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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諾斯克莊 五天後
道格打開圖書室的門,看到一支長蠟燭旁映照出他表弟的身影。他大步跨進圖書室,臉上泛出疲憊 的笑。
「東尼!真高興看到你,而且回家真好。」道格搓搓雙手。「我想你知道我這麼高興到家的原因。」
「道格。」東尼站起來,走向他表哥與他握手。「看來你的任務圓滿達成?」
道格朝他一笑,繼續搓他的手。「非常成功,多虧上天厚愛及一位自認能騙過我的愚蠢將軍。啊,你的外套可真高雅,但稍嫌短了一點。」他走到壁櫃前。「要不要來點上好的法國白蘭地?我答應過你可以喝個夠的。」
「不,多謝。」道格倒杯白蘭地,喝了一大口,感覺溫熱的液體直衝小腹。「賀力說你一定要找我說話,說是很重要,不能等到早上。一時間我以為他要笑了,但這當然是胡思亂想。賀力從不笑不吼,或表現出任何不合宜的情緒。但現在已近午夜,東尼,我會喋喋不休是因為我就要倒在你腳下了。當然,一但我看到我美麗的新娘,我想我會忘掉所有的疲憊。你有何貴幹?」
「我曾想要賀力先去休息。我在大廳等你。但,賀力拒絕了。」
道格再喝一大口白蘭地,繼而在表弟身旁的大扶手椅坐下。「出了什麼事?」 室中一片寂靜,道格突然知道某件他不喜歡的事就要發生,而東尼是傳遞訊息的人。」你的確娶到珊黛了吧?」
東尼直視他。「沒錯,」他說。「我的確娶到了她。」他深吸一口氣,突然衝口而出:「我也娶了她妹妹。」
道格又唱了一口白蘭地。他被酒嗆住,猛咳一聲。「你什麼?」
「我說我娶了兩個女人。」潘東尼轉身瞪著火爐中燃燒的火花。他預先排練的解釋都到哪去了!他覺得和表哥一樣累。更糟糕的是,他的愧疚壓得他喘不過氣。「你可以要我和你決鬧,道格。那是你的權利。我不會反擊,我發誓。」
「你見鬼的在說什麼?」其實道格不想知道他表弟在說什麼。他想離開,上樓到他的大臥室,爬上珊黛等著他的大床。他不想知道東尼娶了兩個女人的事。
「我沒有運用你的授權娶珊黛。我先和她私奔到格雷塔格村結婚,後來在她父親家又結了一次。接著我運用你的代理人身份,替你娶了她妹妹愛莉。」
「我懂了。」道格說。他站起來,將白蘭地酒杯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朝他表弟點點頭,接著拿起蠟燭大步走出圖書室。
「道格!等一下!老天爺,你回來呀!」
但是道格不打算停。他聽到東尼追上來,因而加快步伐。這是個錯誤,或是個陰險的玩笑,」一個瑞德會開的玩笑……不……他聽到表弟追上樓梯的腳步聲。他跑過長長的走道,推開盡頭主人臥室的門。一溜煙衝進去後,他猛地將門甩上,繼而迅速鎖好。
他高舉著蠟燭看向床,被單平整得一如他兩星期前離開諾斯克莊時一樣。床上是空的。
他走到床側,瞪著空蕩蕩的床。他日思夜想的床應該不像現在這樣是空的。不,他想到的是珊黛躺在床中央,手臂伸展,邀他上床。
他憤怒地轉身,腦子近乎空白。他看到相連的房門,霍然領悟他實在太呆了。她當然不會在他床上,她應該是在隔壁的伯爵夫人臥室,直到他——她的丈夫——正式召喚她上他的床。
他推開相連臥室的門。伯爵夫人的房間較小,佈置柔和而女性化,這就是神經質的女性宣稱看到薛府鬼魂的房問。他看到臥室裡床單微縐,但床上也沒人,接著他就看到她了。一個女孩站在陰影裡,穿著一件白色長袍,由下顎直蓋到腳趾。他無法看得非常清楚,但他知道她非常蒼白,而且顯然驚訝錯愕。而他是否也看到了恐懼?她怕他?
哼,她是應該害怕,他想,向前走了兩步。她不是珊黛,她是個陌生人,卻膽敢住進他妻子的臥室,像主人似地站在那裡瞪著他,彷彿他才是闖入者。他停下腳步。「你是誰?」
他的聲音鎮靜,為此他大感驚訝。因為他的身體在發抖,內臟攪成一團,他很快地將蠟燭放在床邊的桌上。
「我問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珊黛呢?」
「珊黛在西廂那頭的房間,大概是綠室吧。」
她的聲音透著驚恐——高昂、尖銳而且單薄。
「我不認識你。你怎麼會在這?」
那女孩跨前一步,他看到她挺起背脊。藉著幽暗的燭光,他看出她的個子嬌小,而她的頭髮是暗紅色,長而微卷地披在肩後。
「我睡在這裡。」
「你不是珊黛。」
「不是,」她說。「我是愛莉,你的妻子。」
他笑出聲,一種難聽而粗嘎的聲音。「甜心,你不可能是我的妻子,因為我這一生從沒看過你。我相信你一定是東尼的妻妾之一,或是他的一位情婦。」
「你曾看過我,爵爺,只是你不記得了。那時我才十五歲,而你的眼中只有我姊姊。」
「沒錯,而我娶了你姊姊。」
道格的房門傳來響亮的敲門聲。他聽到東尼慌亂地扭動門把。道格抬起頭,聽到東尼大叫:「道格,開門!愛莉,你沒事吧?」
「我沒事,東尼。」她回答,轉身用鎮靜如修女的聲音對道格說:「我能讓他進來嗎,爵爺?」
「有何不可?他顯然和每個人都結了婚,因此他有權拜訪任何女性的床。」
當那位陌生女孩經過道格走進他的臥室,他迅速走到連接室通往走道的門,就在東尼衝進他臥室時 閃出了伯爵夫人房。東尼看到他向西廂狂奔。
「道格,站住!你現在要去哪?糟,你站住!」
但是道格沒有停步,直接推開綠室的門。就在那,絲頂遮篷的床上,躺著他的妻子珊黛。她坐了起來,先是茫然繼而警覺。她迎視他的目光,眨眨眼,將床單拉至下巴。
「薛道格?」
「你怎麼會在這個房間?躺在他床上幹什麼?」
「因為她嫁給了我,該死的!道格,請你跟我來。我解釋。」
「不,我要把我的妻子帶回我的臥室,我要她睡我的床。東尼,你不能娶所有的女人。除了在土耳其,這種事還不合法。你一定是個回教徒。因此,我要帶這個女人走。「
「她不是你的妻子!我是為自己娶她的,不是代表你。我已經和她睡過,道格!我拿走了她的貞操,她是我的妻子。」東尼已開始吼叫,但終於設法降低了聲音。
道格白著一張臉瞪視珊黛。天!她是他見過最美麗的女人。她烏黑的頭髮凌亂地披在臉上,錯愕的藍眼深邃而誘人,他的下體不由得硬起來,雖然,她顯然已經嫁給了東尼……道格搖搖頭。他累了,甚至是疲憊到了骨髓,但是他發瘋似地趕回來,為的就是他的新娘。一時間他想到了戴珍妮,不覺納悶她若是來這裡做第三個妻子又當如何。他搖搖頭,再看看他的新娘。
但是他根本沒有新娘。
不,這也不對。他有一個新娘,她的名字是愛莉,而他從未看過她——雖然她宣稱他看過。
他慢慢轉身面對表弟。「告訴我,這是你在開玩笑。」
「不是。拜託,道格,跟我下樓,我會解釋一切。」
「你可以解釋一切?」
「你可以解釋一切?」
「是的,只要你給我機——」
「你混蛋!」道格呲牙裂嘴,對他表弟嘶吼。他一拳擊中東尼的下巴,打得他趴倒在地,東尼翻身躍起,搖搖頭。道格又擊中他。這一次東尼抓住道格的衣襟,拉著他一起倒下。他們發出巨響,手腳交纏、飛舞。
珊黛尖聲呼叫。
愛莉站在敞開的門口,手中高舉著蠟燭。她看到東尼翻到道格身上,一拳擊中他的下顎。道格痛苦地悶哼,提起膝蓋猛敲東尼的背,一面就地躍起。東尼再打道格,後者的頭向後一折。
愛莉嬌斥一聲,迅速放下蠟燭,跳上東尼的背,一面掄起雙拳猛捶他的頭,接著拉扯他的頭髮。「 住手,粗人!你放開他!」
她捶了又捶,扯了又扯。受到此番突襲,東尼驚愕地全身一僵,道格因而迅速站了上風。愛莉和東尼摔倒在地。道格抓住東尼的襯衫,拉他站起來。他一拳揍進東尼的肚子。東尼悶哼,彎著腰,兩手抱胸擋在身前。突然,珊黛衝過來,跳上道格的背,兩隻腳纏住他的腰。她掄起拳頭猛捶他的頭,對著他耳朵尖叫:」放開他!」道格覺得他的整個腦袋都在震動,他的耳朵嗡嗡作響。她要拔掉他的頭髮,仍然尖叫不休。接著,另一個妻子—嬌小的那個正又瘋狂地拉扯珊黛,將她拉下道格的背。兩個女人一同倒下,一時間只見睡袍翻 滾,頭髮飛散。東尼仍彎著腰,試圖恢復他的呼吸。莫格覺得自己的頭禿了,他的頭皮仍因珊黛的攻擊而悸痛。他站著,檢視這場災難。他看到嬌小的女孩掙離珊黛的糾纏,然後急急趕過來。她的臉色雪白,眼睛睜得老大。她的身體顫抖,氣喘噓噓。
他像雕像似地站著,她則急著檢查他的肩膀、胸膛,繼而是兩條手臂。他仍然沒動,一句話不吭。「你沒事吧?他有沒有傷到你?拜託,痛的話要告訴我。」她的指尖輕輕掃過他的下巴,他稍稍向後扭。「對不起,這裡的皮膚較柔軟,嗯?下顎沒有斷,但他打得可真兇。」
道格搖搖頭,但是除此之外,他仍一動也不動。生平第一次,他想不出他該有動作或說話的理由。她的手繼續在他身上漫遊、探測、感覺。終於,她準備跪下檢查他的腿時,道格抓住她的手腕,搖搖她求取她的注意。他慢慢地說:「我很好。你不要煩我。去摸摸他——你的另一位丈夫。」他的視線飄向她身後的珊黛,後者正站在東尼身旁,黑色的長髮像幅柔軟的窗簾遮住了她的臉。她的一雙手擱在東尼身上。
道格退開一步,望向敞開的門。他相當鎮靜地說:「賀力,請進來。」
一絲不苟的賀力踏進混亂的綠室,他輕聲說:「爵爺,如果您願意下樓,其他人或許能換上更合宜的服飾。我會端些白蘭地到書房。她們願意的話可以去參加。現在走吧,爵爺。這就對了,跟我來。」
道格聽勸出門。他覺得麻痺,雖然他的頭皮仍在悸痛,而他的耳朵仍在嗡嗡做響。珊黛的手指強壯,肺活量更是驚人。他覺得他應該是別人;他不想做薛道格,因為那個傢伙好可笑。他是個呆子、笨驢、頭髮幾乎被拔光,還損失了一位新娘。他聽到自己以一種陌生的聲音說:「賀力,那女孩撲向東尼,她為什麼那麼做?東尼說他替我娶了她。但我從沒看過她,為什麼那個小丫頭要救我?」
「現在先別煩,爵爺,」賀力安撫的說。「您一定很高興她試圖保護你。」
「保護我!她像是準備決死戰哩。」
「是的,爵爺,她這麼做合理。她是你的妻子,爵爺,伯爵夫人。事實上,她已住在這裡兩天了,而且和大家處得很好。」
道格堅決地說:「不,她不是我的妻子,不可能是,我告訴過你我從沒看過她。珊黛才是我的妻子 。她,我認得。我會殺掉東尼。」道格停下腳步回頭。「你想如果我把這女孩留在這裡,她是否會替我殺死東尼?」
「或許不會,爵爺。她會那麼粗暴全是因為他攻擊您,羅斯蒙子爵現在收斂了對你的攻擊,她的目標因而達成。走吧,到了早晨事情就會光明許多。」
「我不能和那位陌生女人同床而眠,賀力,我是個紳士,既然你讓她進我家的大門,我想她不會是情婦?你說她已在這裡住了兩天?不,我不喜歡,也不接受。就算她真的試圖殺死東尼,我和她也不能同床而眠。」
「爵爺,我瞭解您的原因,您的正直值得讚賞,夫人會體諒您的動機。走吧,您需要休息,讓您的心神 恢復正常。」
經過一番沉默及一杯咖啡,道格的心神迅速復原,但是隨之而來的卻是憤怒。
「我必需殺掉他,賀力。」
「或許不用,爵爺。您必需先聽潘子爵怎麼說,您一直,呃,相當喜歡他的。」
「啊,你來了,可惡的無賴。」
道格起身起到一半,卻遭到賀力強行壓住,他順從地坐下。
但是其實他不想坐下,他想上床,睡上十二個小時,醒來時發現一切都恢復原狀。不,他想殺死他表弟。
相反地,通常擅於謀略的道格鎮靜地說:「告訴我你為什麼背叛我。」
東尼的頭髮仍亂糟糟地豎在頭上,另一個女性攻擊的結果。他仍穿著外套,現在右臂已撕裂開,一邊長一邊短地吊著。他保持距離。「你肯聽我解釋,不要攻擊我?」
「我會聽。至於說後半段,我敢說那會在天亮時發生。」
「道格,別用那種口氣說話!我不是有意那麼做的,但它就是發生了。」
賀力清清喉嚨,輕聲說道:「爵爺,少自怨自艾,薛爵爺需要聽的是事實。」
「我和珊黛一見鍾情。我知道她的缺點,道格,你完全想像不到的缺點,但我不在乎。我瞭解她,而且我知道我應付得了她。我們私奔了。再回到克雷柏莊時,公爵和我決定我代替你娶愛莉。她同意,而公爵更是心甘情願。事實上,他才聽說他的浪蕩子不但趁夜逃出英國,還留給他巨額欠債 。公爵慌亂之餘立即同意這門婚事,因為你的聘金加上我給他的可以解放他的家。還有,你必需相信,道格,這麼做還有許多好處,尤其是愛莉很可愛,她是個淑女,人又聰明,而你不需要跑到倫敦重新尋找一位妻子。「
「或許你會因此而憤怒,或許你相信我這麼說是想安慰你,但是我發誓,這件事我是經過詳細考慮的。我仔細觀察過愛莉,而我發誓她配得上你。她是個好女孩,不驕傲,不虛偽。她仁慈,穩定而且忠心——」
「你把她說得好像一隻狗,東尼。她不是珊黛!」
「幸好不是。得了,你看到她是怎麼衛護你的,她差點把我打死!老實說,道格,若是你娶了珊黛,你不會高興太久的。」
「哈!狡猾的惡棍,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你要我相信你是自願犧牲,代我受刑?你偷了我的妻子,東尼!你太過分了,還要我聽你荒唐的借口——」
「爵爺——」賀力的手再次按住道格的肩。「大家都別逞一時口舌之快。顯然,激動的情緒易導致暴力。我不容許諾斯克莊發生更多暴力事件。」
「我妹妹在哪?瑞德和岱森呢?我母親呢?」
「瑞德少爺堅持他們都離開伯爵府,直到一切澄清。他是個聰明人,一旦瞭解發生了什麼事,他在兩小 時內送走了全家人。他們現在都住在倫敦的薛府。」天,他差一點送珍妮到倫敦的薛府,但是到頭來,還是艾維大人安排了她的住處。道格扭頭去看賀力。「所以,現在這屋裡只有我和這位可惡的偷妻賊?」道格搓搓手微微一笑。「太好了!那意思是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他,沒有岱森講道,沒有瑞德恥笑,沒有母親和妹妹尖叫呻吟。不,那不是真的,嗯,賀力?是你擔心我們會起爭執因此說服瑞德把全家帶開?啊,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謝謝天,你弄走了他們。現在,我要殺掉我這位該死的表弟!」道格跳起來。
「請別衝動,爵爺。」
道格凍凝在當場,瞪著先前介入戰鬧的嬌小女孩。她現在站在門口,就是那個試圖保護她的女人 ,那個據說是他妻子的人。他奇怪地打個寒顫。荒謬,他不能,也不會接受這個說法。
「告訴我你的名字。」他說,聲音嚴厲,憤怒之情近乎白熱化。
「我名叫簡愛莉,是畢裡柏公爵的小女兒,但我不是小孩,我已經十八歲,是個女人了。」她頓了頓,他看到她的臉龐繃緊,的確是一張相當漂亮的臉,明亮的灰眸閃著智慧的光彩。她已梳攏頭髮,用條緞帶繫在頸後。她的骨架很好,唇型完美,討喜的柳眉及相當漂亮的耳朵。但是,他一點也不覺得心動。她焦急地撫平淡藍色長裙,接著再次直視他的臉。「難道你一點不記得我了,爵爺?」
「不記得。」
「我想我變了一點。那時我比較矮胖,偶爾看書時還戴著眼鏡。我總是梳著兩條辮子,因此你可能把我全忘了,但是現在——」
「我根本不在乎你是禿頭或肥胖。你走開,回去睡覺。今晚我不會去突襲你,我不習慣和陌生女人同床。」
她沉默半晌,身體挺得更直。她很快地看東尼一眼,繼而點點頭。「隨你,爵爺。如果你不反對,我會睡在相連的那一間臥室。」
「隨你睡走廊也好,和東尼睡也行!我不在乎。畢竟,他似乎也娶了你。」
「道格,你怎麼可以——」愛莉一言不發轉身離開。她在前廳拿起蠟燭慢慢上樓。她指望什麼?他只需瞧上她一眼,立即被東尼硬塞給他的禮物迷惑?他會拿她和珊黛相比,然後毫不猶豫地選擇她?他會立刻瘋狂地愛上她?或是像她父親說服她的那樣?哦,她父親……她清楚記得他所說的話。他是如何地求她,利用她的感覺駁斥她的反辯……愛莉搖搖頭。不,她不能推到別人身上,只能怪自己。如果她真的想拒絕,她父親不會強迫她嫁給道格。但是那些聘金,她父親急需那些錢,而他真的相信,有了薛道格和潘東尼加入這個家族,可以讓他那揮霍成性的兒子雷金收斂一點。哈!她 又來了,試著為自己的行為找個宏大的借口,事實上她別無理由。道格被他的表弟、她父親、珊黛,還有她聯手出賣了。她曾希望——迫切地希望——當他知道他娶到的是她時,他的反應會不一樣。但是現在道格回來了,現實以猙獰的面貌出現。事情會好轉的,你不可以放棄。多愚蠢的祈禱,愛莉想,一面登上樓梯。
珊黛正等在樓梯頂,兩手緊張地揪著胸口。
「怎麼樣?」她開口就問。「他們又打起來了嗎?有沒有拔出槍或劍?他們會不會為我決鬥?」
「你覺得忐忑不安嗎?」
「別傻了。忐忑是什麼意思?」
愛莉只是搖搖頭。為兩個男人之間的爭風吃醋感到噁心及很不值得。「他要我睡覺去。」她說,強迫自己不帶任何感情。
「你早知道這種事一定會發生的,愛莉。我警告過你的;我也警告過父親,他卻說服你聽他的話。我也警告過東尼。你們都知道道格要的是我,不是你。一但看過我,他怎麼會要你或任何其他女人?他甚至不記得你,是嗎?」
愛莉搖搖頭。
「不是我嫉妒你是伯爵夫人,愛莉,雖然你絕不會因為做了伯爵夫人而快樂。如果你丈夫恨你,受不了看你一眼,你一進房間他就離開,你怎麼可能快樂?我才該做伯爵夫人,現在卻只是個子爵夫人。但那是我的選擇,不是嗎?我選上東尼,他因此別無選擇。可憐的愛莉!可憐的道格!你確定道格沒有再次試圖殺東尼?」
「賀力會控制他們倆。」
「竟然讓僕人發號施令,」珊黛說。「若我是這裡的女主人,我絕不會忍受。這種情形太奇怪了。」
「是啊!」愛莉經過姊姊繼續向前走。接著,她回頭輕聲說:「當然,他想要的是你。這一點你可說對了,或許他永遠都會要你。」
珊黛微微一笑。「我告訴東尼,伯爵不會原諒他的。但他卻不信。我發現事實擺在眼前時,男人都不大相信。他們只信他們可以把事情安排的盡如己意。」珊黛暫停一會兒,繼續皺起她可愛的眉頭。「我開始想或許我犯了個錯誤。東尼和我想像的不一樣。他想命令我,視我如他的財產。他甚至告訴我他不像道格那麼紳士。愛莉,他真的想在馬車中佔我便宜,大白天的,離克雷柏莊不到一小時!你能相信嗎?我絕不容許一這種恐怖的男性行為。或許道格不會對仕女的感覺如此粗魯。嗯,我可能真的犯了錯 誤。哼,你可知道他威脅——」珊黛叟地住嘴。
愛莉不可思意地瞪著姐姐。珊黛後悔嫁給東尼了?怎麼可能?當然東尼會取笑她、調侃她,但珊黛就喜歡那個調調啊。天,這件事已經夠複雜了。「那剛才你為什麼攻擊道格?」
「因為你攻擊東尼,」珊黛一派就事論事的口氣。「我好像該那麼做,東尼下褸之前抱了我一下,說他 應該派我去屠龍。我撒潑他好高興,真的好奇怪,男人實在是莫名其妙。」
愛莉只能瞪著姊姊。「東尼會和道格說清楚的;賀力說,他們倆素來親近。」
珊黛聳聳肩。「我想東尼該為他做的事受苦。」
「但你也幫了他。」
「東尼是男人,那是他的責任。」
「你在說傻話。」愛莉說,丟下姊姊兀自走了。她迅速走過東廂的長廊,薛氏祖先的畫像掛滿走道兩旁。她走進相連臥室,站在房間中央打了一個寒顫。這裡的床比主臥室中的那張要小許多。愛莉想,那無所謂,因為她的個子很小。她記得賀力帶她參觀主臥室時,她站在那裡,只會瞪著那張巨床,第一次領悟到夫婦如何會生孩子。他們有時會睡在一起,而這就是孩子孕育的地方。她不懂其中的過程,但是一想到在男人面前裸身,她的腦子就糊塗起來。賀力只是平靜地說:「我想聰明的人會給一段時間讓爵爺適應。夫人,您先得讓他承 認你是他的妻子,才能讓別人認同你是薛莊新娘。」只是這間房間既冷清又空蕩,比道格回家前空蕩許多。
她吹熄蠟燭,爬上床,在冰冷的床單中顫抖。她胡思亂想她的後半生是否都會在這個房間度過。此刻,她失去了對這門婚事的樂觀心態。難道珊黛說對了?道格會冷落她,抑或是虐待她?
她甚至不是門當戶對的婚姻對象,因為薛道格為她付出一大筆錢。事實上,他是為珊黛付出高額聘金,沒想到換來的卻是她。而她什麼陪嫁都沒有。
東尼花了好幾小時告訴她道格的為人,闡述道格的趣聞使她安心。她明白他問她的問題為的是判斷她是否配得上他高貴的表哥。至少她通過了東尼的測驗。他說,他願意有她做表嫂。而當她回答她已經是他的小姨子,他的眼中閃現珊黛愛看的光彩,並且說:「那麼我們家就把你深深絆住,你永遠都逃不了。」他一再說道格並不愛珊黛,而她只是他的一個美麗的方便對象,其實他根本不瞭解她,真若娶了她,他會被嚇死。接著他急急補充,他自己當然瞭解珊黛,但那並沒有關係,因為他是他,不是道格。
所以說,薛道格不愛珊黛。哈!因此他現在娶了一個不美麗的方便對象,而他也不愛她。
當她聽到她丈夫闖進臥室,愛莉從被單中跳下床。
三年來她從沒看過他。過去兩天裡,她曾揣測他是否變胖了,或者禿了頭,掉了牙?接著他出現了,而她只會站在那裡,呆呆地望著他。他看來老了一點,她想,面色嚴厲,頭髮烏黑,眼睛更黑,而高挺的鼻樑使他顯得一臉傲慢。但,這個算是她丈夫的人實在很英俊,他的身軀堅硬勁瘦,他的表情嚴厲,是她想像中最特殊的人。
奇怪的是,直到他仰起頭,像瘋子般狂叫,朝他表弟衝去時,她才明白自己已全然地愛上他。
他就是她想要的那種男人。她的樂觀天性稍稍恢復。一切都會好轉的,她在心中默念。幾小時後她仍醒著,聽他在隔壁臥室來回走動。
她納悶,天亮後又會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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