於被人侵入了自家老巢都不知情，他與洛輕雲也不擅長於幻術。

    感應著這魔火金瞳龍的氣息餘脈，不出片刻，莊無道就已經尋到了那巢穴所在。

    那是一片天地俱皆化為血紅色世界碎片，地麵之下，燃燒著赤紅業火。

第一五一五章 試戰魔火

    “就是此間了——”

    當莊無道踏入到這一處世界碎片內，就是一陣凝眉。這一處破碎世界也不知經曆了什麼，召來了無量的業力，經曆數百萬年不息。

    他倒是無妨，自己的乾坤無量內，本就有著四頭紅蓮業火的火源，烈度遠勝這裏百倍，然而洛輕雲與離華等人卻是受不了。隻能躲在子午兩儀梭內，不能外出。她們幾位，倒不是抵禦不住，而是本能的厭惡。

    無論是什麼樣的生靈，居住的巢穴，都必須以舒適為第一優先。尋常人是無法在這種地方呆得下去的，普通修士在此，也必定要被燒化氣運功德。待得氣運全無，功德盡滅時，這紅蓮業火就會再及本體的肉身神魂。這是世界最汙穢的惡力所聚，亦可將業火看做一種劫，不過與普通劫力不同的是，這是無差別的傷害，是來自天地本源的反噬。

    任何人隻需沾染哪怕一絲，都將痛苦不堪，一直折磨到魂飛魄散，或被惡力徹底染化為止，哪怕是強如佛祖道尊，對這業火也是頗為忌憚。

    不過孽龍不同，這些紅蓮業火對於孽龍非但無有傷害，反而會使後者覺得極其的舒適。

    傳聞一二劫時間，龍族參與兩次天地浩劫，大戰連場，思議毀損天地，造下業力無數，最終招來天道懲戒，在龍族產下的後裔中，混入了八十一條孽龍。

    這些孽龍幼時與平常的龍族並無兩樣，可在成長到一定歲月之後，必定反噬父母，吞吃兄弟姐妹，以及其他的同族。

    當年也正是這八十一條孽龍，使龍族遭遇重創，從天地霸主的位上陡然跌落下來。

    不過至如今，孽龍中包括那兩頭達至大羅境界的絕大多數，都已陸續隕逝。如今隻有數條殘存，這魔火金瞳龍，就是其中之一。

    洛輕雲等人不方便在這一界內行動，莊無道卻是無妨，無論那業火有多少，他的乾坤無量都可容納。

    這紅蓮業火，亦是天道規則不可或缺的一部，吸收進來，一部分正可用來完善這個正在不斷在生滅循環?的神界。另一部分，也可由四大凶神代為承受。

    在這個方圓大約十萬由旬的世界中行走，莊無道隻用了大約半刻時光，就已尋到了那玄黃宙精的方位。

    那就在那‘龍宮’的附近，而此界的所謂龍宮，其實就是一個巨大的地底窟洞，加上內中幾根赤紅色的龐大石柱。

    大約是因那魔火金瞳，對自身的實力，以及這處業火世界太過自信的緣故，此間居然全無任何禁法。

    那‘玄黃宙精’連同其他的一些寶物，都被隨意的堆積在這洞窟的一側。

    莊無道嘿然一笑，先是抬手一招，把那‘玄黃宙精’取在手中，而後仔細觀賞辨別著其餘之物。

    這世界一切物質，都已被紅蓮業火染化，便是這片土地也都已成為汙土。

    可此處幾樣奇珍，卻仍能維持靈光不散，在這等惡劣環境中存在數百萬年而為被孽力染化，可見其品質。

    可惜絕大多數東西的靈性，都已被消磨了不少。隻有其中兩樣，能入莊無道之眼，

    一是一道銀白色先天金氣，縮成了一團，莊無道靈念稍加感應，就知這是一種名為‘先天太玄青冥金氣’的先天庚金。

    這是一種頂尖的先天金氣，如非是早早被人收取，離開了初始的環境，此物有九成可能會蘊化出一口先天極品的劍器。

    因內含虛空之力，將紅蓮業火隔絕，才能數百年一直未被業火沾染。

    這使莊無道頗為驚喜，他一直都想為聶仙鈴尋一件奇寶護身，這正合所需，

    另一件則是一朵七彩顏色火焰，道書中喚此物叫‘先天琉璃淨火’，所以非但不會被紅蓮業火染化，反而能從後者源源不斷的提取業力，做為自身的燃料，蘊養自身。

    若是佛門見得，必定驚喜莫名。莊無道也同樣歡喜，這種火焰，當世才隻七朵而已，可以純淨心靈雜念，煉化業火惡力，本身的殺傷力隻是一般，可對於大乘佛門那麼心靈修為不足的佛祖菩薩而言，卻是夢寐以求之物。

    對於莊無道而言，亦同樣如此。

    不過那頭孽龍，卻是極度厭惡此物，將之埋在諸多寶物之下。若非莊無道有著重瞳之力，幾乎錯過。

    “有這朵‘先天琉璃淨火’，再結合增一阿含經，足可鎮壓四凶惡念而綽綽有餘了，便是那善念化身，隻需再有一件合用的先天極品靈寶，亦可斬得——”

    早在洛輕雲斬劫之前二十萬年，當世就已有四十九位大羅並立於世。

    之後百萬載中，數達百位的太上境，都在苦苦等候機會，隻待大羅之位出現空閑。

    那都是些似九命劍仙陸子羽這般，法力強橫無匹之輩，甚至不乏掌握有一門甚至數門鴻蒙神通者。隻需一個機會，就可成就大羅道果。

    有些人甚至手裏就掌握有與‘盤古元血’類似的大羅道契，在大羅道爭中，已經占據了先機。

    所以在大羅仙王之位空缺前，莊無道也必須有能隨時登頂大羅的把握。

    斬善念就是個方法，斬除劫敵，已經讓他獲得了一部分根基。再能解析自我，斬除善念，那麼得來的精進，足以使他一步踏入大羅位業。

    隻是想起那‘無量終始佛’，莊無道就又是一陣凝眉，有這善屍之法備用就可，不到迫不得已，最好還是不用為佳。這並非隻是因三屍之法，與他選擇的以力證道之途不合，更因其中的佛門因果。盡管並無證據，可他已感覺得這增一阿含經之後，必是有著陷阱存在。

    那‘先天太玄青冥金氣’，莊無道以一件玉盒收攝。至於‘先天琉璃淨火’，則是直接收入到乾坤無量虛空內，可以在鎮壓四凶惡念之餘，幫他純化部分紅蓮業火。

    也就在那先天琉璃淨火，才剛被他收入到乾坤無量內，莊無道就又心神隱動，目中隱現銳澤。

    ——已經來了麼？

    僅僅隻這一個念頭閃過，一條巨大的龍爪，就已經從虛空之外破入，往他直抓過來。

    莊無道也早有準備，早在他進入這龍窟之時，就知那頭魔火金瞳龍已然驚覺。

    這一戰難以避免，不過他想要的東西既已到手，那麼與這頭孽龍戰上一場也是無妨，恰好驗證一番自己這十幾年的努力，究竟成果如何。

    甚至可以說，他對這一戰，其實也是期待備至。

    身影一閃，莊無道破入到虛空之內，就望見了對麵，那頭黑色巨龍正盤卷著身軀，眼神凶橫惱怒異常的注視了過來。

    雙方都無廢話之意，那魔火金瞳龍的眼中，直接就已閃爍光澤，兩道金芒從內透出。莊無道亦不甘示弱，十七重的重明觀世瞳，亦在此時發動。

    二人的瞳力才剛碰撞，莊無道就是身不由己的一聲悶哼。身體並滅什麼大礙，不過瞳中卻是一陣刺痛無比。

    重明鳥的重明觀世瞳，乃是這世間最頂尖的瞳術神通，能解析天地法理，壓抑魔類，克製邪祟，扭曲虛空。

    然而對麵的魔火金瞳龍，瞳術的品階，雖是遜色了半籌，可等階上卻又勝過了一些，是十八重頂峰的境界。

    二者同樣具有扭曲虛空之力，也同樣有壓迫元神之能，隻是各有偏重。而那魔火金瞳龍的瞳術，就更偏向於後者。

    有重明觀世瞳的化解，這對莊無道本無威脅。可他如今時時承受著四凶惡念衝擊，這方麵正是最大弱點。若非是精修增一阿含經，有一卷手繪的經文鎮壓，必定要被對方撼動心神，

    可這時候，莊無道卻隻是心神稍受些震蕩而已。

    而此時那魔火金瞳龍，亦是渾身上下，爆出了十數處血泉，這都是因莊無道的重明瞳力所致，扭曲虛空，使魔火金瞳龍亦不能免傷。

    那瞳孔中，更出現了些許血點，這卻是被重明觀世瞳的破邪之力所傷。

    二者的瞳術之威，可說是不相上下，可這頭魔火金瞳龍，卻明顯被重明觀世瞳的破邪之力克製著

    重明族內，本就克製著龍蛇之屬，瞳術方麵也是一樣。

    “師弟不可大意，那孽龍應當還有爆發的手段。能夠傷及青元大聖，非同小可。”

    洛輕雲深知莊無道，正欲印證所學，所以這次並未有參戰之意，隻藏在子午兩儀梭內提醒著。

    青元大聖在二劫之時，乃是大羅中排名前十位的存在。而此時以魔火金瞳龍展現出的瞳力，並未有傷及青元大聖之能。

    哪怕是那對龍角恢複，也遠遠不夠。

    “自然是需小心戒備——”

    莊無道嘿然一笑，目中的重瞳，依然是在全力張開。此時雙方都已互生忌憚，在刻意的避免著瞳力的對衝。

    不過莊無道的重明觀世瞳，卻還有著一個功用，那就是解析此間一切法。

    三道暗色的雷光，似如長矛一般，穿刺了過來。而那破碎世界中的紅蓮業火，亦在這孽龍的招引之下蜂擁而出，往莊無道席卷而至，形成了一片浩大火雲。

    不過這頭孽龍最強橫的能力，還是魔火。一團巨大的火焰，憑空在莊無道身周生成，而後化成九十九道火龍，盤旋在莊無道的身側。燃燒一切，包括虛空之能，包括那天地法理，

    莊無道不曾移動閃避，也無任何動作，隻腳下一個巨大的太極陰陽魚張開，而後就把所有的一切——九十九頭火龍，暗黑雷矛，還有那滔天業火，都全數吞噬了進去，強行鎮壓。

    借法量天與法天象地之術，也隻在這一瞬間，就已解析出這些雷火的大致構成。

    而後莊無道，就唇角微挑，這些雷火，略有些意思，不是道書中記載的任何一種，而是略帶了些劫力，有著近乎天劫的構成。

第一五一六章 天絕龍滅

    莊無道並不意外，在他眼中，孽龍這種東西，其實可以算作小上幾號的劫果。

    隻是與無涯子與劫世塵不同，這二者都是受天道操控，引發殺劫，以宣泄劫力。而天道催生這些孽龍的唯一目的，則隻在龍族一脈。

    這些孽龍出生，就是龍族造下的‘劫果’。

    故而在他看來，這魔火金瞳龍的天生神通中能攜帶劫力，乃是理所應當之事，與劫世塵有些相似。

    而讓他感覺有意思的，也同樣再此。魔火金瞳龍術法中含蘊的，並非是純正的劫力，也無法調動天地間的浩瀚劫氣。之所以含蘊劫力的性質，隻是以自身的法力擬化。

    這卻是為他打開了一扇門，一扇可以任意使用太上度滅真經的門。

    細細窺之，這應當是與這頭魔火金瞳的龍丹有關。

    “果然不愧是魔火金瞳——”

    整整一百個呼吸時間，莊無道整個人都被籠罩在火焰與雷光之中。那魔火金瞳龍的法力，完全是無窮無盡，肆意的恢宏著。哪怕是明知這些火焰雷光，並無法撼動莊無道分毫，那這頭孽龍亦無有休止之意。

    那魔火魔雷，莊無道可以隨心所欲的應付，紅蓮業火，也無需在意。不過除此之外，還有一道道暗紅色的光束，不斷的從虛空中穿擊而來。

    這卻不能不使莊無道忌憚，乾坤無量可以吞吸一切。可在一段時間內，卻不能超出一定之量，否則他這太極陰陽魚氣場，就有崩裂的危險。他猜測這就是所謂的‘天絕龍滅元光’，孽龍一脈專有的神通，有著與太霄重明離合神光媲美的威能，對於身有龍族血脈者，更是殺傷力倍增。

    對麵的魔火金瞳龍，已將這一門神通，修至到登峰造極，幾乎直追鴻蒙。

    好在莊無道還有著那些真正鴻蒙級的業火鎖鏈，可一以護衛身周。不過卻往往需數十條鎖鏈合力，才能將一道暗紅色光束抵消。

    而若說‘天絕龍滅元光’隻能帶給他一些小麻煩，那麼魔火金瞳龍派來的龍爪，卻真正是讓莊無道，感受到死亡的威脅。

    孽龍最強大之處，還是其肉身，天生的八階不壞金身，使其一身幾乎縱橫無敵，橫掃世間生靈。每一擊之威，都超越了九階道力，粉碎一切。

    莊無道亦不得不暫避其鋒芒，每當那龍爪抓來之時，就不得以因果遁法，不斷的的挪移著方位。

    然而就在一百個呼吸之後，莊無道的目中，突又現出了一絲金芒。

    而後驀然出掌，大摔碑手中的‘大碎雲’印出，與那龐然大物般的巨大龍爪，轟然對撞。

    一人一龍，身形不成比例，可這次的對撞轟擊，卻竟是那頭魔火金瞳龍的身軀，猛然翻卷爆退。在這片虛空海中，引發陣陣靈爆。

    莊無道亦覺肺腑震蕩，嘴裏一陣甜腥，不過他心內卻已是自負從容，有了必勝之念。

    “道友一身法力神通，俱與你那龍角息息相關。可如今你那龍角已斷，一身修為戰力，最多與尋常的元始境相當，絕非是本座對手。明知如此，還要與本座為敵？”

    唇噙冷笑，莊無道神情淡然的看著對麵：“那‘玄黃宙精’與‘琉璃淨火’等等，於你無用，卻與本座有緣，合該由吾取得。道友以為如何？”

    那魔火金瞳龍不曾答言，隻發出了一聲滿含怒恨的龍嘯。

    當彙入到莊無道耳中，自然就已明了其意。

    “殺！”

    龍語言簡意賅，那魔雷魔火也再次在莊無道的身周爆發。這次那魔火金瞳龍，也不知是使用了何種爆發法門，隨著那雙赤金色的龍眼中白芒閃現，這位展出的法力，就赫然超出了之前三倍之上！

    那雙魔瞳中透出的光華，赫然也高出了二人初次交鋒之時數倍。

    “原來如此，這是你天生的神通——”

    這門神通，莊無道並不知是何名稱，卻有著與他重明劍翼相似的性質，甚至更顯強橫，可以一切術法神通的基礎上疊加，激增三倍法力！

    也虧得是這頭魔火金瞳龍的一雙龍角，已經被青元妖君斷去，否則必可達準鴻蒙的位階。使這頭孽龍，有段時間內，抗衡大羅仙王之能。

    然而也就在這一刻，莊無道的一雙瞳內，也閃現出了同樣的金芒。

    再一次瞳力對撞，那魔火金瞳龍頓時發出了一聲哀吼，一雙風車般大小的巨眼中，頓時再溢血絲。

    借法量天，借他人之法，丈量天道！

    百息時間，隻守不攻，隻是因這孽龍法力特殊，讓莊無道必須花上足夠的師姐，解析其中構成。

    當大致完成破解之後，這頭魔火金瞳龍施展的任何神通玄術，他都可複製過來，保存七成之威。而後在先天戰魂與正反混沌雷火元胎的推升加持之下，全麵超越對手。

    此時就是如此，將這魔火金瞳龍的本命神通複製，戰魂加持，可得九成之威。可之後還有正反混沌雷火元胎，一門神通，可以正逆同運，施展兩次！

    莊無道的神念海內，亦再次激蕩不已，波瀾大起。換成在十餘年前，太古必定會趁機而至，興風作浪不可。可這時太古已亡，而他魂海之中，卻有一卷佛經大放光華，將那方心未艾的波濤，全數鎮壓彌平。

    那魔火金瞳龍的情形，卻是頗為淒慘，除了一雙金瞳，已經轉為赤紅色。那一身黑色龍鱗，亦被那扭曲的虛空之力，刮出了數十道創口。

    這還是在劫世塵之後，莊無道第一次，以重明觀世瞳與人對拚瞳法神通。

    結果卻讓他暗暗心驚。勝負決於一息之間，而身為敗者的一方，情形可謂慘烈無比。

    這瞳術對拚，真是容不得半點花巧。

    隻是既已勝了，他麵上倒還算平靜：“吾本無除魔衛道之心，與龍族一脈，亦無因果之身，並無代它等除劫之意。然則你這頭孽龍，既是不知好歹，那麼本座也無需留手。”

    腳下一踏，而後那無數的魔火魔雷，就開始在那黑色巨龍的身周燃燒。

    那魔火金瞳龍打出來的數十發‘天絕龍滅元光’，此時亦被他身周外罩的劍氣羽衣，全數反彈而回，

    ‘重明劍衣’，可以無中生有，反彈近三倍外力，鬥轉星移，則可轉嫁任何的術法神通！

    ‘天絕龍滅元光’反轉彈回，魔火金瞳龍淬不及防，身上頓時就被炸出了十數個血洞。

    再一次怒吼咆哮，那龐大的黑色龍軀卻未有任何的停滯，依然直撞過來。

    巨爪帶著魔火雷電，猛烈拍下。那龍尾也是淩空一甩，直擊莊無道的側背。

    兩方都精通虛空時序之法，遁術也都高明之極。當莊無道無意逃遁時，選擇了以硬碰硬的方式與之抗爭。這雙方間的爭鬥方式，就已回歸原始，就好似平普通****之間的搏殺。

    莊無道淩空虛踏，身形差之毫厘，恰好將那龍尾讓開。而後一雙陰陽羽翼張開，再一掌拍出與那巨爪轟然對撞，在這片虛空中，催發出毀滅靈潮。

第一五一七章 不與計較

    碰撞過後，莊無道身軀立於原地，身影似如山嶽，巋然不動。那魔火金瞳龍卻是連咆哮慘嘶之聲，都無法發出，整個龍軀在這虛空中倒退數千餘裏，一身肌膚鱗片，幾乎盡皆炸開，無數的血泉激湧爆射。

    然而孽龍的肉身極度強橫，甚至更淩駕於莊無道之上，隻需須臾，一個呼吸吞吐，就已經全數恢複。那龍尾再次甩來，九階等級的道力，甚至足可一擊摧毀似星玄那種等級的大乾世界。

    莊無道卻隻隨手一拍，掌上現出陰陽兩儀道紋，就將那孽龍甩過來的巨力，全數化解反彈。三倍之力，不但使那龍鱗血肉崩裂，更幾乎使那魔火金瞳龍的龍尾折斷。

    然而這卻並未使得那孽龍生出半點畏忌之意，反而愈發的狂暴。竟是在在短短一瞬之內，就打出了上百餘擊，力量莫不都是撼天動地。狂雷烈火，更是彌漫這一片數十裏方圓虛空。

    這是魔火金瞳龍對法力的操縱，已然出神入化所致，雷火之術，最難操控。此龍卻能將所有的雷火之力，都集中於莊無道一身。

    然而此時莊無道承受了多少雷火外力，就有多少力量反噬其主。哪怕是以魔火金瞳龍的肉身之強，亦是不斷的在雷火轟擊之下，血肉迸裂，難以盡數恢複。

    到一百五十擊時，魔火金瞳龍的瞳孔之內，終是現出了驚悸猶疑之意。

    此時它前方的莊無道，屹立於原地，幾乎毫發無傷。隻一雙手臂，因抵擋魔火金瞳龍連續不斷的衝撞拍打，力量衝擊之下，虎口關節處，偶爾迸裂，

    然而這位存在，亦是八階不壞金身，又有著不死天域這等道源級的恢複法門。無論是肉身強度，還是恢複能力，都全不在孽龍之下。亦可在短短的瞬間，就使這種等級的外傷，全數消除。

    反而是魔火金瞳龍本身，短時間內屢次承受重創，元力虧虛到幾乎無以為繼的層度。哪怕是它身具真龍本源，一身法體近乎先天神靈，也難以供應這等元力損耗。

    每一次的衝撞，都會它的肉身大麵積的奔潰，複原所需的元力，遠勝過莊無道數倍。

    那狂風暴雨般的攻勢，到兩百擊時，才終於稍稍一滯。然而那魔火金瞳龍的口中，卻是吐出了一點金光，仿佛一顆雷火纏繞的丹丸噴射，往莊無道瞬空打來。

    莊無道的容顏微肅，這丹丸看似是龍丹，可其實隻是雷火之力於丹氣聚成的形影，是龍族的一種天生神通，名喚‘龍血劫丹’。一丹一劫，有著比擬仙劫之威，由這魔火金瞳龍施展，神威更是接近於九九仙劫。這已是超越了太極陰陽魚氣場的極限，是乾坤無量與鬥轉星移都無可能吸收轉嫁的術法。

    平時將法力精血蘊聚於龍丹之內，待得危急之時吐出，威能浩大，乃是準鴻蒙級別的神通之術。也是龍族一脈，當年成為天地霸主的根本。

    這神通唯一的缺陷，就是次數有限，哪怕是元始級的真龍，也隻能施展最多九次而已。

    借法量天之術化成的靈光，正在閃現光華。而‘星鬥玄樞平天冠’內，那三千餘麵錯星子鏡，此刻也在全數的運轉解析著。

    莊無道的眸內的重瞳，亦仿佛有無數的靈紋掠過。

    時間轉瞬即逝，隻不到千萬分之一個眨眼，那丹氣就已至莊無道的身前。

    而此時莊無道，也終於有了反應。一手虛抬，看似是要以肉身硬擋此擊，強行阻住那丹氣的去勢。

    可就在撞擊發生的剎那，莊無道的手心之內，赫然也是一道幾乎同樣的丹氣噴吐出來。

    當二者交撞，先是一團刺目的光華亮起，接著是無量的毀滅元靈與罡氣溢散衝擊，摧毀一切。甚至使側旁那塊被紅蓮業火汙染的世界碎片，瀕臨崩滅邊緣。一人一龍在這方虛空交手，旁邊處業火世界可謂首當其衝，早就已破損累累，如今更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再不堪承受。

    接著又是無量雷火，在須臾時間內，就已蔓延了數百萬裏虛空世界。使這片本就?經暴亂無比的虛空海，再遭遇了一次滅頂之災。

    不過在這場毀滅風暴的中央處，莊無道二人都無心關注這方虛空的災變。那魔火金瞳龍的眸中，更是滿含著不可思議之色，似是無法置信，對手能複製他的龍氣噴吐。於是心神更為專注，它眼中的忌憚之意，也更濃數分。

    好在這一擊‘龍血劫丹’之後，魔火金瞳龍已得了些許喘息之極，真龍一脈的強大本源，使它一身法力幾乎盡複。所有的傷勢，也在一個呼吸之內，就已複原到了五成有餘。

    可就在魔火金瞳龍拚盡全力吞吐著元靈，以圖恢複剩下的傷痕之時，那龍瞳之內，卻又再現出了愕然，詫異，以及難以置信。

    隻見對麵，赫然還有著一道龍血劫丹，遙空轟來。威能隻有他的九成，卻剛好是在它舊力已去，新力還未聚成之刻。

    匆忙之間，魔火金瞳龍已無力顧及其餘，奮起了全身之力，一麵後撤挪移，以避其鋒芒，一麵再次以龍爪拍擊。隻躲避了六十分之一彈指的時間，魔火金瞳龍就再退無可退，而後一瞬之間，它的整個右爪與半邊龍軀，就被那金色丹氣，完全湮滅！

    那魔火金瞳龍，也發出了驚天震吼，不過怒恨的情緒之外，更多的還是警惕戒懼。不知何時，對麵那位赫然已將一口神寶級的先天劍器駕馭在了身側，劍意遙指，危險淩厲到了無以複加。眼看著莊無道的身影，已再次襲至身前。那魔火金瞳龍是想也不想，就直接再一道‘龍血劫丹’吐出，漫天的雷火，幾乎傾盡了它所有的氣力，打向了莊無道。同時間更有十二枚蒼藍色的寶珠禦起，護衛於它的身周左右。

    孽龍一直以肉身與莊無道激戰，並非是不會使用法寶器物之類，而是其本體肉身，比之任何的法寶兵器，都要更好用得的多。八階不壞金身，本就是能夠比擬先天中品靈寶的道體。

    而同樣身具八階不壞金身的莊無道，之所以更喜歡使用法寶，而不常以肉身搏殺。則是出於謹慎，這世間各種詭異的法門實在太多，不到不得已，莊無道不願與人肉身接觸。其二則是出於習慣使然，他早就用慣了法寶器物，且那輕雲劍與子午兩儀梭，無疑要比他的肉身，更強橫淩厲無數。

    不過此時，二人卻是調換了過來。莊無道是故意不用那些威能浩瀚的隨身器物，隻為印證所學。那魔火金瞳龍，卻是不得不用，以抵禦可能的滅頂之災。

    然而當那‘龍血劫丹’打出時，莊無道的身前，赫然也是一道同樣的‘龍血劫丹’發出。借法量天，借他人之法，還其彼身。

    再次一聲轟鳴，整片虛空都在顫動，龐大的元氣潮汐，虛空靈爆，正瘋狂四散。

    不過那崩滅的法則之網，卻更快數步，在這瞬息間，就已波及到了周圍數百世界。使附近的天道網絡，都承受著毀滅衝擊。

    這周圍大小千位麵中，亦不乏仙階強者，其中也有不少能感應到此方虛空動蕩的高明人物。在初時還有些人好奇的往這邊觀望，試圖查看究竟，可當這一擊過後，所有人都極其默契的，把意念收束，再不敢窺望。

    此間的大戰，那雙方的法力，都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承受極限，也無法理解。哪怕隻是以意念稍稍感應，都將元神動蕩，甚至在那衝擊之下，直接重創身殞。

    當兩道氣息宏大無邊金色光華，在虛空中對衝抵消，近在咫尺的一人一龍，也不得不在這爆開的罡力氣潮中，紛紛後撤退開。這種等級的反震之力，哪怕身具八階不壞金身的莊無道，也難承受。

    魔火金瞳龍如願以償，然而下一刻，它卻又望見了另一枚‘龍血劫丹’，在他的眼前生成。

    而這一次，它已能完完整整，看清楚那‘龍血劫丹’生成的過程。竟是逆向再生，五行之力逆轉回流，再溯成了這顆全新的‘龍血劫丹’！

    “是正逆五行道體——”

    魔火金瞳龍的一雙龍瞳，已經凝縮成了針狀，口中發出低聲龍吟，滿含著震驚恐懼。

    對麵能夠複製它的神通玄術也就罷了，能夠使複製術法的威能與它這邊的正版比肩，這他同樣也可以不去在乎。然而此人，居然還能正逆輪回！

    複製得來的所有神通玄術，居然能一正一逆，先後施展兩次！

    此時魔火金瞳龍的心內，已是寒冷如冰，依稀預見到了自己的結局。

    ——無論他的力量如何強橫，肉身如何強大，對方都能將他的力量轉嫁而回，以三倍之力返傷，將他的不壞金身轟碎。無論他施展什麼樣的神通玄術，都將被對手複製過去，然而以正逆兩輪返還過來碾壓！

    此時這對手給他的感覺，就好似一麵堅固無比，不可動搖的山壁，無論自己怎麼捶打，都不能將之動搖分毫，反而使自身獻血淋漓，骨骼盡碎。

    不對，這個人，比之那山壁還要更強數倍，更可怕百倍！

    若然再戰，對方無需耗費哪怕半點力量，就可以用它自身的力量術法，將它生生轟殺！

    一瞬間它心念內，就有了決斷。

    待那龍血劫丹打來，轟在那十二顆玄黃天珠形成的土元力場之上。強橫勁力，直接就將這些天珠轟到四散紛飛。魔火金瞳龍口中亦是再次大口血液噴出，可在同時，它也龍軀收束，身形變化，須臾間化成了一個中年男子身影，五官似如刀刻，妖邪異常，隻是那額頂上方，有一道深刻傷痕，頭頂的龍角也已斷去。此刻更是麵色鐵青的一揮袖，冷然道：“那玄黃宙精與先天琉璃淨火，你自取去便是，本人不與你計較！”

第一五一八章 近乎彼岸

    “那玄黃宙精與先天琉璃淨火，你自取去便是，本人不與你計較。”

    法力都同時收束回體，魔火金瞳龍確已無出手再戰之意，對於眼前這位，他已沒有哪怕半點勝算。且強行出手，最後傷的也只是自身，這是最使它無奈，也覺無比憋屈之事。

    它又並非是真正瘋狂，既然贏不了，那麼再戰何益？

    “也就是說，今日之事就此了結？

    莊無道聞言先是微一愣神，而後啞然失笑，微一搖頭：“道友現在才想罷戰，實在太晚了。”

    探手一招，莊無道就將那遠處的子午兩儀梭，重又招回到了身前。既然對面，已經沒有了再戰之意，那麼他這邊，就只好主動些了。

    梭內還有著洛輕雲等人，動用時有些不方便。不過對面這位，並非是尋常人物。只有同時動用子午兩儀梭與輕雲劍，這兩件先天極品的靈寶，莊無道才有著幾分把握。

    要想將之斬殺，自然少不得還要用到他那兩具身外化身，圍追堵截，以免這頭孽龍逃脫。

    甚至需再加上個洛輕雲，方可萬無一失。

    “你莫要得寸進尺！”

    那魔火金瞳龍化成的中年男子，目中閃現著厲澤：“東西你已到手，盜竊之後，還要殺人不成？我恐你無此能耐！”

    “正有殺人之意!”

    莊無道神色坦然，不見半點愧色：“原本罷手無妨，我這裡也有些東西，可以交易給金瞳道友算作補償，了結你我這番因果。可莊某聞說魔火金瞳龍氣量狹小，睚眥必報。今日一見，才知閣下之性情果如傳言。今日莊某實不敢就此罷手，以免養虎遺患。”

    這是實言，並無半點虛假。今日這一戰，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印證所學不錯，可未必就一定要取了這魔火金瞳龍的性命。

    那龍族的恩怨，也與他無關。

    然而甫一交手，莊無道就知這頭孽龍的報復心極重。今日若將這人放過，日後必定會有災劫。

    未必會應在自己身上，可他有親朋好友，有離塵宗的同門，還有魔獄冥獄中的部屬，都需他顧忌護持。

    而一位全盛之時，可以比擬大羅的存在，誰都不敢輕視。這頭孽龍一旦要與自家不死不休，那必是極其棘手難纏的大敵。試問他莊無道，又怎敢輕易將這魔火金瞳龍放過，縱虎歸山？

    再看對方的舉動性情，也不似可以降服的那種，所以莊無道也懶得費這功夫，準備直接打殺了事。

    強奪人財，害人性命，這確是強盜所為。不過對上這頭孽龍，他不會有半點的愧疚。

    至於他是否有這樣的本事——今日戰過之後，自可知究竟！

    即便本身沒有這樣的能耐，他也仍有著'太上滅度真經'這樣底牌，可以再動用一次太上斬仙圖錄與太上六神圖錄。

    太上斬仙飛刀面前，誰能逃脫？

    那魔火金瞳龍的面色數變，眼神陰晴不定。眼見那莊無道幾個踏步，就已將至身前，劍意遙指不散，就知今日情形無法善了。

    當那劍光幻化，彷如倒垂而下的天河，莊無道身後處那對陰陽之翼，也瞬間張開到了百丈，與星辰輝映！魔火金瞳龍心靈之內的危險預兆，也在這剎那達至到了頂點，絕望之感，也越來是越濃厚。

    毫不猶豫，它的身影就再次變化。龐大的龍軀，縮小到只有百丈，卻更顯靈活。龍族一脈的遁法，雖是及不上三足金烏與大鵬金翅鳥這等頂級神禽，可在二劫洪荒時，亦可排入前二十之列。

    魔火金瞳龍以元始之身施展神通遁法，更是快如電光火石，一個呼吸間就已遠去數十由旬。

    然而此時，那魔火金瞳龍的目中，卻反是現出了震驚之色。只見十個由旬之外，赫然又有一位'莊無道'，正傲然屹立於那方虛空。

    ※※※※

    半日之後，一頭龐大無比的龍屍，懸浮在了太虛海中。儘管這方地域的虛空風暴，無比酷烈，也仍不足以撼動這龍楸分毫。

    莊無道立在了魔火金瞳龍的龍頭處，此時正是若有所思的，看著龍屍的那雙眼睛。

    隱隱感覺，裡面似有著什麼東西，正是自己所需的，心念中有著渴望之意。

    似乎是那魔火金瞳龍的瞳術異力，只是他現在，並不知該如何收取——

    身體有著一股衝動，想要將這雙眼瞳，直接吞下去！

    “直接吞吃就可！”

    離華仙君的言語，打斷了莊無道的思緒。使他詫異回望，只見前者，正從子午走中走出，面上神情也同樣有些怪異。

    “我重明一脈，都以龍蛇之類為食。一旦抓取到獵物，必先吞吃其睛瞳，以養目力。這魔火金瞳龍以至元始境界，其目中瞳力必可使主上的重明觀世瞳，再進一步。且不可耽擱太久，否則它那目中瞳力流失，食之無益有害。”

    莊無道一陣錯愕，他也聽說過重明一族，有吞吃龍蛇之類睛瞳的習慣，可以使'重明觀世瞳'得以提升。

    可這是重明鳥一族裔的辦法，是專屬於這一族的能力。他們離塵宗的修士，都是人軀，只能老老實實，通過絕塵子創出的秘術，按部就班的提升'重明觀世瞳'的威能。

    自己難道也能吞吃這龍目？

    稍一猶豫，莊無道還是決定試試看。直接就以法力，將那兩顆龍目挖出。捨去了大半無用之物，只保留精華。

    可剩下的部分，亦有風車大小，莊無道也不在乎，直接張口一吸，就將那兩顆龍睛吞入口中，而後一個磨牙，就將之徹底嚼碎了。

    ——現在的他，只能說是'出身'於人族，其實已再不能算是人類之軀了。

    當這龍睛入腹，胸中就頓時有兩道清氣沖湧往上，被他目中的瞳術異力吸引了過去。

    莊無道也立時就感覺到了變化，他的離世蕩魔決與絕塵固山決，隨著他一身法力突破太上，本就已有了進階的跡象。

    ?此時藉助魔火金瞳龍的龍目之力，瞬間就突破了桎梏，使得他的這兩門秘術，在須臾時光內，同時衝擊到了十八重境界。

    本身'重明觀世瞳'也有了變化，目光赫然透過那由一重重真理法則編織而成的天道，直入本源。

    十八重的'重明觀世瞳'，是理論上是這門秘術的終點，最極致的一層。

    可莊無道也未曾想到，此術修成之後，居然就可直接透析道源！純粹能以這一雙眼瞳目力，就達至到天人交感的極限狀態。

    而當此術修成，又立時反饋本體，使莊無道的重明陽神錄，也有了突破的跡象。

    可惜的是，這種狀態並未能維持太久，一百個呼吸之後，莊無道就已雙目疲憊，不得不從這狀態中跌落出來。那重明陽神錄的增長，也停滯了下來，只差一線，就可以沖入到十八重境界，讓人遺憾無比。

    “解析道源麼？這種狀態，就等如是當日羲和元君，借助造化玉牒才能達至的狀態，本心通透，與道源合一。所有的大道，所有的玄理，都能理解，都能明白，都能掌控，心靈純粹，近乎混元，近乎彼岸。”

第一五一九章 琉璃淨火

    平常道書所言的打破虛空，可以見神不壞，通常是修為到一定程度後，可以洞悉入微，初步接觸道之本源。那時通知體內一切玄竅，一切經絡，一切血脈，不但徹底掌控了肉身，也初步掌握了自身的靈魂本質。

    那是踏入仙階時，他就已經經歷過的一重修為境界、

    然而絕塵子，在離世蕩魔決與絕塵固山決中記敘的'打破虛空，可以見神'，意義卻是截然不同。

    這是直接以重明觀世瞳，照見了道源的本質，深入到最核心的層次。也是這一域修士，孜孜以求，卻從未有人能達到過的境界。

    那是混元道果，與道合一，也是佛門所言的彼岸——

    可惜的是，時間太過短暫，只有一百個呼吸。若能維持一刻時光，那麼哪怕大羅，他也能有信心一戰。憑藉他諸般鴻蒙大法，未必就不能在這一刻鐘內，解決一位排名三十以下的大羅境。

    有著混元境道果加持，哪怕他在法力方面，仍舊略遜於人，也可以佔據巨大的優勢。

    也不知是否有極化這門秘術的靈寶法門？

    莊無道若有所思，決定這次回歸之後，就找雲墜商量看看。以墜兒積累三千世的宿慧，或能為他想到辦法。

    實在無法，就只能期待第十九重的重明觀世瞳。

    這十八重境的'重明觀世瞳'，就能有如此神威，那麼那十九重，又將如何？洞悉道源本質的時間延長，這是可以料定之事。

    不過短時間內，這沒可能辦到。只有待他證就元始大羅境界之後，才有繼續提升這門秘術的希望。也就是說，當他完成第十九重'重明觀世瞳'的時候，就可無敵於世，凌壓這一界中，所有的混元道祖。

    半步混元，豈能與真正的混元道果抗衡？

    他們家那位絕​​塵子祖師，真可謂是驚採絕艷，居然創出了這麼一門了不得的秘術出來——

    似那凰劫等人，謀取這離世絕塵二術的目的，只怕並不只是因這門秘術與劍道契合，更因這'重明觀世瞳'，可以助人直窺道源，取得進階混元的契機。

    不對，忽然間莊無道心中微動，靈感驟生。

    這第十九重的'重明觀世瞳'，自己未必就一定需等到元始境不可。自己既然能夠吞噬吸收掉魔火金瞳龍的瞳力，那麼其他類似的瞳力，也未必就不能吞吸過來，納為己用，可以助增自己的重明觀世瞳，更進一步！

    莊無道已是敏銳的感覺，這將是自己以力證道的契機，也是登頂大羅的真正道契。

    只是自己為何能夠吸收魔火金瞳龍的瞳力，這點莊無道仍有些疑惑。

    畢竟此前離塵宗內，從未有過類似的先例。且這種方法，是否適用於魔火金瞳龍之外，莊無道仍是未知。不過他自己不明白，身邊卻有明白的人可以諮詢，當下就轉目看向了離華仙君。

    “仙君，你可知我能吞噬魔火金瞳龍的瞳力，究竟是何因故？這世間除了這龍蛇之屬，是否還有其他事物，可以增重明觀世瞳的瞳力？ ”

    論到對'重明觀世瞳'與離世絕塵二術的了解，可能離塵宗的除了創出這門秘術的絕塵子之外，就屬離華仙君，最清楚不過了，

    “主上為何能吞噬魔火金瞳龍的的瞳力，其實我也不知究竟。”

    離華卻微一搖頭，眼現惑然之色：“只有大致的猜測，這可能是與主上的正反混沌雷火元胎有關。主上這體質，已經類似於上古時的先天神靈，比我等重明鳥一族，更適合這門瞳類神通。至於能增明觀世瞳瞳力之物，除了龍蛇之屬之外，還有那些身擁瞳類天生神通的禽類與水獸。不過要說對重明觀世瞳的瞳力提升最大的，還是燭龍一脈。”

    “燭龍？如此說來，我與東海龍宮，怕是還有些緣法。”

    莊無道一聲呢喃，而後笑了起來，想起了東海龍宮與燭龍神宮之爭，這倒是個不錯的瞳力來源。

    看來這次回歸之後，就需自請宗門，前往東海地域鎮守一段時日了。

    哪怕是不能由此證道，這門十九重天的重明觀世瞳，也將成為自己手裡，最強力的一張底牌。

    除此之外，掌握這門十九重秘術的他，更可將離塵宗護山大陣之威，推升到巔峰。

    甚至可使重明陽神錄，亦上窺十九重——

    還有其餘種種好處，一時無法盡敘。

    迷濛的道途，有了一線破開的希望，莊無道的心情大好。

    這又是因他運勢如虹得來的機緣，十八重的重明觀世瞳，在這千年之內他遲早都會突破。

    可那時卻未必就能知，他可以通過吞噬大妖瞳力的辦法，也增長這門秘術威能。

    “主上你高興的實在太早了。”

    那離華此時又把一桶涼水潑了過來：“吞噬大妖瞳力，確實是能提升重明觀世瞳的品階不錯，可那時也會存留有許多雜質，異種瞳力推積。一旦積累道一定程度，反而無益有害。”

    “雜質？這倒無妨，我這手裡不是還有先天琉璃淨火麼？”

    莊無道先是微一凝眉，而後笑了笑，既是吞噬外力為己用，這種隱患也在意料之中。

    那先天琉璃淨火除了可純淨心靈之外，亦能助他純化真元法力，早年的北冥大仙，若能有這東西，也不至於在後期大道將成之時，卻因體內異種真元太多太雜之故，從此寸步難行，最終還是淪落到了隕滅之局。

    這東西有用，然而效果也不是太強。只能防患於未然，卻不能挽狂瀾於即倒。

    當北冥大仙道法大乘之時，據說也曾與大乘佛門的某位佛祖，爭奪過此物。可惜那先天琉璃淨火，對他已然無甚用處，並未能改變北冥轉世重修的命運。

    不過先天琉璃淨火效用有限，真要以這淨火時時去煉化吸收來的雜質，不留半點隱患，勢必會大幅延緩提升瞳力的速度。

    離華仙君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欲言又止。旁邊的洛輕雲，卻是若有所思的開口問道：“主上是欲借助燭龍，提升重明觀世瞳的品階？那麼一朵先天琉璃淨火還不夠。主上體內的先後天五行靈火，亦有熔煉異力之能，不過我看主上之意，可是欲在百十年內，使重明觀世瞳提升到十九重天境？”

    間莊無道並未否認，洛輕雲目中，卻是閃現出釋然之色，輕聲一嘆道：“果然，十八重天境的離世絕塵之術，可以直指道源。昔年凰劫正因有此猜測，這才會不惜與人聯手圍攻離塵，以謀求此術。劍修之道，乃是逆水行舟，只有以大逆天，大智慧，大無畏，破開重重險障，一直勇猛精進，才能最終登頂。一旦停擱，就是不進則退。凰劫他在大羅境耽誤了太久，前無道路，下有逆流，終致道消身隕。這個世間，絕無大羅劍修，能夠歷經五百萬年而得不滅者——”

    莊無道默然無語，此時洛輕雲說的，正是劍修一脈的悲哀之處，崛起極速，可隕落的也往往快極。

    包括昔年劍神軒祖師在內，所有劍修，都從未有能夠連渡兩個劫期而仍能存世者。

    哪怕是強如劍修之祖，也只得五百萬年歲壽。

    洛輕雲的修行之速，可謂是一劫以來的第一人。可在她踏入半步混元之後，僅僅不到兩萬年，也是近乎身死道消。

    一旦修行陷入停滯狀態，難以再前行之時，往往就是他們隕落之日。

    這也不獨獨單只是劍修，所有在道法上追求極端之人，往往都會面臨這樣的問題。

    都是擅於鬥戰之法，卻不擅修身守身之道。

    洛輕雲昔年教導他修行，原本也是欲使他走劍修這一途。那時讓他先從土元之法入手，就是為取土之厚重培植根基，以面重蹈前人之覆轍。不過卻被他誤打誤撞，修出了另一條道途。

    若是遵循洛輕雲的教導，走純粹的劍修之路，可能他現在的修行速度還要更快一些。然而如今他以乾坤大挪移為根本，以蒼茫之法為綱楸，前途卻更廣闊。

    “有些走題了——”

    洛輕雲感慨完後，就又恢復了平靜：“師弟若要大規模的吞噬瞳力，或可從太上滅度真經上想些辦法。你如今既已尋到了道契，就絕不可錯過了，最好是越快越好，畢竟那平等靈感之爭，隨時都可能分出勝負。我觀離塵宗，亦將面臨劫期。”

    以莊無道的智慧，自然是一點就透，面上頓時就展露出了喜色。要消除異種瞳力的隱患，太上滅度真經這件鴻蒙之寶，豈非正是絕佳的媒介？

    之前在玄應神京之時就是如此，靈感神尊埋下的神​​力，都被太上滅度真經強行煉化。

    不過這件事，暫時還急不來。當務之急，還是在於‘玄黃宙精’。只有完全消化吞吸了太古與北冥的所有道果道業，他才有問鼎大羅的根基本錢。

    接下來是繼續收刮這頭魔火金瞳龍的龍屍，同為元始境界，真龍屍骸的價值遠及不上祖龍，不過亦是渾身皆寶。

    拿這屍骨來煉器，必可成就一件後天上品的神寶，威能無量。也可分割使用，龍鱗龍牙龍爪，亦能分開煉製，龍血龍膽，皆為煉丹師夢寐以求的絕頂奇珍。可惜龍角已經斷去，這不但使魔火金瞳龍的法力大降，也令這龍屍的價值大減。

    還有那龍丹，這才是魔火金瞳龍的一身精華所在。莊無道準備回歸之後，就請蘇雲墜出手，將這龍丹，一併煉入到蒹葭鐲中。

    這魔火金瞳龍，恰是擅場雷火之法。將這位的龍丹與蒹葭鐲融合，必定能夠大增此物威能。

    而除這龍丹之外，其餘魔火金瞳龍的隨身之物，大多都被業力侵染。也就只有魔火金瞳龍，最後施展出的那十二顆玄黃神珠，可令莊無道滿意。

第一五二零章 玄黃天珠

    玄黃神珠乃是玄黃母氣所化，後者乃是更凌駕於先天混沌玄氣之上，品階僅次於鴻蒙紫氣的先天之氣。

    可惜的是玄黃母氣這種東西，傳說在四劫之時，就已消耗殆盡，世間再無殘留。

    這只是傳言，不過自四劫以來，確實未曾聽說，有玄黃母氣出世的消息。

    莊無道的輕雲劍，要想恢復最後的傷痕，至少還需九道先天混沌玄氣，可若換成玄黃母氣，卻只需一道就可。玄黃母氣的珍貴，可想而知。

    這十二顆玄黃天珠，每一顆都有著接近於先天上品靈寶的品質。

    十二顆玄黃神珠合用，幾乎就可抵得一件先天極品的靈寶，直追輕雲劍與子午兩儀梭。

    那頭魔火金瞳龍是因不擅土元與虛空之法，不能如意運用此物，才會被他打得狼狽不堪。否則今日這一戰，絕沒可能在半日之內解決，至少要被魔火金瞳龍，拖延到三日之後。

    “可惜了，若有三十六顆玄黃天珠在手，合天罡之數。那麼此寶，足可媲美鴻蒙。”

    是媲美，而不是比肩與超越，較之鴻蒙之寶終究還是要遜色不少，卻可凌駕於所有先天靈寶之上。

    然而要收集三十六顆同樣以玄黃之氣聚成的寶珠，這又談何容易？

    不過拿來護身倒是不錯，若有機緣，或可與他的無量終始之道合一，演化一片全新世界——

    如能完成，這也是一條混元道途，且前景似不下於以力證道。

    腦海之內剛掠過這念頭，莊無道心念中，就已生出了一絲危險警兆。

    感覺這條道路危險之至，似有一龐然大物橫於路前，無法逾越。若是一意孤行，要在這條路上走下去，必定要在未來某日，遭遇滅頂之災，勢必要與一位絕頂強橫的存在為敵。

    “域外麼？”

    莊無道不由蹙了蹙眉，遠眺虛空，而後就微一搖頭，以他現在的法力，還觸及不到域外世界。

    且他如今，已有了數條明確的道途，無論是無量終始之法，還是重明陽神錄，甚至命運因果之法，最終都能完成以力證道。之後還有千魂萬魄歸一法與三屍之法作為備選，對於玄黃天珠的外物成道之法，需求並不怎麼強烈。所以無論那人是誰，都無關係。

    將所有的戰利品，都全數收刮乾淨，莊無道就直接駕馭那子午兩儀梭，迅速離開了這片虛空海。

    這裡離天仙界不算太遠，半日時間，足以使這一戰引發的元力起伏與法則震盪，傳播到那天仙界附近。

    這遲早會引得那些身俱神通大能者，前來查看究竟。甚至那些大能道祖，亦會加以關注。

    莊無道現在倒是已不懼那元始魔主，卻不願落到再次被人圍觀的境地。

    當年與劫果那一戰，確使他出盡了分頭，可之後數千年都是處境艱難。

    此外他與那靈感神尊及元始修羅之間，還保持著一定的默契。一旦身份被人洞悉，那麼離塵宗，遲早要捲入那幾位之間的風波不可。

    靈感神尊及元始修羅二位魔主，不願離塵入局，可在皇崇玄與摩天大仙即將身臨住劫之即，他又豈願將離塵宗也拉入這場漩渦？

    此時莊無道離開天仙界的離塵總山已有數年，收集開竅奇珍的目的已達，更有額外收穫。這一域大小千諸界，已再無能夠吸引他的事物。故而當子午兩儀梭，從那片虛空風暴中遁出之後，莊無道就直接往那天仙界方向急遁而去。

    莊無道仍是以身外化身輸出法力，由元子午駕馭此寶。本人則是在梭中靜坐，反思著與魔火金瞳龍的這一戰每一個細節。

    這一入定，就是整整十日，當莊無道甦醒之時，身下的太極陰陽魚氣場，就開始發生變化、

    大致如故，不過一些細節，卻做了些許微調。

    細細感應著，感覺並無偏差，莊無道才朝著對面的洛輕雲一笑：“師姐你覺如何？”

    洛輕雲注目看了片刻，才微一頷首：“?有改進，可仍難堪重任。若要達到你的預想，必須得將太古與北冥道果完全掌握才可。”

    又道：“今日之戰，其實有取巧之嫌。魔火金瞳龍龍角已折，且一身神通術法，都為雷火之術，正好被你雷火神域克制。它雖天生力大無窮，可力之大道，也正是你最擅長的一門大道。換成其他的元始境做對手，無道你的乾坤大挪移，未必就能有今日這般的效果。”

    莊無道聽了之後，卻非但不覺懊惱，反而笑了起來：“也就是說，師姐你如今也覺此法可行，可以應對大羅？”

    ——今日他與魔火金瞳龍鬥法時所用的戰術，可並非只是為了欺負那頭孽龍。那是他精心構想，日後遭遇大羅時的應戰之法。

    一旦完成，那麼在藉法量天與乾坤無量用盡之前，哪怕是靈感，玄碧那樣的存在，也將拿他無可奈何。至少也能撐個半日時光，借助子午兩儀梭，更可從容逃遁。

    “確實可行！然則你這法門的基礎，卻是不遜於靈感等人的道果。能撥動千斤之力者，也必是力等千斤。沒有同等的道業，你該如何轉嫁？如何去借力化力？”

    洛輕雲搖著頭，而後面上又略顯遲疑之色：“師弟使用玄黃宙精之前，可以先前往寒玄地宮一行。那裡我曾藏有兩枚'造化源石'的殘片，百萬年後，也不知那兩樣東西，到底還在不在。”

    莊無道雙目微凝，'造化源石'的殘片，他如今手裡就有著一顆。乃是道源之顯化，在天地初開時，記錄了所有的鴻蒙大道。傳說只需收集到三分之一，參悟掌握後就能夠直達混元之境。

    羲和元君手中就有一枚，當日在與修羅魔主一戰用過了一次後，就將此物交付於他。

    只因此物，任何術法都無法拘束，任何大能，都無法煉化駕馭。且時常變幻方位，無法預測。

    洛輕雲身為混元道祖，掌握'造化源石'殘片，自是在情理之中。而那寒玄地宮，在洛輕雲'隕落'之前，佈置的三處後手之一。

    如能將這兩片造化源石到手，莊無道不但有足夠的信心，能夠徹底掌握太古與北冥二人道果，更可在這基礎上更進一步，真正做到融會貫通。

    然而'造化源石'這東西，正如洛輕雲之言，絕不會老老實實呆在一地。在一百萬年時間之後，這兩塊殘片仍停留在玄寒地宮的可能，小而又小。

    不過，既然是涉及'造化源石'，他無論如何都要去看看的——

    且洛輕雲布下的兩處別府，他如今也是時候去收取了。那裡不但藏有著他正急需的幾種開竅奇珍，有著助人斬魂分魄，淬煉肉身的藥材。更有能使洛輕雲真正恢復肉身之物。是玉皇元君在隕落之前，為自己埋下的後手。

    洛輕雲如今的道體，已漸致極限。那大羅之壁，不但是莊無道迄今以來所面臨的，最艱難的一堵道障，也更是洛輕雲無法逾越的一道天塹。

    要想徹底恢復大羅之軀，則勢必需身臨天劫，抗拒天道。那時莊無道再無法插手，只能全憑洛輕雲自身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