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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當第三天終於過去了,太醫們差點抱在一起痛哭失聲,因為病人熬過來了,不用再聽豫親王威脅著要砍他們的腦袋,真是老天爺保佑。
太醫先捏了一把冷汗,才吁了口氣說道:「病人的脈象慢慢穩定下來,只要按時喝藥,那就沒有問題了。」
「那她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胤麟有好多話想p跟硯蘭說。
「這……」太醫們互看一眼,說得不是很確定。「總要幾天吧。」
「到底是幾天?三天?還是五天?」胤麟可不打算讓他們含糊過去。
「這得看病人恢復的狀況,下官們也不敢說得太過肯定。」太醫們保守地說。「王爺要有耐心。」
聽他們這麼說,胤麟才將火氣壓下來。「好,本王就先饒了你們。」說完便擺了下手讓太醫們離開了。
「蘭兒,妳要快點醒過來,跟我說說話,說什麼都好……」胤麟只有這小小的奢望了。
不過這個小小的奢望卻隨著一天又一天地過去,硯蘭仍舊沈睡不醒,讓胤麟的心再度焦灼沸騰了起來。
直到都已經又過了半個月,胤麟的脾氣終於爆發了。
「你們不是說只要幾天就會醒過來?現在都過了十幾天了,為什麼她還不醒?」胤麟雙眼佈滿紅色血絲,磨著牙朝一個個把頭垂得低低的太醫咆哮。「你們現在就馬上讓她醒過來,聽到沒有!」
太醫們趕緊一一上前幫硯蘭把脈,就是診斷不出原因來,明明傷口復原狀況良好,脈象也正常了,可是病人就是沒有清醒的徵兆,讓他們也是束手無策。
「王爺,這……下官實在無能……」太醫全都面有難色,不敢抬頭看他。
胤麟嘶啞地打斷他。「不准說你們無能為力,本王就偏不信邪,一定要讓她醒過來不可……」
於是,胤麟又撲到炕床上,扣住硯蘭的手腕,像是要把她給搖醒。「耿硯蘭,妳給我張開眼睛!不准再睡了……」
阿其那嚇白了臉。「主子這樣又會把蘭姨娘肩上的傷口給扯裂了……」
「我就是要把它扯裂了,這樣就能把她痛醒過來……」胤麟又用力搖晃硯蘭,身邊的太醫想要阻止,可是又不敢靠近,只能在旁邊乾著急。
「主子先冷靜下來……蘭姨娘現在又聽不到主子在說什麼,也看不到主子心急如焚的樣子……」最後阿其那只得大著膽子抱住胤麟,原以為拖不走,想不到胤麟卻就這麼讓他拉開了。
胤麟怔怔地看著炕床上的硯蘭,因為阿其那的話提醒了他。「我怎麼沒想到呢?說不定她又跟上回一樣……」想到上次硯蘭險些被同父異母的姊姊毒死,也是昏迷了一個月,魂魄還脫離了身體,這回說不定也是一樣的情形。
「主子?」阿其那見胤麟突然咧嘴笑了,反而嚇壞了。
「我怎麼沒想到……」話才說著,胤麟便左右張望,像在尋找什麼人。「蘭兒?蘭兒?妳快出來……讓我看看妳……」
「主子在找誰?」阿其那驚疑不定地跟在旁邊。
「蘭兒,妳快出來……蘭兒……」胤麟憂急i的在寢房裡頭找,不過什麼也沒看到,便跑了出去。「蘭兒!」
「怎麼會這樣?」阿其那心驚膽跳地問著那幾位太醫。「主子該不會……」
太醫們你看我、我看你。「王爺多半是憂急過度,才會一時精神潰散,得讓他好好的休息才行。」
「主子!」阿其那趕緊衝出去找人。
胤麟翻遍了整座芷蘭院,卻是什麼也找不到。「蘭兒,為什麼不出來見我?是不是怕我又罵妳笨?怕我生氣了?我保證不罵妳……也不生氣……只要妳出來讓我看看……即便只是魂魄也好……」
「主子,外頭天氣冷,快進屋裡去。」阿其那想要拉他,卻被胤麟推開。
「滾開!」胤麟覺得整顆心要爆炸了。「蘭兒,妳出來!為什麼不出來見我?為什麼要躲著我?妳知道我有多害怕……多怕失去妳……妳怎麼忍心看我喊這麼久卻不出來……」
「主子,蘭姨娘在房裡……」阿其那簡直手足無措。
「本王要找的是她的魂……本王上回可以看得到……這次一定也行……」胤麟的話也間接證實了阿其那的想法。「蘭兒……」
「主子……」阿其那一邊哭一邊喊。
「這是怎麼回事?」四阿哥踏進芷蘭院,看到的就是這一幕,胤麟就像發了狂似的又叫又喊,心頭一沈。
「貝勒爺……我家主子……」阿其那一路爬到四阿哥面前求救。「瘋了……」
「胡說!」四阿哥馬上過去抓住胤麟。「十三弟!」
胤麟怔了怔,才認出他是誰。「四哥不要拉著我……我得找到蘭兒的魂……要她快點回去……這樣她才能醒過來……」
「十三弟,你冷靜一點!」四阿哥可不打算讓胤麟再這樣胡言亂語下去,索性用手刀劈向他的後頸,先將人打昏再說。
「貝勒爺下手別這麼重……」阿其那連忙抱住昏倒的胤麟。
「快把他抬回房裡去!」四阿哥喝道。
就在幾個奴才的幫忙之下,總算把胤麟抬回了自己的寢房,幾個太醫又手忙腳亂地幫他診脈,生怕胤麟有個萬一。
「如何?」四阿哥問把完脈的太醫。
太醫沈吟了下。「王爺沒什麼大礙,只是這陣子累壞了,這才導致心神大亂,得好好的休息才成。」
聽完,四阿哥才放心許多。「嗯。」可是心裡又想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若是那名侍妾最後還是不治而亡,只怕十三弟禁不起這個打擊。
但是現在也只剩下等待了。
而這也是胤麟心裡想的,當他一覺睡到隔天早上醒來,馬上不顧太醫攔阻,又來到芷蘭院,執意要守在硯蘭身邊。
「這回我連妳的魂都見不到,真的已經想不出其他法子了……」胤麟輕撫著硯蘭的面頰,連笑也好溫柔、好哀傷。「那妳就睡吧,睡到妳想醒來為止,在這之前,我都會一直等妳。」這是他該為她做的,不能老是讓硯蘭為他犧牲。
「……格格不能進去!」就在這時,寢房外頭傳來阿其那刻意壓低的嗓音。
吉娜格格立即嬌蠻的斥喝。「本格格是聽說王爺昨兒個身子不適,這會兒卻不待在房裡歇著,一早又跑來,所以特地來探望。」
「真的不行,格格……」阿其那快擋不住了。
聽到吉娜格格的聲音,胤麟從內室裡出來,語氣稱得上平靜,沒有馬上把人轟出去。「妳來做什麼?」
「王爺?」吉娜格格見胤麟披著一頭黑色長髮,俊美的臉龐整個瘦了一圈,藍色長袍鬆垮垮的掛在修長的身軀上,像是真的大病一場,馬上語出關心。「你怎麼不待在自個兒房裡歇著,我這就讓人下去準備點補身的湯藥……」
胤麟口氣依舊平靜,卻冷得像冰。「妳的臉皮還真厚,皇阿瑪是看在順承郡王的面子上,相信妳是被人利用了,可並不表示本王就信了妳的謊言。」
「我……」吉娜格格為之語塞,因為她都推說是那個總管一直在旁邊唆使自己聘請殺手除掉硯蘭,想不到卻反過來被他利用了。
「妳就這麼想嫁給本王?就這麼想要豫親王福晉的名分?」胤麟扯唇冷哼。「那妳就嫁進來吧……」
吉娜格格露出喜色,以為他終於接受這樁指婚了。
「不過妳可得要有守活寡的心理準備。」胤麟把下面的話說完,就見吉娜格格臉色一片慘白。「除了名分,妳什麼也得不到。」
「你竟敢……」吉娜格格握緊的雙手都在顫抖。
胤麟一臉無動於衷。「又想去跟皇阿瑪告狀了嗎?那就去吧。阿其那,把她趕出去!不准她再來這兒!」
「格格還是請回吧。」阿其那反手把門關上,不讓吉娜格格踏進寢房半步。
「愛新覺羅‧胤麟,你竟敢這樣對我?我希望那個女人快點死,希望她永遠不會有醒來的一天……」吉娜格格豁出去了,就在門外嬌聲憤吼。
這番不要命的話可把阿其那嚇死了,趕快叫吉娜格格身邊的婢女把人帶走,要不然讓主子聽見可是要殺人了。
「格格,咱們回去……」幾個婢女拖著主子離開了。
吉娜格格真的好氣、好不甘心,為什麼她可以得到任何東西,就是得不到胤麟的心?為什麼?
★★★
大雪
「呼,好冷、好冷……」阿其那從外頭端著午膳進了寢房,不禁打了幾個哆嗦。「外頭這場雪不知道要下多久?希望快點停……」
就在阿其那擱下手上的東西,走進內室,卻沒見到胤麟,連躺在炕床上的硯蘭都不見了,不由得大驚失色,趕忙衝出去找人。
「主子!主子!你在哪裡?」
阿其那在芷蘭院裡前後尋找了半天,最後是在花園裡看到他們一起坐在小巧玲瓏的亭子裡,應該說是硯蘭被胤麟抱坐在懷中,全身上下被保暖的紫貂斗篷包裹著,一起在裡頭欣賞著眼前的雪景。
「蘭兒,妳看!這雪很美吧……明年這個時候真希望能再這樣跟妳一起坐在這兒賞雪……」胤麟比著亭子外不斷飄下的雪花,一個人自言自語。「過去我從來不曾像這樣靜下心來看雪,現在才知道原來雪是這麼白這麼好看,可是又好寂寞……一個人賞雪的滋味真不好受,妳什麼時候才會醒呢?」
站在亭子外的阿其那不停地用袖口抹去淚水,不停的吸氣,心想要他是蘭姨娘,聽到這些話,一定會馬上醒過來。
而就在這白雪紛飛中,兩道尊貴身影由遠處慢慢地走近,最後在距離亭子不遠處停下腳步。
「……聽說這段日子都是十三弟在照料她,不但親自幫她梳洗更衣,餵她三餐,連夜裡都還要摟著她睡。」四阿哥撐著油紙傘,幫身旁的皇帝擋雪。「從來不知道十三弟是這麼癡情的一個人。」
皇帝看著亭子裡的胤麟半晌,深深地一嘆。「他就跟他額娘一樣的癡,愛上了就不顧一切。」想到那個為了救他而死的女子,若不是為自己擋下那一劍,他根本不記得後宮裡還有這一位嬪妃的存在,而她卻完全沒有怨懟,最後還為他犧牲了自己的性命,所以才會讓皇帝更是深感虧欠。「現在又有一個女人像他額娘那樣以命相救,他怎能消受得了。」
「皇阿瑪認為吉娜格格也能為十三弟做出同樣的事嗎?」四阿哥接著意有所指的問。「兒臣以為不可能。」
這話讓皇帝一時怔住了。
原以為這名侍妾真是個心機深沈的女人,所以才會迷得胤麟團團轉,執意要她當福晉,可是若非出自真心,有誰辦得到?看來是他先入為主,才會不管胤麟怎麼解釋也聽不進去,皇帝不得不這麼承認。
而且真正會耍心機的倒是順承郡王的那個女兒,要真把她嫁給胤麟,只怕他們父子之間也會有了疙瘩,想到這兒,雖說是君無戲言,可是皇帝也明白得要慎重考慮這門親事了。
四阿哥看了看天空,雪是愈下愈大了。
「要叫十三弟過來嗎?」四阿哥問。
「不用了,回去吧。」皇帝又看了亭子裡的兩人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其實四阿哥看得出皇帝的心已經動搖了,可見得還是有希望,因為連他都拿胤麟的這份癡情沒轍,想不成全都難。
而此時坐在亭子裡的胤麟沒有發現他們來了又走了,只是全心全意的等待著懷中的小女人睜開雙眼的那一天。
他不信邪,可是在這時卻也只能祈求諸神n庇佑,保佑讓他深愛的女人回到自己身邊來。
★★★
她睡多久了?
硯蘭一點都不清楚,只覺得好累,好想再繼續睡,因為知道王爺沒事,所以她很安心,自己會不會死真的不重要,可是……
蘭兒……
王爺又在叫她了,這聲音在自己沈睡時從來沒間斷過,讓她想要掙扎,想要擺脫束縛住自己的無形力量,不想讓胤麟再為她操心了,所以她不斷嘗試,試了一次又一次,她努力地不想讓自己一直沈睡著。
她真的好想回去……好想回到王爺的身邊……
這個強大的意念讓硯蘭發現自己終於可以動了。
硯蘭吃力地想掀開眼皮,但眼皮卻好沈重,花了好久的時間才成功,起初視線還有些模糊,直到漸漸清晰,透過擱在案上的燭火,知道她就躺在炕床上,周遭的環境也是自己所熟悉的,甚至連……耳畔的心跳聲也是硯蘭再熟悉不過的聲音,讓她鼻頭都酸了。
「王……王爺……」硯蘭蠕動嫣唇,想要發出聲音,可是用盡了力氣也只能發出喘氣聲。
他一直待在她身邊嗎?就連夜裡睡覺也沒離開,一直守著她?硯蘭靜靜地滑下兩行清淚,想到當時的危急,她一點都不後悔,就算知道會死也不怕,可是老天爺讓她活過來了,她覺得自己真的太幸運了。
這時,就連睡覺都保持著五分清醒的胤麟聽到耳畔傳來吸氣聲,立即驚醒過來,擔心硯蘭的病情會不會又出狀況了,可是當他望進了一雙淚光盈盈的秀眸中,腦子霎時空白了半晌,因為他有過好幾次這樣的錯覺,看到硯蘭張開眼睛,像這樣噙著淚水看著自己。
「蘭兒……」這是真的嗎?胤麟用指腹拂向硯蘭的眼皮,確定她的眼皮是睜開的,不是他的錯覺。「妳可睡醒了。」他嗓音粗嗄地說。
即便發不出聲音,硯蘭還是用更多的淚水來回答胤麟。
胤麟又撫向她淚濕的面頰。「妳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嗎?比上回還要久,都快兩個月了……我等得快瘋了……」
王爺,對不起……
硯蘭只能在心裡這麼說,讓他這麼難過,她好不忍心。
「妳在跟我道歉嗎?本王不接受。」胤麟彷彿可以知道她在想什麼,真的好想現在就罵罵她,可是硯蘭才剛醒來,他就先保留著,以後再跟她算這筆帳。「妳得快點好起來,否則我可不會原諒妳。」
聽了這威脅的話,硯蘭眼淚掉得更兇。
胤麟用袖口幫她拭淚。「怎麼還這麼愛哭?別把力氣都用在這上頭,傷口還會很疼嗎?」
「不……」硯蘭想要說不疼。
「好了,別說話。」胤麟真怕她太費勁,又昏了過去,不時地摸摸她的臉頰。「妳還想睡嗎?如果睡了還會再醒來吧?一定可以吧?」
硯蘭吸了吸氣,因胤麟這麼卑微的請求而揪緊了心。
「沒關係,妳就睡吧,睡到下次妳睜開雙眼,我還是會在這裡陪妳,哪裡也不會去。」胤麟不想給硯蘭太大的壓力,承諾地說。
為了王爺,我一定會醒來,一定會回到王爺的身邊……
硯蘭緩緩的閉上眼皮,在心裡這麼喃道,她又怎麼捨得拋下他,拋下這份世間難得的情愛。
見硯蘭又睡著了,胤麟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很想再把她叫醒,不讓她再睡,可是知道她現在需要更多的休息,只能告訴自己再忍耐一下,不要心急,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麼事,誰也不能分開他們。
於是,硯蘭甦醒的消息在翌日早上便傳開了,不只府裡的奴才,連太醫們都不禁鬆了口氣,不用再這麼戰戰競競,害怕豫親王又要跟他們發飆。
接下來有將近十天的時間,硯蘭都是這樣時睡時醒著,也因為這回傷得不輕,需要花更多時間調養,可是只要她睜開雙眼,便會看到胤麟坐在炕邊,一臉憐惜地看著自己,讓硯蘭忍不住流下淚來,想叫他去辦正事,別一直耗在她這兒,但胤麟就是不肯聽。
「除非妳好起來,否則天塌下來我也不管。」胤麟任性地回道。
這話讓硯蘭既感動又歉疚,也讓她更想快點痊癒,不要再拖累胤麟,也就是在這樣的意志下,恢復的情況也比想像中的好,不過也又花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才有力氣跟人說話。
「王爺……秀嫦呢?」硯蘭心裡懸念地問。
胤麟吃味地哼道:「妳這笨女人都傷成這樣了,還只關心別人。」
「我也心疼王爺這段日子的辛苦。」硯蘭半臥在炕上,虛弱地哂道。「願意用一生一世來回報。」
「哼!」這番話才稍稍讓胤麟聽了舒服些。「我還把她關著,想著萬一妳真的怎麼樣了,就拿她來陪葬。」
硯蘭欲言又止地說:「我知道……秀嫦意圖行刺王爺是不可原諒,也不敢……為她求情,只希望……先聽聽她的理由。」
「這事我會看著辦,妳給我好好的養病。」胤麟不想再聽她為別人說話了。「否則什麼也甭提。」
「是,王爺。」硯蘭看得出他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頗感欣慰,明白她也只能幫到這兒了。
胤麟又扶她躺下,細心地蓋好錦被,等硯蘭又睡了,才想著的確該好好地審問那個女人了。
★★★
一個時辰後——
秀嫦在幾名侍衛的押解下,終於離開被囚禁的地方,心想都過了快三個月,不管她怎麼問,都得不到硯蘭究竟是生還是死的消息,她只希望在被處死之前,能見硯蘭一面,跟她道聲歉,讓硯蘭知道自己不是存心想傷她的。
待秀嫦進了偏廳,見著坐在主位上的豫親王,馬上流露出恨意的眼神,不想向他下跪,但在侍衛的強迫下,最後還是不得不彎下雙膝。
「蘭姨娘呢?她……還活著嗎?」秀嫦先問眼下最想知道的事。
胤麟冷酷地瞪著跪在眼前的女子,想到她刺傷了硯蘭,真想將她挫骨揚灰。「難道妳希望她死?雖然費了不少功夫,不過本王還是把她給救了回來。」
「她活下來了……」秀嫦糾結的心頓時解開了,整個人從跪姿變成坐姿,像是放下肩頭上的擔子,否則她就算死了也會良心不安的。「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她還活著……」
看著秀嫦喜極而泣的樣子,胤麟怒氣稍稍緩和下來,不過他還是得問清楚這個女人的來歷。
「妳究竟是誰?為什麼要行刺本王?難道……妳和那些亂黨是一夥的?」胤麟厲聲地問。
秀嫦怒哼一聲。「我沒那麼遠大的抱負和志向,也對反清復明沒興趣。」
「那麼是為什麼?」胤麟想確定她有沒有在說謊。
「我是要替我爹報仇……」秀嫦恨之入骨的瞪視著眼前高高在上的豫親王,只要他開口,就能要一個人死,就算想殺一個人,也沒人敢阻止。「我叫萬秀嫦,我爹是江西新淦縣知縣。」
胤麟眉頭一攏。「江西新淦縣知縣?」
「王爺親手殺過的人太多,大概已經不記得自己殺過什麼人了吧。」秀嫦語帶諷刺地譏道。
「本王記得,他是個初次上京面聖的小知縣。」胤麟表情空白,嘴裡卻說出讓秀嫦出乎意料的話。「結果卻讓本王一刀殺了。」
秀嫦握緊了雙手,恨不得撲上去殺了眼前的豫親王,可是身邊有好幾個侍衛看著,一定不會讓她靠近半步。「我爹犯了什麼錯,為什麼王爺就這麼無緣無故地殺了他?就算我爹真的犯了錯,也有大清律法來制裁,為什麼連個審問都沒有,就……這麼死了?」
「妳爹沒有犯任何的錯……」胤麟全都明白了。
「我爹是個清官,寧可過得苦一點,也想把剩下的薪俸用來救濟縣裡貧苦的老百姓,他不貪污也不收賄,大家都很愛戴他……可是他卻死得這麼慘……」秀嫦淚雨如下地指控。「當娘和我接到爹的棺木,卻只得到一個理由,就因為爹得罪了豫親王,才會被他處死,這是什麼理由?又到底是怎麼得罪的,誰也不知道……沒有人能給一個交代……所以為了報仇,我來到了京城,還賣身為婢,就只希望能找機會進到王府……最後終於讓我等到了……」
胤麟緊閉了下眼。「本王殺過不少人,可大多是貪官是小人,唯一讓本王後悔過的就是殺了一個來自江西的小知縣,只因為本王聽信讒言,說那名知縣是個貪贓枉法的官吏,如何危害百姓……」
「胡說!我爹才不是那種人!」秀嫦氣極地叫道。
「本王後來才知道自己錯殺了一個好官。」胤麟回想當時他才十四歲,剛被封為和碩豫親王不久,身邊的人不是嫉妒,就是怕自己更受皇阿瑪寵愛,所以無不想讓他犯錯,只要犯了錯,皇阿瑪就會對他失望了。「不過那已經又過了一年多,當本王派人去江西打聽那名知縣是否還有親人,才知道他的妻女已經不知去向。」
秀嫦冷笑一聲。「別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感動了。」
「本王也不在乎妳會怎麼想。」胤麟記得事發之後,皇阿瑪龍顏大怒,氣得要他待在自己的府裡反省,三個月都不准出門,他還為此忿忿不平,心裡真的相信自己是為民除害,直到知道真的錯殺了人時,已經無法挽回了。
「那麼……妳還想殺本王嗎?」胤麟又問。
聽了,秀嫦沒有開口,但眼底的怒火已經替她回答了。
胤麟朝身邊的阿其那說:「把東西給她!」
「主子?」阿其那不敢給。
「拿給她!」胤麟低喝。
阿其那才不得不把那柄匕首還給了秀嫦,不過還是小心提防,就怕她手上有了兵器,又想對胤麟不利。
「本王就讓妳刺一刀!」胤麟從座椅上起身,他並不是完全沒有罪惡感,這麼多年來,始終無法忘懷,所以願意給她一個報仇的機會。
這下身邊的侍衛都緊張了,馬上擋在他們之間。
「王爺不可!」要是豫親王真的讓人刺傷,他們的腦袋也不保了。
「讓開!」胤麟斥喝。
「恕屬下不能照辦!」他們負責保護王爺的安全,就連王爺也不能命令他們讓開來。
「少在這兒演戲!」秀嫦恨恨地說。「何況被關這麼久,以我現在的體力,也只能傷到你的皮肉,根本報不了仇。」
「好!那本王就等妳來報仇的那一天。」胤麟深吸了口氣。「妳走吧!」也許這是縱虎歸山,可是現在的他已經能夠體會失去摯愛的人是什麼樣的心情,那麼就把欠下的債還清,至於她那一刀殺不殺得了自己,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秀嫦懷疑地斜睨著。「你真的要放我走?」她也明白下次想再刺殺豫親王會更困難,可是眼前已經是不可能了,也只能放棄。
「本王自然說話算話!」胤麟俊臉一整。「妳可以走了!」
聞言,秀嫦才將匕首收進袖中,慢慢地轉過身去,走沒幾步又回過頭。「蘭姨娘說過若王爺做錯了事,真要遭受報應的話,她也願意為你背,她不惜犧牲自己也要救你,你最好別辜負了她。」
胤麟看著秀嫦步出了偏廳,想著她方才說的話,更為硯蘭對自己的癡情而心痛,於是大步地往芷蘭院走去。
他又怎麼會辜負一個用性命來愛他的女人呢?胤麟這麼對自己說,即便在名分上,她無法成為他的福晉,但是在他心中,硯蘭已經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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