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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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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紫蘇落葵]醉神話(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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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6 17:46:15 |只看該作者
第098章背後的真相

  錦城的雨已停了,雲層卻沒散開,約莫下午五點半,錦城已像是入了夜,四處亮了燈。

  「因為晚八點就是晚上的直播開始,所以,我安排了就在電視台隔壁的酒店休息。這酒店也是江承佑的產業,安保什麼的,我都做好了。」江楓說。

  周洛冰點點頭,說:「那就麻煩老九了。」

  「客氣。我們一群發小是盼著有個能讓風哥癲狂的人出現的。私下裡都以為靈韻之後,再也不會出現。都暗自擔心,虧得你出現了。」江楓說,那聲音全然不是平常,隱沒在暗夜裡,有一種不可名狀的認真。

  「江少。」人猿泰山出聲阻止,大約是因為江楓提到了靈韻這個人。

  「沒什麼的。玉兒的性子淡,不是鑽牛角尖的人。」江楓語氣依舊淡漠,旁邊隱著的衛戍全出來了,護著她往電視台旁邊的酒店去。

  「那也該風哥來說。」人猿泰山壓低了聲音,小聲抗議。

  「他啊,怕不得提這一段的。他就一,悶葫蘆。」江楓語氣裡全是無奈。

  「那可不一定,你以前也不說話,自從遇見你夫人後,現在話不是一樣很多。」人猿泰山立刻反駁。

  江楓一時無語,周洛冰提了提雙肩包,隱忍輕笑,說:「其實,汐風說過以前對一個女子很好過,後來那女子背叛,差點害死了陸昊。之後,他就沒提了。」

  「他居然會說這個,已算是奇跡了。」江楓自語,一行人入了酒店。

  這酒店在錦城繁華地段,毗鄰步行街,又是五星級派頭。江承佑這鐵公雞倒真是會賺錢。酒店裡早就密佈了江承佑的心腹。

  周洛冰一行人剛進酒店,就有西裝革履的黑衣男子上前鞠躬。說:「周小姐,江少等候多時了。」

  「江承佑來了?」江楓十分驚訝。

  「是的,江少說這一次事關重大,就從滬上親自過來了。」那男子回答。

  周洛冰掃了這男子一眼,並無異樣,便是跟隨男男子去見江承佑。專用的電梯,在九樓的房間,房間拉嚴了窗簾,燈火通明的套房廳堂,T恤西褲的江承佑隨意坐在那裡。正在喝咖啡。他看到來人也不起身,只是轉過臉笑了一下,說:「請坐。」

  「沒想到你居然來了。」江楓沒個正形地斜倚在沙發上。口氣十分隨意。

  「雖然你這死傢伙不會來幫我這個哥哥,反而去幫那個八百萬年一臉欠錢表情的顧汐風。你哥哥也沒累死,偶爾還是能抽出空來看看熱鬧,見一下稀奇的。」江承佑說話很繞,果然不愧是出名鐵公雞。鐵算盤,連說話都這樣不肯下風。

  「哪能呢。江承佑可不需要我幫忙。」江楓自顧自端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嘖嘖地讚好茶,然後才說,「你這麼好心來這裡?」

  周洛冰則默默坐在一旁,暗想:這江承佑若在這裡。有人敢從他身邊動了任何人,就是打他江承佑的臉。這江承佑是江家繼承人,滬上江家。可不是好惹的主。大凡這圈子裡的人都清楚,這圈子裡最錙銖必較的人就是江承佑,而且出手之狠毒絕對不亞於李國寧。江家又是江口大家,滬上輝煌,江家都屹立不倒。

  如此說來。江承佑來到這錦城,還真是給了顧汐風莫大的臉面。下足了功夫要幫他。只是,江承佑向來是鐵公雞,錙銖必較,就如江楓說的他會這樣好心?

  「喲,你還是我弟弟麼?是我江家人?」江承佑掃他一眼。其實平心而論這江承佑長相倒不是十分出色,自然不能跟陳汐華與顧汐風相比。江承佑算作長得周正的那種。

  「正因為是你弟,是江家人,我才知道你。」江楓聳聳肩,又說,「你忒沒禮貌了。是你請了玉兒來的,卻招呼也不打一聲。」

  江承佑看了看周洛冰,很冤枉的表情,說:「是這死小子自顧自跟我抬槓,這會兒又回頭怪我冷落佳人。周小姐莫要見怪。」

  「兄弟情深,理應如此。」周洛冰回答,端坐在一旁。

  江承佑哈哈笑,說:「我一直好奇,能讓顧汐風亂了方寸的女子什麼樣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江先生話中有話了,倒聽不出是好奇。」周洛冰眉目靈動。

  「哈哈。周小姐倒是敏銳。不過,總歸一句話,這好奇肯定是有的。」江承佑笑了笑,對旁邊的黑衣男子說,「準備開飯,就都送到這裡來,若是出什麼差池,後果你們知道。」

  他明明是和藹的口氣,語氣也不緊不慢,偏偏那內容卻是入骨森然。那黑衣男子安靜聽完,便著手去辦。這江承佑才轉過來,仔細打量周洛冰。周洛冰也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波瀾不驚地迎接的目光,然後安然端了茶杯,從容喝茶。

  「周小姐氣場很足。雖然不玩遊戲,但今天的直播,倒也是看了。那劍舞我以為只有一個人會,卻沒想到周小姐竟然會。」江承佑繼續說,那眼神裡全是意味深長。

  周洛冰也不隱瞞,依舊是隨意的語氣,說:「那劍舞是我姐夫創的。」

  「你姐夫?」江承佑一驚。

  「江先生也認識。」周洛冰緩緩地說,然後頓了頓,繼續說,「也就是陳家三哥陳汐華。我堂姐是他未婚妻,可惜早逝。臨終前,堂姐讓三哥好好照顧我。至於我家的歷史原因,我想家事就不便跟江先生講。」

  「原來如此,我還疑惑陳汐華算是歸隱江湖,怎麼會動用他自己的衛戍呢。原來你是周錦行的妹妹。」江承佑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你見過我堂姐?」周洛冰訝異,據說周錦行是深居簡出,存在感很弱的人。

  「周錦行去世之前的一年,我媽媽身體不好,周錦行開的方子。年紀輕輕,醫術過人。」江承佑幾句話,亦是歎息周錦行之死。

  周洛冰不語。那江承佑卻又說:「不過。除了劍舞。你今天與那『一念成魔』那一場,也讓人震撼。我雖不懂遊戲的操作,但對於許仲霖和戴元慶整的這遊戲,我還是略知一二,能在天險打出那樣的跳躍,需要很精準的計算吧。」

  「是。距離,風速,角度,對方的站位、力度等。」周洛冰作簡短的介紹。

  江楓倒是在一旁嚷:「喲,看來你最近很閒嘛。居然有時間研究這些了。」

  「托周小姐的福。最近生意正好,可以提前實現今年的預算,當然有時間了。」江承佑懶洋洋地說。眼角眉梢全是笑,那波瀾不驚的眼神不經意地掃過她。

  周洛冰幾乎篤定江承佑話中有話,像是說最近生意好都跟她有關。江楓之前不是說江承佑只為了還顧汐風一個人情麼?看來,自己猜測的是對的。若只是還顧汐風當年救江承紫一命,他借了頂級的衛戍。提供頂級的安保就已經夠了,他卻是親自來。若是江承佑在這裡,怕是顧老爺子出手也得要多考慮幾分的。他的到來必定還附加了別的條件。

  「哦。看來,我倒是能給人帶來好運了。」周洛冰半打趣,卻在江承佑笑容還掛在臉上時,她忽然嚴肅地說:「若不是事關機密。我倒想知道,我為江先生帶來什麼鴻運了?」

  江承佑顯然沒想到她會直接問,立刻咳嗽了兩聲。江楓也十分狐疑地說:「照理說。你不是這樣閒的人啊。」

  江承佑眼神凌厲掃了江楓一眼,思索了片刻,才說:「好吧。我只能說周小姐這人面很大。我固然是因為承紫的事要還了顧汐風這個人情。但與此同時,意外收穫是廣城張家答應與我合作。」

  周洛冰聽過廣城張家,只知道很詭異的家族。沒有多少人在朝,但就是有翻雲覆雨的本事。而且這幾年事業往北移。在京城,張家也是讓人咋舌的主。只是陳汐華很鄙夷張家,一提到廣城張家,他便是鄙夷的神色,說:「銀行家的那套罷了。」

  每每這個時候,周洛冰便不說話。熟讀歷史的她豈會不知這世間一切的法則不過是貨幣、金融的法則,一切的遊戲不過是貨幣金融的遊戲。雖然陳家世代戎馬,鐵骨錚錚,可以鄙夷這種以金錢為力量的翻雲覆雨,但不得不承認張家這種是恐怖的存在,是歷朝歷代真正的大佬。

  「張家與你合作?這張家可向來不與外人合作的。誰答應的?」江楓也訝然。

  「張家新任繼承人張斌。」江承佑明明在回答江楓,那眼神卻是往周洛冰掃過來。周洛冰篤定江承佑的意思是這張斌肯與他合作是跟 她有關。可是她與張家沒有任何關係,更不認識張斌這個人。

  江承佑像是看出周洛冰的疑惑,便說:「起初,我也很疑惑。張斌怎麼會答應跟我合作.他說:商人逐利,卻也知恩圖報。他說周小姐是他的救命恩人,三年前,若不是周小姐的開導,便不會有今日的自己。當然,他沒有告訴周小姐他的身份。」

  江承佑說到這裡,她到底是清楚這張斌就該是染醉。三年前,她不過是做了微不足道的事,不過是談天說地,願意與他說很多話,只不過他是敏感的男子,有敏銳的心,自己的悟性又高,才能自救。而他卻始終謙遜地認為是周洛冰幫助了他。

  「我想知道他聯姻的哪一家?」周洛冰沒有去追問江承佑,染醉到底還做了什麼。她只隱約想起染醉最近一次跟她聊天說他要接受聯姻的命運時,那語氣有一種悲涼。這一刻,周洛冰只想知道到底是哪一家的閨秀,能配得上染醉。

  江承佑一愣,隨即呵呵笑,說:「有意思,有意思。你問的這個問題特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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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6 17:46:28 |只看該作者
第099章絕望的歎息

  服務生擺好了飯菜,四人落座。

  江承佑不緊不慢地說起了染醉的聯姻,說起先張家看中的是桂系大家的嫡孫女孫敏,張斌也沒意見。結果不知道怎麼的,就在張家決定要兩家老人見一見,說一說這事時,張斌忽然說看中了琅琊王家的王淑惠,還說是什麼多年前一見鍾情什麼的,還召開了什麼家族會議討論這事。其實,琅琊王家跟桂系孫家不相上下。這孫敏與王淑惠也差不了多少,那麼,既然是自家孩子喜歡的,條件也差不多。張家就決定捨棄孫家,與琅琊王家聯姻了。

  周洛冰聽到此處,到底是明白了染醉的用心,面色沒半絲波動,心裡卻是波瀾起伏:染醉這樣的恩情,怎麼還得上?

  「王淑惠不是要嫁給風哥麼?據說王家要跟顧家聯姻。這張斌來插一腳?」江楓大驚,片刻之後,才恍然大悟說,「難怪王家忽然說考慮聯姻。顧家在怎麼權勢滔天,也比不得張家這銀行家派頭。」

  「呵呵,所以說,周小姐是奇女子了。」江承佑一句話總結完畢,又開了一瓶珍藏的拉圖堡。

  周洛冰滴酒不沾,江楓與人猿泰山亦不敢大意,象徵性地端杯。江楓卻不解地問:「玉兒,你認識張斌?」

  周洛冰兀自在想王淑惠是什麼樣的人,染醉的性子,以後會否有舉案齊眉的幸福,咋一聽到江楓詢問,便也不隱瞞,緩緩地說:「是染醉。」

  江楓頓時知曉,也只是「哦」了一聲,繼續吃飯。人猿泰山雖然長相五大三粗,但亦不是看不到形勢的。所以,他雖然不知道染醉是誰。也沒多問。

  一頓飯完畢,江承佑亦是說要對得起張、顧兩家的合作,便一起去了電視台。

  周洛冰一直沒有說話,一方面是警惕這周圍可能的危險,另一方面則是在想染醉的事,不過萍水相逢,不經意的話語,竟是拿了這樣的回報給她。這一生一世,自己欠誰的怕也不如欠他的多。

  電視台的直播於晚上八點半準時開始,選手採用抽檢方式。各自解說一場。由於有上午、下午直播中,周洛冰的驚天舉動,又加上「玉虛魔女」這一身份。這晚間的解說吸引了無數的觀眾,電視台的收視率又上了一個新台階。在周洛冰開始解說之前,總策劃亦是悄悄來說,這網游競技解說員這一職業就靠她發揚推廣了。

  周洛冰訕訕笑,只說盡力。然而。她真的不只是盡力,而是全力以赴。

  她的新聞專業素養,遊戲大神的操作素養,指揮素養全都運用而上。賽前,對於雙方人員介紹的精準程度讓人咋舌。她幾乎是精確地說出了雙方隊員的精確特點,以及參加過的比賽裡的輝煌舉動都被精確地說出來。接下來是對雙方排兵佈陣用意的解說。再之後,是對戰場可能戰術的運用,以及戰場形勢的依賴。誰是戰鬥核心等等。

  她素顏淡雅,眉目莊重,有一份兒新聞人的簡潔敏銳,話語之間將遊戲比賽與足球、籃球的做類比,又加上古代兵法的排兵佈陣。語句上通俗易通。而且,她幾乎能看到場上的行動就能準確地預見出應該如何出手。

  這一夜。雖然不是這一年競技的冠軍決賽,但所有的玩家幾乎都停下了升級的腳步,停下任務、副本、仇殺、只看這個傳奇召喚師的解說,看她的戰略部署。

  她的嚴謹與遊戲的她判若兩人。雖然,所有人都知道正因為有這份兒嚴謹與算計,她才會讓所有的敵人膽寒,才會在「煙雨金陵」頂住那麼多個家族的追殺,才會以一己之力,將老牌的戰歌弄的灰頭土臉。

  這一刻,她的對手,膜拜者都靜默無聲。對於自己曾經想要打敗這個女子,將她永遠挑落馬下,打得抬不起頭來的想法多麼幼稚。她以這樣一場解說來震撼了所有人,即便是從不承認別人的「商天霜晚」亦不的不感歎這女子是網游界少見的全才、奇才。

  「暮下輕煙」與「桑上殘雪」亦不不做聲,一旁的南宮明喝了一口酒,卻說:「這樣的人,能與之對抗,也算有幸了。」

  一旁的「演過推毛」終於想起與她初遇時,她說「我是你惹不起的」這句話其實真沒有狂妄的意思。原來她竟然是這樣一種存在。

  這一場選秀幾乎毫無懸念,周洛冰的拿到了西南賽區唯一一個解說的資格。事後,有記者採訪與之同台競技的選手。每一個都說:基本上在賽前就知道不可能逾越「玉虛魔女」這一座高山。她是令人仰止的高山。

  論壇之上,原本就是神話的「玉虛魔女」以真實的面目呈現於世人面前,成為神話中的神話。一襲淡青古裝的驚人劍舞,眉目清秀淡雅,思路異常清晰;那與「一念成魔」 的一戰,幾分鐘的時間,讓人看到了什麼才是真正的高手;而這一場解說,則是顯示了這個女子無與倫比的智慧。

  「這樣對手,一個就足夠了。卻偏偏是兩個。」這是所有參加競技賽的隊伍所頭疼的。幾乎每個人都有一種絕望的歎息:為什麼一個「玉虛魔女」,還要再有一個「汐風無痕」。

  這一夜,電視台的收視率統計再次顯示出網游競技的崛起,以及科技時代的全面到來。用「最神話」官方的一句話來總結再好不過。「最神話」這一場選秀的總策劃董小葵一襲高貴的藍色禮服在這場海選就異常火爆的西南賽區電視直播裡做了總結:科技日行月異,將來,必將是一個科技的時代。兒時,或者青春的記憶裡,每個人都必將會有一段屬於網游的深刻。讓我們來掀開屬於科技時代的扉頁,領略網游的魅力,開始嶄新的旅程。這一次,我們站在人類的最前端。

  當然,收視率多少,那與周洛冰無關。她一直很清楚自己的份量,從報名的那一刻。她幾乎可以預見未來。如同她在滬上電視台,若不是自己不樂意去爭,她怎麼可能放任那些人的猖獗。她對那一屋子想要陷害她的人,沒有隻言片語,只有淡如水的眼神。

  做完直播,例行的是接受電視台採訪,簡短的採訪之後,在江承佑的護衛之下,離開電視台。

  入住酒店,晚上十一點。江楓叫了宵夜,與周洛冰聊天,說以後戰隊的事。而江承佑這隻鐵公雞則是在隔壁開始盤算他的生意。

  錦城又是大雨滂沱。雨下得縱情。她在喝淡了一壺鐵觀音後,終於問:「老九,你有染醉的聯繫方式麼?」

  江楓手一頓,說:「這個真沒有。張斌家族算不上權貴。而且,張斌本人原本就很孤僻。」

  周洛冰默然。於午夜登陸了遊戲,並不在意料之外,顧汐風、陳汐華、染醉的號都不在線。聯盟頻道與家族頻道依舊是一堆恭喜,各種讚美。

  周洛冰只是幾句話敷衍,然後下線。

  「現在這種情況下,他應該不在線的。玉兒。你是感到不安麼?」江楓難得很正經地詢問。

  周洛冰點點頭,說:「我活在這世上,我欠父母的自然多。但竭盡所能贍養父母。這有路徑去回報。我欠陳汐華的也不算少,但這十年,我亦一心一意為他著想;只是染醉這裡,網絡裡的萍水相逢,不經意的幾句話。哪能是叫人拿了一輩子幸福去幫我的。」

  她緩緩地說,竭力去回想跟染醉的點滴。卻是那樣的少。在自己收了「風餐露宿」為徒之後,遊戲裡逐漸沒有了染醉的空間。

  「玉兒,你多慮了。染醉聯姻的命運是注定的。這個圈子裡,沒有聯姻的嫡系只有許仲霖了。他跟孫家或者王家根本沒有區別。那麼,既然可以跟王家聯姻,還能順便幫到你,他又為何不去做呢?你不要把這件事看得太重。讓染醉不安。」

  「也許,是我多慮。」她輕歎,又說,「這到底是要見一面的。」

  「他是不會不見你的。你放心了。等你跟風哥大婚,必定會見的。」江楓沒個正形,拿著手機靠在沙發上玩切水果。

  大婚!這是她的理想。只是眼前的形勢一如錦城的天氣,她亦不知道這變幻莫測之後,到底是什麼樣的結局。周洛冰從出生以來,第一次對一件事沒有任何的把握。

  「老九,你可認識李浩?」周洛冰緩緩站起身,亦不管遊戲裡到底有多少人要跟她學習,如今李浩的事也是個棘手的問題,雖然顧汐風說得輕描淡寫。

  「不過是一個間者罷了。湧不起什麼浪,風哥就由著他了。他倒是以為自己可以翻雲覆雨的。李浩的事,你不必擔心,風哥心裡有數得很。李浩不過是為他的主子鋪死路罷了。」江楓提起李浩,語氣裡全是鄙夷。

  「這樣,那就好。」周洛冰回答。「我說玉兒,你不要聽信外界傳言。風哥是厭惡虛榮的女子,但他從來不做任何人的審判者。你放心了。」江楓倒是聰明,看出她的疑惑。

  「我沒有。」周洛冰狡辯,又覺得自己這樣小家子氣了。

  「管你呢。風哥是個悶葫蘆,怕不會什麼都告訴你。到頭來,你這邊是什麼都不知道,靠蒙靠猜的,我怕你們彼此誤會。我就都說了。也對得起那傢伙捨命救我了。」江楓聳聳肩,在這大雨滂沱夜說起年少的事,顧汐風雖然不信任朋友,但對於陌生人有難卻也不會袖手旁觀。那時,七八歲的少年,比無知的勇氣。江楓就跳入江水漩渦,救他的人便是顧汐風。

  「他水性很好?」周洛冰訝異。

  「是啊。風哥潛水、游泳、衝浪都很厲害。仿若大海是他家似的。我們有時候還打趣他是不是海皇轉世的。」江楓說起顧汐風興致勃,人猿泰山也偶爾補充。

  周洛冰也饒有興趣地聽,那些她不曾參與的屬於他的過去時光就呼啦啦一下子都湧過來。她想:若有以後,自己定要將他年少時經過的地方一一走過,讓他講那時給自己聽。

  三人正談得有勁兒,江承佑卻是敲門而來,說:「叨擾了。周小姐,有客來訪。」

  「誰?」周洛冰詢問。

  江承佑卻只說:「在隔壁,你去瞧瞧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我們去瞧瞧吧。」江楓起身。

  「我說,你們倆太沒眼力勁兒了吧。人家是只見周小姐一人的。」江承佑伸手攔住。

  江楓聳聳肩,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周洛冰一眼。

  「沒事的,你們叫些宵夜等我。」周洛冰一邊說,一邊往隔壁去。

  隔壁也是豪華套房。周洛冰輕輕一推門,門並沒有鎖。從門縫裡看屋裡,並沒有開燈。她略略停了停,心怦怦跳,能讓江承佑說是客人,而且阻擋江楓和人猿泰山來的,怕只有他了。可是,他在金陵,怎麼就跑來了,事情都處理完了?只是這傢伙怎麼不開燈。

  她站在門口,心潮起伏,略略猶豫,便是推門而入。一走進屋內,立刻就有人「嗖」一下閃過來,速度極快。她本能一躲閃,靠著牆一蹲,一下子摁開了開關。因為在那一瞬間,她判斷出在黑暗中與來人糾纏,輸的事是自己。而一開燈,自己有心理準備,微微瞇眼,便可以佔了優勢。所以幾乎是看準了來人的同時,她就出手,但對方出手也快。

  就在彼此交手的一剎那,周洛冰「咦」了一聲,喊:「三哥。」

  「嗯。」陳汐華雖然答應,手上卻沒有絲毫手軟,逕直扣住她的手腕,說,「你分神了。不過,這身手還不弱。」

  「能入得了你當年的隊伍麼?」周洛冰問。

  「自然可以。」他放開了她的手,很認真地看著她,緩緩地說。

  周洛冰聽得這一句,鼻子發酸。過去的這麼多年,她那樣拼盡全力的努力,不過是想讓他喜歡,能配得上他,能讓陳家認可罷了。

  如今,雖然過去十年裡,她想要實現的夢想沒有全部實現,但有陳汐華這一句肯定足矣。

  兩人對視,明明在近前,卻像是隔了時間隔出來的千山萬水,有一種再也回不去的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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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哀傷的告別

  窗外,大雨滂沱,夜色蒼茫。屋內,陳汐華亦只開了壁燈,一身的衣服還是電視台做評委的正裝,並沒有換下來。

  「原本是節目一結束就來看你的。卻正好董小葵與敏華都在,就一併在電視那邊吃了飯。」陳汐華依舊是淡然的語氣,一如永遠燒不開的水,永遠結不成的冰。

  「三哥今天幾次撐場面,怕是累了吧。」周洛冰面上輕笑,內心卻是在找話說。

  「還好,那種東西小事罷了。」他依舊是不鹹不淡的語氣。

  周洛冰呵呵笑,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很明白他來看她,必定是有事的。於是,彼此之間有了大段的沉默。

  周洛冰把目光投在彼此之間隔著的那茶几上,玻璃面很光滑,有大朵牡丹的花紋,甚至富貴,她不由得想起「洛苑」,不知道那裡的牡丹都盛開了,是一種什麼景象呢。

  「洛兒。」陳汐華忽然打破沉默喊了她的名字。周洛冰抬頭「嗯」了一聲,疑惑地看著他。

  「今天,我終於發現自己從來都不知道你是怎麼樣的。」他歎息一聲。

  「三哥事情忙。」她低聲說,心裡不由自主地難過。

  他幾乎自嘲地笑,說:「我一早就知道你跟錦行不一樣。事實上,這世上像錦行那樣的人幾乎就沒有。洛兒,你從來沒有聽我講過錦行吧。」

  「是,在過去的十年。你不曾提到過她。」周洛冰一字一頓地說出來,如今,她對於他不提起周錦行已釋然。那麼是他摯愛的女子,那樣溘然長逝,他不願意提起是人之常情。

  「錦行,是真正的醫者。大約是從小在周家長大的緣故,她有一顆悲天憫人的仁心。因為全心都在醫藥上,性子格外沉靜。她如同蓮一邊潔淨,盛放。事實上,我第一次見到她,就覺得她本不屬於凡塵之人。」陳汐華緩緩地說,話語裡是溫柔的讚美。

  周洛冰想到一句「質本潔來還潔去」,一時之間無語。這些日子,她所瞭解的周錦行確實也不像凡塵之人。若說她與周錦行長得相似,也不過是兩個極端。周錦行是心無俗世的女子。而她則是凡塵煙火的人。

  「她安靜,淡雅,語氣溫柔。像是最柔和的風。這世間,再不會有第二個人有那樣的純淨氣息。」陳汐華依舊回憶屬於他的美好過去,懷念那個早就不在的女子。

  「聽二哥說過。」周洛冰覺得一直聽著一點不回應是一種罪過,便是這樣回應了一句。

  陳汐華頓了頓,說:「洛兒。我無意拿你和錦行比。你即便安靜,都有一種靈動,那眼神裡有藏不住的活潑。我一開始就知道——」,他說到此處,眼神直直掃過來,很認真地說。「我一開始就知道,你是你,錦行是錦行。」

  周洛冰抿了抿唇。想要說什麼,卻不知道說什麼才恰當。於是只安靜地看著他。

  「洛兒,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做錦行。也沒有試圖從你身上去看錦行的影子。」他又說。

  「我知道。」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眸,怕看到不合事宜的。

  「只是我到底看走了眼,從沒想到你是這樣璀璨的所在。這倒是三哥眼拙。」他輕輕一笑。又說了在「最神話」裡的幾次見面,只覺得這人若是現實中的對手。必定也是可怕的,卻從來不曾想過會是她。

  「我能有今日,全仰仗三哥的栽培。若沒有三哥,哪來今日的周洛冰了。何況,我怕你不喜歡那樣飛揚的女子——」她說到此處,便是打住,覺得這樣說下去得是越來越理不清的。

  「我一直很珍惜洛兒,捨不得半點的風霜。所以,三年前,在滬上,你忽然那麼說,我才對你說了那些話,只是怕給不了你幸福。」他說,動了動嘴唇,卻又停住。

  周洛冰只覺得一顆心跳得很快。陳汐華卻終於沒有說出什麼,只是看著她。良久,才問了一句:「這一輩子,你非他不可麼?」

  「三哥,你瞭解我,就該知道,在周洛冰的字典裡沒有非誰不可。但若他愛著我,我愛著他。我便是一絲一毫的機會都不會放棄。但若他不愛我,我便轉身離開,一次頭都不回。或者,這世間艱難異常,若非得要天各一方才是最大的守護,我想我也可以接受分離。三哥,你剛才很含蓄地說我跟姐姐不一樣。其實我自己很清楚,我世俗而現實。殉情之類的事,我從來不會幹的。」周洛冰很認真地說,聲音清澈明朗。

  陳汐華沉思片刻,說:「你放心,我答應過你姐姐,好好照顧你,必定不會讓你不幸福。」

  「三哥,你為我做得夠多了。那日,老爺子來,我就猜到你是為了我的事動了陳家的基業,否則陳老爺子不會親自來錦城。所以,這一次的事,我不希望三哥再插手了。」周洛冰語氣堅定。說實話,她這一輩子欠陳汐華的亦太多。過去,她以為這一生一世,她可以那樣疼愛他,一生一世來還。可是,他將她拒之門外,讓她的心如同一尾魚,被放在火上慢慢地烤,最終烤得沒有了生氣。她終於偃旗息鼓,連帶息心。如今再難回返,只能枉自嗟歎。

  「不是插手的問題。這一次,我只是重新執掌陳家而已。老爺子裝模作樣來試探我是不是真心執掌,你認為他真勃然大怒了?你可不知他是出名的老狐狸,當初把敏華兩口子算計得讓人都看不下去了。你是沒跟我爺爺接觸,要是大凡接觸一陣,就曉得這絕對是老狐狸。」陳汐華絮叨了一陣。

  周洛冰喊了一聲:「三哥,不要在為我做什麼了。你為我做的夠多了。」

  「你不做我的女人,就連我的妹妹也不做了麼?」陳汐華語氣也陡然變得咄咄逼人,平素裡那柔和全然沒了,臉上全是生氣。

  周洛冰愣著,不知道怎麼去回答這個問題。他卻是緩和了語氣,說:「我若不執掌陳家,誰曉得你是我妹妹。誰曉得你的份量。」

  他那幾乎是自言自語,周洛冰心裡卻是刀割一樣,一寸一寸地疼痛。這十年,她關注他的一舉一動,他是個多麼嚮往自由的人。他曾說過他想年歲大一些,就開始整理古典美食、劍法,種一塘的藕,看花吃藕,帶養魚,搭葡萄棚子,種葡萄,自己釀酒。如今,他卻再度回到決裂的陳家。那一年,錦行之死,他心灰意冷離開衛戍,丟棄自己的前途,與陳老爺子決裂。而今,他卻為了她的任性再度回去。

  「三哥,你是要我一輩子都不安麼?」她說,心裡痛得從沒有過的難受。「哇」的一聲哭出來,嚎啕大哭。

  他一步跨過來,摟著她,像是安慰一個小女孩似的,說:「你要什麼不安的。這是我答應錦行的,也是我欠你的。」

  「你從來不欠我什麼。」她埋在他懷裡大哭,像是個孩子似的。這一輩子,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肆無忌憚,而且大約也是最後一次在他面前肆無忌憚。

  「我後來仔細想了那些年,你一定很難過,我一想就恨不得劈死我自己,我把你一個人放在那裡。」他低聲說。

  周洛冰聽不清他語氣,只是求他去過他的生活。陳汐華只是拍著她的背,說:「其實,我也想回陳家了。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老四做事太柔軟了些。老二的是,我就不多說了。如今,爺爺也老了,我任性夠了,也總不能將陳家敗了。好了,乖了。」

  他安慰一陣,周洛冰漸漸止住哭。因為她清楚陳汐華的性格,他一旦決定的事,就從不改變。

  「好了,這麼大還哭。得讓遊戲裡那些傢伙知道了。怕不得驚訝得要死。」他打趣她,抽了紙巾為她輕輕擦去眼淚。

  她像是個小小的女孩站在他面前。他瞧著她,唇邊浮起一抹笑,說:「我第一次看你這樣哭。」

  「你笑我。」她嘟囔了嘴。

  陳汐華卻還是笑,繼而又那裡一支煙,卻沒有抽,只是換了話題,說:「上次與烏鴉說的事,有眉目了。不是顧汐風做的,至於是怎麼回事,其實也涉及到顧家的權力鬥爭。烏鴉已在處理這件事,你不必憂心了。至於你這邊,江承佑做得很好。我也不至於擔心。至於顧汐風,這段時間,我多方瞭解過了,比看起來好一些。只是還有待考察的。」

  「嗯。」周洛冰依舊低著頭,只覺得像是家長在交代要好好考察一下女婿似的。

  「洛兒。我要回西北陳家一趟,之後,去京城陳家跟老爺子會面。」陳汐華突然說。

  周洛冰頓時明白他是來告別的,便是問:「什麼時候的飛機?」

  「早上七點。所以想著來見你一面。接下來會忙,怕得有時日見不到你。」陳汐華說兀自拉開窗簾,又自語,「咦,雨停了。這月亮也出來了。世事真是瞬息萬變。」

  周洛冰站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身影,只覺得有哀傷在蔓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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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6 17:46:55 |只看該作者
第101章 這樣的感覺

  「這麼說,來人是陳汐華?」江楓丟下手中的西瓜,十分驚訝。

  「不然你以為是誰?」周洛冰反問。心裡其實也清楚,江楓與「人猿泰山」怕都以為是顧汐風來了。

  「我以為——」江楓忽然沒有說話,頓了頓又說,「也是,雖然現在形勢算很好了,但風哥的性格容不得半點的失誤。那麼急切把你拖進這些紛爭裡,他已後悔了。」

  周洛冰默然不語,只在驅著「海棠微醉」在四重天裡跑任務。其實,這一刻的她在遊戲裡挺寂寞的,至少在經過今晚之後,沒有哪個大家族要來動她,也沒有不自量力的人圖宰殺她。大家都默默地從她身邊路過,偶爾會有小號過來搭訕,很有禮貌地請教指導。她只說不是本人,小號們失望地離去,卻又折轉身問:「那麼,她什麼時候回來?」

  「這個,不清楚啊。我只是代練。」她敷衍。

  「能做她的代練,你肯定也很厲害。能指導我一下麼?」有個小號詢問。其實,說人家是小號,級別也與她差不多,否則怎麼可能在四重天裡出現,只不過人的裝備真的很差勁。

  「對不起,我只做任務。」她客氣地回答。

  小號「哦」了一聲,顯得很失望,然後又說:「她真的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麼?週一,就是她跟『汐風無痕』的婚禮了。」

  周洛冰這才驟然想起顧汐風向她求婚,然後定了婚期,而後還說給配得起她的聘禮。這段時間事情多,她倒是忘記了這一茬。他應該也忘記了吧,金陵那邊的事很棘手,加上李浩那邊的事到底要給國安一個交代。

  雖然有染醉幫忙,三哥似乎也會幫他。江承佑也出手了。但對手也絕對不弱,不然江承佑也不會這樣如臨大敵。

  汐風,現在的你在走一段很艱難的路吧。可是,我卻不在你身邊。她抿了唇。內心兀自暗歎。

  「也許她就回來了。」那小號又自言自語,然後轉身離開。

  周洛冰靠在椅子上休息片刻,默默清空四重天的怪。如果這一場,她與他贏不了命運。不能長相廝守,那麼她至少要還他一個競技賽的總冠軍——遲到了三年的總冠軍。

  她使命地做任務,到後來覺得累了,一看夜裡三點了。她抬頭看人猿泰山有些打盹。江楓則在給他老婆打電話,很溫柔的語氣與神色,與平素裡的吊兒郎當的江楓判若兩人。也與在職場上嚴肅的江楓絲毫不相符合。不知道怎麼的。周洛冰就想到一句話:愛上一個人總是小心翼翼,捨不得他半點受傷,自己如同貓咪對待自己愛的主人,總是將爪子小心翼翼收起。

  江楓安慰了一陣子,掛了電話過來,問周洛冰餓不餓。周洛冰倒是笑,說:「我不餓。但是困了,想睡覺,你們也去睡吧。既然江承佑都親自來了,就沒多少危險的。」

  人猿泰山雖在打盹也睡得淺,說:「洛冰困了,就休息,我就在這客廳守著。江少去休息吧。」

  「你們都回房休息吧。這裡畢竟是江承佑的地盤。再說了,江楓應該知道我不是普通的女子。」周洛冰關了遊戲,打了個哈欠。

  「玉兒,你也別為難我們倆。你去房裡休息,我們就在這客廳沙發將就一下了。反正這豪華套房,這客廳的沙發可抵得上很豪華的賓館床鋪了。」江楓也這樣說。

  「既然你們這樣,我也不好堅持。畢竟你們有自己的使命。」周洛冰起身,感覺真是乏了,昨晚是一個通宵,只淺淺淡淡地睡了一下。而今天遇見的事太多,再加上這樣緊張的陣勢,她耗費了不少精力。於是,到了臥室,洗了澡,躺到床上,就累得不想動,眼皮都睜不開。

  她真是困了累了,很想就這樣睡去。但她卻久久無法睡得深沉。半夢半醒之間,腦海裡全是顧汐風,那些支離破碎的記憶,時而是現實,時而是遊戲,這樣互相交織著。時而是落日沉醉的草原,一襲黑衣的「汐風無痕」低唱「確認過眼神,我遇見對的人,時而是青石板的山城小路,一前一後的兩人,夜風微涼;時而是月華如霜的草原,他講述他的父母,以及彼此關於鋼琴的約定;時而是在山頂吃飯,他認真的眼神......到最後,她便覺得其實像是認識這個男人千年萬載。她熟悉他每一寸的氣息,他懶懶地喊她「寶」,撒嬌無賴的笑容,微微蹙起的眉頭......

  「汐風,我愛你!」支離破碎的記憶交織纏繞在心中,便是凝結成這樣一種情緒。她想倘若他在眼前,她一定要立刻告訴他,她愛他,很愛他。這一刻,像是唯有說出口,才能讓自己好受一些。於是,她便是這樣低語出來。卻不料聽見有人輕笑,正是顧汐風的聲音。

  「唉,都幻覺了。」她兀自想,拉了被子蒙住頭,卻不料只是一剎那,她驀然感覺到房間裡有人。幾乎是出自本能,她拖著被子一骨碌就滾下床,睡意瞬間全無。原本她留了壁燈,此刻接著壁燈的光,就看到一個瘦削的身影站在門口,像是剛剛輕輕推開門似的。他長身而立。周洛冰雖然看得不清楚,但卻篤定是顧汐風。

  她只覺得像是在做夢。之前,陳汐華來看她,她就以為是他。但後來理智分析似乎不可能,便覺得不可能。方才自己在半夢半醒之間一直想他,他就忽然出現了,她幾乎覺得是幻覺。

  她防備地站在床邊,而他站在門口,客廳裡的光從他背後照進來,打了薄薄的光。「傻瓜。怎麼跟驚弓之鳥似的。」他語氣裡全是心疼。

  清澈的聲音帶了纏綿悱惻,便真的是他。周洛冰從來都是淡漠如水,情感越深刻越流深的女子,但聽到他的聲音,驟然就亂了。她緊緊抿唇,鼻子發酸,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下一刻。她丟下被子,顧不得什麼就快步跨過去緊緊抱住他,像是再也不要放開似的。

  「寶。」他亦伸手緊緊抱住她,聲音低沉而沙啞。

  「嗯。」她低聲回答。只覺得似乎抱住他就用了全部的力氣,現在是一點力氣都沒有,連站立都不想,整個人就靠在他懷裡。所有的重量都放在他身上,她把頭靠在他胸口聽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沉穩有力。周圍全是他的氣息。如果大片的植物繁盛,清風的滋味,那樣好聞。

  這樣。地老天荒就好!這樣。時間靜止就好。她想。

  他卻是挪了挪,右手將她摟緊,騰出左手來托著她的頭,讓她抬頭看他。她抬起頭來,微瞇看著近在咫尺的絕美容顏。在若隱若現的光線裡,他向來冷漠的臉上全是笑意,唇角彎起。是噙著幸福的笑,那一雙眸亮得很,如同天上的星斗,也是這一刻,周洛冰才明白小說裡形容一個人眸子好看用「星眸」是再貼切不過的。

  然後,那晶瑩的星斗慢慢落下來。近了,近了,他的氣息將她徹底包圍,柔軟的雙唇帶著溫熱的溫度輕輕落在她的雙唇上,竭盡的溫柔纏綿,吮吸她的雙唇,像是品嚐不盡的美味,那雙唇柔軟得不可思議。

  周洛冰本能地閉上眼,沉溺於這唇齒的遊戲。不過,雖閉上眼,她依舊感覺客廳裡的燈光,略微清醒老九和人猿泰山還在客廳。她便略略推開他,低聲說:「門沒有關,老九他們在。」

  「我在,他們不敢在的。」他輕笑,只是急急地說了這一句,立刻咬住她的雙唇。而後,也不知道他只怎麼做到的,門立刻就關上了,繼而是他更狂野的唇齒掠奪。

  他低低的喘息在週遭如同潮水此起彼伏,周洛冰只覺得整個人一點力氣都沒有,但卻無論如何都不想放開他。

  「冰兒,我想你想得緊。」每一刻都恨不得你在身邊,把你緊緊摟住,怎麼也不放開。」他終於放開她發麻的唇舌,喘息著說,那語氣竟然說得咬牙切齒的狠。

  「我也好想你。」她說,聲音亦是從沒有過的沙啞。

  「真的?」他問,語氣十分驚喜。

  周洛冰一聽就生氣了,怎麼她都這樣了,他還是懷疑麼?臉色一沉,生氣地說:「假的呢。我都這樣了,你還懷疑我。」

  她一邊說,一邊要從他懷裡掙脫。顧汐風將她緊緊抱住,力道很大,寵溺地說:「不許生氣,小豬。不許逃跑。」

  「你懷疑我。」她像是個無理取鬧的小女孩,嘟著嘴。

  「為夫錯了。不許生氣,可好?」他笑著賠罪,親吻她的額頭。

  「哼。」周洛冰還是嘟著嘴冷哼。

  顧汐風輕笑,說:「為夫會好好補償你的。」

  他的語氣帶著極盡的曖昧,有濃重的情慾意味。周洛冰嚇了一跳,掙扎著要從他懷裡掙脫出來。

  他卻是十分狡猾,各種控制的力道都恰到好處,讓她絲毫沒辦法掙脫。而後一下子將她抱起來。周洛冰還來不及反應,他兩步跨到床邊,連同她一起倒向床,用高大的身軀將她覆蓋,幾乎是瞬間,他的雙腿將她的雙腿壓住,雙手將她的雙手摁住。這一時間,周洛冰竟沒法動彈。

  「冰兒。」他喊她的名字,纏綿悱惻,帶了濃重的情慾意味。

  「放開我。」她喊,語氣也無力,倒像是男女情趣的撒嬌。

  「不放。生生世世都不放。」他伏在她耳邊笑著說,灼熱的氣息就往她耳朵吹。周洛冰只覺得有一種奇異的癢。

  「放開我。」她幾乎是本能地喊了喊。

  「休想。」他說,下一刻狠狠親吻下來。周洛冰慌了手腳,卻偏偏動彈不得,只覺得分分秒秒都在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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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你第怎麼來了

  周洛冰只覺得癱軟無力,身心都有一種從不曾有過的奇異的渴望:像是等待千年的殘缺渴望圓滿;像是穿越了所有的滄桑與暴風驟雨,久違的擁抱;像是一隻手攤開千年的虛空,這一刻極度渴望緊握另一隻手。四周全是顧汐風的清澈的氣息,那樣好聞,卻又像是醇香的美酒,她醉得四肢無力,任由他傾身而下,狠狠地親吻。

  「冰兒。我覺得像是等你好久了。」他略略抬頭,聲音沙啞得嚇人。

  她只是「嗯」了一聲,掙扎著要挪出雙手去擁抱他,像是只有緊緊擁抱才可以讓自己好受一點。顧汐風卻以為她又要掙脫,卻是死死地扣住她的手腕,不讓他動彈。

  「放開。」她掙扎。他的力度、角度都恰到好處。但她畢竟不是普通的女子,便是使用了巧力,掙扎出一隻手來。

  「你是我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我不許你離開。」他固執地說,又去捕捉她掙脫的那隻手。

  「我不離開。」周洛冰說,嗓音也那樣沙啞,仿若身體裡有另一個靈魂,這靈魂如此陌生又熟悉。她伸出那只獲得自由的手摟住他的脖頸,以期望更加嚴絲合縫地與他擁抱。

  顧汐風被她一抱,呼吸更濃重,在她耳畔如同潮水起來,他咬牙切齒地說:「周洛冰,你總是讓我失控。我忍不住了。」

  她只覺得頭腦昏昏的,隱約知道他說的事,心裡難為情,但話語像是不受控制,她喉間滾落一串串瘖啞的呻吟,本能地說:「那就不要忍。」與此同時,她另一隻手被放開。亦快速地抱住他。

  「冰兒,你——」他咬牙切齒,如潮的呼吸在週遭起落。

  「嗯?」她本能地應了一聲,卻不知道他到底要說什麼。張口想要問,他卻是咬住她的耳垂,略微的疼痛讓她叫出聲來。

  他輕笑,呼吸更濃重。全是情慾的意味。她聽得出,也知道即將發生的事,心裡雖然有些害怕,亦很難為情。但卻不想阻止。不想逃跑。其實,憑借她的身手,在他這樣情不自禁的時刻。若想要脫身。是易如反掌。

  但是,她不想——

  不想放開他,不想錯過他,不想看他有半點的難過與不悅。

  周洛冰自己也訝異,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在意這個男人,這樣的心疼他。

  「寶。你相信我麼?」他忽然停下,就那樣伏在她身上,略略抬起頭。周洛冰微瞇雙眼,藉著壁燈看他的臉,那一雙眸認真得很。

  「寶,相信我麼?」他又問,語氣認真而執著。

  她不知道他在問什麼,相信什麼。便只是瞧著他,覺得像是喝醉了酒,本能地回答:「相信。」

  「我的小傻瓜。」他低頭,輕輕噬咬她的鎖骨帶來細細密密的酥麻疼痛,讓她喉間逸出奇異的沙啞。

  「這一生,我便只要你一個,只愛你一個了。」他說,那聲音像是在天邊,又像是在耳際。那話語那樣好聽,她不由得回應:「我也是。從前不知——,現在知道——」

  她只覺得話語不成調子,嗓子乾澀瘖啞。

  「知道什麼了?」他在一路而下的親吻裡,抬起來來,低聲問。

  「不能讓你半點的流離,不忍看你受一絲的傷害。」她掙扎著說。

  他不說話,卻只是倏然將她的睡衣扯下,修長的十指一路而下,沿途全是最美的絕響。在最後的時刻,他驟然停下,低聲說:「冰兒。之前,我以為我可以忍到一切都處理完,再來好好追求你,跟你開始。可是,一聽到陳汐華去找你,我就慌了,我忍不了;後來,我以為可以忍到你我大婚,可是,我忍不了,寶。」

  他的聲音越發有一種不可名狀的魅惑。

  她知道這樣的赤誠相待,接下來便是彼此融入的親密接觸,她只覺得難為情,偏頭不讓他看見她的害羞,長髮散落在週遭,半遮了面。

  他俯身下來,起初的不適與疼痛,之後是奇異的滿足。像是等待千年終於等到,殘缺了萬年終於圓滿。她緊緊抱住他,像是飄蕩已久的小舟,終於找到港灣,像是流浪星際不知多少光年的孤寂得到了慰藉。

  深深淺淺,淺淺深深!如同最完美的和弦,共同彈奏了一曲絕響;周洛冰覺得自己像是一朵蓮開,在他身下全然盛放.......

  「寶,我愛你。」他在疾風驟雨的歡愛裡急急地喊。

  她回應他的便是瘖啞的呻吟與更緊的擁抱,承受他疾風暴雨的力量。他則是更加深入與猛烈。

  在這反反覆覆的歡愛裡,周洛冰覺得自己像是被潮水反覆沖刷的魚,終於癱軟在柔軟的沙灘上,四肢百骸酸軟得不行。

  顧汐風亦大汗淋漓,喘息著伏在她身上。周洛冰伸出雙手攀附在他脖頸上,將他摟在懷裡。他將頭輕輕放在她鎖骨處,親吻她的胸口。然後很孩子氣地輕笑,說:「好幸福。」

  「傻瓜。」她寵溺地拍了拍他的背,拉了被褥蓋上彼此的身體。

  他略略支起身體,輕輕吻了她的脖頸,說:「冰兒,給我生個孩子。」

  她一聽,想到方纔,臉一下子就紅了,只別了臉不語。他卻還在她身體裡,略略動一動,便又是引得她一陣的戰慄。

  「壞傢伙。」她拍打他。

  他將她抱著,慵懶地說:「就這樣睡覺。真好。」於是像個孩子似的閉上眼,周洛冰亦沒說話,覺得這週遭是茫茫的大海,而這張大床就是海上孤舟,彼此就是彼此的依靠,於是她將他抱得更緊。

  他發出幾不可聞的輕笑,說:「我想就這樣睡一覺,一定很舒服。可是,怕壓壞我的寶。」

  他於是翻身從她身上下來,略微幫她清理了一下身子,又很霸道地說:「不許起身,要給我生寶寶。」

  「誰理你。」她嘟囔一句。他卻是將她摟在懷裡。說,「你是我的,必須理我。」

  她安靜地躺在他懷裡,伸手摟著他的胳膊。說:「好,理你,理你。」

  顧汐風「嘿嘿」傻笑,說:「冰兒。你是我的了。」

  「嗯。」她低聲回答,卻像是躲在屏風後嬌羞偷笑的古典女子。

  顧汐風將她摟得更緊,兩人就這樣肌膚相親,抱著溫存。週遭安靜得如同夢幻。

  「汐風,你怎麼就來了?」她輕聲問。

  「我想你想得不行。原本想看看直播慰藉相思。可是看到你才發現更想你,恨不得立刻就擁你入懷。我就忍不住。來了。」他說得咬牙切齒。又捏捏她的臉,說,「小禍害,滿意了麼?這輩子怕是怎麼都離不開你了。」

  周洛冰靠在他懷裡,嘿嘿笑,說:「那就這一輩子都不許離開。」

  「上天入地,生死相隨。誰也不可以把你搶走,把你分開。連死亡都不可以。」他很認真地說。

  「好端端的,說什麼死不死的。」周洛冰急了,她最近是聽不得這個詞語,尤其是知道顧汐風二哥的事情,看到江承佑這樣的如臨大敵的保護。她就害怕,與他永遠相隔。雖然理論上來說,每一天都可能是世界末日。但如今的形勢讓她覺得那樣的感覺仿若盡在咫尺。

  「好了,不說,不說。我這一生一世都會護周洛冰周全。」他說。

  「不僅護我周全,還要給我幸福,你說的。不許耍賴。」周洛冰嘟著嘴,像個小女孩。

  顧汐風呵呵笑,說:「只要你愛我。我什麼都答應你。」

  「汐風,我愛你。」她動情地說。每一天都可能是末日,那麼,愛這個男人,就要告訴他,這並不是什麼丟臉或者害羞的事。

  顧汐風將她緊緊抱住,說:「定不負你。」

  周洛冰忽然覺得:即便前面風雨飄搖,即便現在身處看不到燈塔與彼岸的大海,也沒有什麼好怕的。她之前雖然淡然,但心卻一直懸著。這一刻,心卻是真正安定了。

  這一生,這一世,這樣與人愛過。哪怕下一刻失去生命亦不遺憾,若是遺憾,那就是不能與這個人白頭到老的遺憾罷了。

  周洛冰想透了這些,忽然之間就覺得自己應該親自會一會顧老爺子。而不是在這裡徒自驚恐,坐以待斃。不過,目前這件事還是不能隨便下定論,得詢問一下顧汐風整個大形勢。

  於是,她躺在他懷裡,便是問:「金陵的事處理得如何了?」

  「我以為你會先問我聯姻的事呢。」他懶懶地說。

  「金陵的事不就包括這件了麼?」周洛冰哼哼兩聲,鄙夷顧汐風。

  「呵呵,你這傢伙,真是伶牙俐齒的。」顧汐風捏了捏她的鼻子,然後說,「聯姻的事,本來我打算好了把老四丟過去。對方直說跟顧家聯姻,王瑩雪是為他姐姐謀利。王淑惠是個什麼人,我清楚得很,只要我不是顧家的繼承人,王淑惠是不會要我的。可惜,染醉那娃下手真快,直接就把王淑惠拿下了。話說,金融家族繼承人的身份真是好用啊。」

  「這事,我聽江承佑說了。到底是我們欠了他。」周洛冰想到染醉,不由得輕歎。

  「放心,你老公我不會讓你心裡歉疚的。我給他的好處少不了的。你呀,只需要跟我好好幸福就是了。」顧汐風說。

  周洛冰沒有說話,她心裡其實清楚,無論給多少補償,有些東西是沒法補償的。

  「小傻瓜,你又焉知王淑惠跟染醉會不幸福?傻瓜。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顧汐風倒是精明,看出她的心事。周洛冰也覺得自己到底是太過於杞人憂天了。顧汐風的這個角度來看,雖然是聯姻,但王淑惠也是個不錯的對象,至少是很有教養的名門淑女。

  周洛冰這下放了心,便又問李浩的事。顧汐風很不屑,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說:「他想替他的主子陷害我。這麼多年,各種證據,我都給他留著。這回是親自交給國安來處理。於是,老三也被牽連了。反正有些賬目雖然經過反覆的轉手,來處痕跡,只要我想查,亦是查得出的。再說了,我讓陸昊去協助國安與公安做另一件事了。」

  「昨天報紙上寫了,是吧?」周洛冰問。她昨日看報紙,報上說公安最近搗毀了販賣婦女的一條國際線,擊斃境外犯罪分子七名,抓獲了四十多人。

  「這事處理得低調,你倒也注意到了。我的丫頭就是這樣蕙質蘭心。」他說著,又輕吻她的額頭。

  「處理好了就行。」周洛冰鬆了一口氣,當初,她怕這事是顧汐風所為,那麼,她無論多麼愛他,都不會跟這樣的人在一起。肆意剝奪別人人生的人是從不會懂得珍惜的,她堅信這一點。

  「一切都還順利。只是老三那裡,還沒有十足的證據,他背後的根基穩固。歷經幾代了,不過,方城會處理的。你別擔心,用不了幾天的事。從前,我一個人,無所謂,也習慣了他們的動作。可我現在有了你,就不一樣了,我不能容許你有半點的危險。寶,你且忍耐幾天。」他將她再度摟好,親吻她的雙唇,像是在品嚐美味的食物,吮吸一陣,又在她耳邊低聲說,「寶,我又想要你了,怎麼辦?」

  他這一句卻是讓周洛冰身子一顫,方纔的感覺倏然而至,卻讓她在此刻清醒時格外害羞,立刻就避開他注視的視線,嬌嗔一句:「色狼,誰理你了。」

  「不管,我就要。」顧汐風像個倔強的孩子。周洛冰自然是無處遁逃,其實也不想遁逃,於是便又是天翻地覆的糾纏,一直糾纏到精疲力竭。周洛冰最後趴在床上,覺得渾身的骨頭都散了架,就是以前練習體能的時候似乎都沒這麼難受。

  「寶,真想每時每刻都跟你做。」他伏在她身上,語氣還是懶懶的。

  「色狼。」她罵一句,只覺得什麼力氣都沒有,只趴著昏昏欲睡,連他壓得她喘息不暢也懶得挪他下來。

  「是,我是你的專屬色狼。你這小禍害,方才可是纏我纏得那樣緊。」他嬉笑,翻身而下,將她抱在懷裡。

  周洛冰實在沒力氣跟他頂嘴,只靠在他懷裡,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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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心之所屬

  第二天,周洛冰醒來,愣了幾秒,酸痛的週身讓她頓時想到昨晚的愛,心裡一陣顫抖,臉上滾燙。而此刻,顧汐風還在沉睡,就從背後將她攏著,長胳膊長腿往她身上搭,像是豌豆莢攏著豌豆似的。他呼吸均勻,還在沉睡。

  兩人未著寸縷,肌膚相親的觸感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異。仿若是一種孤寂萬年後的圓滿。周洛冰雖然心裡害羞,但卻很是喜歡這種的感覺。

  不過,她不敢隨便亂動吵醒他。因為昨晚之前,她還沒有做好準備與他這樣親密,這樣肌膚相親。昨晚的一切太突然,她甚至不知道怎麼去面對他。

  於是,她就在他懷裡繼續裝睡。顧汐風倒是沒睡多久,就醒了。他輕輕放開她,像是怕吵醒她似的,很輕很輕地將她放好,又蓋上被子,躡手躡腳地挪步下床,然後站在床邊良久。

  周洛冰不敢睜眼,亦知道他就在床邊,應該是在看她。忽然,他的氣息越來越濃,然後他輕輕的吻落在她的額上,耳邊。之後,他似乎穿好了衣服,去了洗漱間。

  周洛冰這才鬆了一口氣,睜開眼看那拉嚴的窗簾,光線很強烈,應該是個大晴天。但她還是不想起床,不想顧汐風那傢伙打趣他,捉弄她。

  顧汐風倒是很快洗漱完畢,亦沒有來拖她起床,而是徑直出門去了。

  難道他要趕回金陵?周洛冰想到又有許多日子見不到,心裡不免惆悵。略一翻身,渾身又像是散架似的酸痛。

  她又躺了一會兒,兀自思索怎麼樣才能親自見到顧老爺子。她不喜歡的是這種僵持消耗,尤其這事涉及她的幸福,她更喜歡的是正面交鋒,速戰速決。

  思索片刻。覺得這事還得要使用一些計策。忽然,門被輕輕推開,藍色T恤,灰色西褲的顧汐風竟然進來了。

  周洛冰立刻閉目。心卻是不由自主地狂跳:他不應該趕回金陵去的麼?

  「寶。」他走過來,在床邊坐下。

  周洛冰不敢面對他。他卻是附身親吻她,說:「再不起床來吃飯,我就先把你吃了。」

  她依舊裝睡。顧汐風輕笑。說:「看來寶是很渴望我將她先吃掉了,再起床吃飯的。」

  周洛冰進退維谷,這會兒是不知道該怎麼辦。而顧汐風卻已開始咬她的耳垂,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讓她一顆心都像是要停止跳動。昨晚的一切歷歷在目。迷迷糊糊裡,他似乎後來又要了她一次,換了姿勢。卻依舊是驚心動魄的交融。

  「哦。天明了啊?」她急中生智。伸了個懶腰,翻了個身。

  顧汐風「噗嗤」一笑,伸手撫她的臉,說:「小禍害,別裝了,我知道你早醒了。」

  周洛冰只瞧了他一眼,就覺得很難為情。又看著旁邊的床頭櫃。顧汐風卻是撫著她的臉,在她耳邊,說:「寶,若是實在想,老公現在就可以——」

  「誰理你。色狼。」周洛冰急急地說,抬手推開他。顧汐風卻只是笑,說,「好了,你老公捨不得這樣過度折騰你,雖然我也想。」

  周洛冰只低了頭,裹了被子,不肯挪出來,臉上全是滾燙。她想自己一定像是煮熟的蝦那樣,臉紅得讓人笑。

  「好了。我去給你放洗澡水,你先泡個澡。我讓人準備午餐。早餐咱們是錯過了。」顧汐風說,然後起身去放洗澡水。

  周洛冰立刻拉了床頭櫃上的睡衣套上,立刻閃身下床找了一套擺放好。

  顧汐風放好了洗澡水走出來,便是愣在門邊,眼神就掃過來。周洛冰立刻警覺地看看自己,棉布睡裙很得體,不至於暴露,或者有什麼誘惑性,自己的衣衫很正常。

  「怎麼了?」周洛冰很疑惑地問。

  顧汐風沒說話,一下子就跨過來將她一摟,說:「寶,我沒辦法不過度折磨你。」

  「不要。我要去洗澡。」她立刻掙扎。

  「等下,我幫你洗。」他低聲說,低頭親吻她的脖頸。

  「我還沒刷牙。」周洛冰竭力反對。

  「沒關係。」顧汐風呼吸濃重,將她推在床上。周洛冰再掙扎都覺得無力,他的親吻像是在秋天原野上點了一把火,瞬間就燃起熊熊的火焰,一路燎原。

  她不想掙扎,雖然渾身酸痛無力,但卻還是渴望那奇異的圓滿。於是便不再掙扎,只任由心的指引,緊緊抱住他,整個人像是樹袋熊一樣纏在他身上,竭盡全力迎接他的到來。

  「你這個傢伙。」顧汐風咬牙切齒,起起伏伏的圓滿。

  最後兩人精疲力竭,周洛冰沒一絲力氣,躺在床上。他撐著雙臂,半伏在她身上,微瞇雙目,喘息著說:「周洛冰,從前我以為這些沒什麼意思,我也沒興趣,也沒跟任何女子有這樣的親密。」

  「哦?你還是原裝貨?」周洛冰很懷疑地問。她不得不懷疑啊,這些世家子弟錢權之下,哪個不是有很多女子自動爬上他們的床。再說了,這個圈子裡,玩的那些事,她也隱約知道一點。這年頭就算普通男人,活個二十八歲,要找個原裝貨都難,莫說權貴子弟了,怕是過早就失身了。

  「嗯。」顧汐風有點難為情地承認。

  「真的啊?」周洛冰的語氣還是很懷疑。

  「喂,我很嚴肅的說的。你不要這個懷疑的樣子行麼?」顧汐風不高興地說,伸手捏她的臉。

  周洛冰拍開他的爪子,說:「可是,我看你很熟悉的啊。」

  顧汐風臉紅了,過了片刻才說:「我自從見到了你,我就想跟你做。我琢磨,總不能跟你做的時候,讓你不舒服!」

  「所以你找人練習了?」周洛冰知道不是這樣,卻就是開始瞎掰。

  「喂,周洛冰,你什麼齷齪思想。我只是看看這方面的知識而已。」他說。

  周洛冰抿了唇,臉上忍不住的笑。心裡卻是真實的甜蜜。

  「你真是個小禍害,我現在恨不得分分秒秒都跟你做。」他歎息一聲,又輕吻她的額頭。

  周洛冰斜睨他一眼,說:「自己是好色。還來責怪我。」

  「哼。誰色狼?誰剛說『汐風,不要停下來』的,誰說『不要、不要離開』的?」顧汐風一臉打趣地說。

  周洛冰聽到這些話語,又覺得難為情。不敢看他。自己方才到底是說了什麼,她可全憑了本能。顧汐風佔了上風,很是得意地將坐起來,然後將她橫抱起來。

  「放下來。你幹嘛。」周洛冰問。

  「幫你洗澡。」他天經地義地回答,然後不容分說往浴室去了。這一場洗澡的結果可想而知,他倒是沒在撲到周洛冰。但是該的竭盡挑逗都做了。還美其名曰「服務到家」。

  最後,周洛冰穿戴整齊,跟顧汐風閃亮出臥室門,去吃飯時。江承佑一臉意味深長,江楓亦是唇邊噙了笑。總之,周洛冰感覺很奇怪。到後來,用了午飯。顧汐風到一旁去接電話。江承佑才要死不活地說:「我說,你的頭髮今天還是放下來比較好看。」

  「怎了?」周洛冰一時沒反應過來,因為她平時喜歡扎高高的馬尾。

  江承佑咳嗽兩聲說有事處理。周洛冰盯著江楓,江楓嘿嘿笑,低聲說:「玉兒,風哥打你了麼?你脖頸都淤了。」

  周洛冰頓時就囧得說自己困了要去房間休息,江楓還很一本正經地說:「嗯,要多休息,才能恢復體力。」

  周洛冰閃身進房間,吐出一口氣,自然是睡不著的。百無聊賴,就開了遊戲。三生石依舊火熱,只是天下無雙聯盟的人都知道,各大家族的好些高層都不在。

  周洛冰一上線,頻道整個熱鬧起來。口水哥立刻過來訴苦,說:「我可真不是擔當的料呢。你跟染醉、還有汐風無痕他們什麼時候回來呢。」

  「有家族蠢蠢欲動?」周洛冰詢問,拉了幾個新手去刷天界後花園『牡丹情劫』副本。

  「暫時沒有。」口水哥說。

  「那就好。」周洛冰回答,隨即又歎息,「唉,沒有敵對的遊戲該是多麼無趣的啊。」

  口水哥發了個抹汗的表情,說:「亙古家族的不會放棄的。誅神、弒殺也不會放棄的。我安插的人說了今晚的城戰人家照樣要拿城的。我就是愁這個——,若你們都不上線。我怕我沒法拿城不說,怕是守著我們現在的城都守不了。」

  「哦,這個——,如果不出意外,今晚我應該會來的,你別擔心,該幹嘛幹嘛,努力升級,弄材料去。」周洛冰回答。亦覺得今天沒什麼安排,應該不會出去。而自己若是不上線,將這樣一個偌大的攤子丟給雲帆總是太殘忍。

  「這樣就好。」口水哥鬆了一口氣。

  周洛冰則是和一群新人下副本去。顧汐風回來時,她正在指揮副本。他坐在她身邊,將她抱起來放在懷裡,將頭髮在她的肩頭,惹得周洛冰心猿意馬,失誤了幾次。好在口水哥的進步很大,倒是彌補了這幾個失誤。

  顧汐風卻還是親吻她的脖頸,周洛冰正在聚怪,就躲避他的親吻,說:「汐風,別鬧。」

  「我就喜歡要你。」他低聲說。

  「啊。風哥。」耳機裡忽然有人喊。

  「閉嘴,你不懂事的娃。」有人斥責。

  周洛冰頓時覺得沒臉見人,剛居然忘記切換語音模式,這對話被那些兔崽子聽到了。她立馬關了語音,顧汐風笑得像是隻老狐狸。

  周洛冰沉了臉,斜睨他,將他推到一邊,加緊手裡聚怪,將那副本刷完。

  「寶。」他將她的電腦直接關了。

  「幹嘛。我還在做任務。你這個傢伙。」周洛冰伸手阻止,已經來不及。

  「陪我睡覺。晚上城戰。」他將她一攬,動手除去她的衣衫。周洛冰覺得這太瘋狂,立刻阻止,何況她真的覺得很沒力氣。

  「行了,知道你累了,我們只是純粹睡覺。」顧汐風將她丟到床上,拉了被子蓋住她,自己脫了衣衫,然後抱著她午睡。

  好吧,他真的是午睡,雖然爪子總是亂抓,抓得她心猿意馬。不得不詢問他什麼時候啟程去金陵來避開這件事。顧汐風爪子不停歇,漫不經心地說:「週一過去就差不多了。到時候,我帶你去見爺爺。」

  周洛冰心裡一震,帶她去見顧老爺子,其實就算是正面對決的意思。至少顧老爺子的眼裡,她絕對不可能是顧汐風的良配。

  「是不是害怕?」他終於停下他亂摸的爪子。

  「不,只是緊張罷了。」她說。

  他哈哈笑,說:「不要緊張。去見過爺爺之後,我們去京城拜訪你的父母。」

  「嗯。」周洛冰點了點頭。顧汐風將她摟得更緊些,說:「好好睡一覺。我好多天沒睡過一個完整的覺,看到你又忍不住想要。現在我也有些累了。放心了,暫時不折騰你的。」

  周洛冰不語,靠在他懷裡,這樣肌膚相親地睡去,覺得睡得從未有過的踏實安寧。

  這一睡就是到了將近五點,雙雙醒來,便又免不了一場廝殺,你來我往,此起彼伏。周洛冰也不是省油的燈,上上下下,兩人折騰到了六點過, 這才洗漱完畢出門吃飯。

  江楓、江承佑兄弟倆簡直神情依舊怪怪的,尤其是江承佑還很惡劣地說:「周小姐頭發放下來很好看,很好看。」

  周洛冰吃飯,掃了他們一眼,居然漫不經心地說:「少見多怪,可不是江少作風。」

  顧汐風不明所以,只是瞧了瞧他們問:「怎麼了?」

  「沒事了。江少說我頭髮綁著不好看。」周洛冰回答。

  「我覺得冰兒什麼樣都好看。」顧汐風很唯心主義地回答。江承佑與江楓陰陽怪氣地「哦」了一聲。

  顧汐風倒是假裝沒看見,只是對江楓說:「老九一會兒上線城戰。」

  「嘿嘿,我沒忘呢。這一戰非同小可了。」江楓說。那神色神秘。

  周洛冰覺得這兩人似乎有什麼瞞著,看這樣子,問也問不出結果。於是,周洛冰保持緘默,直到用飯完畢回到臥室開電腦,才詢問顧汐風。

  顧汐風正在開客戶端,轉過臉來瞧著周洛冰說:「我是你的師父『汐風無痕』,也是你的徒弟『風餐露宿』。但我唯一的身份是你的男人,你的老公,無論遊戲還是現實。我記得我許諾過要拿一份兒大禮來作為聘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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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6 17:47:34 |只看該作者
第104章 第此生意義

  周洛冰撲閃大眼睛看著顧汐風。他斜靠在椅子上,繼續說:「記得後天晚上是我們遊戲裡大婚。原本三年前,我想拿到總決賽後,就來同步現實與遊戲的婚禮的。只是你這傢伙跑路了。」

  周洛冰訝然,立刻說:「原來你那時居然喪心病狂對自己的徒弟有非分之想。」

  顧汐風驟然黑了一張臉,說:「小東西,什麼叫喪心病狂?你敢說你那時在遊戲裡嚎叫了一周要收個操作好的師父,不是在勾搭我?」

  「呔,遊戲裡操作好的人多著呢。;憑什麼覺得我在勾搭你?」周洛冰拉了椅子在他對面坐下來,死不承認當初只勾他上鉤的事實。

  「哦?是嗎?」顧汐風輕飄飄地一句。

  「本來就是啊。當時,煙雨金陵就是火服,臥虎藏龍的。你看現在『最神話』裡多少高手出自『煙雨金陵』呢。」周洛冰很一本正經地說。心裡卻是樂滋滋的,覺得兩個人在一起,即便是這樣無聊的話題,都會覺得很開心,很有意義,也許這就是愛的魔力吧。

  「哦~~~~,我怎麼聽說,好幾個操作很不錯的人去收你為徒,你都說你已有師父了?咱們來很嚴肅地討論一下這個問題。」顧汐風漫不經心地戳穿,並不理會聯盟裡的人跟他打招呼。

  「這個啊——,我是拜過幾個據說操作好的為師,但是我覺得他們都不合格,所以,不一會兒就解除了。」周洛冰瞎編。

  「這麼說來,我很榮幸能入了你的眼?」顧汐風一張臉湊過來,似笑非笑的表情。

  周洛冰嘿嘿笑,說:「豈止呢,那一天啊。我都快絕望了,覺得我這樣的天才,難道就沒有一個名師橫空出世麼?我的江湖生涯就這養出師未捷了。然後,風哥師父你就來了。一襲黑衣,衣袂飄飛,映著青城山的薄暮,那得是宛如天人了。」

  周洛冰話語誇張。加上手勢比劃。顧汐風一臉捉摸不透的深意,等她說完,才問:「哦?剛不是說我是喪心病狂嗎?怎麼又宛如天人了?」「哦。你幻覺了。真的。」周洛冰訕訕的笑。

  顧汐風眸光一沉,說:「嘿嘿。其實我喜歡喪心病狂這個評價。既然徒兒認為為師喪心病狂。我就該做點喪心病狂的事。是不是,我的寶貝徒兒。」

  他一邊說,一邊就撲過來將周洛冰往懷裡摟。很大灰狼地說:「我要對得起徒兒的評價。我要做喪心病狂的師父。」然後抱著她在床上滾作一團。

  「呀,你老人家幻覺了。我沒說過你喪心病狂呢。」周洛冰說。

  「嫌棄我老了?」顧汐風按住她的雙肩一本正經地詢問。

  「師父,正是風華正茂呢。」周洛冰很狗腿地說。

  「晚了。」顧汐風一句話丟出來,俯身下來,親吻她的嘴唇。

  周洛冰心裡跳得慌,雖然不是第一次,但依舊覺得緊張。有一種期待,又有一種害怕。總之,她覺得自己已不是自己。

  顧汐風本來是跟她逗趣,但這一刻也有些抵擋不住,便那樣在她唇上輾轉流連,捨不得離開。周洛冰亦有些沉醉,起初是絲毫不敢動,而後,便是與他唇齒嬉戲。

  「你這個傢伙。老子喪心病狂給你看。」顧汐風親吻片刻,支起身來撕周洛冰的旗袍扣子。

  果然很喪心病狂!周洛冰拍他的手。兩人這樣扭了一團,然後——,門被忽然打開。

  兩人同時停住,門口站著驚呆的江楓。三人對視。

  「你們——,繼續。」江楓嘿嘿笑,立刻就關門了。

  周洛冰和顧汐風卻是沒有動。然後周洛冰將他一推,說:「好了。就快城戰了,去部署一下吧。」

  「嗯。」顧汐風似乎有點難為情,或者還是有點害羞,總之是沒有說話,乖乖地回到電腦前。

  周洛冰亦慢慢起身整理好了衣衫,坐到自己的電腦前,登陸遊戲。

  「喲,玉兒上來啦。」寒腿大爺立刻打招呼。

  「嗯呢。」周洛冰想到剛剛江楓看到了,不曉得這個大嘴巴會不會到處說。

  「那啥,老九說你挺忙的,我以為一時半會兒上不來的。」燕歸來要死不活地來這麼一句。周洛冰臉一下子就紅了,看來江楓這傢伙還是說了。

  「哦,很久沒有跟兄弟們並肩作戰了。這是冷築兄弟聚首後的首次作戰,肯定不能缺席的。」周洛冰清清嗓子,冠冕堂皇地說。

  「玉兒,其實,你踩著點來。我們也裡理解的。」江楓在小黑屋裡打趣她,語氣之曖昧,幾乎令她想到隔壁劈死他。

  不過,周洛冰只能裝傻說:「我哪能是那麼大牌的呢。」一邊說,一邊白了顧汐風一眼,顧汐風只是訕訕笑,然後開始冷靜地下命令,集結冷築的巔峰人物,清點人數,部署城戰。

  這一晚,「冷築」舊部全都上線,天下無雙聯盟的所有家族無一人缺席。在二十分鐘後,幾千人集結完畢,並且做了明確的分組與分工。

  各大負責人都以十分專業的術語彙報情況。而負責偵查的刺客組別不斷傳回各大家族的動向,同時各大家族的間者系統不斷地傳回相關的敵對家族情況,小黑屋內,專業的分析正進行各種信息的篩選。

  顧汐風則是則是召集高層開會,明確說:「今晚,冷築的目標是所有城池。我要週一晚上,我與海棠的婚禮紅燈籠掛在每一個城中。」

  「哈哈,不愧是風哥。大手筆啊。」莊羽哈哈笑。

  「我們冷築終於要辦大喜事了。今晚兄弟們豁出去了。」寒腿大爺也說。

  然後,這些個流氓級別的高層就各個都在討論自己的家族要拿哪幾個城。這一刻,反而周洛冰是最閒的。

  「寶,跟在我身邊,看你老公怎麼指點江山。」他將她摟在懷裡,說,「這一晚。你休息,作壁上觀,讓我給你拿來這錦繡山河,好不?」

  「好。」她輕笑。伸手撫他的臉,覺得內心前所未有的充盈踏實。

  這一晚,「三生石」城戰令整個「最神話」矚目,怎麼樣的精彩已無法形容。人們只知道在城戰之前,「汐風無痕」親自發了世界頻道說:今晚,所有城池必將是我冷築的。

  城戰開始,亙古、弒殺、誅神、滄淮等亦各不相讓。其中各種混戰,但最終所有的城池不出所料全部落入冷築之手。

  兩個半小時的城戰,周洛冰就在一旁悠閒地喝茶。而「海棠微醉」就在洛陽城樓上掛機。欣賞時光起落帶來的不同景致,以及觀看近在咫尺的廝殺。她始終做壁上觀,做一個真正的觀眾。

  「可惜陳汐華不在。滄淮不算真正有實力了。」顧汐風移開電腦,不管聯盟裡各種歡慶與打趣,逕直靠在椅子上與周洛冰說。

  周洛冰端杯的手一頓,問:「你怎麼知道?」

  「他回陳家,這會兒。得是陳家家族聚了。他是陳家這輩中的佼佼者。陳老爺子巴不得他回去的。」顧汐風說。

  「原來如此。」周洛冰想到那樣喜歡自由生活的陳汐華終於回去執掌陳家,心裡就細細密密的疼痛。他原本的打算是在錦城發展自己的事業,在錦城安家落戶,在晚年研究自己的著作,閒來挖塘養魚,種葡萄釀酒什麼的。然而,他終於還是回去了。回去,卻有多半是因為她這樣執念與顧汐風在一起。

  自己的一念執著,到底要改變多少人的命運?染醉,三哥,亦或者還有別人!

  周洛冰端著茶杯,顯出了瞬間的迷茫,只機械地端杯喝了一口茶,不知這茶已涼了,早就失了味。

  「寶,我知道陳汐華對你很好。這一次回去,或許也有因為你的緣故。但是,你不覺得那個指揮若定、執掌江山的陳汐華才是真正的陳汐華嗎?」顧汐風將她的茶杯拿開,扶著他的雙肩,很認真地說。

  周洛冰抬眉看他。顧汐風神色認真地點點頭說:「陳汐華能夠回去,並且回到軍隊裡。這次國安的行動,我配合的是他。他的老上級也說是調配他執行秘密任務。這麼一來,他這幾年便是休息的。仕途也不會受什麼影響。最重要的是他的性格,你覺得他會丟下陳家麼?」

  周洛冰垂了眸,心裡也明白陳汐華的夢想其實是不太可能實現的。陳家上一代已經衰微,而這一代只有他能挑起大梁,陳昭華雖然兢兢業業,但始終沒辦法拿起陳家。陳老爺子那樣強硬對待陳汐華也是這個原因。而陳汐華自己也曾自嘲地說:「我的那些夢想,或許只是夢想而已。」

  「你覺得他會丟下陳家麼?」顧汐風又問。

  周洛冰搖搖頭,顧汐風將她摟入懷裡,說:「所以,他遲早還是要回去的。尤其是陳老爺子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而且這些年,陳老爺子一直在動用所有的關係抹平他任性離開的那些影響。你認為陳汐華自己不清楚自己的未來麼?所以,寶,不要以為你可以左右別人的命運。他們只是恰好在這個點上做了自己的選擇。你——,只能左右我的命運而已。」

  她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顧汐風。她承認顧汐風說的有道理,而且陳汐華是遲早會回去的。但是,這個點上回去卻不能說與自己無關。她的心並不能因為認識到事情的真正原因而輕鬆。

  顧汐風看他這樣,歎息一聲,將她摟在懷裡,放在腿上,說:「寶,我知道,因為我們在一起,欠了不少人。這些人情,這些欠的,我去還,你不許不開心,我不希望因為你我在一起,而背負太多的東西。我要你是那個肆無忌憚、喜歡做什麼就做什麼的『玉虛魔女』,只要你開心。」

  周洛冰將他摟緊,在他懷裡悶聲悶氣地說:「那要是我把你的積蓄都花光了呢。做敗家女呢。」

  「嗯,你喜歡做敗家女。老公就只好全年無休,天天賺錢。跟江承佑學一學了。」顧汐風煞有介事地說。

  「一言為定,不可反悔哦。」周洛冰說,與他十指相扣,覺得這一生能遇見這個人,便是此生有意義。

  「絕不反悔。」他將她緊緊摟住。

  這一生,這樣就好!周洛冰反手摟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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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6 17:47:45 |只看該作者
第105章 似乎末日

  遊戲裡,城戰結束,三生石所有城池都是「冷築」的標誌,這服務器已然是「冷築」的天下。天下無雙聯盟一枝獨秀,打破了「最神話」每個服務器都是諸侯割據的神話。

  「風餐露宿」在世界頻道高調刷屏:寶,送這錦繡山河與你,贏你生生世世的白首之約。

  周洛冰看著那刷過屏幕的世界頻道,即便知道這是虛幻的網絡,淚依舊濕了眼。這一生得一人如此對待,便是足矣。不過,她還是斜睨旁邊的顧汐風說:「敗家,賺錢是給老婆用的。」

  「那你做不做我老婆?」他拉了她的手,笑嘻嘻地問。

  「不做。」她回答,笑意浮在臉上。

  「晚了。生生世世都必須了。不答應的話,就喪心病狂讓你下不了床。」顧汐風惡狠狠地說,像是個餓狼撲過來。

  「色狼。」周洛冰躲閃。

  然後下一刻,某得意忘形的人忘記關指揮系統。於是,小黑屋裡有人忍不住就咳嗽出聲來。然後,周洛冰與顧汐風再度屏住呼吸,尷尬地對視,接著就聽到「寒腿大爺」訓斥那咳嗽的人:「小兔崽子,你不會關了語音系統再咳嗽啊。」

  「都給我收割敵對去,沒事幹了麼?這些事是你們聽的麼?速度散了。」江楓義正言辭。

  家族有個小娃怯生生地說:「九哥,還沒拍全家福的。」

  「哦。對哦,今天還沒拍全家福。風哥啊,你暫時忍一忍,我們拍張全家福。」江楓又說,那語氣曖昧得讓周洛冰想打開門扔拖鞋砸他。

  「那啥,風嫂,別想扔拖鞋出來啊。」江楓居然還來了這麼一句。

  周洛冰爪一抖。咳嗽一聲,說:「你這是詆毀我。我是那樣的人麼?」

  江楓嘿嘿笑,這一則算是揭過去。「天下無雙」聯盟的人狂歡了大半夜。有一批睡不著的人又組織午夜跨服戰場去了,還有一批人則是調戲敵對妹子去了。顧汐風和聯盟各個家族的高層則是將可能參加明年一月開始的戰隊苗子都丟到洛陽主城。進行了初選,然後又進行了隊伍搭配。

  他倒是十分認真,江楓也不敢造次打趣。只是周洛冰覺得有些累,便起身洗澡躺下了。閉目躺下。她卻是睡不著,第一是因為危險依舊在;第二則是從來不知道原來會那樣快就熟悉這個人睡在身邊,而他不在旁邊,就覺得空蕩蕩的。

  她拉了被子蓋住。側身躺著,想著在顧汐風離開之後,她要做的事就是要與顧老爺子見一面。看看這位老者的態度。再者。她相信在這個風口浪尖上,顧老爺子應該很清楚陳汐華的態度。陳家與許家、葉家都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顧老爺子到底會顧忌一點,所以,若是顧老爺子,自己的安危倒不至於如何。

  只是。應該以哪一種方式出現,她尚在考慮。

  她滿懷心事躺在床上。顧汐風卻是認真地指揮、分組,一直到深夜。然後,他起身起洗澡,躡手躡腳地爬上床,將她抱在懷裡,輕輕親吻她的臉龐。

  周洛冰轉過來身來,反手將他抱住,低聲問:「都處理好了?」

  「嗯,算是根據每個人的資質,安排了一下,讓他們自己去練習、領悟。寶,怎麼還沒睡著?還是我吵醒了你?」他將她摟得緊一些。

  「沒深眠。你來我就醒了。」她說,閒話家常,像是兩人認識了多年,已熟悉了幾輩子了。

  「是不是沒有我,你都睡不著了?」他笑著問,語氣裡全是得意。

  「是啊。所以,你要敢不要我,上天入地,我都要收拾你的。」她伸手捏他的臉。

  他低頭親吻她的額頭,說:「你是我的命,若沒有你,我活著有什麼意義了。」

  「誰許你說這種話了?」周洛冰嗔怪他。

  他撫著她的長髮說:「我只是告訴你,我的心。若你不在,我亦不獨活。你是我的命。」

  「汐風。不許說這樣的傻話。」她摀住他的嘴。她這幾天總是想起顧家老二的事,那樣決然猛烈的做派,讓許多人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無所謂的。這不是傻話。」他將她摟緊,說,「或許,你聽過我二哥的事吧。」

  周洛冰略一頓,才緩緩回答:「嗯。聽說過。他開了飛機出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帶著他女友的骨頭做的項鏈,墜入大海。這事,別人不知道罷了。我一直羨慕二哥能遇見那樣令自己深愛如斯的女子。現在我也遇見了。」他說,又忍不住輕吻她的額頭。

  周洛冰不說話,只是將他抱住。他卻說:「其實,除了我二哥之外,大哥也是一樣的。顧家的男人一旦陷入愛情,都是很決然的舉動了。我三叔,據說祖上五太爺。都有可歌可泣的愛情。」

  「嗯?你大哥?我似乎聽說喜歡的是一個鄉下女子?然後女子車禍了?」周洛冰隱約是有這樣一個印象。

  「不是,大哥喜歡的是一個女交警。那女子後來車禍,我大哥自縊身亡。喜歡鄉下女子的是二哥,為了把繼承人的位置丟出來,絞盡腦汁,最終,那鄉下丫頭還是去了,他開了飛機出去墜入大海的。」顧汐風緩緩地講述。

  周洛冰垂了眸子,只覺得前路務必艱難。

  「寶,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受到半點傷害。自從三年前,我想明白要和你在一起。我就開始進行各種部署了。那時,我選的繼承人是二哥。只是二哥後來出了事,我就決定幫助老四了。這一次,是我跟老四聯手。老三沒有勝算。至於爺爺那邊,你別擔心,我會去處理的。」顧汐風將她抱住,像是承諾一樣說了很多。

  其實,承諾只因為對眼前的事沒把握罷了。深諳心理學的周洛冰豈會不懂。顧汐風這樣鄭重其事,其實正說明他本身對於顧老爺子沒有把握。畢竟,有顧家老大、老二的前車之鑒。雖然周洛冰從背後勢力、身份上來說像是比交警和鄉下女子來的高。但說到底不過是渝州老街水果店主的女兒。

  「嗯。我相信你。」她像是從未洞察他的沒把握與不安一樣,靠在他懷裡,天真地回答。

  顧汐風將她摟緊,喃喃自語說:「本來想再折騰你的。但還是忍一忍。書上說。初次之後,這樣頻繁對你身子不好。」

  周洛冰只覺得臉滾談,亦不說話,只是聞著他的氣息。半晌才說了一句:「謝謝。」

  「嗯,睡吧。」他說。

  其實這一夜,立志要做正人君子的顧汐風果然沒動周洛冰。於是兩個人抱著彆扭地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顧汐風餓狼一樣先撲了周洛冰。然後日上三竿,兩人才起床吃飯。錦城又是一個艷陽天。當然,周洛冰與顧汐風兩人依舊在酒店裡睡覺。玩遊戲。偶爾抱在一起說話,拿江楓的話說:簡直是愛情來了,神仙都得墮落。

  周洛冰亦不理會,因為即將到來的是分別,前途茫茫,不知道是不是一路坦途,那麼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是最後一秒的相處。

  這樣歲月靜好地過了一日。期間,陳汐華有打電話來說是回了京城,過一陣就可能駐守別處去了。要她好好照顧自己,永遠都不要忘記她身後有他,還有周家。

  「我知道,謝謝三哥。」她說。

  陳汐華輕笑,說:」傻瓜,你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我相信我也是。那麼,謝謝二字就不要說了。洛兒,三哥這輩子能護你一世周全,也算對得起錦行了。」

  周洛冰心裡陡然惆悵,有一種說不出的酸澀,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卻是說:「你好好的就好。不過,那小子要娶你,等他處理完自己的麻煩,親自上京城來,本公子親自跟他談,不答應不讓娶。我家小洛冰哪能這樣容易就娶走了。」

  「嗯。」周洛冰輕笑。總覺得這人生怎麼就一面滿足,一面殘酷。

  陳汐華便也不多說,上頭有命令下來,他得正式上任,再度成為那個指揮若定的男子。

  晚上,天下無雙聯盟的數支戰隊從戰場席捲而過,千騎卷平岡的潮水之勢已不用多說。就連亙古也徹底沒有了聲息。

  周洛冰與顧汐風兩人開著號走遍了從前從過的所有地方,看那遊戲裡的日出日落,月華如霜,繁星滿天。諸如此類。

  「從前不知道,會有一天會想起遊戲裡的某處風景,心裡都會暖暖的。那些仿若是真實的存在。」顧汐風低聲說,然後親吻她的額頭。

  周洛冰只是笑,兩人這一夜,依舊是抵死的纏綿。因為彼此都清楚對於未來,還是不太有把握,畢竟顧家已有兩位前車之鑒。

  週一一大早,顧汐風心血來潮,要做飯菜給周洛冰吃。這讓衛戍們十分震驚,且十分為難。最為難的是江承佑。他說:「我這豪華酒店套房,哪裡給你弄廚房?」

  顧汐風抓抓頭髮,也顯出很為難。周洛冰看著他,問:「怎麼突然想做飯給我吃了?」「我外公說的,自己的老婆是要十足的疼,不是拿來做飯、洗衣服的,是拿來疼到骨子裡去的,如同疼愛女兒、媽媽、妻子、姐姐一樣的。我學了幾樣菜,學了好久。」顧汐風說,有些難為情。

  周洛冰卻是抿了唇,不讓眼淚流出來,她扣著他的手,說:「來日方長呢。」

  「嗯。」他回答,似乎還是頗失望。然後兩人喝茶、下棋、聊天,講彼此小時候的趣事,似乎這一分別就可能是永別。

  當然,整個「冷築」最期待的自然是週一晚上八點,「汐風無痕」與「玉虛魔女」的婚禮。顧汐風亦說要握著她的手,與她一起完成這一場婚禮。只不過,計劃遠比不上變化。下午五點,兩人還在喝茶,顧汐風的電話響了。

  他接了電話,沉默了片刻,說:「金陵有急事。我要回去一趟。」

  「嗯。去吧。」周洛冰站起來,料想是極其重大的變故,心裡也不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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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6 17:47:56 |只看該作者
第106章 謀動

  顧汐風沉默不語,周洛冰便是笑,說:「不過是遊戲裡的婚禮。難不成你不想娶我麼?」

  「胡說。」他板了一張臉。

  周洛冰笑得更歡,他卻是將她狠狠摟在懷裡,說:「你這傢伙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

  「知道了。囉嗦的老公。」她將他摟緊,笑嘻嘻地說。是的,她從沒叫過他「老公」這種世俗而甜蜜的稱呼。

  他卻是身子一顫,一下子放開她,扶著她的雙肩說:「老婆,再叫一次。」

  這下倒是換周洛冰難為情,支吾片刻,喊是喊了一聲:「老公。」

  顧汐風沒有說話,只是驟然親吻下來,在她唇上輾轉蹂躪。然後才低聲說:「聽得我癲狂。」

  周洛冰低頭不語,心裡萬分捨不得他離去,然而,金陵必定有大變故,否則他不會這樣著急離開。

  「好了。記得好好呆在這裡等我回來。」他又抱了抱她,終於離去。

  周洛冰目送他關門離開,暮色黃昏,落日金燦燦的,十分美好。他於兩個半小時後抵達金陵,還在機場就給周洛冰打電話說:「寶,我到了。你上遊戲等我。」

  「正事要緊啊。」她有些急了。

  「你就是我這輩子的正事。」他語氣認真,爾後又說,「別擔心,你的男人有分寸的。」

  周洛冰還沒說話,那邊就有人在喊:「五少,方先生在和風別院等你。」

  顧汐風「嗯」了一聲,說:「寶,我先處理一點事,你上遊戲等我。」

  周洛冰乖巧地「嗯」了一聲,將遊戲打開,默默地登陸。他們的婚禮是晚上八點半。還有半小時,婚禮就開始。聯盟裡的人都開始在準備婚禮的各種事宜,她則是獨自開了一把跨服戰場。然而,一直到晚上八點半。顧汐風都沒有上線。

  聯盟裡有人私下詢問,卻都不敢問周洛冰。周洛冰的一顆心卻是懸起來,她擔心的不是婚禮,而是顧汐風遇見了危險。

  「江楓。你到底金陵出了什麼事?」她打開門,問在客廳裡掛遊戲的江楓。

  江楓與人猿泰山看了看她,說:「具體我們也不清楚。像是方城受傷了。」

  「他受傷了?怎麼受傷的?」周洛冰詢問。

  「車禍。」人猿泰山回答。

  周洛冰垂了眸,江楓卻是說:「風哥有指示。他的副卡在我這裡。若是他實在不能上遊戲。這一場婚禮亦不能讓你丟臉。」

  周洛冰點點頭,說:「五哥,你去替我完成這場婚禮。」

  人猿泰山有點蒙。周洛冰說:「我有些亂。我要靜一靜。」

  人猿泰山只好應聲。江楓卻是惡趣味,問:「小阿虎,你對本公子可是真愛?」

  「去,江少,你能不噁心我麼?」人猿泰山拍開他的爪子。

  周洛冰轉身進房間,將賬號卡拔下拿給人猿泰山。自己則是一個人關在房間裡,房間的衣櫥底部的大型背囊是她的各種器具。

  她挑選了一些。又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將背囊放進衣櫥,因為現在潛在的危險還沒有解除。她不可以盲目冒險。顧汐風說過她是他的命,不管這種說法是真是假,她都不可能盲目,何況,自己還有父母要孝敬。

  於是,她放棄了自己深入敵人的做法,而是打開門,問江楓:「老九,你能聯繫到江承佑麼?我有事找他。」

  江楓與人猿泰山正分別開著「海棠微醉」和「風餐露宿」的號在將舉行婚禮,天界相思樹,紅葉似血,一對璧人長身而立,在天界的廣場接受神的祝福。

  「他啊,還在。我給你打個電話。」江楓一隻爪子敲字,一隻手拿了電話打給江承佑。

  「可惜了。這婚禮多霸氣的。、以江山為聘呢,玉兒,看風哥送你的這城池。」江楓掛上電話,哈哈笑。

  周洛冰看那巨大的投影畫面,「海棠微醉」嫁衣如血,站在「風餐露宿」的身旁,生出一種亙古永恆的感覺。她隱約想起昨晚縱情之後,他在她耳邊說:「冰兒,這世上沒有什麼會永恆,但我對你的卻始終永恆,無論我變成什麼樣子,無論我是怎麼樣的我,我對你的感情從不改變。」

  她只是笑,心裡想命運也真是玄妙,在她掙扎於內心,去追逐一段注定落空的感情時,上天已然將另一段良緣送到了她身邊。

  江承佑很快到來,臉上還是精明的笑,問:「周小姐找我?」

  「嗯。有些事想詢問江先生。」周洛冰大大方方地說,爾後又看了看江楓和人猿泰山。

  江承佑何等精明的人,立刻就知道周洛冰的意思是單獨談談,於是說:「那隔壁坐一坐,我親自為周小姐泡茶。」

  「多謝江先生。」周洛冰略一鞠躬,便是與江承佑去了隔壁。

  剛一落座,她就開門見山,說:「明人不說暗話。在這裡受人保護,從來不是我的作風。」

  「哦?哪要如何?」江承佑臉上浮起一抹玩味的笑。

  「我想知道幾個問題。但前提條件是你能區分出潛在的敵人到底是誰的人麼?」周洛冰把開門見山。

  「我想區分,當然能分得清楚。」江承佑依舊一臉玩味兒地瞧著她,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想請你幫一個忙。」周洛冰依舊是淡然的神色與口吻。

  「我從不幫人。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沒有利益的事,我不做。你覺得我會幫你?」江承佑反問,還真是一臉的奸商模樣。

  周洛冰哂笑,說:「你動用你的衛戍護我周全。這是你跟張斌、顧汐風,亦或者還有陳汐華合作的條件。對吧。」

  「嗯。很正確。這又如何?」江承佑放下手中的茶具,專心看她。

  周洛冰卻是端起一杯茶,不緊不慢地說:「我想若我要走,你的衛戍不一定能困住我。若我有什麼差池,你巨大的利益合作可能就泡湯了。」

  江承佑哈哈笑,說:「周洛冰。你,有點意思。但還沒人敢威脅我。」

  「這是合作,不是威脅。而且你知道,你幫了我。是提前完成任務,可以不必天天在這裡受困於這任務。這豈不是很好?」周洛冰喝了一口茶,讚了一句:「上好的鐵觀音。」

  「似乎,聽起來。是那麼回事。」江承佑若有所思,然後問,「那你說說看,要我怎麼配合你?」

  周洛冰這才緩緩地說。「讓我陪我演一出欲擒故縱的把戲。我要親自會一會顧家老爺子。」

  江承佑眼眸橫掃過來,說:「我以為你是要以身做誘餌,將周圍的敵人一網打盡呢。」

  「我沒那麼傻。擒賊先擒王的道理我還是懂的。若是根本問題不解決,就是我解決了多少暗處的小嘍嘍也是白費勁兒。我從來不會做那種高成本、低收入的事。」周洛冰一笑,又問,「江少意下如何?」

  「你這麼說,我倒是越發好奇,你『擒賊先擒王』難不成要抓了顧老爺子讓他同意你跟顧汐風的婚事?」江承佑一臉欠打的笑。

  「看來江少真看不起我了。」周洛冰聳聳肩,又說。「沒關係,你肯幫我就行。」

  「這個——,我也想看看你怎麼扭轉乾坤的。」江承佑笑著應了周洛冰的要求。

  周洛冰便是將手中茶杯一放,說:「那咱們就來具體謀劃謀劃。」

  這一謀劃,自然是要避開江楓與人猿泰山。這一謀劃,周洛冰已想得很周到,言簡意賅,將謀劃的計劃說了一圈。

  「好是好。但是,有句話,你要清楚:你永遠無法判斷敵人的動向,因為你不是敵人。你的所有計劃都是建立在顧老爺子不會將你清除的體繫上,而事實如果不是這樣呢?」江承佑很理性地指出了這一點。

  「我想過這個問題。所以,這次,就要看江少的能耐了。」周洛冰一笑,親自挪了茶具繼續泡茶。

  江承佑思索片刻,說:「你不是第一個有這樣勇氣的人。顧家老大的女友,也曾見過顧老爺子。」

  「未必是顧老爺子下的手,即便是他下的。只要見了他,我有把握全身而退。」周洛冰漫不經心一句,仿若一切胸有成竹。然而,她亦只是隨時勢而動,並且不願意將這時間拖得太長。

  「周洛冰,但願你真的有把握。不過,你或許不知道,陳汐華、張斌、顧汐風如臨大敵,其中連葉浩宸也趟這趟渾水。」江承佑蹙眉。

  周洛冰訝異,她沒想到葉浩宸也為她的事在奔走,不由得問:「葉浩宸他?」

  「是啊。我也很意外啊,那小子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哈哈,我看著這一群群紛紛落馬。忽然覺得你真是個讓人不忍直視的女子,淡然而立,光芒萬丈了。」江承佑笑嘻嘻讚美。

  周洛冰斜睨他一眼,說:「江少,嘲笑別人,很快會遭報應的。」

  「我也沒說啥。其實做你的男人應該很有壓力的。」江承佑聳聳肩,打電話招呼他的衛戍隊長上來交代部署。

  周洛冰不語,暗想:做顧汐風的女人也很有壓力,那張臉真是禍水了。

  江承佑的衛戍隊長來得很快,聽了江承佑的要求,這個不苟言笑的清瘦男子只一句:「半小時後,所有的一切都部署就緒。」

  「去吧。」江承佑揮了揮手。

  周洛冰起身,說:「我亦房準備準備。」

  「要不要我幫忙?」江承佑也跟出來,又補充,「阿虎的身手不錯的。」

  「不必。」周洛冰一擺手,兀自回房。江楓和人猿泰山已舉行完婚禮,正在進入洞房花燭的系統。周洛冰只是用了幾招,人猿泰山就被綁了。

  「洛冰?」人猿泰山很驚訝地看著周洛冰。

  「委屈五哥了。」周洛冰將他五花大綁,繫了賊扣兒。

  江楓在一旁驚呆了,問:「玉兒,阿虎不是壞人,你這是?」

  「九哥啊。」周洛冰站起身,很為難地看了看江楓。江楓不明所以地「嗯」了一聲,下一刻,周洛冰出手將他亦擒住綁了。

  「喂,玉兒,你幹嘛?」周江楓掙扎。

  江承佑在門口嘖嘖地搖頭,說:「這身手果然好。看來陳汐華當年是疼到骨子裡去了,不然怎麼會這麼來培養了。若不是那麼擔心,怕學學普通拳腳,來幾招防狼術了。不過,我說小洛冰啊,你似乎也特別狠練了吧?要不然,也不至於身手這樣好。」

  「江承佑,你們搞什麼鬼?」江楓大喊。

  「哦。我們只是去會一會顧老爺子。沒別的。」江承佑聳聳肩,然後招呼人來伺候兩位被綁的大爺。

  周洛冰則是去房裡換了一身衣裳,將她背囊裡的東西扔了一些出來,說:「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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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華麗

  夜,墨黑。

  江承佑只問了一句:「你確定是現在?」

  「是。」周洛冰回答,如瀑的秀髮綰在帽子裡,拉嚴了帽簷,在VIP電梯裡與江承佑相對而坐。

  「好。我也就陪你賭一把。」江承佑認真地說,嚴肅了一張臉。

  周洛冰微笑,說:「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卻沒想到今日與我試劍之人是你。」

  「我也沒想到會用這麼寶貴的時間來跟你做這種無聊的事。不過,未曾試一說怕不妥吧?上次不是以身為顧汐風擋了子彈了麼?」江承佑調侃,電梯在一樓停住,江承佑的衛戍卻沒有開門,等待外面的指示。

  「這,誇大了。我沒擋子彈,只是推開他,自己學藝不精,讓子彈蹭破了皮而已。」周洛冰輕描淡寫,那一次若不是因為心裡只有顧汐風的安危,就憑她的身手,斷然不會受一點的傷害。

  「是嗎?我可聽顧汐風講起,句句都是驚心。他可是深情地說:從來不曾想,網游現實,她都那樣不顧一切地護著我,不惜生命。從前,我只以為她不過喜歡我,不至於愛。可是那一刻,我只覺得這一輩子無論她愛不愛我,我都不會放開她。她必須是我的。所以,我要不惜一切代價。」江承佑學了顧汐風的口吻,而後又是調侃的語氣,笑盈盈地問,「小洛冰,你聽了是不是很感動?」

  「呵呵,這世間能有一個人值得去守護,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以後,江先生會明白的。」周洛冰回答。是的,能夠有一個人值得去守護,甘之若飴地守護,那是人生很美好的境界。

  「哦?是麼?那麼。小洛冰有沒有姐姐或者妹妹的,給我介紹一個,最好也能守護我不惜一切代價的。」江承佑依舊調侃。

  周洛冰斜睨他一眼,說:「不好意思,我家唯一的姐姐錦行,守護陳汐華,已不在這世間。」

  「對不起。」江承佑忽然變得嚴肅,直接就來了這麼一句。

  周洛冰從這句話裡看得出江承佑對周錦行的敬重。看來周錦行真是一個讓人不敢有絲毫不敬與不莊的女子。

  「沒事。只是我想遲早一天,你會遇見一個收拾你的人,像你這樣鐵公雞。最好遇見一個敗家娘們兒。」周洛冰一臉的打趣。

  旁邊的清瘦男子叫林書低聲說:「江少,周小姐,可以了。」

  「那就看你們的了。我把我交給你們了。不過,話說回來,林書你這身材跟我真的很像,我的衣服你穿起來還是很合身的。」周洛冰笑嘻嘻地說。

  林書還是伴著一張臉,將帽簷拉得很低。一言不發。倒是江承佑沒個正形地說:「你放心。我江承佑做值得的買賣。你周洛冰身家不菲呢。顧汐風、陳汐華、張斌、葉浩宸還拉上了葉雲嘉。這些人可都是佼佼者,錢途不可限量的。我自然會全力以赴了。」

  周洛冰便只是笑而不語,劉明教導她的偽裝術可以派上用場了。她高挑身材,男子的西裝革履,儼然江承佑身邊衛戍,與另外幾名衛戍一起大搖大擺走出大廳。到處巡查。

  片刻後,江承佑的車隊前來,江承佑一行人簇擁林書上車。前往顧汐風的錦城別院。因為錦城別院是顧汐風在錦城固若金湯的防衛之地。

  「這調虎離山不一定行吧?」江承佑用特殊通話詢問周洛冰。

  「是啊。必須有留守的崽子在呢。所以說,你們送我去機場的車隊,我不跟了啊。」周洛冰說得很輕描淡寫。

  「我靠,周洛冰你不會不按原計劃吧?」江承佑撕下了紳士風度,立刻就罵了一句。

  「不好意思。原計劃在我心裡啊。我沒跟你說呢。」周洛冰輕笑,同時注意周圍。她在洗手間拿了工具將一頭青絲剪短。略做修剪,便是幹練的髮型。她將西裝革履脫去,換上平常服飾,稍作打扮,將套在背囊外的那一層撕下,便是一隻大型的可愛背包,一身運動裝,加上短髮,背了可愛背包,塞了耳塞,真像是高中生。

  她在酒店暗門伺機而動,等待那些在暗處的人湧動。因為按照原計劃,江承佑的另一支車隊立刻就會護送一名女子去機場。而這名女子原本該是周洛冰。但周洛冰臨時單獨行動,但江承佑不敢隨意更改,只能使用更多的障眼法來迷惑敵人,以確保周洛冰的安全。

  江承佑則在特殊通話裡低聲說:「周洛冰,你最好別單獨行動,我知道你師出名門。你說你在何處,我派人護送你去金陵。」

  「不必。你多放點迷煙了。」周洛冰輕笑,不再回話。

  江承佑無奈,真是又是放了幾支車隊,其中一支還放了人猿泰山和江楓,急忙趕往機場。

  周洛冰在這種混亂之中,開始在錦城踽踽獨行。她不會傻得立刻離開錦城。在這茫茫人海裡,要把一個有心躲藏的人扒拉出來是很不容易的,更何況是周洛冰這樣經過特殊訓練的人。

  坐以待斃不是好玩的。就算在「最神話」裡,她也從來不允許被人圍起來的。敢圍她的,就應該讓他們知道她不是隨便可以謀算和小覷的。

  她背著背囊,輾轉換了幾家賓館。於午夜時分悄悄離開賓館,搭上一輛午夜開往錦城周邊小城市賣魚的貨車。

  司機是個實誠人,看周洛冰驚魂未定可憐兮兮地用蜀中話講述被拐賣、又逃跑的經歷,又瞧她一身學生的打扮,便同意載她回到那個城市。

  周洛冰就這樣離開錦城,在魚市場很有禮貌地向司機告別,並留下司機的電話號碼。司機十分擔心,問要不要送她回家。

  她搖搖頭,說:「家就在附近的建華小區。幾步路就到了。」

  司機點點頭,也不是很放心。但周洛冰堅持一個人回去,憨厚的司機也沒法多說。而這附近的建華小區則是盛輝開發的小型商業住宅區,周洛冰上次看過。

  在這城市。周洛冰打車去了城北菜市場,偷偷搭上一輛運菜來的車到了更小的縣城。而在這個縣城小站,她搭乘了火車。而後換乘了十來趟火車,於第三天到達了金陵附近的小城市。她在這裡梳妝,換了一席裙裝,在理髮店將頭髮修剪得十分清爽。

  這三天,她沒有跟任何人聯繫,連手機都徹底拆卸,丟在了江承佑的酒店。因為現在的手機都是可以被追蹤的,無論是開機狀態還是關機狀態。她也沒有上網。她可以肯定無論是敵人、還是顧汐風、江承佑他們都將她的網絡監控起來了。

  她驟然人間蒸發,成為真空狀態的失蹤。她修剪了頭髮,淡掃峨眉。穿戴完畢,甚是滿意自己的造型。於是,在距離金陵最近的小城市停留了半天。最終,她再度打扮樸素,像是一個旅遊的背包客。搭乘了運貨的長途車到了進入了金陵。

  在貨場,給了司機錢。其中一名司機色心起,她順帶給了這名司機小小的教訓,直接綁了扔貨倉裡。

  她就這樣悄無聲息進入六朝古都的金陵,這座繁華滄桑的城池,根本沒任何人可以攔住她。

  在金陵。她在臨江的一家酒店攤開江承佑給的圖紙,顧家的圖紙。但是,這圖紙也不完善。至少多少護衛沒有明確標識,顧老爺子的住所,也沒有人標注。這些都需要她花時間來探知。當然,她自己對這些地圖做了自己的部署,假設自己是顧老爺子會住在什麼地方。自己是顧家的衛戍,會在什麼地方設置什麼樣的護衛。昔年。劉明與陳汐華都是排兵佈陣的高手。最喜歡考她這些了。當然,劉明還是個優秀的狙擊手,因為手受了傷,就不再做狙擊手,但他希望自己的徒兒可以是優秀的狙擊手,他愛惜周洛冰的專注與才華,卻遺憾陳汐華始終不讓她與軍隊有半點瓜葛。

  看完地圖,以另外一種裝束悄無聲息地離開酒店,在一家洗浴中心泡腳,等待天黑。

  金陵八月,高溫高熱,日頭盛大,即便入夜,依舊很熱。

  周洛冰輕易潛入顧家老宅。顧家老宅位於金陵北郊,一大片的院子,樹木蔥蘢,倒是隱蔽的好場所。偶爾有安保人員走動。

  但她沒有激進,反而是在院子裡溜躂一圈之後,離開了顧家。她不能冒進,至少在她看來,一切太順利,順利到讓人疑心。

  於是,她第二天,大喇喇地入住五星酒店。這酒店就在金陵城北,距離顧家很近。用的是她自己的身份證登記。然後,提了筆墨寫了拜帖,水墨寫意的萬里山河是她肆意的塗抹,作為拜帖的淡淡的背景。她一襲藍裙,短髮幹練,讓酒店的車送她到顧家門口,在門口對那安保人員說:「我前來拜會顧老爺子。」

  那安保眸光不屑,只一句:「要拜會老爺子的人多得很。」

  周洛冰眸光一凌,一閃身,就將他直接從門裡拖出來,一張薄薄的紙就在他的脖頸間,說:「你的話太多了。做不好分內的事,留在這裡也是多餘。」

  她手一揚,那安保的脖頸間多了血痕,然後那安保發出了殺豬般的叫聲。聞訊而來的其他人見到一襲藍色禮服的漂亮女子,都愣了愣。

  她一手抓著那安保門禁,一手將手中拜帖丟給其中一位安保,說:「我來拜會老爺子。遞了名帖,你們儘管遞上去,見不見是老爺子說了算。作為門禁多嘴多舌,私自替老爺子做主。本身就不合適了,還出言不遜。丟了顧家的氣度。去,替我遞給老爺子。」

  她眸光凌厲,語氣威嚴。這是從來沒有過的周洛冰。從前的她,對於任何事反應都很淡,也從不對人聲色俱厲,對於一切似乎都沒有反應。

  那些安保倒也淡定,其中一人便是發話:「作為安保,我們有權替老爺子擋掉不必要的陌生人。」

  周洛冰冷笑:「就憑你這句話,就該自動辭職了。一句話暴露老爺子的行蹤。你們也算奇葩了。我住在酒店,現在應該是老爺子午休時間。你們也不敢造次。限你們下午給我答覆。」

  她將那門禁安保一扔,轉身上車,對那酒店的司機說:「開車。」

  那司機很久沒說話,只是機械地開車回去。到了酒店門口才問了一句:「你,你是『玉虛魔女』吧?」

  周洛冰一怔,回答:「是。」

  那司機激動起來,居然索要簽名。周洛冰無語,只得簽了名。這才回到了酒店。

  她並不是按理出牌的人,根本沒有任何意思在這裡等待那封拜帖遞到顧老爺子手裡。因為她主動暴露在人面前,告訴所有的人:老子在金陵,並且要去拜訪老爺子。

  那麼,所有的人大約都以為她會乖乖在酒店等著。但是,她既然能以那種曲折的方式來到金陵。就不會以這種傻逼的方式去坐以待斃。

  半日。足可以讓顧乘風的人部署完畢;半日,足可以讓顧老爺子牟定一切;半日,足可以讓顧汐風出現。而她要的是安全、平等、沒有旁人。與顧老爺子單獨的對話。

  所以,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便是再度偽裝,離開酒店。徑直去了顧家老宅。

  那一封信,一路的飄香。獨特的墨汁。會讓她很輕易找到顧老爺子的住所。

  顧家老宅,樹木蔥蘢,植被頗多。亭台樓閣,便是保留了顧家原貌。雖然這座古宅實際上不過是在日軍屠城之後,顧家人再度打回金陵後修建,但全是在原址基礎上修葺。

  周洛冰換了顧家安保服飾。短髮幹練,尋香而去。一路上避開了各種監控。

  午後的天空,烏雲密佈。在周洛冰終於到達拜帖之所之後。金陵下了多日響晴後的一場大雨。

  雨下得急促,她聽得那群安保在說:「似乎是三少說的女人。」

  「告訴老爺子?」有人問。

  「可是三少吩咐。」有人回答,聲音低下去。

  周洛冰哂笑,挪步離開這群安保,找了一間空屋子避雨。然後站在窗前看雨越下越大。這一刻。如此接近顧老爺子,她反而更加淡定。她在料想:如今的顧乘風是處於下風。而她若落入他的手裡,就可以掣肘顧汐風。從而扭轉頹勢。那麼,顧乘風是必定會來這老宅的。

  「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周洛冰一直很喜歡這句話。那麼,你顧乘風敢謀我,我就敢以你之謀謀你,讓你徹底無法起身。這一輩的老爺子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聊齋的門道熟悉得很。這一些小輩的伎倆,怕是沒幾個能瞞過他的。

  她在空房間,稍作休息,看有匆匆來去的安保以及顧家的工作人員,披了雨具來去,大約是檢查排水設施。她便找了一樣的雨具披上,慢慢地尋找。

  爾後,她看到了顧乘風涉水而來,去了北邊的小樓。

  喲,這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了,原本還要找好一陣子的,這會兒,顧乘風倒是引路了。她便不動聲色,找了一個隱蔽之所佇立。

  雨聲太大,她聽不清兩人說什麼,但從顧老爺子的唇形上來看,似乎是在說:「你好啊。真是翅膀硬了。」那神情咬牙切齒,像是震怒,爾後是捂了嘴,像是劇烈咳嗽。

  看來這情況比自己預想的好。周洛冰略笑,看顧乘風略一躬身,留下自己帶去的一半隨從,然後帶了另一半人涉水離去。

  雨依舊很大,伴隨轟隆隆的雷聲。周洛冰即便怕打雷,現在缺也全然不顧。她站在隱蔽處,看顧老爺子對那群人怒罵,揮手讓他們滾出去,然後關了門。那群人只好守在門外。

  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去,似乎只有爬窗戶一條路,而這會兒雷聲轟隆隆。她可不想自己沒被顧乘風整死,而被雷劈死。

  所以,她很惡劣地、大搖大擺地走過去了。雨越下越大,雷聲越來越響。她大搖大擺轉過迴廊,走到那群人近處。有人喊:「滾開,這裡不需要你們來護衛。」

  她掀開了雨具帽子,對那人甜甜一笑,說:「我來陪老爺子下棋的。這樣的雨天,免得老爺子煩悶。」

  男人看了她,一愣,張口想要喊什麼,她卻是動手了。用的是生石灰,她手法很快,很準,對準對方面門而出。她從不覺得自己會以一敵六,即便可以打六個,她也不想這樣費力,能巧勁就巧勁。

  那六個人大約從來沒想過會遇見這樣卑鄙無恥,不按理出牌,如此下作的對手,而且還這樣猖獗。躲避不及。六個人中了五個,捂著眼睛。剩下的一個,周洛冰手又是一揚。那人本能一躲避。周洛冰卻沒有出手,嘿嘿一笑,那人要撲過來,她卻是躲了,轉身一把生石灰扔了過去。說:「你以為老子只會帶那麼點麼?」

  「卑鄙無恥。」那六個人捂著眼罵出了這一句。

  「哦,別亂動啊,要是不小心去雨裡了,這眼睛就廢了。」周洛冰很惡劣地說。然後一條繩子隨便綁了這六個人,之後,她很惡劣的拍了拍顧老爺子的門。

  顧老爺子打開門。只掃了她一眼。周洛冰略一欠身,說:「爺爺啊,我繩子沒帶夠。麻煩借幾條繩子行不?」

  顧老爺子精神矍鑠,眼神銳利瞟她一眼,倏然關了門,然後扔了一條床單出來,說:「沒繩子。自行想辦法。」

  「爺爺真幽默。」周洛冰笑嘻嘻。拿了工具將那床單裁了,這六個人也綁了仍在廊簷下。

  「不請自來。可以把你當賊的。」顧老爺子瞟他一眼,語氣不太客氣。

  「爺爺誤會,我是中午就遞了拜帖。依照老式規矩,水墨山水為背景,執筆親寫,難道沒人送來給爺爺麼?」她十分驚訝地問。

  「在我老頭子面前,你還裝,不是來陪我下棋的麼?還不進來?」顧老爺子說完,轉身就往屋裡走。

  周洛冰倒是不客氣地走進去,卻又對顧老爺子說:「懇請爺爺喊人來將這六個傢伙挪走吧。他們在這裡惹人煩不說,而且這老宅,能不沾血傷人,就不沾血傷人,到底要對祖上尊敬。」

  「小小年紀,走什麼彎曲路線,想治療那六個人的眼睛,你直說。」顧老爺子一下子戳穿周洛冰。

  周洛冰訕訕笑,為顧老爺子拉開椅子,一邊擺棋子,一邊說:「什麼都瞞不了爺爺您。那就請爺爺高抬貴手了。」

  「你這樣,不夠狠啊。」顧老爺子也開始擺棋子,漫不經心地說。

  「不需要狠的時候,我一般不狠的。」周洛冰回答,語氣仍然淡定,但心裡到底有些沒底,畢竟眼前的是老狐狸,顧家一代狠戾的家主。

  顧老爺子只是似笑非笑,然後對屋裡的人揮揮手,說:「去吧那六個給我拖走,眼睛裡是石灰,弄些油洗一洗,丟給張醫生。」

  屋內走出彪形男子,得了令而出。周洛冰一身冷汗,之前,她猜想過這屋內有人,卻沒想到還真是有人。

  「你倒挺厲害。天羅地網的,沒查到你的來去。」顧老爺子眼神凌厲,周洛冰依舊淡然,說,「爺爺抬愛了。我只是許久沒到處旅行,隨便走走了。」

  「我倒沒想到你真敢來自投羅網。」顧老爺子擺好了棋子,說,「我老了,現在本來是睡午覺的時候,如今,精神不濟,就來一次中國象棋吧。」

  「是。」周洛冰鞠躬回答。

  「你就不怕?難道老五沒有說過他大哥、二哥的事?」顧老爺子紅馬先走。

  「哪又如何,時移世易,我又不是他們,汐風也不是他的大哥、二哥。」她是兵先行。

  「你對自己很自信。也確實很了不起,在那種危機四伏裡,平白消失在所有人面前,而且還能來到這裡跟我對陣。」顧老爺子語氣裡欣賞。

  周洛冰卻是拿著一枚「炮」並沒有落,反而是說:「沒別的意思,我這個人喜歡主動,而且我覺得無論結果如何,總是要與爺爺見一面,才不會此生有憾。」

  顧老爺子輕笑,靠在椅背上,瞧了窗外的雨,說:「你這幾步棋,明目張膽,毫不掩飾意圖。太過猖獗。」

  「爺爺誤會。只是不喜歡未曾做過什麼努力,就被放棄,守著破敗的結局度過餘生。」周洛冰也毫不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

  顧老爺子略一蹙眉,輕飄飄的一句:「你可有想過,我只需一句話,你所有的憑恃都不存在,你連跟我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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