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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拊掌贊同,「如果總經理真的愛關小姐,早就愛了,而且公司員工對她客氣,第一是因為人家是金枝玉葉,是關先生的妹妹;第二原因就在這,公司女職員對你充滿敵意叫作嫉妒。」
雯雯突然壓低聲,神情鬼祟,「有幾句話我忍很久了,其實,我不喜歡關小姐,感覺她很依賴總經理,雖說總經理寵她,可也不能老礙著總經理交女朋友吧!」
「什麼意思?」
角落唯一認真影印文件的職員,依稀聽見門外出現好似努力壓抑什麼的抽噎聲,抬頭看去,什麼也沒見到,便繼續工作。
同事不以為意地嘖了嘖。「舉例來說,你才是總經理曾經心愛的女人,她最起碼該把轎車的副座讓給你,給你們製造機會,今天看你從後面下車,猜也知道是她佔著位子不放,這就是妨礙!」
「你們──」
「關小姐不重要,我比較想知道你睡在任總家裡,兩人到底做了什麼?他摸你哪裡?我們檢查有沒有吻痕!快點!」
「並沒有──哇……好癢。」
「五年前你們熱戀時都做過那種事了,還害什麼臊!查胸部!」
偌大的秘書室,像極了婚前派對,熱鬧非凡,強悍地讓外頭的身影更顯孤獨悵然。
末了,門外人兒踏著幾近無力的步伐,頹然悄悄遠離這個開心場所。
此次影印職員確定聽見外頭有腳步聲,快步衝過去,使力拉開大門,探出頭去,一瞧見剛在轉角消失的背影,就不禁動容。
因這背影,怎麼看起來好像是……
關立美。
「誰說不可以?我說可以就可以!」
年約三十歲的女子,站在書局櫃檯前,對店員抬高下巴,頤指氣使的。
「會員卡在促銷書籍上是無效的,當然不可以再打折啦!」店員朝天一歎,真快被那死孩子的媽盧到魂飛魄散。
「上面說買這套電腦教學書籍,就打七折!」
「會員卡本來就代表折價,你要是拿沒標示折扣的書,我們照樣會給你打折,而一般客人要付原價;如果你拿已經打折的書籍,會員卡就沒用,你懂不懂?」
不懂,繼續盧!「我管你的,會員卡本來就是拿到書就打折,不然我就告訴你們老闆,說你們態度很差!」
「我還想跟老闆說,你兒子為什麼要拿剪刀,把我們的電話線統統剪掉!」
婦人氣到七竅生煙,「小孩子本來就好動,這叫天真無邪!」
「放屁,台灣會有這麼多目中無人的小鬼,都是你們這些年輕媽媽不懂教導,想起來還是以前那年代的小孩比較有禮貌。」
兩名女子正吵的不可開交,外面就衝進來一名西裝打扮的男人,且立刻趴在櫃檯上喘到上氣不接下氣。
「剛哥,你怎麼會來?」店員難得看到區皇幹部,好驚喜。
問完,櫃檯再趴來一隻氣喘如牛的仁兄。
「小黑哥?你怎麼也來了?」櫃檯員工趕忙倒兩杯水給兩位區皇戰將。
「我們來這裡……」還在喘,「有重要的事。」
「可你們為什麼滿頭大汗哪?」
「用跑的。」
「從區皇集團跑來?你們還真了不起!」
「因為我們開車開太快,出車禍,把車頭撞爛了!」阿剛解釋。
「有撞到人嗎?」
「我們互撞。」講到這,小黑就超火,「我手往前指叫他直走,這白目竟然往右,他媽的完全沒有方向感!你駕照用買的嗎?」
書局呈現靜默,實在無言以對。
「你們來做什麼?」
「頭兒的關妹妹整天都不接電話,你們書局電話又見鬼的老打不通,所以我們就直接殺來這裡找人。」
佑蘭推著放置書本的小型活動車走過來,「立美提早下班了。」
「啥?」兩名剛跑完馬拉松的運動員,大受打擊。
「她又胃痛,臉都發白了,我叫她去看醫生,可她說想先去區皇。」
-*-*-*-*-*-*-*-**-*-*-*-*-*-*-
瘦削的人兒,躺在床上,纖纖手指輕輕撫摸照片上,摟著自己的高大英俊男人,嘴角泛著笑容。可,腦海浮現幾句刺痛的話語,眼角卻不由自主地淌下眼淚。
任總以前疼愛的表妹,這幾年心思全都在咱們另一位王子人選關先生身上……因此任總才漸漸把對妹妹情誼移轉向關小姐……
今日原本要買些吃的,送還給那位好心的女士,怎料會無意間聽到這樣的談論。
其實她早有預感是這樣,只是意外竟是在發現自己對他存有某種情意時去承受,因此,心好痛。
其實,我不喜歡關小姐,感覺她很依賴總經理……
她最起碼該把轎車的副座讓給你,給你們製造機會,今天看你從後面下車,猜也知道是她佔著位子不放,這就是妨礙!
眼淚突然斷了線,無法遏止。
以前她總覺得每天看到他,自己就能開心,現今才體會,這根本不是單純想看他的渴望,是自己想用這種方式守住他,不料,卻造成大家的反感。
她不清楚他是否曾覺得困擾,可他卻總是那樣的好,什麼也不願說,繼續讓她依賴。
五年前你們熱戀時都做過那種事了……
她胸口猛然挨了一記痛楚。搾乾的柳橙皮,她回到皇林時,去任家的垃圾桶瞧見了。不用想她也明白,毛韻潔昨晚確實在任家過夜。
兩杯尚未清洗的杯子擱在餐桌上,看起來好甜蜜;鐘點傭人猶未折迭的被子,讓人有許多遐想……
任家凱溫暖的胸懷,會不會從此不再是她一人獨享了?
最後,關立美用力抹乾淚水,放下習慣睡前就看幾眼的相框,看看才暗下來的傍晚天色,按著緩下疼痛的胃部,閉上濕濡雙眼,仍舊想著任家凱的容貌,其餘不再多想。
她確實哭累了,而這也是快速入睡的方法之一,以致於聽不見關家大門前傳來那充斥焦急的緊急煞車聲,也未察覺臥房突然衝進一名西裝筆挺的俊美男人,更甭說此刻他的臉出現了前所未見的緊張與心疼。
「立美,醒一醒。」他坐到床邊,看著兩人的照片,劍眉深擰。
她難受呻吟,挪動身子,無意識朝他腿上伏去。
「告訴家凱哥,你的胃還疼嗎?」他輕輕扶起她,直接將她摟進她向來最喜歡依偎的懷裡。
她眨動沉重的眼皮,看他一眼,很無力垂下,「……好想你……」
「怎麼哭了?」
「嗯……痛……」是心痛還是胃痛,神智虛弱的她,已經分不太清了。
「佑蘭說你整天沒吃東西,明知自己胃不好,上回照胃鏡,還不怕?」
她想都不想就搖頭,也不曉得是不是真的有把話都聽全了,最後,敵不過疲憊,跟著小臉埋進了他的懷裡。
雙臂悄悄施力,似是想將她摟入心坎裡,沙啞低語:「但是我怕。」
「你……剛剛在跟我說什麼?」她咕噥,意識緩緩甦醒。
「沒什麼,我盡量不說話,讓你休息。」
「家凱哥的身體好香。」當他決定不開口,換她想說說話。
他俯首聞著她的頸項,吸取嬌軀上的檸檬香,一種她慣用的沐浴乳香味。
「毛小姐好漂亮呢……你喜歡她嗎?」
濃眉為之軒動,緊緊擁著她,沒有回應。
「她的頭髮也好長好美,是不是?」
任家凱淺笑,恣意撫弄懷中妮子的長髮,不語。
「她人真好……我卻很討厭……」
他聽了側頭思索,取出手機,索性關機,斷絕震動不停的公事來電,隨即墊著枕頭,舒適地靠著床頭,好讓話如囈語的她,能更舒服地窩在原位。
她以為這些他都默認,突然,像是畏懼失去什麼而伸出雙手,主動環住他的腰。「家凱哥,你不可以走……不能……」
是的,調整位子後,她睡著了。睡相不再充滿難過,而是完全放鬆的進入夢鄉。
小女人時而伸懶腰,時而努努嘴唇,可無論她怎麼改變睡樣,身邊的男人,由始至終,都遵守承諾,默默摟著她,未曾離去。
老人家戴上白色漁夫帽,推開門進入關家,走的比在自家廚房還自在。
客廳裡幾位來找任家凱商討公事的區皇幹部,原本翹腿痞痞打屁喝冷飲,一見此人便如遇惡魔般肅然起敬,一個接一個打招呼。
「哈囉,管叔。」
「乖。」
「管叔,早安。」
「乖。」
「管叔,喔噗──」招呼打著打著突然噎到,噴的老人家一臉西瓜汁。
老人家立刻變成關公,與不知死活的仁兄開始乾瞪眼。
客廳肅殺之氣濃厚,久久不能散去,直到樓梯傳出有人下樓的腳步聲。
「關妹妹!」三人奔向樓梯,圍繞這位適時解救他們的救星。
「你們怎麼了?」
幹部們咬住下唇,猛搖頭,委屈的跟小媳婦似地。
「管叔,你又欺負他們了對嗎?」關立美抓抓凌亂頭髮,歎道。管叔性格古怪天下皆知,不用想也清楚他們是備受欺負的可憐孩子。
「關姑娘,這是誤會,老夫又沒做什麼,看看,這小子噴我滿臉果汁,我也沒因為這個生氣啊!」
「你前天把我們抓去玩高空彈跳,也完全沒有原因哪!」
管叔抽幾張面紙,打算秋後再算帳。他轉向關立美,笑問:「家凱呢?聽說他昨天睡你這裡。」
「嗯……」關立美低聲回應,耳朵泛紅。
他雖然經常在這裡小睡片刻,卻從未在這裡過夜,也甭提是在她房間,昨日,他卻破例了。
回想自己醒來時是偎在他懷裡,羞答答的滋味就油然而生,再難過的心情、再駭怕失去他的不安,也全教這份燒燙的情緒給掩埋了。
「那頭兒現在還在睡嗎?」等候已久的幹部問道。
「在洗澡,一下床就說天氣熱,要沖冷水澡。」
四人納悶看天空,倒抽一口氣,因為看到陰天超震撼,真他媽活見鬼。
「我去拿飲料,你們還想喝果汁嗎?冰箱還有很多。」
幹部驚悚地瞄一眼管叔臉上殘留的西瓜汁,訥訥說:「不用了,妳喝。」
「喔,那我自己──」
「你今天只能喝鮮奶。」任家凱帥勁撥弄濕漉漉的頭髮,手臂掛著外套,白色襯衫隨性拉出來,難得不修邊幅,但又給人一種魔魅的性感。
最主要是他散發出來的精氣神,實在夠像與哪個寶貝恩愛一夜後那樣吸引人,教幹部們都看到癡呆。
這是人嗎?帥成這副德行還真沒天理。
關立美想如以前那樣正視他,可,剛看一眼,臉就紅了。「可是我──」
「沒有可是,你只能喝鮮奶。」任家凱破天荒在關家出現肅穆霸氣,不給商量餘地,逕自走往沙發上坐下,「修,我的衣服拿來。」
「是!」部屬一秒也不敢緩,火速送上一早由任宅帶來的衣服。
任家凱取走裝衣物的紙袋,朝一樓的臥室邁步,經過正為剛才的語氣呆若木雞的關立美,進房前再丟一句嚴厲言詞:「鮮奶在冰箱,去喝!」
關立美擰眉垂首,笑容頓逝,身子僵硬。他沒吼,可還是嚇著她了。
這樣嚴肅懾人的任家凱,是她從未見過的,也不懂為何要對她這樣……
是不是昨天她迷迷糊糊,說了什麼讓他不高興的話?
「關妹妹,鮮奶我幫你倒好了,快點喝。」熟悉任家凱性格的幹部很機靈,早一步去替她做這些動作。
關立美緊抿著嘴巴,苦著臉,登時像個孩子,有點抗拒,「他好凶,他把我嚇到了,早上起來他還好好的。」
「你昨天才把他逼瘋了。」
「我哪有……」
幾位部屬無言。哪沒有?不接電話,頭兒氣到開會開到一半把桌子給掀了,罵盡所有幹部,管他好的壞的,不爽就罵,不知內情的經理還以為他們的報告爛到不行。
終場休息,他便派出阿剛、小黑兩大名將,尋找失蹤人口,火氣因此稍緩,繼續開第二場會議,結果傳來二戰將白癡撞爛兩部轎車,終於換得你胃痛之訊息,頭兒開會開到一半,又把桌子給掀了,神速殺回家看你!
當然,這事也只有我們幾位清楚,知道「妳都有」的人其實也不多啦!唉……
管叔見關立美疑似眼泛淚光,別過頭去有意躲開鮮奶,他便接走幹部手中的玻璃杯,簡直就把她當嬰兒來哄:
「管叔的立美小姑娘唷,快快把鮮奶喝了,請相信我,喝完它,等會你一定會看到你的家凱哥哥對你笑。」
「不信。」秘書室的人說的對,她對他的依賴,他漸漸受不了了。
「管叔以前有騙過你嗎?」
「有。」小嘴難過撅起。
「……」管叔頭一次給雷劈到。沒關係,換方式再哄一次:「你是想看家凱比剛才更生氣,還是要一口氣把鮮奶喝了?」
效果立現,關立美連猶豫都沒有,分五口就將五百西西的鮮奶喝精光。
想來,任家凱的情緒對她而言比寶石還珍貴。
幹部忽地捏把冷汗,「還有最後一口,你不要含在嘴裡,吞下去。」
關立美鼓著腮幫子猛搖頭不依,感覺這腥味好惡,想吐。
「你就算不喜歡鮮奶,也都喝了一大杯,快吞!」不然大家都死定了。
驀地,房間門鎖發出扭轉聲音,四個男人神色俱變。
「管叔,你最偉大,想辦法讓她吞!」
緊急時刻,迫及眉睫,分秒必爭。
「老夫有辦法!」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管叔張開手,按住關立美的嘴巴,企圖讓她吞下去。
然後,更換好衣服的任家凱,終於打開房門走出來……
「噗──」
看到管叔被噴的一臉鮮牛奶!
「你們在做什麼?」任家凱黑眸愈睜愈大,一見那妮子雙手摀著小嘴,神情難過,他丟下昨日的衣物,健步來到她面前。
「頭兒,就是那個、那個……」部屬囁囁嚅嚅,冷汗直冒。
「我讓你喝杯鮮奶,你喝成這樣。」任家凱重重歎氣,「管叔?」
「別問老夫,我累了……」管叔表情死相,幾乎崩潰的步出關家客廳。
大手從容抽了幾張面紙,想過去替她擦拭滿嘴的牛奶,怎料,她懼怕得退後一步。「立美,過來。」
小女人頭一遭不願依順他,拚命打量他臉上有沒有之前的嚴肅。
「瞧你的臉,讓我擦擦。」性感雙唇出現慣有的溫柔笑意。
收到他的柔情,她意外愣住,一步一步挨近他。
霍地,這男人沒耐性讓她用一二三木頭人的慢動作,伸手一把將她扯過來。
「多喝鮮奶有益無害。」他捧著這沾滿鮮乳的秀顏,強而有力的手掌拿著面紙,擦拭的力道卻輕到不能再輕。「看看,又不是孩子,喝得連衣服都是。你這樣子外人看了,還以為有誰強灌你喝鮮奶。」
後面幾位詭異心虛顫抖。「頭兒,我去外面等你們。」
「我也去,管叔應該也在外面等大家出發去廟裡。」
「那我要去熱車,等我。」鮮奶強灌大軍,火速撤退!
關立美楞住。管叔沒騙她,自己確實只要把鮮奶喝了,就能看到他素來給她的寧貼感。
他先前是在擔心她的胃嗎?
「家凱哥……」
「嗯?」他再抽一張,往白晰頸部擦去。
「我昨天睡著時,有說什麼嗎?」
他一瞥小臉害怕聽到什麼而難為情的模樣,「你睡著了怎麼說話?」
「那就好。」她內心的石塊這才放下,一整個早上都在擔心,自己昨日說了一些令他困擾的話,現在終於放心了。
「下次胃疼,就撥電話給我,我載你去看醫生,不許再忍著。」男人忽見鮮奶如珍珠般調皮地往下滑去,大手就往下追殺過去,陡地因為指尖觸及異常柔嫩的肌膚而猛地吸氣,隨即低頭定住視線。
「知道了。」她往原來裝鮮奶的杯子看去,若有所思。
其實,她很嫉妒毛韻潔,家凱哥愛過她,聽秘書室說,以前還發生過親密關係,諸多事實,都令人嫉妒,但他現在仍然疼愛自己,就代表毛韻潔並未完全佔據了他。
所以說來,她在他心中仍是第一位,即便目前只是個受他疼愛的妹妹……
想想,等一下就要去向來最讓她忙碌又開心的廟宇,那裡所有人,總是喜歡看她依賴任家凱,喜歡圍繞著她,絕不會有昨日秘書室的如雷打擊。
那些女職員愛護毛韻潔,這是無可厚非的事,自己也想讚美毛韻潔的體貼,深信公司眾多員工,定是一面倒的圍繞著此佳人,那麼,也請容許她在自己最喜歡的區域,得到同等的快樂。
現在就等自己哪天有勇氣說愛他了。
而那天的到來,任家凱的抉擇,也是她必須接受一切的關鍵……
「立美。」俊臉上此時莫名冒出汗珠。
小女人忙碌神遊回來,安了心,對他甜甜地揚笑。
「你是不是沒穿內衣?」
「對呀,我習慣睡覺前脫掉,但剛起來還沒穿上,管叔他們就來了。」
女人答的自在,男人卻活像被這習慣折磨到,臉色難看。
「你先去換衣服,換好衣服去車上等我。」
「好。」
小妮子果真是聽話,倒也沒想那麼多,就咚咚咚往樓上跑去。
五分鐘過後,穿了她最喜歡的白色洋裝出現在別墅外頭。
「管叔,修大哥,拜拜的水果我都準備好了。」
幾名男子懶洋洋靠在其中一輛保時捷旁,見到關立美,便中斷閒聊。
「可以出發了嗎?」
「怎麼就關妹妹你一個?」
「任家凱在化妝嗎?」管叔拿扇子搧呀搧。
「他說要沖澡。」
「又沖?」這回默契齊吼,個個臉部扭曲。
第五章
白色保時捷、黑色賓士、銀色寶馬、藍寶石色Z3……一輛輛名貴房車及跑車,同時間刷一聲,很有氣勢地停在鋪滿細沙的停車場上。
「又輸給管叔了。」駕駛賓士的幹部下車,喟歎不如。
「最可惡的是他一邊賽車,還一邊輪流打電話用笑聲羞辱我們。」
管叔甩上保時捷的車門,「無知小輩,不知天高地厚,等一下把五萬賭金捐給神明,用功德去銷毀你們的狂妄。」
這句話倒過來用在你身上比較合適吧?
管叔經過某輛跑車,馬上停下腳步,「欸,這輛車好眼熟啊……」
其餘人聞其言,齊齊往那輛火紅法拉利看去──
呵!真正的狂妄模範生今天跑來廟裡了。
當管叔還在苦惱想著車主是誰時,與關立美一同走來的任家凱,給了他們絲毫不意外看到此輛車的回應:
「是馬傲飛的車,我讓他來的。」
關立美清楚,任家凱與馬傲飛私下並沒有像老哥那樣熟,便語帶肯定的問:「你們兩個是不是要談公事?」
「嗯,雙方旗下的資訊公司有意合作進軍東南亞,但目前的企畫案仍有許多缺點,我趁傍晚出遠門前還有點時間,所以找他來商議。」
「你這不是牽匹野馬摧毀我這間大廟嗎?老夫可憐的天上聖母。」管叔難得頭痛,提著祭品,領著其他人,率先前往三層樓的廟宇。
關立美對商業這種東西沒興趣,她比較在意是,原本今日要出遠門的任家凱,早上她卻在房間聽他打電話改班機時間,說今天要陪她去廟裡,教她不住內疚,是不是自己耽擱到他的行程了。
「我知道你今天要去談生意,如果你真的沒空──」
「別擔心,我這次會一個人去,因為我是去和商場上的老朋友敘舊,連阿剛他們也沒跟,所以不是很重要。」
關立美正想開口說說話,前方廟口就出現一群女子讓她吃驚,輕鬆不在。
幾名看似精心打扮過的女子,很巧的,全是區皇秘書室出名的俏佳麗,而其中最為出色的女人,正是長髮飄逸的毛韻潔。
「總經理,你今天好慢呢,聽廟裡常務說,你平時都是最早到的。」女職員熱情揮手,舉止大方。
「是嗎?有點事情耽擱了。」任家凱充滿風度地回答女士們的問題。
關立美低著頭,顯得不自在,緊緊勾著他的手臂不肯放,很不安。
「如果我們知道你初一、十五都會來這間廟,一定常來祭拜神明。」穿紫色套裝的女子,暗自頂頂身旁的毛韻潔,「韻潔,不要害羞,過去呀!」
「女士們,對神明的虔誠似乎不是用在這地方。」任家凱瞇眼,目光一掃其中一位胸前戴的十字項鏈,「這位基督徒,你迷路了?」
「我算是神經短路的教徒,我那虔誠的老媽常這樣念我。」
任家凱與女職員愉悅兩句應對,聽的所有人都開懷一笑,除了一直忐忑不安的關立美外。
「總經理,你陪韻潔聊聊天,這間廟實在太大了,她剛剛才是真的迷路了,有勞你充當導遊囉!」女職員拉著毛韻潔過來,使勁推給他。
「但是我還沒點香。」他坦白道,眼睛瞧向一直靦腆沉默的毛韻潔,並且詢問一句:「這些女孩都用過早飯了沒?」
她頷首巧笑,盯著他的頸部。「你……怎麼沒打那條領帶?」
關立美為之一震。領帶?
「總經理,你陪韻潔一塊去上香。」她們這回轉向始終挽著任家凱的關立美,「關小姐,不好意思喔!」
「什麼?」關立美硬生生被截斷思緒,很惶恐,拚命挨著任家凱。
旁人拊掌贊同,「如果總經理真的愛關小姐,早就愛了,而且公司員工對她客氣,第一是因為人家是金枝玉葉,是關先生的妹妹;第二原因就在這,公司女職員對你充滿敵意叫作嫉妒。」
雯雯突然壓低聲,神情鬼祟,「有幾句話我忍很久了,其實,我不喜歡關小姐,感覺她很依賴總經理,雖說總經理寵她,可也不能老礙著總經理交女朋友吧!」
「什麼意思?」
角落唯一認真影印文件的職員,依稀聽見門外出現好似努力壓抑什麼的抽噎聲,抬頭看去,什麼也沒見到,便繼續工作。
同事不以為意地嘖了嘖。「舉例來說,你才是總經理曾經心愛的女人,她最起碼該把轎車的副座讓給你,給你們製造機會,今天看你從後面下車,猜也知道是她佔著位子不放,這就是妨礙!」
「你們──」
「關小姐不重要,我比較想知道你睡在任總家裡,兩人到底做了什麼?他摸你哪裡?我們檢查有沒有吻痕!快點!」
「並沒有──哇……好癢。」
「五年前你們熱戀時都做過那種事了,還害什麼臊!查胸部!」
偌大的秘書室,像極了婚前派對,熱鬧非凡,強悍地讓外頭的身影更顯孤獨悵然。
末了,門外人兒踏著幾近無力的步伐,頹然悄悄遠離這個開心場所。
此次影印職員確定聽見外頭有腳步聲,快步衝過去,使力拉開大門,探出頭去,一瞧見剛在轉角消失的背影,就不禁動容。
因這背影,怎麼看起來好像是……
關立美。
「誰說不可以?我說可以就可以!」
年約三十歲的女子,站在書局櫃檯前,對店員抬高下巴,頤指氣使的。
「會員卡在促銷書籍上是無效的,當然不可以再打折啦!」店員朝天一歎,真快被那死孩子的媽盧到魂飛魄散。
「上面說買這套電腦教學書籍,就打七折!」
「會員卡本來就代表折價,你要是拿沒標示折扣的書,我們照樣會給你打折,而一般客人要付原價;如果你拿已經打折的書籍,會員卡就沒用,你懂不懂?」
不懂,繼續盧!「我管你的,會員卡本來就是拿到書就打折,不然我就告訴你們老闆,說你們態度很差!」
「我還想跟老闆說,你兒子為什麼要拿剪刀,把我們的電話線統統剪掉!」
婦人氣到七竅生煙,「小孩子本來就好動,這叫天真無邪!」
「放屁,台灣會有這麼多目中無人的小鬼,都是你們這些年輕媽媽不懂教導,想起來還是以前那年代的小孩比較有禮貌。」
兩名女子正吵的不可開交,外面就衝進來一名西裝打扮的男人,且立刻趴在櫃檯上喘到上氣不接下氣。
「剛哥,你怎麼會來?」店員難得看到區皇幹部,好驚喜。
問完,櫃檯再趴來一隻氣喘如牛的仁兄。
「小黑哥?你怎麼也來了?」櫃檯員工趕忙倒兩杯水給兩位區皇戰將。
「我們來這裡……」還在喘,「有重要的事。」
「可你們為什麼滿頭大汗哪?」
「用跑的。」
「從區皇集團跑來?你們還真了不起!」
「因為我們開車開太快,出車禍,把車頭撞爛了!」阿剛解釋。
「有撞到人嗎?」
「我們互撞。」講到這,小黑就超火,「我手往前指叫他直走,這白目竟然往右,他媽的完全沒有方向感!你駕照用買的嗎?」
書局呈現靜默,實在無言以對。
「你們來做什麼?」
「頭兒的關妹妹整天都不接電話,你們書局電話又見鬼的老打不通,所以我們就直接殺來這裡找人。」
佑蘭推著放置書本的小型活動車走過來,「立美提早下班了。」
「啥?」兩名剛跑完馬拉松的運動員,大受打擊。
「她又胃痛,臉都發白了,我叫她去看醫生,可她說想先去區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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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削的人兒,躺在床上,纖纖手指輕輕撫摸照片上,摟著自己的高大英俊男人,嘴角泛著笑容。可,腦海浮現幾句刺痛的話語,眼角卻不由自主地淌下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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