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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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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開荒]劍動山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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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11 01:16:19
第七四三章 雷火鍛魂

    除去了七階‘陰魔血葵,,收取蘊陽石就是輕而易舉。莊無道又在離塵宗的庫房裏,靈外有尋了兩樣奇珍,代替陰魔血葵與蘊陽石,鎮壓正逆五行。

    一件是三品的陽元石,作用效果都與蘊陽石相近。對應另一件,卻是一株名為玄血藤的四階靈藤。

    此藤同樣能吸收汲取惡煞血戾之力成長,卻有著淨化的作用,能夠化解煞氣邪祟。道門常用此藤,來鎮壓邪祟之地,

    莊無道雖不怎麼樂觀,自覺這株四階玄血藤,多是半鎮壓不住,反而可能會被此處的惡煞之力汙染。

    不過試試也是無妨,大不了二十萬年後,又是一株類似陰魔血葵的魔寶。那時自有後人頭疼,此處是否還屬離塵管轄,也是兩說。

    那枚六階蘊陽石,被請回到了離塵本山那劍預先布置好的靜室內安置。而當日李玄安與袁白等人,就開始了閉關

    此時已不止是這兩位,急需此物突破現在的的境界修為,似雲法,雲靈月這樣的新晉元神,也同樣需蘊陽石之力,穩固現在的境界。

    可惜此物,每次隻能容五人同時使用。最後諸人商定的辦法,還是以急緩來定先後,極端的情況則以善功高低來決定順序。

    蘊陽石取出來之後,此事就已與莊無道無關。無論是他現在還是日後,其實都用不著此物,來提升元神中的陽性

    隻因劍靈,有更直接迅捷的辦法,讓他的元神進一步轉化陽神。方法簡單粗暴,也沒什麼精妙之處,莊無道隻需每日在辰出之時元神離體,然後飛空到高空五萬丈的罡風層內,堅持整整一個時辰,接受太陽精火照射,天雷灸轟就可。

    隻需能長久的堅持下來,不但可使自身元神進一步陽化,更可迅速體會融煉寄托這雷法大道。

    這也是雲兒之前所言的,可以使他速成《重明太霄乘風決》的法門。合道遁法同修並行兩不誤,更可兼顧元神,

    隻是如此一來,莊無道自從離塵諸山安寧下來之後,就不免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每日在那罡風層內,接受那太陽精火與天雷燒灼灸煉,體會就是常人難以想象的極端酷刑。

    莊無道偶爾也會自嘲,別人追求長生都是為享受修行時的趣味與逾越居多,隻求逍遙自在。隻有他,每每是以‘酷刑,來折磨自己。

    不過這種法門,苦是苦了些,進境卻頗為喜人。僅僅三個月的時光,莊無道就已將部分雷電之道,包融於自身元神之內。

    也不能說是包融,說成是寄托融入更為妥當。除了這片天地,誰都不能包容這些大道天規。

    莊無道自身的真元外放時,也開始攜帶著絲絲雷電之力,並不刻意,完全自然而生。同時遁法上也是進境神速。

    莊無道自覺己身的遁速,較之石靈佛窟戰後時,已提升了近三成之巨。

    別看三成之速不多,可放在莊無道身上,就頗是驚人。他現在的遁法,本就已經快極。僅僅增加的這三成,就已可相當於普通元神修士全力而為時的飛遁之速。

    三個月後,莊無道在罡風層內的修行進境,就開始放緩。劍靈隨即就讓他調整時間,不再是晨初之時,而是還在了日上三竿後的巳時。修行的位置也開始上移,增加了五千丈。

    酷刑加劇,太陽真火更烈,罡風更為狂猛,在天地間遊蕩的天雷,也益發的暴虐無忌。

    莊無道痛苦不堪,幾欲放棄。可在短短五日之後,他就不僅僅將自己容身,融入寄托入雷法天道之內,火風二法,亦是突飛猛進。

    據雲兒所言,在那些極端遙遠的他方界域之中,有幾處界域的修行者都常以元神離體,沐浴太陽精火與天雷罡風的方式修行,以使神念轉陽。此等事尤如家常便飯一般尋常,是低階修士,每日必行的功課。

    不過此域不同,他們所在的這一界域中,之所以少有人這麼修行,是因這一域之內,所有世界的罡風天雷,都遠較他域要強橫浩大。

    尋常的元神修士,根本就無法借太陽精火與天雷鍛魂,隻能按部就班的修行。

    不過莊無道的性情,又有特殊。之前就已經過曆天鏡照魂術的洗練,本身神念又格外的凝聚強大。有著這一特質,若不好好利用,那就是浪費了自己的天賦。

    劍靈也確未謊言相欺,這確實是一條捷徑。待得大半年之後,當莊無道的神魂,已經能在正午時分,據於六萬丈高空沐浴太陽真火時,他的一身修為實力,已經進展到連莊無道自己本身,都覺難以置信的地步。

    自從節法祭典之後,莊無道就開始以天機碑的本體殘片,再次鎮壓自己在榜上的排位。

    隻因天機總榜前百人,日日都是天機碑上被人時時觀矚,莊無道也不敢釋開封印,看自己現在真實的排名。

    不過莊無道自己估計,此時的他,即便不能把位居天下第八的元道子擠下來,估計也差不了太多。

    而真實的戰力,因天機碑無法識別的先天戰魂之故,隻會更有勝之。換在今日與全盛時的貞一再戰,在無有任何外力相助的情形下,應當已能與其真正平分秋色,

    自己若再能將他現在正深研中的一門玄術神通完成,則戰力還可更勝一籌

    這些隻是莊無道的估測,未必就一定準確。可至少遁法一項,莊無道卻有足夠的自信,與自己的劍道同樣,已為天機第一

    要知上古時中的重明鳥,傳說是在雷火中誕生,是雷火隻精靈,更能駕馭狂風。重明鳥的飛遁神通,不出這三者

    所以《重明太霄乘風決》內記載的,也是這三種遁法,以及最後,由雷火二遁衍生出的光遁。

    莊無道在雷火罡風中熬煉神魂,既合煉了大道,也使自己對《重明太霄乘風決》的三種遁法,都有了無數的領悟。尤其雷遁,莊無道最是用心,隱然直指根本。

    不過十個月,一身實力修為都跨上了一個全新的台階。

    不過到得莊無道可在正午時分,神魂遨遊六萬丈高空之時。他的修為進境,就不可避免的開始大幅度放緩。

    隻因那些天雷與太陽真火,對他而言已無威脅。隻需神念固守,那罡風也無法刮動他元神分毫。

    其實這煉魂之法,依然超過了正常的修行,可較之一開始的時候,卻如烏龜與獵豹之別。

    於是莊無道於脆停下,一方麵使元神得以修養,一方麵騰出時間,再次整合梳理自己的一身實力。

    修行之道,有如拉弓,一張一馳,不可把弦崩得太緊。尤其元神境之後,不是僅憑性情堅韌刻苦,就定能有所進益。

    “確實是該停一停。”

    劍靈對此也頗為讚同,語含欽佩:“虧得是劍主,才能堅持得下去。劍主或者不是輕雲劍曆任劍主中,最天賦卓絕者,然而隻論心性,卻絕對可入前三。”

    劍靈這樣的讚譽,莊無道隻回之一笑。他隻在意的是,自己現在的實力,是否有足夠資格,與那貞一再戰一場?

    雙方的修為底蘊,應該是平分秋色。然而此時的貞一,卻是重創在身。

    自己當時打出的‘陰陽劫,,莊無道自是深知其威,那是自己一身道業修為所聚,巔峰的一拳。

    對元神的傷害,強到無以複加,已經不是普通的靈丹妙藥,可以治愈、

    這世間能夠使貞一在短時間內恢複傷勢的,隻有唯一的一種。那位大僧正,已別無選擇

    別看他這大半年來,一直就呆在半月樓內修行。可其實來自中原,關於三聖宗的消息,卻都陸陸續續,在他手裏彙聚著。

    這些年離塵宗弟子,幾乎不入中原半步。從陷空島大戰之後千年以來,幾位元神長老也都無什麼特殊的布置。

    不過此時的離塵,聲勢既已強盛至此。中原之地,自然多得是散修,甘為離塵宗的耳目。

    甚至那些經營著江南特產靈珍的商家,也不得不為離塵宗提供消息。這些靈商的興衰,皆已操控於離塵宗之手,不能不俯首低頭,成為離塵宗的消息渠道。

    而那出上古戰場,也已在幾個月前被證實。就在中原靈玄大江之側——那是一條不遜色於藏玄大江的大河。

    中原富庶之國,皆在靈玄大江兩側。而這處戰場,就在距離靈玄大江不到三百裏處。

    之所以位在這繁華之地,而始終未被人得知。一方麵的天地之力扭曲,使之成為隔絕世界,二則是因深埋地底,明明上方就是一國都城,卻無人知曉地下有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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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11 01:16:35
第七四四章 難成大器

    已經有博學廣識的修士考證過,此處古戰場,乃是出自七十萬年前的時代,名喚裴翠原。

    那時修界已漸恢複元氣,再次開始興盛。不過整個天一界,卻由兩家皇朝統治。擱著靈玄大江,分據南北。兩家常年隔江大戰,這處古時原名為裴翠原的地方,正是當年南朝一次大規模渡河北伐之地。

    史料殘缺不全,隻知那一戰規模龐大,參與的大軍多達千萬之巨,都是至少練血境的武者組成的精銳之軍。戰艦亦有近十萬艘,還有無數修士參與其間。

    這場大戰最後綿延整整四十餘年,隕落的修士,難以計數。兩國的元神境供奉,同樣死傷無算。

    南朝國力雄厚,卻隔著一條大江,運轉供輸不便。渡河之後,無力擴大戰果,北朝也無力將南朝之軍驅逐。

    最後直到兩國的國力耗盡,難以為繼,雙方這才握手議和。之後不到百年,南北兩朝都陸續崩潰,天一界進入戰國亂世。也使修行宗派,再次崛起於世。

    據說當時還在大戰時的翡翠原,就已是混亂不堪。因此處死傷之人太重,四處都有怨煞之地生成。

    到了後期之時,更可見成群結隊的怨魂煞屍組成軍陣,橫行於戰場之上。甚至有成建製的大軍,莫名其妙失蹤在翡翠原內的例子。

    兩國之所以議和,也因這處戰場中,詭異之事頻發,雙方都已經無法安然立足之故。

    那時因雙方的高階死傷慘重,無力淨化此地,隻能擱置不理。可僅僅十年之後,這戰魂內的怨魂,就開始為禍四鄰,附近南北兩岸,都有城池在一夜之間,變為空城。裏麵的居民,都失蹤不知去向。

    初時南北兩朝都未在意,可當這城毀人去的案例越來越多,災難覆蓋的範圍,越來越是廣大,更有四階怨魂的身影,陸續出現時,南北兩朝終於開始重視有加。

    不過因兩國元氣大傷,修行之士的力量不足,無法淨化那翡翠原上數以千萬計的怨魂,南北兩朝甚至都不能阻止靈災擴散之勢。兩方隻能攜手一並,將此處的地脈強行打沉,使整塊四千裏方圓的戰場,塌方深陷入十萬丈地底之下。接著又挖開了靈玄大江的河堤,以洪水與河沙灌注,將這處戰場徹底掩埋封印。

    直到十萬幾年之後,山河變遷,翡翠原的地勢又漸漸上浮,才有人陸續發覺此處存在。

    不過大多數人,都是身死於內,僥幸逃生的也因各種緣由,秘而不宣。而節法真人,也是通過前人留下的筆記,才知這處古戰場的存在。

    而就在大約十日之前,燎原寺已有三位大僧正帶隊,總共四十位金丹級的僧人,進入到了翡翠原內。

    不出意外,這些大乘佛門的高僧,是在為貞一做著前哨,查探翡翠原內的虛實。

    同時那三尊‘萬佛四象金光寶輪聖塔,,也已經移至翡翠原附近。

    還有附近一帶,也皆被三聖宗封鎖,不止是燎原寺幾乎傾巢而出,動用了寺內所有的大僧正。其餘玄聖宗乾天宗亦有參與,兩家都出動了至少五位元神修士,坐鎮於戰場附近。

    這可以解釋為三家,對裴翠原勢在必得。可若是結合莊無道現在,幾乎每隔一日,都能感覺到有人在以秘法禁術,窺視推算他的行蹤動靜——三聖宗真正防備警惕的對象是誰,不問可知。

    ——這一戰,雙方都是心知肚明,難以避免。

    莊無道不可能容貞一從容恢複,貞一也斷不願身殞在他劍下。

    那時就要看雙方的布局與實力,看是他莊無道最終在三聖宗聯手攔截下鎩羽而歸,還是最後技勝一籌,突破重圍,斬下貞一的人頭

    此刻便是離塵上下,也都能感覺到劍拔弩張的氣氛。幾位元神修士,都陸續結束了閉關,等待後續的戰事。

    不過莊無道,卻是從始至終,都未動用離塵門內的力量,也別無什麼其他安排。

    一直就在半月樓內靜靜等候著,雷火鍛魂停下之後,莊無道就整日裏悠閑度日。每天無所事事,於脆是寄情山水,學琴作畫,悠哉遊哉。似乎完全淡忘了師仇家恨,也對修行生出了怠惰之心。

    也隻有雲靈月等寥寥幾人,才清楚莊無道,始終都在關注著北方的動靜消息,尤其是那貞一的行蹤。平時更以琴畫書法,來替代每日的修行。

    莊無道琴藝不佳,怎麼學都不來那些琴道大家的優雅動聽。

    然而莊無道每一曲琴聲,卻能撼動人心,飽含玄意,甚至極致之時,可使周圍元力都劇烈動蕩,引發天地異像。以至於彈琴之時,半月樓內的幾位靈仆,加上莊小湖,大多時間都會遠遠的避開。以免被這琴音衝擊心神,動搖了自身道基。

    甚至半月湖周圍,也是鳥獸絕跡。

    莊無道這是以琴闡道,然而在琴音中闡述詮釋的大道真理,卻未必與莊小湖等人契合。

    聽了不但無益,反而有害。

    書法卻又是另一種情形,莊無道的書法,愈發精湛,每一筆皆似龍蛇騰舞,鐵畫銀鉤,老到精煉。似已在書道上,沉浸了數百年的時光。

    然而往往每一字完成之時,這些紙張都會無火自燃,或者憑空生出了雷電。往往不出半刻,這些書帖就會自行毀去。

    唯一保存下來的,隻有三幅。不過卻無人敢於觀睹,莊小湖曾經嚐試過,卻在一瞬之後,渾身衣物都化為飛灰。好在身上還有一件品階不低的道衣,免了當場赤身裸體的尷尬。

    不過真正使她心悸的,卻是體內,五髒六腑似如火焚,難受之至。若無莊無道在旁,隨手一個術法拍過來將內火鎮壓,幾乎當場就要身受暗創。

    從此之後,莊小湖是驚悸不已,再不敢看莊無道寫字。感覺自家老爺,現在是益發的高深莫測,難知深淺了。

    事後雲靈月來拜訪時,也曾觀瞻過莊無道這三幅字帖。

    元神修為,自不同於莊小湖般孱弱。隻是當時雲靈月也是麵色發白,隨即又當場就把字帖討要了,然後就丟在玄靈山自家的書樓中。甚至還專為此搭建了一間能鎮壓火雷之力的白玉殿堂,以供弟子觀瞻。

    而相比書法琴道,莊無道在書畫上的動靜,則是小得多,也遠沒有前二者那樣的聲勢。

    幾個月時間,都在畫著同一景致,同一事物——就是一條河,一條奔騰不息大河。

    每天一副,不過幾乎每一日都有著變化,每一天都有著些許不同。

    這些畫作,才是莊小湖最喜歡的,每日都要捧著莊無道的全新畫稿,揣摩良久。

    這些畫粗看之時,可以感覺莊無道是在畫著藏玄大江,又不拘泥於此。而再細看感應之時,會發覺裏麵的河水,竟都是由一口口的小劍彙聚而成。可見劍氣如潮,席卷天地。

    然而若能在這基礎上,再做深研,就更能感應,這大河劍潮之內所蘊的,莊無道刻畫入內的水元本質。

    一副畫,對天道的詮釋,比之莊無道開壇講法時還要生動。短短不過數十日的時光,莊小湖就已感覺的自己與以往大為不同。修為沒遞增多少,然而實力卻不可同日而語。尤其在施展諸般水係法術之時,不但氣象截然不同,威能也提升了近七成之多。

    時近七月時,墨靈再次從長打達年的沉睡中蘇醒過來。這次小家夥之所以會睡眠如此之久,是因莊無道不但讓自己的三足冥鴉,一次吞噬了兩頭銀煉白蛇的妖丹,更吸收了海量血祭魔主時,換來的生死精華。

    加上之前的一月,墨靈日日都在食用五階大妖血肉,龐大的元氣,直接把三足冥鴉的妖元,接近到四階的層次。

    進補太過,以至於墨靈以神獸之軀,也無法消化這些金丹血肉帶來巨量元氣,不能不選擇以沉睡的方式,逐步的化解吸收,

    蘇醒之後的三足冥鴉,羽毛發亮。前足之上的鱗片,光澤則是更加的黯淡深邃,

    莊無道隱隱能感應,墨靈已經再次站到了突破的邊緣。本命靈寵,在他接受玄天道種,突破元神境之時,也同樣受益。省去了至少五六十年的時間積累,急速成長。

    此時隻需再有足夠的高階妖族血肉供應,三足冥鴉不出三年,就可進入到四階。

    不過墨靈進階的的衝動,卻被莊無道強行壓抑了下來。也不再提供妖丹與血肉,做為墨靈的食物。

    反而是親自出手煉製了一枚玉符,與另一枚裝滿了各種傷丹的虛空戒一起,珍而重之的掛在了墨靈脖頸上,隱在那羽毛之內。

    一人一禽心意相通,不用莊無道出言吩咐,墨靈就已知莊無道的心意。靈動的雙眸,與莊無道對視了片刻,墨靈就在一聲哀鳴之後,飛空而起,衝向了南麵的方向。

    遁飛之速,卻是慢的可憐,每每回頭看著莊無道,似乎在盼著主人挽留、

    然而一直到三足冥鴉消失在視野之內,莊無道都隻是默默的看著,未有任何動靜。

    “將自家的本命靈寵,丟到極南惡地中自生自滅,劍主你可真是舍得。”

    劍靈微微一歎,也從輕雲劍中現出了身影。

    “其實不用如此,那天南林海之內,就已足夠了。那極南惡地之中,若真是如你師所言的那般情形,就過於險惡了。”

    “不經磨礪,難成大器。”

    莊無道搖著頭,看似冷漠,聲音裏卻是少見的,帶著幾分不舍之情。

    “我聽說幼鷹出生之後,母鷹就會將其帶上高處懸崖丟下。林間的母狼,也會驅逐自己的孩兒,讓幼狼學會獨力捕食。我可不想自家的靈寵,最後長成像那兩頭銀煉白蛇一樣的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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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四五章 法架北移

    墨靈是莊無道的本命靈獸,本身心意相通,駕馭無礙,無需特意馴化。他可不想自家的臂助,最後被養為溫室中的花朵。

    就如那兩頭銀煉白蛇,身擁有化聖級的騰蛇血脈,四階巔峰級的妖元,當世最頂尖的妖身。可戰力僅隻與四階初期的袁白相當,甚至還略有不如。

    在地魔窟下那種天造地設般的環境成長,又無天敵存在,使這兩頭大妖的爭鬥經驗少得可憐,幾等於零。簡直就是玷汙了化聖大妖之名,無能廢物之至。

    莊無道能教授三足冥鴉去戰鬥,能夠教導墨靈如何運用自身神通之力。可那些隻有在荒野中成長,才能有的野性與堅韌,還有求生廝殺的本能,卻絕不是墨靈現在身處的環境,能夠培養得出來。

    “你這麼一說,倒也有些道理。”

    劍靈搖著頭,仍有些不解:“可若是墨靈,在極南惡地遇到了意外怎辦?畢竟是本命靈獸,生死相係。”

    本命靈獸,不但壽元會互相影響,生死也是一體相連。墨靈若死,莊無道必定要受重創。莊無道身殞,墨靈同樣要被重創本源。

    所以劍靈才感覺驚異,讓墨靈獨自前往南方惡地曆練,莊無道等於是將與自己性命攸關之物,主動放出自己的掌控之外。

    這在她看來,確有些不可思議。即便真是要讓墨靈離開磨礪,也不用選擇這時候。

    “怕什麼?它現在不是還另有著一條性命?危急之時墨靈最多可在陰世那邊呆上三日時間,性命應可無虞。”

    莊無道一聲失笑,搖著頭並不在意。他為三足冥鴉煉製的那枚玉符,除了可在緊急之時護身之外,更可遠距傳遞消息。

    隻需墨靈躲在陰世之內,三日時間,隻要他不是在天涯海角,那麼無論如何都該趕到了。

    那極南惡地中,他雖不知深淺虛實,可能夠在實力上勝過他的存在,定然不多。

    之所以⊥三足冥鴉前往南方,既是為更好的磨礪本命靈寵的戰力,激發它的野性本能。也是為節法臨終之語,對於六十年後大災的預言,使他不安。

    最近他已讓人百般探查,那黑狼崖與天地橋之南的具體情形。可卻收獲寥寥。在黑狼崖服刑的那些離塵金丹,都不敢太過深入,莊無道與三法等人,也不願這些人冒太大風險。

    此時的離塵,每一點實力都彌足珍貴。

    所以再沒有比三足冥鴉更合適的選擇,要查知極南惡地中的具體情形,隻有身為禽族一脈,遁術超絕,戰力驚人,又與他心念相係的三足冥鴉,才能勝任。

    “我擔心的不是墨靈,而是劍主你——”

    劍靈話才說到一半,就又止住,隻見莊無道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就知曉這家夥心意已定,也就不再勸說。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就有一場大戰,甚至一個不小心,就有殞身之危。

    莊無道卻在這最關鍵的時候,將能為自己代死保命的靈寵,遠遠丟到南去方。

    隻是單純的自信麼?隻怕未必。

    是因劍主自己,也無全身而退的把握吧?她能感覺得到,莊無道這一戰的決死之心。是認為哪怕有墨靈在旁,也幫不了他太多,反而可能會被自己連累——

    也確實如此,在那等身陷重圍的環境,一旦被人困住無法脫身遠遁。那麼一兩次的代死神通,根本就無濟於事。

    他的這位劍主,嘴上雖是無情麵硬,然而心裏麵,卻是比豆腐都強不了多少。

    最初時隻是把三足冥鴉,當成自家的救命代死之物。可到如今,莊無道卻又無法辦到。在真正的凶險到來之前,就將三足冥鴉遠遠的支開。

    隨即劍靈又為不久之後的翡翠園之戰,憂心起來。莊無道直到現在,都無什麼動靜,看來真是不準備動用離塵宗的力量。謹守節法遺言,離塵弟子絕不輕易踏過江北。

    按說這種極端凶險,等於自尋死路般的冒險之舉,劍靈該勸阻才是。她卻並不準備這麼做,隻因她也知曉,這時的莊無道,已經站在他修行道上的又一個關口。

    這一戰,既是為斬卻執念,也是為斬卻‘自我,,為戰勝自身。是莊無道,必須經曆的一個劫數,也是一個必須遇過的階梯。就似那日,越城之時的長街血戰一般,無可避免。

    所以自己與其勸阻,倒不如全力以赴的相助,使莊無道在大戰之前,更添幾分把握。

    類似天生戰魂這種魂體,一旦生出了戰意,可沒有那麼容易打消,必要戰而勝之,才可跨過門檻,更進一步。

    強行壓製,反而不美。勸莊無道打消念頭,或者能安然避開此劫,卻會遺留大禍,日後更為凶險。

    “唔!”

    莊無道卻在此時突然一挑眉,看向了半月樓的東南一側。見那天空中翻滾的劫雲,正在不斷的擴增著。聲勢浩大,不遜色與他當年結丹隻時。

    是聶仙鈴——二百九十七日,已經進入第四個轉劫了麼?這歲月流逝,可真是快。距離師尊大葬,轉眼就有一年了。

    希望自己再次返回離塵之後,他這師妹,可以如其所願,九轉結丹。

    ——也希望自己這次被行,能夠將這段仇怨,真正了結。

    ※※※※

    時入九月,就在墨靈南下南方惡地不久,莊無道也突然離開了離塵本山,將自己的法*架移至到更接近中原的江南道宮。

    此舉頓時另整個天一修界幾乎所有人,都在猜測了莊無道的用意。結合北方的消息,料來這位莊真人,不是為翡翠園內遺留的上古珍藏及古戰場內才能生長的靈珍,就是為那即將進入翡翠園的貞一。

    不過首先感驚慌失措的,卻是離塵門內。十日之間,三法與極法等人陸續敢來勸說,甚至宏法也暫時打消了前往黑狼崖的念頭,卻都被莊無道笑著應付過去。

    與燎原寺清算前仇,他們並無意見。石靈佛窟一戰還有之前乾天宗屢次三番的逼迫,離塵宗上下,都對三聖宗積累了不小的火氣。總需對那燎原寺回報一二,才能告慰節法的在天之靈。

    三法等人接受不了的,是莊無道意欲孤身北上,拋開宗門,獨自深處險境。而在諸人眼中,此時的離塵宗內,誰都不能出事,隻有莊無道,不能有任何意外。

    勸說十日無果,大靈燕氏的使者還有赤陰城的鴻德真人,亦紛紛到來,打探莊無道的真正意圖。

    不過莊無道卻守口如瓶,隻說自己之所以來此處,隻是為觀藏玄大江之景,感悟劍術而已。若真欲對貞一動手,豈會不在宗門內無有任何動作安排?

    這些話,令幾位元神修士半信半疑。不過三法幾人都親眼見過,莊無道那將整個藏玄大江水脈融於一身的劍術,更觀瞻過莊無道最近,繪出的大江劍圖。

    這麼說來倒也能解釋得通,莊無道為何突然要北上江南道宮——要參悟水元之道,最好的三個去處,一個是靈玄大江,一個是東麵海域,另一個就是藏玄岸旁。

    不過三法等人卻無法盡信,莊無道之前故意將那古戰場的消息泄露出去,又讓人推波助瀾。總不會是要平白送三聖宗如此大禮,讓貞一有了恢複的機會?

    可莊無道既是這麼說了,幾人也不好再勸什麼。隻能旁敲側擊的,想要令莊無道改變心意。

    說是日久方才,即便錯過了這次機會也沒什麼要緊,君子報仇十年未晚。又或者是勸莊無道以大局為重,隻需離塵能真正穩住自身根基,日後遲早有機會複此深仇大恨等等。再如莊無道定要動手,那麼子午玄陽艦不可或缺,也一定要安排人手,為其接應。

    最後都被莊無道當成耳邊風,勸說無果,離塵又百廢待興,各人身上都還有要事。一個半月之後,見莊無道似乎真無冒險之意,諸人才紛紛離去。

    不過為防萬一,三法仍是安排極法與雲法二人,一起在江南道宮坐鎮,順便看住莊無道的動靜。

    隻是離塵宗此舉,卻反是令北麵的雲水天宮與風林雪閣,一夕三驚。生恐離塵,忽然在一夜之間,殺入江北。

    要知就在三百日前,移山宗才剛被離塵宗的靈華英與宏法二人,合力攻破,一門上下,除了隻有十二位金丹修士,提前走脫之外。三百築基,九位金丹,幾乎都被徹底屠絕。從頭到尾,這位願為移山宗陪葬之人,都沒能堅守過一日。

    而僅僅又二百日之後,另一含光山,亦被離塵三位元神真人聯手,徹底夷平。

    江南再無腹心之患,離塵宗開始虎視四周近鄰,不能不讓兩家戰戰兢兢。

    之前十數載時光中,幾次事涉離塵的風波,雲水天宮與風林雪閣都是首鼠兩端,甚至是在暗中與離塵為敵。以至於現在,雙方關係根本轉圜,

    而此時的離塵,若要向他們報複,隻怕立時就是滅頂之災。隻因這江北之地,短時間間內根本就無能與離塵抗衡的實力。也無有能與莊無道比肩的強者。

    甚至僅憑莊無道一人,就可橫掃江北修界。偏偏又有那裴翠原出世,將三聖宗的注意力,全吸引了過去。

    離塵若選在這時機對江北動手,兩家都想不出任何仿佛來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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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四六章 最後準備

    隨著三法等人離去,莊無道身邊又再次恢複了清靜。之後也果如他對同門所言,再沒什麼其他異動。隻是在每日辰初之後,獨坐於藏玄大江旁,觀大河奔湧,水潮漲落。

    他也的確是在借眼前藏玄大江的水勢,來感應參悟著那水脈的變化。水靈與其他任何一種五行之靈不同,既能變化萬千,又能凝聚一體,更是養蘊世間一切生靈之母,

    莊無道越是參悟感應,越覺道書中所言的那些道理,果是深刻入骨。

    ——水有五德,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此乃謙下之德也;故江海所以能為百穀王者,以其善下之,則能為百穀王。

    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此乃柔德;故柔之勝剛,弱之勝強堅。因其無有,故能入於無之間,由此可知不言之教、無為之益也。

    以其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此乃效法水德也。水幾於道;道無所不在,水無所不利,避高趨下,未嚐有所逆,善處地也;空處湛靜,深不可測。

    所謂‘幾於,,就是達到符合之意,幾於道的意思,意思就是接近天道。

    不爭,而天下莫能與之爭。世間公認最強的攻擊術法,並非火係雷係,而是水係。最強的守禦之法,也同樣來源於水。

    古時的道者認為,水土二法,是最難參悟的天道。然而隻要有一日全數掌握了,那麼感悟其餘木火金三道精要時,都可輕而易舉。自然除五行之外,還有其餘無數衍生出的天道。不過土可厚載一切,水為生靈之母,掌握了這二者,再參悟其餘,過程要容易得多。

    可道理雖是如此,莊無道卻知自己的做法不對,又犯了貪多求全的毛病。

    ——要知這世間,每一種天道,都包含著浩瀚無窮之法,需要修士用數萬乃至數十萬年的時間,去領悟,去體會。僅僅隻一種,就會耗盡平常修士,一生所有的精力。

    諸係同修,困難自是超出人之想象。即便有著‘重明觀世瞳,這種可助人參悟本源之法秘術,也依然艱難。

    可莊無道卻又不得不迎難而上,誰讓那式淚滿襟,是水係劍術?而天地陰陽大悲賦,最強的一劍,最完美的狀態,就是五行俱全。

    ——與貞一這一戰能否功成,這天地陰陽大悲賦的第四式,也是至關重要

    誅滅貞一,複此血仇——莊無道自始至終都未放棄,時時刻刻都在準備。

    之所以未打算動用宗門之力,是因這一戰,利在速戰速決。一擊不成,揚長遠遁,更類似於刺魔宗的手法。人帶的太多,隻會成為累贅。

    不用子午玄陽艦,則是為避免大戰。這艘四階戰艦一旦進入中原,必定要被三聖宗聯手阻攔。與三聖宗的矛盾,會不可避免的全麵激發。

    中原局勢,本就在一觸即發的當口,瀕臨崩潰的邊緣。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全麵對峙那種局麵,便是大靈燕氏也不願見到,所以這次中原皇廷,才會在僅隔一年之後,又遣來使者勸服他暫時放棄。

    其實也不用上這艘四階戰艦,莊無道自有製勝之法。從最早布局引誘貞一之始,他就知這一戰,離塵宗絕不可能大張旗鼓的北上,隻能自己獨力為之。

    所以每天除了觀照參悟這條藏玄大江之外,莊無道也同時開始修習操禦鬼魂的術法。

    其實早在離塵宗內,莊無道就已開始練習這類術法。隻是在那離塵本山,畢竟有些不方便,許多事情做起來都有顧忌。

    禦魂操屍——這並不算是邪道法門,天仙界內那十二正教之中的陰山道,就極其擅長此類道法,把養屍煉魂之術,推升到登峰造極。

    而莊無道現在修行,也是離塵宗正傳的《上霄禦魂天煞真經》,是離塵三十二種正傳大法之一,一門三品階位的煉魂之術。

    問題是他召喚的鬼魂時的動靜,實在太大。大到法決一起,方圓三萬裏內,所有的怨靈鬼魂,還有那些才剛死去的魂魄,都會被強行召喚,瘋狂的飛遁而來。成千上萬,纏繞與莊無道身周左右。

    莊無道在離塵山半月樓外第一次施展之時,就被自己給嚇住。他從來都不知,自己在招魂術上,居然還有如此天賦。

    最後還是劍靈之言,解開了他的疑惑。

    “劍主你難道不知,重明鳥這一脈神禽,天生就克製鬼魂之屬麼?上古之時,天地渾一,可沒什麼陰冥世界,也沒輪回之眼。在那個時代,重明鳥甚至常以鬼魂為食,甚至到至今也是諸邪辟易,不敢違抗。”

    不過隻是此點,還不足以說服莊無道,劍靈接著又道:“除此之外,別忘了那太陰清體,還有墨靈。”

    太陰清體能夠上感神明,同樣對周圍的鬼魂與靈感之物,有著吸引的作用。而三足冥鴉號稱渡鴉之祖,對於魂修邪靈的壓製,自不用說,

    莊無道身為三足冥鴉之主,同樣沾染著墨靈氣息,能夠令魂屬之類,對其俯首稱臣。

    所以那日莊無道在半月樓修煉《上霄禦魂天煞真經》,真正是萬魂來朝。可惜一大半都是還未入山,就被自發運轉的南明都天神雷烈火旗門陣當場滅殺。

    此後的莊無道,就不得不在修煉這門功法之時,盡量收斂。也直到此時來了江南道宮,附近不遠又因前一陣石靈佛窟大戰之故人獸絕跡,才可放心任意的施展。

    可惜他召來的怨靈鬼魂之中,多是一階二階,最高也隻是三階。且如鳳毛麟角,三五隻而已,而且實力都不是太強。

    重明陽神錄加上太陰清體,固然有著號令野魂之能。可莊無道兩樣都隻是半桶水晃蕩,那些真正實力強橫鬼魂之屬,甚至魂修,根本就不會在意搭理。且這一界中,高階怨魂本就稀少。

    莊無道也不在意,隻按部就班,練習《上霄禦魂天煞真經》中,那諸般禦控鬼魂之法。

    感覺自己確實走對了路,他的術法專注於輔助,然而隻以術法強弱論,戰力居然也很是不弱。也不會偏科,似重明極變,玄天神極,重明劍翼這樣的玄術神通,同樣可作用於招魂之法。

    諸法疊加之後,莊無道甚至可將一隻普通的三階怨魂,加強到四階中期的層次,實力瞬間可以與金丹巔峰的修為抗衡。

    “要修禦鬼之術,召喚這些孤魂野鬼,終非上策。要想要有真正戰力強大的魂體,隻能從養魂煉魂上下手。”

    站在莊無道的身側,雲兒不以為然的看前這成千上萬,呼嘯如雲般的鬼魂。看似聲勢浩大,可莊無道若要滅殺,不過一彈指的供奉。在莊無道這等人眼裏,尤如玩具,不值一哂。

    “其中倒是有兩隻天賦不錯。劍主不準備祭煉個萬魂幡,或者養魂缽?”

    “無此必要”

    莊無道搖著頭:“我修煉這門禦魂大法的目的,你又不是不知?”

    這門《上霄禦魂天煞真經》,他最多能在三個月內,修行到到第三重天境界。在天機碑前百元神修士眼中,根本就不夠看。然而放在特殊的環境,結合自己的體質,那就不可同日而語。

    隻是為那一戰做準備,可不是真想要禦魂控屍。

    “劍主的目的,我自然知曉。”

    劍靈唇角微翹,露出了一絲笑意:“可雲兒既然這麼問了,自然有其緣由。萬魂幡與養魂缽不需,那麼萬魂珠總需有一個?我這裏有一門特殊的練珠之法,或者能對劍主有所助益。”

    “哦?”

    莊無道微微意外,眼中現出期待之色。他現在的所思所想,再沒有比三足冥鴉與劍靈更清楚的。

    劍靈能夠拿出的東西,必定是他現在能夠用得上的。

    不過緊接著,莊無道就又神情微動,看向北麵。一張紙鶴,正飛空而至。在他頭頂盤旋了片刻,確認氣機無誤之後,才緩緩落下。

    正是離塵宗的‘天鶴引靈符,,符一入手,莊無道就是精芒略閃。一身氣機浮動不休,這一刻,他心念內的戰意,也提聚到了極致。

    “可是那貞一,已經動身?”

    雲兒目光看了過來。眼神多少有些不以為然:“節法對劍主你,就真那麼重要,為之舍生忘死?”

    莊無道拜入節法門下,也不過才十餘載而已

    “不止如此”莊無道雙手合什,目光凜冽:“還有北麵,蕭守心已入北海,進駐北海玄剎宮”

    這次的局,並不隻是針對貞一,同樣也關係北方。與秦鋒聯手,攪動整個天一修界的風雲,就隻是為一個人,一個宗派。

    對於雲兒的言語,莊無道卻是刻意避過忽略不答。其實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態。當日的熱血與哀痛,已漸漸淡去,剩下的就隻有內疚而已。

    是對節法的負疚,已成心結——

    再還有,就是當日那貞一與沐淵玄的眼神,使他心中刺痛,吾非螻蟻,豈是爾等能睨目以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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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四七章 彌補失誤

    當貞一乘坐著十頭天馬拉抬的法輿,抵達翡翠原外一座寺廟的時候,此處燎原寺四位大僧正,二十位餘僧正,已早早在此等候。

    不過除此之外,還有一人。一身月白道袍,峨冠博帶,身負長刀,站在一尊壁畫之前觀覽。在一眾青袍僧人之中,顯得格格不入。

    望見此人,貞一卻似早有預料,麵色平淡的在法輿上朝那位遙遙一禮。

    對於這位天下第一人而言,可能略有些失禮怠慢。可他現在動彈極其吃力,日常行動都隻能靠身下這件相當於五階飛舟的法輿之力,根本就無力完成正常的禮節。

    “想不到才事隔不到一年,就有了與沐施主再見之日。”

    貞一語氣感慨,卻並不顯意氣消沉:“貞一因傷不能起身,失禮之處,還請沐道友見諒。”

    那日石靈佛窟戰後,貞一發覺自己的傷勢,非但不能好轉,反而更為加重。莊無道的陰陽劫勁,始終盤旋縈繞在他元神之內,無法驅除。

    幾次開始恢複之時,魂內陰陽就會突然失衡散亂,於是精魂本質內的空洞,也始終不能恢複。

    “此等廢話,可以少說。”

    沐淵玄轉過了身,目中卻是冷意流露:“和尚可知就在三日前,蕭守心已經東去北海玄剎宮?”

    ——若說陷空島紫金山,是離塵宗控製東海的核心。那麼北海玄剎宮,就是太平道在北海的中樞之地。

    “略有所聞,那位在冰泉山閉關自守,近三十載未曾有過動靜。玄山道叛亂之時不動,攻打離塵之時不動,今次卻總算是動了。”

    貞一的語氣同樣飽含譏諷,不過麵上倒還是平靜:“我不知他,這是意欲何為?”

    若論到對北方的情報,消息靈通,自然是接近北地的燎原寺更勝一籌,然而這一次太平道那位的目的,分明不在北麵,而是虎視眈眈的意指南方。這就超出了燎原寺的掌控之外。

    緣由是離塵宗這一年來,對境內所有大乘佛寺的清洗和警告。南方之地,佛門的力量本就不強,如今又遭離塵清洗,有意扶持小乘佛門。燎原寺被有意針對,在江南之地的耳目,幾乎斷絕。

    “我這裏倒是知曉一些究竟,是那海濤閣聶家寶庫,離塵宗與海濤閣為此明爭暗鬥十數載,都未有結果。最近又有傳言,聶家寶庫就在碎風海內。裏麵除了那眾所周知的七竅易神泉之外,據說還有一件至寶,也藏在寶庫之中,”

    沐淵玄的聲音放緩,幾乎是一字一音:“是一枚五階玄寒玉心。”

    “玄寒玉心?”

    貞一的眼神釋然,不然依然還有著疑惑未解:“這消息是從何人口中傳出?那位蕭道友,難道就這麼信了?”

    “據說是從一位聶家旁氏弟子口中道出,此人祖上在四代之前,亦是聶家嫡脈。至於這消息,是真是假——”

    沐淵玄搖頭一笑:“以蕭守心的多疑,自然不會輕信。可這個世間,多的是辦法證實,比如卜算之法,比如測星之術。即便此二法不太可靠,也可上查聶家與海濤閣曆代事跡,總能尋到蛛絲馬跡。太平道是否有無證實我不清楚,不過我乾天宗倒是已經查證,那五階玄寒玉心,九成是真。聶家在十三代之前,確實得過一枚玄寒玉心。聶茵仙昔年受傷沉重,亦與這玄寒玉心有關的。”

    “原來如此傳說蕭道友手中那兩頭雙生冰蛟,距離神獸血脈已隻差一步,仍有阻礙。看來此言,還是有幾分可信。”

    不是已無限接近到神獸血脈,卻又久久不能突破,那玄寒玉心絕不可能使蕭守心動心,甚至不惜為此,冒險離開冰泉山。

    不過更使貞一佩服的,還是乾天宗的耳目,可稱是無孔不入,果不愧是天下第一玄宗。

    修界中這些隱秘之事,沐淵玄隻要願意,任何時候,都能夠了如指掌。

    “如此說來,那位蕭道友是料定了這次莊無道,真是有意與我在這翡翠原之內,再戰一場?”

    “一年之前,那莊無道因傷之故,隻能低頭妥協。然而此子性情偏執,心懷師恨,如今傷勢盡複,一身修為也已穩固。這次會有何動作,真不好說。“

    沐淵玄並不直接回答,悠然道:“不過半月之前,我家上玄真人曾特意出手,以周易周天算法,為和尚你這次翡翠原之行卜算了一卦,結果是第三十六卦,地火明夷。”

    “地火明夷?”

    貞一不止是佛理精深,對道門之術,同樣了如指掌,一瞬就明白了過來:“地火明夷,上卦為坤,坤為地;下卦為離,離為日。上坤下離,是日沒入地中之象。太陽既沒,天地黑暗,前途莫測。喻君子處艱難之中,既要守正不阿,又要遵時養晦,所以卦名曰明夷。明夷,意即陽光隱退。前途莫測,凶吉未定,然而又偏向大凶之像。也就是說,此次那莊無道目的,可能是我,也可能是蕭守心?”

    上玄真人是當世公認的術算之道第一人,平時並不出手,可是但凡用心卜算了,就無有不中。

    不過,地火明夷麼?這樣混沌不清,含糊其辭的卦象,還真是少見。對上玄真人而言,就更是絕無僅有。

    說不定是天機蒙蔽,離塵宗的節法真人,最擅長的就是此道,那位真人不擅術算之血,卻最能攪亂天機。

    燎原寺有未來劫經在手,在推演未來一道,也不遜色於那上玄真人,甚至更有勝之。然而前次石靈佛窟一戰,事前卻是未能覺絲毫異狀,凶兆難覺。

    而這一次以未來星宿劫經推演的結果,與上玄真人的卦象,也是差相仿佛。

    既然是地火明夷之卦,那就是懸而未定,莊無道法駕北移江南道宮,很可能是真為他貞一,也可能是為釋出煙霧,使蕭守心消除戒心,安心進入碎風海內,取那聶家寶藏。

    那位年不足四十的修者,此刻任何一舉一動,都可使人聯想萬千。

    傳說這位,已經修成了離塵宗的‘重明觀世瞳,,要鎮壓天機,輕而易舉。

    這位可能算不到別人,然而他人,也休想以術算之道,來推衍這位的舉止動靜。

    “按說是此理。”

    沐淵玄目光閃動著,神情慎然凝重:“然而能夠在卦象中顯出凶象,本就使人驚奇。”

    換而言之,如今的莊無道,其實已能夠威脅到貞一的性命。隻需這位北上,貞一就可能有殞滅之災。

    能夠在重重圍堵,層層防範中,取貞一的項上人頭

    盡管這機會不大,也意味此時莊無道的實力,已真正能與他們三人比肩。

    “我不覺奇怪”

    貞一麵上卻是笑意如故,似乎渾不以自身生死為意:“那豎子真要誅我,不能不知會大靈,也不會不攜手赤陰。然而這翡翠原,我不可能放棄。”

    離塵宗既是要對燎原寺動手,在中原之地,不可能不借助大靈燕氏與赤陰城的力量。

    換而言之,能夠決定他貞一生死的,其實還是大靈燕氏與赤陰城。沒有這幾家配合,誰能在中原之地,取他性命

    就隻憑那莊無道一人麼?可笑!

    “燕氏那幾位,不會如此愚蠢,天道盟內,更不願見此刻就魚死網破。”

    沐淵玄的臉上,也沒什麼憂色。此時雙方,都沒真正做好全麵大戰的準備。三聖宗在謀求進階練虛的法門,以求一舉定鼎。燕氏則仍在尋覓鎮龍石,以及其他鎮壓龍氣之法。

    過往百萬年來,因自身力量不足而與敵兩敗俱傷,最後使漁翁得利者,史不絕書。翡翠原戰場時的南北朝,就是一例。對壘消耗數十年,卻是兩朝的崩潰。

    所以,哪怕那莊無道,真有誅殺貞一的意願,燕氏也會盡力勸阻——

    “翡翠原渡化此間迷失遊魂,此為無量功德,也是你為一修複魂傷之法,我也不會阻你。隻是此行,和尚你仍需小心,這一戰,我想等他過來,所以——”

    “等他過來?”

    貞一的濃眉略挑,隨即就也是一笑:“道友是要以老衲為誘餌麼?”

    既然是誘餌,初時的防範,肯定不會太過森嚴。所以才要讓他,小心為上。

    “正是如此”

    此刻的沐淵玄,人如長刀,銳氣逼人:“石靈佛窟一戰,我因心有所忌,未能不惜代價將此子誅殺,此是我一生遺憾之一。若那位真敢來此,我會在翡翠原中,傾盡全力來彌補這一失誤。”

    貞一的唇角,不禁微挑。該說是英雄所見略同麼?當知曉莊無道放出這出古戰場的消息,可能是意指自身性命之時。這一次他的翡翠原之行,就已注定。

    燎原寺其實也無退路,他身為燎原方丈,無論如何,都需在離塵宗身上,扳回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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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四八章 有何後果

    劍靈傳授欲讓莊無道煉製的魂珠,名為‘萬魂極神珠,。雖是禦魂之器,不過卻不算是靈器之列,也不能長久使用,隻是一次性的法器。

    不過這種東西的好處,就在於煉製起來麻煩,然而一但使用出來之後,威力卻是磅礡已極。

    倉促之間,莊無道也沒法煉製太高階的法器。隻打算煉製一枚三階的‘萬魂極神珠,,需要九十九枚怨靈或者鬼修的魂核作為基礎,還需十枚以上的三階冥精石作為核心。

    所謂冥精石,其實就是冥土中的元氣精華所聚,類似於修士常用的蘊元石。不過在陰世,冥精石更為少見稀有,對於魂修的意義,也更重要得多。

    換成普通修士,恐怕還會為此頭疼。莊無道卻隻需隨意獵殺幾隻妖獸,擒拿幾個魔修血祭,就從阿鼻平等王那裏,換來了足夠數量的冥精石。

    北上在即,莊無道依然不焦不躁,之後又利用自身的太陰清體,重明陽神錄,四處搜集怨靈魂核。

    雖是隻能使用一次的法器,他卻不願就次粗製濫造,對材料精挑細選,品階魂質較低的,一概不選。若是遇到未造惡孽,因其他緣故而成亡魂,情有可原者,也會耐心以《太霄玄華渡靈經》超渡。

    也就在七天之後,莊無道在江南道宮左近,堪堪收集到六十多枚合格的三階魂核時,突然就越過了藏玄大江,一路北行。僅僅兩日之間,就直行到了五萬裏開外。

    此舉就似狂風乍起,吹皺了一湖春水。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連續半個月都無動靜,大多數人都認為莊無道在此處是虛張聲勢之時,莊無道卻突然之間,開始北上。

    整個江南道宮都被驚動,雲法極法在察覺有異之後,急忙追趕。然而莊無道雖未全速遁行,也未禦使什麼飛舟之類。然而他的元磁遁法,卻幾乎不用消耗法力真元,哪怕整日施展,損耗也是微乎其微。一個時辰,就可至兩千裏外。又行蹤飄忽,忽左忽右,忽東忽西,加上《太霄重明離合神光》中的折光之術,時不時的就消失在眾人視野之外。

    極法與雲法二人,聯手催動一艘靈骨寶船,追了整整半個月,卻仍是連莊無道半片衣角都沒能追上。

    靈骨寶船遁速最快之時,一天不過兩千裏而已,莊無道卻已遠遠淩駕於靈骨寶船之上。

    十五天後,船已經接近靈玄大江地域。到了此處,極法雲法就已能覺周圍,時時刻刻都在迫近的危險。

    還未入中原之地,就感覺身在敵國。時時刻刻都有不懷好意人在窺伺,想進辦法的探看,甚至直接出手試探虛實

    圍繞在靈骨寶船外圍的元神修士,隻極法感應到的,就已達七人,敵友難辨。

    到得此時,極法已不敢造次,也知如今已冒進不得,一個不慎,可能連莊無道的麵都沒見到,反而自身有被圍殺之險。

    不用旁人提醒,二人就自覺的放緩了遁速,可如此一來。也就被莊無道甩得越來越遠。

    不過此刻最能感受到那沉重壓力的,其實是莊無道本身。幾乎每時每刻,都有無數的神念,來感應探查他的蹤跡。連續不絕的感應與觀照術法,密布在莊無道身前行程之中。幾乎無死角的,被人監控著所有一舉一動。

    這些倒沒什麼,不過是一些蚊蟻而已,隻要莊無道願意,輕鬆就可擺脫。問題是尾隨他而來的那些元神修士,時時如狗皮膏藥一般,黏在後方。

    這些元神境,大多都有不俗遁法,也保持著足夠距離。對他遠程襲殺之術的凶名,防範甚深。

    在前十幾日時,莊無道還能保持行蹤神秘,可到靈玄江旁之時,就再無法擺脫這些人的跟梢尾隨。

    他於脆也不再隱藏躲避,堂皇正大,在靈玄大江的中央處踏波而行。依然是一日兩萬五千裏,往上遊的翡翠原方向直行而去。

    又兩日之後,當莊無道距離翡翠原越來越近,終是有人做不出而。首先出麵的,就是天道盟的溫明散人,現身在莊無道身前時,麵上滿含苦意。

    “好教真人得知,就在五日之前,北方蕭真人已經起身動行。估計此時,已入碎風海內。”

    若是為引蕭守心入局,此時的莊無道,就該折返了。從此處趕往碎風海,哪怕日行四萬裏,也至少需二十日的時間。

    除非是那碎風海聶家的寶藏,莊無道已不準備要了。

    “果真?這倒是個好消息。”

    就在溫明散人麵露喜色之時,莊無道卻依然未停下遁法,以磁元之力開道,背負著手,身軀在江上滑行著。身周江水,在磁元之力壓迫之下,掀起片片浪花。從溫明散人散人的身邊,呼嘯而過。

    “多謝散人告知此事,有勞”

    溫明散人麵容僵住,而後一聲悶哼,身形再一個閃身,到了莊無道的身前。

    “如此說來,莊真人果真是為貞一而來?”

    見莊無道毫無答話之意,繼續遁行往前,溫明也不得不全力施展遁法,勉強與莊無道並肩而行。

    “那麼真人又可知,燎原寺與乾天宗,為此做了多少準備?燎原寺三尊‘萬佛四象金光寶輪聖塔,,兩座‘大毗婆沙摩輪陣,,十四位大僧正。乾天宗亦有三座‘太昊飛玄光明神山,,十二位元神境真人,此時都聚集在翡翠原附近。便是玄聖宗,也遣了七位元神,帶來一口‘玄天神劍,。真人你現在過去,豈非——”

    “豈非是自尋死路可對?此行凶險,我自然省得,”

    莊無道說話的同時,眼含譏誚的看向了西麵。哪怕事前就有了意料,此時聽聞,也不禁讓人膽寒,

    真是好大的陣仗——

    燎原寺不用說,‘萬佛四象金光寶輪聖塔,之前就已見識過。兩座‘大毗婆沙摩輪陣,,卻是需由四十九位金丹布陣,可困殺元神巔峰。

    那‘太昊飛玄光明神山,則是乾天宗的鎮宗至寶,是與離塵子午玄陽艦相當之物。乾天宗萬年時間,才煉製五座而已,這一次就帶來了大半。

    而玄聖宗的‘玄天神劍,,亦同樣是威名赫赫。煉製之法,類似於神誅絕滅劍。不過手段卻平和的多。同樣是以一口上品劍器為基礎,然後由乾天宗的曆代元神修士,以秘法蘊養,培育劍氣,精血養元。禦使之時,需得三位元神劍修同時催動,據說威能極盛之時,便連練虛修士,也可一劍斬得。同樣煉製不易,玄聖宗內,也隻有三口煉成的‘玄天神劍,而已。

    如此規模聲勢,是千年以來所罕有,也可見那兩位的勢在必得。莊無道雖已生決死一戰之心,此時聽聞之後,也不由氣機微窒。

    然而——

    “放在別處,不用道友勸說,我也會放棄北行。然而在翡翠原內,情形不同。我若錯此良機,對不住節法師尊,

    “真人難道不知此舉,可說是正落那貞一,沐淵玄下懷?”

    溫明散人不禁眼中慍怒,早知如此。天道盟與大靈,就不該對離塵宗抱有希望。

    他不明白,那翡翠原內到底有什麼不同?讓莊無道甘冒奇險。

    明知燎原寺與乾天宗早有布置,也依然不肯放棄。莫非是已瘋了不成?

    “真人要殺那貞一不難,幾家合力,必可使這位大僧正,殞滅於翡翠原內。難在貞一身死之後,後果難測。真人就不再考慮一二?道友如今,也是我大靈鎮國真人,即便不為自己,也需為我大靈著想一番。”

    “道友好意,無道心領。然而此番翡翠原之行,已容不得莊某退步遲疑。至於後果,不在我考量之中。”

    後果?能有什麼後果?三聖宗向離塵報複,可惜路遠莫及,離塵也已不懼。又仰或遷怒大靈,對燕氏全麵開戰?

    無論哪一種,都正落他下懷。

    中原不亂,離塵豈能安心在南方修養?

    一年之前,有誰會想過對離塵宗下手時,會承擔何種後果?

    冷冷一笑,莊無道也懶得再向溫明解釋,悄然增快了遁速,將隨行的溫明擺脫。

    “溫明道友可轉告靈皇,我莊無道非莽撞之輩。有什麼後果,也自能承擔”

    真要爆發大戰,他身為大靈燕氏的孝感鎮國靈運至武真人,其實也是難以脫身。不到萬不得已,誰都不願氣運折損,被他人的因果牽扯連累。

    那溫明散人連續數次化水而遁,卻依然被莊無道遠遠拋下,不禁氣結:“真人既是定要一意孤行,我天道盟自也無話可說。然而這次真人北來中原,也休想得我天道盟半分助力”

    莊無道身形一頓,然後朗聲一笑,繼續前行。天道盟與燕氏的助力?他從來就沒想過,也不敢去想。

    從不會以為,這兩家會如他所願,大約在那位靈皇眼中看來,自己此舉,等同於綁架裹挾一般,形為惡劣之至。能不與他翻臉,就已是頗顧盟友道義。

    隻是這一戰,自己也斷然沒有退讓的餘地

    溫明散人離去,天道盟與大靈,可能是徹底放棄了希望,再無人出麵勸說。尾隨在附近的十餘位元神修士,頃刻間就離去了小半之多,

    心知這些人,多半是屬於大靈一方,之前跟梢尾隨,一方麵是監控他的動向,一方麵則是為盡盟友之義,護他安全;還有就是試圖阻攔。遲滯他的行程。

    可在莊無道與溫明散人談崩之後,大靈皇室與天道盟,可能是對他徹底絕望,也可能是含著警告威脅之意。於脆將所有元神修士,都全數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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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四九章 不顧大局

    從靈玄大江一路溯流往西,莊無道也不是就這麼一味的直行,時不時的總會偏離開來做些其他事情。

    比如煉製‘萬魂極神珠,,江北的人口遠郊江南稠密,鬼魂之類,也要多得多。在這邊尋到的魂核,品質要比江南高上不少。

    莊無道幾日時間裏,就收集到了二百餘枚質量絕佳的三階魂核,別說是一枚‘萬魂極神珠,,兩枚三枚都可以煉製,剛好從阿鼻平等王那換來的冥精石也有空餘。

    煉製‘萬魂極神珠,的動靜,堪稱浩大,莊無道以《上霄禦魂天煞真經》為根本,煉製此珠之時,也毫不顏色。

    於是江上陰風千裏,一時之間,成千上萬的鬼魂被他震懾吸引,強行聚攏了過來。隻那外溢的陰魂邪力,就可將生人之氣,全數掠走凍僵。

    動靜浩大,不但那些金丹修士不敢靠近,便是元神修士,也不得不暫時收束住神念。一切觀照靈感之法,都被這陰煞之力隔絕,不能再準確窺測莊無道的身影。

    好在是寬闊達一千五百裏的靈玄大江之上,這些陰魂再怎麼肆掠,也無法為禍常人。隻是這一路上通航的舟船,就不得不靠邊而行,遠遠望見那衝霄陰氣之時,就需停靠避讓。

    當‘萬魂極神珠,珠成之日,更是有三階天雷轟落,劫雲漫卷,整整持續了半日時間,

    不過就在所有人都在關注著莊無道,到底是煉製了何等異寶,有如此聲勢之時。卻誰都未曾察覺,每隔三百裏,莊無道的袖中就會滑下一張圖卷,數十枚蘊元石。在無量陰風與折光之術的隱藏之下,深深埋入湖底。以這些他親手繪製的大河圖卷為中心,布成大小不一的陣勢,

    並不搶據地脈,然而在無人注意的當口,這整條靈玄大江的水脈,都已漸入他的掌控之中。

    水脈靈動,不似地脈固定,然而在成形的大河之中,變動也同樣不多。然而此刻由東至西,十二萬裏地。自莊無道行過之後,這大江之內水脈的動靜,更是微乎其微。

    更有一絲絲難以察覺的劍氣,悄然融入水脈之內,潛伏深藏。

    第一顆‘萬魂極神珠,煉成之後,又僅隔三日,莊無道就將第二顆‘萬魂極神珠,煉成,同樣是半日劫雷,幾乎無人能感應到莊無道在劫雲之內。在做些什麼。

    而當第三顆‘萬魂極神珠,落入到莊無道袖內之時,已是莊無道北上第二十九日之後。

    此時第三波的劫雷,已經淡去。莊無道本身,也已到了翡翠原外。從大江中央,到那上古戰場,距離已不到八百裏。

    莊無道停住了身影,目中重瞳悄然分開,眯著眼看著這方圓數千裏地。那處戰場是在八萬丈的地下,然而‘重明觀世瞳,可以洞悉一切,以他的修為,加點氣力,就可將地底的情形,一覽無遺。

    不過裏麵自有煞力阻攔,莊無道看不太清楚。能看清楚的,隻有這翡翠原內,以及周圍數千裏,所有元神修士的分布,大致的距離等等。

    出乎意料,當他抵臨至此時,燎原寺與乾天玄聖三宗,都無任何的阻攔。眼前的翡翠原,就這麼敞開著,似乎可任人出入。所有三宗的元神修士,在北麵方向,就仿佛是一個口袋般的陣型分布著。

    這是請君入甕,準備甕中捉鱉麼?有意思,真有意思——

    這三家,好生——自信

    莊無道失笑,然而就在他準備動身進入之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忽在他身後處想起。

    “莊師弟若要退離,這是最後的機會。”

    羽旭玄的氣機,大約是在三息之前,就已出現在莊無道的身後:“乾天燎原布此天羅地網,不會容你生離此地。

    “師弟自是省得,然而‘天羅地網,這四字,憑此處也配?”

    莊無道笑笑回頭,與羽旭玄對視:“莫非師兄今日見我,也是欲勸我放棄?”

    看到雖是羽旭玄,其實一雙‘重明觀世瞳,,卻是無意間看見了一千二百裏外岸旁,那位麵色正氣急敗壞,卻又隱含著幾許期待之意的溫明散人及衛王燕秀。

    如此說來,之前的天道盟與大靈,果是威脅居多。

    “我當日答應雲琴與你雙修,助你調理氣脈,可不是讓你有本錢後來此處送死。”

    羽旭玄微微一歎,滿眼都是不解與懊惱之意:“你似真不欲放過貞一?何不再仔細考量一二?你來此間,那貞一的性命未必能取到,反倒可能自陷死境。”

    “無道記得一年之前,無道就曾向師兄闡明過此事,似乎已無需思量。”

    莊無道搖了搖頭,目中透著寒芒:“燎原寺之舉,無異於殺師之仇。一年前無道為大局迫不得已。一年後卻不會再錯過”

    他的信念中,弱者才會去顧及大局,一年前的他,就是弱者。

    “可若你那節法師尊在天之靈得知,我看多半不喜。”

    羽旭玄頭疼的揉了揉額角。嘴裏牙關似在‘咯崩,做響。

    一年之前,他隻以為莊無道是正在哀痛悲怒中,不顧後果才說出的那番氣話。當莊無道一身氣脈真元梳理妥當,明白了自身與貞一,沐淵玄之間的真正差距,自然而然就會放棄這荒謬念頭。

    且那翡翠原之事,各方都可得益。貞一要能有恢複傷勢的機會,未必就急於招請上界的僧正,降臨此世。

    三聖宗的經曆,也至少要被這古戰場,牽扯二三十年之久。這段時間,對於急於修養,擴充與培植戰力的離塵赤陰而言,都有莫大好處。

    且能進入翡翠原,撈取好處之人,也不止是三聖宗。赤陰離塵若遣弟子入內,尋覓機緣,那三家多半要視而不見,不敢在弱勢之時,輕啟爭端。

    所以事後赤陰,也在推波助瀾,與離塵配合無間。大靈天道盟,也樂見其成。隻因各方,都能得益。

    可那時哪裏能夠想到,莊無道居然是有如此的決心。在一年之後,仍不願放棄。

    “你如今應該已窺言、道,之門,難道不知,你現在與那三人的真正差距?這裏不不是石靈佛窟”

    沒有了地主之利,沒有了玄陽子午艦,莊無道該怎麼與三聖宗鬥法?

    三尊‘萬佛四象金光寶輪聖塔,,三座‘太昊飛玄光明神山,,數十位元神,這樣的力量足可將莊無道碾殺。

    “然而師尊若在天有靈,必定可知曉無道,有十成把握。”

    莊無道笑顏如故,神通堅定不搖的與羽旭玄對視。“差距是有,可也不如師兄想象般的那麼大。在這翡翠原內,無道更有把握戰而勝之。師兄與其想著勸我回去,倒不如思量一番,這次助我一臂之力”

    “幫你?”

    羽旭玄不禁氣結,他沒當場動手,強行將莊無道綁回去就算很不錯了。目光則不易察覺的,看向了莊無道的袖中

    他知曉莊無道路途中,總共煉製了三枚禦魂類的法器,甚至引發了天雷,想來威能不弱。

    這就是莊無道的底牌麼?

    然而據他所知,三聖宗已在這短短十幾日內,就收集準備了數十餘種,應對陰魂邪力之法。

    莊無道煉製那法器的聲勢太大,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這位自然不是蠢貨,也自然知曉三聖宗不會蠢到明知他會施展的手段,而不準備應對之策。

    “我實在看不到你全身而退的可能,你叫我怎麼幫你?”

    然而話一出口,羽旭玄的語音忽又滯住,皺眉看著莊無道上下。此刻的莊無道,忽然有了一種讓他有種說不出也道不明的感覺。

    氣元自成一體,渾圓無瑕,又鋒芒內蘊,殺氣暗藏,體內似積累壓抑了無數的力量,已到了爆裂毀滅的邊緣。

    如龍在淵,又似爆發之前的火山。

    ——若這熔岩不得宣泄,隻怕反而會毀了莊無道自身。

    原來如此,這是劫不能毀了貞一,莊無道估計就會毀了自己,這也是他的一次契機,元神升華之機——

    羽旭玄悄然變了念頭,也改了語氣:“你說你有十成把握,那我該如何助你。”

    這句話道出時,卻已是真心實意,

    若是能安然渡過此劫,換在其他世界,莊無道多半可一步直指練虛。在此界中,即便有天限之力抑製,莊無道一身修為實力,應當也有不小的攀升。

    羽旭玄不禁有些豔羨,這樣的機緣,可遇而不可求。隻是他依然對莊無道不怎麼看好,說出這句,隻是看在老友節法的麵上,為莊無道盡最後一份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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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五零章 唯戰而已

    莊無道心中自嘲,知曉其實羽旭玄並未信任自己,這般說法,倒更似是讓他交代後事。

    不過這也在意料之中,莊無道並不怎麼在意。若非是能知己知彼,誰會瘋狂的以為他莊無道能夠在這古戰場中,收取貞一的性命?

    微搖了搖頭,莊無道看向了自己的身後:“我不憂其他,隻身後兩位師兄,頗是讓我掛心。貞一若亡,燎原寺與沐淵玄必定不會善罷甘休。他們奈何不得無道,卻說不定要尋我那兩位師兄出氣。就請羽師兄代我照拂一二,讓他二人全身退回藏玄江南如何?”

    “隻有這些?”

    羽旭玄皺起了眉,他言中另有所指,真正想要莊無道交代的,是離塵日後。不過看對麵這位,眼神自信坦然,毫無半點對未來的擔憂之意,就知自己此時再怎麼說,估計都是無用。

    心緒一時是複雜至,以此子與他愛女的孽緣,按說他該是極其惱火。然而又對莊無道的性情為人欣賞不已,再者雲琴這次雙修也沒吃虧,反是得了天大好處。

    如有日後,不知雲琴她有一日也如節法般際遇時,莊無道會不會也如今日這般?

    “也罷極法與雲法,無論你這次成敗如何,我都可保他二人性命無恙。”

    羽旭玄微微搖頭,身影已是與莊無道錯身而過:“就先預祝無道你,這次能夠一戰功成。翡翠原內需得萬分小心,若事有不諧,不可戀戰。我會在翡翠原外,盡量為你接應。”

    ——希望此子,這次能夠安然返回。

    “多謝師兄無道感激不盡。”

    接應什麼的,莊無道並不需要,這一戰,不勝則死,他並未給自己留什麼後路。然而對羽旭玄的感激,卻是不變

    隱隱聽得羽旭玄在身後的歎息,莊無道笑了笑,再次動身。踏波而行,隻一瞬間就到了江岸之旁。

    然後莊無道的身前地麵,就似被一雙無形的巨手,往兩邊強行撕開。一道寬約十丈,直通地底,深不可見的裂縫,就這麼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也沒有怎麼細看,莊無道就以磁元遁法,身軀浮空滑下。而下方處的土石,也是隨著他的身影,持續的分裂,向兩旁排開,

    隻不過片刻,莊無道就已落至八萬丈的地底。到了此處,周圍的空間,也就陡然一闊。身軀似融入一層薄膜之內,卻又似是而非

    莊無道頓時就知,自己現在已經是在這處上古戰場之內。

    出人意料的是,這片深處地下的空間,並不顯昏暗。隻見此處,赫然是殘陽如血,黃沙萬裏。四處方向都有殺聲傳出,耳旁也隱隱能聽得兵戈之聲。

    幻覺麼?

    莊無道的心裏才升起此念,就覺元神之中,突然一沉。那驟然橫空而來,無比沉重,磅礡沛然的壓力,幾乎使他元神凝固。

    就在這一剎那,十數道或強橫或恢宏的意念,正遠遠往他此處投照而至。觀測感應,甚至意圖將他元神身形,遙遙鎖定。

    抬起頭往遠方看去,莊無道雖未施展重明觀世瞳,卻已是運靈於目。眼前那殘陽黃沙的幻象,立時就在眼前消逝無蹤,四周重歸黑暗,卻是一片虛無廣闊的空間,四處都可見森森白骨,半埋在地下。有些已經化石,有些僅隻是莊無道衣袂帶起的微風,就紛紛化成粉末散去。

    然而莊無道更在意的,卻是遠方。可惜此處,煞障重重,哪怕重明觀世瞳亦不能透析。莊無道懶得白費力氣,然而對麵那些位,這就想要鎖死他的行蹤氣機,也是天方夜譚。

    這是示威——三尊‘萬佛四象金光寶輪聖塔,,三座‘太昊飛玄光明神山,,一口‘玄天神劍,,還有那高達三十位的元神修士。迫人的威壓,撲麵而來。

    莊無道的眼神微凝,而後毫不猶豫的一個閃身,就將這些貫空而至的意念盡數擺脫。

    也就在他第二次現出身影時,一枚‘萬魂極神珠,,悄然從他的袖中滑出。緩緩升空而起,定在莊無道的身側三尺處。放出無量的陰冷寒芒,驟然將這片黑暗的空間,照得透亮。

    這一剎那間,可見方圓數百裏內,無數或遊弋或沉睡或征戰中的魂靈,顯現在他的眼前。都是身穿甲胄,或手持大刀兵戈,或弓弩在手,或騎乘於高頭大馬之上。此刻卻無一例外,都遲純呆怔的把目光紛紛投注過來。

    幾十萬年,這些怨魂困束在這古戰場內,不得超脫,不得轉生。魂飛魄散之後,又在怨戾煞氣的作用下,重新凝聚。不知經曆過多少次的輪回,多少次的魂滅再生。在連綿不絕,無有止境般的征戰廝殺中,早已麻木。

    然而這一刻,這些被‘萬魂極神珠,的光華吸引,紛紛注目過來的陰魂體內,似乎又有了再次恢複了些許活力。

    有疑惑,有興奮,有顫懼,也有渴望,有對生人血肉生氣的貪婪,也有畏服,察覺莊無道本質後的敬崇。

    莊無道也看在眼中,全不在意,深深一個呼吸之後,驀然一步踏出。

    翡翠原內這一戰,這就開始了——

    “上霄天煞,律令萬魂”

    正是《上霄禦魂天煞真經》中的法門,隨著那‘萬魂極神珠,散出的光芒,越來越是強烈,縈繞在這片空間,徘徊難去的戰意與殺念,都一瞬間提升到了極致

    莊無道整個人,也似成了這片古戰場的核心。周圍八百裏,成千上百的魂靈,雙眼之內,都悄然浮上了一絲血色

    “神魄有靈,升我法座”

    就在這一剎那間,此處數十萬魂靈,竟都在一股巨大的魂力壓迫之下,紛紛匍匐,跪倒在地。

    附近那些實力強大,靈智不弱的三四階魂靈,卻都是麵現驚色。本能的就開始嚐試反抗,然而當源自莊無道靈魂深處一絲意念波動散開,四下傳播。

    這些幾十萬年都戾氣不散的怨靈,眼中也都現出痛苦之色,似乎都回憶起了什麼。漸漸魂念虔誠,一股與之前決然不同的氣息,從這些怨靈身上浮現。

    戰場上奮烈的殺意,死戰的決然,臨死之前的絕望,歸家的執念,林林總總的情緒,從這些怨靈心靈生出,浮升而起。

    可這些意念,卻非但未使那這些戾魂的魂軀有所動搖。反而使那戰意殺念,更為純粹,更是堅凝,隱隱於莊無道的神念共鳴響應。

    “劍主這次,可要我相助?”

    劍竅之內,洛輕雲試探著問道:“這一戰,若交給雲兒,最多一刻鍾內,就可解決。”

    “若事有不諧,自然要借你之力。隻是現在——”

    莊無道不以為然的搖頭:“可是對我沒信心?”

    “怎麼會?”

    洛輕雲的身影,於脆顯化在了莊無道的身側,眼神傲然又帶著遺憾的,看著對麵那陰霧籠罩的方向。

    “在這翡翠原內,哪怕言、道,親臨,也別想輕易勝過劍主。我隻遺憾,如此傳奇一戰,不能親手為之而已。”

    在她眼裏,此刻的莊無道,正是在釀造傳奇,哪怕十萬年後,莊無道有一日身證絕代仙王之時,也仍可為今日這一戰自傲自得

    斬卻三屍,戰勝自我,敵雖千萬而吾往矣,這是可受益終生的成就,一生的財富。

    武道之意,或可由此戰凝練至極。劍道修行中的信心氣勢,都將攀至巔峰。

    “不能親手為之?原來如此,我真好奇,你在前幾任劍主之時,是否也是如此?區區劍靈,好戰之心,卻還要勝過劍主。”

    說話之時,莊無道不禁朗聲大笑,身形猛地又拔空而起,衝飛千丈。

    而就在這一剎那間,此間數十萬怨靈的本質,沉澱已達數十萬年的那點戰意,那點殺意,都被莊無道通過‘萬魂極神珠,抽取凝練,融入神魂之內。與他先天戰魂,最本質也最核心的部分,融為一體。

    此魂不屈,百戰不撓

    何以籌血哀,唯殺!何以平魂怨,唯死!不死不休,死而不休,棄死生而忘我,唯戰

    ——死生無常,人生如寄,枯骨殘朽,魂存此世,唯戰而已

    此魂不滅,則戰意長存

    “——戰極八荒,唯我獨尊”

    此刻在莊無道的身後,同樣有一口劍影,正在彙聚,形似輕雲,又似是而非。以莊無道現在八百六十七道大悲劍氣為核心,凝聚數十萬鬼魂戾靈的戰意殺念,聚而成劍。

    剛一顯化,就已附著與莊無道的那對太霄陰陽劍上,融而為一。

    莊無道的意念元神,也在不斷的往上攀升,拔高,茁壯,增長,膨脹,直至巔峰

    這一刻,莊無道元神對肉身之力的加持,激增了整整十倍。

    腳下的平等王咒印,也自發的開始發熱。莊無道不禁冷笑,想要貞一的元神?

    ——那麼,就拿出代價

    似大門敞開,無數的熱流,自咒印之內急湧而出。

    驚天動地般的劍嘯之聲,也在這一刻,震蕩八方。隻是一瞬,莊無道的意念,就已橫貫三千七百裏,遙遙鎖住了端坐於法輿之上,口誦佛經,寶相莊嚴的貞一,

    一人一劍,都在這剎那化成閃電雷光,頃刻間穿梭百裏。如影似幻,帶起陣陣呼嘯劍音,往北麵方向穿梭而去。

    這一刻,貞一的語音略滯,神情漸漸凝重,不過隨即就又恢複了鎮定,繼續坐於八十一位僧正結成的大陣之中,超渡此方徘徊不散的怨靈。

    果然來了麼?那就無需再回去了。

    千裏之外的沐淵玄,也同樣一挑眉,果然是進來了

    自赴死地,這莊無道到底是自信到過了頭,還是真的已經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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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五一章 孝儒之論

    也幾乎就在同一時間,距離翡翠原不到二千裏之遙的一處浮空巨山之上。方孝儒端坐於這座‘太昊飛玄光明神山,的中樞大光明堂內,遠遠看著南麵的方向。

    乾天宗的‘太昊飛玄光明神山,的威能浩大,更勝離塵宗的子午玄陽艦。不過需要的人力也多,每一座神山都需要一位元神,十位金丹境,同時催動這神山至寶。

    這一次,方孝儒就是被分配在此,配合本宗希智真人,主持這座神山的運轉。本來這種苦力活,是用不著他這個宗門內數百年來最天資超卓者親力親為。

    可不知為何,沐淵玄卻親自過問吩咐,讓他完全無法推托。隻是到了這個時候,方孝儒已經有些明了沐淵玄的用

    是讓他有機會在這安全之地,極近距離的管睹今日翡翠原之戰。

    在所有人看來,莊無道今日來此,完全是飛蛾撲火。這顆從天一空際的劃過的流星,實在太過短暫。

    然而若把莊無道真正看做是流星,那也必定是最燦爛的一顆。最後爆發出來的光華,也定將璀璨之至。

    對於他這樣的後起之秀而言,能觀摩此戰,是難得的機緣,必可受益終生

    方孝儒對此卻是飽含哂意,略顯滄桑的眼裏,也同樣是不掩譏諷。對於‘方孝儒,或者如此,可是對他呢?

    曆經無數的風波駭浪,見慣了英雄豪傑。似莊無道那樣的人物,在這個時代,或能叱詫風雲,可在他眼中,卻如螢火之光,還不夠看,

    真正是可惜了,原本以為,數十年後此子或能與他爭鋒一二,卻早早隕滅於此。天資再出眾,修為再怎麼超絕,也不過如此,不值一體。

    他現在隻好奇,莊無道到底是有著什麼樣的底氣,敢來這翡翠原內?

    方孝儒絕不會以為,那位史上最年輕的元神真人,是真的已經瘋狂,最多隻是狂妄自信的過了頭。

    ——既然敢來,必有所峙。所以貞一與沐淵玄,燎原寺與乾天宗,才會如此慎重其事,全力以赴。將所有的準備,都做到了極致,不留下任何可以被莊無道利用的死角。

    “來了”

    一聲驚呼,打斷了方孝儒的思緒,卻是一位坐於他下首處的一位,名喚常清的金丹境師兄,此時是滿臉的匪夷所思:“居然還真就進來了。”

    此處‘太昊飛玄光明神山,內,可以清晰的感應,幾千裏外,翡翠原靠近靈玄大江一側的氣機變化。

    所以也能知曉,那人已裂河分山,踏入到了古戰場內。上首處的希智真人發出了一聲冷哼,‘太昊飛玄光明神山,便以彙聚裹挾七全山上下,近千築基弟子的意念,往那道氣機所在的方向,衝擊而去。

    橫空數千裏,不過最終卻是無果而回,被遠處那人,輕鬆的擺脫。

    就似是一拳打空的感覺,便是以方孝儒的神念,也略覺有些難受。不過方孝儒也無指責惱火之意,知曉希智真人的目的,隻是為示威而已,預先壓製住那人的神念氣勢。

    結果也不使人意外,天機碑第九人,沒可能就這麼被輕易製服。

    看來這個時代的天機碑前十,含金量比之千年之前,要強上不少。

    隻是接下來,這位又該如何行事?換成自己,試探一番無果之後,就該謀求全身而退了。

    就當這念頭,才在方孝儒的腦海之內掠過,神念間就感應到一件不可思議之事。

    借助‘太昊飛玄光明神山,禁法,可覺一道絕強的劍氣,忽然在幾千裏外,驀然間衝霄而起。

    天地震命,劍嘯萬裏

    “這是——”

    “好強的劍意,那個人,莫非是要正麵一搏?”

    “真是奇蠢無比,這裏可非是南方石靈島”

    “好快的遁速,不愧是天機碑上天下遁法第三——,我看是可以提前收網了”

    “不用擔憂,上玄真人與希空真人,已經在往後包抄。此子遁速再快,今日也逃不出去。”

    上玄與希空二位真人,正是主持另兩座‘太昊飛玄光明神山,的元神修士。

    “看這劍勢,天下第九,果非浪得虛名,這天下間,除了寥寥幾人之外,隻怕無人能擋這位哪怕一劍。”

    “就不知能否突破那第一座大毗婆沙摩輪陣?”

    “此陣燎原寺精心布置,是第一道防線,幾家可都寄予厚望。”

    方孝儒皺著眉,此時的他,隨著對麵那道淩厲無匹的氣機,穿梭破空而來,神情越來越是凝肅。

    因自身神念特殊,所以他能夠感應到的,也越來越多。不止是這道橫貫虛空的劍意,更有無數的意念,在與之共鳴呼應。

    ——決死無悔,不死不休,舍生忘死,背水一戰,斬盡殺絕

    極盡的戰意殺念,驀地衝擊入心神之內,四處橫衝直撞,掃蕩一切。方孝儒的麵色,也不禁血色褪盡,眼中現出難以置信之色。

    怎麼可能?

    在他看來,此刻三千裏外的那口劍,那個人,似已化身神明,被數百上千萬堅執信念,狂信之徒信仰著的神明。

    而那處上古戰場,則已成其衤紳國,。所以那莊無道可無所不能,此處天上地下,唯其至尊

    “——不知師弟,以為如何?”

    一個聲音,猛地將方孝儒驚醒,抬目望去,隻見對麵的師兄雪舞,正是眼含異色,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其餘諸人,都紛紛注目向他望來。便是上首處坐著的希智真人,也同樣在操控‘太昊飛玄光明神山,之餘,分出一道神念關注著他

    可該死的是,他方才思緒沉湎太深,根本就未挺清楚這幾位,到底在議論何事。

    方孝儒微微蹙眉,清楚對麵的雪舞與自己仇怨不淺。在記憶中,過節由己而起,毫不留情麵。所以在他意誌最消沉的段時日,後者沒手下留情,落井下石毫不留餘地。

    然而當他成功九轉結丹,雪舞又因莊無道崛起落入尷尬之境,形勢就已悄然逆轉。

    不過方孝儒,可沒心思報複回去。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兩個上不得太台麵的小家夥鬥氣而已。眼中也再看不上雪舞此人,實沒必要與螻蟻一般見識。

    自然,若非還有門規戒律約束,他也不介意將這個看起來稍微強壯點的螞蟻,給一腳踩死。

    略一思忖,方孝儒也不管這幾人的議題,直接就開口道:“我若是沐師叔,現在就該想辦法,護持那貞一撤走。那莊無道確實是有所依仗,在這翡翠原中,我方隻怕勝算不大。莊無道今日雖敗尤榮,若我乾天宗落敗,哪怕隻是平手,也必定聲威大損。”

    雖還未弄清楚,那個人,那口劍,此刻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方孝儒卻已無之前的樂觀。

    此時雙方底牌已現,然而莊無道拿出來的,卻是讓人大吃一驚。

    “落敗?”雪舞愕然,而後下意識的就出言譏諷:“師弟莫非是在開玩笑?或者是師弟,在他手裏已經敗得太多

    “孝儒”

    那希智真人也是哭笑不得,不過卻仍是耐著性子,垂詢問道:“師侄是擔憂,我乾天宗這次會落敗麼?為何會如此以為?”

    方孝儒一時無語,總不能將自己感應到的的東西,原原本本都道出來。那已涉及神魄最本質的奧妙,便是合道修士也無此能,而原本的方孝儒,更離此境甚遠。

    而數千裏外,傳來的氣息,也越來也越是讓他不安。

    問問題是這個軀殼,這個身份,得來不易的機會,他還不想放棄。

    “其實無需擔憂”

    見方孝儒啞口無言,希智真人不在意的笑了笑:“那莊無道自非是無備而來,可你若是為此心憂,那就大可不必。你是不知,你那沐師叔的本領。若真的隻以為沐淵玄隻是天下第一人,隻是天下第一宗,那就是大錯特錯。能夠在勢弱之時,使大靈顧忌萬分,乾天宗自有底蘊。任何人敢於小視,都必定後悔,”

    方孝儒還想說什麼,旁邊另有一位金丹開口:“其實我乾天宗,也無退步餘地。那莊無道布局,名為引誘,實為約戰以這翡翠原,來邀戰我宗。所以沐師叔,定不會退讓。”

    方孝儒這才猛醒過來,原來如此,這才是莊無道布下此舉的真正目的,將雙方都逼至不得不戰的境地。

    不禁啞然失笑,又深深自警,自己一向當散修當慣了,倒是不適應這些大宗門人的思維。

    被人如此挑釁,乾天宗豈能退讓?

    有意思就且看看,這翡翠原內的驚世一戰,結果會是如何?是那莊無道落敗身死,還是乾天一方三十三位元神修士,卻不得不落敗潰走?

    雙方都底氣十足,也不知哪方能夠勝出。他,卻是更看好莊無道。

    此時那戰意,已經越來越是強盛。就不知千年之後的天下第一人,是否已經察覺?

    無論乾天宗有著什麼樣的底氣,不懼那人的挑戰。可在他看來,莊無道拿出的東西,已足以使他立於不敗之地至少,至少也可全身退

    “且那貞一,此刻已開始做法超渡此地怨魂,短時間內,怕也是動彈不得——”

    話音才說至一般,希智真人就已止住,一身氣機竟是略顯凝滯:“破了,好快”

    方孝儒亦微一挑眉,知曉希智所言,是那第一座大毗婆沙摩輪陣,已被莊無道在三息之內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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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12 00:13:15
第七五二章 別無選擇

    “已經進入了麼?”

    無獨有偶,在莊無道進入翡翠原大約一刻之後。百萬餘裏外,碎風海內,蕭守心也同樣如此呢喃著,眼神怔然不可置信。

    哪怕是心中如此期冀著,可心裏卻並不真認為莊無道,會有可能真的闖入那上古戰場,由三聖宗布下的殺局之內

    這樣的感覺,就好似莊無道自己挖了坑,然後自己又跳了進去。

    莊無道布置的這個局,怎麼看都像是針對自己與太平道才是。然而當蕭守心,拚著被離塵宗算計的風險,抵達碎風海的這個香甜誘餌旁,準備伺機而動,尋找機會時。卻發現自己想象中的獵人,其實早已離開。

    “應該不會有錯。”

    追隨在蕭守心身側的,永遠是蕭遠空,此時也同樣凝眉不解:“守如真人神念超人一等,對幻術之道也算擅長。或者比不上那莊無道,可總不至於會認錯了人。”

    此時的守如,就在百萬餘裏外的翡翠原附近。也就是這位,以秘法跨空百萬裏,使蕭守心僅僅在一刻之後,就得知中原那場大戰將起的消息。

    “不管如何,人進去就好——”

    蕭守心搖著頭,不管莊無道是抱著什麼目的,什麼樣的心態進入的翡翠原,隻需人進去了就好。

    這麼一來,翡翠原這邊,自己就可少些顧忌。那莊無道再強,也不可能身分為二。

    暫時放下了不安,蕭守心轉而望向了南麵。

    “現在對麵怎樣?還在全力阻撓?”

    這些時日內,太平道不時有弟子進入碎風海內,探查那聶家寶藏的真正位置。不過對麵離塵,也同樣反應激烈,一樣有大量的修士進入,不斷的試圖阻撓截殺太平道修士。

    雙方之間已激戰連場,甚至出動了元神境。

    太平道實力占優,可惜不能全力以赴,大半的實力,都需擺在神原附近。在這纏戰中,反而居於劣勢。

    “就在昨日午時到現在,又有十四位築基修士未曾按時歸來,生死難測。”

    蕭遠空的臉色陰沉,他並非太平道中人,卻與太平道榮辱一體。

    “大約一日之前,那頭血背妖猿與李玄安參法,也都陸續隨子午玄陽艦趕至,就不知是否帶來了那兩件東西。不過以離塵宗的反應看來,對此間聶家寶庫之事,也同樣是猝不及防。”

    “倉促而為麼?”

    蕭守心中最後一絲疑惑也已放下。袁白,李玄安參法這三人聯手,借助子午玄陽艦,倒是勉強可與他一戰。

    然而若他不惜代價,這三人仍不免身死道消之局。除莊無道之外,離塵並無能與他抗衡者。

    不過離塵的幾代祖師,也曾留下幾件東西,類似於貞一的紫金七寶華蓮,可以使人實力大增。

    不過那是最極端的情形,不到迫不得已,雙方都不會動用。而一旦使用,必定是以三法隕落,他蕭守心受傷了局

    這樣的結果,雙方都不願見到。然而結合莊無道,在那古戰場內生死莫測。蕭守心料定了三法,必然會退讓,不敢與他的真正對子,。

    “應該就是如此。”

    蕭玄空點頭道:“所以這次,最好是速戰速決。時間不多,莊無道那裏,雖是自入死地,卻也不能太過樂觀。以我估算,此子從中原至此,哪怕不惜代價,最快也需三日。三日之內,無論離塵宗是否有別樣目的,都無可奈何,”

    “可以我之見,這聶家寶庫,不取也罷。”

    這次出言的,卻是重陽子,語音懇切,帶著勸誡之意:“真人一身,同樣事涉我太平道存亡安危,一切行事,都需謹慎小心為上。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未明根底,寧願放棄也不能自蹈險地。為防萬一,真人最好還是再等一等,讓我查清楚這寶庫背後,到底有何玄機。記得就在不久之前,碎風海內有修士活動頻頻,北麵的那些散修與玄昊宮,也有不穩跡象——”

    蕭守心皺了皺眉,對於這位曾經的‘愛婿,,卻沒什麼好臉色。感覺這重明子,已被那離塵宗與莊無道嚇破了膽,隻是他也也未出言斥責,甚至無有理會之意。

    隨著莊無道在一年前一步元神,而方孝儒又九轉結丹,重陽子身為修界後起之秀中最天賦超絕者的光環,也在逐漸暗淡。被前二者,逐漸遮蓋。

    便是蕭守心也受影響,對重陽子再無之前的看重。要在方孝儒與莊無道那等人物的壓力下,支撐起太平道的門庭不倒,此子已絕無可能,

    要想應付百年之內的那場源自於中原的風波浩劫,太平道能夠依靠的,就隻有他自己一人而已。

    倒是重陽子提到的玄昊宮,不能不使人顧忌。玄昊宮位於北海東側,是昔年北海的第一大宗。大約二千四百年前,被太平道擊敗,從此臣服。

    按說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然而太平道這兩千年來,不是不想覆滅此宗,而是不能。此宗的宗門在東方一處磁元極境,有著一層天然的天險屏障,太平道至今都沒有太好的辦法破除。隻有玄昊宮煉製的一種特殊法器,才可出入

    玄昊宮之人,往往在不敵之時,往磁元極境內一退,太平道就往往無可奈何。

    兩千年前的太平道,是靠著在野外一舉重創,又全力斷絕玄昊宮的修行資源,才迫使後者無奈求和。

    然而在近幾百年來,玄昊宮又恢複了些元氣,又有了三位元神修士,讓太平道頗為無奈。

    那磁元極境內自有十處大島,有國三十,子民百二十億,並不缺弟子資源。不過太平道已是極力打壓,限製丹藥靈物的流通,可玄昊宮依然在這短短兩百年內,出現了兩位元神。這樣的結果,實在讓人無奈。

    其實解決磁元極障的方法,也不是沒有。隻需他突破練虛,或者那兩頭雙生冰蛟,晉升神獸血脈,要打破磁元極障,輕而易舉。

    可現在的問題是,無論是哪一種,都還有無法逾越的困難。

    如今連這玄昊宮,也有了異動了麼?也對,若自己突破練虛,玄昊宮豈能不懼滅門之災?

    看著前方那片狂濤駭浪,暴風鼓蕩,整片天際都被黑雲遮蔽的碎風海,蕭守心的眼神,漸漸堅定。

    重陽子雖還在勸誡,卻已再動搖不了他的心緒。

    而蕭玄空,則直接打斷了重陽子的言語:“其實重陽真人之言,頗有道理,小心無大錯。若為萬一,主人最好是放棄為佳。不過,如今留給主人的時間已經不多。主人若欲登頂練虛,這可能是唯一的機會。”

    “唯一的機會?”

    蕭守心一展白眉,而後失笑:“果然,錯過了這次,不知還要等上多少年。我蕭守心,已經等不起了。”

    此時三聖宗的注意力,俱在翡翠原上古戰場之內。莊無道哪怕全身而退,短時間也不可能趕回。

    一旦中原之事告一段落,他想再將那聶家寶藏取出來,無異登天。

    北有神原,南有離塵,東有玄昊,西有金衍。百年前天下太平的太平道,隻因自己一念之差,已落入四麵為敵的險境。沉重的壓力,讓人隻覺喘不過氣來。

    “罷了。我意已決,爾等無需多言”

    一拂大袖,使重陽子不得不閉嘴無言,蕭守心也同時邁空而起,大步往那碎風海內行去。

    重陽子麵色蒼白,隻牙關緊咬,不經意間,一絲鮮血從唇角溢下。

    他清楚此刻正在翡翠原內的那個人的性情,也知此人的念頭打算,對自己的恨意,到底是何等之濃。

    在得償所願報複之前,絕不會就這麼甘心赴死。也會傾盡所有,不惜一切,來向自己報複。

    而此時莊無道唯一的障礙,就是太平道,就是蕭守心。

    ——那個孽子,必定會絞盡了腦汁,奪走他現在所有的一切。若太平道攔住了他的路,那就踩碎。若蕭守心敢阻攔,則必定會被其誅滅,

    無論如何,他都不讓此子得逞

    ——還有三十年,不對還有二十年。最多隻需二十年,他就可身登元神,再無需蕭守心蔭庇,足可與那孽障一爭高下

    ※※※※

    翡翠原內,梵音陣陣,暗黑一片的古戰場內,此時卻是金光漫天。浩大祥和的佛力,覆蓋數百裏。使此間所有遊蕩亡魂,都痛苦不堪,匍匐掙紮。

    燎原寺的大毗婆沙摩輪陣,通常都由七十二位金丹僧正結陣,一位大僧正主持。以大毗婆沙正法威能降魔辟邪,出自燎原寺繼承小乘佛門二十部大神通之一。

    大毗婆沙摩共分《集異門足論》、《法蘊足論》、《施設足論》、《識身足論》、《品類足論》、《界身足論》,達磨發智論》七部,是為無上祭神煉身證道之法。

    而當大毗婆沙摩輪陣布成,當七法合一,便是‘大毗婆沙達摩,在世之身。

    而此處燎原寺布置的大陣尤其不凡,七十二位僧正,皆是金丹後期,甚至巔峰境界,主持大陣的,更是三位大僧正。

    當感應到莊無道到來的剎那,就已又三道光輪現於虛空,虛空中也被撕開了四處裂隙,仿佛是佛目天眼張開。裏麵一道道輝光,對飛空禦劍而至莊無道注目過去。

    “邪魔孽障,給我下來”

    隨著這一聲呵斥,大毗婆沙摩輪陣的陣中,驀地一口擎天巨鍾飛出,猛地往莊無道直罩而去。

    莊無道卻回以長聲大笑:“就憑爾等麼?也配?”

    一劍掃出,空中那巨大的金鍾,就被一劍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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