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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風靡]巧笑鴛鴦(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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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9 02:52:4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這麼說來,他還真是死定了。」悠悠晃晃的華麗轎子中,聽完顧不了的話,唐多兒慢吞吞地說。

  「我知道,但是我還是……還是——」明明就是鐵定的事實,但是她還是有奢望,即使只有千分之一的希望,她也盼著花莫愁能活下來。

  「不要做出那副樣子好不好,看了傷眼睛呢。」唐多兒打了個哈欠,可惡,昨天被冷傲凡纏了一晚上,瞌睡得要命。

  「你管我那麼多幹什麼?」瞪了她一眼,顧不了忍不住回嘴。真是沒有同情心啊,她現在已經這麼傷心了,安慰她一下又不會死。

  「好,我不管。」唐多兒聳聳肩,覺得後面綁著的手很不舒服,乾脆在顧不了的身上蹭了蹭,「那我可不可以問問,你準備什麼時候為你的花二哥殉情呢?」

  「我殉情幹什麼——你不要一直撓我好不好?」顧不了向旁邊躲了躲,避開唐多兒的魔爪。

  「心上人都死了,你還賴在陽世間幹什麼?」又朝她的方向靠近了些,唐多兒很耐心地啟發她。

  「事情多得是。」顧不了忽然挺直了背,害得本想靠著她的唐多兒撞在一旁。

  皺起眉頭,唐多兒看著眼睛發亮的顧不了,「你還有什麼心願未了?」

  「先殺了喬延壽,為花二哥報仇!」牙齒咬得咯咯響,顧不了狠狠地說。

  「然後呢?」

  「然後……然後——」顧不了頹然地向後一靠,「我要找到花二哥的屍體,帶回萬花閣安葬。」然後,一輩子陪著他。

  唐多兒翻了個白眼,終於相信冷傲凡說顧不了天真過頭不是徒有虛名。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她不也說了要去找屍體嗎?

  屍體在哪裡啊,誰看見了?

  「我怎麼覺得,你對我很不以為然?」說了半天,顧不了轉過頭,看向一旁昏昏欲睡的唐多兒。

  「是嗎?」唐多兒順勢靠上她的肩膀,「我只是在想,要是冷傲凡娶了你會怎麼樣?」八成會天天捧著自己的腦袋撞牆吧?

  「誰要嫁他啊?」撇撇嘴,顧不了不屑地說,「我這輩子想要嫁的人,只有花二哥。」

  「冷傲凡在你心中,真的那麼一文不值?」唐多兒愣了愣,追問顧不了。

  「簡直是差勁透了。」顧不了回答得絲毫不留情面。

  是這樣啊,那她可要仔細想想了,連顧不了都看不上的男人,她唐多兒去撿,會不會顯得太沒有品味了?

  一時間,兩個人各懷鬼胎。

  轎子忽然停下,轎簾被掀開,康凡的臉出現在轎門口,狐疑地打量著她們兩個,「剛才你們在說什麼?」

  「關你什麼事?」顧不了氣惱地看了他一樣,恨自己當初為什麼會救他,早知道就將錯就錯,讓那個雷大人丟他上城牆成壁虎算了。

  「顧姑娘的脾氣還不小呢。」康凡看了一眼瞪他的顧不了,再看了看一邊安靜的唐多兒,「倒是夕夕姑娘,識時務多了。」

  「謝謝誇獎。」唐多兒懶懶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心中真正想要做的是將他那兩隻帶色的眼珠子剜出來泡藥酒。

  「喂!」顧不了大聲喚康凡。

  「顧姑娘還有什麼吩咐?」收回停留在唐多兒臉上的目光,康凡問顧不了。

  「我的布包呢?」昨天晚上醒來就發現自己腰間的布包又不見了,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誰幹的好事。

  「顧姑娘的花樣很多,上次喬大人差點兒因此喪命,所以喬大人特別吩咐我,不能再讓顧姑娘你身上有任何危險的東西,所以我就將布包扔掉了。」

  「扔了!」顧不了的尖叫聲差點兒衝破轎頂,讓旁邊的唐多兒直想捂耳朵。

  「正是。」衝她奸詐地笑了笑,康凡放下轎簾,隨後聽見他在外面喊——

  「起轎!」

  「我真不敢相信,他居然將我的布包扔掉了。」轎內,顧不了鐵青著臉,一字一頓地說。這天殺的,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的布包內有多少靈藥,那可是她耗盡了許多心血才弄出來的啊。

  「節哀順變吧。」唐多兒同情地看著她面如死灰的臉。

  「我一定要殺了他!」咬牙切齒地說完這句話,顧不了想起了一個問題,「他為什麼叫你夕夕姑娘?」

  「他抓住我的時候,問我叫什麼名字。我懶得開口說,就用手寫了個『多』字,大概他眼花,分開讀了吧。」唐多兒慢條斯理地回答。

  嗯,其實呢,她也有點兒責任,讓人家把「多」字認成「夕夕」,實際上是她的字寫得有點兒抱歉而已,不過,她不想承認,畢竟不是什麼很光彩的事嘛,對不對?

  「是嗎?照你這樣說,他如果真是眼花,那麼扔掉我的布包也不足為奇了。」顧不了還在耿耿於懷,恨康凡那個有眼無珠的傢伙毀掉了她的心血。

  她的喃喃自語沒有人回應,轎子正慢慢地向京城的方向前行。

  沿著城外的護城河走啊走啊,走了數里遠,連個鬼影也沒有看見。

  「不可能吧,難道他真的翹辮子了?」冷傲凡蹲在河邊自言自語,口氣很是哀怨。

  老天保佑花莫愁還健在人間吧……閉上眼,冷傲凡在心中默默地祈禱。不要誤會,他不是同情他,而是,如果花莫愁真的死了,還有誰願意做好事來接收顧不了那個小魔頭?

  還有誰呢?一想起自己現在身上還掛著「顧不了未婚夫」的這塊招牌,冷傲凡就哆嗦地打寒戰。

  思及此,他忽然站起來,大聲地叫道:「花莫愁,你這個膽小鬼,不要想逃避責任就給我詐死!」

  「冷傲凡?」

  細微的聲音飄進他的耳朵,雖然有些虛弱,但是光聽叫他名字的這種陰冷的語氣,他就可以肯定是誰。

  嗨,老天開眼了。

  快走了幾步,繞了一個彎,看見那個他方纔還在指天罵地的傢伙正面朝黃土背朝天地趴在河邊。

  「莫愁!」好激動地朝他衝過去,冷傲凡興奮不已地抱著他猛搖,「你沒死,太好了,太好了……」

  他就說過,花莫愁這種命賤的人怎麼會早死呢?

  「發現我沒死,你激動得有些反常。」被他搖來搖去,花莫愁勉強睜開眼睛說道。

  「那是當然啊。」說激動還不足以說明他此時的心情,實際上,他是開心地想要哭——花莫愁沒死,那就代表接收顧不了的倒霉鬼不是他冷傲凡,光是想著這一點,他就覺得興奮。

  「沒見你這麼好心過。」花莫愁自言自語,懷疑冷傲凡的動機。

  「好了,別說了,快些起來,我們還有要事要辦。」冷傲凡想要拉他起來,卻發現他僵著身子,一動也不動。真是奇怪了,既然花莫愁沒有被水淹死,按理說,他應該在昨天晚上大鬧蒼梧縣縣衙才對,怎麼會要死不活地躺在這裡呢?

  心中想著最壞的可能性,冷傲凡蹲下身子,好心地問面色蒼白的花莫愁:「莫愁,難道是你昨天跳下來的時候,摔傷了筋骨——殘廢了?」

  可能性很大,他不會泅水,摔下來這裡撞撞,那裡撞撞,斷胳膊少腿的也不是不可能。

  咻咻!

  好狠的眼神啊,冷傲凡連忙側過臉,摸摸自己被花莫愁歹毒的眼光刺得生疼的臉。老天爺,這人的眼睛是刀子做的嗎?傷人的功力可絲毫不亞於他的喻天劍啊。

  「冷傲凡,你少詛咒我一句會死嗎?」花莫愁瞪著他,很有想封住他嘴巴的衝動。

  冷傲凡忙不迭地退後幾步,打開折扇擋住自己的嘴,「你也不能怪我猜測,事實上你這個樣子躺在這裡,任誰都會以為你——」

  好,好,好,後面的幾個字他不說總可以了吧?瞧他那想殺人的樣子,他是招誰惹誰了?

  「你以為我不想起來嗎?」從昨天一直躺到現在,他也急得要死。雖然知道喬延壽是要顧不了的人,目前不會對他有任何的傷害,但是再怎麼說,不了是落在了他們的手中,他們會怎麼對她?

  「那你還躺在這裡幹什麼?」曬太陽嗎?他身上的衣服是很濕,曬一曬,也不錯。

  「現在不就是等你幫我把身後那條噁心的大蟲拿開嗎?」花莫愁大聲咆哮著,對貼著自己背上那只說不清是什麼來歷的蟲子恐懼得要死。要不是它一直粘在自己的身上不走,他早就去拆了蒼梧縣縣衙了。

  「噁心的——大蟲?」看花莫愁蒼白的面色,冷傲凡的視線緩緩地移到他的背上。

  「是,快點兒拿走!」簡直是深惡痛絕,花莫愁僵住身子說。

  看纏繞在花莫愁背上那個長長的、濕濕的、有著暗綠顏色的東西,是夠噁心的,不過——

  冷傲凡用扇子小心地挑起,遞到花莫愁的面前,「就是這個東西,讓你在這裡要死不活地躺了一天?」

  「拿走!」花莫愁閉著眼睛,抵死也不睜眼看。

  「莫愁——」清了清嗓子,冷傲凡告訴自己不可以暴笑出聲,「我知道你不會泅水,害怕蟲子,但是我沒有想到,原來你除了上面的兩個小秘密以外,居然還怕水草?」

  水草?

  忽然睜開眼睛,盯著面前被冷傲凡挑在扇尖上的綠色玩藝兒,花莫愁這才發現困擾了自己一天的噁心大蟲,居然是一株水草。

  緊繃的神經驟然放鬆,他猛然站起身子,來不及去暴揍一頓面前似乎憋笑憋得很辛苦的冷傲凡,也沒有心思去追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急匆匆地就要離去。

  「莫愁,你要去哪裡啊?」看他火燒火燎地趕命似的,冷傲凡明知故問。

  連個回應都沒有。

  真是無趣,冷傲凡揉揉自己的鼻子,看著越來越遠的身影,搖晃著手中的折扇,一個人在原地自言自語:「這可不怪我,是你自己不理我的。要是到時候你拆了蒼梧縣衙又找不到顧不了,要怨就只有怨你自己了……」

  晃了一圈,左晃右晃,沒想到還是晃回了京城,晃回了那個喬大人的府邸。

  不過這回還好,沒有將她和唐多兒關進冰冷的天牢,還好心地分了她們一間華麗的廂房,待客之道,喬延壽這回可是理解了許多。

  不過,要是能夠不在門上加鎖,不派那麼多的侍衛守在門口,順便再解開她們的手銬腳鐐,那就更好了。

  「你不要再走來走去了,我的眼睛都已經花了。」趴在桌子上,唐多兒看著在自己眼前走來走去的人,終於忍不住開口道。走了一上午,她不累嗎?

  磨人神經的鐵鐐聲終於停下,唐多兒鬆了一口氣,沒想到顧不了忽然坐下,一拍桌子,嚇得她手中的茶壺差點兒落地。

  「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們來了一天了,為什麼那個喬延壽還不見我們?」依照喬延壽怕死的性格,他應該迫不及待地找她為她治病才對,怎麼可能千辛萬苦地將她捉回來之後又避而不見呢?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想那麼多幹什麼?到時候他自然會見你的,你現在急也急不來啊。」唐多兒慢吞吞地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下。「依你這樣的慢性子,真不知道能查到什麼。」看唐多兒比尋常人慢了幾倍的喝茶速度,顧不了不奈地開口著。

  「那依你這樣的急性子,查出什麼了嗎?」急,急有什麼用?

  「沒有。」顧不了沮喪地回答,腦袋一垂,和唐多兒一樣趴在桌子上。

  「所以,我們就守株待兔。今天等不到,明天再等,總有一天,會有只笨兔子撞上我們這兩個樹樁子的,你放心吧。」唐多兒拍拍她的背,好心地安慰她。

  「等,那要等多久?」顧不了睜大眼睛看著她。

  「這個——」看著顧不了希冀的眼光,唐多兒再品了一口茶,才慢慢地開口道:「要是運氣好,等那個姓喬的自己不小心嚥氣,我想,十年八年的應該差不多了吧——喂,顧不了,你怎麼了,你別暈啊……」

  喬延壽不是不想見她們,而是他現在沒有辦法見。原因在於,康凡前腳才將顧不了帶回,南京穆王府後腳就來了。更糟糕的是,皇上指定要他接待,他是連個「不」字都不能說。逼死花莫愁在先,私藏顧不了在後,在這個節骨眼上,露出任何馬腳,輕則丟官,重則沒命啊。

  所以他儘管急得要死,但是還是要穩住自己的情緒,先處理好眼前的事情才是緊要。

  「小王爺,下官再敬你一杯。」在接待穆王府小王爺的洗塵宴上,喬延壽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失態,免得引起對方的懷疑。

  「喬大人,我看你的身子不是很好,酒,就不必再飲了吧。」穆冬時委婉地說。這個喬大人,一看就不是什麼清流之人,明明氣喘得要命,卻拚命向他敬酒,意圖明顯,就是想把他灌醉。如果他真是這種想法,那麼他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王爺,這杯酒是一定要飲的。」喬延壽心懷鬼胎,沒有察覺到他過於慇勤的表現早就引起了穆冬時的懷疑。

  「是嗎?有什麼原因?」穆冬時微微一笑,想在他面前耍花槍,恐怕不是那麼容易。

  聽穆冬時這樣說,喬延壽壓低了聲音:「小王爺,下官聽說一月前穆王爺是準備在你大哥的生辰宴上宣佈爵位繼承人,後來不知何故又取消了,現在穆王爺又讓你代他入京接受封賞,朝廷的同僚們現在都在臆測紛紛啊……」

  南京穆王府本就是讓人關注的對象,原因在於其中既有個據說活不過二十五歲又深得穆王爺疼愛的嫡親長子穆秋時,又有個文韜武略無一不精卻不受穆王爺喜愛的庶出次子穆冬時。穆秋時虛掛著穆王府小王爺的名號卻因疾病纏身而常年幽居,穆冬時只被外人稱為二世子卻時常代表穆王府處理事務。他不受穆王爺疼愛幾乎是人所周知的事實,所以在穆秋時的生辰宴上,所有的人都以為穆王爺會將爵位傳給穆秋時。不過結果出人意料,穆王爺說自己正當壯年,爵位傳襲之事,尚未考慮……

  所以大家都在猜想,是不是穆王爺改變了主意,打算要立穆冬時為繼承人了?

  「我不知道原來京城中還有這樣的傳言。」怪不得,這次入京處處有人巴結逢迎,連稱謂也由原來的「二世子」換作了「小王爺」。

  喬延壽偷偷看了看穆冬時的臉色,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他接著再說:「這也難怪,若說是選爵位繼承人,自然是小王爺你了。羸弱多病之體,怎能擔當大任——」

  「喬大人——」穆冬時頓時沉下了臉,打斷了他的話,「我大哥以前身子是不好,但是現在已經大有起色,還望喬大人多積口德,不要隨意誹謗才好。」

  這樣的話,已經是近乎警告了。

  喬延壽心中暗叫糟糕,本意是想要討好穆冬時,誰知道馬屁卻拍到了馬腿上。看穆冬時不悅的臉色,他連忙對身邊的康凡低聲說了幾句,就看見康凡心領神會地點點頭,下去了。

  「下官多喝了幾杯酒,有些醉了,所以口不擇言,還請小王爺不要往心裡去才好。」暗捏了一把冷汗,祈禱穆冬時不要抓著這個把柄借題發揮才好。

  「既是如此,喬大人不如早些休息。」放下手中的酒杯,穆冬時口氣有所緩和。

  「不忙不忙。」喬延壽連聲說,「小王爺是下官府上的貴賓,若是沒有好好款待,皇上怪罪下來,下官可擔待不起。」「那喬大人還有什麼安排?」穆秋時對眼前的人甚為排斥。

  很想起身離去,卻因為喬延壽的下句話暫時止住了動作。

  「不如就來一段琵琶舞曲吧。」

  琵琶?舞曲?

  看著一名女子輕盈進入,猶抱琵琶半遮面,穆冬時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

  樂曲飄揚之間,水袖搖曳,琵琶落下面龐——

  不是她!

  濃濃的失望之情浮現在穆冬時的眼裡。

  「小王爺,可還滿意?」看穆冬時直愣愣地看著舞姬的樣子,喬延壽在心中冷哼——權力和美色,男人不外乎迷的是這兩樣,他下的這步棋,沒有走錯。

  「哦。」意識到自己失了神,穆冬時收回停留在舞姬身上的目光,「還好。」

  喬延壽笑了笑,一拍手,偏門打開,就見康凡領了一名女子走過來。

  「喬大人,你這是——」看著那名女子在喬延壽的示意下慢吞吞地走到他的身後站定,穆冬時皺起眉,不解地看著喬延壽。

  「這是下官的見面禮,還請小王爺笑納。」曖昧地笑著,喬延壽說。

  他當他穆冬時是什麼人?微有惱意,穆冬時剛想出言訓斥喬延壽,卻感覺到身後的女子慢慢在他背後一筆一劃地寫著字。

  冷、傲、凡!

  他不是傻瓜,自然知曉女子這樣做的用意,臉色當下一轉,露出笑意,「喬大人的美意,盛情難卻,小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言罷,穆冬時將女子從身後拉到自己的面前,抱到腿上,還輕佻地摸了一下她的下巴。

  見狀,喬延壽一邊示意下人將他扶起,一邊對穆冬時說:「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後面就有綺羅帳,小王爺慢慢享受,下官等就不再打攪了。」

  揮揮手,讓所有的人退出廂房,自己也慢慢地退出。

  門輕輕地關上,燭火隨後也熄滅了,喬延壽臉上露出笑意,帶著眾人離去。

  「好了,他們都走了,有什麼話,就說吧。」憑著敏銳的聽力感覺喬延壽等人已離去,黑暗中,穆冬時放下腿上的女子,非常有禮地與她保持著適度的距離。

  「冷傲凡說得真不錯。」唐多兒揉揉自己通紅的手腕,頗有些抱怨。

  「冷傲凡對你說過我?」穆冬時有些驚奇地問她。

  「他對我說,如果見到一個身材頎長、面容剛毅,卻對女子冷若冰霜不懂得憐香惜玉的人,那麼他肯定就是穆冬時。」想來冷傲凡說的話也有好處,能讓她通過他的描述毫不費力地認出每一個人。

  「你既然和冷兄認識,為何會出現在喬府?」既然冷傲凡可以將熟悉之人的相貌告之於她,可見這名女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低,怎會放任她身處在這樣的環境中?

  「這個你不要管。」打了個哈欠,唐多兒坐下,「你是不是南京穆王府的人?」

  「我是。」

  「穆秋時是你什麼人?」

  「是我大哥。」

  「他的妻子可叫花醉雨?」

  「正是。」

  「那就對了。」唐多兒一拍桌子,證明自己是找對了人。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被莫名其妙地問了這麼多的問題,可是他還是沒有弄清楚這幾者之間有什麼關係。

  「簡單一點兒說好了。」覺得解釋起來真累,唐多兒決定長話短說,「你大哥以前是不是有病?」

  「家兄當年是身子羸弱,但是現在已經完全康復。」

  「那是誰治好他的呢?」

  「是聖手華佗的女兒。」

  唉,這個人就不能一次把話說完嗎?害得她還要浪費口水再問一個問題:「那麼,她叫什麼名字呢?」

  「顧不了。」

  謝天謝地,終於轉到關鍵上來了。唐多兒雙手合十拜了拜,才慢慢地開口道:「如果我告訴你,那個顧不了——就是你大哥的救命恩人,現在被喬延壽綁架,鎖在府中。你是救,還是不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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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9 02:53:1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顧不了盤腿坐在床上,看著燭台上的燭火,拉拉手銬,再拽拽腳鐐。

  真重啊……

  唐多兒已經被康凡帶走半個時辰了,連個信都沒有捎回來,留她一個人在這裡,無聊得要死。最為重要的是,唐多兒在臨走前,忘記了解開她的手銬腳鐐,害得她現在一身沉重不堪,連動都不想動一下。

  都說一個人的時候容易胡思亂想,這話一點兒也不假。沒有唐多兒和她拌嘴,她就開始想起一個人來了。

  冷傲凡問她相不相信他,如果真如他所說,只要相信他,花莫愁也不會死,那麼即使他說的是假話,她也願意相信,一千個相信,一萬個相信。

  可是只要相信就可以了嗎?她明明是親眼看見花莫愁跳下去的呀……

  她使勁地甩甩頭,甩去腦袋裡亂七八糟的想法。

  「顧不了,你現在想的應該是怎麼對付喬延壽那個混蛋才對。」

  正想著,門外傳來模模糊糊的聲音,她警惕地縮到床角,睜大眼睛看著房門。

  門被緩緩地推開,果不其然,進來的是喬延壽那個混賬傢伙。

  「顧不了,很久不見了。」喬延壽在康凡的攙扶下慢慢走近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有多久?不過近半個月的時間而已。」顧不了反唇相譏,渾身帶刺。一想起花莫愁,就恨不得將眼前的人扒皮抽筋。

  「這證明我們很有緣,不是嗎?」喬延壽伸手想要摸她的臉,卻被她厭惡地避開。

  「有緣你個大頭鬼!」誰和他有緣,別臭美了!

  見她瞪著眼睛看他,喬延壽也不以為意,只是笑著聳聳肩,慢慢靠近她的臉龐。

  「幹什麼你!」討厭死了他身上的味道,顧不了身子一鑽,整個人溜到床的另一頭。

  「顧不了,我們也明人不說暗話了。」在床沿坐下,喬延壽捲起袖子,讓顧不了看他浮腫的手臂,皮膚透亮,上面還有為數不少的膿瘡在不斷地流著黃色的液體。

  「我的病,你究竟是治還是不治?」這段日子以來,身子是越來越虛弱,身體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膿瘡,疼痛不已——他是等不下去了。

  「不治、不治、不治!」他這種人,死有餘辜,治好了他,讓他再去糟蹋清白的姑娘家嗎?

  喬延壽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慢慢地收回手臂,他一字一頓地對顧不了說:「顧不了,這可是你逼我的。」

  意識到情況不對,顧不了想要跳下床逃跑,無奈過重的手銬腳鐐牽制了她的行動,剛一動作,整個人就重重地跌下了地。

  「康凡,抓住她!」

  康凡一把抓住顧不了的頭髮,一手將她的手反剪在背後,提起她的身子,扔到床上。

  顧不了掙扎著要起來,坐在她背後的康凡狠狠地用力拽她。

  「啊!」手像是快要被扭斷了似的,顧不了疼得叫出了聲。

  眼看著喬延壽慢慢向她靠近,她伸出腳,正準備踢他,背後卻被康凡猛拍了一掌。

  腳無力地垂下,顧不了軟綿綿地向後倒下。

  可惡,點了她的穴道!

  「你先下去吧。」喬延壽滿意地點點頭,對康凡命令道。

  「是。」康凡步下床榻,順手拉下帳幔。不久,顧不了就聽見關了門的聲音。

  「你現在想說的,是不是我養了一條忠實的狗?」看顧不了怒瞪著他,伸手撫過她的臉頰,喬延壽慢慢地說。

  「你還有些自知之明。」忍住想要嘔吐的感覺,顧不了拉下了臉。

  「很少有女人像你這麼鎮定的。顧不了,我是越來越喜歡你了。」喬延壽的手滑過她的下巴,在她的頸間流連著,「讓我想一想,那個花莫愁,是你的情郎吧?」

  顧不了只是瞪著他,不發一言。

  「可惜啊,他死得太早了。」手,慢慢地拉開她的衣襟,「只要你成了我的妻子,就必須要為我治病了……」

  眼看著那只毛手就要下滑到她的胸口,顧不了閉上眼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道——

  「花二哥!」

  像是回應她的叫聲一樣,房頂上忽然傳來巨大的聲響,接著瓦片嘩啦啦掉下來,砸在地板上,轟然作響。

  喬延壽嚇了一大跳,放開顧不了,剛掀開帷幔,就看見屋頂上破了一個大洞,房間正中,站了一個怒氣衝天的人。

  只看了一眼,他就驚駭地睜大了眼睛,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他居然跳下了床,想要奪門而逃。

  有人擋在他面前,那張他記憶深刻的臉,活生生地出現在他的面前,讓他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叫——

  「鬼啊!」

  「大人,你怎麼了?」

  先聽見劇烈的響聲,再聽到喬延壽的慘叫聲,本在門外守候的康凡帶人衝進來,看著喬延壽癱軟在一旁不斷地顫抖,面前還有一個背對著他們的人。

  抽出刀,康凡厲聲喝道:「何人如此大膽?驚嚇喬大人?」

  那人慢慢轉過身,藉著燭火,康凡看清楚了他的臉。

  花莫愁!

  不可能啊,花莫愁早就被他逼得在蒼梧縣投了水。他不會泅水,他親耳聽見,不會有錯,所以料想他是必死無疑,連屍首都不曾去搜尋過。

  既是如此,那麼,面前的人究竟是誰?看他披頭散髮,臉色鐵青,莫非,真的是冤魂來索命嗎?

  不想還好,一想,他執刀的手也不由得顫動起來。

  瞪了他一眼,花莫愁沒有理會他。踢了一腳地上的喬延壽,跨過他,走到床前,撩起床幔,在看到顧不了衣衫不整的樣子的時候,本來發青的臉更變成了黑色。

  「天殺的!」他嘴上罵著,手上行動著,伸手解了顧不了的穴道,拿起一旁的錦被一抖,牢牢地包住了她的身子。

  「花——二哥?」太過震驚了,以至於顧不了的舌頭一時之間轉不過彎來。

  「是我。」花莫愁衝她微微一笑,面皮上居然有灰塵掉下,落在她的臉上。

  「可是,可是——」這是怎麼回事,他竟然沒有死?

  「不了,你是不是在遺憾我沒有死掉?」花莫愁歎了一口氣,又有灰塵落下。

  「天啊,你真的還活著?」顧不了驚喜地低呼著,想要伸手摟住他,卻因為身子被牢牢地裹在錦被中動彈不得。

  「不了,我們非要在這裡討論這些問題嗎?」他現在滿面塵灰煙火色,很是狼狽;外面還有一群目瞪口呆的人在看熱鬧,尷尬得很。

  「可是,可是為什麼——」

  「好吧。」在磨人這方面,他永遠居於下風。將顧不了打橫抱起,嘴巴貼近她的耳朵,「我一生之中就這兩個小毛病,鍛煉了十二年,即使還是怕蟲子,但另一方面,總還是有點兒成就吧。」

  「原來你——」聽了他的話,顧不了才要叫出聲,想起以前的教訓,連忙壓低了聲音,「學會了泅水?」

  「談不上。」花莫愁苦笑了一下,「至少懂得怎麼在水中折騰,不至於淹死。」說出來是很丟臉。但是不得不承認。舉步剛要走,顧不了又開口問他:「為什麼你的全身上下都是灰塵?」不要怪她好奇,而是從花莫愁和她說話開始,他的臉上、身上就不斷地有灰塵落下。

  花莫愁的面皮抖了抖,聲音有點兒陰狠,「不要讓我再看見冷傲凡那傢伙,否則我就劈了他!」

  「你們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殺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爬到門邊的喬延壽聽見了他們的對話,衝著一幫發呆的護衛猛叫。

  「你這個傢伙!」花莫愁上前一步,嚇得周圍見識過他厲害的人紛紛後退,「我還沒有找你算賬,你倒叫囂起來。也好,今日新仇加舊恨,一起算算吧。」

  聽他這樣一說,喬延壽嚇得一個趔趄,翻出了門檻。

  「喬大人,何事行此大禮?」剛跌出門外,眼前出現一雙黑色的靴子,向上一看,是穆秋時在問他。

  「小王爺!」喬延壽心中暗暗叫苦,想著為什麼所有的人都選在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地點出現,「你不在別院休息,來這裡做什麼?」

  「奇怪了,我記得喬大人說過,我是你的貴客,可以隨意參觀啊。」穆冬時看著喬延壽狼狽的樣子,很驚訝地說。

  「是,我是說過,可……可是現在有刺客,小王爺在此很……很危險。還是先請小王爺回別院,下……下官明日一定設宴為小王爺壓驚。」結結巴巴地說著,喬延壽就想早些將穆冬時支開。

  「是嗎?那我更要看看了,是不是,夕夕姑娘?」穆冬時轉過頭,對身後的唐多兒說。

  「我也想看看。」唐多兒慢慢地點著頭。

  「小王爺——」喬延壽想要阻止穆冬時,不料他卻繞過他,帶著唐多兒,直接走進房去。

  「灰塵好大,你在搞什麼鬼?」有些抱怨地嘀咕著,唐多兒揮揮袖子,看了看花莫愁,再問他懷中的顧不了,「還有這個不人不鬼的傢伙是誰啊?」

  「顧不了?」

  顧不了剛想要回答唐多兒,卻被熟悉的聲音拉去了注意力。瞇起眼睛,透過滿屋子飛揚的灰塵,看到了站在唐多兒旁邊的頎長身影。

  「穆冬時!」眼前一亮,她興奮地開口大叫,不顧自己被抱成粽子的形狀舉步維艱,想要掙扎著下地。

  太好了,離開穆王府將近三個月,她真的好想醉雨,想要知道醉雨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不過她的神態和動作在花莫愁眼裡看來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穆秋時,穆冬時,穆王府的兩個小王爺,心中有些吃味,又想起冷傲凡說的話——

  「誰知道她嫁了沒有,不過話說回來,穆王府還有一個小王爺……」

  一想到這裡,腦海中便拉響了警報,自動將穆冬時歸為情敵一類,花莫愁將顧不了抱得緊緊的,死也不放手。

  「花二哥?」感覺他忽然加重了手中的力道,顧不了不解地抬頭看向他。

  「不許過去。」他眼底有著濃濃的霸佔欲。

  「啊?」顧不了張大了嘴巴,她只不過是想要過去問問醉雨的近況呀,這也不准?

  穆冬時向花莫愁拱拱手,「在下是南京穆王府穆冬時,還不知閣下是——」眼前男子眼中的警告意味很是明顯,擺明了他要是敢和顧不了搭腔,就一定會有很淒慘的下場。但是顧不了是他大嫂的表妹,連帶著也算是他的妹子,總不能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就把她交出去吧。

  花莫愁一仰頭,又有大量的灰塵從他的頭上落下,嗆得顧不了不斷地咳嗽。

  「我是你大哥的二舅子!」

  口氣沖得不行,字面下的意思就是我比你大上兩個輩分,最好不要來和我搶。

  穆冬時看向顧不了,後者點了點頭。

  原來是大嫂的二哥,感覺很不一樣呀……

  笑了笑,不再追問,穆冬時的目光移到坐在地上的喬延壽身上,禮貌地詢問:「喬大人可否解釋,為什麼我大嫂的表妹會出現在貴府中?而且——」看了看顧不了身上被包得嚴嚴實實的錦被,「還衣衫不整?」

  「我……我是請顧姑娘來府上做客的。」喬延壽緊張地辯解著。

  「有做客帶著手銬腳鐐的嗎?」唐多兒看著錦被中露出的腳鐐,慢吞吞地說。

  「你……你們!」滿臉通紅,喬延壽指著唐多兒,「我明白了,你們是合起伙來整我的。」

  「喬大人說笑了,若是沒做虧心事,還怕半夜鬼敲門嗎?」看喬延壽氣急敗壞的模樣,穆冬時冷冷地道,「今日的一切,還望喬大人日後給穆王府一個合理的解釋。」

  說完,他向外走去,唐多兒跟在後面,花莫愁也抱著顧不了準備離開。

  喬延壽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最後一咬牙,像是決定了什麼,大聲說道:「你們誰都不准走!」

  「喬大人還有什麼指教?」轉身看向喬延壽,穆冬時問。

  「我是豁出去了,若是今日讓你們離開,明日我就會沒命。」喬延壽的手將門框捏得緊緊的,看向一旁的護衛,「給我上,殺了他們,我重重有賞。」

  周圍的人遲疑著,沒有人上前。

  「助紂為虐,各位要想清楚了。」穆冬時緩緩地說道,環視了一圈,目光落到喬延壽身上,「喬大人,你還當真目無王法了嗎?」

  「王法?」喬延壽猙獰地笑著,「天子腳下,百官惟我馬首是瞻,我就是王法。」

  「喬大人,你說這話,可是藐視皇上,論罪當誅。」穆冬時沉下臉,冷冷地說道。

  「我是說了,但是誰聽見了呢?殺了你們,就一了百了了。」喬延壽眼中的凶光乍現,「康凡,殺了他們!」

  「大人——」康凡囁嚅著,一個花莫愁就夠他受的了,不要說還再加上一個穆冬時。

  「跟這種人說什麼?殺了他不就除了大禍害了嗎?」花莫愁不耐煩地說。

  「慢!」伸手按住花莫愁要拔劍的手,穆冬時輕輕對他說,「自古民不與官鬥,朝廷的事,還要朝廷自己來解決。」

  說完這句話,他忽然提高了聲音:「天聽到,地聽到,你我聽到,還有——夏侯督撫,你聽見了嗎?」

  窗外傳來朗朗的笑聲:「自然是聽見了。」

  門外忽然湧進衛兵,團團將喬延壽等人圍在中間。

  「穆冬時,你故意陷害我。」喬延壽咬牙切齒地說。

  「你以為我真的是沉迷溫柔鄉了嗎?事實上,我去找了夏侯督撫,就是要讓他作旁證,讓你無法抵賴。」看著喬延壽逐漸扭曲的臉龐,穆冬時慢慢地說,「喬延壽,自作孽,不可活啊……」

  「大人做主啊……」

  遠處忽然傳來男子哭天搶地的聲音,讓唐多兒忍不住汗顏——多假的聲音啊。

  撲通!

  「你——有何冤情?」夏侯督撫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男子,滿臉的梨花帶雨,怪噁心一把的。

  「小人要告當今戶部主事喬大人,為官不公,欺壓良民,強搶小人和兄弟的妻子,還霸佔民女供自己享樂。」講了一大串,他忽然飛身抱住穆冬時身邊的唐多兒,期期艾艾的聲音很是催人淚下,「娘子啊,為夫來晚了,讓你受苦了……」

  唐多兒翻了個白眼,咕噥道:「冷傲凡,你不要玩得太過分。」

  「啊,娘子,你說什麼,你是說喬大人還關了很多的姑娘在密室,我知道了,知道了——」緊緊抱住她,冷傲凡淒愴地喊著。

  「還不快去搜!」聞言,夏侯督撫吩咐手下的人。

  「謝謝——記得密室在後花園裡。那裡有個石桌,按一下下面的按鈕,對面那面牆的後面就是了啊……」冷傲凡非常仔細地囑咐,直到衛兵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才滿意地回過頭。在看到面前的花莫愁之後,他愣了愣,接著又開始大呼小叫——

  「我說兄弟啊,你為什麼還不請大人做主?」

  「我現在要先為我自己做主。」不理會他的悲情演出,花莫愁陰沉沉地說。他放下顧不了,交給一旁的唐多兒,「麻煩一下。」

  「嘿嘿,這個,我看,就不必了吧——」冷傲凡乾笑著,鬆開唐多兒,撒腿就跑。

  「冷傲凡,你這個卑鄙小人,給我站住!」遠遠地,傳來花莫愁的咆哮聲。

  「冷靜、冷靜,弟妹還在等你呢……」

  「有膽子做,你就不要跑!」

  「戶部主事喬延壽,欺君枉上,結黨營私,欺壓良民……罪行纍纍,罄竹難書……斬立決。」

  「斬立決!」人群中,顧不了輕輕地念皇榜上的最後幾個字。

  「不了,我們走了。」花莫愁一邊喚她,一邊牽過馬匹。

  「哦。」她答應著,走到他身邊,翻身上馬,忍不住再回頭看了一眼皇榜。

  天網恢恢,疏而不露,喬延壽多行不義,自作自受。

  「花二哥——」轉過頭,看著花莫愁,顧不了輕輕地笑了,「那日晚上,你和冷大哥的過節究竟是怎麼解決的呢?」

  後來才知曉花莫愁之所以那麼氣憤,是因為冷傲凡在蒼梧縣明明遇到了花莫愁,卻不告訴他她已經被送往了京城,害得他心急火燎地衝到縣衙,卻不得她的蹤影。一氣之下,真的就如冷傲凡所料,拆了蒼梧縣的縣衙,然後一路馬不停蹄地追到京城。

  幾日的不眠不休,怪不得,他神情憔悴,從頭到腳都是灰塵,原來是這樣來的啊……

  「真的不怪我,我本來要和他說的,是他自己跑得急,根本就不理我。」想起告別的那一日,冷傲凡捂著頭上的大包,很是哀怨地對她說。而花莫愁,烏黑著眼睛,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不了,你笑什麼?」看她笑瞇瞇的樣子,花莫愁伸手拉住她的韁繩,問她。

  「想到一件很好笑的事情。」顧不了低下頭,看他拉著自己韁繩的手。

  「好笑?」

  「是啊,你和冷大哥好像很不對盤,每次見面,都要大小鬥一番——花二哥,你幹什麼?」一抬頭,就看見花莫愁逼近她面龐的臉,她忍不住向後仰著身子,想要避免他的接近。

  「有件事,我一定要問你。」看她瞪大眼睛向後仰,他乾脆伸手抱過她,放在自己的身前,順便踢了一腳她的座騎,看它遠遠地跑開。

  「花二哥!」眼看著自己的馬被他一腳踢得無影無蹤,顧不了無奈地叫道。

  扳過她的臉,讓她看著他的眼睛,花莫愁問她:「你和冷傲凡之間的婚約,究竟是怎麼回事?」

  「好好的幹嗎突然問這個?」顧不了不解地問他。

  「因為這對我很重要。」他可不希望某一天醒來有個人叫囂著要將自己的娘子搶跑。

  「為什麼呢?」撓撓自己的頭,顧不了還是不明白地問。

  「顧不了,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瞇起眼睛危險地看著她,花莫愁只差沒有頭頂冒煙。

  又來了,又給她出選擇題,真難哪。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最後,她手一攤,很是坦白地說。

  一口氣差點兒接不上來,花莫愁拉起她的手,捋起她的衣袖,露出那隻玉鐲。

  將她的手舉高,放在她的眼前,「你看看,這是什麼?」

  「你送我的玉鐲啊。」很貴的那一隻,她記得。

  「還有呢?」啟發,啟發,再啟發,就盼望著她能再想起些什麼來。

  「還有啊?」歪著腦袋想了一下,顧不了拍手大叫,「我知道了。」

  「什麼?」花莫愁好是激動地朝她的面頰貼近了些,就待她說出來以後給她一個香噴噴的吻。

  「花二哥,你放心吧,我會好好保存它,絕對不會弄壞的。」拉著他的手,顧不了鄭重其事地說。

  她是要存心氣死他吧?

  「要不,花二哥,你就直接告訴我好了,我很笨的,你要我猜,我真的猜不出來。」看他忽然沮喪地垂下頭,顧不了小心翼翼地說。

  「好吧,我就直接和你說吧。」他認輸,再這樣啟發下去,怕是他到了七老八十也娶不到老婆。

  「好,你說,我聽。」聞言,顧不了立刻坐直了身子,一副乖乖受教的模樣。

  「你知道我們現在是要回萬花閣吧?」

  「知道。」顧不了連連點頭。

  「如果我沒有記錯,你曾經說過想要一輩子住在萬花閣的,是不是?」花莫愁忽然握住她的手,表情忽然柔和下來。

  「我……我是說過,但是——」顧不了有些結巴地說。太過分了,他怎麼可以做出這麼誘人的表情出來?

  「那如果我要你和我一起在萬花閣過日子,你願意嗎?」他輕輕地問她,俊臉微微有些泛紅。

  過日子,含義可多了。他說的,不會正巧是她想的那樣吧?

  「你說的過日子,是什麼意思?」稀奇地看著眼前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顧不了傻傻地問。

  「就是娶你當老婆!」

  「可是,可是——」

  「顧不了,不准再有可是!」花莫愁翻臉比翻書還快,柔情似水的表情忽然不再,換成惡狠狠的模樣看著她,「你以為我下山找你是為了什麼?你以為我吻你是為了什麼?你以為我為你跳水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心,因為他說的話而跳動得很厲害。原來不是她的錯覺,他關心她,保護她,還吻了她……

  「因為我對你動心了!」看她開口又要說什麼,花莫愁瞪她一眼,「你不能拒絕我,我已經看過你的腳,你這輩子是我的人了!」

  「花二哥——」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一揚鞭,準備快馬加鞭趕回萬花閣,不讓顧不了再找任何理由。

  「我也是。」

  「你也是?你也是什麼?」

  「我對你,很早以前就動心了。」

  輕輕地說著,看他狂喜的表情,顧不了伸出手,摟住他的脖子,縮進他的懷裡,甜甜地笑了。

  嘴角是彎彎的、眉是彎彎的、眼睛也是彎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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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9 03:03:42 |只看該作者
  尾 聲

  「……我娘就逗冷大哥說:『傲凡,你看怎麼辦,看了我們不了的腳,以後她還怎麼嫁出去?』當時冷大哥就隨意說了一句:『沒關係,嫁給我好了。』其實那也只是一件在我一歲時洗澡遇到的小小事件而已,冷大哥那時也不過十歲,大人們就當笑話似的定下來了。其實我對冷大哥,也只是兄長之情而已。」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覺得要你們兩個人寫張退婚書才安心。」拉著顧不了的手,花莫愁撇撇嘴,如是說。去年帶顧不了回萬花閣,那個冷傲凡時不時地就打著未婚夫的招牌不斷地來叨擾。看他們有說有笑的樣子,一個未婚夫,一個未婚妻,倒是他,有些妾身未明的感覺,很是不甘。如此三番之後,再也坐不住,帶著顧不了直奔蘇州,找冷傲凡來解除婚約來了。

  「花二哥,你還真是小氣呢。」看他很是吃味的模樣,顧不了輕聲取笑。

  「這不是小氣,這是未雨綢繆。」回答得理直氣壯,花莫愁將她圈進懷中。

  「西湖水,還是這樣美啊……」看著旁邊輕輕蕩漾的西湖水,想著花莫愁拗不過她,同意先來杭州再去蘇州,顧不了的嘴角泛起笑意。窩在他的懷裡,她貪婪地汲取他懷中的溫度,想起一年以前,同樣也在西湖邊,心情卻是別樣不同。

  「花二哥,你還記不記得,我以前和你說過,西湖和洞庭,就像是我認識的兩個人?」在他的懷裡抬起小臉,她笑瞇瞇地問他。

  「記得。」他當時還為顧不了嘴裡冒出的文雅詞句驚訝不已。

  「那你知不知道是誰呢?」顧不了摟住他的腰,覺得心情很好。

  「是誰呢?」摸摸她冰涼的的臉蛋,花莫愁笑著問她。

  「西湖,就像是醉雨的美,而洞庭,就像花二哥你啊。」眨眨眼,顧不了說。

  「我?」他有哪一點像洞庭湖了?

  「『浩浩蕩蕩,橫無際涯』。」顧不了輕輕地吟誦,將臉蛋貼近他溫熱的胸口,「有這樣的懷抱,我就像是回了洞庭湖一樣啊……」

  「不了——」心因為她的話而充滿了甜蜜,花莫愁緊緊地抱住她,與她一起看著美麗的西湖之水。

  「花二哥,你先等等,我過去看看。」路過一家店舖,顧不了對花莫愁說。算起來,醉雨也快要生了,她這個小姨,總要送些什麼東西才好吧?

  「好吧,我在外面等你。」花莫愁點點頭,看她笑著跑進了店舖。

  有名女子從他的身邊走過,不小心碰了他一下。

  「對不起——」女子連忙道歉。

  「是你。」幫她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花,花莫愁忽然記起她就是一年前顧不了買花的那位姑娘。

  「是你啊。」賣花的姑娘顯然也認出了他,對他微微一笑,將花放進自己的花籃中,她看看他的周圍,「與你一道的那位姑娘呢?」

  「她有些事,我在這裡等她。」之所以記得她,是因為一年前她對他頗有深意的一笑,讓他記憶猶新。

  聽他這樣說,賣花姑娘和善地笑了笑,「那位姑娘可真有意思。我賣花賣了這麼久,可從來沒有看過有哪一位姑娘像她那麼大膽呢。」

  「什麼意思?」顧不了是瞞著他做了什麼事了嗎?

  「咦?她沒有對你說嗎?」賣花姑娘見他一臉的莫名其妙,有些詫異地問他。

  「說什麼?」他更加迷惑了。

  「那就奇怪了,當日她問我喜歡一個人送什麼花才好,我告訴她臘梅花,她二話不說就買了一枝。我看她開開心心地送給了你,還以為——」

  「沒關係。」是這樣啊——花莫愁看了看旁邊店舖裡的那一抹蹦蹦跳跳的身影,臉上露出和煦的笑意,「反正她也快是我的娘子了。」

  「是這樣嗎?真是恭喜了。」賣花的女子聽他這樣說,想了想,從自己的花籃中抽出一束花遞給他,「既然如此,這束花就當做是我的賀禮送給你們吧。」

  「謝謝。」他接過,驚奇地發現居然是束蘭花,而且看起來還很眼熟,「這樣的季節,會有蘭花嗎?」

  「公子也覺得少見,是嗎?」賣花姑娘見他很好奇,整理了一下花籃中的花,慢慢地道,「就近一戶人家的後院中,長滿了本應該在不同月份盛開的花卉,常開不敗。有個小男孩經常細心地照料這些花朵,而且無論是誰,只要開口向他要花,他總是來者不拒。他說是有位姐姐告訴他,這些花,都是他最心愛的朋友的化身,會一直陪伴他。他現在很快樂,所以希望通過送花,將他的歡樂和大家一起分享……」

  選好了東西,顧不了跨出店門,挽住花莫愁的手臂,看他若有所思,忍不住問他:「你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好心會有好報。」將手中的蘭花遞給她,花莫愁微笑著說。

  「顧不了!」

  伴隨著怒吼聲,梨雨園的院門被一隻大腳踢開。

  「你又在發什麼瘋了?」眼皮也沒動一下,花莫愁盤腿坐在青石上,懶懶地問來人。

  「我要找顧不了,我要她負責!」冷傲凡紅著眼,大聲地叫著。

  聽他這樣說,花莫愁抬起頭,警惕地看著他,「負什麼責?你不要忘記,你已經和不了解除了婚約,不了現在已經是我的妻子了。」

  「我管她是誰的妻子!我找她,是要問她究竟跟多兒說了什麼,讓她現在對我不屑一顧。」

  「不了能跟唐多兒說什麼?」花莫愁躍下青石,看冷傲凡氣急敗壞的樣子,「是不是你的風流病又犯了,所以才有這樣的下場?」

  「你在胡說些什麼!」冷傲凡剛要罵他一番,卻眼尖地看到顧不了正向他們走來。他繞過花莫愁,擋在顧不了的面前,凶巴巴地問:「當初放任你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你到底對多兒說了些什麼?她現在說不要我,要穆王府的穆冬時!」

  「收起你的兇惡相。」花莫愁適時地卡進他們兩人中間,不滿意地對冷傲凡說。

  好可憐,好委屈的聲音哦……顧不了很是同情地看了冷傲凡一眼,「她問我,你在我的心中真那麼一文不值?」

  剛說完,就看見面前的兩個男人非常認真地豎起了耳朵。

  忍住笑意,她一本正經地再說:「我告訴她,簡直是差勁透了。」

  反應很明顯,一個滿意地勾起了嘴角,一個暴跳如雷。

  「顧不了,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你這不是存心損壞我的形象嗎?」冷傲凡氣得直跳腳,那種力道,根本就是要將地面踩出一個大洞來。

  「可是,我的心中只有花二哥啊。」好委屈地說著,顧不了抬起頭問自己的夫君,「花二哥,我說錯了嗎?」

  「沒有,沒有。」花莫愁拍著她的肩膀安慰他,心中得意地想要笑——哈,冷傲凡,你在不了的心中一文不值,滾到一邊去涼快吧。

  「是嗎?」被花莫愁摟著往回走,顧不了看看身後捶胸頓足的冷傲凡,「可是,冷大哥看起來很可憐哪。」

  「沒有關係,他一會兒就好了。」管他呢。

  「可是——」

  「不了,你的藥好像已經曬好了哦。」他低聲誘哄著,就是不想讓她理會那個「前未婚夫」。

  「可是——」

  ……

  接下來的話,因為他們越走越遠而再也聽不清楚。

  剩下的,只有滿院飄香的梨花,以及一個失魂落魄的男人。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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