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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梅貝兒]王爺不信邪[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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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0 18:17:0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王爺不信邪 作者:梅貝兒

豫親王胤麟深受皇上寵愛信賴,權勢大如天,沒有哪個人敢拂逆他。
偏偏這個不知打哪來的耿硯蘭,膽子大到敢捋他的虎鬚,
他管教懲罰犯錯的奴才,她敢不顧身分、哭哭啼啼地求情;
朝廷官員送禮想討好他,她居然敢背著教訓他、罵他;
更不知死活的是,他想抱抱他的侍妾,她竟然也敢插手,
指責他壞人家姑娘的清白,竟敢拿他當登徒子看,氣死他了!
被她纏著他是氣又煩,她不跟了,他卻又想她想得緊……
被豫親王胤麟這樣一個有權有勢的男人看上,
耿硯蘭真的想也不敢想,畢竟她只是個漢族的小小民女,
會來到他身邊,真的是命運的巧合安排,根本沒得選的。
而他不是對她愛理不理,就是對她發火生氣,
常常一副拿她沒轍的無奈模樣,但真正無奈的是她耶!
她只能偷偷地喜歡他,就算再喜歡也不能奢望嫁給他,
她真的愛得很苦,他到底懂不懂,還老愛招惹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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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0 18:17: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寒露
  
  「王爺回府!」
  
  戌時剛過,一頂由當今皇帝御賜,藍色轎幃上繡著九條金蟒的華麗大轎從宮裡出來,一路來到了豫親王府門外才停下,裡頭的奴才一聽到吆喝,連忙出來迎接,才上前掀開轎簾,一道修長挺拔的男性身影旋即從裡頭鑽出來。
  
  當男性身影站直了腰桿,先將握在右手上的扇子抵在薄唇前,打了個呵欠,這才昂起傲慢的下巴,在明亮的月色照映下,今年不過二十一的愛新覺羅‧胤麟頭戴飾有東珠、珍珠等的薰貂暖帽,暖帽下是一副深邃搶眼的俊美五官,飛揚的墨黑濃眉下配上一雙過分漂亮好看的黝黑瞳眸,用著睥睨的姿態看著世人,下頭則是一管挺直的鼻梁,以及兩片殷紅的薄唇,嘴角總是似嘲似諷的抿著,反倒塑造出一種迷人獨特的男性魅力,加上一身石青色九蟒蟒袍,包裹著修長精瘦的體格,在在顯示著他極其尊貴的身分。
  
  胤麟就在幾個包衣奴才的簇擁之下,跨進了門檻,這些奴才們拚了命只想抓住一步登天的機會,一路上教他耳根子完全不得清靜,只見他的臉色愈來愈臭。
  
  「主子辛苦了,讓奴才來幫主子捏捏腿。」
  
  「皇上真是一天都不能沒見到主子……」
  
  「普天之下誰不知道皇上最疼的皇子就是主子了!」
  
  奴才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只因為胤麟是當今皇帝最寵愛的十三阿哥,十四歲那年便已被封為和碩豫親王,所以無不使出渾身解數也要博取主子的歡心,到時就算要當個官也不成問題。
  
  「吵死人了!」胤麟斥喝一聲。「阿其那留下來,其他人都下去!」這些奉承話他從小到大可聽多了也聽膩了,是不是真心自然也聽得出來。
  
  聽到主子這麼說,那些奴才只能瞪了被擠到最後頭的阿其那一眼,然後悻悻然地退下了。
  
  身形瘦小但手腳俐落的阿其那,苦著一張臉跟上。「主子,您就別再害奴才了。」這樣其他人不嫉妒死他、恨死他才怪。
  
  「你這是在抱怨?」胤麟低哼一聲,那意思像是在說他就是故意的。
  
  「奴才不敢。」阿其那把頭垂得低低的。
  
  「奴才是做什麼用的,就是讓主子沒事耍著玩。」胤麟嗤笑一聲,說得可是理所當然得很。「反正死了一個,本王可以再找。」
  
  阿其那只能在心裡安慰自己,跟著主子這麼多年,能讓主子耍著玩的人也不多,被他看上應該深感榮幸才是。
  
  「主子說得是。」當奴才的能有這麼一點用處也算不錯了。
  
  「這話好過分……」
  
  不期然地,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只是一男一女,自然有著明顯的不同,很難不引起注意。
  
  聞言,胤麟陡地頓住前進的勢子,本能地回頭一瞥,果然在阿其那身邊找著一抹朦朧的、近乎透明的纖秀身影,即便在光線不明的狀態下,依然看得出眼前穿著襖裙的年輕女子正用略帶譴責的眼神看著他,彷彿在替阿其那打抱不平。
  
  見胤麟突然不走,而且瞪著自己的右手邊,明明那兒什麼也沒有,阿其那有些疑神疑鬼地問:「主子在看什麼?」
  
  「你……看得見我是不是?」耿硯蘭也發現了胤麟確實是在看著自己,急忙問道:「公子是不是真的看見我了?」
  
  胤麟確定自己沒有眼花,而且今晚也沒有喝酒,這還是頭一回碰上這種怪事,難不成又是那些亂黨使出來的把戲,打算利用邪術來刺殺他,於是鎮定下來,先不動聲色地往前走,再看看「她」想玩什麼花樣。
  
  「他明明看見我了,為什麼不承認?」雖然才過了一個月,硯蘭卻覺得好像已經有一輩子沒有跟人說過話了,現在居然有人看得見自己,既然這樣,她得請這位公子幫幫忙才行。
  
  心裡這麼想著,硯蘭便趕緊跟上去。「公子!公子!」
  
  不想理會身後的細軟叫聲,胤麟來到自己居住的院落,走進寢房,便將頭上的暖帽丟給阿其那,幸好阿其那早就習慣主子會來這一招,兩手接個正著。
  
  待阿其那將暖帽放好,來到身旁小心伺候。「主子也累了一夜,肚子該餓了吧?想吃點宵夜還是什麼的?」
  
  「小女子只是想請公子幫個忙,求求你先聽我說……」硯蘭心裡著急,便語帶懇求地說道。
  
  胤麟先瞪了硯蘭一眼,這才對阿其那說:「你去準備一點吃的。」
  
  阿其那回了聲「喳」,便轉身出去了。
  
  待阿其那離開,胤麟才故作冷靜地走到桌案前,掀袍落坐之後,先倒了杯茶水,一邊喝著,一邊用不悅的審視目光掃過被他瞪得不禁縮了縮脖子的纖秀身影,直到這時胤麟才用正眼看清硯蘭的模樣,不同於滿人女子的豪爽嬌豔,那柔弱的身子像風一吹就會倒似的。
  
  瞧她的年紀約莫十七,小小的秀美臉蛋上嵌著雙水靈靈的眼兒,正嬌嬌怯怯地睇著自己,眸底充滿了請求,秀鼻下的唇瓣讓貝齒輕咬著,雖然沒有驚人的美貌,但楚楚可憐的模樣很是惹人憐愛。
  
  他心想那些亂黨也太瞧不起人了,就不信「她」有本事傷得了自己。
  
  「是誰派妳來的?」胤麟戒備地問,他這人天生就不信邪,別以為使出邪術就會嚇倒他。
  
  硯蘭被對方身上散發出的凶惡氣勢給嚇得退後一步。「沒人派小女子來,只是方才看到這兒有亮光就進門了。」
  
  「那妳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本王又是誰?」胤麟嗤哼著問,不管「她」有何企圖,他都會沈著應對。
  
  「本……本王?」硯蘭吶吶地重複這兩個字,直到這時才瞧見他身上穿戴的服飾,看來十分隆重、尊貴,以及繡在朝袍上的九條金蟒,可不是普通官員能穿的,原來這位公子的身分竟是位滿清王爺。
  
  胤麟以咄咄逼人的威脅口吻說道:「妳以為這座豫親王府可以讓人亂闖的嗎?就不怕本王找個薩滿來作法,讓妳魂飛魄散?」
  
  「你是……豫親王?當今皇上最寵愛的豫親王?」只要是住在京城裡的人,沒有不知道這號人物的,不過都是一些負面的傳聞,說他脾氣不好,恃寵而驕,只要是看不順眼的人,隨時可以要了對方的腦袋,連皇帝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他的行為百般縱容。
  
  「耿硯蘭見過王爺。」硯蘭連忙福身見禮。
  
  「既然知道本王是誰了,還不快點離開?」胤麟擺起親王的架子下逐客令。
  
  硯蘭支支吾吾地請求道:「那……硯蘭在離開之前,可否請王爺幫個忙?」眼下也只有豫親王能幫上忙了。
  
  「憑什麼本王就得幫妳?」胤麟嘲弄地問。
  
  「話是這麼說沒錯……」硯蘭頓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這時,阿其那端著宵夜來了。「這兒有幾塊油酥餑餑,主子先墊墊肚子,要是不夠,還有艾窩窩……」
  
  「不吃了!」胤麟一面從凳子上站起身,動手解開領口上的盤釦,一面思索著眼前的情況。「本王想歇著。」
  
  「請王爺幫幫忙……」硯蘭不死心地祈求。
  
  胤麟裝作沒聽見她的話,才脫掉身上的蟒袍,直到剩下白色內衫褲,就聽到硯蘭發出一聲嬌呼,接著便摀住雙眼背過身去,不敢再多看一眼,讓他不知怎麼突然想笑,這女人都只剩一縷魂魄,竟然還會害羞。這讓胤麟覺得有那麼一點意思,或許可以利用這點來探探她的底細。
  
  「不用在這兒伺候了,你下去吧。」胤麟坐在炕床的床沿,讓阿其那為他脫掉靴子,這才擺了下手說。
  
  「。」阿其那福了下身便將宵夜又端出去了。
  
  待房裡只剩下他們,胤麟橫了一眼正背對著他的纖秀身影,沒好氣地問:「妳都敢進本王的寢房,現在才來害羞不會太遲了嗎?」
  
  「可是……」硯蘭才轉身想要解釋,見他衣衫不整,頓時羞紅了臉,又背過身去。「王爺先把袍子穿上。」
  
  「本王偏偏不穿!」胤麟索性走向硯蘭,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嚇跑她。
  
  硯蘭連忙捂著雙眼。「你……你不要過來……」
  
  「這兒是本王的寢房,本王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胤麟r哼了哼,故意在硯蘭面前晃來晃去,看她還說不說實話。「就算是全脫光也行,可不是每個女人都有這個福分與本王獨處一室……」
  
  說著,胤麟當真連內衫也脫掉,露出精壯的胸肌,讓硯蘭又羞又氣,眼睛不知道該往哪裡看才好。
  
  「你……」硯蘭想到自己已經夠無助害怕的了,這男人還這樣戲耍她,心裡就更委屈了。「你下流無恥……」
  
  胤麟俊臉一沈。「妳敢罵本王?」
  
  「是王爺先欺負人……」硯蘭抽噎地指控。
  
  見硯蘭真的掩唇哭了,讓胤麟不由得想到自己身邊的女人無不用嬌媚的笑臉和勾引的功夫來誘惑自己,可沒人用過這一招吸引他的注意,這會兒硯蘭梨花帶雨的模樣讓他想將她摟進懷中,可是他才把手臂伸了過去,卻撲了個空,這才想到「她」根本摸不著也碰不到。
  
  瞪著自己空蕩蕩的手掌,胤麟忽然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不過又馬上抹去這個念頭,告訴自己可不要中了這「美人計」。
  
  「人都已經死了,還這麼沒用,只會哭哭啼啼的,難道就不會使出一些嚇人的招式嗎?」胤麟撇了撇唇,他還等著看呢。
  
  硯蘭明白他會這麼想也是正常的。「那是因為……硯蘭還沒死。」
  
  「妳還沒有死?」胤麟低叫一聲。「那妳不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去,還在這兒做什麼?」記得小時候曾聽額娘說過,薩滿教認為萬物均有靈魂,而人主要是靠發揚阿〈命魂〉存活在世間,離開愈久,氣就會愈來愈弱,直到身體漸漸死亡為止。
  
  「我也是這麼想,可是這一個月來怎麼試也回不去。」硯蘭想到毒發時那椎心刺骨的疼痛,以為自己就要死了,到現在還心有餘悸,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才怕回到身體裡,再經歷一次那種痛苦。
  
  「本王既不是道士,也不是薩滿,可不懂得招魂,又怎麼能夠幫妳?」胤麟盯著她,想確定硯蘭說的是不是真話。
  
  硯蘭用力搖了搖螓首。「硯蘭只是想拜託王爺轉達幾句話,跟爹說請他不要太過傷心,要他多保重身體,以後不能再孝順他老人家了……還有跟姊姊說,我真的不怪她下毒害我,是我一直以來獨佔爹的疼愛,就連姊姊喜歡的人都打算來跟我提親,所以她不得已才會出此下策,我應該早點發現這些事才對,雖然現在變成這樣,就算真的再也醒不過來,我也不會恨她。」
  
  「她下毒差點害死妳,妳居然要原諒她?而且還不恨她?」胤麟不敢相信世上有這麼笨的女人,對他來說實在是匪夷所思。
  
  「雖然我跟姊姊不是同一個娘生的,但她還是我的姊姊……」硯蘭忍不住想替異母姊姊說話。
  
  胤麟忍無可忍的破口大罵。「妳管別人的死活做啥?妳都要死了,還在乎她做什麼?沒見過妳這種濫好人、笨女人……」因為死去額娘的關係,他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只為別人著想的女人了。
  
  「可是……」硯蘭被罵得一愣一愣。
  
  「沒有可是!」胤麟真的會被她給氣死。
  
  「王爺為什麼生氣?」硯蘭一臉納悶。
  
  「誰……說本王生氣了?」是啊,他做啥發這麼大的火?不過如果她說的話都是真的,那麼她便和那些亂黨無關。「妳去找別人幫忙吧。」
  
  「可是除了王爺,沒人瞧得見硯蘭。」硯蘭急急地說。
  
  胤麟兩手抱胸。「本王不幫笨女人!」
  
  「硯蘭才不笨……」
  
  「本王說妳笨就是笨,不准還口!」胤麟專橫地罵道。
  
  「哪有這樣……」硯蘭小聲地咕噥。
  
  「不管怎麼說,本王就是不幫,妳還是快走吧。」別人愈是求他,他就愈是不讓對方如願,胤麟擺了擺手,直想快把硯蘭打發了。
  
  「我……我不走。」硯蘭怯怯地表達出自己的想法。
  
  胤麟瞇起俊目,一步步逼近她。「妳再說一遍!」可從來沒有人敢當面違抗他的命令。
  
  「除非王爺答應幫忙,否則……硯蘭不會走……」硯蘭也跟著往後退,還是鼓起勇氣把話說完。
  
  他用力地磨著牙,又不能把硯蘭扔出去,居然拿她沒轍了,這還是胤麟活了二十一年,頭一次嚐到挫敗的滋味,對手還是個弱不禁風的小女人。
  
  「好,隨便妳!」胤麟冷冷地丟下一句便爬上炕床,自顧自地睡了。
  
  硯蘭不禁又深深地嘆了口氣,如今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只能繼續跟豫親王耗下去了。
  
  ★★★
  
   
  
  翌日下午——
  
  「……王爺還是不肯幫嗎?」硯蘭這句話不知問過幾回了。
  
  胤麟陡地停下腳步,瞪了一眼依然跟前跟後的硯蘭,不但不肯放棄說服自己幫忙,昨天一整個晚上都睡得不安穩,一直聽見她的嘆氣聲,讓他情緒更惡劣。
  
  「我知道王爺聽了心煩……」硯蘭怯怯地說。
  
  「妳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胤麟嗤之以鼻地說。
  
  「主子是在跟奴才說話嗎?」隨侍在旁的阿其那瞪大眼珠,看了看空盪盪的兩旁,並沒有其他人。
  
  「沒事,你先退下吧。」胤麟把阿其那支開。
  
  硯蘭真的想不出別的法子了。「只要王爺肯幫這個忙,來生就是做牛做馬也會報答王爺的……」
  
  「哼!這話本王聽多了。」胤麟嘲弄地低嗤。
  
  待他們快走到偏廳,就聽到前頭傳來男人的求饒聲,還有另一個男人的低罵聲,於是循聲走了過去。
  
  「真的不是小的……」
  
  「還敢說不是你?」
  
  胤麟兩手背在身後,站定腳步,看著趾高氣昂的總管正在指責一名奴才。「這是怎麼回事?」
  
  「王爺饒命……真的不是奴才打破皇貴妃娘娘的銅鏡……」那名奴才聲淚俱下的抱住胤麟的大腿,生怕腦袋不保。「奴才看到的時候就已經摔破在地上了……王爺要相信奴才……」
  
  「你打破銅鏡?」胤麟俊臉一凜,一腳踢向那名奴才的門面。「本王說過誰都不許進那個房間,你這狗奴才膽敢違抗?把他拖下去重責兩百大板!」
  
  「。」總管心中暗自竊喜,幸好找到一個倒楣的替死鬼,沒人知道是他去偷東西時不小心打破,這樣自己便能保住小命了。
  
  「兩百大板?」硯蘭驚慌地看著被拖走的奴才,還不斷聲嘶力竭地大聲喊冤。「奴才也是人,就為了一面銅鏡……王爺真是太殘忍了……」
  
  「妳說什麼?」胤麟沈喝。
  
  硯蘭被他這麼兇狠的瞪著,有些膽怯,可還是要把話說完。「王、王爺的身分再尊貴,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沒查明真相就、就隨便要人的命……」
  
  「那可是我額娘生前最喜歡的東西。」就因為胤o麟只能透過那些東西來思念過世的生母,所以才更為珍貴。
  
  「知道王爺為了她……這樣草菅人命……相信她也不會高興……」硯蘭眼底淚花亂轉,不想一條人命白白枉送了。
  
  聞言,胤麟的額際浮起好幾條青筋。「妳說本王草菅人命?」這女人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她都自身難保了,竟然還想保他人?
  
  「王爺至少……先查個清楚……」硯蘭抽抽噎噎地說。「只要王爺願意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我……馬上離開這兒……」說到這兒,淚水更是不聽使喚,但是想到或許可以救人,也是值得了。
  
  胤麟怔了一怔。「就為了救一個跟妳毫不相干的奴才?」這笨女人做啥那麼在乎別人的死活,居然願意犧牲自己,也想救別人一命。
  
  「我沒辦法見死不救……」就是因為硯蘭能感同身受,想到說不定那奴才還有家人在等著他回去,要是知道他死了會有多傷心。
  
  瞅著硯蘭水靈靈的秀眸中盛滿了淚水,胤麟不知怎麼更是一肚子的火。
  
  「不准哭了……」才這麼叫,便本能的伸出手掌要抹去她的淚水,結果當然一樣什麼也沒摸到,這種想碰又碰不到的滋味,讓他火氣更往頭頂上冒。
  
  「要是再也找不到看得見妳的人,難道妳也無所謂嗎?」他可不承認是在擔心硯蘭,只是看不慣硯蘭這濫好人的個性,傻得讓他好生氣惱。
  
  「那也是我的命。」硯蘭認命地苦笑。
  
  「真是沒見過像妳這樣的笨女人,都什麼節骨眼了,還有心情去關心別人的死活。」原本應該趁這機會趕她走,偏偏猶豫了,連他都不懂是什麼原因,想他見過的女人個個都只想著自己,只會爭風吃醋,有誰會在意別人是死是活。
  
  只是這一刻,胤麟真的被硯蘭給氣得暴跳如雷,可是一顆原本冷酷高傲的心卻也被這樣的天真和傻勁給敲出一條縫隙來,居然真的把總管叫回來,要他將已經被打暈的奴才先關起來,再找時間好好審問。
  
  「王爺,這狗奴才打破的可是皇貴妃娘娘的遺物……」總管沒想到事情突然有這麼大的轉折,萬一查到是他栽贓就死定了。
  
  胤麟冷哼一聲。「你沒聽到本王說的話?」
  
  「是,奴才這就把人關起來。」總管搓著手陪笑地說。
  
  待總管離去,硯蘭總算是破涕為笑,其實心裡真的很高興胤麟願意接受自己的意見,原以為他就像外傳的那樣殘酷無情,不把人命當作一回事,現在知道只要好好的跟他說,也並不是個完全不通情理的人。
  
  「多謝王爺。」硯蘭打從心底感謝。
  
  「哼!本王可不是為了妳。」胤麟多此一舉地說。
  
  「我知道。」硯蘭抿嘴笑了。
  
  「妳還真是笨得可以……」胤麟見著她笑得這般可人,眸光瑩瑩的望著自己,讓他身軀繃緊,不由自主地又伸出手掌想要去撫摸硯蘭的小臉,甚至是她纖柔的身子,想要將她從頭到腳都摸遍才甘心,不過這次的結果當然又跟之前的一樣,什麼也沒摸到,這種挫敗感讓他快要發狂了。
  
  「可惡!」胤麟大吼一聲,他痛恨這種掌握不住的感覺,第一次這麼瘋狂地想要抱一個女人,想要碰她、吻她,將她按在身下,讓她成為他的,偏偏就無法如願,這讓他更想要得到。
  
  「王爺……」硯蘭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發脾氣。
  
  胤麟瞪著她不解世事的純真秀眸,自然不明白他想要她的慾望,然後只聽到自己說:「妳……要是真的沒地方可去,就繼續待在這兒吧。」
  
  「可以嗎?」硯蘭驚喜地問。
  
  胤麟傲慢地回道:「只要本王說可以,誰敢反對。」
  
  「多謝王爺。」只要有他這句話,硯蘭就很感激了,只要她再誠心誠意地拜託,相信豫親王最後一定會肯幫自己。
  
  瞪著硯蘭臉上柔美的笑意,讓胤麟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某一處,只得轉身踱開,想著別的事好分散注意力。
  
  「王爺還在生氣嗎?」硯蘭覺得他此刻的表情好嚴肅。
  
  「本王有什麼氣好生的?」胤麟反問。
  
  「沒生氣就好。」硯蘭放心了。
  
  胤麟瞪了她一眼,心想既然他摸不到她,自然還有其他可以抱得到的女人,於是來到王府裡的一座院落。
  
  「不准跟進來!」胤麟先出聲警告。
  
  「為什麼?」硯蘭下意識地問。
  
  「本王說不准就是不准!」胤麟不想讓硯蘭看到他在抱別的女人,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還是頭一遭。
  
  硯蘭只好望著胤麟走向一間寢房,屋裡有名婢女馬上開門迎接,然後他便跨進屋裡去了。
  
  「王爺金安。」待胤麟進入屋內,體態豐腴嬌媚的貴姨娘雙手按著左膝,右膝微屈,朝他蹲下見禮,沒想到胤麟今兒個天都還沒黑就來找她了。
  
  「不用多禮……」胤麟伸手扶起侍妾的同時,也順勢將她攬進懷中,接著就往小嘴上親去,然後動手拉扯她的衣裳。
  
  貴姨娘尖叫一聲。「王爺別急……」這可是她最好的衣裳,撕破了可惜。
  
  「妳不喜歡?」胤麟粗魯的揉著侍妾的胸脯,接著將她壓在桌面,想要在她身上發洩被硯蘭點燃的慾火。
  
  「當然喜歡……」貴姨娘自然要抓住機會討好他了。
  
  「啊!」
  
  一聲耳熟的嬌呼讓胤麟身軀一僵,抬起俊首,果然見到硯蘭捂著唇,一臉震驚,眼神帶著指責,活像他是個登徒子。
  
  胤麟體內的慾火像被一盆冷水給澆熄了。「不是叫妳別跟進來!」真是的!他何必在意硯蘭怎麼想,他想抱哪個女人,可沒有他人置喙的餘地。
  
  「我……還以為……」硯蘭是聽到女子的叫聲,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想不到卻目睹這樣的場面,覺得既尷尬,又有些難過,她也不明白為什麼難過。「對不起,我現在就走。」
  
  「王爺在跟誰說話?」貴姨娘左看右看。
  
  「沒什麼。」胤麟一臉忿忿然地整理著身上的長袍馬褂,慾望得不到紓解,而他真正想抱的女人卻摸不到,看來得想辦法讓硯蘭回到自己的身體內,這樣他才能得到她,於是匆匆地追了出去。
  
  胤麟才步出房門,沒看到硯蘭在外面,心莫名地一緊,怕她消失不見了,於是沿路找回自己居住的院落。
  
  當胤麟推門進去,瞅見坐在花廳裡的纖秀身影,一顆心這才歸回原位。「本王不是和尚,可不是過著清心寡慾的日子,府裡養了幾個侍妾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他不懂做啥要跟她解釋這種事,可就是很在意硯蘭的看法。
  
  「這我知道。」硯蘭只是覺得不太舒服,這種心情也讓她不解。
  
  「本王的侍妾有三個,全是人家送來的,福晉和側福晉倒是還沒有,所以別以為本王真的很風流。」胤麟又說。
  
  硯蘭一怔。「王爺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當然是……」怕妳誤會。不過胤麟這四個字可說不出口,那太窩囊了,而且他做啥怕她誤會了?「本王原本想要答應幫妳的忙了,結果剛剛被妳壞了興致,這會兒得重新考慮了。」
  
  「王爺怎麼可以這樣?」硯蘭著惱地嬌嚷,他又沒事先說,怎麼能怪她。
  
  「誰教妳惹本王不高興!」胤麟一臉狂妄。
  
  「你……」硯蘭快哭出來了。
  
  「這樣就要哭了?」胤麟真是拿她沒辦法,不知怎麼就是受不了硯蘭用那雙水潤的秀眸瞅著他,讓他耍不起脾氣,也威風不起來。「幫妳是可以,不過有個條件,只要答應了,本王明天一早就上妳家去。」
  
  「什麼條件?」硯蘭專心地凝聽。
  
  「就是要妳當本王的女人。」胤麟不確定對硯蘭只是慾望,還是有別的感覺,但他就是想得到她,想要隨時都能觸摸得到她。
  
  聞言,硯蘭又羞又氣。「哪有這種條件……」
  
  「不答應就算了,本王不勉強。」胤麟低哼。
  
  聽胤麟這麼說,害得硯蘭不得不再重新考慮清楚,到底哪一件事比較重要。「王爺的意思是……要我當你的侍妾?」她再不懂事也明白一個親王是不可能娶個漢人為正室的,只怕連側室都有困難了。
  
  胤麟淡嘲地問:「妳覺得這樣太委屈了?」
  
  「不是……」硯蘭咬著下唇。「只是在想萬一我永遠回不到身體裡,永遠都是這副模樣呢?」
  
  「本王會請幾個薩滿來作法,應該有辦法可以讓妳清醒過來。」胤麟決定想盡辦法也要讓硯蘭清醒過來,不用再忍受這摸不到、碰不著的滋味。
  
  聽他這麼說,硯蘭心裡很明白像胤麟這樣的皇族貴冑是不可能專情一個女人,也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一旦當了他的侍妾,就要有被冷落的心理準備,因為隨時會有別的女人取代自己,她真的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嗎?真的要在這種威脅之下成為他的侍妾?
  
  「我……」硯蘭有些猶豫。
  
  「妳不想跟著本王?」胤麟不悅地問。
  
  「不是這樣的……」硯蘭想到就算自己能夠清醒過來,爹也不會答應讓她當豫親王的侍妾,但是不答應又能怎樣,這個男人是豫親王,誰敢違抗他的命令?何況現在真的已經沒有其他條路可走了。「我答應就是了。」
  
  聽硯蘭答應了,胤麟忍不住心中一陣狂喜,不過表面上可沒表現出來。「早答應不就得了,好了,現在告訴本王妳住哪裡?」
  
  「就住在離景山不遠的東大街上,家裡是經營布莊生意,隨便問個人就知道是哪一間了……」硯蘭一口氣說完,就怕胤麟又出爾反爾,也怕自己後悔了。「王爺,真的謝謝你。」
  
  她終於可以跟爹說聲對不起了,想到年邁的父親坐在自己的床邊,天天老淚縱橫的樣子,硯蘭就覺得好內疚、好不孝,要是可以,這些話她真的好希望能親口跟爹說……只要一下子就好……
  
  就在硯蘭這個念頭冒出來之際,便聽到胤麟發出驚愕的叫聲,因為她的身形愈來愈淡了。「耿硯蘭!妳做了什麼?不准消失!不准走!」
  
  「我怎麼……王爺……」硯蘭慌亂地看著自己,也不曉得發生什麼事了。
  
  胤麟下意識地張開雙臂,想要抱住她,卻還是撲了個空,他像發了狂似地衝出門去,大喊著硯蘭的名字,幾乎是氣急敗壞地翻遍了整座王府每個角落,就是看不到人影。「耿硯蘭!耿硯蘭!」
  
  不!他偏不信邪,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找到硯蘭,他這輩子都不會放她走,胤麟在心中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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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0 18:18:0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翌日——
  
  位在離景山不遠的東大街上,耿府一家人因豫親王這突如其來的貴客到來而亂了手腳,耿老爺連忙帶著二房以及所生的子女都跪下迎接。
  
  「小民見過王爺。」耿老爺心中忐忑地伏地請安。
  
  一襲紫貂翻毛馬褂的胤麟坐在大廳的主位上,高傲的目光掃過跪了一地的耿家老小,最後停在為首的耿老爺身上。
  
  昨天思索一夜,最後胤麟才想到也許硯蘭並不是消失,而是回到自己的家,於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找上門來。
  
  胤麟早就想好了開場白。「本王聽說硯蘭中了毒,至今尚未清醒,所以特地來瞧一瞧,若有需要,可以延請御醫來幫她醫治。」
  
  「王爺……認識小女?」耿老爺愣愣地問。
  
  「沒錯。」胤麟氣定神閒地回道。
  
  這番話讓耿家人全都呆住了,尤其是二房和她所生的女兒耿玉卿,母女倆互看一眼,萬萬想不到硯蘭居然和豫親王相識,有了這號人物撐腰,萬一查到是她們母女聯手下的毒,那什麼都完了。
  
  耿老爺也是一陣錯愕,心想一向養在深閨的女兒是什麼時候和豫親王認識的?「多謝王爺費心,不過小女昨夜已經清醒了。」
  
  「她……真的醒過來了?」胤麟俊臉上露出了喜色,原來硯蘭之所以突然消失,就是因為回到自己的身體裡了。「她在哪裡?本王要立刻見到她!」
  
  「這……」耿老爺因為唐突的要求而遲疑了。
  
  胤麟不耐煩地站起身。「還不快點帶路!」
  
  「是、是。」對方可是個王爺,沒有人敢違逆他的意思,耿老爺只能領著胤麟往女兒居住的繡閣而去。
  
  「小女就在裡頭……可是……」耿老爺指了下面前的房門,又想到女兒畢竟是黃花大閨女,她的閨房可不便讓男人進去。
  
  「你該擔心的不是本王,而是企圖毒死她的人。」此話一出,胤麟便目光凌厲地掃向耿玉卿,長相倒是不錯,只可惜有副蛇蠍心腸,看了就想吐,而這一眼也嚇得她連頭都不敢抬起。
  
  耿老爺來回看著胤麟,還有二房為他生的女兒,有些明白了,只是不敢相信會是這樣,其實他也問過廚房,還有府裡的下人,都沒人知道那毒是怎麼來的,經豫親王提醒,耿老爺才慢慢地往那一頭去想了。
  
  「王爺這話……可有根據?」想不到真相竟是這樣不堪。
  
  「不信的話就去問問你的好女兒吧。」丟下這句話,胤麟便逕自推門而入。
  
  這時在閨房裡的硯蘭正半倚在榻上想事情,她不敢閉上眼皮,就怕一睡著又醒不過來了,這時聽到開門聲,以為是爹來看她了,當她望向進門的尊貴身影,不禁愣住。
  
  打從昨晚清醒之後,硯蘭就有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以為和胤麟的相遇不過是一場夢,如今夢醒了,又覺得兩人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這會兒他卻找上門了,正好說明了這一切都是真的。
  
  胤麟覷著硯蘭臉上怔愣的表情,不禁火大,一把扣住她的右腕。「耿硯蘭,妳該不會把本王忘了吧?」
  
  「好痛……」硯蘭低呼一聲。「我、我沒忘記王爺……」
  
  「哼!這還差不多。」胤麟撇了撇俊唇,再看一眼硯蘭蒼白虛弱的模樣,眉頭皺得更深,再也按捺不住地伸手觸碰硯蘭的髮絲,然後指腹拂過她的面頰、鼻尖和柔唇,想確定她真的在這兒。
  
  「你……別亂來……」硯蘭被他這番輕薄,不禁又羞又惱地閃躲。
  
  「本王就偏要這麼亂來。」胤麟才不理會這小小的抗拒,手掌撫過硯蘭柔圓的肩頭,接著是手臂,再來探向她的腰、臀,確定有著體溫,是真真實實存在的,不會又讓他看得到卻摸不著,終於可以放心了。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硯蘭嬌喘吁吁地低叫,試圖擋開胤麟的手,可是她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只能就這麼被他摸透了。
  
  胤麟可一點都不認為有錯。「是妳先找上本王的,現在就算想甩也甩不掉,要知道昨晚妳突然消失,本王就像個瘋子一樣到處找,把府裡的奴才全嚇壞了,還以為本王瘋了。」
  
  「真的嗎?」聽胤麟這麼一說,硯蘭不知是驚訝還是欣喜,還以為豫親王嫌她看了心煩,巴不得別再纏著他了。
  
  「妳還懷疑?本王這不就遵守約定,依約前來了,那麼從現在開始,妳就是本王的人了。」胤麟宣告了她的命運。
  
  硯蘭一臉焦急,吃力地說:「王爺……什麼都別跟爹說……相信姊姊應該不會再……想害我了才對……」
  
  「妳當真以為她不會再試一次?」這笨女人實在讓胤麟氣死了。「還是妳嫌死一次不夠?本王可不想讓她得逞了。」
  
  硯蘭一臉哀求道:「爹要是知道了會有多傷心……王爺……」
  
  「他已經知道了。」方才他說的那些暗示就已經足夠了。
  
  果不其然,房外爆出二娘呼天搶地的哭喊。
  
  「……老爺,你好狠的心啊……玉卿也是你的親生女兒,你不能去報官……你要她以後怎麼見人……」
  
  二房所生的兒子也連忙替自己同胞所出的姊妹求情。「硯蘭妹妹又沒死,爹就原諒她一次……」
  
  「是啊,相信玉卿姊姊以後不敢了……」
  
  聽到這兒,硯蘭又想到爹的心情,只能靜靜地落淚。
  
  胤麟恨恨地咒罵道:「那種惡毒的女人是死有餘辜,居然企圖毒害親妹,本王留不得這種人,非治她的罪不可……」
  
  「王爺別……別這麼做……」硯蘭說了太多話,輕喘了起來。
  
  「要她不死可以,妳得馬上跟本王走!」胤麟可不想再將硯蘭留在這兒,等著再被害一次,她是屬於他的,誰也別想動她一根汗毛。
  
  硯蘭垂下眼簾。「可是……」打從昨晚醒來,她跟爹都還沒好好的說話,還想安慰他老人家。
  
  「妳不肯?那本王現在就去殺了害妳的女人……」說著,胤麟真的作勢往外走,讓硯蘭嚇得立刻點頭,想不答應都不成。
  
  「我……跟王爺走就是了……」在胤麟的恫嚇之下,她只能選擇屈服,只希望別再讓爹傷心了。
  
  胤麟滿意地頷首。「這還差不多。」
  
  就在這時,房門又被打開了,耿老爺氣得全身發抖的進來,想到這個家都沒有人在乎硯蘭的死活,但玉卿終究還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只好先把她關在房裡,好好的反省。
  
  「爹……」硯蘭見到一下子蒼老許多的父親踏進房裡,梗聲喚道。
  
  「蘭兒,是爹沒有保護好妳……」耿老爺用袖口拭淚。
  
  硯蘭搖了下螓首,努力擠出笑靨來安慰老父。「女兒已經沒事了,爹……就不要放在心上……相信姊姊也是一時糊塗,爹就原諒她這一次吧。」
  
  「妳就是心地太善良,跟妳死去的娘一樣……」耿老爺想到因為身子骨差,遲遲無法懷孕,還逼著他納妾,好不容易讓她有了孩子,最後卻因難產而死的元配,現下又沒有好好照顧硯蘭,更覺得對不起她了。
  
  胤麟語帶嘲弄地附和。「本王也沒見過像她這麼傻這麼笨的女人,若讓她繼續留在家裡,難道耿老爺不擔心又有人想害她?你捨不得把那個心狠手辣的女兒送去官府,就捨得這個孝順的女兒死嗎?」
  
  「這……」耿老爺的確也考慮過這個問題。
  
  「本王就給你兩條路走,一條是殺了你那惡毒的女兒,另一條就讓硯蘭從此跟著本王,看誰還能害得了她。」胤麟也就打蛇隨棍上,便能順理成章地讓硯蘭成為他的。
  
  耿老爺滿臉驚愕。「什麼?這怎麼成呢?小民已經幫她挑了一門親事,打算請對方盡快來下聘,只要出嫁就安全了……」
  
  「她是本王的女人,誰敢娶她?」胤麟俊臉一凜,除了自己,其他男人別想碰硯蘭一根汗毛。
  
  「蘭兒,王爺說的都是真的嗎?」耿老爺一臉驚詫,他居然不知道女兒和豫親王已經到了兩心相許的地步了。
  
  硯蘭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只能含羞帶怯地點頭。
  
  「可是……王爺能讓小民的女兒成為正室嗎?如果不能,小民不能讓她受這種委屈……」耿老爺總希望有一天能風風光光的用八人大轎將女兒嫁出去,而不是只當個侍寢的女人,教他於心何忍。
  
  「就算只是個侍妾,本王也會讓她一輩子吃穿不愁,身邊還有婢女伺候。」說著,胤麟已經彎下修長精壯的身軀,連同錦被將硯蘭從榻上打橫抱起。「過兩天本王會讓總管送聘禮過來,人就先帶走了。」他好不容易才能摸得到她、碰得著她,更不想放手了。
  
  「可是……」耿老爺眼看豫親王這麼蠻橫,就這樣要把硯蘭帶走,想到從小疼大的女兒只能當個侍妾,心裡更加難過。「蘭兒……妳真的願意?」
  
  「爹,女兒……是自願的,只要等女兒身子……好一點就會回來看您……」硯蘭知道沒人攔得住胤麟,只能這麼安撫老父,不想讓他知道自己也是不得已。
  
  雖然女兒這麼說,耿老爺依然是滿臉擔憂,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硯蘭被豫親王帶走了。
  
  ★★★
  
   
  
  三天後——
  
  自從硯蘭那天被帶回豫親王府之後,體力尚未恢復的她就一直處在昏睡當中,胤麟不時來到這座特地用她名字中的一個字起名的「芷蘭院」,故意叫醒她,就怕硯蘭這回又一睡不醒了。
  
  「妳先下去吧。」胤麟揮手屏退了伺候的婢女。
  
  待胤麟走到炕床旁,見硯蘭因為剛喝過大夫開來調養身子的補藥,便靠在炕床邊假寐,又忍不住的伸手去輕撫她柔美的小臉,而這一觸碰,也驚醒了硯蘭。
  
  胤麟皺起眉頭。「妳還沒睡夠啊。」
  
  「你……」硯蘭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個男人,她也不想一直昏睡,但也沒必要乘機偷摸她。
  
  「本王已經交代總管將聘禮送去給妳爹,而他也收下了,所以妳現在已經真正屬於本王的了。」胤麟想到終於擁有她了,這世上果然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包括人也一樣。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見爹?」硯蘭聲音還有些有氣無力的。「這一個月下來,爹的頭髮又白了好多,我真是不孝……」
  
  胤麟挨著炕坐下。「等妳身子都好了,可以下床走動,自然就能見到。」
  
  「多謝王爺。」硯蘭知道當他的侍妾之後,就得和其他女人爭寵,那並不是自己擅長的事,想到未來不禁忐忑不安。
  
  「妳似乎並不情願當本王的女人?」硯蘭臉上的無奈表情讓胤麟不高興,有哪個女人不是歡天喜地,就只有她愁眉不展的。
  
  硯蘭嘆了口氣。「我沒這意思。」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那麼是什麼意思?」胤麟不滿意這個回答。
  
  「我只是累了。」硯蘭又嘆了口氣,希望胤麟能給她一點時間想清楚往後該如何自處。
  
  「要不要再請大夫過來?」見硯蘭的氣色真的還很差,好像隨時都會昏倒,讓胤麟胸口一緊,伸手輕撫著她的額頭。
  
  將硯蘭帶回來的第一天,胤麟見她一直昏睡,便請了大夫,確定體內沒有餘毒,只是在床上躺了一個月,因為她的身子十分虛弱,所以這三天都讓她吃燕窩、喝補藥,就是希望硯蘭快點恢復健康的身子。
  
  「不用了。」感覺到胤麟溫熱粗糙的指腹撫過自己的眉眼,讓硯蘭想不臉紅都很難。「你……別再這樣……」
  
  「本王還覺得這樣還不夠……」胤麟可是好不容易才能這樣觸摸到她,當然要多碰幾下,把之前的分全都補回來。「等妳把身子養好之後,還打算把妳從頭到腳都摸遍。」
  
  「你……」硯蘭羞紅了臉,連身子都發熱了。
  
  「該不會又想罵本王下流無恥了?」只有這女人敢這麼說他。
  
  聞言,硯蘭先是噗哧一笑,然後趕緊抿起小嘴。「硯蘭不敢。」
  
  「本王就只讓妳一個人罵而已,其他女人可不行。」胤麟得寸進尺地往硯蘭的小嘴上重重地啄了一口。
  
  「你……」硯蘭瞠圓秀眸,羞惱地用手捂住口。
  
  「這是本王該得的。」胤麟笑得好不囂張。
  
  「不跟你說了。」硯蘭嗔惱地轉開螓首,這個男人老是這麼恣意妄為,根本不在乎別人的想法,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委實讓人氣結。
  
  「生氣了?」胤麟失笑地問。
  
  硯蘭就是不看他。
  
  「只要妳不再生氣,不管要什麼,只要開口,本王都會想辦法弄來給妳。」胤麟只想好好的嬌寵她,將她捧在手心上。
  
  聞言,硯蘭才把頭轉回來,這才發現胤麟的睫毛好黑、好長,眼瞳比女子還要炯亮漂亮,更別說眉宇之間流露出的不可一世,還有舉手投足之間的狂妄自大。他是個天之驕子,權勢大如天,哪個女子喜歡上這樣的尊貴男子,最後都只有傷心流淚的分,所以她要守住自己的心。
  
  「我什麼都不要,只要……」放了我。硯蘭想這麼說,可是也知道不可能,這個男人已經霸道地宣告她是他的女人,又怎麼可能就這麼讓她離開。
  
  「只要什麼?」胤麟追問。
  
  「只要讓我睡一下,我真的好累。」硯蘭垂下眼瞼,逃避他逼人的視線,其實如果他真想對自己怎麼樣,她m也無力抵抗。
  
  胤麟大笑一聲。「當然可以,快點躺下吧。」
  
  「謝王爺。」硯蘭躺回炕床上,然後閉上眼皮裝睡,接著聽見胤麟起身,衫袍發出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音,然後像是在跟婢女吩咐什麼事,最後房門輕輕地關上,恢復一片寧靜。
  
  這時,硯蘭才緩緩地掀開眼簾,環視著這間雅緻精美的寢房,卻沒有半點即將過著富貴日子的喜悅之情,知道豪門深似海,並不像表面上那麼風光,如今她進了這道門,只希望日子過得平平靜靜的就好了。
  
  心裡這麼想著,硯蘭懷著無奈的心情睡著了。
  
  就這樣又過了十天……
  
  胤麟才從宮裡回來,便又馬上來到硯蘭居住的芷蘭院,直想要早點見到硯蘭,才伸手推開寢房的門扉,裡頭的婢女見到他,正要福身見禮,被他比了個制止的手勢給擋了下來。
  
  「蘭姨娘呢?」胤麟已經命令府裡的奴才都得這麼稱呼硯蘭,儘管只是侍妾,也得好生伺候。
  
  「蘭姨娘剛用過燕窩粥,正在午寐。」婢女小聲地回道。
  
  「嗯。」胤麟擺了下手讓她退下了。
  
  待身後的門扉輕輕地關上,胤麟繞過繪著花鳥的屏風,來到炕床前站定,就見硯蘭睡得正熟,雙頰也多了紅潤,不再透著病容,灼熱的男性目光很自然的掠向她微敞的領口,美麗纖細的鎖骨若隱若現的,下腹不由得繃緊,他已經等了快半個月,要不是念在她的身體尚未完全恢復,早就讓她真正成為他的女人。
  
  想著,胤麟便脫下身上的長袍、馬褂和靴子,撩起錦被的一角,精壯的身軀跟著鑽進去,這個舉動把硯蘭驚醒了。
  
  「你……」硯蘭脹紅了粉臉,試圖往內側移動。
  
  胤麟一把箍住她的腰肢,將硯蘭攬回胸口,佯裝兇惡地問:「做什麼嚇成這樣?我有這麼可怕嗎?是會吃人還是什麼?」
  
  「因為我……現在還沒辦法……」硯蘭期期艾艾地說。
  
  「還沒辦法侍寢?」胤麟接下她羞於說出口的話,故意逗逗她。「若本王真的想要,也得等把妳養壯一點,不然怕妳承受不了。」
  
  聞言,硯蘭更是面如火燒,雖然不是很明白那種事,但也知道不要繼續這個話題會比較安全。
  
  「聽說……皇上宣王爺進宮,這麼快就回來了?」想到胤麟每天都會來探望自己好幾次,讓她開始習慣他的到來,沒見到他時,會忍不住期待,還開口問了婢女,問了之後才來後悔,硯蘭不由得擔心是不是快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硯蘭不禁又捫心自問,明明應該討厭這個男人的,因為他是用威脅的手段讓她成了他的侍妾,可是一方面又被他那份霸道的溫柔給動搖,讓她好害怕,怕一腳陷了進去,真的喜歡上這個男人了。
  
  「也沒什麼事,只是皇阿瑪又想起死去的額娘,所以才想看看我。」因為胤麟從小就聽別人說他們母子的長相有六、七分神似。「等到人都死了才來懷念有什麼用,為什麼不在額娘還活著時多寵愛她一些。」他口氣中多少有些怨懟。
  
  聽胤麟說得輕描淡寫,硯蘭卻覺得話中有著刻意掩飾的思母之情。「你額娘……是在你幾歲時過世的?」
  
  「就在三歲那一年。」胤麟撇了下唇。「其實我根本不記得她長得什麼模樣,只能靠著她留下來的遺物來想像……那年要不是皇阿瑪帶了一群嬪妃到避暑山莊去,結果在途中遇上亂黨意圖行刺,額娘也不會幫皇阿瑪擋了一劍,最後因為傷勢太重,熬不過兩個時辰就死了。」所以皇阿瑪才會念在額娘是因為救他而死,不但封她為敬敏皇貴妃,還對自己寵愛有加,甚至封他為和碩親王。
  
  「我想她一定很愛皇上。」硯蘭聽了心有所感。女人就是這樣,只要愛上一個男人,就會願意為他死,就像娘,明明身子骨不好,可是即便知道會死,也要為爹生下一兒半女。
  
  「我卻覺得她笨透了,皇阿瑪身邊有多少人在保護,就算她沒有幫皇阿瑪擋那一劍,自有別人會擋,根本用不著她。」胤麟想到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笨女人,偏偏此刻偎在自己懷中的女人也一樣讓他生氣。
  
  「那麼看到皇上有危險,難道王爺也不救?」硯蘭能夠理解他的憤懣,因為從小就沒有母親在身邊,是件多麼寂寞的事。
  
  胤麟立刻反駁。
  
  「那不一樣,我有武功,想傷我不容易,可是額娘不過是個弱女子,跟人家逞什麼勇,簡直是不自量力。」
  
  「王爺一定很想念她。」硯蘭卻像能看穿他的心似的,之所以能感受,也是因為她同樣失去了母親。
  
  「本王才不想!」胤麟大吼。
  
  硯蘭噗哧一笑,聽得出胤麟是口是心非。
  
  「妳好大的膽子,竟敢取笑本王……」胤麟佯裝兇狠地大叫一聲,將硯蘭柔弱的身子壓在自己精壯的身軀下,讓她無處可逃。
  
  「我才沒……唔……」話才說到一半的小嘴被胤麟猛地吻住,先是吮咬著柔嫩的唇瓣,接著男性舌頭滑進自己口中,撩撥、捲吸著她的舌尖,這煽惑的舉動讓從沒被這麼親吻過的硯蘭全身嬌顫。
  
  胤麟近乎貪婪地親著、吮著,彷彿吻不夠似的品嚐著硯蘭的小嘴,粗糙的手指跟著撫過纖細的瑣骨。
  
  能這樣抱著她、親著她,感覺真好……
  
  打從胤麟十四歲開葷到現在,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這麼在意、珍視過,他就怕硯蘭又消失不見了,再也找不回來……
  
  「不要……」硯蘭哽咽一聲,她還沒準備好經歷那種事。
  
  「本王只是想親親妳、摸摸妳……不然真的快瘋了……」胤麟嗄啞地吼道。「不准說不要!」
  
  「哪有這樣……」硯蘭著惱地嬌嚷,可是溫熱的男性嘴巴又開始親吻、囁咬著她的頸窩、柔肩,隨著白色內衫被撥到兩旁,更肆無忌憚地在雪白的肌膚上一一留下記號。「王爺……」這麼親暱的方式讓她逸出嬌喘。
  
  這聲柔顫的嬌喚讓胤麟驀地抽緊了下顎,克制著想要馬上進入她體內的衝動,因為還不是時候,只是讓唇舌緩慢地游移在硯蘭的雪膚上,細細地品嚐。
  
  「呃……」
  
  當胤麟的手掌捧起胸前一只白潤的綿軟,硯蘭小聲地倒抽口氣,面如火燒的咬著下唇,覺得好難為情,想拿開他的手,可是又使不上力氣,只能任由著胤麟的長指揉搓捏轉著頂端的櫻色蓓蕾,直到變得堅硬渾圓。
  
  她身體裡好像有一把火在燒……想要扭動身子……想要將它熄滅……想要叫出聲來……好難受……
  
  聽著硯蘭發出動情的嬌吟,胤麟含吮著其中一只白潤綿軟,舌頭舔舐著圓滾的櫻紅蓓蕾,鼻端嗅著淡淡的處子體味,讓他更加亢奮。
  
  「王爺……」硯蘭想要求他停下來,別再這樣折磨她,纖白的玉指穿過男人散開的髮辮,想要扯開他的頭。「不要了……」
  
  胤麟抬起頭,黑色瞳眸內閃著濃烈的情慾。「我說過要把妳從頭到腳都摸過,現在才開始……」
  
  話還沒說完,胤麟已經輕輕地褪去硯蘭的褻褲,男性手掌調情般的撫過玉臀、雪膩的大腿,最後滑進從未被探索過的私密地帶。
  
  「嗯……」硯蘭纖軀一僵,小手本能地握成拳狀,從來不知道這種事會是如此親密,好像這副身子已經不再是她的。
  
  「別怕……」胤麟吻去她緊張嬌怯的呻吟,從來不曾這麼有耐心地想去取悅過一個女人,甚至可以說硯蘭是第一個讓他想這麼做的女人。他修長的男性手指挑開泛出濕意的花唇,輕頂著緊窒的蜜口,找到那如豆般的花蒂,曖昧地撩弄它,嘗試開啟屬於女人的感官本能。
  
  「王爺……」硯蘭發出一聲低泣,身子因為這樣的歡愉而濕濡了,這樣的反應讓她暈眩,讓她不知所措。
  
  胤麟沒有停下愛撫的動作,他撩撥著兩片花唇,讓它們因為興奮而變得充血殷紅,挑逗著誘人的花蒂,直到手掌上沾滿了春潮,才將低泣輕喘的硯蘭攬進懷中,儘管還沒得到紓解的慾望仍在體內叫囂著,不過他並不急在一時,只想等硯蘭完全準備好。
  
  等到硯蘭漸漸回過神來,可以感覺到擁著自己的男人正劇烈顫抖,不住地喘氣,像在克制著什麼,雖然這男人總是傲慢又霸道,不是讓她生氣,就是惹她哭,但是當他表現出溫柔的一面時,又讓她忍不住心軟了。
  
  不行!她不能喜歡上他!
  
  硯蘭再次提醒要把持住自己的心。
  
  「等妳身子養好了,可得要好好彌補本王……」胤麟終於可以開口說話,親著懷中佈滿紅暈的秀美臉蛋,半威脅地說。
  
  硯蘭窘紅了小臉,費了好大的力氣開口向他抗議。「哪、哪有人這樣。」是他自己要這麼做的,怎麼怪起她來了。
  
  「本王可是第一次這麼伺候女人,妳當然得要加倍奉還了。」胤麟沒想到自己也會有想討好女人的一天。
  
  「那……要怎麼伺候?」硯蘭小心翼翼地問。
  
  胤麟邪邪一笑。「等到那天妳就知道了。」
  
  「……王爺。」硯蘭猶豫了下還是開口。
  
  「想要什麼儘管開口。」胤麟將硯蘭攬得更緊,胸口漲滿了某種說不出的情感,和她在一起,不單只是滿足自己的需要,而是連心情也會變得這麼平靜自然,只想這樣跟她一起靜靜的依偎著。
  
  這到底是什麼呢?
  
  難道這就是喜歡上一個女人的感覺?胤麟不由得捫心自問,女人向來只是用來滿足自己的需要,用不著喜歡,可是遇上了硯蘭,卻想著要為她做些什麼,想要將她捧在手心上嬌寵著,保護她不再受到傷害,如果這不是喜歡,又是什麼?
  
  硯蘭在他胸口上搖了搖頭。「我不缺什麼,只想回家看爹。」這也是她唯一掛念的事。
  
  「再過一陣子,我就派人去把妳爹接來讓你們父女見上一面,讓他看看妳可是被本王養得白白胖胖的,沒有被虧待了,以後想見面的話隨時都可以。」這點小事胤麟願意幫她做到。
  
  聞言,硯蘭看著胤麟此刻臉上的縱容和寵愛,身為一個女子,要的不就是能有個男人這麼疼她、愛她嗎?
  
  她該怎麼辦才好?硯蘭感覺到自己的心一步步的沈淪在胤麟充滿霸氣的溫柔之中,在他傲慢的口氣背後,卻又處處為她著想,明知這種寵愛也許不會維持太久,更永遠無法獨佔他的心,可是她的心從不得不答應跟了他,到開始為他心軟,如今又為他動了心,陷得這麼快,讓她心驚膽顫,終於不得不承認她已經在不知不覺當中喜歡上這個男人了。
  
  胤麟見硯蘭只是一直盯著自己,便挑起眉問:「怎麼?不喜歡本王的安排?若非萬不得已,真的不希望妳再回那個家去,誰曉得會不會又有人想害妳了。」
  
  「王爺這麼擔心我?」胤麟這番話讓硯蘭既憂且喜。
  
  「哼!本王哪會不擔心?誰教妳這個笨女人就是不懂得保護自己,差點被害死還替人家說話。」胤麟沒好氣地罵道。
  
  硯蘭聽了卻是嫣然一笑。
  
  「謝謝王爺。」她已經抗拒不了,也不想再抗拒了,就算只能被胤麟寵愛一天,她也願意。
  
  「別再這麼笑,否則……」胤麟喉結上下滾動著,又俯下俊首封住她的小嘴,而這次硯蘭是嬌羞地承接住這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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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立冬
  
  又經過了半個月——
  
  待硯蘭在豫親王府裡足足休養了一個多月,體力總算完全恢復,胤麟也派人去把耿老爺接來讓他們父女見面了。
  
  耿老爺看到女兒健康的模樣,還能再說什麼呢?或許這就是女兒的命,這輩子只能當個侍妾。
  
  「是爹對不起妳,早知如此,當初不管妳娘怎麼逼我納妾,就只為了替耿家傳宗接代,我也絕對不會答應……」耿老爺悔不當初地說。
  
  「爹別想那麼多,其實二娘還是很關心爹的,再說沒有一個當娘的不為自己的親生骨肉說話,這是天經地義的事。」硯蘭柔聲地安慰。
  
  「算了!不要再提妳二娘了,既然知道王爺待妳好,那爹也就放心了。」耿老爺這才說出自己的決定。「再過幾天爹就要到廟裡帶髮修行,每天吃齋禮佛去了,家裡的生意就交給妳二娘他們去管理,爹對這世間的事也看開,不想再管了,就只擔心妳一個,蘭兒,妳要好好照顧自己……」
  
  父女倆聊了一個多時辰,這才依依不捨地道別。
  
  硯蘭送老父到大門,用巾帕掩住唇,看著背部微駝的耿老爺漸行漸遠,不知道他們父女倆下次見面要等到什麼時候。
  
  想到爹到了老來卻得離開家,硯蘭真氣自己幫不了忙,原本以為只要自己委屈一點,讓一家人和和樂樂就好,想不到最後二娘他們還是容不下她。
  
  耿老爺似乎知道女兒還在看著自己,於是回過頭,朝硯蘭揮了揮手,像是在叫她進屋裡去,不要再送了,最後在一名奴才的帶路下離開了豫親王府。
  
  「蘭姨娘,人都走遠了,該回房去了。」負責伺候的婢女走了過來,口氣有些不耐煩,並不是很尊重。
  
  又看了耿老爺離去的方向許久,硯蘭才收回目光,擦乾淚水,回身往自己的芷蘭院走去。
  
  「對了!」婢女跟在硯蘭後頭走了幾步,眼珠子像在算計什麼似的轉了轉。「奴婢看蘭姨娘心情似乎不太好,想不想到處走一走,散散心也好,趁現在還沒下雪,府裡還有花可以欣賞。」
  
  硯蘭想了想,接受了婢女的好意。「那就麻煩妳了。」
  
  「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婢女眉開眼笑地說。「請跟奴婢往這兒走!」這也是沒辦法,有句俗話說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其他三個姨娘都會給她一點什麼好處的,就只有這個新進府的蘭姨娘有夠小氣,什麼也沒給過,那就別怪她了。
  
  於是,硯蘭不疑有他地跟著婢女往後花園走去,進了王府這麼多天,直到這兩天才有機會踏出房門,有力氣到處走動,看看這座奢華貴氣的府邸,因為往後這兒就是她的家了。
  
  「您看風景不錯吧……」將硯蘭引到較少有奴才經過的地方之後,婢女假裝低叫一聲。「天氣好像變冷了,奴婢去拿件披風來給蘭姨娘,免得受涼了。」
  
  「不用了,我不冷。」硯蘭客氣地說。
  
  婢女一邊往後走,一邊說著。「要是蘭姨娘受了風寒,王爺可饒不了奴婢,奴婢去去就回,很快的……」她可急著去領賞呢!
  
  「真的不用。」硯蘭才想把她叫回來,婢女早就跑得不見人影,只好嘆了口氣,兀自欣賞著眼前這座有著四季變化,不輸給宮裡的皇家園林。
  
  當風吹起彈墨裙的裙襬,硯蘭隨意的撿起躺在地上的落葉,葉面有些泛黃,卻有著獨特的美,於是將它放在手心上欣賞著。
  
  就在這當口,她似乎感覺到身後有人,以為是婢女去而復返,才要回過頭去,卻突然被人狠狠的從後頭推了一把……
  
  「啊!」硯蘭根本沒有防備,整個人就摔進了旁邊的落葉堆中,接著感到掌心一陣刺痛。
  
  當她舉起右手檢視,才發現掌心不知道被什麼給劃傷了,鮮血直流,趕緊抽出巾帕包紮。
  
  嗒嗒嗒……
  
  一聽到身後的跑步聲,硯蘭馬上轉過頭去,想看清楚推她的人是誰,可惜什麼也沒看到。
  
  究竟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做?硯蘭驚魂未定地思忖。
  
  只不過當她試著站起身時,看清落葉堆裡有好多破碎的瓦片,像是有人故意放在那兒,連時間都算得很準,否則她又怎麼會這麼巧的跌在上面,這一切似乎是安排好的。
  
  或者……這就是爭寵?
  
  硯蘭終於懂了,小臉上露出哀傷的微笑,因為現在的她正受王爺的寵愛,她再天真也知道自己成了其他三個侍妾嫉妒的對象。
  
  「怎麼辦?不能讓他看到我手上的傷……」硯蘭用力按著傷口好止血,又瞥見袖口上染了點點血跡,心想在被胤麟看到之前,得快點回去換件衣裳。
  
  就在硯蘭心裡這麼打算,才走回自己居住的芷蘭院,就見胤麟因為在房裡找不到她,正好出來找人,她心頭一驚,下意識地將受傷的右手藏進袖中,不過這欲蓋彌彰的小動作,可沒逃過他那雙銳利的眼瞳。
  
  「妳的身子才剛好,不該在外頭待這麼久。」胤麟就是刻意避開,想讓他們父女倆能多說些話,知道耿老爺回去了,便要來安慰硯蘭,因為他知道這女人一定又不知哭過幾回了。
  
  「我……沒事,只是在房裡待了這麼多天,有點悶了。」硯蘭不敢直視他的眼。「王爺忙完了?」
  
  胤麟犀利a的目光掃過彈墨裙的裙襬,他喜歡看硯蘭穿這一身漢族女子的柔美打扮,所以沒有強迫她換上旗裝。
  
  「裙子怎麼沾了泥土?」他厲聲地問。
  
  硯蘭心口一跳,臉上更是心虛。「因為……我剛剛去了花園,可能是在那裡弄髒的……我這就回房換件乾淨的。」
  
  「還敢騙我?」胤麟氣她就是不跟他說實話,於是一把握住硯蘭的右手腕,當他覷見纏在手上的巾帕染上紅色鮮血,臉色更是難看。「怎麼受傷的?」
  
  「是我不小心跌倒了,只是一點小傷,真的不礙事……」硯蘭並不想把事情鬧大,那只會引來更多的妒恨,對自己並沒有好處。
  
  胤麟胸口因怒氣而劇烈起伏。「好端端的怎麼會跌倒?又不是三歲小孩……伺候妳的婢女呢?」
  
  「她……回來幫我拿披風,不關她的事。」硯蘭替婢女解釋。
  
  硯蘭愈是幫別人說話,胤麟就愈火大。「她負責伺候妳,妳受了傷,當然關她的事。阿其那,去把人抓來!」
  
  「。」阿其那速速找人去了。
  
  「王爺,真的是我自個兒跌倒的,跟她無關……」硯蘭急著為婢女說情,就算對婢女有一絲懷疑,想著是不是她故意把自己引到後花園,但無憑無據的,她不願冤枉了好人,也不想連累別人。
  
  胤麟俊臉含怒地將她摟進芷蘭院,很想狠狠地責罵她一頓,但又心疼、捨不得,這女人真是讓他火冒三丈。
  
  「自己都傷成這樣了,還老是護著別人,妳就不能學聰明一點?」他嘴裡罵著,還是喚來奴才,取了藥箱過來之後,細心地替硯蘭清洗傷口,再撒上藥粉,幸好傷口不是很深,只是皮肉傷,但是也夠讓胤麟看了全身不舒坦。「妳就非得把自己整死才甘心嗎?就不會多為自己想想?」
  
  硯蘭現在傷口正疼著,可是聽胤麟這麼惡聲惡氣地罵著自己,裡頭卻飽含著濃濃的關切,她卻覺得心裡喜孜孜的。
  
  「妳還笑得出來?」見她抿著嫣唇,笑得好甜、好柔,讓胤麟不知該生氣,還是把她抓過來吻個徹底。
  
  「因為心裡高興,自然就想笑。」硯蘭柔柔地說。
  
  胤麟怒瞪著她,想要讓火氣維持久一點。
  
  「王爺饒命……」一聲哭叫從花廳外頭傳了進來,負責伺候硯蘭的婢女才去另一名侍妾那兒領完賞,就被阿其那逮個正著,知道胤麟正在大發雷霆,嚇得連滾帶爬的回來,因為其他幾位姨娘就算生了病,也不見胤麟關心,想不到這次卻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現在想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見婢女一路爬進屋內,胤麟冷酷的睇睨一眼。「連主子都伺候不好,要妳何用?阿其那,絞了她的髮,送回辛者庫……」
  
  話才說完,就見硯蘭已經擋在婢女面前。
  
  「不准替她求情!」胤麟氣得一把將她抓回懷中抱著。
  
  硯蘭眸中盈滿淚水。「可是這懲罰太嚴重了……真的是我不小心跌倒……」
  
  「若是有她在旁邊伺候,妳又怎麼會跌倒受傷?」胤麟才不管他人的死活,就只在意硯蘭一個。
  
  「就為了這一點傷,幾乎要抵上一條人命,我會永遠良心不安……」硯蘭真的無法接受這種事。
  
  胤麟緊閉了下眼,簡直快氣瘋了。「妳有什麼好良心不安的?只不過是個奴才,一個連分內的事都做不好的奴才,有什麼好同情的?」
  
  「奴才也是人生父母養的……要知道生下一個孩子有多辛苦多危險,甚至還可能因此賠上性命……為了我而讓人家的爹娘傷心欲絕……我又於心何忍……我寧可死的是自己……」硯蘭泣不成聲地說。
  
  「妳……妳……」這個笨女人就是愚蠢得讓他的心都痛了,胤麟咬緊下顎,又不知道要怎麼罵,她才能變得聰明。
  
  硯蘭哽咽地懇求道:「王爺別氣了好嗎?」
  
  「王爺饒命……」婢女沒想到這位新進門的蘭姨娘會如此善良,她的話讓自己都感到羞愧了。「是……貴姨娘故意推蘭姨娘,說是想給她一個教訓,要蘭姨娘別再纏著王爺……」
  
  「妳說什麼?」胤麟凜起俊臉,接著大聲地質問硯蘭。「為什麼方才不老實跟我說?為什麼要說是妳自己跌倒的?」
  
  「我……」硯蘭頓時語塞了。
  
  胤麟有種殺人的衝動。「妳居然笨到被人欺負了,竟還不懂得生氣?至少受了委屈要跟我說一聲。」
  
  「我懂,也明白,可是生氣有用嗎?同樣都是王爺的侍妾,誰不想獨佔王爺的心,會吃醋嫉妒也是正常的。」硯蘭苦澀一笑,但眼底卻充滿了諒解,因為她懂得設身處地的為別人著想。「所以我不想計較,王爺也別怪任何人,這件事就算了,就當作沒發生過。」
  
  「然後呢?讓她們再找機會下手?」胤麟可沒她的天真,以為這座王府是最安全的地方,想不到依然無法保護她。這些人居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作怪,饒她們不得。「阿其那,先把這個該死的婢女送回辛者庫!」
  
  阿其那回了聲「」,將悔不當初的婢女帶下去了。
  
  ★★★
  
   
  
  這時,花廳內只剩下胤麟和硯蘭。
  
  「王爺還在生氣?」硯蘭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表情,見胤麟俊臉上透著寒氣,讓她不敢再多說什麼,就怕火上添油。
  
  「妳看呢?」胤麟先是重重一哼,然後坐在凳子上。
  
  見硯蘭臉上淚痕未乾,輕咬下唇,一臉不知該怎麼讓他消氣的可憐模樣,讓他體認到自己真的遇上剋星了。
  
  「過來!」將硯蘭拉到自己大腿上坐著,胤麟先執起她的右手,審視一下傷口,撒了藥粉之後,血也已經止了,眉頭的結才鬆開些。「這幾天別碰水。」
  
  「嗯。」硯蘭乖順地頷首。
  
  胤麟嘆了口氣,他從來不嘆氣的,只有面對這個女人時,卻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以後要學會自私一點,這樣才能保護自己。」
  
  「自私很容易學,只是……我做不到,就為了自身的利益,完全不在意別人死活,這樣連我都會瞧不起自己。」硯蘭輕聲地說。
  
  「只要多做幾回就不會這麼想了,若我像妳這樣笨,不知死過幾次了。」胤麟心裡清楚在所有的兄弟之中,有多少人嫉妒他受皇阿瑪的寵愛信任,就怕將來皇位落在他手上,因此他早就學會了不讓感情左右理智,懂得幫自己盤量打算,偏偏只有硯蘭讓他破了例。
  
  硯蘭仰起秀顏,靜靜地思索著胤麟的話。「王爺是不得不這麼做,那是不同的。」身在帝王家是表面上風光顯赫,或許真有不足為外人道的事。「也許我是太過天真,只是……得饒人處且饒人,這樣也能為自己留下一條後路也不一定。」
  
  「妳倒很明白自己有多天真。」胤麟一臉沒好氣,但他不就是被硯蘭這又笨又傻的性情給吸引了、心動了。「就算妳是真心在為別人著想,可是又能得到什麼?他們會感激妳嗎?不會的,他們只會認為妳很好欺負。」
  
  「為別人著想是因為自己要這麼做,不是為了圖什麼好處。」硯蘭說出自己的看法。
  
  胤麟真想搖頭。「我看往後得教教妳怎麼利用手上的權勢,不管是想要什麼,只要使個眼色,自有人送上門來。」
  
  「我要權勢做什麼?」硯蘭無法想像那種東西。「我現在只想這樣跟王爺說說話,天天都能見到王爺就好。」
  
  硯蘭的話讓胤麟想不感動都難,可是他還是希望她懂得保護自己,那才是最要緊的。「妳的願望還真小,慾望多一點不是壞事。」
  
  「那好累人的,我只要不去害人,活得心安理得,這樣就夠了。」硯蘭靦地笑說。「人活在世上,不就是為了求一個心安嗎?」
  
  胤麟胸口一緊,將硯蘭摟得更近,低頭啄著柔軟的嫣唇。「那妳得想辦法來安我的心,讓我的心能安,別老是擔心妳又受傷了。」
  
  「對不起……」硯蘭內疚地說。
  
  「只要妳別再生病、受傷,我就謝天謝地了。」胤麟將她的螓首按在他的心口上,好讓心不會再疼了,為一個女人這麼心痛不捨,這種感覺讓他覺得自己很窩囊沒用,可是卻克制不了這樣的情緒。
  
  「我保證以後會很小心的。」硯蘭笑了,偎在胤麟的胸口上,單單只是這樣靠著他,就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原本今晚要到妳房裡去的……結果妳現在受傷了,看來又得再多等幾天。」胤麟不滿地抱怨。
  
  「只不過是一點小傷,沒關係的。」硯蘭臉紅得都快燒起來,但也不想壞了他的興致。
  
  胤麟佯哼一聲。「可是這回打算換妳來把我從頭摸到腳,現在手都受傷了要怎麼摸?」
  
  「還有……另一隻手沒受傷。」硯蘭愈說愈小聲,頭愈垂愈低,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種羞死人的話來。
  
  「這可是妳自己說的。」胤麟仰頭大笑著抱起她。「我再找兩個機伶一點的婢女來伺候妳,今天晚上……可要等我。」
  
  硯蘭將紅撲撲的臉蛋埋在胤麟的胸前,心中又苦又甜地想著,要是他能一輩子像這般疼惜她、只寵愛她一個,那該有多好?
  
  其實她也很貪心自私的,因為這就是她永遠無法說出口的願望。
  
  ★★★
  
   
  
  酉時剛過——
  
  「回王爺,三位姨娘都已經送回原來的主子那兒去了。」總管在往芷蘭院的半路上追到了胤麟,就是想讓他知道自己辦事有多俐落乾脆。「只不過其中的貴姨娘當初可是八阿哥送來的禮物,就怕他覺得被削了面子……」
  
  胤麟兩手背在身後,冷冷地斜睨總管一眼。「你只要把交代的差事辦妥,其他的事不必管。」
  
  「奴才也是為王爺著想。」總管不明白胤麟居然為了一個蘭姨娘,連其他侍妾都不要,真不懂那女人有哪一點好。
  
  「什麼意思?」胤麟沈聲地問。
  
  總管一副會為主子鞠躬盡瘁的姿態。「王爺要是當面和八阿哥槓上了,總是有害而無一利,何況是為了一個蘭姨娘,她不過是個侍妾,又是漢人,對王爺沒……啥……用處……」
  
  在胤麟嚇人的瞪視下,總管硬生生地把話吞了回去,很識時務地跪下。「奴才知錯!奴才說錯話了,奴才自己懲罰……」說著,便啪啪啪地打起自己的耳光,連打了十幾下,打到臉皮都腫了。
  
  胤麟壓低的嗓音足以讓人打冷顫。「下次再讓本王聽到這種話,先把腦袋留下。」
  
  「奴才不敢……」總管伏低著頭,迭聲嚷道。
  
  直到聽見腳步聲走遠,總管才稍稍抬起頭,月光映照著他陰險的眼神,看來這位蘭姨娘很得豫親王的喜愛,把他迷得連其他女人都不放在眼裡,這點小事該不該跟八阿哥說呢?
  
  豫親王只怕作夢也想不到他是八阿哥佈在這兒的眼線,這些年來都在暗中監視著他,再將他的一舉一動回報,好找機會將他毀了,以免這個最受皇上寵愛的豫親王將來有繼承大統的一天。
  
  ★★★
  
   
  
  芷蘭院——
  
  呀地一聲,房門被推開了,胤麟跨進門檻,將門扉帶上。
  
  屏風後的內室傳來硯蘭細細軟軟的嗓音,就像她的人,那般的羞怯可人,讓他不禁慾望勃發。
  
  「我自個兒來就好了……」
  
  其中一名婢女打斷硯蘭的話。「這樣慢吞吞的,要脫到什麼時候?王爺很快就要到了,蘭姨娘得快點準備好。」
  
  「是啊,王爺可沒空等妳,快把衣服脫了,躺到床上去,這是侍寢的規矩……」她們伺候過其他姨娘,知道王爺每回到那些姨娘的房裡,可都急得很,沒時間拖拖拉拉的。
  
  硯蘭怯怯地說:「對不起,我現在就脫。」
  
  站在外頭的胤麟聽不下去了,這女人就是這麼逆來順受,什麼氣都忍得下,他可不行,想要替硯蘭出口氣,讓這兩個婢女挨一頓板子,但又想到說不定這笨女人還會替她們求情,只好又作罷,真是氣死他了。
  
  「好了,妳們全都出去!」胤麟越過屏風,走進內室,冷著聲趕人。
  
  「王爺吉祥!」兩個婢女連忙福身請安。
  
  「下去!」胤麟這麼一吼,婢女全嚇得奪門而出。
  
  「王爺……」硯蘭披著一頭黑髮,身上只穿著白色長衫,看來荏弱無助。「等我一下,我就把衣服脫了……」
  
  「咱們有一整晚的時間,不用那麼急。」胤麟看得出她有多緊張,秀眸更是盛滿驚惶嬌怯,他在心裡嘆了口氣,然後坐在炕上,將硯蘭拉到自個兒膝上坐著,不想嚇到她。
  
  「可這是侍寢的規矩……」硯蘭咬著下唇。
  
  「什麼規矩?本王訂的規矩隨時可以改。」胤麟粗聲地喝道。
  
  「沒關係,我不怕的。」硯蘭故作勇敢地說。
  
  胤麟親著她紅通通的玉頰。「那待會兒要妳做什麼,妳可得照做,不許臨陣脫逃了,知道嗎?」
  
  「那……要看什麼事。」硯蘭有些擔心,就怕自己做不來。
  
  瞧見硯蘭睜著一雙憂慮純真的眼,讓胤麟的手掌開始不安分,在她的腰臀之間愛撫著。「等一下就知道了,先幫我寬衣。」
  
  硯蘭從他大腿上起來,纖白的手指努力地解開胤麟馬褂上的絆釦,卻敏感地察覺到在頭頂上的火熱目光。「你……不要一直盯著我看……」
  
  「本王不看妳要看誰?」胤麟低低一笑,協助她脫掉身上的馬褂,和裡頭的藍色長袍。
  
  當硯蘭解開白色內衫,不小心瞥見結實寬厚的男性胸膛,馬上羞得捂住雙眼,不敢多看一眼。
  
  「不准遮。」胤麟笑著命令。
  
  「哪有這樣。」捂住眼睛的小手一被拿開,硯蘭馬上滿臉通紅的嗔叫。
  
  胤麟大笑著將她抱上炕,親吻著硯蘭的小嘴,跟著撥開她的長衫,讓雙手得以搓揉著裡頭那副纖細嬌嫩的身子。
  
  「嗯……」硯蘭嬌喘一聲,試著回吻他,青澀的反應讓胤麟真想張大嘴巴將她一口吃掉。
  
  當胤麟稍稍抬起身軀,褪去自己的衣褲,接著拉起硯蘭的小手來到自個兒的胸膛上,說道:「這回換妳摸我了。」
  
  「一定要摸嗎?」硯蘭羞不可抑地問。
  
  「妳敢說話不算話,那本王就罰妳每天摸。」胤麟佯哼地恫嚇。
  
  「哪有這種懲罰?」硯蘭抿嘴嬌瞪。
  
  「本王說有就有。」胤麟就是不讓她退縮,n抓著硯蘭沒有受傷的那隻柔軟小手,撫上自個兒的胸膛,滑過每一塊有力的胸肌,接著來到堅硬的腹肌,胤麟的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再往下……」
  
  「我……」硯蘭不敢去看他胯間的男性慾望,它正亢奮、巨大,充滿生命力,挾著無法比擬的權勢,正等待征服一切。
  
  胤麟牽引著柔軟小手,將自己最脆弱也最堅硬的雄偉部位交給硯蘭,代表著她掌握了自己的一部分,也代表著臣服,那是其他女人不可能擁有的。
  
  「呃……」胤麟咬牙低吼著,看著她好奇又羞赧的愛撫、摸索,足以讓人瘋狂,險些就崩潰在硯蘭那隻白嫩小手上。
  
  「會疼嗎?」硯蘭把手縮了回去。
  
  「不會……」胤麟用熱吻分散她的注意力,才將他的巨大抵著硯蘭的柔膩,即將結合的壓力讓彼此的身體都變得緊繃。「蘭兒……」
  
  「王爺……」硯蘭覺得疼,可是又有種被填滿的充實感,讓她勇敢地迎接痛楚之後的圓滿,至少在這一刻,她完全擁有這個男人。
  
  胤麟進入了她,沈進那美好和濕潤之中,感覺到那緊窒包裹著他,讓他發出愉悅的低哼,一次又一次的潛入、抽離……
  
  「嗯……」硯蘭輕顰眉心,隨著佔有著自己的力道擺動纖軀,除了吐出吟喘,再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將身下的小女人有些疼痛,又有些羞不可抑的模樣盡收眼底,讓胤麟想要的慾望更是無以復加,更加堅硬強壯的需索著她的柔媚溫軟。
  
  「蘭兒……喜歡我嗎?」胤麟就是想問。
  
  硯蘭在他綿綿密密的親吻下,好不容易擠出話來。「王爺……知道的……」她不想說出來,想藏在心裡就好。
  
  「我要妳說……」胤麟想要親耳聽見,想聽硯蘭說有多喜歡他。
  
  「別這樣……」若把話說出口了,硯蘭怕自己會變得貪心了,會想要胤麟也對她這麼說。
  
  「說!」胤麟猛力地進入她,更用力地疼她。
  
  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的歡愉,硯蘭先是啜泣一聲,然後委屈地哭了起來,這才讓胤麟放過她,不再逼她說。
  
  「別哭了,妳真是愛哭……」胤麟吻她的臉蛋,換上溫柔的方式來疼愛她,才止住她的淚水。
  
  胤麟這無奈的語氣讓硯蘭又紅了眼眶,但只能把淚水淌在心底,不讓他見到,只能在心裡不停地說,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
  
  他們緊緊地擁抱住彼此,彷彿再也離不開對方……
  
  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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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0 18:19:3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許久之後,硯蘭才在胤麟的親吻和輕撫下,慢慢地掀開眼皮,她揚起唇角,整個人蜷縮在溫暖的男性胸懷中,暖呼呼的被窩裡殘留著激情之後的體溫,將他們緊緊包圍住。
  
  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是沈浸在這靜謐安祥的心情之中,傾聽著彼此的呼吸、心跳聲,希望今夜能長一點,不要太快天亮。
  
  「王爺……」硯蘭低喚一聲。
  
  「嗯?」胤麟嗓音透著些睏意。
  
  「沒事。」硯蘭擠出一抹笑來。「只是在想王爺要走了嗎?若是的話,我該起來伺候王爺。」
  
  胤麟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問。「我沒要走,今晚會在這兒過夜。」
  
  「可是她們說侍寢過後,王爺就會離開……」
  
  「不用管別人說什麼,妳不是侍妾,而是我的女人,以後只要來這兒都會留下來過夜。」胤麟哼了哼。「還是妳不希望我留下來?」
  
  「才不是這樣,我很想要王爺留下來的。」硯蘭說出心裡的期盼。「只不過……」她有資格這麼要求嗎?
  
  「只不過什麼?」胤麟見她不說了,想看清硯蘭的表情。
  
  硯蘭輕搖螓首。「沒事,我去把燭火吹熄。」
  
  「不用了,妳只要躺著就好。」胤麟嘴裡說著,心裡卻在想硯蘭到底要跟他說些什麼。「往後伺候妳的那些婢女,要是對妳說話無禮,可別再傻乎乎的,再怎麼說,妳的身分還是比她們高。」
  
  「沒這種事,是我有很多地方不懂,她們才好心跟我說。」硯蘭可不希望又有人因自己而受罰了。
  
  胤麟有一種很深的無力感。「本王這麼聰明,怎麼會喜歡上妳這麼笨的女人呢?」他這輩子都會對她放心不下。
  
  「硯蘭才不笨。」聽胤麟說喜歡她,她好想哭。
  
  「我說妳笨就是笨,不許頂嘴。」胤麟用額頭抵著她的,故意惡狠狠地說。
  
  硯蘭嗔睨一眼。「哪有人這麼霸道的?」
  
  「放眼整個京城,有誰不知道本王就是這麼霸道狂妄、傲慢自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想要一顆腦袋比劈柴還容易,就連皇阿瑪對我的惡行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百般縱容,有誰敢得罪本王。」胤麟說這番話的口氣還很驕傲,讓她聽了委實好氣又好笑。
  
  「既然王爺知道自己有這麼多缺點,那為什麼……不改一改呢?」硯蘭小心翼翼地問,就怕胤麟不高興,以為她妄想管束他。
  
  胤麟打從鼻孔哼氣。「為什麼要改?既然我一出生就是皇子,皇阿瑪又賦予我這麼大的權勢,那麼為什麼要放著不用,這不就是浪費了。」
  
  「可是……」硯蘭就是覺得哪裡不對,但又不知該怎麼說。
  
  「我現在已經收斂許多,要是妳見到十五歲前的我,只怕馬上嚇昏了。」胤麟好笑地說。
  
  硯蘭聽得一愣一愣的。「那時的王爺真有那麼可怕?」
  
  「豈止是可怕,要是我一不高興,可是馬上把對方砍了,哪管他是什麼官職,背後有誰在撐腰,所以得罪過的人多如牛毛。」胤麟想到過去的年輕氣盛,無法無天,多少也有些後悔了。「皇阿瑪每回要教訓我,說幾句重話,可是又想到為了救他而死的額娘,最後總是狠不下心來,所以我也就變本加厲的使壞,壞到連身邊的奴才都不敢靠近我。」
  
  「王爺是故意的吧?」硯蘭突然有這種感覺。
  
  胤麟望著帳頂,不情不願地承認。「那時的我叛逆得很,若是皇阿瑪從此削了我的爵位,只讓我當個閒散宗室,也許我會想要改掉這種目中無人的脾氣,可是皇阿瑪偏不這麼做,偏就縱容我……或許我真的很希望他能打我一頓,就像一般老百姓教養孩子一樣,要是孩子不乖、學壞了,那更要拿起藤條狠狠地修理,而不是這樣慣著我就好。」
  
  「後來呢?」她問。
  
  「直到有一回,我和十九弟起了衝突,他居然說額娘幫皇阿瑪擋了那一劍,只是為了讓皇阿瑪注意到我這個兒子,是別有居心,卻沒想到真的死了,想必額娘心裡一定十分懊悔……」胤麟回憶起那些話還是氣憤難當。「我一時失去理智,差點就殺了他,是四哥趕來阻止我,還把我揍得躺了三天都下不了炕。」
  
  硯蘭噴笑一聲,引來胤麟的不滿。
  
  「聽到我被揍得那麼慘,妳還笑得出來。」胤麟佯怒地說。
  
  「王爺是該揍。」硯蘭小小聲地說。
  
  胤麟哼了哼。「原來妳一點都不心疼我,這麼狠心。」
  
  「要是王爺真的失手殺了自己的弟弟,那是多嚴重的事。」硯蘭光是聽他說就驚出一身冷汗。
  
  「我也知道,只是我無法忍受有人誣衊額娘。」胤麟咬著牙說。「等我能下炕,四哥又抓著我去偷聽後宮的一些嬪妃聊天,皇阿瑪的那些妃子向來疼我,對我有求必應,我總以為她們是憐惜我沒有額娘,把我當作兒子一樣愛護,想不到……她們就是要故意把我慣壞,最好變得越壞越好,壞到無藥可救,皇阿瑪就會對我失望,這樣就不會跟她們的兒子搶皇位了,那時我真的受了很大的打擊,原來所有的人都在演戲,那些關心全是假的,要不是四哥,我早已闖下大禍了。」
  
  「硯蘭也很感謝他。」硯蘭衷心地說,否則他們也不會有相遇的一天。「謝謝他救了王爺。」
  
  這話讓胤麟吃起乾醋來。「哼!我感謝就好,不准妳感謝別的男人。」
  
  「哪有人這樣的。」硯蘭哭笑不得。
  
  「本王就是要這樣……」胤麟堵住她笑吟吟的小嘴。「其實我一直在想那天晚上的事,為什麼除了我之外,居然沒人看得見妳。」
  
  「我也不知道。」硯蘭也想過這個問題,但想不出原因。
  
  胤麟再次將她纖柔的身子壓在身下,想再跟她溫存,想要看著硯蘭在他身下嬌喘。「所以這就叫緣分,妳注定是本王的,所以只有我看得見……」
  
  原以為只要得到硯蘭的身子,他便會膩了,不再為她發狂,不再有那種想要隨時都能觸摸到她的衝動,直到現在胤麟才知曉他辦不到,他想要硯蘭無時無刻待在身邊,再也不能沒有她了。
  
  「是,我是屬於王爺的……」硯蘭心想如果不是緣分,那麼身分懸殊的兩人又怎麼會遇上呢?冥冥之中,老天爺已經做了安排。
  
  ★★★
  
   
  
  自從硯蘭那一夜侍寢之後,在王府裡的身分也底定了,再加上連著五、六個晚上,胤麟都留在芷蘭院過夜,很快地,所有的奴才都聽說了,知道這位新進門不久的蘭姨娘比想像的還要深受寵愛。
  
  「小的給蘭姨娘請安。」總管來到芷蘭院,哈腰地說。
  
  硯蘭客氣地頷首。「總管不必這麼多禮。」
  
  「這是應該的,如今王爺為了蘭姨娘,把其他侍妾都送走了,可見得蘭姨娘在王爺心中的地位,往後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小的就是。」總管想著要怎麼巴結眼前的女人,就算只是卑微的侍妾,至少目前正得寵,還是得想辦法討好一下,多少能從她身上挖點好處。
  
  「謝謝。」硯蘭回了一個微笑。
  
  總管還在等著硯蘭開口,見她什麼也沒說,反倒傻住了,心想這女人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今天換作其他侍妾,無不先給他一點甜頭,然後要他幫忙,讓王爺多到她們房裡走動走動。
  
  「蘭姨娘沒要跟小的說什麼嗎?」他問。
  
  「有件事我想請問總管。」硯蘭猶豫了下,還是開口了。
  
  來了!來了!總管心裡冷笑著,女人不就這麼回事,表面上裝得不爭寵,心裡可不是真的這麼想。
  
  「蘭姨娘有事請吩咐。」他狀似恭謹地說。
  
  硯蘭沈吟一下。「就是……前些日子有個奴才打破了一面銅鏡,還是王爺的額娘留下來的,不知道那位奴才最後怎麼了?」這件事她沒有忘記,總希望胤麟能妥善的處理。
  
  「蘭姨娘怎麼會知道這件事?」總管這時疑心大起。
  
  「呃……是這兩天聽王爺偶然提起的。」硯蘭總不能說出當時的詭異境遇,沒人會信的。「現在他人呢?王爺可有好好的審問他,把事情查清楚了?」
  
  總管一臉皮笑肉不笑的。「王爺公務繁忙,哪有空理會這種小事,自然是交由小的代勞了。」
  
  「那麼結果呢?」硯蘭又問。
  
  「自然承認是他打破的,後來還畏罪上吊自盡了。」總管涼涼地說,他可不會讓對方活著,到時王爺又查東查西,最後查到自己頭上,知道是他不小心打破的,竟還栽贓給奴才,當然要趁早將人給了結了。
  
  硯蘭倒抽了口氣,原以為可以救那奴才一命,就算真的犯了錯,也不至於以命相抵,想不到還是死了。
  
  「管教奴才是小的職責,蘭姨娘只要伺候好王爺,其他的事就不用管了。」總管可不想有人多事,管了不該管的地方。
  
  「我只是希望能給他一個辯駁的機會。」硯蘭溫言地說。
  
  這女人還真是多管閒事,總管心想絕對不能讓硯蘭得寵太久,既然巴結不成,只好盡快除掉,看來還是去跟八阿哥說一聲,讓他到皇上面前有借題發揮的機會,因為八阿哥才是他真正的主子。
  
  「蘭姨娘還是多為自己著想,看要怎麼讓王爺寵妳久一點,其他的事就不需要妳費心了。」總管冷冷地丟下話便走了。
  
  被總管這麼奚落一番,硯蘭不禁嘆了口氣,或許她真的是傻,明明什麼也幫不了,可是卻又拚命地想救人,但她就是沒辦法視而不見。
  
  「蘭姨娘。」一名長相清秀的婢女走進花廳。「王爺請妳到書房一趟。」
  
  「王爺要我過去?」硯蘭秀眸一亮,知道胤麟想見她,就忍不住歡喜。
  
  「是,外頭已經變冷了,蘭姨娘先披上這件繡花披風再去,免得著涼了。」婢女早已貼心地準備好。
  
  「謝謝。」硯蘭瞅著眼前大了自己兩歲的婢女,聽說是胤麟讓牙婆從外頭幫她找來的,就是看中對方的細心,還有安分,而且同樣都是漢人,希望能讓她有親切感,這份體貼讓硯蘭相當感動。「妳叫……秀嫦對不對?」
  
  「是,奴婢叫秀嫦。」將披風圍上硯蘭的肩頭,秀嫦再幫她檢視頭上的如意髻有沒有歪了。「好了,可別讓王爺等太久。」
  
  「嗯。」硯蘭很高興有她在身邊。
  
  就在硯蘭轉身步出花廳時,秀嫦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她等這一天已經夠久了,現在終於進了豫親王府,跟豫親王距離終於愈來愈近了,相信再過不久,她的仇就可以報了。
  
  就在這個時候,待在書房的胤麟將密函封好,交給了阿其那,身邊的奴才也只有他可以信賴。「馬上派個親信將這封信送去貝勒府給四阿哥,順便再叫個人去催一催,要蘭姨娘盡快過來。」
  
  「。」阿其那才退下,就在外頭碰上了硯蘭。「蘭姨娘,王爺正急著找妳,快進去吧。」
  
  硯蘭心想這麼急著找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連忙走進書房,就見桌案後頭的胤麟一手支著額頭,似乎有些身體不適。
  
  「王爺不舒服嗎?」她問。
  
  聞言,胤麟緊閉著眼皮,揉著太陽穴,故意拉長單音。「嗯……」
  
  「是哪兒不舒服了?要不要請大夫?」硯蘭擔憂的繞到桌案後頭,伸出小手,往胤麟的額頭摸去,就怕是發燒了。
  
  待小手才觸碰到胤麟的額頭,就見他長臂一探,讓硯蘭嬌呼一聲,整個人就這麼跌進他的懷中。
  
  「你……騙我!」硯蘭覷見胤麟得意的笑臉,才知道上當了。
  
  胤麟大笑著摟緊她。「誰教妳拖這麼久才來?我都等得不耐煩了。」
  
  「這也沒辦法,我又走不快。」硯蘭嗔睨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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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0 18:19:56 |只看該作者
  經她提醒,胤麟才望向月華裙襬下的蓮足,往上翻了個白眼。「你們漢人也真是迂腐,逼女人綁什麼小腳,天足多好,多舒服,又走得快,要跑要跳都行。」
  
  硯蘭噴笑一聲。「沒綁小腳會嫁不出去,那可怎麼辦?」
  
  「瞧妳現在不就跟了我,我可不在意妳綁不綁小腳……」話是這麼說,大掌卻已經悄悄摸向硯蘭的小腿,再摸向她的三寸金蓮。
  
  「你別亂摸……」硯蘭羞惱地拍開那雙輕薄的大掌。
  
  胤麟硬是將她的三寸金蓮握在手中,笑得邪氣。「本王就偏要摸個徹底……瞧妳的臉都快燒起來了,還不習慣這種事嗎?那我夜裡更要努力地疼妳,讓妳不再這麼害羞。」
  
  「你別說這種事,要是讓人聽見……」硯蘭左右張望地說。
  
  「這裡又沒別人在。」胤麟就是愛極了她羞到不行的嬌態。「這樣抱著妳,跟妳說說話,心情也就自然好多了。」
  
  硯蘭從他胸前抬起螓首。「王爺為什麼心情不好?」
  
  「還不是四哥交代的事棘手,真是快要煩死了。」胤麟只能對硯蘭大吐苦水。「從那次挨了他一頓揍之後,就得幫他辦事,這是哪門子的道理,以為只有一樁,辦完了就沒事,結果又丟了一堆給我,都已經這麼多年,還得繼續聽他的使喚,真是說不過去。」
  
  「王爺不想做的事,誰也勉強不得不是嗎?」硯蘭柔柔一笑。「可是王爺卻還是幫了,可見得不是真的不高興。」
  
  胤麟不想承認全被她說中了。
  
  「哼!」就因為四哥揍了他,還狠狠的訓了自己一頓,要他約束自己的行為,免得以後闖下大禍,反倒覺得是真的在關心他,他們這對年紀差上十多歲的兄弟才慢慢走近。
  
  「要是累了就歇個幾天,說不定就會想出解決的辦法了。」她只能這麼說。
  
  「不成!我得盡快把事情辦好了,這樣也算是功勞一件,到時就能跟四哥討賞,要他在皇阿瑪面前幫我說些好話。」胤麟垂下眼瞼,睇著硯蘭秀美細緻的臉蛋,想知道她接下來會有什麼反應。
  
  硯蘭果然如他所料,開口問了。「要幫王爺說什麼好話?」
  
  「說我年紀也不小了,也該立福晉,可是看上的這個福晉卻是個漢人,原本還只是個侍妾,要將她扶上福晉的位子,雖然於禮不合,可是總有個例外……」胤麟不動聲色地覷著硯蘭呆愣的表情,像是還沒聽懂似的,讓他想要嘆氣。「還猜不出我在說誰嗎?」
  
  聽了,硯蘭咬住下唇,眼眶迅速的紅了,淚水也跟著聚集,她用力地點了下頭,自然猜到了。「王爺是在……說我。」
  
  「這是因為高興?」胤麟親著她的眼皮。
  
  「我不要……」硯蘭哽咽地說。
  
  「不要什麼?」胤麟笑問。
  
  硯蘭用力地吸氣。「不要當你的福晉。」
  
  「什麼意思?」胤麟臉色變了。
  
  「因為我知道那太困難了,我不要王爺為了我……惹皇上生氣……」硯蘭握緊了粉拳,才能把話說出來。「我不能只為自己著想……要是皇上為此龍顏大怒……會不會從此不再寵信王爺……」一旦失去皇上這個靠山,胤麟得罪過的那些人會不會乘機報復,她不能害了他。
  
  胤麟粗聲地打斷。「妳替我煩惱這些做什麼?這些我會想辦法,何況從小到大,只要是我想要的,哪一次皇阿瑪沒答應,剛開始當然不會太順利,所以才要請四哥幫忙,他可是皇阿瑪最得力的左右手。」
  
  「可是……」硯蘭還是無法安心。
  
  「沒有可是,就這麼決定,除非……」胤麟俊臉一沈。「妳一點也不喜歡我,不愛我。」就因為太在意她、太喜歡她,所以他願意將福晉的名分給她,不讓其他女人搶走了,沒想到硯蘭並沒有像他對她那樣的感覺,這教他心裡既生氣又緊張。
  
  「才不是這樣。」硯蘭咬著下唇,她是因為太愛了才會這麼煩惱。
  
  「那還有什麼好可是的,本王已經決定了。」胤麟專橫地拍板定案,才不管她那些什麼為他著想的話。
  
  「王爺……」硯蘭一臉憂心如焚,想要再勸他,胤麟已經把嘴巴湊了過來,用親吻抹去她多餘的擔心。
  
  只要等時機來到,他就奏請皇阿瑪指婚。胤麟心意已決地思忖。
  
  ★★★
  
   
  
  天還沒亮,硯蘭就醒了。
  
  屋內的光線很暗,硯蘭傾聽著身旁男人的呼吸聲,想到昨天白晝時胤麟所說的話,怎麼也睡不著,於是在不驚動到他之下,輕輕地披上長袍,起身下炕,小心地在凳子上坐下,瞬也不瞬地瞅著燭檯上微弱的火光。
  
  只要他有這份心意就夠了,硯蘭這麼對自己說,沒有一個女子不希望成為正室,不希望是讓人用花轎抬進了夫家,如此才能穩固自己的地位,可是她愛的這個男人不是普通人,他是皇子,是和碩親王……
  
  想到這兒,硯蘭幽幽地嘆了口氣,早在承認喜歡上這個男人時便想開了,她不求名分,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即便只有一天的寵愛也好,現在為何又在這兒唉聲嘆氣?能和他名正言順地在一起,她應該高興才對。
  
  就在這當口,兩條鐵臂由後頭抱住她,讓硯蘭險些驚跳起來,不過這熟悉的懷抱,還有讓她臉紅心跳的男性氣息已經告訴她是誰了。
  
  「你嚇了我一跳!」硯蘭捂著心口。
  
  「天還黑著,爬起來做什麼?」胤麟的雙眼在昏暗中也能視物,準確地將硯蘭環在胸前。「該不會又在這兒自尋煩惱,想那些自以為對我好的事了?」他用膝蓋想也猜得出來。
  
  「王爺……」硯蘭旋過纖軀,想說什麼,手心觸摸到赤裸溫熱的胸膛,才想到他身無寸縷,不禁羞惱地嗔道:「你先把袍子穿上……啊……」
  
  胤麟將硯蘭打橫抱起,回到炕床上。「穿袍子做什麼?天都還沒亮,還可以再做一些事,脫來脫去太麻煩了。」
  
  「你……」硯蘭聽懂了這暗示,已經赧紅了臉。
  
  沒讓硯蘭有機會開口說話,胤麟的唇舌已經在她的小嘴和雪膚上展開誘惑和挑逗,讓她除了喘息和顫抖,已經忘了要說什麼了。
  
  在這漸漸有了冬天味道的夜裡,屋內正燃起了熾烈的情火,將炕床上的兩人團團包圍住,感受不到一絲寒冷。
  
  一直到天色大亮,已經過了辰時,硯蘭才驚醒過來,先匆匆忙忙地穿上襖裙,很快地綰了個圓髻,走出內室時就見秀嫦已經端了洗臉水進來了。
  
  「給我就好,我來伺候王爺。」
  
  「呃,好。」秀嫦遲疑了一下,還是把洗臉水給她,然後不著痕跡地往內室望了一眼,想著自己從小就練武,功夫算是不錯,若是在這時衝進去刺殺豫親王,成功的機會有多大,到底要不要冒這個險,還是再等待更好的時機?「那奴婢去準備早膳好了。」
  
  硯蘭微微一哂。「好,那就麻煩妳了。」
  
  「蘭姨娘不用這麼客氣。」決定還是再多留豫親王這條狗命一陣子好了。秀嫦連忙低著頭,不讓人看見自己的表情,很快地出去了。
  
  待硯蘭端了洗臉水進了內室,先服侍胤麟梳洗之後,再取來長袍馬褂幫他穿上,只要在這間寢房裡,他們便是夫妻,她可以親手為他打點一切,那也是其他女人無法介入的。
  
  「待會兒用過早膳,我要待在書房處理些事,妳也一起來吧。」胤麟牽起她的小手走出內室,突然這麼說。
  
  「我能幫上什麼忙?」硯蘭心想自己又不懂朝廷的事,能為他做些什麼。
  
  胤麟在硯蘭旁邊的凳子上一坐。「妳什麼也不用做,只要坐在一旁,我看了就心情好。」
  
  「就這樣?」硯蘭抿唇笑問。
  
  「是就這樣。」胤麟又被她臉上那抹滿帶羞怯情意的笑靨給勾引了,很自然地把俊臉湊過去,在嫣唇上親了一口。
  
  恰巧秀嫦端著早膳回來了,硯蘭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他,胤麟這才有些不太情願地坐正身軀。
  
  看見在座的胤麟,秀嫦差點打翻了碗盤,只能拚命按捺住滿腔的仇恨,扮演好眼前的角色,將早膳擺好。
  
  「這個新來的婢女有沒有把妳伺候好?」胤麟隨口問道。
  
  硯蘭忙不迭地為秀嫦說話。「她伺候得很好,很多事都先幫我想到,我正想要好好的謝謝王爺。」
  
  「就算她伺候得不好,妳也不會老實說。」胤麟低哼一聲。「不過要是讓我看到妳身上又多了什麼傷口,還是著涼受寒,她的腦袋隨時都會掉了。」
  
  秀嫦假裝惶恐地跪在地上。「奴婢一定會好好伺候蘭姨娘的。」這個豫親王到現在還是這麼殘暴冷血,只要一個不高興就任意殺人,她真想現在就殺了他,好替無辜枉死的父親報仇。
  
  「王爺不要嚇她,她真的很好,是真的。」硯蘭急著為婢女說好話。
  
  胤麟一臉失笑地將硯蘭攬了過去。「瞧妳都快哭了,我又不是馬上就要砍了她的腦袋,只要妳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本王還會獎賞她一番。」
  
  「多謝王爺、多謝王爺。」秀嫦磕著頭說。
  
  「好了,妳先下去吧。」胤麟不想有人在身邊礙事。
  
  秀嫦低著頭退下了,對於刺殺豫親王的決心也就更加堅定,即便拚了這條命不要,也要往他的身上刺下一刀。
  
  「王爺別老動不動就要人的腦袋。」硯蘭溫聲地懇求。「不管對方是什麼身分,同樣都是一條命,不是殺了就能把事情解決了。」
  
  要是其他人對他這麼說,胤麟絕對聽不進去,說不定還會教訓對方一番,可是聽硯蘭用這軟綿綿的口氣跟他說教,他這頭猛獸則乖得像隻貓。
  
  「本王已經說習慣了,改不過來,何況又不是真的砍,只是嚇嚇他們,要他們機伶點罷了。」他撇著俊唇說。
  
  「那就好。」硯蘭柔柔一哂。
  
  「妳老是替別人說話。」胤麟吃味地說。
  
  「要是有人說王爺的壞話,我也會替王爺說話,告訴他們其實王爺沒那麼壞,那麼可怕,他知道過去做錯了不少事,現在已經努力的想要改過了。」硯蘭婉轉地道出胤麟沒有說出口的話。
  
  「本王又沒說要改。」胤麟一臉尷尬。
  
  「是。」硯蘭沒有點破。
  
  「我餓了。」胤麟故意粗聲地喊道。
  
  硯蘭抿起柔媚的唇角,笑吟吟地捻起一塊餑餑,親自餵到了胤麟嘴邊。「王爺請用。」
  
  睇進硯蘭盈滿情意的秀眸中,胤麟張嘴咬了一口餑餑,那滋味格外的好、格外的甜,融化了他的心。
  
  ★★★
  
   
  
  用過早膳之後,胤麟當真讓硯蘭陪他待在書房裡,現在的他,只想時時刻刻讓她陪伴自己。
  
  「妳在繡什麼?」見硯蘭埋頭做著女紅,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害得胤麟有些索然無味地問。
  
  硯蘭嗔他一眼。「王爺要專心處理正事才行。」
  
  「可是妳都不跟我說話,所以就專心不起來。」胤麟說得好像都是她的錯,讓硯蘭好氣又好笑。
  
  「要說什麼?」硯蘭只好配合了。
  
  「什麼都好,只要跟我說話。」胤麟口氣霸道。
  
  「王爺真是太任性了……」硯蘭嘆氣地說。
  
  「妳竟敢偷罵我?」胤麟佯怒地問。
  
  「本來就是。」硯蘭小聲地咕噥。
  
  「好哇!妳這女人真是好大的膽子……」說著,胤麟當真從書案後頭繞出來,伸手將硯蘭抓了過去。「看我怎麼懲罰妳?」
  
  「王爺真是的……」硯蘭笑罵一句。
  
  就在這時,阿其那才跨進門檻,見到胤麟正親熱地摟著硯蘭,連忙低下頭,心想還是待會兒再進來好了。
  
  「什麼事?」胤麟將懷中的小女人抱得更緊,不讓硯蘭掙脫了。
  
  「回主子,吏部侍郎胡大人、都察院左都御史哈爾薩大人和內閣大學士陳大人求見。」阿其那已經漸漸習慣見到胤麟在寢房以外的地方,和侍妾這麼摟摟抱抱的,想到主子的性情改變這麼多,不再暴躁易怒,這可都要歸功硯蘭了。
  
  聞言,胤麟心中一動。「讓他們進來吧。」
  
  阿其那回了聲「」,便快步出去了。
  
  「妳先到屏風後頭待著。」胤麟可不打算讓其他男人見著硯蘭的臉。
  
  硯蘭自然沒有反對,照他的意思做了。
  
  很快地,三名身穿官服的官員讓阿其那給請了進來,身後還跟了幾個奴才,手上都捧了昂貴的禮品,一塊向胤麟請安。
  
  「王爺吉祥!」
  
  「免了。」胤麟回到書案後頭,用傲慢的姿態應聲。「都坐下吧。」
  
  「謝王爺。」三位大人這才摺起箭袖落坐。
  
  胤麟一一打量過眼前三張奉承阿諛的嘴臉,這種表情他可見過太多了。「怎麼一起來了?該不會有什麼好東西要送給本王?」
  
  「下官知道王爺善騎,所以特地請工匠打造一副純金的鞍轡……」說著,吏部侍郎胡大人忙讓身邊的兩個奴才將東西呈上。「今日特地送來孝敬王爺,只不過是下官的一點心意。」
  
  另一位都察院左都御史哈爾薩大人也不甘示弱。「下官可是搜集了好多年才有了這百來顆產自東北的大珍珠,這世上也只有王爺有資格珍藏它們。」
  
  第三位內閣大學士陳大人可不想讓他們專美於前,馬上示意奴才將禮品呈上。「下官知道王爺除了善騎,也喜愛射獵,這是好不容易從民間找來的五支純金打造的箭鏃,不成敬意,還請王爺笑納。」
  
  看著眼前的禮品,胤麟支著下顎,一臉似笑非笑,可把他們連骨子裡在想些什麼都看得一清二楚。「你們都已經把本王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不收下還真有些說不過去,那本王就不客氣了。」
  
  躲在屏風後的硯蘭有些急了,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過問,更不能仗勢著受寵而出手干預這些事,可是真的不希望胤麟收下這些賄賂,於是用只有胤麟才聽得見的音量說道——
  
  「王爺,這些東西不能收,說不定它們都是用民脂民膏換來的,應該問個清楚,然後嚴厲的懲誡一番才對……」
  
  胤麟假裝沒聽到硯蘭在說什麼,打量著在座的三位朝中官員。「三位大人今日前來就為了送禮?」
  
  「下官知道王爺一向深受皇上寵愛,這可是其他皇子比不上的榮寵,想必將來一定是由王爺繼承大統,所以特地來恭喜王爺。」都察院左都御史哈爾薩大人趕緊拍起馬屁。
  
  內閣大學士陳大人也立即說:「是啊,前兩天皇上還在大殿上問起所有的大臣,王爺是否具有成為明君的資格,下官可是站在王爺這一邊。」
  
  「下官也是,可見得在皇上心中,早已有了將皇位傳給王爺的打算……」吏部侍郎胡大人說到這兒,就被一聲斥責給打斷。
  
  胤麟沈下俊臉,似真似假的訓誡他們。「你們好大的膽子!皇阿瑪只不過隨便說說,你們就全當真了,本王可從來沒想過要當皇帝。」
  
  「是、是、是……」
  
  「王爺當然沒這麼想,是下官們的一片私心……」
  
  「沒錯!沒錯!」
  
  他們以為胤麟只是不敢明目張膽地承認想當皇帝,因為有哪一個皇子不這麼奢望著,所以只要心裡明白就好。
  
  「你們的好意本王就心領了。」胤麟繃著臉說。
  
  三人互覷一眼,知道目的達到,便同時起身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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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0 18:20:2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待阿其那送他們步出書房,硯蘭並沒有馬上從屏風後頭出來。
  
  胤麟聽到微細的吸氣聲,依然坐在原位,並沒有馬上起身問硯蘭在哭什麼。「妳對本王很失望?」
  
  「……不是失望。」硯蘭嗓音微梗。
  
  「那麼是什麼?」胤麟想要知道。
  
  「是傷心。」硯蘭咬著輕顫的下唇。
  
  「為什麼傷心?」胤麟要她把心裡話說出來。
  
  「因為想不到……」硯蘭有點像是在自言自語地說道。「王爺居然染上了這貪婪腐敗的惡習。」她的心好痛好痛,就因為胤麟是自己所愛的男人,見他居然收下那些賄賂,真的教她既吃驚又難過。
  
  胤麟沈聲地質問:「妳敢罵本王?」
  
  「我……」硯蘭何嘗願意用這麼嚴厲的字眼來說他,可是胤麟方才的行為卻已是不爭的事實。
  
  「妳不怕失寵的話,就再罵一遍!」胤麟怒氣騰騰地喝道。
  
  站在屏風後頭的硯蘭慢慢地走了出來,一臉泫然欲泣。「我不能……看著王爺明明錯了,卻為了討好你……將它說成對的……」
  
  「妳就不怕我不再疼妳寵妳,而把這些疼寵給了其他女人?」胤麟從座椅上起身,一步步走向硯蘭,瞪著她眼底的淚水,想要知道她真正的想法。
  
  硯蘭嫣唇一顫。「我怕……真的好怕……可是為了王爺好,希望王爺不要再做錯了事……我……寧願失去……」
  
  後頭的話還沒說完,纖弱顫抖的身子已經被狠狠地摟進胤麟的懷中,小嘴也被狠狠地吻住,兇狠的力道幾乎把硯蘭給吻痛了。
  
  「蘭兒……妳真傻、真笨……」胤麟在她的小嘴裡,心疼地喃道。
  
  胤麟知道他已經完完全全地愛上硯蘭了,這個寧可犧牲自己到手的幸福,也要為他著想的小女人,這世上沒有別人像她那麼愛自己了。
  
  胤麟在硯蘭的嫣唇上吻了又吻,直到沸騰的情緒緩和下來,他的嘴角才上揚,露出充滿男性魅力的俊美笑意。
  
  「看妳把眼睛都哭紅了,我這個玩笑開得太過火了。」胤麟用自己的袖口幫她拭去眼角的淚水,笑嘆地說。
  
  硯蘭吸了吸氣。「王爺是在跟我開玩笑?」
  
  「誰教妳竟敢罵我貪婪腐敗,我當然想嚇嚇妳了,想不到妳還當了真,除了妳之外,我還能疼誰寵誰?」胤麟厚著臉皮反問。
  
  「你……」硯蘭淚眼婆娑的掄起粉拳,作勢要打他。「王爺怎麼可以開這種玩笑?你……你真壞……真可惡……」
  
  胤麟抓住硯蘭的那只粉拳,將它貼在嘴上親了親。「本王就是這麼壞、這麼可惡,妳又不是不知道。」
  
  「你……」硯蘭真是不知該怎麼罵他才好。
  
  「這會兒捨不得罵了?」胤麟調侃地問。
  
  硯蘭推了推他,不讓胤麟抱著,不過怎麼掙扎也沒用,最後只好放棄。「那麼王爺為什麼要收下那些賄賂?」
  
  「當然是有目的的。」因為那三人就是所謂的八爺黨,也就是八哥身邊的人,還以為他像十五歲以前那麼愚蠢,只會被耍著玩。胤麟在心裡冷笑,他們無非是受人指使,故意送了重禮過來,只要自己收下,八哥就能抓到把柄,到皇阿瑪跟前數落自己的不是,不過這些細節就不需要跟硯蘭說了。
  
  「我不懂。」硯蘭有些被搞糊塗了。
  
  胤麟先讓她坐在椅上,自己則是雙手背在身後,踱到門口,確定外頭沒有人在,即便在自己府裡,依然得處處謹慎提防。
  
  「前兩日皇阿瑪的確在早朝時問了在場的臣子,問他們我是不是具有成為明君的資格,所有的人都知道皇子之中,我是最受皇阿瑪寵愛的了,所以早就擔心皇阿瑪會將皇位傳給我,因此這個問題無疑是在後宮嬪妃和大臣之間投下了火藥,引起了極大的威力,不過那些大臣不敢當著皇阿瑪的面說我的壞話,就怕皇阿瑪一個不c高興,摘了他們的頂戴,所以只好說一些冠冕堂皇的好話。」
  
  「皇上是真的想把皇位傳給王爺嗎?」硯蘭直到這時才想到有這個可能性,胤麟有可能成為皇帝。
  
  胤麟轉過修長的身軀,挑了下眉。「那妳呢?妳希望我成為皇帝嗎?」
  
  「這種事不是我希不希望就能成真的。」她認真地說。
  
  「我只想知道妳希望嗎?」胤麟就是要聽硯蘭自個兒說。
  
  硯蘭想了又想,說道:「不管誰能當上皇帝,只希望他能真正為百姓著想,不管這百姓是漢人還是滿人,都能愛民如子。」
  
  「那麼我就沒有資格了,因為我這人就是私心重,從來只想著自己……」見硯蘭掩嘴偷笑,胤麟佯怒地瞪視。「妳竟然還笑?」
  
  「我笑是因為很高興王爺懂得反省。」硯蘭忍笑著說。
  
  胤麟不禁哼了哼,對這個回答不算滿意,但還算可以接受。「更何況我也從來沒想過要當皇帝。」這是他的真心話。「還記得有一回在御花園,皇阿瑪突然問我認為誰最適合繼承皇位,當時我便告訴皇阿瑪支持四哥,因為四哥公私分明,做事果決,皇阿瑪聽了之後,便很巧妙地試探我,難道我從沒想過要當皇帝。」
  
  「那麼王爺怎麼說?」硯蘭很想知道。
  
  「那時我便反問皇阿瑪,當真放心將大清江山交給像我這樣的人。」胤麟還記得皇阿瑪聽了不怒反笑,一是放心,避免多一個兒子加入兄弟鬩牆的行列;二是開心,因為自己變得成熟了。「皇阿瑪雖寵我,但並不表示他就老眼昏花,看不出我的本性,更不會冒這種險,只是其他人可不這麼想。」
  
  硯蘭怔了怔。「其他人?」
  
  「那人選可就多了,這妳就不需要知道。」胤麟心裡想著在兄弟之中有太多人希望他死,特別是心胸狹窄的八哥。
  
  皇阿瑪對八哥結黨營私的行為已經甚為不滿,偏偏大臣之中有太多人與他交好,讓八哥成為最有可能的皇位繼承人,所以胤麟才會跟皇阿瑪提議,不如就將計就計,用自己來當餌,好看看八哥會有什麼行動。
  
  「總之我對皇位不稀罕,與其每天得為天下百姓煩惱,一天到晚有處理不完的政務,還不如繼續當我的豫親王,那多悠閒快活。」胤麟說得輕描淡寫,也是不想讓硯蘭擔心這些事。
  
  「不管怎麼樣,王爺千萬要小心。」硯蘭看得出胤麟有很多話沒說,所以只好把這份憂慮放在心裡。
  
  胤麟將硯蘭從椅上拉起來。「想傷我還沒那麼容易,妳只要照顧好自己,其他的事就不用管。」
  
  「嗯。」硯蘭柔順地頷首,沒再多問下去。
  
  「我待會兒得出門一趟,妳先回房去吧。」胤麟心想得快去找四哥商議接下來的事,八哥想當皇帝還得看他准不准,因為在他心目中,也只有四哥最有資格繼承大統了。
  
  待硯蘭回到了芷蘭院,便一個人坐在房裡想事情。
  
  她不懂朝廷的事,但再怎麼無知也清楚皇位的誘惑有多大,大到連兄弟情分也顧不得,如今硯蘭只擔心胤麟的安危,這麼想著,又放下繡了一半的荷包,眉心有些苦惱地深鎖著。
  
  這時秀嫦端著點心進來了,見硯蘭在發呆,便隨口問道:「蘭姨娘在想什麼,想得都出神了?」
  
  「沒什麼。」硯蘭這才把心思拉回來,又低頭繡著荷包。
  
  秀嫦假意和她閒話家常。「有件事奴婢很想問,可是又怕蘭姨娘聽了不高興。」
  
  聞言,硯蘭停下手上的女紅,輕輕一哂。「妳問沒關係,我不會生氣的。」
  
  「就是……蘭姨娘為什麼願意跟著王爺?難道蘭姨娘都沒聽過外頭的傳聞,不知道王爺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同樣都是漢人,秀嫦對硯蘭多了一分憐憫,心想她或許是被逼的,如果可以,也希望可以幫助硯蘭逃離這兒。
  
  硯蘭唇角一彎。「我自然聽說過,只是有些事情在冥冥之中老天爺已經有了安排,就算想抗拒也不行。」她和胤麟的緣分在那奇異的晚上便注定了。
  
  「難道蘭姨娘就這麼認命?」秀嫦還是不相信硯蘭這番話,可是她又不像是個貪圖榮華富貴的女人,所以想不通。
  
  「不是認命,是我真心想跟著王爺。」硯蘭衷心地說。
  
  秀嫦臉色一冷,情緒有些失控。「難道蘭姨娘不在乎他雙手沾滿了鮮血,有多少無辜的人死在他手上,就只顧著自己享福就好?」
  
  「妳怎麼了?為什麼突然說這些?」婢女的話讓硯蘭有些驚疑不定。
  
  發現自己脫口說了什麼,秀嫦不禁擔心硯蘭會懷疑起她的身分,不讓她再留在府裡,於是連忙跪了下來哭道:「奴婢只是……曾經在一些王公貴族府裡待過,看到他們……不把人命當作一回事……任意打罵奴才……甚至殺了他們……所以才會一時氣憤……」
  
  「原來是這麼回n事。」硯蘭接受了她的理由。「我不能說王爺沒有做錯事過,也許他真的後悔了,只是再怎麼後悔也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為他贖罪,要是真有什麼報應,就讓它報應在我身上吧。」
  
  「蘭姨娘就真的那麼愛他,愛到願意為那樣的男人死?」秀嫦因她的癡心而動容,可是又不想心軟,只能對不起硯蘭了,無論如何她都要殺了豫親王。
  
  硯蘭沒有開口,但臉上的柔笑已經給了她答案。
  
  ★★★
  
   
  
  過了半個月,養心殿西暖閣——
  
  「皇阿瑪吉祥。」胤麟朝坐在龍椅上的皇帝甩下馬蹄袖,磕e頭請安,見到他的到來,年已六旬的皇帝露出慈父般的笑容。
  
  「不用多禮了,起來吧!」
  
  「謝皇阿瑪。」胤麟站起身軀,先退到旁邊,順手將馬蹄袖摺好,這時眼角也覷見了站在一旁的四阿哥,就見四阿哥朝他投來警惕意味的眼神,像是要他待會兒別太衝動了,心中一凜,想著難道發生什麼事了?
  
  皇帝先啜了一口養生茶。「找你來不為別的,只是想到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是到了該立福晉的時候,這些年來總是想幫你挑個最適合的對象,直到前幾天跟順承郡王下棋時才聊到他的女兒吉娜格格今年已經十七,至今尚未婚配,所以打算將她許配給你。」
  
  「皇阿瑪……」胤麟沒料到他才打算這幾天跟皇帝請求立硯蘭為福晉的事,想不到皇帝已經先提了,頓時有些措手不及。
  
  「你也見過吉娜格格幾回,而吉娜格格聽說也對你有意,雖然她的個性難免嬌生慣養了些,不過碰上喜歡的人自然也會收斂,相信配得上你。」皇帝不等胤麟拒絕,便已做出決定了。
  
  胤麟咚的一聲跪下來。「皇阿瑪,兒臣的福晉當然要由兒臣自己來選,還請皇阿瑪成全。」
  
  「怎麼?你已經有了喜歡的女人了?」皇帝沈下臉來。「該不會是你府裡最近正受寵的那名侍妾吧?聽說還讓你寵到把其他的侍妾都給送走,是不是有這回事?」原本還以為不過是謠言,想不到是真的,所以皇帝更要盡快幫胤麟決定嫡福晉的人選,好讓他收收心。
  
  「皇阿瑪,她對兒臣來說不只是一名侍妾,兒臣這輩子就只要她……」胤麟沒想到皇帝已經知道硯蘭的事,除了府裡的奴才,沒人知道他和硯蘭之間的感情,更不知道他有這個打算,莫非有人洩漏出去了。
  
  皇帝板起臉打斷他的話。「一個漢人,一個民女,怎麼能成為你的嫡福晉?你要真的那麼喜歡,就讓她繼續留在你身邊伺候,這全是看在你死去額娘的面子上,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兒臣只要她一個!」胤麟脾氣也上來了。
  
  這下可把皇帝惹惱了,覺得眼前的胤麟像是又回到十五歲之前的蠻橫模樣,也沒料到一名侍妾的影響力會這麼大,更加不容許這種事發生。
  
  「放肆!」皇帝怒斥。
  
  「皇阿瑪息怒!」四阿哥連忙出聲安撫皇帝的情緒。
  
  「朕真是太寵你了,把你寵到無法無天的地步。」皇帝勃然大怒地罵道。「總之這樁婚事就這麼定了。」
  
  胤麟伏低了身軀,為了硯蘭,他願意放下所有的自尊。「皇阿瑪要兒臣做什麼都行,就只有這點兒臣辦不到,求皇阿瑪收回成命。」
  
  「只要你跟吉娜格格多多相處,朕相信最後你一定會接受她的,所以朕已經下了道聖旨到順承郡王府去了,就讓吉娜格格即日搬進你的府邸,早一點和你培養出感情來,大婚之日就訂在三個月後。」皇帝知道要對付這個被自己給寵壞的兒子,出手就得要狠一點才行,便不想再聽胤麟說下去。「你可以跪安了!」
  
  「皇阿瑪……」胤麟依舊跪伏著不走。
  
  四阿哥連忙低聲勸阻。「十三弟,別再惹皇阿瑪生氣了。」
  
  聽見四哥這麼說,胤麟抽緊了下顎,他明白這件事不會太順利,可是也不會就這麼放棄。
  
  「兒臣告退。」他打算回去再從長計議。
  
  待胤麟退出養心殿,四阿哥也出來了。
  
  「十三弟方才不該如此莽撞。」唇上蓄著兩撇短鬚,身形高大、長相英挺的四阿哥低聲斥責。「無論你再怎麼喜歡那名侍妾,也該想想後果。」
  
  「皇阿瑪又是怎麼知道硯蘭的事?」胤麟眸光慍怒。
  
  「聽說是後宮的嬪妃在皇阿瑪面前加油添醋說的,將你那侍妾形容得像是紅顏禍水,讓你鎮日沈迷在女色之中,皇阿瑪自然對這名侍妾沒有一絲好感,加上這個嬪妃跟老八的福晉有親戚關係,不難想像是怎麼傳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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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0 18:20:39 |只看該作者
  四阿哥也不贊同胤麟對一名侍妾如此執著,可是能收服他這十三弟的心,想必這女子也有過人之處。
  
  「既然皇阿瑪都已經願意讓她留在你身邊,你就別再固執了,何況這順承郡王又是跟皇阿瑪一起長大的玩伴,所說的話皇阿瑪大多能聽得進去,老八也極力地在拉攏他,若是你拒絕這樁婚事,順承郡王覺得面子掛不住,到時可讓老八漁翁得利、坐享其成了。」
  
  四阿哥分析其中的嚴重性給他聽,想到往後還需要這個十三弟的一臂之力,若十三弟真要為了個女人自毀前程,的確不能容許那名侍妾的存在。
  
  聞言,胤麟的心不禁往下沈,他從來不想當皇帝,可以不管順承郡王的面子,但是他得為四哥著想,不能礙了四哥的路,兩者孰輕孰重,胤麟終於明白自己不得不迎娶別的女人為福晉,而給過硯蘭的承諾也必須食言了。
  
  待胤麟回到自己的府邸,卻不敢去見硯蘭,怕她知道之後會有多傷心,光是想到她的眼淚,他就心如刀割。
  
  原來在這世上,他並不是想要什麼就能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根本得不到,原本他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了不起,那麼無所不能……
  
  胤麟真想仰頭大笑三聲。
  
  於是,胤麟就這麼苦惱煩悶地過了一天……
  
  ★★★
  
   
  
  翌日,還不到巳時,幾輛順承郡王府的馬車已經隨著一頂精美軟轎來到了豫親王府,吉娜格格昨天才接到聖旨,就匆匆忙忙地打包,迫不及待地想住進來。
  
  十幾名奴才用最快的速度將行李搬進大門,而吉娜格格也在嬤嬤和婢女的簇擁下,大大方方地住進了頤香園。
  
  當胤麟得知這個消息,先是一陣冷笑,心想這個女人還真是不懂得什麼叫含蓄,這麼急著想搬進來,不過他也沒必要出面,只派了總管前去招呼,讓吉娜格格住進府裡是皇阿瑪的旨意,他可是一點都不歡迎。
  
  「王爺今兒個不忙嗎?」始終待在芷蘭院的硯蘭見胤麟從早上到現在,都已經過了未時,還坐在這兒,而且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於是溫聲地問。
  
  「不忙。」睇著硯蘭秀美柔雅的表情,想到她什麼都還不知道,胤麟心口倏地一緊,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那是有事困擾著王爺?」硯蘭細細地端詳他的神情。
  
  「沒那回事。」胤麟馬上否認。
  
  「王爺的眉頭都皺成好幾個結了……」硯蘭抬起小手,纖白的玉指溫柔地拂上胤麟的眉心,讓胤麟一把捉住,放在嘴裡輕咬著。
  
  「蘭兒。」胤麟明白不說不行,因為根本瞞不下去。
  
  「嗯?」硯蘭看向他。
  
  就在胤麟打算開口告訴她之際,總管進來了。
  
  「啟稟王爺,小的已經把吉娜格格安頓在頤香園了,不過……」總管偷眼覷了一下偎在胤麟身邊的硯蘭,心想她應該對指婚的事還一無所知,否則表情不會這麼平靜,於是裝得很為難,一口氣把話全說了——
  
  「吉娜格格現在正等著王爺過去,說她到底是未來的豫親王福晉,是皇上親口將她指給了王爺,王爺再怎麼樣也不該將她就這麼丟著不管,小的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胤麟一臉厭惡。「那女人何止嬌生慣養,我看是驕縱成性才對,就跟她說本王有空自然就會過去。」難不成還要他親自迎接?
  
  「。」總管趕著回頤香園,往後可得在吉娜格格身上多花點功夫,因為這樁婚事已經底定,等她當上嫡福晉之後,他的好處一定不少。
  
  待胤麟將視線望向身旁的小女人,見硯蘭先是一臉怔然,接著了然的看向自己,他胸口驀地一窒。
  
  「蘭兒……」他語氣艱澀地開口。
  
  硯蘭輕聲地吐出話。「皇上已經幫王爺指婚了?」
  
  「……對。」胤麟真怕她哭了。
  
  「恭喜王爺。」硯蘭擠出一縷柔美的笑意,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她的心在滴血,但依然得奉上誠摯的祝福。
  
  胤麟著惱地低吼道:「與其看著妳露出這樣讓人心痛的笑,我寧可妳哭,甚至生我的氣也好。」
  
  「皇上的旨意誰敢不從,我又怎麼能生王爺的氣。」硯蘭一點都不怪胤麟,因為這是她早就預料到的。
  
  「那女人是皇阿瑪逼我娶的,我根本不想要,可是又偏偏不能不娶。」胤麟摟緊硯蘭,讓她明白他的心意。「蘭兒,我只要妳一個。」
  
  「我知道。」硯蘭將秀頰貼在胤麟寬厚的胸膛上。
  
  「沒辦法給妳親王福晉的地位和榮寵,但妳可以擁有我的心、我的人……」胤麟恨不得把心臟挖出來送給她,好證明自己。
  
  「我知道。」硯蘭仰起又像哭又像笑的臉蛋。「王爺不要為難,也不要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胤麟深情地親著她的鬢髮。「聽妳這麼說我更擔心了,妳這個笨女人一向不懂得保護自己,被人家欺負了也不會還手,我該怎麼保護妳才好。」
  
  「硯蘭才不笨。」硯蘭愛嬌地嗔道。
  
  「本王說妳笨就笨,不許還口。」胤麟哼道。
  
  硯蘭被胤麟這霸道的口氣給逗笑了。「這位吉娜格格到底是皇上指給王爺的,身分不比一般,王爺可別脾氣一上來就對她口氣不好。」
  
  「難道妳還要我對她和顏悅色?」胤麟俊臉馬上拉得長長的。「說妳笨還不承認,居然還替她說話。」
  
  「王爺別太任性了。」硯蘭聽到自己的心在哭泣,但仍然好言相勸。
  
  胤麟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憤怒和無力感。「本王就是任性,巴不得將那個女人一腳踢出王府!」
  
  「這是皇上指婚,或許她也違抗不了。」她不禁要為對方設想。
  
  「哼!」那個女人這麼急著住進來,巴不得馬上嫁給他,又怎麼可能會想違抗這樁婚事,胤麟不滿地心忖。「總之在她真正進門之前,這樁婚事我都不會承認,所以不管那女人對妳說什麼,妳都不要理會知道嗎?」
  
  「是,王爺。」硯蘭在這時候可不敢說個「不」字。
  
  「還有沒事就別離開芷蘭院,只要待在這兒就好。」胤麟擔心得頭髮都快白了。「我也會交代下去,讓侍衛守在外頭,除了伺候妳的人,誰也不准進來這兒。」
  
  「王爺……」硯蘭有些哭笑不得。
  
  胤麟才不管。「總之就是這樣。」
  
  「我聽王爺的就是了。」只要能讓胤麟安心,硯蘭都會照做。
  
  「這才乖。」胤麟俯下嘴巴,在柔軟的小嘴上吮吻著。
  
  就在胤麟想再進一步時,阿其那走了進來,見到這尷尬的情景,連忙背過身去,咳了兩聲。
  
  「又有什麼事?」他怒氣沖沖地問。
  
  阿其那只能硬著頭皮說:「回主子,那個吉娜格格一直叫人來催,要王爺快點過去,不然她要自個兒過來找主子了。」
  
  「那個女人自以為有了皇阿瑪撐腰,就已經是本王的福晉了嗎?」胤麟真的火大了。「好!本王這就去看她!」
  
  硯蘭一臉輕愁的送胤麟到門口。「王爺也別給人家太難堪了。」
  
  「有些難堪是她自找的,怪不得本王。」胤麟一臉輕蔑地說完,看向硯蘭的神情已經柔和下來。「妳進屋裡去吧,晚一點我再過來。」
  
  「是。」硯蘭目送那道修長精壯的男性身影消失在長廊的轉角處,這才收回視線,神色黯然地進入屋內。
  
  他就快有福晉了……
  
  其實已經算有了,因為這是皇上親自指的婚,無法改變,那位吉娜格格便算是胤麟未過門的妻子,他的正室,這座王府的女主人。硯蘭眼眶一紅,但不允許淚水凝聚,因為一旦哭腫雙眼,胤麟會發現的,她不想讓他為難。
  
  以後會怎麼樣呢?她不敢去想像會發生什麼事,還有多少困難在等著自己,可是只要胤麟還愛她、要她,硯蘭便什麼也不怕了。
  
  ★★★
  
   
  
  頤香園——
  
  胤麟俊臉鐵青的跨進王府裡頭最華麗最廣闊的一座院落,原本這個地方是他打算等到迎娶硯蘭為福晉之後要住的,想不到總管卻安排給那個女人搬進來,更讓他心頭上的火燒得更旺。
  
  「……你們到底去請王爺了沒有?本格格已經等了一個多時辰了,還要等多久?還不快再去請!」吉娜格格嬌蠻地嚷道。
  
  「格格別生氣……」身邊的嬤嬤、婢女連忙安撫。
  
  「可別氣壞身子了……」
  
  不期然地,砰地一聲巨響,胤麟一腳踹開門扉,氣勢駭人的踏進花廳。
  
  「王……王爺吉祥!」
  
  屋裡的嬤嬤、婢女全都被胤麟臉上的怒燄給嚇得跪了一地,再怎麼眼拙,也知道眼前這名尊貴男子是誰了。
  
  一身旗裝打扮的吉娜格格馬上露出喜色,從圓凳上緩緩起身,身材高豔麗的她稱得上是美人胚子,只是眉眼間的嬌蠻之氣很明顯。
  
  「王爺總算出現了,再怎麼說王爺都是主人,有客人來了,總該出來招呼一聲,何況本格格可不算是客人……」
  
  胤麟冷嗤一聲。「對本王來說,妳只是個不受歡迎的客人,別以為皇阿瑪將妳指給了本王,就真當以為自己是這裡的女主人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吉娜格格瞪大美眸,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而且從來沒有人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過,原本應該還以顏色,可是一見到胤麟俊美高傲的臉孔,精壯挺拔的模樣,那股氣就是發不出來。
  
  吉娜格格想到自從第一次在宮裡見到豫親王,她就迷上他那睥睨天下的氣度,還有說話時傲慢狂妄的口氣,以及霸氣的姿態,便想著要成為他的福晉,好不容易讓阿瑪找機會跟皇上暗示,沒想到真的等到皇上指婚,以為美夢就要成真,怎麼也沒料到會換來這種回報。
  
  「還沒聽清楚嗎?那本王就開門見山地說了,妳是皇阿瑪逼本王娶的,所以本王不得不要,但是妳最好安分一點,別把妳的氣燄用在這座王府裡。」胤麟把話挑明了,可由不得這個女人太囂張。
  
  把該說的說完,胤麟便轉身要走,不想再多看這女人一眼,可是吉娜格格好不容易見到他,不打算就這麼放他離開,馬上踩著花盆底,擋住胤麟的去路。
  
  「不准走!」吉娜格格嬌斥。
  
  「從來沒有人敢對本王說這三個字,妳還是先掂掂自己的斤兩,再來跟本王這麼說吧。」胤麟瞇起俊眸,完全不留情面地嘲弄。
  
  「你不想娶我?」吉娜格格尖聲地問。
  
  「妳總算看出來了。」胤麟扯起一邊的嘴角,語帶譏嘲。
  
  「沒關係,總有一天王爺會愛上本格格。」對於這點,吉娜格格可很有把握,因為她對自己有信心。
  
  聞言,胤麟一臉輕鄙的上下打量她。「妳還是先去照照鏡子吧。」他會娶她,可永遠不會愛上她。
  
  這種奇恥大辱讓吉娜格格氣得臉色發白,不死心地攥住胤麟的袖子,就是要他把話說清楚。「這樁婚事是皇上親口指的,你是非娶本格格不可,要不然……本格格馬上進宮去見皇上,要皇上主持公道。」
  
  「妳竟然敢拿皇阿瑪來壓我?」胤麟覺得這個女人還真是無恥。
  
  吉娜格格的心被胤麟眼底的鄙夷給震了一下,但她不想服輸,也不想放棄這個男人。「本格格就是要拿皇上來壓你,你最好對本格格好一點。」只要有皇上當靠山,她才不怕他敢抗旨。
  
  「像妳這種女人,給本王當侍妾都不配!」
  
  話才說到這兒,胤麟被攥住袖子的那條手臂一揮,吉娜格格頓時站立不穩,就這麼往旁邊一歪,身邊的婢女和嬤嬤趕緊上前扶住。
  
  「格格小心!」
  
  「格格要不要緊?」
  
  胤麟冷哼一聲,連看也不看她便離開了。
  
  「愛新覺羅‧胤麟……你給本格格回來!」吉娜格格氣得搥胸頓足。「難道本格格配不上他嗎?還是本格格生得不夠美?他竟敢這樣對我?」
  
  把吉娜格格養大的嬤嬤抱著她不斷地哄道:「格格別難過……只要等格格嫁進來之後,總有一天會得到王爺的心,別哭了……」
  
  吉娜格格咬牙切齒,兩眼泛濕地罵道:「嬤嬤,妳看他是怎麼對我的?真是氣死我了……我現在就回去跟阿瑪說,要阿瑪到皇上面前告他一狀,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再對我這麼兇……」
  
  而此刻已經漸漸走遠的胤麟早就聽不見吉娜格格這些話了,他只要o想到得讓那個驕蠻無禮的女人坐上豫親王嫡福晉的位置,佔去原本該給硯蘭的一切,心裡就好嘔、好恨。
  
  「可惡!」胤麟握緊拳頭,重重地搥在樹幹上,來發洩滿腔的怒火,可是即便搥得皮開肉綻了,也無法改變皇阿瑪的旨意。
  
  擁有親王的權勢又有什麼用呢?他還是無法給硯蘭想要的,讓她成為他的嫡福晉,讓她不再擔心會為難了他,有生以來,胤麟嚐到了身不由己的滋味,知道自己也有無能為力的一天。
  
  直到稍晚之後,胤麟又來到芷蘭院陪硯蘭用晚膳。
  
  硯蘭不期然地覷見他右掌指節上的紅腫,想沒看到都很難。「王爺的手怎麼了?怎麼受傷的?」
  
  「沒什麼。」胤麟不想讓她看到。
  
  「待會兒得上點藥才行……」硯蘭還是抓著,不讓他抽回去,心思細膩的她彷彿猜到是什麼原因,便柔聲地勸道:「有什麼不高興,別用這種方法出氣,這樣我也會痛的。」
  
  胤麟胸口絞緊了,伸臂將她抱到膝上。
  
  「我愛妳。」他只能給硯蘭這三個字,他從未也不會再對別的女人說的話。
  
  「王爺……」硯蘭倏地紅了眼圈,這三個字多好聽,也多讓她心酸,可是能得到胤麟全心全意的愛,不管要受多少苦都可以忍耐。
  
  「那天晚上為什麼要遇上妳……沒遇上多好,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痛苦了。」胤麟自我厭惡地喃道。
  
  硯蘭又想哭又想笑,因為聽得懂他的意思,知道胤麟不是後悔與她相遇,而是因為無能為力,覺得自個兒沒用。「王爺不要想這麼多,能像現在這樣抱著你,我已經很滿足,再也別無所求。」
  
  「妳真是個笨女人。」胤麟又愛又氣地罵道。
  
  現在的他們只想這麼擁著彼此,不去想別的事,只要想著對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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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0 18:21:1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硯蘭以為只要待在芷蘭院,就能繼續保有眼前寧靜的日子,想不到才過沒兩天就宣告結束了。
  
  「外頭什麼事這麼吵?」見到秀嫦進來,硯蘭便開口問她。
  
  「還不是那個吉娜格格的幾個婢女,半個時辰前就跑來代替主子傳話,說按照規矩,蘭姨娘得過去拜見,不過被外頭的侍衛給攔下來,所以正在大吵大鬧。」秀嫦送上茶點,狀似不經心地回答。
  
  「原來是這樣。」想到胤麟說過要她待在芷蘭院,不必理會吉娜格格說什麼,她便不再說話,專心地做女紅。
  
  秀嫦在杯裡倒了茶水,目光閃了閃。「這樣真的不要緊嗎?聽說再過三個月就是王爺大婚的日子,到時吉娜格格就是福晉了,蘭姨娘今天不過去,人家會不會以為蘭姨娘不把她放在眼裡,到時更容不下妳了。」
  
  「可是……」硯蘭知道依自己的身分的確得去拜見吉娜格格,這是禮數,但是胤麟這會兒不在府裡,想到他交代的話,不禁猶豫了。
  
  見硯蘭動搖了,秀嫦決定加把勁,既然豫親王這麼寵愛這個侍妾,要是見到她被欺負,一定會很憤怒,絕對會替她討回一個公道,說不定在盛怒之下,還會不小心傷了吉娜格格,這樣不就可以把王府鬧得雞犬不寧,鬧到皇帝大怒,或許削了爵位,甚至將豫親王圈禁起來。
  
  「奴婢心想吉娜格格再怎麼刁蠻,現在可還不是福晉,應該還不至於對蘭姨娘怎麼樣,再說這麼一來,吉娜格格也不會又因為這事跑來跟王爺吵,讓王爺心煩,所以蘭姨娘還是去一趟比較好。」秀嫦就是抓準硯蘭的個性,知道只要是為了胤麟著想,任何委屈她都可以忍受。
  
  硯蘭輕咬著下唇,不禁左右為難。「要是王爺知道我沒聽他的話,準會生氣的,怎麼辦才好?」
  
  這時,外頭的爭吵愈來愈大聲,像是故意罵給硯蘭聽似的,那些婢女吵架的功夫可是一流,已經訓練有素,就不信不能把要找的人逼出來。
  
  「我還是去吧。」硯蘭知道躲過今天,說不定明天她們又來了,一直逃避下去也不是辦法。
  
  秀嫦聽她這麼說,有些過意不去,畢竟不是真的想害硯蘭,可是為了報仇,只能硬起心腸。「奴婢陪蘭姨娘去。」
  
  「那就麻煩妳了。」硯蘭溫婉地說。
  
  「別這麼說。」對不起了,蘭姨娘。秀嫦只能在心裡跟她道歉。
  
  當硯蘭步出寢房,走向芷蘭院的門口,被胤麟派來保護這裡的侍衛還勸她不要去,可是她又怎能不去呢?
  
  「沒關係,這事跟你們無關,我會跟王爺說的。」硯蘭不想連累他們。
  
  侍衛也只好眼睜睜地讓她走了。
  
  於是,硯蘭就在心情忐忑之間來到頤香園,跟著她回來的幾個婢女趕忙進去通報主子,說讓豫親王捧在手心上寵愛的侍妾來了。
  
  很快地,一名婢女出來說道:「我家格格叫妳進來!」
  
  硯蘭深深地吸了口氣,輕移蓮步的跨進花廳門檻。
  
  「可終於把人請過來了,真是不容易。」吉娜格格氣勢凌人的坐在桌旁,醋意橫生地審視盈盈走來的纖弱女子,只見她身上披著大袖氅衣,下著鳳尾裙,再往上一看,如意髻下是張秀雅細緻的臉蛋,那柔若無骨的體態和她們滿人女子完全不同,想不到豫親王會喜歡這種模樣的女人。
  
  「硯蘭見過格格。」硯蘭上前斂裙為禮。
  
  吉娜格格嬌哼一聲。「原來豫親王之所以不滿意這樁婚事,就是因為妳,他想把妳扶正,也不看看自個兒是什麼身分,居然還敢癡心妄想。」要不是身邊的婢女去跟總管打聽到這件事,她還不知道有這個女人的存在,想到胤麟對待她的狠勁,就更恨硯蘭擋在他們之間了。
  
  「格格……」硯蘭正想解釋自己沒有這個意思。
  
  「沒讓妳開口,妳說什麼話?」嬤嬤開口代主子教訓。
  
  「是。」硯蘭在心中輕嘆。
  
  這個時候,吉娜格格從凳子上起來,審視著硯蘭身上的衣著,故意找碴。「怎麼?妳是瞧不起咱們滿人的旗裝嗎?既然跟了王爺就得忘了自己是個漢人,該把這漢人的衣服換了。」
  
  「格格讓妳說話,還不回答?」嬤嬤又開罵。
  
  硯蘭低著螓首。「硯蘭只是穿慣了,絕沒有瞧不起的意思。」這是其中一個理由,另一個理由是胤麟就愛看她穿這身衣裳,但這個原因可不能告訴吉娜格格,免得火上添油了。
  
  「穿慣了?這是哪門子的理由?」吉娜格格可找到了惡整硯蘭的方法了。「本格格今天就好心的教教妳怎麼穿慣它好了……嬤嬤,去我的衣箱裡挑一套適合她的旗裝出來,其他人來幫蘭姨娘換上。」
  
  「謝謝格格的好意,我……」硯蘭小臉一白,想著該怎麼拒絕。
  
  吉娜格格朝自個兒的婢女使了個眼色,要她們動手。
  
  「妳們要做什麼?」硯蘭驚叫一聲,想要掙脫,但那幾個婢女個個都很有力氣,已經把她拉進屏風後頭,接著開始拉扯她身上的襖裙。「放開我……」
  
  「格格不要這樣,快放了蘭姨娘……」跟著硯蘭來的秀嫦很想過去救她,但是為了報父仇,不得不見死不救,只在嘴上幫幫她,表示自己盡力了。
  
  「閃開!」吉娜格格先將秀嫦推到一旁,然後幸災樂禍地聽著屏風後頭傳來硯蘭的哭聲。
  
  「格格,衣裳拿來了。」嬤嬤很快地捧了一套旗裝過來。
  
  「快點幫她換上!」吉娜格格嬌蠻地下令。
  
  於是,嬤嬤也到屏風後頭幫忙,硬是將旗裝穿在硯蘭身上。「對了!還有格格的這雙花盆底得一起換上才行……哎呀!她綁小腳要怎麼穿?不管了,就直接套上去就好。」
  
  「妳們不要這樣……」硯蘭淒聲哭喊。
  
  「嬤嬤,不管怎麼樣,一定要讓她都穿上才行!」吉娜格格兩手扠在腰上,可等著看好戲。
  
  嬤嬤在裡頭冷笑地回答:「請格格放心,都換上了……走!還不快出去!」
  
  「不要……」硯蘭喉頭一梗,就這麼被人從屏風後頭推了出來,可是才走沒兩步路,腳踝一拐,整個人就摔在地上了。「啊!」
  
  「蘭姨娘!妳有沒有怎麼樣?」覷見硯蘭臉上淚痕斑斑,下巴上還有被指甲抓傷的痕跡,髮髻也都散了,秀嫦心裡不禁湧起深深的內疚。
  
  硯蘭顰起眉心,搖了搖螓首。「我沒事……」還好沒有扭到,不過也把她嚇出一身冷汗,就怕又受了傷,那更瞞不住胤麟的雙眼了。
  
  「奴婢先扶妳起來……」秀嫦不許自己心軟了,否則何時才報得了仇。
  
  就在硯蘭慢慢地站起身子之後,便鼓起勇氣面對吉娜格格。「格格,硯蘭可以回去了嗎?」
  
  「當然還不成!」吉娜格格可嫌整得還不夠過癮。
  
  「格格,要是王爺看到硯蘭這副狼狽的模樣,肯定會很生氣,對格格會更加反感,硯蘭真的不希望變成那樣。」硯蘭是真的很擔心胤麟知道之後會做出什麼事來,就怕他為了自己犯下無法挽回的大錯。
  
  「格格,她說得也有道理。」嬤嬤想了想,悄悄地對主子說。
  
  聞言,吉娜格格瞪了嬤嬤一眼。「妳做啥替她說話?」
  
  「格格別心急,想整她有的是機會。」嬤嬤又勸。
  
  「哼!」吉娜格格總算把話聽進去了。「妳可以走了,以後只要我叫妳來,妳就得來,否則等本格格和王爺大婚之後,妳就更沒好日子……」最後一個「過」字就這麼卡在吉娜格格的喉嚨裡,因為她被站在門口,用著宛如像要殺人似的可怕雙眼,直瞪著自己的胤麟給嚇到了。
  
  嬤嬤攙住差點跌坐在地上的主子,也看到胤麟了,不禁顫聲地喃道:「格、格格……這會兒該怎麼辦……」
  
  見到胤麟回府,多半是聽到侍衛說她在這兒,才會尋了過來,硯蘭心頭一慌,不確定他聽進了多少、又看到了多少,只想著要如何讓他消氣。
  
  「妳真是個歹毒的女人,本王今天可真是開了眼界……」胤麟一步一步地走向吉娜格格,咬牙切齒的狠勁像是要將她碎屍萬段。
  
  吉娜格格心裡駭然,不過還是挺起胸脯,不想就這麼退縮,也諒胤麟不敢對自己怎麼樣。「本格格是在管教王爺的侍妾,好讓她知曉自己的身分,別以為自己真是福晉了,這有什麼不對?」
  
  胤麟舉起右手,真的打算一掌劈了她。
  
  「王爺!」硯蘭小臉慘白的撲過去抱住胤麟。「你不要生氣……是我沒聽王爺的話,自個兒跑來這兒的……」
  
  「我回去再跟妳算帳!」胤麟先對硯蘭怒責一句,然後又瞪向吉娜格格。「皇阿瑪真該親眼看看妳剛剛那副妒忌的嘴臉,真是讓本王看了就想吐。」
  
  吉娜格格氣得全身發抖。「你……本格格好歹是你未過門的福晉,你居然這樣說我?愛新覺羅‧胤麟,你就非得這麼護著一個侍妾?那本格格就偏要她以後的日子不好過,看你還能怎麼護著她?」
  
  「妳找死!」胤麟氣憤地大吼,手掌就要劈了過去。
  
  旁邊的嬤嬤和婢女真的都嚇壞了,全跪下來替主子求饒。
  
  「王爺,求求你……」硯蘭也跪了下來,抱住胤麟的大腿,想到要是他真的對吉娜格格動手,後果不堪設想。「你不能傷了她,我求求你……」
  
  胤麟俯視著跪在腳邊,哭得好慘的硯蘭,見著她的髮髻被扯亂了,臉上還掛了彩,身上的旗裝更是完全不合身,可以想見方才受到的驚嚇有多大,這會兒卻還在為別人說話,他簡直為之氣結。
  
  「妳不要替她說情!」胤麟快被這笨女人給氣死了。
  
  「我不是替她,而是替王爺……要是王爺真的傷了她,那會引起多大的風波……會受到多大的責備……」硯蘭聲音哽咽到不行。「所以我又怎麼能眼睜睜的看這事發生呢?我不要王爺受那些罪……」
  
  「妳……」胤麟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了。「起來!」
  
  胤麟一把將硯蘭從地上拉起來,脫去她身上那件豔麗的旗裝,隨意地丟到一旁,接著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密密地包裹住硯蘭的身子。
  
  「把蘭姨娘的衣服帶回去!」胤麟慍怒地朝秀嫦丟下一句話,待會兒這個婢女也得好好懲罰,居然讓主子跑到這裡來被人欺負了。
  
  秀嫦低著頭,連忙去屏風後頭找。
  
  「這次就饒了妳,妳要再敢碰她一根寒毛,本王會親手殺了妳!」胤麟再度嚴厲地警告吉娜格格。
  
  看著胤麟對待硯蘭的溫柔態度,讓吉娜格格妒火中燒。「為什麼你就不能喜歡我一點?本格格哪一點比不上她?她真的愛你嗎?還是愛你的爵位?」
  
  「本王懶得跟妳這種女人說話!」胤麟嗤哼一聲,便將硯蘭打橫抱起,大步地離開了。
  
  吉娜格格在胤麟身後吼道:「本格格才是你未來的福晉,她什麼也不是……」她不甘心!為什麼她會敗在一個侍妾手上?
  
  只要有那侍妾存在的一天,她就得不到胤麟的心,絕對要想辦法除掉。吉娜格格心裡這麼想著。
  
  ★★★
  
   
  
  芷蘭院——
  
  「幫蘭姨娘重新打扮!」
  
  回到寢房內,胤麟將硯蘭往炕床上一放,交代秀嫦之後,便兩手背在身後,來回踱著步子,試圖消解心頭的怒火。
  
  秀嫦趕緊從衣箱裡拿出一套襖裙,幫硯蘭穿上之後,再扶到鏡檯前,小心梳理著她那頭被扯亂的青絲。
  
  「那該死的女人……」只要想到皇阿瑪要他娶那個心思惡毒的女人,就一肚子的氣,胤麟磨著牙,恨恨地斥喝。
  
  聽見胤麟的咒罵,硯蘭垂下眼瞼,深深地嘆了口氣,想著吉娜格格是容不下自己,往後這樣的事只怕還會再發生,可是她又能怎麼阻止呢?其實她真的很害怕,怕下一回無法及時制止胤麟,真的闖下大禍來。
  
  「蘭姨娘,都梳好了。」秀嫦的話將硯蘭的心思拉了回來。
  
  「謝謝。」硯蘭看著銅鏡對她微微一笑,可是又看到像頭盛怒的獅子,不停地走來走去的胤麟,笑意也跟著消失了,於是對秀嫦說:「妳先下去。」
  
  「是。」秀嫦點了下頭出去了。
  
  胤麟聽見秀嫦離開的聲音,攏起眉頭。「本王可沒叫她走。」他還沒懲罰這個失職的婢女。
  
  「王爺要責罰的人是我,和其他人無關。」硯蘭把事情往身上攬。
  
  「哼!原來妳還知道該受罰。」胤麟怒哼。
  
  硯蘭便從凳子上起來,然後又彎下身子,柔順地朝胤麟跪下。「硯蘭錯了,還請王爺責罰。」
  
  「妳真的知道錯了?」胤麟哪捨得讓她跪,想把硯蘭拉起來,可是又想到這笨女人下回說不定又會做同樣的事,只得先忍下來。「妳錯在哪裡?」
  
  「硯蘭錯在不該沒聽王爺的話,跑去見吉娜格格,才因此被羞辱了一番。」這些硯蘭都明白,她還是不得不那麼做。
  
  胤麟走到她面前。「那本王要妳保證下次不會再犯!」
  
  「是,王爺,硯蘭不會再犯了。」硯蘭在心中輕嘆,不這麼回答,胤麟絕不會善罷干休的。
  
  「起來吧。」聽了硯蘭的保證,胤麟這才怒氣稍霽。
  
  「謝王爺。」硯蘭才起身到v一半,雙腳一軟,差點就要摔坐在地上,被胤麟及時伸臂一撈,才將她攬回懷中。
  
  「還有哪裡受傷了?」胤麟立刻在硯蘭身上檢查。
  
  硯蘭有些羞赧,不讓他再摸下去。「沒有……只是兩腿還有些發抖……」因為她還沒從驚嚇中恢復過來,想到那個嬤嬤還有婢女的兇狠模樣,仍是心有餘悸。
  
  「誰叫妳跑去的?這會兒嚇著了吧?」胤麟沒好氣地數落兩句,但還是很輕柔地將硯蘭抱上炕。「躺下來歇會兒,我讓人送安神茶來。」
  
  「王爺……」硯蘭拉住胤麟的袖口。
  
  「怎麼了?」胤麟只得又坐回炕上。
  
  「王爺別再跟吉娜格格起衝突了,我知道這麼說,王爺一定會說我又想當濫好人了,可是她終究是皇上指給你的福晉,不管再怎麼樣,都得跟你相處一輩子,總不能往後這數十年都得在這樣的爭吵中度過。」硯蘭抬起小手,輕輕撫平胤麟糾結的眉心。「試著和她平心靜氣的相處,說不定王爺會發現吉娜格格也有值得你喜歡的地方,這樣不是很好。」
  
  「妳這是叫我去愛別的女人?」胤麟沈聲問道。
  
  硯蘭小臉一黯。「她不是別的女人,是王爺未進門的福晉,如果能讓王爺別再為這些瑣事煩心,那就……」
  
  「那就什麼?」胤麟火大地問。
  
  「我……我……」硯蘭說不出口,說不出要他去愛吉娜格格的話,她以為自己可以辦得到的。「我怎麼能這麼自私?我……」
  
  胤麟聽她這麼說,這才咧開了嘴。「這哪叫自私?像她那種女人,連妳一根頭髮都比不上,要本王去愛她,才真的是勉強。」
  
  「可是……」硯蘭的心好亂。
  
  不待她說完,胤麟便將她按在自己的心口上。「只要她別再想要傷害妳,本王自然不會和她起衝突,所以決定權在她身上。」
  
  硯蘭心想有這個可能嗎?只怕吉娜格格此刻已經恨她入骨了。「那……我可以求王爺一件事嗎?」
  
  「說吧。」胤麟可以答應她任何要求。
  
  「王爺別懲罰秀嫦,是我自個兒要去的,她想攔也攔不住。」硯蘭滿眼祈求地說道。
  
  胤麟閉了下眼,實在拿她沒辦法。「我要是想懲罰妳的這個婢女,只怕妳又要跪下替她求情了。」
  
  「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被我連累了。」硯蘭抿唇笑說。
  
  「我答應妳不懲罰她,不過沒有下一次。」這點胤麟先說在前頭。
  
  「是,王爺。」硯蘭溫順地偎進他懷中。
  
  「現在還怕嗎?」胤麟的大掌輕撫著硯蘭纖瘦的背脊,柔聲問。
  
  「有王爺在,早就不怕了。」硯蘭羞澀地說。
  
  胤麟檢視著硯蘭的小臉上那幾條淡淡的紅色抓痕,用指腹撫過它們。「想不到連那女人的婢女都這麼潑辣,要是我能早一點回府,妳就不會傷成這樣了。」
  
  「只不過是抓傷,不要緊的,過些日子就看不見。」硯蘭反過來安慰,不讓他知道自己也擔心破相了不好看。「王爺總不能光守著我,都不出門吧。」
  
  這話當然說得沒錯,可是胤麟總希望能讓硯蘭都待在自己身邊,可以保護她。「要是能把妳放進荷包裡,隨身攜帶,那該有多好。」
  
  硯蘭笑了出來,那嫣然的笑臉讓胤麟眸光旋即轉為熾熱。「王爺……」她看出他想做什麼,面頰也發燙了。
  
  「身子……可以嗎?」胤麟粗啞地詢問,就怕她才受過驚嚇,需要歇息,還無法與他敦倫。
  
  「嗯。」聽見胤麟還特意徵詢她的意見,硯蘭臉蛋更紅了。
  
  「那就好。」胤麟先脫下自己的衣物,還有腳上的靴子,爬上了炕,火熱的目光盯著硯蘭羞煞的表情,每回要恩愛時,她總是不敢多瞧一眼他赤裸的身體,總讓他更加亢奮。
  
  胤麟解下硯蘭才剛穿上不久的襖裙,直到將她裸裎的白嫩纖軀盡收眼底,讓他再也按捺不住高漲的慾望,喉頭發出一聲低吼,撲上去一口吃掉。
  
  男性大嘴猛地含著硯蘭柔軟的小嘴,吮著她的丁香小舌,像是要把它整個吞進肚腹之中……粗糙的大掌撫揉著硯蘭胸前的雪白綿軟,感覺它在動情之後,變得膨脹飽滿,他真的愛極了這些……
  
  「嗯……」硯蘭在男性大嘴中發出嬌喘,覺得身子像一把火,燒得她只能往胤麟身上磨蹭著,想要降溫,又彷彿在需索著什麼。
  
  「蘭兒……」知道硯蘭想要什麼,胤麟牽引著她的小手來到他的雄偉,要她來感受他的慾望,要硯蘭親自帶領他進入她、填滿她。
  
  硯蘭微張小口,知道他們的身子正在結合,知道他正一寸一寸的進入自己,而她也緊緊的包裹住他。
  
  「王爺……」她顫抖地輕喚。
  
  「我在這兒……」胤麟開始時而用力、時而溫柔地疼著她、愛著她,直到硯蘭因歡愉而啜泣出聲。
  
  而此時的兩人更不會注意到有人悄悄退出寢房,關上門扉出去。
  
  「想不到這招失敗了。」秀嫦以為可以讓豫親王在衝動之下殺了吉娜格格,想不到他卻忍了下來。「看來得再想想其他辦法……」
  
  秀嫦慢慢地走在廊下,想著下一步該怎麼走。
  
  ★★★
  
   
  
  小雪
  
  昨晚是入冬後第一次降雪,不過太陽昇起之後,已經看不到痕跡。
  
  午時過後,胤麟從宮裡回來了。
  
  「主子要到書房去,還是上芷蘭院?」阿其那看著胤麟陰沈的臉色,就知道有人要遭殃了,希望蘭姨娘能快點讓他消消氣。
  
  胤麟沒有回答,雙腳卻是往頤香園的方向邁進,每一步都挾著熊熊怒火,彷彿要把地都燒出一個洞來。
  
  想到今早皇阿瑪宣他進宮,就是因為吉娜格格派人回家告狀,順承郡王自然跑去跟皇阿瑪抱怨了兩句,胤麟真的巴不得掐死那個可惡的女人,不管他怎麼跟皇阿瑪說,說她是怎麼羞辱硯蘭,皇阿瑪根本不相信,反倒認為是硯蘭想要爭寵,所以在中間搞的鬼。
  
  其實胤麟也知道他一味的袒護硯蘭,會讓皇阿瑪不高興,也會對硯蘭更加反感,再這樣下去,連皇阿瑪都會容不下她……
  
  才想到這兒,胤麟倏地停下腳步,他現在若是跑去責備那個惡毒的女人,只怕硯蘭的處境會更為難了,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衝動,那樣隨心所欲,他得想辦法保護硯蘭才行。
  
  「阿其那。」胤麟喚著身邊的奴才。
  
  阿其那湊近了些。「主子?」
  
  「你……」才說了個字,胤麟又懊惱地抹了把臉。「我問你這個做什麼?」
  
  「主子不妨說說看。」這還是阿其那頭一回看到向來行事狂妄,從不考慮後果的主子有這樣苦悶挫敗的表情。
  
  胤麟苦笑一下。「你又沒喜歡的姑娘,怎麼能體會我的心情?體會這種想要保護她,可是又怕越保護就越害了她,簡直快要瘋了的滋味。」
  
  「奴才是沒喜歡的姑娘,可是……」阿其那突然不敢再說,就怕不中聽,胤麟聽了更生氣。
  
  「說下去!」胤麟瞪道。
  
  阿其那只好硬著頭皮說了。「奴才在旁邊也看得一清二楚,除非讓皇上知道蘭姨娘是個多麼溫柔善良,只要是為了主子好,也寧可委屈自己的女子,否則不管主子怎麼保護都沒用的。」
  
  「呵呵。」胤麟笑得苦澀。「你說得沒錯,可問題是皇阿瑪早已認定蘭兒是那種不識大體,只想爭寵的女人,要怎麼讓他知道呢?」
  
  這點阿其那也不知道,更幫不上忙了。
  
  「走吧,到芷蘭院。」胤麟想要見到硯蘭,只要她在身邊,他的心就會安了,沒錯!他要保護硯蘭就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反倒害了她,想到這兒,胤麟臉色一整,將怒火全收起來,只要能與她長廂廝守,這點忍耐又算得了什麼。
  
  才這麼想,胤麟便要轉身往回走,就見總管步出頤香園,接著吉娜格格身邊的一個婢女從裡頭追出來,兩人神神秘秘地說著話,心中覺得有些奇怪,便示意阿其那一起躲到樹後,不要讓人發現,想聽聽看他們在說些什麼。
  
  婢女代替主子又慎重交代一次。「總管既然收了我家格格的好處,可得要保守秘密,要是你敢在背後搞鬼,我家格格可一概不承認是她指使的。」只要知道那名侍妾什麼時候會離開王府,就有機會除掉她了。
  
  「這點還請格格放心,小的當然明白。」總管皮笑肉不笑地說。
  
  「那我回去了。」婢女說著便轉身往回走。
  
  總管朝裡頭的吉娜格格吐了口痰。「呸!像這麼狠毒的女人,有哪一個男人會喜歡?不過只要有好處可拿,我就多少幫幫妳吧……」心裡想著該去找誰幫忙呢?有了!八阿哥應該會很高興利用這個機會除掉豫親王,到時再把罪全推到吉娜格格身上去,說是她嫉妒那名侍妾得寵,才會找來殺手,卻不小心波及了豫親王,自己真是太聰明了。
  
  直到總管走遠,胤麟俊臉鐵青的從樹後出來。
  
  「想不到總管居然是這種人……」阿其那也是一臉驚訝。
  
  「好個狗奴才!」胤麟繃聲地罵道。
  
  冷不防地,一個念頭閃過胤麟的腦中,他一直在想是不是有人故意將府裡的事洩漏出去,否則八哥又怎麼會知道硯蘭正受他寵愛,還故意讓他的福晉說給後宮的嬪妃聽,最後再傳到皇阿瑪耳邊,難不成……
  
  胤麟瞪著總管離去的方向,臉上透著一抹沈思,這個狗奴才多半真的被八哥收買了,若是以他過去的脾氣,早就上前一刀砍了,哪由得總管繼續留在府裡興風作浪,可是他這回沈住了氣,想著或許還有可以利用的價值,就把腦袋先寄在那狗奴才的脖子上吧。
  
  「阿其那,給我好好的監視這狗奴才的行動,看看他在玩什麼把戲。」胤麟倒想知道吉娜格格究竟要他做什麼事。
  
  阿其那「」的一聲走了。
  
  而胤麟則是冷冷的往頤香園的方向看了一眼,心想那歹毒的女人最好別再打什麼歪主意,甚至想要傷害硯蘭,否則他不會再原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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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0 18:21:2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五天後未時——
  
  總管聽說王爺正在找他,連忙涎著笑臉過來了。
  
  「不知王爺有何吩咐?」總管來到大廳外的穿廊下,見著胤麟一副正要出門的樣子,腦袋已經轉了好幾個彎了。
  
  胤麟睥睨著眼前這張看似恭謹諂媚的嘴臉,當初這些奴才都是內務府安排進來的,他也從沒過問,看來早已包藏禍心。
  
  「本王要進宮陪皇阿瑪下棋,今個兒多半又得待到很晚才會回來,府裡的事就交給你了。」胤麟開始實行引蛇出洞的計劃。
  
  「那小的這就去備轎。」總管心中大喜。
  
  「嗯。」胤麟輕吟一聲,也把總管臉上一閃而過的狡笑看在眼底,心想今晚大概就會有好戲看了。
  
  待總管離去,阿其那便送上紫貂翻毛斗篷,幫胤麟披上。「要奴才跟著主子進宮去嗎?」
  
  「誰說本王要進宮?」胤麟冷哼一聲,就因為皇阿瑪過去便時常宣他到養心殿陪他下棋解悶,這麼說總管才不至於會起疑。「你不是說那天總管使喚了一個包衣送封信到八哥府裡去?」他倒想知道這個八哥打算做什麼?難不成已經沈不住氣地想除掉自己?
  
  阿其那用力點頭。「沒錯,奴才確定是進了八爺的阿哥府。」
  
  「想不到這座王府裡不只一人背叛本王。」胤麟不怒反笑。「真是太好了,本王就趁這一次好好的清理門戶。」所以他才會故意這麼安排,讓總管以為自己真的要進宮,好給他時間佈置張羅。
  
  於是,胤麟就在總管的恭送下坐進轎中,離開了豫親王府了。
  
  就在當晚戌時——
  
  總管鬼鬼祟祟地來到王府偏門,侍衛巡邏的時辰他最清楚,自然知道何時的守衛最鬆散。
  
  待總管打開偏門,朝外頭吹了一聲口哨,很快的,約莫七、八名黑衣漢子無聲的靠過來。「快點!王爺就快回來了……」
  
  那幾名黑衣漢子個個目光鑠鑠、身手矯健,悄悄地進入王府之後,只要先找好隱密處潛伏著,等豫親王一進到府裡便可殺他個措手不及,他再怎麼聰明也想不到殺手已經在自己府裡了。
  
  總管關好了偏門,有些寒意,也因為緊張地搓了搓手,然後低聲地叮囑。「那名侍妾就住在右後方的芷蘭院,今晚只有幾個奴才和婢女在裡頭伺候著,為了以防萬一,只要能抓到她,多少可以牽制豫親王的行動。」
  
  「知道了。」一名黑衣漢子頷了下首,便去抓人了。
  
  其他黑衣漢子則是分散開來躲藏,等待行動開始的暗號。
  
  今夜的豫親王府透著一股幾近窒息的緊繃氣氛,連溫度也跟著降低,讓人不由得打起哆嗦。
  
  就在這時,一頂藍色轎幃上繡著九條金蟒的華麗大轎慢慢接近豫親王府,坐在轎中的胤麟一手支著下顎,想到他剛去四哥的貝勒府,才聽說這幾天一群和八哥交好的大臣聯合起來上奏,打算推舉八哥為未來繼承皇統的最佳人選,沒想到皇阿瑪卻說比起聰明才智,八哥還比不上自己,恐怕讓這個在表面上人緣好,但心胸狹窄的八哥恨不得殺了他。
  
  胤麟扯了下嘴角,心想八哥若是聽不出皇阿瑪是用他在試探,想知道八哥是否有容人的雅量,是否像外傳的那樣賢能,如果反而想除掉自己的話,那可就大錯特錯,注定和皇位無緣了。
  
  「主子,請下轎!」阿其那提著燈籠在外頭說道。
  
  聞言,胤麟深吸了口氣,鑽出轎外,看著敞開大門出來迎接的總管,嘴角淡諷地一揚,佯裝打了個呵欠。「陪皇阿瑪連下了幾盤棋,還真是累人。」到底有什麼在裡頭等著他,還真是令人期待。
  
  總管呵呵地笑著。「那王爺今晚可要早點安歇。」最好永遠醒不過來。
  
  「這e還用你說。」胤麟假裝用不耐煩的口氣回答。
  
  「小的知錯、小的知錯。」總管一臉卑躬屈膝地笑說。
  
  「罷了。」胤麟又打了個呵欠。
  
  「謝王爺。」總管彎著腰,骨碌碌的眼珠子卻不斷的往兩旁打量,想著待會兒打鬥時,自己可得閃遠一點。
  
  瞥了一眼總管唯唯諾諾的樣子,胤麟目光倏冷,心想要殺他還不是時候,得留他一條狗命跟八哥對質。
  
  心裡想著,胤麟便越過前院,要往芷蘭院的方向走。
  
  就在這當口,一道冰冷刀光凌空掠向胤麟……
  
  彷彿早有準備,就等著對方自投羅網,胤麟幾乎是立刻舉起握在手上的玉扇,運氣擋住那把刀。
  
  哨聲響起,那是行動的暗號。
  
  數條黑色人影從四面飛掠而至……
  
  「躲好!」胤麟一把拎起阿其那,將他扔遠一點。
  
  阿其那顧不得屁股摔疼了,嚇得爬到樹後躲著,也對胤麟居然還能顧及到自己的安危,感動得痛哭流涕,發現自從有了蘭姨娘,這個向來不管別人死活的主子也開始懂得關心別人,脾氣也變好了,這種轉變更是難能可貴。
  
  「主子小心!」阿其那叫道。
  
  胤麟扯唇輕哼。「想不到八哥真的使出這一招,看來他真是狗急跳牆了,不過還真是愚蠢。」
  
  「上!」黑衣漢子喝道。
  
  不過就在這時,王府裡的侍衛全都一擁而上,有的高舉著火把,將他們團團包圍住,讓這幾名黑衣漢子不禁面面相覷,知道任務失敗了。
  
  「本王要活的!」胤麟揚聲下令。
  
  王府侍衛正打算將他們一舉成擒之際,這幾名黑衣漢子便同時咬下含在口中的毒藥丸子,霎時全都口吐鮮血,紛紛倒地不起。
  
  見到這副情景,胤麟知道自己失策,居然沒有事先預防到這一招,想必他們是不想供出幕後主使者,所以才會自我了斷。
  
  「啟稟王爺……」侍衛一一探過黑衣漢子的鼻息。「他們全都死了。」
  
  胤麟下顎一抽。「可惡!他們身上可有信物?」
  
  「回王爺,什麼都沒有。」侍衛又說。
  
  「好了,把他們都抬下去。」胤麟揮了揮玉扇,一臉餘怒未消地說:「把總管帶過來!」
  
  總管力圖鎮靜的被侍衛押了過來,也沒想到胤麟早就料到會有人想刺殺他,這下糟了。「王爺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你這狗奴才!」胤麟冷凜的瞪視。「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被八哥收買了?」
  
  聞言,總管大驚失色,馬上跪下來喊冤,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小的不明白王爺……的意思……」
  
  「這些刺客身手一流,可不是隨便就能請得到的殺手,怎麼?還要本王找人證出來嗎?」胤麟目綻寒光地問。
  
  「王爺明察……這全是吉娜格格唆使奴才的,要奴才讓這幾個人進府殺了蘭姨娘,小的也不知道會變成這樣……」總管趕緊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說什麼都不能扯上八阿哥。
  
  「你胡說!」陡地,吉娜格格的嬌斥聲響起。「本格格什麼時候要你把殺手帶進府裡?你敢誣衊我,我饒不了你……」
  
  聽到有刺客要殺胤麟,吉娜格格也馬上跑出來,想著她到底學過武,說不定可以幫上忙,讓胤麟從此對她刮目相看,卻正好聽到總管說這番話,簡直氣炸了。
  
  總管連忙掏出吉娜格格賞給他的金鐲子讓胤麟看。「回王爺,這……就是格格給的前金……格格說只要幫她辦好這事,等蘭姨娘死了,還有後謝……」
  
  「你……竟敢出賣我……」吉娜格格沒想到這個總管這麼卑鄙。「本格格只說等那女人出府的時候再找人殺了她……」
  
  發現自己說溜嘴了,吉娜格格連忙捂住唇,臉色都變了,膽顫心驚地看向胤麟,觸及到他冷酷的眼光,索性攤牌了。
  
  吉娜格格嬌哼一聲。「沒錯!本格格就是要她死!」
  
  「很好!」胤麟從齒縫裡迸出聲音來。「等皇阿瑪聽到妳說這些話,他又會作何感想,現在本王沒空理妳,妳最好別再出現在本王面前。」
  
  「你……」吉娜格格想跟他理論,就被嬤嬤和婢女給拉走了。「放開我!本格格要跟他把話說清楚……」
  
  待吉娜格格的叫聲漸漸遠了,胤麟才將冷漠的目光又調回到總管身上。「真的是吉娜格格指使的嗎?那麼為什麼要人送信到八阿哥的府裡呢?要不要本王把那個包衣找來對質?」
  
  「絕……沒有這種事……小的怎麼敢背叛王爺?」總管抱住胤麟的大腿,聲嘶力竭地喊道。「王爺明察!」
  
  「來人!」胤麟無動於衷的揚聲喚來侍衛。「先把這個狗奴才關起來,記得把他的嘴堵住,免得他又自盡了。」
  
  總管知道自己完了。「王爺饒命……唔……」嘴巴被人用一塊布給塞住,只能發出咿咿唔唔的聲音,被人連拖帶拉的架走了。
  
  「主子,蘭姨娘那兒會不會有事?」阿其那想到吉娜格格居然這麼心狠手辣,要是等她真的當上福晉,只怕大家都沒好日子過了。
  
  胤麟聽了,眉頭一攏,總覺得還是有些不安。「我事先安排了人暗中保護,應該不會有事……」話雖是這麼說,他還是決定上芷蘭院看看才會安心。
  
  ★★★
  
   
  
  就在不到半個時辰前——
  
  「……聽說王爺不在府裡?」秀嫦也坐在桌旁,陪硯蘭說話解悶,她本想站著就好,是硯蘭一直要她坐下,想說屋裡只有她們,不必太拘禮了。
  
  硯蘭看著剛繡好要給胤麟的荷包,點了下螓首。「嗯,王爺好像進宮去了,這個時辰大概也快回來了。」
  
  「王爺今晚一樣會在這兒過夜嗎?」秀嫦佯裝隨口問著,這樣一天拖過一天,要到何時才能報父仇,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
  
  「應該是。」硯蘭不疑有他。「妳幫我看看繡得怎麼樣?以前在家裡幫爹算帳的機會多些,對女紅反倒疏忽了。」
  
  秀嫦接過來欣賞。「蘭姨娘繡得很好,王爺一定會喜歡的。」
  
  「我也希望是這樣。」硯蘭噙著一抹柔媚的笑意,將荷包仔細的收進袖口內,心想等胤麟待會兒回來,她要親手送給他,希望他能隨身攜帶,就像把自己帶在身邊一樣。
  
  就在這當口,她們都聽到外頭傳來激烈的打鬥聲響。
  
  硯蘭本能地站起身。「出了什麼事?」
  
  「奴婢出去看看好了。」秀嫦這麼說著,便拿了一只燈籠,快步地往外走。
  
  待在屋裡的硯蘭收拾好針線,也站在門外的廊下等待秀嫦回來,不知怎麼眼皮突然跳得好快,讓她心中更是忐忑難安。
  
  「該不會是王爺出事了?」這麼一想,硯蘭便也提了一只燈籠,跟著往穿廊的另一頭走去,才走沒多遠,就見王府的侍衛正跟一名黑衣漢子在院子裡打鬥,雖然光線很暗,看不太清楚,但光是聽到金屬交擊聲就心驚肉跳,所以不敢靠得太近,又瞧見站在斜對面廊下的秀嫦完全不顯得害怕,還真是佩服她的勇敢。
  
  當侍衛終於殺了那名黑衣漢子,來到光亮處,用力甩去劍上的鮮血,硯蘭連忙別開小臉,不敢看這血腥的畫面。
  
  秀嫦馬上走向那名侍衛。「請問出了什麼事?」
  
  「有刺客企圖挾持蘭姨娘來威脅王爺,幸好王爺要我守在這兒,現在已經沒事了。」侍衛將長劍入鞘,簡單地說明了原因。「妳就在這兒守著,我出去看看外面的情況。」
  
  見到侍衛離開了,秀嫦還待在原地,嘴角露出一抹冷冷的笑意,心想最好那些刺客能將豫親王給殺了,這樣就省得她親自動手。
  
  正打算提著燈籠走過來的硯蘭被秀嫦此刻臉上的表情給驚呆了,在廊下那盞宮燈的映照之下,表情相當可怕,眼裡閃爍著熊熊的恨意,這已經是硯蘭第二次看到這種表情,那麼第一次呢?是在什麼時候?
  
   
  
  「難道蘭姨娘就不在乎他沾了滿手的鮮血,有多少無辜的人死在他的手上,妳就只顧著自己享福就好?」
  
   
  
  硯蘭猛然想起來了,那時秀嫦是如何痛罵胤麟的,當時她的表情就是這麼駭人,彷彿跟胤麟真有深仇大恨似的,雖然後來秀嫦有解釋了,可是現在回憶起來,卻覺得事有蹊蹺,不像她說的那麼單純。
  
  而秀嫦這時卻不是往裡頭走,而是往芷蘭院外頭走去了。
  
  「秀……」硯蘭想出聲叫住秀嫦,可是人已經走遠。
  
  硯蘭想了又想,心頭的不安也就愈來愈濃,壓得她快要無法呼吸了,最後決定跟上去,想要確定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
  
   
  
  秀嫦才走出芷蘭院,遠遠地就看到胤麟正往這一頭過來。
  
  他還活著!
  
  想不到豫親王的命這麼硬,居然沒有死……
  
  這個念頭頓時讓秀嫦更加的憤恨難平,她再也不想等了,非要殺了他不可……倏地之間,一個念頭閃過腦海,她想到用什麼方法了。
  
  「王爺!」
  
  看到胤麟身邊只有一個奴才跟著,秀嫦便佯裝焦急的大叫。「王爺,不好了!蘭姨娘昏倒了!」
  
  聽到硯蘭出事,胤麟俊臉陡地丕變,跟著加快腳步過來。「妳說什麼?」
  
  「方才有刺客跑來,雖然之後被侍衛給殺了,不過蘭姨娘也受到了驚嚇,整個人都昏了過去……」秀嫦著急地說。
  
  胤麟馬上回頭對阿其那交代:「快去請大夫!」
  
  「。」阿其那提著燈籠,跑得比飛的還要快,趕緊去找大夫。
  
  現在就只剩下豫親王一個人了,秀嫦跟上了胤麟急切紛亂的腳步,兩眼含恨的瞪著他的背部,左手提著燈籠,右手握緊藏在左袖中的匕首,想著這個時候他的心思全放在蘭姨娘身上,是最沒有防備的,絕對可以成功的刺他一刀,甚至第二刀都有可能,一定可以殺了他。
  
  此時的胤麟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秀嫦有任何動靜,他只想快點趕到硯蘭身邊去,確定她真的平安無事。
  
  不過當胤麟瞥見迎面走來的纖柔身影,俊臉上的濃濃憂慮頓時漸漸化開了,以為硯蘭已經清醒過來,總算咧開嘴角,鬆了口氣。
  
  「蘭兒。」只要她沒事就好,胤麟心想。
  
  硯蘭嬌喘吁吁地追了出來,這會兒看到胤麟好端端的,也不像有受傷的樣子,不禁放下心中的大石。
  
  「王爺,你……」她揚起了柔柔的笑靨,可是當硯蘭看到走在胤麟身後的秀嫦正舉高匕首要刺向他,那抹笑靨霎時凍結住了。
  
  彷彿在一瞬間得到了莫大的勇氣,硯蘭丟下手上的燈籠,什麼也沒想的往前跑,就怕來不及了,當她用盡力氣將胤麟推開,心裡只是祈求著,只要讓他移動幾寸就好,千萬不要讓他被刺中了。
  
  原本想要張臂抱住硯蘭的胤麟沒料到會被她推了一把,修長的身軀先是晃了兩下,很快地穩住,卻看到她撲向身後的婢女,於是本能地回頭看去。
  
  「不要……傷害王爺……」硯蘭朝秀嫦叫道。
  
  所有的事都在同時發生,秀嫦想要收起匕首也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看著它就這麼往硯蘭的肩頭插上去,當她回過神來,出於本能的把匕首也跟著拔起,鮮血立即從傷口處冒了出來。
  
  胤麟看到了那把閃過冷芒的匕首,不禁瞠大俊眸,接著看到硯蘭軟軟的倒下,也看到自己伸手接住她纖弱的身子,然後抱著她一起跪在地上。
  
  「蘭……蘭兒……」胤麟太過震驚,幾乎發不出聲音來。
  
  沒想到會變成這樣的秀嫦往後踉蹌了兩步,看著手上的匕首,正滴著鮮血,她居然錯殺了一個無辜的人,而且還是始終待她友善親切的硯蘭,整個人也呆住了,鏘地一聲,匕首跟著掉落到地上。
  
  「王爺沒……沒事吧……」硯蘭唇瓣泛白地問。
  
  「妳……這笨女人……」胤麟才想將她摟進懷中,手掌已經摸到一片潮濕,接著聞到了血腥味,趕緊撕下自己的袍襬,就著月光,用力蓋住硯蘭肩頭上的傷口,企圖阻止大量失血。「為什麼要幫我擋?妳……來人!快來人!」
  
  幾個侍衛聞聲衝了過來,定睛一看,也被眼前的景象給愣住了。
  
  「先把這女人關起來,本王要好好的審問!」胤麟一臉憤恨難消的用手指比著有些失神的秀嫦,咬牙切齒地怒咆。「還有大夫……快去把京裡最好的大夫通通都找來!快去!」
  
  於是,秀嫦沒有一絲抵抗,乖乖的被幾個侍衛帶走了。
  
  硯蘭困難地開口說:「秀嫦……這麼做或許有她的理由……請王爺……給她一個辯解的機會……」
  
  「妳給我閉嘴!」胤麟簡直要氣瘋了、急瘋了。「妳給本王撐住,聽到沒有?要不然我會親手將那女人千刀萬剮……」
  
  「王爺……」硯蘭用力喘著氣。
  
  胤麟湊近她,見硯蘭像是快要暈過去了,他的心恍若也被捅了好幾刀。「跟我說話!聽到沒有?」
  
  「要……說什麼?」這霸道的口氣讓硯蘭想笑。
  
  「什麼都好。」胤麟不敢移開手掌,繼續按住傷口。
  
  硯蘭嘆了口氣。「我想……王爺的額娘真的很愛皇上,你別再怨她了。」就因為愛,所以才會寧可死的是自己,也想救心愛的男人。
  
  「我額娘笨,妳也跟她一樣笨。」胤麟懂得她的意思了,就因為太愛他了,所以看到他有危險,當然想要幫他擋下,即便是死也不怕。
  
  「只要王爺沒事……硯蘭笨一點……也無妨……」硯蘭唇上的笑意開始散去,眼皮也緩緩閉上了。
  
  胤麟悚然一驚,失聲叫道:「蘭兒!蘭兒!」見硯蘭已l經陷入了昏迷,他按住傷口,趕緊將她抱回寢房內。
  
  「大夫來了!主子……」之前去請大夫的阿其那匆忙地趕了回來。
  
  大夫一眼看到躺在炕床上,被胤麟緊緊抱在懷中的女病人,身上的襖裙都是鮮血,臉色死白,研判傷勢一定不輕,絕對不是自己能診治得了的,不禁畏怯地往後退了幾步。「王爺,這……小民沒辦法……」
  
  「本王命令你,快點救她!」胤麟先輕輕地放下硯蘭,然後一把攥住大夫的衣襟,凶神惡煞似地朝他吼道。
  
  嚇得魂飛魄散的大夫急急地嚷道:「王爺就是殺了小民……小民也救不了她……還是快點另請高明……」
  
  「主子!」阿其那大著膽子上前攔阻。「還是請太醫來好了,說不定……」還有救……可是這三個字他可不敢說,原本還以為蘭姨娘只是昏倒罷了,怎麼才轉個身就變成這個樣子。
  
  阿其那的話也提醒了胤麟,他放開箝制的手掌,讓兩腳早已發軟的大夫頓時跌坐在地上。「拿我的令牌去太醫院,把所有當班的太醫全都找過來,快點去!」
  
  「。」阿其那銜命往外衝,差點和又被侍衛找來的幾個大夫撞成一團。
  
  而這幾個被找來的大夫看了硯蘭的傷勢,也是一樣的情況,沒人有把握,結果全被胤麟給氣得轟了出去。
  
  「都給本王滾出去!」胤麟瘋了似的咆哮,心裡不斷地想著該怎麼辦?沒人救得了他的蘭兒,就算把他們的腦袋全砍了也沒用。
  
  胤麟緊緊按著硯蘭的傷口,儘管手上的布全被血給浸濕,他也不放手,誰也不准把她從自己懷中搶走。
  
  一直到阿其那把太醫院三個當值的太醫全都請來了,個個氣喘如牛的趕到寢房內,見著豫親王一臉活像索命閻羅的猙獰表情,心裡無不後悔,早知道就請假,不要正好當班,也就不會碰上這號頭痛人物。
  
  
  
  「參見王……」太醫才要朝胤麟跪拜,就被胤麟給粗聲打斷。
  
  「不必了,快點過來看看她……」胤麟直到這時才不得不放開硯蘭,讓到一邊去。「誰敢說沒辦法,救不了她,別怪本王把你們的腦袋全給砍了!」
  
  三個太醫個個是冷汗直流,只能一一上前診脈,先想辦法幫硯蘭止血,然後討論著要怎麼醫治。
  
  「到底怎麼樣?」胤麟不耐煩地大吼。
  
  「病人的傷口很深……得先能止得住血……否則……」其中一名太醫顫巍巍地跟胤麟說明。
  
  「沒有什麼否則,現在馬上幫她止血!」胤麟扯開喉嚨大吼。「一定要把她救活,聽到沒有?」
  
  太醫們只好硬著頭皮點頭,不然可要擔心自己會躺著離開豫親王府了。
  
  ★★★
  
   
  
  於是,從深夜一直到翌日寅時,芷蘭院裡裡外外都是燈火通明,婢女們進進出出,不停地端著燒開的熱水進去,再端著紅通通的污水出來。
  
  待在寢房裡的太醫們有的忙著為病人針灸,有的忙著開藥方子,然後要奴才趕快去抓藥,煎好之後好再餵病人喝下去,可是一直無法讓硯蘭把藥湯吞嚥下去,胤麟便以口哺餵,直到她把藥喝完為止。
  
  等到太醫們終於能夠喘上一口氣,聽到遠處的雞啼,病人的傷勢也總算穩定下來,要不然他們的腦袋真的不保。
  
  胤麟輪流看著幾位太醫,繃著聲問道:「如何?」
  
  「血已經止住了,不過脈象很弱,現在就怕病人突然發起高燒,那就不好了,所以這三天都得隨時注意突發狀況才行。」其中一名太醫用袖口抹去汗水,再嚥了下唾沫才說。
  
  「意思是……她不會有事了?她可以活下來了?」胤麟輕聲的問,想要確定,又怕聽到壞消息。
  
  太醫們先是面面相覷一眼,然後才又開口。「只要能熬過這三天,下官認為就有很大的希望。」
  
  「三天?還要三天?」沒關係,只要她能活著就好!胤麟這麼告訴自己,跟正在受苦的硯蘭比起來,這三天的煎熬不算什麼。「你們把藥方都寫下來,要用最好的藥,不管多昂貴都沒關係。」
  
  幾個太醫便又聚在一起,討論接下來要用什麼藥比較適當。
  
  胤麟則是在炕床邊坐下,覺得自己也像是死了一回,又活了過來。「妳為什麼這麼笨?妳這身子怎麼捱得了那一刀,妳要我罵幾遍才會懂……」想到硯蘭對他的癡、他的傻,真是心痛到無以復加。
  
  嘴裡雖然這麼吼,可是胤麟撫摸那張蒼白小臉的手勁卻是好輕好柔,好像怕太大力會把硯蘭給碰疼了,粗糙的指腹拂過她緊合的眼皮,透著冰涼的雙頰,來到沒有血色的柔軟嫣唇,讓胤麟好幾次都要去探她的鼻息,確定硯蘭還有在呼吸,甚至還有心跳。
  
  其實笨的人是他,他為什麼沒有發現那個婢女身上的殺氣?更沒有早一點注意到她對自己的敵意?
  
  胤麟自責甚深地心忖,人是他讓牙婆去找來的,以為身家都調查清楚了,卻是引狼入室,要不然他可以避掉這一劫,讓硯蘭不用替自己受苦,該罵的人是他才對。
  
  「蘭兒,不管妳要什麼都可以,只要妳好起來……」胤麟近乎低聲下氣地請求著。
  
  對他來說,權勢富貴都無法再滿足他,無法讓他的心情平靜寧和,只有和硯蘭在一起的這段日子,他才覺得自己真的活著,而不是虛擲光陰,荒唐度日,他再也不想回去過那樣的生活了。
  
  聽著主子對著在生死之間徘徊的蘭姨娘喃喃自語,那麼真情流露,讓阿其那也不禁流下淚來,只能趕緊用袖口擦去,他得去張羅點吃的過來,要是連主子也不吃東西,可都要一起病倒了。
  
  就這樣,在眾人惶惶不安當中,第一天、第二天都平安地度過了,在這段時間裡,太醫都是開了藥方,煎了藥之後讓病人喝下去,再看看她的反應和狀況,然後重新調整藥方,全都戰戰兢兢的,一點都不敢馬虎。
  
  而胤麟則是固執的守在炕床邊,握著硯蘭冰涼的小手,拚命地想將它熨熱,不管是誰都拉不走他。
  
  直到這天午時剛過,一名身形英挺高大的尊貴男子來到寢房門口,朝裡頭看了一眼,又不便進到內室去,便在外頭等待。
  
  這時阿其那剛好從寢房裡出來,看到來人,連忙跪下請安。「貝勒爺吉祥!」雖然同樣都是皇子,不過四阿哥只被封為和碩貝勒。
  
  「起來吧。」四阿哥又望了屋裡一眼。「情況怎麼樣了?」
  
  「回貝勒爺,這兩天沒有什麼變化,不過太醫說這也算是好現象,只是我家主子……這兩天也沒好好吃好好睡,整天都守在蘭姨娘旁邊,整個人都瘦了。」阿其那說著聲音也梗住了。
  
  四阿哥沈吟了下。「跟你家主子說,我在外頭等他。」
  
  「奴才這就去。」阿其那轉身進去了。
  
  過了許久,胤麟才從裡頭出來,見著背對著自己的高大身影,這才發出乾啞的叫喚。「四哥!」
  
  聽到胤麟在叫他,四阿哥這才回過頭,見著一向飛揚跋扈、俊美高傲的十三弟現在卻像變了個人似的,眼中的無助和悲傷讓他看了不由得嘆了口氣,這才明白胤麟已經用情至深,而不只是單純的迷戀那名侍妾。
  
  「我相信有這麼多太醫在,一定會讓她好起來的。」四阿哥拍拍他的肩說。「皇阿瑪也讓他們把御藥房裡最好的藥都拿來用,你就不要擔心。」
  
  胤麟頷了下首,彷彿又多了些信心,心想這兩天硯蘭的情況都很穩定,一定可以撐過去的。
  
  「八哥承認了嗎?」他前兩天便讓人將總管交給四哥去處理,多半是來告訴他結果如何。
  
  「自然是矢口否認,連那狗奴才也不承認和老八有關,把罪全推給吉娜格格,不過就算這樣,也讓皇阿瑪對老八更不高興了。」說到這裡,四阿哥見胤麟不時往寢房裡瞧去,像是很不放心,根本沒有心思聽這些,看來只有等那名侍妾清醒,才能還給他一個頭腦清醒、霸道狂妄的十三弟。「對了!那名行刺你的婢女呢?該不會又是亂黨?」
  
  聞言,胤麟撥了些心思回答。「這點小事就不用勞煩四哥,我要親自審問。」
  
  四阿哥也不勉強。「那我先走了,過幾天再來。」
  
  「多謝四哥。」胤麟振作起精神,在硯蘭醒來之前,他都不能倒下,見四阿哥走遠,便又回到寢房內。
  
  躺在炕床上的硯蘭睡得很沈,不再像前兩天那樣,不時發出疼痛的呻吟,不斷地撕扯著胤麟的心。
  
  只要再撐過一天,就是太醫說的最危險的時期,只要能熬過去就可以放心了,胤麟一心一意地祈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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