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053|回覆: 10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歐陽青]偷歡盜愛{親愛的系列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4-11-21 10:22:3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偷歡盜愛(親愛的系列之二)作者:歐陽青

「只要是看上的、想要的,就直接給他搶過來咩!」   
人家那可是她老爹教她的做人處事大道理耶!
而她一直都嘛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  
粉乖粉乖的按照那個粉有道理的道理來做事,
所以才可以過著「心想事成」的好日子咩!
而這次,她好不容易少女懷春,看上一個美得不像話的美男子,  
她當然得二話不說的先「搶」了再說囉!  
可是,莫非她挑到了一個軟趴趴的「軟柿子」?
他這個怪怪男竟然連一咪咪反抗都沒有,還青青菜菜的「就範」?   哇拷!  
正當她暗爽在心口難開,慶倖自己不必勞心勞力的「馴服」他時,
他突然「立正站好」──開始長篇大論的「開講」起來,
還義正辭嚴的說要開導她這只「迷途的小羔羊」?!  
哇哩咧*&%#……是他的腦筋不正常,還是她的行為異常啊?
簡直是「看到鬼」了……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4-11-21 10:22:5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青天高高,白雲飄飄,裴知非朝天空舒展了下雙臂。啊!好舒服哪,睡到自然醒,讓她的精神獲得百分百的滿足,她牽著汗血馬,停在溪旁梳洗了下,頓時整個人神清氣爽起來。
  
  「啊!早知道離家是這麼愜意的事,早八百年就該這麼做了。」
  
  但是,她還是有些不情不願,誰教她是被那沒良心的老爹踢出家門的?
  
  用膝蓋想也知道,她那沒安好心的爹一定是迷上了李寡婦,巴不得想拿全部的財產去「孝敬」她,怕女兒反對,才會出這個鬼點子。
  
  真是不中用的男人,搶來的錢永遠花得比水流還快!若期待他用賺的就會比較珍惜,那……等他下輩子轉世投胎還比較快。
  
  騎馬進了城,一路上淨是繁華富庶的景象,裴知非正無聊的東望望、西瞧瞧,還沒決定要往哪邊走的時候,一面迎風揚起的旗幟吸引了她的注意。
  
  「比武招親?」
  
  嘿嘿!有趣。裴知非拉住路過的一個男人問道:「這位大叔,那比武招親的人家是誰?姑娘可漂亮?」
  
  男人打量她一眼。眉清目秀的小伙子,背上還背了把大刀,準是練武之人,遂道:「是柳員外的掌上明珠要比武招親,小伙子若沒有家室,倒可以去試一試,柳姑娘可是城裡最美的姑娘喲!」語畢,還曖昧的笑了笑。
  
  她哪裡像男人了?
  
  裴知非低頭望著自己,一身稍嫌寬大的袍子,長髮高高束起,再加上中性的裝扮,讓人看成男孩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算了,她拱手向男人道:「謝啦!」
  
  橫豎沒事,去湊湊熱鬧也好,說不定可以上台舒展一下發癢很久的手腳。
  
  她策馬前往指定地點,這才發現比武招親的場子恁大,滿滿的人群圍在一個高高架起的平台前。
  
  裴知非先是望了眼正在台上打鬥的兩個人,武功平平,再看看坐在一旁的柳員外父女。喝!那美女還真是典型的小家碧玉,眉眼兒彎彎,櫻桃小口,安安靜靜的坐著,不知是害羞,抑或是待嫁女兒心呢?
  
  「美吧?這柳姑娘可是我們城裡最好看的姑娘呢!」
  
  旁人見她一副外來人的模樣,扯唇笑道。
  
  「是啊!」是挺漂亮的。
  
  「只可惜她命不好,竟落得這種下常」
  
  旁人歎了聲,馬上引起裴知非的好奇。
  
  「怎麼說?」
  
  「若不是命不好,又怎會弄個比武招親,落得在台上任人評頭論足呢?」
  
  「此話怎講?老兄,難道你看不起習武之人?」裴知非雙臂交叉在胸前,橫豎沒事!閒聊一下也好。
  
  「唉!你不知道啦!柳姑娘的美在城裡本來就是人盡皆知的事,但城裡最近來了一個惡霸,硬是要娶柳姑娘為妾。柳員外就只有柳姑娘這麼一個心肝寶貝,自然是不肯的啦!所以柳員外就放話比武招親,誰打贏那個惡霸,柳姑娘就嫁誰。」
  
  言談中,台上的兩人已分出勝負,一個黯然離場,另一個則意氣風發的接受喝采,然後,又有一個人上台挑戰。
  
  「原來是這麼回事,想搶就搶嘛!這有什麼了不起的?」裴知非順手買了一支糖葫蘆,放在口中細細品嚐。
  
  那人正待喝采的手停住,雙眸瞪著她,「你說什麼?」
  
  「想搶就搶,沒什麼了不起!」沒事沒事,她只是把她家的家訓復誦了一遍。
  
  「你你你……該不會是惡霸那伙的吧?」難說喲!瞧「他」清秀斯文的,正是和惡霸同一型的,那人越想臉色越蒼白。
  
  「啥!別把我跟惡棍扯在一塊。」裴知非扁嘴吐出子來。
  
  「可是……你……」
  
  「這位大哥,你說話可別抖啊!」
  
  「真是出門不利!對,一定是這樣,回家瞧瞧黃歷上怎麼寫。」那人頭也不回的走了。
  
  啊?怎麼了?裴知非咬著糖胡蘆的嘴動了動,那人是看到鬼了嗎?嘖!
  
  她的視線再度回到高台上,這回打鬥的主角又換了,其中一名是莊稼漢,另一名是華衣錦服的公子哥。裴知非的眼睛陡然一亮。美啊!這公子哥可比柳姑娘美多了,五官是世間少見的細緻典雅,黑瞳大而有神,加上薄薄的唇形似笑非笑,以及玉樹臨風的身形,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我說,這種無聊的戲碼可以結束了。」公子哥開口說道。
  
  一開口就破功!裴知非嫌惡的皺起眉頭,這好看的男人怎麼配上這麼一個低沉慵懶的惡魔嗓音?邪惡得教人頭皮發麻。
  
  「褚公子,請你高抬貴手,饒了我們父女吧!」柳員外顫著聲音哀求道。
  
  「這怎麼成?柳姑娘是我先看上的人,怎麼能說放就放?」公子哥輕鬆的閃過莊稼漢的攻擊,羽扇輕搖,任誰都看得出來兩人的實力差距甚大。
  
  「公子,你要誰都可以,可小女……」
  
  「不行?」公子哥邪邪的一笑,左手一挑,將對手逼下高台,再慢慢走近柳家父女,「請你搞清楚,我看上你女兒是你們柳家的榮幸……」
  
  接下來的發展,裴知非完全失去興趣。真是超級老套又無聊的戲碼,一個想要、一個想逃,那他們何不痛痛快快的大幹一場算了?虧她這麼看好台上男人的好風采,沒想到是草包一個。
  
  唉!這世上像她爹那麼有草莽氣息,敢作敢當、敢拍敢取的男人,已經不多啦!
  
  「你不能這樣對我女兒,她不能嫁你為妾!」台上還在爭吵。
  
  「為什麼不能?嫁了再說嘛!」
  
  呵呵呵!還真有點搶親的味道,不過,裴知非已經厭倦了,上馬正想離去時,遠遠的,一個白色身影急急的跑來,那人的喘息聲也由遠而近的傳來。
  
  「不行哪!問陽,你住手!」
  
  中氣不足的聲音難以遠傳,只在他衝過來的一路上引起小小的騷動。
  
  裴知非在馬上看得分明。是錯覺吧?還是老天真的眷顧她?來人的長相絲毫不遜於台上的公子哥,而且更飄逸、儒雅,連聲音都是好聽悅耳的男中音。
  
  她啊了聲。找到了!終於找到了!
  
  她要這個男人,就算要用搶的!她也要得到他。
  
  「快住手,問陽。」這人終於來到高台前,惶急的叫道。
  
  「哥,你怎麼來了?」褚問陽不悅的看了兄長一眼。
  
  「你先把我拉上去再說。」他不會武功,只能瞪著高台興歎。
  
  「不要,你來只會壞事。」
  
  「問陽!」好聽的嗓音加上文弱的氣質,根本沒有任何威脅性。
  
  「想上來就自己想辦法。」褚問陽擺明了不理他。
  
  「我來助你一臂之力。」裴知非聽得分明,從馬背上躍起,直接抱住白衣男子的腰際,輕巧的躍上高台。
  
  「啊!」的一聲,白衣男子才發覺身體騰空,下一刻已穩穩的站在高台上,驚魂甫定,連忙向恩人道謝。
  
  「多謝這位壯士相助,在下褚上揚。」
  
  「我可不是什麼壯士,我叫裴知非,你叫我非非就行了。」嘿嘿!好細的腰肢,近看之下更美的臉蛋,雖然略顯白皙,但深情款款的眼瞳和固執微抿的薄唇,還是很有男性魅力,讓裴知非心動不已。
  
  男人的小名叫非非?褚上揚略感訝異,卻也禮貌的向裴知非介紹,「這位是我弟弟,褚問陽。」
  
  「哦!難怪你們長得這麼像。」不過氣質就差了十萬八千里了。
  
  「我們同父同母,同一胎出生。」
  
  「這就難怪了。」
  
  褚問陽站在一旁不耐煩地道:「大哥,你要來這裡敘舊,我不反對,不過,得等我把正事辦完。」
  
  褚上揚一聽,蹙著眉轉向他,「停止這件愚蠢的事,否則我一輩子不再認你這個弟弟,我說到做到!」
  
  「大哥,」褚問陽一驚,「我這麼做完全是為了你,要不是太醫說……」
  
  「住嘴!這裡是什麼地方,由得你隨便開口胡說嗎?」
  
  哇!好帥,好有男子氣概喔!即使她剛剛還有點惋惜他的文弱,可現在看他一臉肅殺的叱喝他弟弟,就知道他是個外柔內剛的男人。此刻,裴知非的兩隻眼睛已經冒出迷戀的泡泡,再也不想放開他了。
  
  「好吧!大哥,不過你不能否認,你需要一個妻子來照顧你的生活起居吧?」
  
  妻子?不就近在眼前了嗎?裴知非往前踏一步。
  
  「我的事不用你管。」褚上揚有些老羞成怒。
  
  「大哥,以你慍吞的性子,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女人照顧你?雖說我的方法有些不適當,但這是最快的方法……」
  
  「你給我住口!」
  
  一動怒,褚上揚的身子就有些發顫,雙手緊握成拳,「強搶良家婦女、以武壓人,這些都是為兒不齒的事,就算你真的把柳姑娘搶來,我也不要。」
  
  「對對對,這才像話。阿彌陀佛,小女終於得救了。」柳員外鬆了一口氣。
  
  柳姑娘則悄悄地望了褚上揚一眼。原來是他要娶親啊!瞧他一臉溫文儒雅,若對像是他,這門親事應該也不壞,於是她拉了一下她爹的袖子。
  
  柳員外和女兒低聲商量了會兒,然後走向僵持不下的兩兄弟。
  
  「這位褚公子,莫非你才是想和小女成親之人?」
  
  柳員外問褚上揚。
  
  褚上揚微微一怔,連忙躬身作揖道:「員外請別誤會,在下並無此意。舍弟擅自作主,並對貴府無禮,在下實在深感抱歉,改日必定專程到府上致歉。」
  
  「那如果重提小女和公子的婚事呢?」
  
  「啊?」褚上揚傻住了。
  
  「不會吧?你剛才不是一直不要的嗎?」裴知非插嘴道。
  
  「因為我以為要娶小女的人是他啊!」柳員外無辜的指向褚問陽。
  
  「不行!」裴知非出聲反對。她看上的怎能拱手讓人?「我反對這門親事。」
  
  「你反對?」
  
  柳員外和褚氏兄弟都傻了眼,柳姑娘則又低下頭去。
  
  「請問這位公子,你為什麼反對?」
  
  「是啊!難道你也看上柳姑娘了?」褚問陽問。
  
  真是高chao迭起啁!三男搶一女的消息在台下沸沸騰騰的傳開。
  
  裴知非撇撇唇,「不要污辱我的眼光,好嗎?」她挽著褚上揚的手臂,親親熱熱的偎在他肩上,「我看上的人是他,所以他不會成為柳家的女婿,自然也不會成為柳姑娘的丈夫,至於你嘛!就甭擔心了。」
  
  她一一向台上的人致意,然後笑吟吟的挾持褚上揚躍下高台,自己先騎上汗血馬,再把褚上揚拉上後座,揚長而去。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沒有給任何人拒絕的機會。
  
  「啊?怎麼會這樣?」褚問陽不禁傻眼。
  
  *****
  
  疾風在耳邊呼嘯而過,身旁的景物快速飛逝,狂野的奔馳讓汗血馬興奮的長嘶,不待主人鞭策,自己便疾速奔馳,不一會就奔出城外數里。
  
  褚上揚只能緊緊抓住裴知非的腰際,閉上雙眼等待自己被拋下馬背,慘死在某處。太可怕了!他不曾這麼狂野的騎過馬,更別提做些驚險刺激的動作了,他嚇得渾身顫抖。
  
  「你……你到底……要把我帶到哪裡?」
  
  「嘶」的一聲長鳴,汗血馬不甘不願的順從主人的指令,陡地停下,前蹄猶踱步不已。
  
  裴知非抱歉的回頭對他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了心只想甩掉後頭的追兵,所以才讓馬跑得這麼快。」
  
  她先下馬,本想攙扶褚上揚下來,卻教他很有個性的拒絕了。
  
  「你為什麼要這樣捉弄我?」他下馬後,雙腿居然發軟得無法站立,他微靠在馬側,不悅的責問。
  
  見他緊抿著薄唇,束髮因疾馳而有些鬆散,幾縷黑緞般的長髮垂在雙鬢,俊美得攝人心魂,裴知非癡癡的望著他的容顏,不禁開口歎道——「好美!你真的生得好美,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
  
  「我再美,也是個男人!」褚上揚自覺受到莫大的屈辱。
  
  「噢,就連發怒的模樣都教人心動,聲音也很好聽。」她只差沒流下口水。
  
  「我是個男人!」他再次憤怒的叫道。
  
  裴知非一怔。「我知道啊!你若不是男人,我也不會把你擄來。」
  
  天哪!他碰上一個有斷袖之癖的男人了。
  
  褚上揚的臉色更顯蒼白,左右看了下,發現四下無人,這下更慘了,此刻的他無力自保。
  
  「裴公子,你先冷靜下來。」
  
  「我要冷靜什麼?」
  
  「你我都是男人,這樣對雙方都不好,所以……呃……」為免「他」獸性大發,褚上揚小心的選擇用詞。
  
  裴知非笑得相當詭異,「誰告訴你我是男人了?」
  
  「呃?」褚上揚一臉的不解。難道「他」下意識的把自己當成女人?
  
  「我看起來就真的這麼像男人嗎?」裴知非不禁困惑。
  
  「啊!這……這……」這教他怎麼說!他是知道富豪家豢養男童的人不少,但他該如何做,才能不傷到對方的自尊呢?
  
  「上揚,這個誤會可大了,我絕絕對對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她甜甜的笑著。
  
  「嗯!」褚上揚故作鎮定,一步步退離裴知非逼近的身子,「你不要再……再過來了!」
  
  「為什麼?我們剛才摸也摸了、抱也抱了,還有什麼好避嫌的呢?」
  
  『礙…那……那都是你來抱我的。」他哪有摸「他」啊?
  
  「難道你剛才沒抱我的腰嗎?」
  
  裴知非的美眸眨啊眨的。真是氣死她了,這麼細的腰會長在男人身上嗎?不過,她轉念一想,他的腰挺纖細的,說不定就是因為這樣,他才男女不分,以為每個人都跟他一樣瘦。
  
  褚上揚的俊臉全紅了,「這……這個追根究柢,都是你把我擄走的緣故。」
  
  「不管如何,摸也摸了、抱也抱了,我的貞潔就毀在你手裡,你敢不負責嗎?」
  
  當朝社會最重禮法,想他一介文人,豈能擔負這種罪名?
  
  「這……可是……」兩個男人在一起不是更有違禮法?不過,面對裴知非的咄咄逼人,褚上揚就是說不出口。
  
  「可是如何?我對你這個丈夫可是相當滿意,決定要把你搶回家,你怎麼說?」
  
  「礙…」褚上揚無路可退,背脊靠上汗血馬,索性一咬唇,怒道:「我是不可能會接受你的,男人怎能和男人在一起?我想你誤會了。」
  
  「你才誤會了。」她蹙著眉,猛的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渾圓上。
  
  「啊?」褚上揚嚇得全身僵成一塊木頭。
  
  她的手軟綿綿的,這種觸感絕非一個男人所有,頓時,「轟」的一聲,褚上揚白皙的面容染成一片緋紅。
  
  「知道了吧?這種胸部是男人生得出來的嗎?」裴知非自己的心頭也是一陣震動,從沒讓人摸過的胸部被他的大手覆著,心臟噗通噗通直跳,她的臉也有些發紅。
  
  「你……你……放開我!」褚上揚困窘不已。
  
  仔細一瞧,她的個頭嬌小,眉眼細緻,再加上胸前鐵一般的證據,褚上揚自然明白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為什麼不說話呢?」見他羞窘的模樣,裴知非一時玩興大發,更是用力的按住他的手,不讓他抽離。
  
  「你……姑娘……這不合禮教。」褚上揚全身緊繃得快要昏倒了,這真是他有生以來最難堪的一刻。
  
  「你是不是第一次摸女人?」
  
  又「轟」的一聲,褚上揚全身的血液全往腦門沖。
  
  「你……這種話也說得出口?」
  
  「為什麼說不出口?何況我是說給自己的老公聽,這種關起門來做的事,我們盡興就好,管他禮教不禮教!」
  
  褚上揚倏地掙開她的手,連滾帶爬的躲到汗血馬的後面,隔著馬匹喘氣,手心裡酥麻的感覺仍在。
  
  「你……姑娘,這種事以後別再提了,我……我也會當作今天的事從來沒發生過,我……我們就此別過。」
  
  對,這件事還是忘了比較好,褚上揚驚魂甫定的瞧了她一眼,見她似笑非笑的,既沒阻止也沒跟上的佇立在原地,衣袂飄飄,臉上的神情有些落寞。他的心刺痛了下,但她的做法實在太驚世駭俗了,他決定轉身離去。
  
  真是美啊!裴知非望著他的背影讚歎不已。
  
  「沒關係,總有一天我會教你接受這個事實,而且裴家的家訓之一看上眼的,絕對絕對不能放過,就算是要用搶的,也要把它搶到手。」
  
  她拎起大刀,利落地上馬,輕鬆地吹著口哨,往褚上揚離去的方向前行。呵呵!
  
  她是很有毅力的,不管有多困難,她都要得到他!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4-11-21 10:23:5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隔日一早,經過長途跋涉,難掩憔悴疲 憊的褚上揚終於走回城裡,他問明柳員外的府邸,也找到那朱紅色大門時,卻有些為難的蹙起眉頭。
  
  這樣上門解釋會不會很奇怪?
  
  他真的無意和任何人成親,而且裴知非的事一直困擾著他,昨天那握在手心裡軟綿綿的觸感依舊清晰,即使隔著層層衣衫,他都能感受到那肌膚的彈性,他平靜的心湖就像被拋進一顆石子般,掀起一圈一圈漣漪。
  
  「褚公子?」大門突地打開,柳員外又驚又喜的喊道。
  
  「啊!柳員外,我……」沒有心理準備的褚上揚支支吾吾的。
  
  「先別說了,快進來。」柳員外立刻將他迎進門,連忙吩咐下人奉上茶水,並且不容分說的安排他在客房裡暫歇,待他洗去一身沙塵之後再談。
  
  褚上揚難以拒絕,只好安然接受。當梳洗完畢,並換上一襲嶄新衣衫的褚上揚重新出現在柳家大廳時,柳員外笑得幾乎合不攏嘴,簡直就把他當成未來的女婿看待。
  
  「柳員外,我要鄭重向您道歉,對於舍弟對您以及柳姑娘所做的一切,我深感……」
  
  「呵呵呵!褚公子,這些事就不用再提了,我對令弟沒有怨言,只有感激。」
  
  這麼露骨的話,讓褚上揚再也無法裝傻。「柳員外,我想您誤會了,我並無結親之意,不管舍弟對您說了什麼,都不算數。」
  
  「難道你對小女有什麼不滿意?」
  
  「這……」褚上揚為難的蹙起眉尖,「柳姑娘秀外慧中、溫柔婉約,在下實在不敢高攀。」
  
  「既然小女這麼好,褚公子為何還嫌棄?啊!莫非你介意雙方的家世?可是看公子溫文儒雅、談吐有禮,就算是落難公子,我們柳家也不是嫌貧愛富之人。」
  
  躲在屋簷上偷聽的裴知非掀唇笑了笑。看來這柳員外是打定主意要把女兒硬塞給她的准丈夫,唉!真是可憐喔!那位黃花大閨女是注定要傷心難過的了。
  
  「實不相瞞,柳員外,這已是舍弟為在下訂下的第十七門親事。」褚上揚長歎了聲,心中萬般無奈。
  
  「第十七門親事!」柳員外登時傻眼。
  
  「十七?」
  
  裴知非幾乎要吐血了,恨不得拿刀砍了褚問陽這個王八蛋。訂了十七門親,豈不表示她這個准丈夫許了十七個女人?想到她未來即將和十七個女人拼得你死我活的,她就一陣心涼。
  
  「是的,十七。」褚上揚緩緩搖頭道:「有些事情,舍弟誤會了。他一直以為我趁早成親比較好,所以從北京一路南下,他都替我留意親事,我該及早制止他的,只可惜……」
  
  「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婚事,公子……」究竟是怎麼解決的?
  
  褚上揚察顏觀色,有些洞悉人心的笑了笑,「我一概推拒了。」
  
  「為什麼?」
  
  「因為我已命不久長。」
  
  一聽見此話,裴知非差點腳軟,再也忍不住地躍下地來,破窗而入,抓住褚上揚的領口,瞠大雙眸。
  
  「說!為什麼你命不久長?」
  
  「你跟蹤我?」褚上揚臉色大變。
  
  「廢話,不然你以為你這一路上怎能不挨餓受凍?」
  
  「難怪我這一路上遇到的人都熱心過頭,我早在奇怪為何每回我迷路時,都剛好有人經過……」
  
  裴知非懶得聽他回憶。「快說,為什麼你命不久長?」
  
  「為什麼你一直跟著我?」她靠得好近,昨天那股柔軟的觸感又在手心裡燃燒,褚上揚白皙的臉開始泛起淡淡的嫣紅。
  
  不行了!光看他含情脈脈的眼,她連自己姓啥都不記得了。
  
  「這位壯士,你這樣糾纏褚公子是不對的。」柳員外忍不住插嘴,卻又顧忌的望著裴知非背上的大刀。
  
  「你叫我什麼?」美眸掃向一旁的柳員外,裴知非相當不客氣的瞪了他一眼。
  
  「我說……」柳員外為女兒硬著頭皮上了,「你這樣太不知羞恥了。」
  
  「我不知羞恥?」她的聲音揚高八度。
  
  「是啊,一個男人糾纏著另一個男人,哎啊!我都替你不好意思了。」柳員外也不甘示弱的歎道。
  
  裴知非怒顏相向,可沒想到她還沒來得及反擊,褚上揚就先出聲了。
  
  「柳員外,他是個姑娘——裴姑娘。」
  
  「啊?」怎麼可能?
  
  裴知非有些得意的斜睨了柳員外一眼,「沒錯,他是我的人,我們說話時請你別……插嘴。」她的手緊緊纏上褚上揚的右臂。
  
  「裴姑娘,」褚上揚的俊臉微紅,「我們沒有任何關係,請你不要……」
  
  「不要什麼?誰說我們沒關係了?你摸過我的……」「那個」喲!
  
  萬不得已,褚上揚摀住她的櫻桃小嘴,「算我怕你,行了嗎?」
  
  咦咦啊啊了好一會兒,裴知非竟然俏皮的探出舌尖輕舔褚上揚的掌心,褚上揚又是一驚,連忙鬆開手。
  
  「這……那回實在不是我有意冒犯,只是……」只是什麼,他卻不便在柳員外面前說出來。
  
  不怎麼理會禮教的裴知非哪管這些,她眨眨眼,甜甜的一笑,「只是怎樣?你現在還敢說我們沒關係嗎?」
  
  「這個……」褚上揚遲疑了下,看看一臉好奇的柳員外,他只好暫時退讓。
  
  「或許我把實情說出來,你就不會想要跟我扯上任何關係了。」
  
  「誰說的?」她才不是三心二意的人。
  
  褚上揚又是一聲輕歎,他向柳員外一揖,「很抱歉對您造成困擾,事實上,我是一個最不適宜娶妻的人,因為我身患一種怪病,不出半年就會去世。」
  
  「真的嗎?」
  
  裴知非焦灼的拉著褚上揚的衣袖,情深意真的神情讓他心頭一陣激盪。
  
  「是真的。」
  
  「沒救了嗎?」她低抽一口氣,再問道。
  
  「是的。」
  
  他的回答仿如青天霹靂,而且當場擊中她的腦門。
  
  沒想到她生平第一個想要擁有的男人竟然只剩下半年的生命!半年耶,她從小福厚命貴,怎麼會碰上一個短命老公呢?
  
  「既然公子的性命不長,為何令弟還為你談親事?這不是欺騙對方嗎?」柳員外的口氣漸趨冷淡。
  
  即使這人的人品再好、長相再美,如果不能長命百歲,一切都是枉然。
  
  「這個……他是希望找個女子為我留下子嗣。」褚上揚沉默了會兒,對裴知非那失神的模樣有些在意。
  
  「太過分了,這樣對那名女子並不公平啊!」
  
  「我也是這麼想。」他早料到別人的反應,所以淡然的接受指責。
  
  「既然如此,我們之前談的都不算數。」
  
  褚上揚很能理解柳員外的想法,遂準備離去。
  
  「是,打擾柳員外了。」
  
  他一說要走,裴知非終於如夢初醒般回神,「喂!老頭兒,我警告你,不管他是死是活,反正他都是我裴知非的人,你要是敢在外頭隨便造謠生事,我保證讓你女兒一輩子嫁不出去!」
  
  「啊!你你……你……」柳員外顫著手指向她,「你在威脅我?」
  
  「對,就是威脅。」裴知非抽起大刀劈了屋裡的檜木桌,拉著褚上揚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
  
  直到出了朱紅大門,走上最熱鬧的街道,裴知非還是忿忿的拉著他的手往前走。
  
  褚上揚蹙起眉頭,深深的凝視她。「裴姑娘,你好像在生氣?」
  
  「氣炸了!」短短的三個字,隱含相當大的怒氣。
  
  「為什麼?」他不解。
  
  「為什麼?你竟然問我為什麼?」她拉著他停在一家客棧前。「我覺得你不生氣才奇怪咧!」
  
  他凝神想了想。「是因為柳員外前後的態度不同嗎?」
  
  「是啊!他這樣對你,為什麼你都不生氣?」想嫁女兒時,諂媚得像個小人;
  
  一聽到他不久於人世,卻急忙撇清關係。
  
  「我已經習慣了。」褚上揚臉上仍是那抹溫和的笑。
  
  「這種事怎能習慣?」
  
  他沉默了會兒,但還是笑開了。「不習慣又如何?凡人畏死樂生,這是人之常情,打從我的身子變成這樣後,我就必須去接受這個事實。」
  
  好深奧的道理。她真納悶哪!上天一定沒長眼睛,居然讓這麼美的人活不長久?
  
  不過,她不服輸、她也不認命,她不相信她的丈夫會是一個只剩半年可活的男人。
  
  「可以……放開我的手嗎?」
  
  「哼!」她冷哼道:「不放,再也不放,要是我早知道你的事,我昨天就不會讓你走。走,我們進去喝酒,順便好好吃一頓。」
  
  「啊?難道你不怕嗎?」褚上揚低呼,滿臉疑惑。
  
  「怕什麼?」眼前吃比較重要。
  
  「我是個帶病的人。」
  
  「沒關係,我的身體健壯得很。」
  
  他抬起眼,懷疑地注視她晶亮得過分的雙眼。她不像是一個會說謊的人,而她的話,也奇異地深植他的心底。
  
  「你不介意嗎?」
  
  「介意什麼?我實在不喜歡猜謎,有事你就直說吧!」她抬袖煽煽涼,這才發現回頭都教他擋去,讓她得以站在陰涼處。
  
  嘻嘻!他對她還滿體貼的嘛!
  
  「介意我的不久人世嗎?」他垂眸輕問。
  
  「說不介意是騙人的,不過,我裴知非想要的東西,即使用搶的也要把它搶來,你的病,我會想辦法為你治好。放心,我們一定可以白頭到老。」
  
  他蹙起眉。「我的病無藥可救,連宮中太醫都束手無策。」
  
  「只是一個小小的皇宮,沒啥良醫啦!天下之大,總有人可以治好你的病,安啦!」
  
  好大的口氣!褚上揚挑挑眉,卻又不由自主的衝著她的臉笑了。
  
  「哇!好美的笑容喔!」她大為癡迷,「再笑一個讓我看看。」
  
  他有些發窘,「不是要去喝酒嗎?走吧!我好像餓了。」
  
  「再笑一個嘛!」她哀求著拉他的衣袖,不過倒也不捨得他餓著,立刻往客棧裡沖。
  
  「別鬧了。」他被她抱著走。
  
  「啊!你臉紅了。」她突然叫道。
  
  「別再說了。」
  
  「嘻嘻!臉紅的時候也美極了,有沒有人說過你是全天下最美的男子?」
  
  「沒有,而且這種說法也太誇張了。」
  
  「是嗎?那從現在開始,我天天說給你聽,你就會知道你真的很美。」
  
  「天哪!你確定要天天說嗎?」多麼可怕的景象!
  
  「嗯,我保證你會愛聽的!」
  
  「是嗎?」他的臉上浮現不確定的神情。
  
  「是。」
  
  *****
  
  角落處,兩顆人頭悄悄的探出,左右看了下,然後好奇的看向客棧的某個雅座。
  
  公子哥模樣的人首先開口,「喂,你瞧見沒?那是我大哥耶!」
  
  「我當然瞧見了,向來拘謹守禮、最有分寸的大少爺,竟然和女人有說有笑的?」
  
  作僕人打扮的少年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
  
  「有說有笑就算了,這一路上還牽著那女人的手,這才教人吃驚。」褚問陽嘖嘖稱奇。
  
  「錯!誰說大少爺牽她的手了?你眼睛睜大點,是她一直抓著大少爺的手不放!
  
  嗚……我那偉大純潔的大少爺……哎喲!好痛!」一個拳頭落在褚作榮的腦袋上,他一轉身,赫然苦了一張臉,「二……二少爺!」
  
  「你眼裡還有我這個二少爺嗎?背地裡老說我壞話!」
  
  「我哪……哪有啊?我們不是要跟著大少爺嗎?」
  
  他就知道只有大少爺最好了。
  
  「跟?跟下去有什麼用?他會聽你的,還是聽我的?」褚問陽翻了翻白眼,打開扇子煽涼。
  
  「二爺,話可不能這麼說啊!大少爺從沒自己出過門,也不曾在大街上晃過,而他身邊那個不男不女的女人又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大少爺的身體也不知道撐不撐得下去?天哪!我好想見見大少爺喔!」他的長篇大論正告一個段落,喘口氣還想再說下去,「咦?二少爺,你的眼神怎麼怪怪的?」像在算計什麼似的。
  
  褚問陽輕搖折扇,「我在想,這個女人會不會就是大哥的救星?」
  
  「是嗎?」褚作榮瞇起了眼。
  
  「瞧,大哥並不排斥她,這大概是他頭一回這麼輕鬆自在的和女人聊天。」雖然這個女人實在野得不能算是女人。
  
  「二少爺,你不會以為大少爺會喜歡上這麼一個粗魯女人吧?」一刀就砍了人家的桌子,太可怕了。
  
  「為什麼不?」
  
  「那簡直是天大的污辱,大少爺這麼完美,人品好、性情好、才氣高,簡直是天上謫仙下凡,怎能配上這麼一個暴力女?」天哪!真是蒼天無眼。
  
  褚問陽舉起扇子敲了他一記,「你給我差不多一點。你自己想想,從北到南,大哥拒絕了多少親事,再這樣下去,我真不知道要去哪裡找女人?現在正好誤打誤撞的跑來一個現成的女人,不乘機湊和怎麼行?難道你希望讓半年後的事成真嗎?」
  
  「當然不。」
  
  「這就對了。」
  
  「可是……是二少爺一直對大少爺說,要他……要他在女人身上落種,以求子嗣嘛!」
  
  「是啊!不然你以為以我大哥的性情,會隨便接受一個理由,然後跟女人上床嗎?」白癡!
  
  「可是……」也不能一直讓大少爺誤會啊!
  
  「再者,雖然大哥說做那種事得兩情相悅,不過,以他溫吞不喜動的性子,他會一直守在京城,然後病發,終其一生也不會碰到『適合』的女人。」
  
  喲!二少爺的口才又進步了,真是可喜可賀,可明明是他自己想玩,卻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大少爺身上。
  
  楮作榮垂下眼臉,「那依二少爺的觀察,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走?」
  
  「接下來嘛……我們去看戲。」
  
  「看戲?」看誰的戲?
  
  「是啊!就把大哥交給這個女人,我們先休息幾天。好累喲!聽說這些天有個出了名的戲班子在絳紅齋登台,我們去輕鬆一下。」他想好久了,終於可以稍稍偷懶了。
  
  「輕鬆?」不會吧!那大少爺咧?
  
  「別像只鸚鵡學人說話行嗎?」他嫌惡的白了白眼。
  
  「我們走了,大少爺怎麼辦?」
  
  「把他交給這個女人幾天,應該不會有事的啦!」
  
  褚問陽拖著褚作榮往對街走。
  
  「可……可是,老爺和夫人把大少爺交給我們……我們怎麼可以……」
  
  「可以!絕對可以,看那女人背上的金刀挺嚇人的,應該沒人敢上前惹他們才對。」
  
  「嗄?」這也能算是保證嗎?
  
  *****
  
  「你……一向都吃這麼多嗎?」
  
  溫和好聽的男中音傳來,裴知非連忙嚥下嘴裡的肉塊。
  
  「沒錯,大口喝酒、大塊吃肉是關外人的吃法,而你吃得太少,應該多吃點。」
  
  說著,她順手夾了一塊紅燒魚,放進褚上揚的碗裡。
  
  望著已堆成一座小山的碗,他苦笑了下,「我的食量並不大。」
  
  「從昨晚到現在,你都沒吃什麼食物,這樣對身體不好,難怪你這麼瘦。」她蹙眉想了想,「其實也不能怪你沒有食慾,這客棧的廚子手藝實在不怎麼樣,改明兒個我親自下廚,替你補一補。」
  
  褚上揚有些發怔,俊美的臉龐陷入沉思。
  
  奇怪,她是說錯了什麼嗎?咬著油雞腿的裴知非認真的回想她說過的每一句話,並不覺得自己哪裡說錯了。突然,一個石破天驚的想法劈入她的腦海——莫非他是嫌她吃太多了?
  
  畢竟當朝的女人大多嬌小柔弱,住行坐臥都有一定的禮儀,像她這樣大量又不雅的吃法,會不會教他討厭呢?
  
  很快的,她放棄眼前的佳餚,即使再怎麼想,也克制自己住手。
  
  「其實我很想知道一件事。」褚上揚微微蹙眉,相當誠懇的道。
  
  哦!果然是因為她的吃相,她一打住,他那張美麗的臉龐就正對著她了。
  
  「你問。」她會改,而且馬上就改。
  
  「你說要我做你的丈夫,這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他好迷惑啊!
  
  從小到大,吸引他的可以是聖賢書、可以是算術、可以是琴棋,但他從來沒和女子接觸過,就連服侍他的奴婢,他都很少和她們交談。他自己心裡明白,要講甜
  
  言蜜語,他不是那塊料;論風流倜儻,他也比不上深具男性魅力的弟弟,這樣的他,憑什麼可以得到她的青睞?
  
  「你污辱我!」她的一張小臉垮了下來。
  
  等了好半晌,居然只得到這四個字,還外加一個哀怨十足的眼神,褚上揚更迷惑了。
  
  「嗄?」
  
  「你污辱我。從頭到尾你都沒相信過我,對吧?」
  
  裴知非的眼中冒著極度沸騰的怒火,小手往桌上一拍,引來許多人的側目。
  
  「你把我說的話當成放屁嗎?我又不是什麼不三不四的女人,隨便什麼男人都可以搶來當丈夫。」
  
  「可是……你只見過我一面。」褚上揚難以置信的低喃,有人只見過一面就決定終身的嗎?
  
  「一次又怎麼樣?本姑娘就是喜歡你的模樣、你的性情,換作別人,我還不屑一顧咧!」她相當不悅,喜怒哀樂全大刺刺的顯現在臉上,投有絲毫做作。
  
  即使已有心理準備,但這直接又露骨的話,還是讓褚上揚心中一驚。
  
  愕然許久,他才道:「你甚至還不瞭解我的性情,如何稱得上喜歡呢?」
  
  「看你的模樣也知道你是十足十的濫好人。」
  
  「這……呃……」
  
  「你處事溫和,不與人爭,遇到再不舒服的事也只是逆來順受。就拿你弟弟的事來說吧!他一路南下為你結下十七門親事,你無力勸阻,只好一直在後頭收拾殘局,可你心裡對你弟弟是沒有埋怨的,因為你知道他也是為了你好。」但是,就算是逆來順受,好歹也該有個限度,哪天讓她遇到褚問陽,她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塊,再掛在楊柳樹上風乾。
  
  褚上揚輕笑出聲。「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不想和人吵架。」
  
  「但你卻大大地得罪我了。」
  
  「嗄?」
  
  「因為你不相信我說的話。總之,我再次強調,我要你,而且要定了。」她瞪著他,「從小我信奉的家訓就是想要的東西,無論如何都要搶到手,你是我第一眼看上的丈夫,除了我之外,沒人可以染指你。」
  
  「轟」的一聲,褚上揚白皙的臉又成了縱紅色,他苦笑道:「這麼說對你的名聲……不太好。」
  
  瞧!客棧內已經有不少人在瞧他倆了。
  
  會顧忌這麼多的話,她就不叫裴知非了。「去他的狗屁名聲,我的丈夫比較重要。」
  
  「這……姑娘的用詞似乎有些不雅。」
  
  「那換一種說法也行。既是兩情相悅,又何必理會世俗的眼光?若相公著實在意,那娘子我也願意改掉這毛病,重新學習。」嗯!她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了。
  
  他又是一陣發怔,「問題是,我們……有兩情相悅嗎?」
  
  此話一出,果然如他所料的驚天動地。
  
  裴知非跳到他面前,挑高眉,俯視不安地坐在椅子上的他,「你不喜歡我?」
  
  他一陣輕顫,那困擾著他的渾圓就抵在他面前,隨著心臟噗通噗通的跳著,幾乎碰到他高挺的鼻尖「你說啊!你老實說,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喜歡或不喜歡,這兩種都是褚上揚從未想過的事。
  
  「我……」
  
  「快說。」她又逼近了些。
  
  他倒抽一口氣,鼻尖似乎感受到那軟綿綿的觸感,原本就不甚平靜的心湖再次被丟進一顆重達千斤的巨石,掀起濤天巨浪。
  
  「你到底喜不喜歡我?」這個答案對她很重要。
  
  他索性閉上眼,「這教我怎麼說呢?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那就現在想。」
  
  「啊?」這個女人怎麼這麼霸道?褚上揚閉上眼,認真的想了想,沉思間,他似乎聞到了一股清新的處子香味,誘得他心頭發癢。「如果我說喜歡,你會如何?
  
  如果我說不喜歡,你又會如何?」
  
  對於一個即將踏進棺材的人來說,喜不喜歡又有什麼差別呢?
  
  「哈哈,我的答案只有一個,如果你喜歡我,那很好,我會馬上把你帶回家,我爹一定會樂翻了;如果你不喜歡我,那也沒關係,我一定會讓你喜歡我的,不論要花多少時間。」別忘了,只要是她想要的東西,沒一個逃得出她的手掌心。
  
  她伸手撫摸他俊美不可方物的臉,讓他嚇得睜開雙眼,卻見到她滿溢柔情的眸子,暖得教他心頭一陣悸動。
  
  「我知道我有很多缺點,不會女紅、一看到書就會頭痛,惟一可以搬上檯面的只有廚藝,不過,只有我爹嘗過,他的評語不太準確。」她捧起他的俊臉,有些苦澀的笑了笑,「你真的很美,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好看,這麼美的人想來是不會看上我的。」
  
  她頓了一會兒,開朗地道:「不過我不會放棄的,我爹說過,裴家的人只要看上了,不搶到手絕對不甘心,我就是這樣,而你是我看上的人,我絕對會努力讓你也喜歡我的。先說好,憑你的身手是打不過我的,所以你不要想逃,乖乖的留在我身邊,我會疼你的。」
  
  褚上揚目不轉睛的注視她,良久,唇邊才掀起一抹淡笑。「你不在乎我只剩下半年的時間可活嗎?」
  
  「在乎,我當然在乎,所以,我會帶你走遍天下尋找良醫,即使只有一絲希望,我都不會放過。」
  
  事不宜遲,裴知非招呼掌櫃過來結帳,帳結清後,她拉著褚上揚走出客棧,吹出一道清亮的口哨聲招來汗血馬,兩人重新上路。
  
  「你……你想帶我到哪裡找良醫?」褚上揚被她這一連串的動作弄得有些迷糊。
  
  「不知道。」
  
  褚上揚一怔,「你……」
  
  「走一步算一步囉!我爹說,江湖上的奇人多半躲在某個不知名的深山裡,想找到他們恐怕得經過重重磨難,不過沒關係,必要的時候我會回家搬救兵,我爹的人脈比較廣。」她畢竟是第一次闖蕩江湖,缺乏經驗。
  
  他又是一陣長長的沉默,良久,才輕聲道:「我想,我們有必要溝通一下我的玻」
  
  「嗚哇!好感動呀!你居然說了『我們』,你終於認同我的存在了!」她倏地轉過頭,給他一個大大的笑靨。
  
  「我……」他被她笑得一怔。
  
  「不許反悔,說了就說了。」
  
  「重點不在這裡……」
  
  「誰說的,這對我很重要,你終於有一點點認同我的所作所為了……嗚……」
  
  世界真美好。
  
  「你別哭啊!」他不禁慌了。
  
  「人家感動嘛!」
  
  「好好,我替你拭淚。」
  
  可是,他原本想要說的事,卻怎麼也沒機會開口。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4-11-21 10:24:2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三天後望著高聳的山壁,褚上揚攢緊雙眉,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裴知非拍拍汗血馬的頸子,挨在它耳旁低聲說道:「你去吧!哪邊涼快哪邊去,這裡用不著你了。」
  
  馬兒似乎聽得懂人話,瀟灑的一揚首,邁開腳步自行離開了。
  
  「真的要上去嗎?」
  
  「你懷疑啊?」臭老頭!要不是聽說他有通天本領,她才懶得大老遠的跑來找他咧!
  
  「那個……傳說中怒盡天下英雄的休歡老人,真的住在上頭嗎?」褚上揚實在有點懷疑,而且他不認為休歡老人會對他的病做出特別的解釋。
  
  「應該是。」根據風騷老闆娘呂姑娘的說法是這樣,應該不會有錯的。但這座山太高太陡,看來只有施展輕功才有辦法上去。
  
  「可是……我覺得那位呂姑娘……」
  
  正在打量地形的裴知非倉皇的掃了他一眼,「你昨晚偷看我們?」
  
  「不……不是,我只是不知道你要去做什麼,所以……」悄悄地跟在後頭。
  
  他實在很納悶,一路上她遇見一大堆三教九流的人,包括鐵鋪的蕭大叔、杭州城裡的屠大哥、酒樓的蘇小小,以及那位看來相當嫵媚的呂姑娘,這些人看起來都不是善類,卻又和裴知非相當熱絡,令他十分不解。
  
  「你昨天晚上看到我們在喝酒了?」慘了,這下她在他心目中的評價更差了,因為她喝起酒來,也是……嘿!很可怕。
  
  「嗯,我看到了。」他遲疑了一下,但隨即提出他的見解,「我覺得呂姑娘所言未盡真實,昨晚她醉得比你還厲害,所以我想,我們不必白費工夫上山了。」
  
  她低下頭來,「就是因為她醉了,才有可能說出真話,否則她清醒的時候,話裡連一分真實性也沒有。」
  
  這恐怕也是事實,「所以,你是故意灌醉她的?」
  
  「是啦!你想罵就罵吧!」她豁出去了,反正像他這種正直的人,一定看不慣她的做法。
  
  他有些失笑。「我為什麼要罵你?」
  
  「因為我酗酒。」
  
  「可是你有理由,不是嗎?」
  
  一路上她也的確謹守分紀,甚至為他收斂起草莽氣息,他很感動她為他所做的一切,卻覺得沒必要。
  
  「我是有理由,不過我保證下回不會再犯了。」裴知非在心裡低歎,她一直告誡自己不能惹他厭惡,但就是忍不住會犯老毛病,唉!
  
  「你不需要為了我,勉強改變自己。」
  
  「不,我一點也不勉強。」她舉起雙手發誓。
  
  他深深的凝視著她,「勉強做一個不是你的你,這又是何苦呢?」
  
  「不,別又要說你要離開我之類的話,我不聽的。」
  
  她連忙拉住他的手,怕他逃走。
  
  「我就算想離開也不成哪!」他安撫的朝她一笑,「記得我告訴過你,之前我弟弟和作榮一直偷偷跟在我身邊,可這些日他們卻沒再出現,我很擔心他們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你弟弟不找別人麻煩就該偷笑了,他哪會出什麼問題?」她稍稍放下心來。
  
  「說得也是。」他重提舊話,「非非,我對你所做的一切很感動,不過我不希望你太矯枉過正,其實你一直都沒有吃飽,對不對?」
  
  說起這麼私密的事,他的俊臉開始泛紅,裴知非則是嘿嘿笑著。
  
  「我半夜躲在廚房裡偷吃,你都看到了?」真丟臉。
  
  「不,我只是猜想而已,因為我們第一次一起用餐的時候,是我見過你吃得最盡興的時候。」說著,俊臉更紅了,他不禁想起鼻尖那軟綿綿的觸感,呼吸之間全是她誘人的處子香。
  
  「我……」向來豪爽的裴知非竟然露出小女兒的嬌態,「我只是覺得自己吃得比你多,有點丟臉。」
  
  「我不介意,真的。」他擠出微笑。「而且我也不在意你大口喝酒,那樣的你反而比較可愛。」
  
  原來女孩子就是這樣可愛,原先他不瞭解,現在終於懂了,而且還挺喜歡的。
  
  「你真的覺得原來的我比較可愛?」她訝異的看著他。
  
  他點點頭。
  
  「哇哈!那我不用再節食了?」
  
  「是的。」他莞爾一笑。
  
  「我也不用再禁酒了?」
  
  「隨你愛喝多少就喝多少。」他笑了笑。
  
  「那我也可以大聲說粗話,把腳蹺得高高的,然後笑到連門牙都露出來?」
  
  「啊?」他呆了。
  
  女孩子原來是這樣的啊!
  
  *****
  
  「非非……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真的。」
  
  褚上揚一路上不停地說道。
  
  總之,讓一個大姑娘背在背上,實在……太丟臉了!
  
  裴知非沒理他,抬頭望了眼看似竄入雲端的山峰,暗自衡量峰頂到底有多高?
  
  「非非,我……其實我……也不是真的那麼手無縛雞之力,這……這點山路,我……我可以走……礙…」悅耳的男音驚駭的叫道。
  
  裴知非的腳一滑,兩人下墜了一些些,她連忙穩住身子,側過頭對他笑一笑,「真抱歉,一時失神。」
  
  「非非,這樣讓你背著,我……我實在……」
  
  「沒事,放心啦!我又不會笑你。」
  
  任誰一看都知道他這個男人弱不禁風,若真讓他自己爬山,不知道他們何年何月才上得了山頂,所以還是由她來背他的好。
  
  「可是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個男人,讓你背在身上,實在不妥。」他糗極了。
  
  雖然他很想下來,不過她早有先見之明,預先點了他的穴,再把他像小娃娃一樣背在背上。
  
  天哪!這模樣若是教人看見,他的臉要往哪裡擺?
  
  「想那麼多幹嘛?你雖然是個男人,不過你沒有武功,腳程又慢,而我是個女人沒錯,不過我的力氣比你大,又有武功,所以當然是由我來背你,這有什麼不對的?」她抬手拭去額上的汗珠,辨明方向再走。
  
  褚上揚瞪著她的後腦勺,情相當複雜,遲疑了會兒才道:「非非,我實在很不想讓你這麼做。」身為一個男人,怎能躲在女人背後?
  
  「忍一忍就到了。」裴知非的腳步未停,背上多了一個人,對她只是增加一點負擔而已,他的身子不甚重,對她而言剛剛好。
  
  「我保證我可以自己走。」
  
  「哦!很好啊!」
  
  她沒有理他,因為她終於瞧見那棵老松樹。老天!真的和呂姑娘說的一樣,樹幹粗得可以讓兩人合抱了。
  
  「非非。」他壓抑的嗓音有些怒氣。
  
  「啊?」左邊真的是一間小木屋。
  
  「你根本沒有在聽!」
  
  「有啦、有啦!」裴知非將他放下,然後解開他的穴道,替他活絡氣血,「抱歉啦!我知道你很不爽,可是我只是想讓你休息一下嘛!你身上不是有病嗎?若是一個不小心出了事,我可怎麼辦?」
  
  他的目光深沉,心情起伏不定,見她柔嫩的臉蛋滿是潮紅和汗水,櫻唇微啟,討好的看著他,讓他難以板起臉孔訓斥她。
  
  「我真是拿你沒辦法。」
  
  「不生我的氣了?」她高興的問。
  
  「哪有那麼多氣好生?」很自然的,他抬起修長的指拭去她額上的汗珠,「記得下回替我留點面子,讓女人背在身上總是不像個男人。」
  
  她好開心,這是他頭一回主動對她「動手動腳」。
  
  「反正你是我的男人就好,管人家怎麼想,何況我不介意背你呀!」
  
  「我很介意,這有關男性自尊。」
  
  她吐吐舌,扮了一個淘氣又可愛的鬼臉,「我明白了,洞房花燭夜的時候,應該是新郎抱新娘。不過我有些懷疑,到時候你抱得動我嗎?嘻嘻!」
  
  褚上揚一愣。現在提這些未免太早了吧?
  
  倏地,一個不識相的人介入小兩口的談話。
  
  「我管你們誰抱誰,總之不許在這兒打擾我的清靜,滾下山去!」
  
  他們猛回頭,就見到一名年約四十、相貌英俊的中年男子,他面目冷凝,非常不友善的瞪著他倆。
  
  「你就是休歡老人仇天情?」實在太年輕了。
  
  裴知非哈了一聲,說著就想靠上去,孰料那人冷哼一聲,立刻閃到一邊。
  
  「別叫得這麼親熱,奶娃兒,你認識我,我可不見得認識你。」
  
  仇天情是武林中的異類,他既不屬於白道,也不屬於黑道,他是隨興遊走、遨遊天地,據傳他的武功卓越,尤其醫術出神入化,可以生死人、活白骨。但他的個性超級古怪,生平最痛恨別人在他面前歡笑,所以他發誓要怒盡天下英雄,是個見不得人好的怪傢伙。
  
  「嘿嘿!就知道你不認帳。」裴知非舉起大刀,在他面前晃了兩下,「我這麼一個小小人物,前輩當然不用記得了,不過這把大刀,前輩應該不陌生吧?」
  
  亮晃晃的大刀,簡直就像個刺眼的怪物。相對於她的得意,仇天情的表情更加憤恨了。
  
  「是那老小子叫你來的?」
  
  「不,我爹並不知情。」若她爹早知道他躲在這裡逍遙,怕早就追來了。
  
  「哼!我想他也不知道。」仇天情冷哼了聲,上下打量她一眼8真像,你和你老子可真像,小小年紀就不學好。」
  
  「哪有?我可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她把呆站在一旁的褚上揚拉過來,「喏!他是褚上揚,是我搶來的男人。」
  
  啊!褚上揚蹙緊雙眉,還來不及反應,他的名分就這麼定了。
  
  仇天情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奶娃兒的眼光倒不壞,搶來這麼一塊美玉,比你爹有出息多了。」
  
  「嘿嘿!」裴知非笑道:「多謝前輩誇獎,不過這塊美玉也快要變成死玉了,我這回上山,就是要求前輩出手救人。」
  
  「你說救我就救,你當我這裡開善堂嗎?」仇天情的語氣平平,不過就是軟中帶刺,動不動就給人刺上——記。
  
  「所以我才來求你嘛!」
  
  褚上揚呆呆的瞧著你來我往的兩人,心中即使再不明白,也隱約瞭解了。
  
  他們認識,而且是上一輩的交情。
  
  至於仇天情,則是出乎意料的年輕,不過,這不是讓他覺得不安的原因,而是從仇天情的態度中,他可以感覺到他極不想救人,但她不死心,一再地套交情。
  
  這讓他很不安,他自己的事,為什麼要她一再地勞心勞力?為什麼?
  
  他瞪著她生氣勃勃的臉龐,一副不知困難為何物的模樣,一徑嘻嘻哈哈的面對仇天情的冷臉,掌心裡那柔軟的觸感又在刺激他的神經,他的心猛的急速跳動起來,心湖又開始激起漣漪。
  
  「不救!我誰都不救,天下人的歡笑,全是我仇天情痛恨之物,我幹嘛救一個會讓我痛恨的人?」
  
  「拜託,你別說得這麼變態行不行?你救了上揚,他也不見得會對你笑!說得一副恨死了的樣子,嚇誰啊?」
  
  仂天情嘴角噙笑,「你去向你爹打聽打聽,我仇天情到現在還不曾搬磚塊砸自己的腳過,要我救人,除非你付出代價。」
  
  「行。」裴知非擊掌表示搞定,「任何代價都行。」
  
  「不!」褚上揚一震,連忙拉扯豪氣萬千的她,「我不許,這個交易我不答應。」
  
  「為什麼?」她一怔,「好不容易這個臭老頭肯救人,你為什麼不答應?」
  
  臭老頭?仇天情的眉毛挑得老高。有意思,他若不整死這個丫頭,他仇天情就不叫休歡老人。
  
  「命是我自己的,沒道理要你付出代價。」
  
  他欠她的已經很多了,不想再欠更多,因為怕日後還不起。
  
  「我心甘情願。」
  
  「不行!」他相當堅持。
  
  「可是……這有什麼分別嗎?現在是你的性命要緊,如果這臭老頭有能耐救你,要我付出多大的代價都值得。」她直言。
  
  楮上揚大愕,「不行,你怎能這麼輕易的說出這些話?你知道嗎?你對我付出這麼多,可我卻……」卻沒有把握可以同等回報。
  
  她甜甜的一笑,「別緊張,也許他不是要求什麼很重要的東西,而且,他都還沒說代價是什麼咧!」
  
  心頭好熱,四肢卻漸漸發冷起來。這是什麼感情?他似乎找不回來原來的平靜了,呆望著她笑意盈盈的臉,他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只覺得心頭的火像要燒融一切。
  
  「咦?那個臭老頭呢?他什麼時候躲起來了?」
  
  真氣人,要用到他的時候,他偏偏溜得比誰都快。
  
  裴知非暗自發誓,下回肯定要叫她老爹出馬。
  
  *****
  
  夕陽西下,倦鳥歸巢,裴知非呆望著眼前的小木屋。
  
  「我看臭老頭是不會回來了,我們直接進屋裡吧!」
  
  「不行,非請而入是謂賊。」
  
  褚上揚只花少許力氣在應付她,其它泰半的心思全在想著自己奇怪的心事。
  
  「說不定屋裡有臭老頭早就準備好的食物、水和床,我們可以好好的休息一整晚。」然後才有充足的體力去找人。
  
  「就算裡頭再好,沒有經過主人的允許,我們還是不能輕舉妄動。」
  
  更是一見鍾情嗎?她願意為他做這麼多,說他不感動是騙人的,可是說她不求回報,卻又不是這麼一回事,因為她從頭到尾都擺明了要他。
  
  從小到大,褚上揚拘謹自持,別說對女子淡然守禮,就連親如他娘!都不見得有過促膝談心的時候,他自然不瞭解女人在想些什麼。這一路南下,弟弟替他找來各種女子,但沒有一個像裴知非這樣。
  
  該怎麼形容呢?那麼坦然、那麼熱情、那麼直接……也那麼柔軟……「隨便啦!出門在外總有不方便的時候,若要像你這樣謹守禮法,那我爹和我早就死在大漠的客棧外頭了。你可曾想像過,為了一隻雞腿而嘴饞的模樣?」她沒好氣的斜睨他一眼,卻見他俊美的臉上滿是紅暈。
  
  「咦?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沒事。」打死也不能吐露他心中的想法,他尷尬的避開她探來的小手。
  
  「臉紅成這樣還說沒事?」他的閃躲讓她更加疑惑。
  
  「會不會是你的病發作了?」
  
  他開始輕咳。「不,我很好、很正常。」
  
  「這樣像正常嗎?啊!一定是山上風大,你不能吹風。」她拉起他的手,「快點,我們進屋去。」
  
  「可是……」他掙扎著。
  
  「別管那麼多了,你瞧,屋子空著也是空著,我們只是暫時借用,又不是要一輩子住在這兒,何況以臭老頭的個性,說不定這木屋也是他佔來的,大家彼此彼此啦!」
  
  裴知非一腳踹開木門,小木屋裡簡單的擺設倒也乾淨,桌椅餐具樣樣不缺。
  
  她把褚上揚推到桌邊坐著,然後東摸摸、西摸摸的,最後走到後頭的廚房,開始洗洗切切起來。
  
  褚上揚眨了眨眼,心頭泛起一股暖意,他起身走到後頭去。
  
  「哎呀!你怎麼不休息一會兒呢?還是你想要開一些什麼?」裴知非已經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地盤了。
  
  「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點?」
  
  他指著砧板上所有的食糧,一團麵粉、一條臘肉,外加一尾活跳跳的魚。
  
  褚上揚眨眨眼,他有沒有看錯?裴知非把一尾應該是被養在魚缸裡的魚抓到砧板上,而且準備為它開膛破肚,送它上路了。
  
  「怎麼會呢?我還嫌這裡的東西太少。」
  
  她正準備給它一刀時,褚上揚制止了她,「把它放回去吧!說不定這是那位前輩特地飼養的。」
  
  「管他的,這條魚碰上我只能算自己倒霉,本姑娘餓了,這裡就屬它最對本姑娘的眼,所以讓它犧牲吧!」
  
  這是什麼道理?褚上揚注視她良久,才說:「凡事有所為、有所不為,不是我們的東西,我們擅自拿了就不應該。」
  
  「拜託,現在是填飽肚子要緊,別人不會因為多看這條魚而開心到哪裡去,但我們的餐桌上可要少了一道美味佳餚了。」她從小到大不都這麼活過來的嗎?
  
  「你的想法有偏差,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這樣,想拿就拿,天下豈不大亂?」
  
  「我已經很收斂了,你瞧,魚缸裡有三條魚,我只吃其中一條,沒趕盡殺絕,已經是很寬宏大量了。」她有些不悅,做菜不都是女人的事嗎?他這麼婆婆媽媽的,他們要到什麼時候才有飯吃呀?
  
  「偷三條是偷,偷一條也是偷,我們已經擅自闖進別人的屋子裡了,絕對不能再動別人的東西。」褚上揚的口氣更不好了。
  
  「既然橫豎都是偷,那就讓我偷到底吧!反正我裴知非就是這樣,想要的東西、看上眼的東西,即使要用搶的也要把它搶來,你要是看不過去,就別杵在這兒礙了你的眼。」
  
  煩哪!不過就是一條魚,有這麼嚴重嗎?
  
  裴知非渾然不知自己的語氣有多傷人,褚上揚沉默了半晌,然後就真的轉身出去了。
  
  咦?這麼乾脆?那好!裴知非心想,終於可以動手了,這還是她第一次下廚做菜給心愛的人吃咧!
  
  她舉起刀,對著砧板上的魚,卻怎麼也下不了手,她咬著下唇,指尖無意識的撥弄魚兒。喝!生命力還真強,離水這麼久,卻仍然努力的苟延殘喘。
  
  「殺了它,即使真做菜上了桌,他也一定會不高興。」
  
  雖然認識不久,不過她就是知道,褚上揚的性情雖好,但對某些事是有界限的,一旦觸犯到他的禁忌,他的怒氣也相當驚人。
  
  沒有再想下去,她抓起這條魚放回魚缸,再繼續和麵團奮戰。
  
  當她把簡單的麵食和臘肉處理好,端著菜到前廳時,空蕩蕩的客廳教她一陣心驚。
  
  「褚上揚?」
  
  他不見了?他走了?裴知非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心有如被掏空般難受。
  
  她匆忙放下盤碗,抓起大刀便往外衝,只見不遠處升起一個小火堆,而褚上揚就坐在火堆旁,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呼!我以為你走了。」她驚魂甫定,語氣不禁有些埋怨。
  
  「就算想走,這地方也不知道能走到哪兒去?」他露出一抹苦笑。
  
  她在他身旁坐下來,「你真的生氣了?」她已心裡有數,「對不起,我並非有意要惹你生氣。」
  
  「你真的明白我在氣什麼嗎?」他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溫和的口氣中有種深深的無奈。
  
  「我不該動那條魚。」
  
  真該死,早知道她就先把那三條魚全宰了。
  
  他日不轉睛的看了她好一會兒,剛剛的薄怒一點一滴的融化,許久,他輕歎了一口氣,「非非,我承認我剛才真的很生氣,或許你有你的想法;可我總認為擅自奪取別人的東西是不對的,也許這是因為我的家教使然,我總是見不得強取豪奪。」
  
  她很委屈的蹙起眉頭,「可是,這樣做真的不對嗎?從小到大,我爹都是這樣教我的呀!」
  
  什麼樣的父親會這樣教孩子?
  
  褚上揚緩緩搖頭,「不對,世俗律法不容許這種行為,我無意批評你爹,不過,這在社會上是會被判刑的。」
  
  「我懂了,所以我們混的不是社會,是江湖。」裴知非眉開眼笑,身子輕輕偎向他。
  
  「胡扯,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褚上揚含怒輕斥道:「對就是對,不對就是不對,你這樣的個性不改,吃虧的會是你自己。」
  
  難得被人斥罵,裴知非驚嚇至極,愛笑的臉再也笑不出來。
  
  「有這麼嚴重嗎?你為什麼這麼生氣?只不過是一點東西而已,以前我爹搶來更多金銀珠寶也沒事呀!何況我也搶了你呀!會吃什麼虧?你要把我送去官府嗎?」
  
  她不想失去他啊!他都還沒弄清楚就這樣定她的罪!
  
  她只是依照從前的觀念在過活,外面的世界到底怎麼樣,她實在不清楚,他是她第一個看上眼的人,難道就因為她先看上他,所以才要這麼委屈的迎合他?
  
  見她的大眼閃爍著淚光,褚上揚陡地心驚,「我……我並不想惹你哭。」
  
  「我沒哭。」她倔強的道。
  
  他卻真的慌了,直接把她攬進懷中。「對不起,我話說得太重了,我只是想告訴你,你的觀念錯了。」這是他頭一回擁抱女人。
  
  她眨眨眼,扁扁嘴。「是嗎?可我不也活得好好的?」她緊緊摟住他的身軀。
  
  「社會有社會的律法,即使是江湖也有江湖規矩,並不是每件事物都只要看上了、喜歡了,就可以據為已有。」他輕撫她的發,語氣相當溫柔。
  
  「哦?這跟那條魚有什麼關係?」
  
  他一怔,隨即輕笑起來,「你就是不服,是吧?」
  
  「誰教你說話這麼傷人?好像在你眼中,我一無是處,怎麼做都是錯的。」她用力戳戳他的胸膛。
  
  他揪住她頑皮的手指,「要比傷人,你才傷人呢!拒絕和我溝通、不聽我的意見,還要我離開,別在那裡礙著你。」
  
  「我哪有?」真是天大的冤枉!她正視他的眼,「我只是聲音大了點,性情急了點,我從沒想過要趕你走。」
  
  她從小和她爹相依為命,兩人都是有話直說的直腸子,誰也不讓誰,這才養成她凡事先下手再說的急性子,她實在不知道和褚上揚相處需要細心體貼,不過,她會改的,真的。
  
  「沒有就好。坦白說,你若真的趕我走,這深山峻嶺的,我還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他無奈的口吻刺痛了她,她緊緊的抱著他,不肯鬆手。「我永遠不會放你走的,你死心吧!被我糾纏住就別想脫身了,我很固執的。」
  
  他微笑,心中的大石落下,那股異樣的情愫又開始在體內騷動,這回,都溫香軟玉在抱了,這股情潮來得更為兇猛。
  
  「非非。」
  
  「嗯?」她好喜歡他輕喚她的名喔!
  
  「其實有件事你想錯了。」
  
  她蹙起眉尖,「不要在這麼浪漫的時候潑我冷水,行嗎?」
  
  「這件事很重要。」
  
  「好吧!你說,我聽就是了。」唉!她認命了,她的男人可能不太浪漫。
  
  「你總說我是你搶來的男人……」
  
  「不是嗎?」難道他有異議?
  
  他輕歎,「不是的,至少……在我心裡,我也有那麼一點點的……為你心動……所以……我很確定,我不是你搶來的男人。」
  
  如果他對她真的投有感覺,那他會像過去的二十一個年頭,嚴詞拒絕任何女子的接近,惟獨她,他就是無法狠下心來漠視,這不是心動,是什麼?
  
  「啊!」她呆了半晌,「我有沒有聽錯?你有一點點喜歡我?」
  
  「恐怕是的。」他溫柔的笑著。
  
  「哈!我們成親吧!」
  
  「這……也太快了點……」不會吧?!
  
  「你不急,我急啊!」這麼好的男人不先訂下來,將來會很麻煩耶!
  
  天哪!誰來救救他吧!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4-11-21 10:24:4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天色將明未明之際,山間薄霧輕繞,偶有鳥啼,睡不慣山上的褚上揚早已醒來,他揉揉發疼的頸子,左肩讓裴知非枕得酸痛不已,他沒有驚動她,悄悄抽身站起。
  
  他們昨晚就在屋外聊著聊著,最後相依偎入睡,誰也沒再提起進屋的事,也沒去碰那些食物。
  
  好餓……褚上揚的臉龐漾滿溫柔的笑容,轉頭望向她酣睡的小臉,心想她肯定更餓,但她什麼也沒說,她真的很在乎他的感受,不是嗎?
  
  若非他性命不長,他很願意繼續與她糾纏下去。
  
  環顧四周,他正想著要去哪裡找食物,卻見到仇天情緩緩走過來。
  
  「前輩。」
  
  「你非江湖中人,趁早滾吧!」
  
  「待非非醒來,我們就會離開。」
  
  「她看似強悍,卻處處聽你的,這倒奇了。」
  
  褚上揚一驚,「前輩昨晚一直在監視我們?」而他們卻毫無所覺。
  
  「我只關心我的魚,總不能讓心愛的魚教人吃了還悶不吭聲吧?」
  
  「這……」不知道非非宰了那條魚了沒?褚上揚只覺得困窘不已。
  
  仇天情冷冷的瞧了他一眼,「哼!敢在我的地盤上撒野,她的膽子倒不校」
  
  「前輩,錯是我們兩人一同犯下的,嚴格說起來,她若不是了心要為我治病,也不會冒犯前輩,所以,所有的錯都由我一個人來承擔。」
  
  「你一肩擔下,是因為你是她的男人?」
  
  褚上揚的俊臉開始泛紅,「話不能這麼說,我們之間還是清白的。」
  
  仇天情冷哼一聲。「沒見過一個男人這麼會臉紅的,你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仇天情逼近褚上揚,瞧他除了雙頰微紅外,神情相當輕鬆,毫無懼意,頓時心裡覺得不悅,不承認自己為這年輕人的氣勢所折服。
  
  「你不是尋常人。」
  
  褚上揚顧左右而言他,「我只是一個剩下半年時間可活的病人。」
  
  「是她爹要你來的?」有可能,那老小子老是想找他的麻煩。
  
  「我尚未見過非非的父親。」
  
  仇天情挑眉,冷冷的逼視他,「你到底生了什麼病?」
  
  「晚輩的病不足掛齒,無端打擾前輩,已讓在下心生不安,怎好再讓前輩費心?」
  
  他的一再謙讓,讓仇天情相當不爽,「你不是只剩半年可活嗎?」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你當真看得這麼開?」
  
  褚上揚微微一笑,「面臨生死關頭,有誰能真正瀟灑以對呢?我只不過此一般人多一些心理準備罷了。」
  
  好吵!裴知非張開迷濛眼眸,打了個噴嚏。「誰啊?一大清早的擾人清夢。」
  
  褚上揚抱歉的笑了笑,「對不起,我的聲音太大了。」
  
  「哈!是你就沒關係了。」她揉揉眼,一時還搞不清楚狀況,「我們在什麼地方啊?為什麼我手痛、腳痛、腰也痛,全身上下都痛死了?」
  
  而且也好餓喔!
  
  「真抱歉,都是我不好。」早知道他就不堅持什麼有所為、有所不為了。
  
  「你沒有不好,不好的是我,老是夢到鮮魚大餐……礙…」裴知非伸展四肢,冷不妨的就見到仇天情一臉不屑的站在她面前,「你……你……你在這裡做什麼?」
  
  死丫頭8這可是我的地方,搞清楚,」
  
  「你該出現的時候不出現,現在怎麼有臉出來見人了?」她想起昨晚的一切。
  
  褚上揚微怔,連忙拉住她的小手,「非非,不可以這麼無禮。」
  
  她抿起唇,「本來就是他不對,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他,他卻莫名其妙的溜走,若不是他,我們也不會為了一點小事爭吵,所以錯在他!」
  
  「非非——」他蹙起眉尖。
  
  「天哪!我們又要重回那個話題了嗎?」裴知非跺了下腳,望進他漂亮的黑瞳裡,「好啦!當我什麼都沒說,我發誓,我絕不會做出讓你為難的事。」
  
  他輕歎,「你愛如何便如何,我根本管不著你。」
  
  「我讓你管哪!」她急於表白。
  
  「是嗎?」
  
  「是啦!我就怕你不理我,所以,你不要再一聲不吭的走人喔!」
  
  褚上揚露出微笑,「就這麼說定了,在我有生之年,你的事我管定了。」
  
  連他自己都不曾發覺,剛才的一瞬間,他真的把她當成最親近的人來對待,即使他不知道他還能守護她多久。
  
  「哈哈!有趣,原來這野猴似的女人要用這種方法來馴服。」
  
  「你說什麼?」裴知非怒瞪仇天情。
  
  「前輩,請您不要污辱人。」褚上揚攔在她面前。
  
  「就是嘛!」她躲在他後頭頻頻點頭。
  
  仇天情冷笑了聲,「你們到底還要不要治病?」
  
  「我——」
  
  褚上揚甫開口,話就被裴知非截去了。「當然要噦!說吧!你治病的代價是什麼?」
  
  「非非。」
  
  「這事你別管。」她往他身上靠去。「喂,做人不要這麼婆婆媽媽的,你要什麼代價就直說好了。」
  
  褚上揚心頭一震,連呼吸也有些急促,她大半個身子都靠在他身上,那女性的處子香味,那柔軟的觸感,在在教他震動不已。
  
  她是第一個令他心動的女人。
  
  「臭丫頭,我要的代價只怕你付不起。」
  
  「笑話,你說得出口,我就做得到。」
  
  褚上揚又是一呆,直覺不妥。
  
  「哈哈!好膽識。」仇天情老謀深算的想了想,「唉!一時還真想不出來,就這樣吧!我先瞧瞧他的玻丫頭,你去廚房弄些吃的。」
  
  「啊?我有沒有聽錯?你叫我去……」
  
  「不是你去誰去?」
  
  「臭老頭,你敢命令我?!」
  
  「你到底還要不要我治病?如果不要就直說,我樂得送你們下山。」
  
  真他媽的大渾蛋!裴知非鼓起雙頰氣呼呼的想,她又不是專程前來供他使喚的,憑什麼他說什麼,她就得做什麼?
  
  「非非,」褚上揚扳過她的小臉,「你就去弄點吃的吧,我也餓了。」
  
  一聽,她的氣馬上消了一半,甜甜的對他笑著,「好,我馬上去,你等我喔!」
  
  「記住,什麼都行,就是別碰我的魚。」仇天情警告道。
  
  「哼!我偏要。」她回頭扮了個鬼臉,然後走進木屋。
  
  褚上揚隨即望向一臉邪笑的仇天情,「我不需要前輩為我的病費心。」
  
  「怕我提出難以做到的條件?」
  
  「正是。」
  
  「放心吧!臭丫頭可以做到的事遠超乎你的想像。」
  
  「就算如此,我也不願意讓她為我犧牲太多。」褚上揚正色道:「我已經欠她夠多了,不希望再增加她的負擔。」
  
  仇天情聞言,只是一徑的輕笑,「等著瞧吧!讓我探過你的病情再說,說不定連我也束手無策哩!」
  
  褚上揚遲疑了一會兒,回想裴知非的話,他果然是太緊張了,說不定他的病根本無解,既然救不了,何來代價之理?
  
  *****
  
  裴知非的廚藝還真不是蓋的。
  
  山間僅有的野菜,加上幾道野味,居然也能烹調得色香味俱全,就連吃慣精緻菜餚的褚上揚都連連稱讚好吃。
  
  「多吃些,你的身子弱,要多補一點。」她不停地夾菜往他碗裡放。
  
  「我真的飽了。」他搖手苦笑。
  
  「才吃這麼一點就夠了嗎?」應該多吃一點吧,他們昨天晚上可是餓著肚子的耶!
  
  「夠了,真的。」褚上揚又吃了幾口,然後便捧著碗往廚房走去,深怕她再夾菜給他。
  
  「急什麼嘛!」她扁扁嘴,朝後叫道:「把碗放下,待會我來收就行了。」
  
  仇天情在一旁冷眼旁觀,忍不住插嘴,「你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將來有得你好受了。」
  
  「要你多嘴,我看他順眼就好。」他是嫉妒嗎?老爹當年是怎麼說他的?這仇天情為啥見不得人家好?因為他愛上的女人不要他嘛!
  
  「我看他八成是被你逼的,不得已才受制於你的淫威。」唉!可憐的美男子。
  
  「本姑娘就是這樣,你若看不慣,大可以不看哪!」
  
  「臭丫頭,不要以為有你老子撐腰,我就不敢動你!」他用力放下筷子,整張桌子咯咯作響。
  
  喲!嚇誰啊?裴知非也舉起大刀,刀柄往桌上一放,同樣是轟天巨響。
  
  「臭老頭,要不是因為你還有那麼一點點利用價值,你以為我會來找你嗎?」
  
  兩人一言不合,就在劍拔弩張之際,褚上揚走出來了。
  
  「你們——」
  
  裴知非連忙收起大刀,陪著笑,「沒事沒事,我們只是在玩。」
  
  「哼!誰跟你玩!」仇天情不屑的收回內力。
  
  「死老頭,配合點。」他最拘謹守禮了,若見她這副凶狠的模樣,一定又會不高興的。
  
  「哼!」仇天情拉起褚上揚的手,認真的把脈,不與裴知非計較。
  
  裴知非關切的瞧著他凝重的神情,卻怎麼也猜不出情況到底是好是壞?
  
  「怎麼樣?他到底生了什麼病?」
  
  褚上揚空出的另一隻手拍拍她的小臉8別急,沒事的。」
  
  突地,她抓住他停在她臉上的手,「我好喜歡你摸我的臉。」
  
  啊的一聲,他的臉又紅了,更強烈的意識到他好像越來越喜歡對她動手動腳了。
  
  「換另一隻手。」仇天情道。
  
  裴知非挑高眉,「你就偏要打斷我們溫存嗎?」縱使不甘願,她也只能把手放開。
  
  真是的,難怪江湖上的人都叫他休歡老人。
  
  仇天情把完脈後,神情相當古怪,他上下打量楮上揚一眼,然後只是一徑的笑。
  
  「他到底是什麼病?」笑得怪噁心的。
  
  「他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褚上揚呆了一下,「是嗎?我怎麼不知道。」而且,怎麼和太醫的說法不同?
  
  「你先告訴我,你生病可有症狀?」
  
  他想了想,「也沒什麼特殊的症狀,只是有時會感到力不從心。」
  
  「這就是了。」仇天情又是古怪的一笑,「你中了『笑鴛鴦』了。」
  
  「笑鴛鴦?」裴知非的眉毛幾乎豎起來,她衝到褚上揚面前,劈頭就喊道:「那是一種春藥,是最最厲害的春藥,你怎麼會中這種毒?」
  
  春藥?褚上揚心驚肉跳的想。
  
  「沒……沒人告訴我,我中的是……這……這種東西?!」
  
  「天哪!」仇天情難得的大笑出聲,「那你從何聽來你只能活半年?」
  
  「是……是太醫說的。」他囁嚅道。
  
  「太醫?你究竟是什麼人?竟然能勞動太醫替你看診?」
  
  「這……」
  
  裴知非擠開兩個男人,捧起褚上揚的俊臉,「告訴我,是哪個女人向你下毒?
  
  若是讓我連著她,非把她大卸八塊,再丟到河裡喂王八不可。」
  
  「礙…」他有說過下毒的是女人嗎?
  
  「別怕,我會保護你,不讓其它女人找你麻煩的。」
  
  可憐喔!被看上還被下毒,她好心疼哪!
  
  「非非,我……想……你可能……誤會了……」
  
  「誤會?莫非你心甘情願被下毒?」
  
  褚上揚圓睜雙眼,猛的搖頭,「不是……都不是,我想這其中可能有什麼地方出錯。我先說吧!大約兩個月前,我前往書肆要尋找幾本書時,在街上遇到一個男人……」
  
  「男人?」裴知非駭道。怎麼會是男人?
  
  「是,男人。」褚上揚的臉開始泛起玫瑰般的色澤,「他曾經自報姓名,只可惜當時我沒有記下,他……他說……他……」
  
  「以為你是女子?」裴知非接上一個勁爆的可能性。
  
  「好……好像是。」他的臉更紅了。「我當然不肯跟他走,所以他就對我灑了一些粉末,我不以為意,直到……那天晚上,我覺得全身熱得像火燒般痛苦,沒多久,我就暈過去了。據說我昏迷了兩天,家父為我找來不少名醫,之後,就宣佈我只剩下半年可活了。」
  
  褚上揚一口氣說完,全身都羞紅了,那麼丟臉的事,他也覺得不宜對外人道,何況還是教人誤認為女子,他更是不悅,咬著粉色的下唇,回想起來仍是忿忿不平。
  
  「天哪!男人……」裴知非的打擊頗大,「原來不只女人要防,連男人也要防。」
  
  。
  
  「轟」的一聲,褚上揚額上的青筋猛跳,羞憤得幾欲死去。
  
  他又不是故意的!
  
  「哈哈!原來如此。」仇天情是惟一還知得出來的人,「讓我來推演當時的情況吧!你那天碰到」個男人,他對你一見鍾情,千方百計想佔有你,所以對你下笑鴛鴦,而這毒並不難解,只要男女交合就行了,只是你不知為何竟又把毒鎖在丹田里遲遲未發,造成所謂的半年壽命。」
  
  「這又是為什麼?」褚上揚不明白。
  
  「那可要問你了,太醫到底怎麼跟你說的?」
  
  「太……太醫說……要我在半年內,找個門當戶對的妻子成親,盡早生下子嗣。」
  
  啊!褚上揚有些明白了,一股怒氣在心頭醞釀。他們怎麼可以這樣逼他?
  
  「這就對了,太醫把毒鎖在你的丹田里,如果一直沒理會它,對健康不致有害,卻也不妥,如果你在半年內找到女子交合,自然就能解毒,不過,我想他們最終的目的是逼婚吧!」
  
  「太過分了,你不要屈服於他們的詭計。」裴知非愣了一下後,抓住他的手,激動的對他說。
  
  「臭丫頭,你可別忘了,這毒並不是他的家人下的,他們只是希望他盡早成親。」
  
  「謝謝你喔!這個解釋對我一點幫助也沒有。」她朝仇天情扮個鬼臉,眼角瞄著褚上揚沉下的臉龐,「你是不是在生氣?」
  
  褚上揚緩緩的搖頭,勉強壓抑下怒氣,語調有些清冷,「他們不該這樣對我。」
  
  難怪,弟弟一路南下為他安排親事;難怪,爹娘二話不說就讓他自行出遠門;
  
  難怪,他也不覺得自己像是身患重病的人。
  
  「不要生氣嘛!你瞧,他們也是希望你能盡早成親……」
  
  「這種事豈能隨便?」他氣得打斷她。
  
  「說得也是,那我們去把他們找來,大打一場好了。」她蹙著眉尖。
  
  「他們都是我的家人。」他瞪她一眼。
  
  「要不然怎麼辦嘛?」煩惱哪8那我們去找那個對你下毒的男人好了。」
  
  褚上揚瞪著她,驀的笑了,「我真是敗給你了。」
  
  他揉亂她的發。
  
  她那亂七八糟的說法,竟奇異地讓他放寬了心,他靜下心來想想,他爹娘催他成親催了好幾次,他都不以為意,現在他才明白他們是真的想抱孫子了。
  
  「我沒有要跟你打啊!你這麼柔弱,當然不是我的對手了。」裴知非納悶的摸著自己被弄亂的發。
  
  他衝著她露出俊美的笑顏。 光是這樣,她的腦袋就成了一片漿糊,啥也不能想了。
  
  「前輩,這毒在我身上,除了……除了……男女交合外,是不是有其它辦法可以解?」褚上揚的臉微紅,望向仇天情的眸子卻清澄純潔,彷彿是個不解人事的少年。
  
  「無解。」
  
  褚上揚呆了下,「真的沒有其它辦法嗎?」
  
  仇天情壞心的笑道:「不成親,男人還是可以得到女人,這跟你成不成親一點關係也沒有。」
  
  「礙…前輩的意思是……」
  
  褚上揚的臉已經紅得可以媲美關公了,而且熱度仍不斷地上揚。
  
  「你怎麼啦?」裴知非伸出指尖想碰觸他的臉,卻教他靦腆的避開了。
  
  「沒……什麼,你最好不要碰我。」
  
  老天哪!他又想起那軟綿綿的觸感,又軟又嫩,即使隔著層層衣衫,那小巧而沉甸甸的重量,依然壓在他心上……「為什麼?」裴知非困惑不已,擔心的湊上前來。
  
  「沒事,真的沒事。」他掙扎了會兒,才為難的道:「我……我只是在想其它事。」
  
  「呵!他在思春。」
  
  仇天情的一記重炮,炸得褚上揚尷尬不已,額上已滿汗珠。
  
  「前輩……」饒了他吧。
  
  裴知非像母雞保護小雞似的護在身前,「你可別亂說,他才沒有你想的那麼齲齪。」
  
  「齷齪,你真的瞭解男人嗎?」
  
  「瞭解男人什麼?」
  
  仇天情壞壞的掀唇笑道:「男人的慾望一旦被挑起,卻又得不到適當的紆解,是一件相當痛苦的事。」
  
  「啊?」她轉過身面對褚上揚,「你現在很痛苦嗎?」
  
  「這……」要他怎麼說呢?的確是很痛苦。她的柔軟、她的香味、她的俏皮,和她的倔強,再加上她的熱情,在在折磨著他。
  
  「你好像真的很痛苦耶!連眉尖都蹙在一塊兒了。」
  
  她伸指輕撫他的眉心,溫柔的送上一吻,「別皺眉啊!我來幫你好不好?」
  
  「不……」褚上揚的理智仍在掙扎。
  
  「就這麼決定了。」她問向仇天情,「臭老頭,接下來該怎麼做?」
  
  「水到渠成。」
  
  「別給我玩文字遊戲,本姑娘聽不懂太難的詞啦!」
  
  仇天情傻眼,「你爹沒教你嗎?」
  
  「教什麼?」她不耐的眨眨眼,「我爹教我的可多了,但他從沒教過什麼男人的慾望。」他向來都是和外人討論比較多。
  
  仂天情噗哧一笑,「這只能意會不能言傳,我也幫不了你們,你和他自行研究吧!」
  
  「喂,臭老頭,你又要走啦?」
  
  「不走還留下來做什麼?看好戲嗎?」仇天情笑得相當曖昧,「臭丫頭,你可真幸運,撿到寶啦!」
  
  「啥?」不懂。
  
  「意思就是……呵呵!你的男人相當乾淨哪!」處男身喲!
  
  褚上揚從剛才到現在臉龐一直沒降溫過,聽到這十足淫邪的話,他從頭到腳都赤紅了。「前輩……」
  
  仇天情勾勾小指,讓裴知非湊上前來,「不過,你可慘了,中笑鴛鴦之人,在床上的行為將毫無節制,對一個姑娘家來說,可就不是那麼幸運了。」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有聽沒有懂?」她怒道:「你再笑!再笑信不信我拿刀砍你!」
  
  「哈!真不曉得你們怎麼鬧的。」兩個娃兒都沒有經驗。仇天情搖搖頭,逕自走了出去。「罷了,隨你們去吧!」
  
  「前輩……」褚上揚終於出聲。
  
  「叫我也沒用,我真的幫不了你。」仇天情頭也不回的說。
  
  天哪!問題是,他並沒有決定要做啊!褚上揚哀怨的想。
  
  *****
  
  尷尬的氣氛開始凝聚,褚上揚和裴知非兩人對望了眼,旋即眼光又飄開來。
  
  「咳咳……非非,我……」
  
  「別問我啊!我可不知道該怎麼做。」她發誓。
  
  「我……我明白。」他囁嚅了半晌,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裴知非凝望著他,小臉上淨是憂心忡忡,「上揚,我們……還是做吧!」
  
  「這……」他目光纏綿,卻也相當羞澀。
  
  「你的身子比較要緊,畢竟笑鴛鴦不是什麼好東西,那是全天下最毒烈的春藥耶!」她胸口一痛,脫口道:「你剛才不也痛到皺眉嗎?臭老頭說,男人的慾望若沒得到紆解,搞不好會死人的。」
  
  是……是嗎?
  
  「我沒事……應該沒事。」他猶在掙扎,左思右想,心頭就是不安寧。
  
  「沒事才怪咧!好好的被下毒,身子會好才怪!」
  
  她泫泫欲泣,「難怪你的身子這麼瘦弱,讓人家心疼得要死,再加上臭老頭說的又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萬一不是怎麼辦?」
  
  「你……別哭啊!」他低語,心口熱流奔竄,感動莫名。「我有八成信了前輩的話。我是家中的長子,從我滿十八之後,爹娘就一直希望我成親,或許他們真的想借那件事來逼我成親。」
  
  她目光盈盈的注視著他,「你要成親嗎?」
  
  「是,但我要自己選擇妻子。」
  
  「是誰?」她咬牙切齒地問道。
  
  「嗄?」
  
  「哪家姑娘有榮幸成為你的妻子?」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不是你嗎?」他奇道。
  
  「那女人命好得教人嫉妒。」她仍沉浸在自己的哀傷中。
  
  「跟我最親近的女子就是你了,要娶也是娶你。」
  
  他深情款款的瞧著她的小臉,一切盡在不言中。
  
  「啊?」
  
  他有些納悶。「你不願意?」
  
  她終於回過神來,臉上漾著大大的笑容,「願意,當然願意!相公,我們來做吧」
  
  怎麼又提這個?
  
  「你……你知道怎麼做嗎?」
  
  一陣沉默後!她小聲的道:「不知道耶!你知道吧?畢竟你是男人嘛!」
  
  又是一陣默然。
  
  「我不是很清楚。」這些知識在書本上根本看不到。
  
  「那……怎麼辦?」她的聲音有些沮喪。
  
  「讓……讓我想一想。」
  
  「這種事可以用想的嗎?」
  
  「那你有什麼好辦法?」
  
  兩人開始在屋內踱步,坐困愁城哪!
  
  裴知非陡地啊了聲,「有了!我們回家。」
  
  他怔然,「回家?」回京城?
  
  「對,回家。」她拉起他的手,「回我家,我老爹最賊了,這事他絕對知道,他會教你的,走吧!」
  
  啊?!要岳父大人教女婿那檔子事?
  
  這樣會不會太丟臉了?褚上揚深覺不妥,俊秀的臉滿是嫣紅的色澤,但他敵不過她的蠻力,一路被拉著走。
  
  天哪!他不想活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4-11-21 10:25:0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兩人下山這一路上,速度慢得教人跳腳,走走停停的,大半天還走不出一座叢林,再加上休息時間,走了幾天,他們還在半山腰上。
  
  裴知非拄著大刀,坐在大石上,兩眼貪婪的望著散去髮束、正在整理及腰長髮的褚上揚。
  
  怎麼會有男子長得這麼美?就連梳發的模樣都那麼好看,烏黑的長髮沒有半根散亂,全服貼的垂在背後,巧奪天工的細緻臉蛋,白皙得教她嫉妒,再加上溫和的性情,裴知非簡直想搶了他直接帶回家去,省得旁人打他主意。
  
  「非非,若是這裡有水就好了,我真想洗……」褚上揚束起長髮,一轉過身就對上她癡迷的臉,「你怎麼了?」
  
  「啊!沒什麼,你要水嗎?我的壺裡有。」她雙手奉上水壺。
  
  「那些不夠,我是想淨身。」他靦腆的一笑,「我知道出門在外有所不便,可是有些習慣我還是一直改不過來,真抱歉。」
  
  「你向我抱歉也沒用,因為我們又迷路了,也不知道哪兒有泉水,所以你只好忍耐一下了。」她雙手一攤。
  
  「我知道。」他側過頭道:「真抱歉,我的動作慢,連帶的也拖累了你。」他接過水壺,倒了些水洗手。
  
  「說這些幹嘛?若不是你堅持,我早把你打昏扛下山了。」不過若真這麼做,他肯定會翻臉,這事就甭提了。
  
  「我再也不要讓你背在身上。」
  
  「知道啦!」她扁扁嘴,「說來你就是瞧不起女子,可是我比你強壯多了,你根本沒必要顧慮那些。」
  
  褚上揚只是笑笑,接過她烤好的山豬肉,斯文的吃起來。
  
  她雙手支著下巴,覺得看他就是一種享受,人美、姿態也美,怎麼看都令人賞心悅目。
  
  「你今天怎麼了?老是瞧著我看?」
  
  「只有今天嗎?我好像一直在看你,而且百看不厭。」她癡癡的說。
  
  倏地,褚上揚的俊臉染上一層淡淡的嫣紅。「你老喜歡開我玩笑。」
  
  「這是真的,瞧!」她拉過自己的一頭稻草,「你的頭髮又黑又亮,我的卻乾枯得像稻草,連顏色都是要黑不黑的深褐色,真醜。」
  
  他艮仔細的看了看,「不會啊!我倒覺得這顏色挺適合你的。」
  
  「我長得像稻草?」
  
  天哪8當然不,你長得濃眉大眼,髮色淡些正好襯出你活潑俏皮的個性,怎麼會像稻草呢?」
  
  裴知非長長的睫毛眨了眨,皺眉道:「你長得那麼好看,甭說是女人了,就連男人都為你著迷,你怎麼會看上我這個醜女人呢?」
  
  褚上揚瞪著她,微惱的說:「你不能用『丑』這個字來形容我未來的妻子。」
  
  「可是,不說就表示不存在嗎?」她就是長得不顯眼啊!還被誤認為男人,就連他,第一眼不也認為她是個男人嗎?
  
  「你不醜,而且在我看來,你相當的……有魅力。」
  
  他咳了聲,別過臉去。
  
  「哦?我有魅力?」她雙眼一亮。
  
  「嗯!」他摸摸鼻子,打死不承認他心裡正在想的。
  
  「我哪一點有魅力?告訴我。」她偎向他。
  
  「這個……你很熱情。」
  
  「哦?還有呢?」她逼問他。
  
  「你很可愛!」他開始皺眉。
  
  「這個你剛剛說過了。」
  
  「有……有嗎?」他怎麼不記得了?
  
  裴知非撲到他身上,捧住她最愛的一張臉,「上揚,我知道自己不太美,從小我老爹就對我絕望了,所以,我告訴自己,我一定要讓你知道,我有多幸運能得到你。」
  
  褚上揚的臉抵到那兩團柔軟,「轟」的一聲,他的臉一片火紅,「我……我也很幸運。」
  
  「上揚,你的臉又紅了。」她有點擔心,「真的沒事嗎?我們要不要……」
  
  怕她再提起那件事,他連忙摀住她的唇,「沒事,我只是……你要不要離我遠一點?」
  
  「你嫌棄我?」她大驚失色,索性將他撲倒在地上,壓著他。「你討厭我嗎?
  
  你不喜歡我嗎?」
  
  「不不不,你怎麼會這麼想呢?」他雙手乖乖的擺在她肩上,動也不動,不敢造次,卻敏感的感覺到兩人rou體的貼近。
  
  「那……你永遠不要離開我。」
  
  「原來如此。」褚上揚恍然大悟。「你怎麼還在想這個?我說過我不會離開你,你要對我有信心,也對自己有信心。」
  
  她垂下眼瞼,「是你太美,美到讓人覺得你不是世間人,誰也無法掌握你似的。」
  
  他輕笑,「你真無聊。」
  
  「你說我無聊?」她不依的捶他的胸膛。
  
  哦!還真痛8從小到大,也沒人認為我美。非非,要知道美,對男人來說是個相當污辱的字眼,你下次別再提了。」
  
  「可是,你真的是我見過最美的人啊!」
  
  「你認為我沒有男子氣概?」
  
  「當然不。」
  
  「可是一般人對男子有無男子氣概,多半都以外表的陰柔或陽剛而定。」他輕喃,思緒飄遠,想起年少時,「小時候,我和弟弟一起上學堂,才第一天,就有一對兄弟為了我打架。」
  
  「打架?」她奇道。
  
  「是的,因為他們爭著要做我的新郎。」他受辱的道。
  
  「哈!他們怎麼這麼好笑啊?你是男人耶!要爭也該是兩個女孩才對。」
  
  他無奈地搖搖頭,「你喔!心裡想的讓人一猜便知。」
  
  「嘿嘿!沒辦法,我實在無法對你的遭遇寄予同情,因為我就是那個搶你的女人哪!」裴知非瞇著眼笑道:「上揚,你不介意我不是個美女吧?」
  
  「你是我第一個願意親近的女人,至於外表如何實在不重要,而且你清麗可人,若是作女子打扮,我……」
  
  他啞然,因為她竟抬高他的下巴,輕吻他的唇瓣。
  
  生澀的吻,讓兩人都不知所措,裴知非學著偷看老爹親熱的技巧,輕舔他好看的唇形,弄得他心頭發癢,不由自主的回應著她,淺嘗逐漸變得深沉,呼吸逐漸濃重,他的手不自覺的緊緊攬著她的肩,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趨勢……「哦!好疼,碰到牙齒了。」她捂著唇,眼睛亮晶晶的。
  
  他輕吐一口氣,美眸也是一閃一閃的,「抱歉。」
  
  「下次要改進喔!」
  
  「好。」
  
  兩人相視一笑,她直接把頭靠在他的胸膛上,真希望時光就此打住,可是,忽然有人尖叫道——「啊!啊藹—我的爺啊!我大少爺啊!你怎麼能躺在地上和……和女子廝混呢?」
  
  兩人連忙分開,裴知非立刻抓起大刀,「誰?是誰敢壞了我的好事?給本姑娘滾出來。」
  
  「作榮?問陽?你們……你們……」褚上揚連忙鬆開和她交握的手。
  
  褚問陽率了一大批侍衛正笑盈盈的在看他們的好戲,褚作榮則是一臉哀戚的奔上前。
  
  「大少爺,你怎麼淪落至此?一身白衣髒得教人蹙眉,神情憔悴疲 憊,就連臉蛋都瘦了一大圈。」他可憐的爺啊!
  
  「有……有嗎?」褚上揚撫摸自己的臉,想到剛才那個吻,心裡甜孜孜的,側頭望了她一眼。咦?她看來好像……氣炸了!
  
  「少爺,你怎麼會讓這女人輕薄去了?」
  
  「礙…我……我……」
  
  裴知非推開一臉尷尬的褚上揚,「你算哪根蔥?」
  
  「我是少爺最得力的助手——褚作榮。」他挺起胸膛,面對這個暴力女,絲毫不客氣。
  
  「哦?沒聽過,我們親熱關你屁事?」
  
  「非非。」褚上揚的頭開始痛了。
  
  「這事你別管。」裴知非沒空理他,一把揪起褚作榮的領口,「你給我說清楚,這一大堆人來這裡想幹嘛?」
  
  「當然是來找我們大少爺噦!你以為是來找你的嗎?」褚作榮瞪她瞪到眼珠子幾乎掉下來,「沒氣質、沒教養,簡直像個男人婆,大少爺不會看上你的。」
  
  頭好痛。褚上揚試著介入他們之間,「非非,對不起,作榮沒有惡意……」
  
  「我說的句句屬實,大少爺,你千萬別被這暴力女迷惑住了。」
  
  唉8作榮,你少說兩句,非非是我很重視的女子,我們已有婚約,你不該……」
  
  「上揚,何必跟他解釋這麼多?像他這種眼光短淺的小人,怎麼會明白我們之間的感情?」裴知非冷哼道,她就是看他不順眼。
  
  「我眼光短淺?你這個暴力女……」
  
  「怎樣?不怕死就來啊!」
  
  「我……你瞧清楚,我有大隊人馬……」
  
  褚上揚怔在一旁不知所措,安撫任何一邊都不對,一想到他們爭吵的原因都是為了他,他就頭痛得快要裂了。
  
  「你們都給我住口!」
  
  倏地,宛如兩隻鬥雞的兩人終於安靜下來,望向難得發怒的褚上揚。
  
  裴知非吐吐舌。糟糕,她又闖禍了。「上揚,是他先罵我的。」
  
  「大少爺,是她故意挑釁。」褚作榮也叫冤。
  
  眼見雙方又有一觸即發的趨勢,褚上揚連忙喊停,「你們都給我住口。問陽,你來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褚問陽邪肆的一笑,「大哥,爹要你盡快回家,關於你的病,大家都很關心。」
  
  「病?到現在你還要瞞我?」
  
  「大哥已經知道了?」褚問陽的口氣有些幸災樂禍,畢竟主意是他出的。
  
  「你們太過分了!」
  
  「誰教大哥對婚事漠然,爹已經很生氣了,又聽說大哥近來……行為不太檢點……」他淡掃裴知非一眼,含笑帶過。「所以爹急著下令把你找回去。」
  
  「既然你們一直在監視我,就該明白我的心意。」
  
  褚上揚拉著裴知非的手,「我會帶她一起回去,誰若拒絕她,我就與誰為敵。」
  
  裴知非得意的對褚作榮揚眉示威,待眾人沒有異議,紛紛上路之後,她才遲鈍的想起,他們到底要去哪裡呀?
  
  *****
  
  北風越吹越狂,一路北上,讓早已習慣南方溫暖氣候的裴知非很不習慣,她縮著身子蜷在馬背上,哀怨的瞧了華麗的轎子一眼。
  
  早知道這一路上她都沒機會和褚上揚單獨在一起,她就不該答應他不吵、不鬧、不生氣這三個條件。什麼嘛!她騎在馬上吹風,他在轎裡享受,她和大夥兒窩在一起吃大鍋菜,他卻在房裡用餐,她……她好哀怨哪!她不是沒跟他們翻臉過,可是卻被褚作榮的一番話把她打回原形。
  
  「你還有臉在這兒抗議?瞧大少爺被你照顧成什麼樣?」
  
  「什麼樣?還不就是那個樣子。」要比大聲,她絕不比他遜色。
  
  「你自己來看看。」褚作榮勾勾手,讓她透過車窗的細縫,探看車內的褚上揚。
  
  她一看,整個人都呆住了。
  
  「看到了吧?大少爺正在睡,而且睡得相當熟。」
  
  褚作榮把簾子拉好,不讓冷風竄進去。「大少爺的身體本來就不很健壯,這一路南下,他的身邊總有我們在照顧,可你擅自把少爺帶走,還去攀爬那座什麼山的,大少爺的體力哪堪負荷?吃不好、睡不飽,人自然瘦下來,他還是個病人哪廠「他哪有病?他……不過是中毒嘛!」騎在馬上的裴知非想起那夜的啞口無言,心裡還是有些不甘。
  
  她憤怒的朝前方揮揮拳頭,但還是硬壓下心中的不甘。他那憔悴的臉龐,直到現在還像一根針般刺在她心上,好疼!她不希望見到他那樣啊!
  
  她為什麼沒注意到呢?
  
  她知道褚上揚的身子可能不太好,但他也太會裝了吧?他從沒讓她察覺到,其實他跟隨她是那麼的勉強。
  
  不知過了多久,喧鬧的聲音驚醒了沉思中的她。
  
  她的目光越過褚家兩兄弟的大轎,只見一排訓練有素的侍衛後,是一群草莽土匪。裴知非不禁皺眉,褚家這等陣仗,明眼人都知道非尋常人物,居然有人不怕死的上門?
  
  「把值錢的東西留下!」
  
  褚作榮先跳出來喝斥,「你們好大的狗膽,知不知道這是誰的轎子?」
  
  「哈!我們連天皇老子的轎都敢打劫,又怎麼會把你們放在眼裡?」土匪頭兒滿臉橫向,大刺刺的笑道,「你這小兔崽子全身沒幾兩肉,咬起來肯定不痛快,還是閃一邊去吧!」
  
  「你們這群瞎了狗眼的土匪,」褚作榮氣得哇哇大叫。
  
  坐在轎裡的褚上揚打開車門,「發生了什麼事?」,他的出現讓土匪群產生騷動,各個盯著他的花容月貌,口水直流。
  
  「哇!怎麼有這麼美的女子?簡直比我那七個小妾還美!」土匪頭兒動心了。
  
  「老大,這會兒你有福啦!」
  
  「嘿嘿!英雄配美人,巴家寨裡有誰稱得上英雄啊?」土匪頭兒意氣風發的橫掃眾人一眼。
  
  「當然是老大你啦!」眾噦嘍馬上諂媚道。
  
  越來越不像話!褚上揚蹙起盾尖。
  
  「不知死活的王八蛋,我送你們上西天。」裴知非拎起大刀劈頭就砍。她已經忍很久啦!今天就把這股怨氣全發洩在這群土匪身上。
  
  「非非!」褚上揚驚叫道,身子卻教褚問陽牢牢捉祝
  
  「放開我,非非有危險,我要去救她。」
  
  「得了吧!老哥,你不會武功,跟人家湊什麼熱鬧?」喝!他掙扎的力氣倒是挺大的。
  
  「那……你去救她。」褚上揚也不堅持,雙手推著褚問陽。
  
  「我?」他到底招誰惹誰啦?
  
  「你懂武功,快去救她,快!」褚上揚的目光始終沒離開裴知非的身影,當他瞥見一把大刀向她劈去,臉色頓時一片慘白。「快,快去救她啊!」
  
  褚問陽愣住了,何時見過大哥如此不安?
  
  「瞎了眼的王八蛋,誰說他是女的?!」裴知非打得興起,抓住土匪頭兒猛的一陣海K,「他是男的、男的。」
  
  她—個旋身,左腳踢飛一個垂涎他美色的男人,「去吃屎吧!」右手一揮,砍倒另一名小嘍噦,「滾你媽的蛋,沒長眼睛的東西。」
  
  她狠狠的修理那群土匪,一個也不放過,「本姑娘最痛恨別人和我搶,偏偏你們不識相……再來礙…」不用任何幫手,褚家的人就這樣袖手旁觀,而褚作榮則難得站在她這邊,不住的拍手叫好。
  
  裴知非的大刀要得相當漂亮,力道十足,土匪群中沒有人能抵擋得了她。
  
  「啊?」褚上揚看得膽戰心驚,看著刀劍亂閃,每每幾乎擦過她的身子,他就如遭雷擊,不禁痛恨起自己的無能,無能守護自己心愛的女人。
  
  「大哥,你放心,她有能力對付那些土匪的。」褚問陽安撫他。
  
  「不,就算她能應付得了,我卻無法原諒我自己。」
  
  許久,刀劍聲漸歇,裴知非將這群土匪一一擊倒,一腳踩在腦滿腸肥的土匪頭兒的肚皮上,放聲大笑,「怎麼樣?認輸了吧?下回眼睛放亮點,什麼人都可以碰,就是——」她還沒發表完獲勝宣言,就見褚上揚衝上前來,她心裡還在納悶,他已緊緊地擁抱住她。
  
  「非非,你讓我擔心死了。對不起、對不起,我真沒用。」再多的言語也難以表達他內心的感受,他只是緊緊地摟著嬌軀,固執的埋首於她的胸前。
  
  「上揚,我沒事啊!」她眨了眨眼。她在做夢嗎?距離他倆上回擁抱,已經好久好久了。
  
  「不許你再動刀,不許你再動武,不許你再不顧一切的拚命了。」他忙不迭的喊道。
  
  啊?倒在地上的土匪群忘了哀嚎,他們眼中美麗的女子居然喜歡上這個暴力女?
  
  真是蒼天無眼!
  
  「上揚,我有沒有聽錯?」她無辜的說道:「我打贏了耶!我的武功應該還不錯吧?為什麼不許我動武咧?」
  
  她老爹聽到會氣死的!她可是她爹最得意的金刀傳人咧!
  
  「我就是不許。」他緊緊摟住她,非常堅決的喊道:「你是我的,我不許你做出任何會傷害自己的事。」
  
  「可我贏了啊!」她的眉頭打了幾個小褶。
  
  「我管不了那麼多。」他推開她,「以後你的大刀歸我管。」
  
  「你要大刀幹什麼?」她眨眨眼,十分不解。
  
  「阻止你和人拚命。」他牛瞇起眼,牽起她的手,「從現在起,你一刻也不許離開我,我要親自守著你。」「啊?怎麼會這樣?」
  
  裴知非愣愣地被他拉上馬車,他守她守得緊,讓她難以拒絕,連她那匹汗血馬都教人好好地牽著,跟在車隊後頭。
  
  帶傷的土匪們面面相覷,不久後,一個傳說開始流傳——有一位長得美若天仙的美人兒愛上一名暴力女,那暴力女可以一拳打碎泰山巨石……*****
  
  京城褚府這日,褚府上下人心浮動,就連挑菜擔 過後院的張大嫂都隱隱嗅出這不尋常的味道。
  
  「我說蔡大嬸,今兒個府裡一定有大事發生,對吧?」張大嫂斷言道。
  
  「啊?是誰告訴你的?」
  
  「這哪需要人家說,憑我在褚府這麼多年,我可以斷定,今天褚府一定有天大的事要發生。」山雨欲來風滿樓喲!
  
  「你真不愧是這附近的八卦婆,什麼事都瞞不過你,」蔡大嬸咧開嘴讚道。
  
  「快說,究竟是什麼事?」她好奇的瞠大眼。
  
  「大少爺要回來了!」
  
  「大少爺?」當初他離開的時候還真教人傷心呢!
  
  「是啊!聽說他帶回個女子,那名女子力大無窮,面對數十名土匪毫不懼怕。」
  
  「大少爺和那名女子是什麼關係啊?」
  
  「聽說是大少爺自己挑的媳婦兒。」
  
  「啊?褚老爺會同意嗎?褚府可是書香門第、京城裡赫赫有名的官宦人家,若要迎娶這樣的媳婦……還真是大新聞哪!」超級八卦的。
  
  *****
  
  聆風閣內,褚老爺和褚夫人在屋內愁眉相對,坐立不安的瞧著屋外,還不時催促下人回報消息。
  
  「阿福,他們現在到哪兒啦?」
  
  剛進門的阿福還來不及喘口氣,就趕緊回道:「夫人,大少爺他們剛進城。」
  
  「進城了?那不就快到家了!老爺,」褚夫人扶扶髮髻,不安的瞧著褚老爺,「怎麼辦?兒子快回來了,我們還想不出一個法子,這……這可怎麼辦才好?」
  
  「你鎮定點,怕什麼?再怎麼樣他也是我們的兒子。」
  
  「上揚這孩子從小就乖巧柔順,從來不需要我們操心,但這回實在……」
  
  「實在不像話,他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偏偏找個暴力女,他是存心要氣死我嗎?」褚老爺嚴峻的斥道,中年的臉龐看得出年輕時的俊秀。
  
  「老爺,這是上揚自己找的女子,我擔心他執拗的性子一倔起來……唉!」她想來就頭痛,兒子是她生的,她明白兒子一旦認定就一頭栽進去的性子。
  
  「那他就得自己擔起責任,妻子是他自己選的,將來若有什麼萬一,他得自己負責。」
  
  「老爺,你怎能說這種話?上揚的親事馬虎不得,他可是當今聖上最器重的人,就算我們點頭,皇上那邊呢?」
  
  褚老爺經夫人提醒,臉色一沉,「真是麻煩,為什麼上揚不和問陽一樣,乖乖等待皇上指婚,偏偏要這麼有意見?」
  
  說到二兒子,褚夫人就聰明的閉上嘴,因為他顯然也對皇上指婚很有意見,只是褚老爺不知道罷了。
  
  「上揚一向規矩守禮,怎麼會喜歡上一個粗俗無知的女子呢?其中必有隱情,對,一定是這樣。」褚老爺喝了一口熱茶。
  
  褚夫人左思右想,忍不住埋怨,「都怪你,當初要是不讓問陽跟著胡鬧,不就沒事了。」
  
  他們偏要弄出個半年壽命的謊言,現在真讓大兒子找個媳婦回來,卻沒一樣符合他們的要求。
  
  「若不是你急著逼婚,我們會將計就計讓上揚出門嗎?」
  
  「明明是件簡單的事,為什麼要搞得這麼複雜呢?」
  
  「難道你想讓上揚去找個不三不四的女人解決嗎?」
  
  「那跟現在的情形也沒什麼不同呀!」
  
  暴力女!
  
  兩人又是長長的一歎,褚夫人怎麼也無法想像溫柔的兒子和暴力女相處,會是什麼樣的景象。
  
  「上揚一定是被逼的!」
  
  褚老爺深有同感,「我們一定要救他。」
  
  「對,這年頭人心不古,上揚一定是被那女人纏到不行,才會被迫許下那可笑的婚約,我們千萬不能屈服,一定要幫助兒子脫離魔掌。」
  
  兩人同仇敵愾的相互打氣,目標既定,心情也逐漸平穩。
  
  「啟稟老爺、夫人,大少爺和二少爺的馬車已經到達門口了。」
  
  楮夫人倏地站起,「兒子回來了!老爺。」
  
  「你別慌啊!你慌,我也跟著亂了。」
  
  「我們快去迎接他們。」
  
  「不行,這樣一來不就讓暴力女更加得意了?」褚老爺立刻反對。
  
  「對,我們應該擺起長輩的架子。」褚夫人說著又坐了回去。
  
  「那我們先端出生氣的模樣。」
  
  「好。」褚夫人隨即又問:「這樣會不會對上揚太冷淡了點?」
  
  他畢竟有數個月沒回家了,這還是他第一次離家這麼久咧!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4-11-21 10:25:3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好大,大到讓人分不清東西南北,層層迭迭的樓宇庭台,讓人看得眼花撩亂,裴知非難得的閉上嘴,對建造這幢宅子的人肅然起敬,更對住在這裡的人感到由衷的敬畏。
  
  裴知非跟著長長的隊伍,終於來到聆風閣,據說這裡是大廳,她不禁悄悄瞟了褚上揚一眼,他還真是個公子哥兒,而且是那種家大業大型的。
  
  「大少爺、二少爺,歡迎回家。」
  
  喝!兩排人牆佇立在這兒,還躬身行九十度禮,這是大內皇宮嗎,「辛苦你們了。」褚上揚朝他們溫和的笑了笑,牽著裴知非的手率先走進屋內。
  
  啊!他們兄弟倆好鎮定,面對這麼大的陣仗,絲毫不畏懼。裴知非不大自在,經過人牆時不停的左顧右盼,外加頷首回禮,卻沒有人理她。
  
  「非非,我來給你介紹,他們就是我的爹,娘。」
  
  褚上揚現寶似的將她拉到雙親面前,「爹、娘,她是孩兒訂下的妻。」話沒說完,俊臉已經酡紅。
  
  褚老爺和褚夫人雖然保持笑容,卻不禁皺起眉頭,眼前這女孩勉強算得上是中等之姿,濃眉大眼,蜜色的肌膚,看起來是很健康爽朗;不過就是太野俗,行為舉止沒有半點氣質,眼底的狂肆教人心驚,再加上下男不女的裝扮,身後還背了一把駭人的大刀,怎麼看都令他們難以接受。
  
  「伯父、伯母。」裴知非漾出一臉的笑容,好美啊!褚家專出俊男美女嗎?,他們站在一起,簡直就像戲中的人物,令人垂涎呢!
  
  褚老爺嗯了一聲,算是打過招呼,他回頭望著愛子,「回來就好,身子如何?」
  
  「我沒事,其實我——」
  
  「你看來很疲 憊,就先下去休息,有事改天再說。」
  
  拖延戰術。
  
  「呃?」褚上揚有些錯愕,「可是爹——」
  
  「明兒個上朝去見見聖上,他對你這趟遠行有點意見。」轉移焦點二。
  
  見聖上?裴知非一臉的茫然,她到底搶來什麼樣的男人?
  
  「哦!這個我曉得,不過那時也是情非得已——」
  
  褚上揚的話再三被打斷。
  
  「你在外頭的事,我和你娘已經決定不計較,至於裴姑娘,我們會準備一份大禮,就當成酬謝她一路上照顧你的薄禮,就這樣吧!」褚老爺決定快刀斬亂麻,此為計之三也。
  
  裴知非仍是一臉茫然,怎麼他們說的她都聽不懂?果然是大戶人家的氣派。
  
  「什麼叫做就這樣吧?爹,我不懂。」褚上揚終於有些明白了,俊臉倏地沉下。
  
  「你在外頭玩笑式的訂親,我不承認。」
  
  「爹,孩兒是認真的。」褚上揚眸色變得黯然。
  
  「好、好,欺騙你被下毒是我們不對,不過你也靜下來想想,你是什麼身份?
  
  怎麼可以找一個來路不明的江湖女子為妻?」褚老爺嫌惡的望了眼裴知非。嘖!一臉呆樣,將來怎麼當得了褚家主母?
  
  褚上揚有些震驚,定定的瞧著父親,「爹,我寧可自己聽錯了。」
  
  「什麼意思?」
  
  他微微一歎,「您一向不是道聽途說、以假瞞真的人啊!」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這樣說你爹!」褚老爺大怒,拍桌而起。
  
  喝!怎麼她才失神一會兒,他們就吹鬍子瞪眼,鬧翻了?
  
  裴知非往前踏一步,站在褚上揚面前,不許任何人傷害他。
  
  「爹,非非是我心目中理想的妻子,她熱情豪爽、善良活潑,您一定會喜歡她的。」褚上揚說道。
  
  「住口,我不許這樣的女人進褚家大門。」他擺明地說。
  
  褚夫人在一旁勸道:「老爺,好好說,先別發火,先聽聽孩子怎麼說。」
  
  「爹,當初是您要問陽為我挑選親事的吧?既然您放任我們自己選妻,為何對我的選擇如此生氣呢?」褚上揚溫柔的笑道,另一隻手始終拉著裴知非,不知她何時會發作。
  
  「那不一樣。」褚老爺皺緊眉。
  
  「有什麼不一樣?如果隨便一個女人都行,那我也不用千里迢迢的隨問陽下江南了,既然好不容易讓我尋著真心喜歡的女人,何不成全我?」他又笑了下,撫著胸口的手有些發顫,「聖上那邊,我自會去說,褚家已經夠有財有勢了,不用靠我娶妻來錦上添花,而且,我還沒向您算那筆半年壽命的糊塗帳,您就別阻止我了吧!」
  
  他真厲害,說話有條有理的,而且一點火藥味也沒有,任誰聽了都會心服口服。
  
  佩服,裴知非眼裡迷戀的泡泡更多了。
  
  「這事……我們再從長計議……」
  
  「不,爹,不是非非我不娶,即使會毒發身亡,我也不娶妻……」褚上揚眨眨眼,神情有些恍惚,汗水奔流而下,軟軟的靠向裴知非。
  
  「礙…上揚……你怎麼了?」裴知非大驚失色,直覺的緊緊摟住他癱倒的身子,撐住他的重量。「怎麼會這樣?」
  
  「快……快去請大夫。」褚夫人叫道,並吩咐下人送他回房。
  
  褚上揚白皙的臉上毫無血色,唇畔仍是那抹溫柔的笑,「非非,你不要離開我,我……」
  
  他很怕,怕她因為他父親剛才那番話而傷心,甚至拂袖而去,所以,他緊緊抓著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胸口上。
  
  「我沒有要走啊!你到底哪裡不舒服?」她正要探查他哪裡不適,卻有一股力量拉扯她,阻止她的動作。
  
  「這位姑娘,請你放開我兒子好嗎?我們正要帶他回房躺下,好讓大夫為他診治。」褚夫人沒見過這麼不知恥的女子,竟堂而皇之的抱著她兒子不放。
  
  「我是要放啊!可是他不肯。」裴知非無辜的叫道。
  
  「上揚,你鬆手好嗎?」
  
  「不……」他虛弱的閉上眼,感覺身子開始飄福
  
  他怎麼能放開她呢?以她火爆的性子,最受不得刺激,萬一她一怒之下離開這裡,他將要到何處尋找她?
  
  「上揚……」
  
  他的嘴唇發白,像是隨時會昏過去。
  
  裴知非沒再多想,立刻把他打橫抱起來。
  
  「礙…」眾人見狀大吃一驚,就連褚老爺也看得傻眼了,看著自己的兒子躺臥在一名女子的懷裡。
  
  「啊什麼?還不快帶我去他的房間。」真是的,一群只會看戲的笨蛋。
  
  「好、好……這邊來。」褚問陽忍著笑,快步帶領她往廂房走去。
  
  褚上揚疼得腦袋糊塗了,直覺的將臉埋在她的胸前,那柔嫩的觸感,令他渾身輕飄飄的疑似在夢中唉,他又要丟臉了,可唇上仍保持那抹溫柔的笑,此刻他爹娘的表情一定很有趣吧?
  
  *****
  
  「他慾火上升,傷心傷肺,笑鴛鴦的毒鎮不住了。」
  
  老太醫看看昏睡的褚上揚,搖頭再道:「我早就說過,鎮住毒性只是暫時的治標之法,如無宣洩,遲早會傷身。」
  
  裴知非瞪著他半晌,才道:「你年紀也這麼大了,我實在不好意思說,不過,你確定你是對的嗎?」
  
  老太醫挑挑眉,「小姑娘可有意見?」
  
  「當然有,他體內的笑鴛鴦既已鎖在丹田,又為何會復發?既然早知道還會發作,當初何必要封住?」而且仇天情不是說了嗎?男人的慾望若沒得到宜洩,會很痛苦的。他們這群人到底在想什麼?整人哪!
  
  「小姑娘有所不知,我們當初是一片好意……」
  
  「你們的好意卻讓他生活在痛苦裡,他以為自己只剩半年好活,心情已經很不爽了,你們還放任這個……她的視線往屋內一掃,瞪向褚問陽——這個渾蛋到處幫他搶親,你們可知道當上揚一家一家的取消婚約,解釋自己即將不久人世的時候,要遭多少白眼?」
  
  被點名的褚問陽馬上成為箭靶,「我……我真的很仔細替大哥挑選大家閨秀,而且事後都奉上大筆銀兩彌補他們的精神損失。」
  
  「那上揚所受的傷害呢?誰來彌補他?」裴知非越想越氣,要不是她的手還被昏睡的褚上揚緊緊纏著,她早就拿刀砍了褚問陽了。
  
  「這……」褚老爺啞口無言。
  
  「你們就只顧著自己的想法,要他娶親就明說啊!趁他中毒的時候騙他,你們實在有夠奸詐的,如果他真能隨便找個女人成親,又怎會守身如玉到現在?他是你們的兒子,你們卻如此不瞭解他?」裴知非越說越火大,把褚家兩老說得低下頭去。
  
  老太醫出面道:「咳咳,長公子的病體只有一個解決之道,你們就快把他的婚事辦一辦吧!」反正他愛莫能助,借口離去了。
  
  褚問陽跟在後頭第二個開溜,大哥心腸好不計較,但並不表示褚家其它人不會跟他算帳啊!
  
  褚夫人瞧見自己的兒子拉著裴知非不放,想起剛才的景象,心中又好氣又好笑,掙扎了會兒,「算了,既然上揚指名要你,我想你應該也有讓他心動之處,我會挑個好日子,盡快讓你們完婚。」
  
  「夫人?」褚老爺驚喊,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放棄?「咱們剛才不是這麼說的。」
  
  「算了吧!上揚的性子雖然溫和,卻是家中最有定見的一個,你若不想讓兒子恨你,就別再反對了吧!」
  
  褚夫人露齒笑道。
  
  「可是……」
  
  「嘿嘿!不送。」裴知非揮揮手,轉向床上的褚上揚,癡癡的望著。
  
  「好啦!老爺,我們在這兒挺礙眼的,出去吧!」
  
  褚老爺瞪著他們好半晌,才咬牙道:「便宜你了。」
  
  看見兒子死牽著人家的手,他還能說什麼?想到褚家最溫柔秀美的兒子居然配上一個神力女,他就覺得心痛不已,這麼優秀的才子,竟然娶個帶不出去的女人?
  
  裴知非抬起眼眸目送他們離去,眨啊眨的,再望向兩人交纏的手,「現在放開,他也一定沒感覺吧!」
  
  想了想,她又不捨,褚上揚的個性本就內向,隨便碰到誰都會臉紅大半天,要是讓他知道她又抱他,八成又要不高興了。
  
  「做都做了,現在後悔又有什麼用?」她一向不太喜歡和大戶人家打交道,現在不僅住了進來,還霸著人家的兒子不放……哎呀!管他的,她高興就好。
  
  望著俊美得不可思議的臉,她支著下巴低喃,「奇怪,我又沒惹到你爹娘,他們為什麼不喜歡我呢?」
  
  做人……真難。
  
  她枕著他的床邊,閉上眼,沉沉睡去了,其它複雜的事,就留給聰明的人去思考,如她這般,還是繼續混日子得好。
  
  *****
  
  幾天後,褚家匆促地辦了一場婚禮,儘管主人刻意低調,但那排場還是讓京城人津津樂道,據說從打理婚事到婚禮當天,吃的、用的、穿的,連同賓客的名單,全都精緻講究,連皇上都派出大內總管協助打理。
  
  婚禮當天一大早,裴知非就陷入一陣慌亂中,連洗個澡都有四、五個僕婦在一旁伺候,像要把她刷下一層皮似的,猛洗猛刷,然後弄頭髮、打理衣裳的,層層件件的衣裳把她縛得幾乎無法動彈。她的頭髮被一梳再梳,最後還壓上一頂重死人的鳳冠,就連臉上也無法倖免。
  
  她蹬著褚夫人那副從容鎮定的模樣,她眨眨眼,「你要整我就直說吧!用不著把我畫成戲子一樣來丟人現眼。」
  
  「戲……戲子?」褚夫人高亢的叫道:「你這個沒良心的丫頭,我把最好的胭脂都擺在你面前,還請來最好的挽妝娘,你居然說我在整你?!」
  
  「拜託,我可不想被化成……」她正在抱怨時,小臉被扳了回去。
  
  「把嘴張開。」僕婦命令道。
  
  「嗄?」她的唇瓣之間突然被塞進一張紙片。
  
  「抿著。」
  
  「嗯?」這樣嗎?
  
  「行了。」拿下脂胭片,嬌艷欲滴的紅唇完美的呈現。
  
  裴知非微皺眉尖,「我真搞不懂,這樣很有趣嗎?你瞧我這身行頭,沒十斤也有七、八斤了,幸虧我有練武,不然壓都壓垮了,還能拜堂嗎?」但很顯然的,她們還不以此為滿足。
  
  褚夫人在她的發上繫上一條紅緞帶,開心的道:「成了,你自己瞧,還不算壞,你肯打扮一下,也就不會這麼平凡了。」
  
  裴知非正對著鏡中的身影,終於歇下喋喋不休的嘴。鏡中的女人是她嗎?沒想到……她打扮起來還滿好看的。
  
  就因為這點驚詫,讓她直到覆蓋喜帕時,都還是安安靜靜的。
  
  「好啦!待會蓋上喜帕後,你就不能再說話、不能亂動,等一下媒婆和丫頭會扶著你,媒婆叫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千萬別出差錯,知道嗎?」褚夫人再次叮嚀,深怕這野媳婦會在眾人面前丟臉。
  
  「啊?」她突然大叫了聲,害褚夫人嚇得差點甩掉喜帕。
  
  「你又怎麼了?」
  
  「我的大刀呢?」她可不能丟了她爹的寶貝。
  
  「拜託,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帶刀幹什麼?」觸霉頭嘛!
  
  「不拿著我不放心。」那把刀比她的小命還重要,至少在她爹心裡是這麼想的。
  
  「你開什麼玩笑,哪有新娘子帶刀拜堂的?」褚夫人就是不許。
  
  「算了,我自己找。」裴知非在房內急得團團轉。
  
  突然,一個小婢叫道:「少夫人不用找了,我知道刀在哪裡。」
  
  「啊?在哪兒?」裴知非拎著下擺,蹦跳到小婢面前。
  
  「昨天大少爺拿走了。」
  
  「上揚?他拿刀做什麼?」褚夫人比她更急,上前擠開一身紅衣的裴知非。
  
  「大少爺說,少夫人若不拿著刀肯定不拜堂,所以他先把刀拿去新房放著,他還笑說,這樣絕對萬無一失。」
  
  「新房?新房裡放刀也不吉利啊!不行,我去找他。」褚夫人急急離開。
  
  裴知非白了白眼,沒好氣的問小婢,「喂,你到底是服侍誰的?他說要拿大刀,你就給他,那我算什麼?」
  
  「少夫人,你別忘了,那時你也同意的啊!」小婢掩著唇笑。
  
  「有嗎?」她怎麼不記得了?
  
  「哎呀!那時你教大少爺吻迷糊了,還半瞇著眼說:你要什麼我都給。」小婢把裴知非的口氣模仿得十分像,令她羞紅了臉。
  
  終於有了待嫁娘的樣子了!
  
  好不容易捱過冗長的儀式,裴知非像個木娃娃一樣被人扶起、跪下、磕頭,然後再新郎、新娘對拜,終於可以進新房了,她又不安分的想吃東西了。
  
  「上揚怎麼還不進來?我先吃一點好了。」她記著褚夫人的叮嚀,沒敢拿下喜帕,掀開一角,用手抓著水餃吃。
  
  惡!半生的。
  
  她開始往其它菜進攻,當她吃得差不多時,桌上也空了大半。
  
  「恭喜大少爺,祝大少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不好,門外已經傳來喜娘的聲音了,裴知非連忙坐回床上,動也不敢動。
  
  褚上揚只喝了一杯酒,臉上微現酡紅,在喜娘的引領下進入洞房。
  
  喜娘正想以桌上的吉祥菜念些討喜的詞時,卻驚見桌上的盤子空了一半,她大驚失色,「咦?怎麼……怎麼……菜全沒了……連交杯酒都沒有啦?」
  
  「嗝!」
  
  很小聲的聲音,裴知非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希望別教旁人聽見。該死的肚子,你就別再丟我的臉了!
  
  「算了,這些規矩就免了,你下去吧!」褚上揚用早已準備好的紅包打發喜娘,還多塞給她一點錢,阻止她的多嘴。
  
  好不容易新房內只剩下兩人了,他輕笑的望著一身紅衣的裴知非,「肚子又餓了?」
  
  「誰教你不快點進來?」裴知非暗自做了個鬼臉,幸好喜帕還在,不然她真的沒臉見人了。
  
  褚上揚用秤尺挑去那抹紅布,面對她的女裝,一時竟然看呆了。
  
  「喂,我是不是很醜?」她很擔心,從她穿上新嫁娘的嫁裳時,她就開始不安了。
  
  「丑?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迷人。」他輕歎,她不男不女的中性打扮就已經很漂亮了,換上女裝,只會讓她更加嫵媚。
  
  在紅色燭火的照耀下,兩人相視對方,目光不禁癡了。
  
  「接下來該怎麼辦?」她很殺風景的問。
  
  「喝交杯酒吧!不過酒全在你的肚子裡了,那我只好……」他傾向前去;輕輕吻住她紅灩灩的唇。
  
  交頸鴛鴦開始纏綿,裴知非沉醉的閉上雙眼,「上揚,你覺不覺得……屋裡的火太旺了些?」燒得她心頭暖烘烘的。
  
  「火旺?我看是我的慾火比較旺呵!」他為她摘下鳳冠,然後褪去她的衣裳。
  
  「哦?那我應該要脫衣服。」她也動手。
  
  「我已經在脫了。」
  
  她小臉微紅,朝思暮想的男子正在她面前……突地,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上揚,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他的腦袋一片空白,「我……我想……我知道一些吧!」臉紅得更美了。
  
  「哦!我不知道哩!」她輕歎,「你來教我好了。」
  
  他沉默了會兒,繼續褪下她的層層衣衫。
  
  含羞的聲音傳來,「你確定要脫得……那麼乾淨嗎?」她護住最後一件兜兒。
  
  「嗯……我想……看你。」
  
  當那兩朵蓓蕾呈現在他眼前時,「轟」的一聲,他的俊臉熱燙得冒出一陣陣白煙。
  
  「上揚……你為什麼要……咬我……那……那個地方?從來沒有人……這麼碰過我。」
  
  埋首柔軟的男性嗓音有些含糊,「好柔軟,非非,我好喜歡你的柔軟。」
  
  柔軟?她手上的肌肉很硬耶!
  
  「啊?」她被摸得渾身酥癢,「你……你……可不可以……」
  
  「怎樣?」他沁出汗珠。
  
  「好……好舒服。」她緊緊的摟著他,「你其實不瘦嘛!胸膛還是很健壯的……嘻……」
  
  「非非,別碰我那裡。」這回他有些痛苦的咬著唇。
  
  「哦?」她無辜的眨眨眼。「怎麼啦?你的臉好紅。」
  
  「非非,我聽說第一次會有點痛。」他小心翼翼的說。
  
  「沒關係,我很強壯的。」
  
  「那……我要進去囉!」他有些靦腆。
  
  「進去哪裡啊?」
  
  下一刻,她的雙腿被溫柔地分開,「嘻嘻!好癢呵!不要……嗯……哦……礙…」
  
  真的好痛!
  
  他忍著慾望停下來,「非非,對不起,我……我……」
  
  他的慾望太強了,甚至感覺到體內住著一個惡魔正在騷動,叫囂著侵佔她的柔軟。
  
  「沒關係,我很能忍的。」她想到他中的笑鴛鴦,她咬咬牙忍過,抬起小手,捧著他俊美的臉蛋親吻。「來吧!」
  
  「真的嗎?」
  
  「嗯,我保證。」
  
  他開始動起來了,而且狂野地推擠,一次又一次的,幾乎把她帶進絢爛的漩渦裡。
  
  狂喜的情緒一發不可收拾,她的手腳緊緊的攀著他。
  
  「太好了、太強了,再來。」
  
  他很聽她的話,半是藥性、半是男性的本能,他們度過了他們的洞房花燭夜。
  
  許久許久之後,汗濕的兩人緊緊相擁,誰也離不開誰。
  
  「上揚?」她低喚。
  
  「嗯?」他撫摸她的背脊,愛憐的吻著她的發。
  
  「仇天情說得沒錯。」
  
  嗄?「你怎麼會突然想起他?」
  
  「我想起他曾經說過我很幸運,因為我得到一個好丈夫。」她露出甜笑,疲倦的眼皮開始沉重的垂下,可是又不想這麼早入睡。
  
  「彼此彼此,我也有了你啊!」他溫柔的一笑。
  
  「可是,我也很慘。」
  
  「咦?」
  
  「因為我真的好疼好疼。」
  
  他們做了五次耶!有誰在洞房花燭夜這麼賣力啊?明天她肯定連腰都直不起來。
  
  斯文的他既尷尬又心疼,摟著她的雙臂僵了下,「這……這……非非……我很抱歉……」
  
  「不用抱歉啦!我原諒你了。」她笑咪咪的睜開眼,親吻他的臉頰,「誰教你是我的男人嘛!」
  
  說到這兒,褚上揚突然下床,在抽屜裡摸索著。
  
  裴知非累得不想動,睜開眼瞧他在於什麼。
  
  「啊!我找到了,非非,都怪我,做完了才想起來。」他開心的拿著一隻玉瓶回來。
  
  「那是什麼?」她好奇的問。
  
  「太醫給我的藥。」他討好的道。
  
  「什麼藥?」她皺皺眉,見他從瓶中倒出一顆拇指大的紅色藥丸。
  
  「是宮內的藥。」他的俊臉通紅,「而且……是……要給你的。」
  
  「給我?」她瞠大雙眼,看見他的手探向她的下體。
  
  「你要幹什麼?」
  
  他直接撫上她發疼的地方,「非非,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中毒,也不會讓你這麼難受,所以我……向太醫詢問可有……讓你比較舒服的法子,於是他……他給我這藥,我……」
  
  他紅著臉,她比他更不好意思,兩人有些不知所措的別開眼。
  
  「你就閉上眼,讓我放進去吧!」
  
  「真……真要這樣嗎?」她用力的閉上眼。
  
  「我會很快的。」他分開她的那裡,溫柔的將藥丸塞了進去,兩人在這過程中,都不禁倒抽一口氣。「好……好了。」
  
  「你……你真爆笑,居然去向老太醫要這種東西。」
  
  為免尷尬,她轉而嘲笑他。
  
  「沒辦法……我不知道可以求助誰,何況我也很在意我身上的毒啊!」他躺在她身旁,伸手摟著她。「就怕傷到你了。」
  
  「那你怎麼開得了口?」
  
  「我結結巴巴了老半天,幸好老大醫聽懂了。」他靦腆的回想著。
  
  「那我們恐怕會被笑一輩子。」
  
  「我認了。」他低喃,「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她露出俏皮的笑容,「涼涼的!而且也不痛了,你說這是宮內的東西?」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我終於知道皇帝為什麼可以有這麼多妃子了。」
  
  她在他耳畔輕道。
  
  「為什麼?」
  
  「因為這是春藥。」不痛是不痛了,可是她體內的慾火開始熊熊燃起。
  
  「啊?」他傻眼。
  
  「相公,我想要。」她說。
  
  「啊?」他翻起身瞧她。
  
  她溫柔的壓下他的頭,「人家真的很想要,我不管,你要負責。」
  
  啊?內向的褚上揚萬萬想不到事情竟然會有這麼大的變化,他還來不及細想,就只能埋首在愛妻的身上衝刺了。
  
  據說,這對深受春藥之害的新婚夫妻,連續三天關在新房裡,飯菜都讓下人們由窗口送進去;據說俊美的長公子在三天後終於步出房門時,人變得更俊美了,褚府的下人對他是又愛又羨,據說長公子和少夫人的感情好得不得了,兩人形影不離,常常待在房裡就是一整天;據說……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4-11-21 10:26:2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裴知非是嫁給褚上揚之後,才明白她到底搶來什麼樣的男人。
  
  無暇理會耳畔的叨念,她漿糊般的腦袋猶在消化剛剛收到的訊息——褚上揚是當朝的才子,他三歲識字,七歲開始作詩,十四歲高中榜眼,現在已是朝中最年輕的尚書郎,深受聖上的賞識,一度是熱門的額駙人選,如果他沒有堅決反對的話。
  
  才子耶!印象中窩在小學堂裡,拿著厚重的書搖頭晃腦,偶爾打打學生、發發牢騷的老學究,這種人就是裴知非對所謂的才子的印象,她怎麼也沒想到她的丈夫竟是——才子?
  
  「非非,我說的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非非?」褚夫人瞪著不甚滿意卻又不得不接受的媳婦,聲音不自覺的漸漸拔高。
  
  「才子啊?上揚怎麼這麼厲害,相較於我嘛……嘿嘿!」她傻笑了會兒,吐吐舌,「實在有點距離。」
  
  「你才知道。」褚夫人以絹遮嘴,「你最好注意點,別一天到晚在外頭惹是生非,丟了上揚的臉。」
  
  她不管,是因為管不著,因為每回兒子都護著裴知非,不過她還是得說,免得將來真的出了什麼麻煩事。
  
  「我也沒惹事,我只是……」無聊罷了,褚上揚每天早上都得上早朝,就算回到家也老是窩在書房裡,她不四處晃晃,要如何宣洩那些精力啊?
  
  「你要出門也行,找幾個人在後頭跟著,規規矩矩的坐轎……」
  
  她還沒說完,裴知非就跳了起來,「拜託,娘啊!那不麻煩死了?又不是小孩,只是出個門,後頭還得跟著一大堆人,像城隍爺出巡,難看死了。」
  
  褚夫人眉尖蹙在一塊兒,「怎麼會難看?城裡哪個官夫人不是這樣?」
  
  「問題是我不習慣,何況也沒有人知道我是官夫人啊!」
  
  「就快了,等聖上舉辦春日宴的時候,就要把你介紹給文武百官認識了,說到這個我就頭痛,你的禮儀學得如何了?」
  
  要死了她!
  
  提到那磨人的禮儀,裴知非的小臉皺成一團,「娘,那禮儀可不可以不要練了?
  
  就為了一個彎腰的動作,我的腰都閃到了,天哪!比我練大刀還麻煩。」
  
  「不行,你一定得學,而且還得快,沒多久就要上殿了,聖上要見你。」
  
  「皇帝老頭為什麼要見我?」
  
  褚夫人為她的用詞皺眉不已,「因為你搶了他心愛的駙馬人選,他要見見你到底生得什麼樣的天仙絕色。」她的口氣頗為悻悻然。
  
  「不用見了,我很醜的。」她搖頭如波浪鼓8我和他就相見不如不見吧!」
  
  「胡扯,聖上的命令有誰敢違抗?!」
  
  「聖上也是人哪!怎能強人所難?」
  
  「你想讓上揚的腦袋不保嗎?」褚夫人嚴厲的道。
  
  「喝!做母親的怎麼可以咒自己兒子呢?」裴知非淡淡回了一句,惹來褚夫人的瞪眼,兩個女人較勁得厲害。
  
  「伴君如伴虎,上揚如今是聖上跟前的紅人,朝中多少人等著拉他下來,你不但不幫他,還在後頭扯他後腿,你自己想想,你這樣算是稱職的妻子嗎?」
  
  真夠傷人的。「不喜歡上朝就不要去嘛!做人何必這麼麻煩!」
  
  「你……真是冥頑不靈!」
  
  褚夫人氣得拂袖而去,裴知非則在原地眨巴著眼,覺得眼睛酸酸的。
  
  唉!好累,她不習慣的拉拉長裙下擺,即使改作婦人裝扮,她還是很懷念以前的日子。
  
  「唉!又惹得人家不高興了。」她無力的趴在冷冰冰的桌上,這才舒服嘛!挺著腰直挺挺的坐著,難過死了。
  
  在一旁伺候的小婢忍不住插嘴道:「少夫人,坐要有坐相。」
  
  「知道啦!現在就只有你我兩人,通融一下行不行?」她索性連眼睛都閉上了。
  
  「老爺若看到少夫人這樣,八成又要氣上好些天。」
  
  「誰理他啊?我又不是嫁給他,沒關係啦!」幸好,若褚上揚像他爹那樣,要她喜歡上,還真有點困難。
  
  小婢無奈的關門掩窗,「等大少爺回來就好了。」
  
  這樣少夫人才會有活力玩鬧。
  
  「咦?大少爺今天不是不用上朝嗎?」
  
  「是啊!不過老爺邀了幾位官人大爺,正在後院賞雪詠梅,大少爺本來不願意去,不過最後還是給請去了。」
  
  褚老爺說,褚上揚既已成家,就該用心打理人際關係,好鞏固他在朝中的地位。
  
  裴知非沒有睜開眼,「賞雪詠梅?還真是詩情畫意啊!現在的我只想回被窩裡好好睡上一覺。」
  
  「可不是。」小婢輕聲一歎。「少奶奶,你的個性隨和不計較,下人們都很清楚,不過就是……不太適合大戶人家。」
  
  「這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裴知非突然直起身子,「你告訴我,當初上揚為什麼拒絕聖上為他指婚?」
  
  既然可以平步青雲,為何不為所動?莫非他有別的考量?
  
  「大少爺根本沒考慮過成親的事。」
  
  「為什麼?」到底怎麼回事?
  
  「因為大少爺從沒接觸過女人嘛!嘻!」
  
  「這可奇怪了,難道這裡的女人全都瞎了眼了?上揚長得這麼俊,怎麼她們都不動心?」若是她,無論如何都會把這樣的美男子搶回家藏著哩!
  
  小婢搖著頭,「就因為大少爺長得太美,才沒人敢去招惹他。你想,任何女人站在大少爺身旁都會被比下去,有哪個女子會甘願讓人比較自己和丈夫的容貌?不過,這不是重點,大少爺從小就拘謹守禮,潔身自愛,他不主動招惹女子,也不喜歡和女子相處,自然就沒啥興趣。」
  
  「啊?」那她的行為豈不惡劣?她看上就搶的行徑和當初對他下春藥的人有什麼不同?
  
  「大少爺可是京城裡出了名的美男子,好多人都在想,不知道哪個女人才配得上他?結果……唉!」語畢小婢長長一歎,誰猜得出結果竟是這麼一個暴力女?
  
  「咦?少奶奶,你要上哪兒去?」
  
  裴知非從椅子上跳起,飛快的閃身出房門,她才轉進長廊,就聽到悠揚清越的琴聲,循著琴聲走,她見到了她極欲尋找的人。
  
  有如眾星拱月般,不論褚上揚處在多繁雜的人群裡,她就是能一眼認出他來。
  
  裴知非停下腳步,驀的猶豫不前,他高貴的坐在那兒彈琴,風流倜儻的模樣教人心醉,突地,她覺得那個畫面好美,美到讓她不想破壞它。
  
  悠揚的琴聲嘎然停止,褚上揚心有靈犀的抬眸望向她佇立的地方,唇畔漾起一抹深情的笑,「非非,你怎麼來了?來找我的嗎?」
  
  眾人的焦點立刻轉向裴知非。
  
  裴知非有些發窘,「不不,沒事,請繼續,打擾了。」
  
  她連忙行個剛剛學會的曲膝禮,也不管眾人怎麼想,很沒出息的轉身就跑。
  
  她到底在幹嘛啊?她又丟臉了,好像做什麼事都不對,不管她怎麼努力,他們之間就是顯得格格不入。
  
  天哪!她跑著跑著,居然迷路了,拜託,這宅子蓋那麼大做什麼,真累人。
  
  環顧所在,她覺得彷彿來過,卻又想不起來,抬首望著天色,不妙,看來像是要下雪了,她直覺地躲進屋簷下,蜷身抱膝,等人找來。
  
  「真是慘哪!早知道就留在他身邊丟臉,也好過在這裡吹冷風。」
  
  怎麼辦呢?小臉一陣茫然,沒多久,天空真的開始飄下雪花,她攤開手掌去接片片的銀白,瞧它們落在掌中,然後化成水,她再接……搞什麼啊?他是天之驕子,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不用去猜旁人的心思,她也知道他們心裡在想些什麼,還不就是那些配不配的話嘛!
  
  她很清楚啊!懶得動腦不代表她笨,她只是……貪戀褚上揚的好風采,不去理會旁人罷了。「礙…真煩,我怎麼越來越不像我了?」
  
  望著濕答答的雪水,她皺皺鼻,「都是那些禮儀的錯。」反正她也學不來,乾脆不理它算了,還不如耍她的大刀來得痛快。
  
  她用去冷冰冰的雪水,再伸手去接,咦?什麼也沒接到,抬眸一看,外頭仍在飄雪,她的頭頂上方卻出現一把好大的桑
  
  「非非,待在這裡會冷的。」褚上揚溫柔的笑笑,有些喘。
  
  她呆呆的看著他蹲下身子,掏出手絹替她拭去手心裡的水,看著他的大掌包著自己的雙手。
  
  「你的手好冰,什麼不好玩,偏來玩雪?」
  
  她眨巴著眼,「你怎麼來了?」
  
  「你跑掉了,我自然也待不住,何況天冷,他們想進屋,所以我就趁大伙轉移陣地時溜了。」褚上揚微笑。
  
  「溜了?」恐怕褚老爺會氣瘋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倒是你,找我有事?」他摟著她,撐著傘往東邊去。
  
  「啊?」她突然驚叫一聲。
  
  「怎麼?」他揚眉問道。
  
  「我突然想到……不……我不問了,可是……越想越難受,你知道我不是會藏心事的人……可是這實在太丟臉了,我還是……」真是左右為難呀!
  
  他失笑,「非非,有事就直說吧!不然到半夜你還會惦著這事的。」
  
  她咬咬牙,「好吧!我就直接問吧!你第一次見到我是什麼感覺?」
  
  「第一次見面?」他怔了下,一段時間以前的事了,還提它做啥?
  
  「對,我們第一次兒面,就在比武招親的台上,你還記得嗎?」她提醒道。
  
  「記得。」
  
  她緊張得手心沁出汗來,「那你對我的第一印象是什麼?」
  
  「真的要我說嗎?」他苦笑。
  
  「嗯,你就直說吧!」她挺得祝
  
  「你……」褚上揚停了一會兒,視線落在她蜜色的臉蛋上,清澈的大眼映著自己的笑意,「我那時在想,這位少年的輕功好、武功應該也不錯,就是個性有些怪。」
  
  「哪裡怪?」她微惱的問。
  
  「不愛女人,愛男人。」
  
  她呆了下,小臉有些錯愕,「我知道你當我是男人啊!可是,我……我……」
  
  「是第一印象嘛!」兩人轉進花廳,沒有佇足,直接回內院。「那個時候你真像個小男孩。」
  
  「可是我想問的是……」她結結巴巴的道:「我……問你……你對我後來硬把你拉上馬,作何感想?」
  
  一想到自己的行為也不太光明,她的胸口有如壓了一塊大石。
  
  「我在想,這女子真熱心。」
  
  她接著問:「還有呢?」
  
  「胸部很柔軟。」他笑道。
  
  「啊?」她不禁臉紅了,「不是這個啦!」
  
  「其它的就沒了,當時哪想得來這麼多?」褚上揚啼笑皆非的看著她。
  
  她是他首次動心的女子,她卻沒有半點自覺。
  
  「上揚,你不覺得我看上你就搶的行為,很……很差勁嗎?」裴知非抬起深憂的小臉,卻正對他大大的歡顏。
  
  「不會啊!」
  
  「真的?」她錯愕了下。
  
  「我第一次碰到這麼有趣的人,而且還是個女人,當時我就想,原來女子是這種樣子,性情急了點,不過這樣也好,你的主動正好彌補我被動的個性,所以,我很高興你來搶我。」
  
  「啊?」怎麼會這樣?
  
  *****
  
  「這是什麼?」裴知非問道。
  
  「蘇州的雪紡紗,是今年最新的料子,是曾為皇后繡過衣袍的老師傅花了近半年的時間才繡制的花樣,打上板子,再經過縫製,是京城裡最好看的一件衣裳呢,」
  
  褚夫人興沖沖的跑來獻寶。
  
  「給上揚的?」裴知非男女裝不分。
  
  聽她這麼一問,褚夫人的眉毛都揪了起來,褚上揚在一旁笑著接口,「不,是給你的。」
  
  「我?」這麼好的料子,豈不浪費了?
  
  「當然是給你的,我們褚家的長媳婦要晉見聖上,不穿隆重點,豈不丟了我們褚家的臉?」褚夫人叨念著。
  
  「得了吧!穿上這衣服我都不會走路了。」若真要祈禱新年新願,那她就求聖上取消春日宴吧8饒了我吧!」
  
  「你放心,到時會有個丫環扶著你,就算用抬的也得把你抬去。」
  
  「天哪!連裝病都不成。」裴知非苦惱。
  
  「你死了這條心吧!」褚夫人這回是有備而來。「上回要你學的禮儀,你學得如何了?」
  
  裴知非朝正在看書的褚上揚拋去求救的眼神,「這……這個……我……」
  
  「娘,春日宴只是個普通的聚會,每年都會舉行,近年來也不再那麼講究禮儀,非非只要跟著我,不會有事的。」褚上揚認真說道。
  
  「不行,我們褚家的媳婦可不能在這麼多人面前丟臉。」褚夫人不肯妥協。
  
  褚上揚緩步上前,「娘,你這樣會給非非造成壓力,她已經很不習慣我們家的規矩了,現在再扣上這麼大頂帽子,會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的。」
  
  「就是、就是。」還是她的相公最好了,一眼看穿她的煩惱。
  
  「喝!你們倒連手起來反抗我了?上揚,你怎麼——」褚夫人正待叨念,話卻被截斷。
  
  「娘,今天的天氣好,我帶非非上街走走,她嫁給我後,還沒好好逛過京城呢!
  
  趁著我有空,我們出去了。」褚上揚忙不迭的說道,拉起裴知非的小手,向親娘作揖討饒。
  
  「那帶幾個人跟著吧,」頭疼哪!
  
  褚上揚笑著拒絕,「不用了,有非非就夠了,她會保護我。」
  
  出了後門,他們捨棄馬車,慢慢的走著,裴知非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好厲害,每回我跟娘在一起,不是她生氣就是我氣得半死,我第一次看到娘沒轍了。」他真是深藏不露咽!
  
  「拜託,她是我親娘,再怎麼少接觸,也明白基本的相處之道。」
  
  「教教我吧!」她有心想改善婆媳關係,不是覺得現在這樣不好,而是真的想融入褚家。「我厭倦了每回都要婆媳較勁。」
  
  「那有什麼問題,包在我身上。」
  
  褚上揚親密的牽著她,拐幾個小巷出去,來到熱鬧的大街,此時年關將近,整條大街上淨是過年的歡喜氣氛。
  
  「其實我極少逛街,每回上街都讓我渾身不自在。」
  
  他突然微惱道。
  
  「為什麼?」她的目光移到他身上。
  
  「因為我的臉啊!我討厭自己成為大家注意的焦點。」他苦笑道。
  
  裴知非四下看看,「你長得太美了,旁人貪看你也是理所當然的。」
  
  她聳聳肩,不甚在意的回頭去瞧那鐵鋪,鐵匠正在打鐵,大冷天的,鐵匠只穿一件單薄的衫子,全身的肌肉鼓起,奮力的敲下一聲聲巨響,一把利劍逐漸成形。
  
  褚上揚才覺得奇怪,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不禁又是一呆,他這娘子身強體健,平常老愛玩弄大刀,如今瞪著鐵匠這身肌肉猛瞧,她……到底在瞧什麼?
  
  「非非。」他越想越不妥,忍不住輕喚一聲。
  
  「別吵,等我一下。」是行家,絕對是行家!瞧這人的力道,這把劍絕對是好劍,大隱隱於市,沒想到京畿之地竟也有如此的高人!
  
  「非非,你……」還沒啟口,褚上揚的臉就紅透了,洞房前,她是個黃花大閨女;洞房之後,他們雖都不是貪戀肉慾之人,卻愛在對方身上磨蹭。
  
  他不是不知道她老覺得他太瘦,三不五時就逼他加餐飯,但……他萬萬沒想到原來她迷戀男人雄偉的肌肉,這教他如何是好?
  
  「噓!瞧,那人的手腕……」
  
  「非非。」他厲聲喝道。
  
  「力道很強啊!」她把話說完,見他俊臉酡紅,不禁旺道:「怎麼啦?怎麼臉紅成這個樣子?」她探出另一隻手往他臉上摸去。
  
  「當我什麼都沒看見。」褚上揚微微發怒,揮開她的手轉身就走。
  
  「怎麼了啊?」裴知非隨後趕上,馬上把鐵匠甩到腦後。「上揚,你在生我的氣嗎?」她又做了什麼?
  
  「你……」側身瞥見她無辜的表情,他緊緊的蹙著眉,難道是他誤會她了?
  
  「喲!這不是美麗的褚大公子嗎?好久不見了。」
  
  身後傳來褚上揚一輩子也不想聽到的男性嗓音。
  
  他回過身去,怒極的眸子掃向來人,「楊照。」
  
  裴知非跟著瞧去,對方是個長相普通、笑得淫邪的紈挎子弟,年約三十餘歲,身後還跟了一群跟班。
  
  「好記性,真沒想到你還會記得我啊!美人兒。」
  
  楊照傾向前,衝著他的俊臉笑道:「怎麼樣?笑鴛鴦的滋味不錯吧?」
  
  「住口。」褚上揚怒極斥道。
  
  啊?裴知非不禁多瞧楊照幾眼,「是你在我相公身上下春藥?」
  
  「你又是誰?」像一隻醜小鴨在天鵝旁邊似的,讓人多看一眼都會覺得礙眼,楊照隨即調回自己的目光。
  
  「我是誰?我會讓你一輩子都忘不掉。」裴知非習慣性的伸手朝後拔刀,喝!
  
  她忘了她現在是女裝,沒把大刀背出來。
  
  「非非,算了,別跟這種人一般見識,我們走。」
  
  褚上揚強忍住怒氣,牽著她的手轉身就走。
  
  「這渾蛋向你下毒,難道就這麼算了?」她不服。
  
  「我不想再提起這事。」他沉著臉。
  
  「為什麼?你並不如你表面的淡然啊!」因為他氣得連手都發抖了。
  
  「不要說了。」
  
  楊照嘿嘿笑著,招呼眾人從四面八方堵住他們的去路,「想走?那可不成,褚大公子,好歹我們也是舊識,舊識敘敘舊也無妨吧?」
  
  褚上揚的臉色變得鐵青,「你想敘什麼舊?」可惡,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了。
  
  「就從笑鴛鴦說起吧!」
  
  「我已經娶妻了,難道聖上沒跟你說?」
  
  楊照搖頭笑歎,「說了,但那根本是個錯誤,你這麼美,怎麼能娶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呢?」
  
  真他媽的渾蛋!裴知非指著楊照大罵,「你算什麼東西?你當我好欺負嗎?」
  
  「你不是我喜歡的型,滾吧!」
  
  「我呸!」裴知非衝到他面前,狠狠的給他兩個耳光,「你現在知道被賞耳光是什麼滋味了吧?」
  
  「你……你……你……」楊照的臉色難看至極,「你敢毆打朝廷命官?」
  
  「哦?又是個官,這京城裡隨便一塊招牌砸下來就會打中一個官吧?」裴知非仰天長笑,「我就是不怕,有種就來啊!」
  
  「非非。」褚上揚的語氣變得溫和,突如其來的怒氣漸消,他現在只擔心她和楊照結怨的後果,「不要和他一般見識,我們走。」
  
  「要離開簡單,不過,不教訓教訓這個渾蛋,我不甘心。」
  
  裴知非回首給他一個安撫的笑,身形晃動,隨即和對方開打起來。
  
  楊照的手下各個是精挑細選的侍衛,平日作威作福 慣了,碰上裴知非竟然手忙腳亂。
  
  楊照趁亂擠到褚上揚旁邊,想用蠻力染指他。
  
  「你……放開我。」關切戰局的褚上揚冷不妨被扯進楊照的懷裡,頓時怒極,猛然抬眼瞪他,「下毒的事我不出聲,不表示我無法反抗。」
  
  「呵!就算這事鬧到聖上那裡,我也要得到你。」
  
  摸一把褚上揚柔嫩的頰,楊照樂得笑道:「你想,聖上是比較聽你的,還是聽我姐姐楊妃的?」
  
  「可惡,你仗著楊妃為你撐腰,竟然如此為所欲為?」褚上揚厭惡的別開臉,卻不願讓裴知非分心,執意不肯求饒。
  
  「這就叫情勢比人強,嘿嘿!」楊照的厚唇朝他吻下去。
  
  褚上揚使勁推拒,卻絲毫起不了任何作用,掙扎之際,裴知非飛快的趕到,抓起楊照的後頸,一把甩到地上。
  
  「去吃屎吧!」
  
  一甩開楊照,褚上揚便彎身大吐特吐,幾乎要把腹中的食物全嘔出來。
  
  「上揚,你沒事吧?都怪我發現遲了。」裴知非好心疼,從他身後扶住了他。
  
  「我沒……沒事。」他蹙起眉,身子有些虛弱,更有滿腔的羞憤。
  
  「哎喲喂礙…」楊照被摔得七葷八素,連忙命令那群手下,「你們誰去把那個女人殺了,我重重有賞。」
  
  裴知非眉一挑,「來啊!」
  
  「慢著。」圍觀的人群中走出一名壯漢,「小姑娘手上沒武器,打起架來會吃虧。」
  
  裴知非興奮的叫道:「前輩可願借我一樣東西?」
  
  他就是那位打鐵的高人!
  
  「老鐵匠有的東西,你儘管拿去。」
  
  「刀。」
  
  倏地,一把不起眼的刀握在裴知非的手上,頓時威風凜凜,她滿意的笑了下,把褚上揚托給鐵匠照顧,準備好好的教訓這群人。
  
  「非非,不可以鬧出人命。」
  
  「行啦!」她回眸一笑,一刀當關,殺得對方不斷求饒。
  
  「小子,她的刀法極好,應付這群人綽綽有餘,你不用太擔心。」鐵匠冷眼旁觀道。
  
  褚上揚苦笑,「我知道她的武功好,可我也痛恨我自己的無能。」
  
  「因為你不會武功?」
  
  「是的。」
  
  鐵匠哈哈大笑,「小子,這你可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你以為有武功的人,就一定管得了她這匹野馬嗎?」
  
  「前輩……」褚上揚的俊臉一片嫣紅。
  
  「你錯了,這丫頭的武功已是出神入化,在年輕的小輩裡,她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
  
  鐵匠的說法正印證在這場打鬥中,有了刀的裴知非如虎添翼般,那群人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反而紛紛掛綵。
  
  褚上揚再外行,也看出她根本沒有生命危險,現在他該擔心的是楊照這幫人了,才這麼一想,就有一個人摔落到他們面前。
  
  「裴家刀法,果真名不虛傳。」鐵匠歎道。「沒想到即使由一個女子使出來,威力還是這麼強。」
  
  「前輩識得拙荊?」
  
  「如果她姓裴,那就是了。二十年前轟動大江南北的刀魔裴剛,使的就是這手裴家刀法,那時候誰兒到刀魔,都得閃一邊涼快,他遇人殺人,至今那股狂傲之氣,仍教人好生敬畏。」
  
  褚上揚臉色微變,他從未問過裴知非的身世,也沒細問她的過去,但聽了刀魔的事,他直覺不妙。
  
  「小子,你娶了裴剛之女,在江湖上成名是輕而易舉的事。」鐵匠若有所思的說道。
  
  「不,我不是江湖中人,她也不是。」
  
  褚上揚看看勝負已定,直接走入戰局,牽著裴知非的手,阻止她抓著楊照猛打。
  
  「我們要走啦?」裴知非打得正高興,突然被拖著走,還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別問這麼多,天色不早,我們該回家了。」褚上揚抬手拭去她額上的汗珠。
  
  「辛苦你了,娘子。」
  
  「不礙事啦!啊!刀還沒還人家呢!」
  
  兩人匆匆回到鐵鋪,謝過鐵匠之後,褚上揚沒讓他們說上半句話就急著要走。
  
  楊照努力從地上爬起,怒氣衝天地道:「可惡,你們去把那女人的來歷摸清楚,我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哎喲!疼哪!
  
  「大人……」一名侍衛爬了過去,「屬下已經有些眉目了……」
  
  「快說。」
  
  「是,我聽見……」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4-11-21 10:26:4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一回褚府,裴知非便喚人將一隻大木桶抬進門。
  
  褚上揚蹙著眉尖,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開口,「非非,我有事跟你說。」
  
  才起個頭,他的俊臉就紅成一片,沒錯,他的個性是溫吞,但在感情方面卻越來越顯熱情,只是斯文的性子讓他不易揭露他獨佔欲的那一面。
  
  「什麼事?等我這邊先弄完再說。」她一徑吆喝著奴僕將一桶桶熱水往木桶裡倒。
  
  褚上揚瞧著激烈打鬥過的她,髮絲微亂,香汗淋漓,於是恍然,「原來你要淨身。」
  
  「不是我,是你。」她將奴僕趕出屋子後,緊緊的關上門。
  
  「我?」他愕然。
  
  「當然是你。」一切準備就緒後,裴知非才轉過身來,雙手擦腰,俏臉含怒的問:「說,那個渾蛋摸了你哪裡?」
  
  「哪裡?」他又愣了下。
  
  「沒錯,那個王八蛋,竟然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把你抓到懷裡猛抱猛親,我快氣炸了,剛剛沒一刀砍了他,算便宜他了。」語畢,她的臉色陡的一沉,「我說,相公,當初你教那渾蛋下藥,沒被佔便宜吧?」
  
  褚上揚尷尬得僵住身子,「沒有,當然沒有,我逃掉了,不然,又怎會沒解去身上的毒呢?」他含羞帶憤的道。
  
  「這還差不多。」裴知非不悅的吸起嘴,「可是我還是很生氣,剛才你到底被碰了哪裡?我要徹底消毒。」
  
  「哪裡?這個……手……手吧!還有腰……下巴……唇好像也有一點。」這樣仔細一回想,褚上揚全身都不自在起來,那人的手撫在他身上的感覺,讓他有揮不去的噁心感。
  
  裴知非臉色發青,「連唇都有?好……好……不殺了那個王八,我絕不罷休。」
  
  她咬咬唇,雙手環住他的頸子,「相公,我好生氣、好生氣喔!」
  
  「我也是。」瞧著她晶瑩澄澈的大眼,他的身子不禁放鬆下來。
  
  「這麼美的唇竟教人給碰了,不將楊照千刀萬剮,難消我心頭之恨。」
  
  她勾下他的頭,熱情地親吻他,舌尖還不時舔洗那柔軟的唇瓣,逼得他的心頭癢癢,臉更紅了。
  
  「非非……」他想躲。
  
  「不行,我要徹底消毒。」她扳正他的臉。
  
  眼看這精緻的折磨即將變了質,他的男性申吟悄悄逸出口。
  
  裴知非仍不滿足,她沿著下巴一路吻上他的鎖骨,小手忙碌的往他胸口的前襟處探去。
  
  「藹—」褚上揚臉紅似火的在她唇邊掙扎,「非非,現在還是大白天哪!」
  
  「那又怎樣?」她節節逼近,把可憐的「小白兔」
  
  逼到牆角,再一件件脫去他的衣衫,嘿嘿嘿!這動作她很熟。
  
  「非非,不要這樣,我還有話要問你。」白皙的胸膛已是光溜溜的,他緊緊扯住下半身最後一件屏障,抵死不從。
  
  「有什麼話快問!」她皺起眉頭。
  
  「你……你對我的身子滿意嗎?」他越問越小聲,最後連頭都低下去了,顯得羞不可抑。
  
  她眨巴著眼,「我沒聽錯吧?你對你的身子有什麼不滿意的?」
  
  瞧,他白皙粉嫩的肌膚,比她這個真女人還漂亮,稍一碰觸,就會浮現一層淡淡的暈紅,尤其當激情時,好聽的男聲申吟、狂野的氣息、得到解放時的緊繃彈性……天哪!光想像這些,她就忍不住要撲倒他了。
  
  他抬頭望了她一眼,旋即低下頭去,「我……我見到了你偷瞧大街上的鐵匠。」
  
  事出必有因。嘿嘿!她這個斯文相公會這麼在意這件事,必定是在心裡千回百轉。裴知非笑咪咪的走上前,然後一把摟住他,親親熱熱的道:「我是瞧了鐵匠,而且還不只瞧上一眼。相公哪!你覺得我在瞧什麼?」
  
  他微顫,抬眼叫道:「你真的認為那種魁梧的身材比較好,而我弱不禁風的很差勁,是嗎?」
  
  「搞什麼嘛?我知道你弱不禁風,我也知道你一輩子都不可能有那種身材啊!
  
  那又如何?我就是愛極了你這美麗的臉蛋和白皙的身子,若你真的長成那樣,我還不愛哩!」她的頭埋進他的肩窩,又好氣又好笑的咬了他一口。
  
  他微吃痛,一時怔然,隨後又猛搖頭,「你若真的這麼想,為何又去瞧那鐵匠?」
  
  哎呀!莫非這斯文人吃醋了?
  
  「你獲得我快喘不過氣來了。」畢竟是男人,手勁倒也不校
  
  「啊!抱歉,不過……」
  
  「我瞧那鐵匠不是在瞧他的身子,而是瞧他打鐵時的內勁和技巧,我斷言他不是尋常人。」
  
  他怔了下,好半晌才吸收了她的話,他錯愕的瞧著她揶揄的笑臉,心裡實在尷尬,不過卻更高興她先前的那番話。
  
  「我最愛你這身子,所以我討厭旁人摸你、碰你,不管那個人是男的、女的,我都討厭。」她先是神秘的一笑,趁他猶在怔忡時,冷不妨的將他攔腰抱起,直接放進大浴桶裡。
  
  「礙…」褚上揚驚愕的張大嘴,身子一騰空,心慌了,死命拉住她的小手。
  
  「礙…」下一聲的驚呼出自裴知非的嘴,她竟然也被他扯進大得嚇人的木桶,弄得一身濕。「搞什麼嘛?」
  
  「非非,你還好吧?」他光著身子,卻只顧著她。
  
  裴知非哭笑不得的看著狼狽的兩人,「我原本想伺候你刷背的。」
  
  「我們……一起洗吧!」他低聲道。
  
  「哦……相公,你的那裡……已有變化了喔!」她抿著唇偷笑。
  
  「別說了,再說水都涼了。」他的聲音充滿羞怯,連頭都是低低的。
  
  掩不住愛戀之情的她,俏皮地勾起他的下巴,朝他的唇上猛親,「水涼了不要緊,我會馬上讓你熱起來。」
  
  他又愣了一會兒,搖頭失笑,「不要開我玩笑。」
  
  「這怎能算是開玩笑?相公,我就要開始囉……」
  
  陣陣令人臉紅心跳的申吟開始充斥在屋內,許久許久……「非非,這裡有一點擠……」
  
  「擠才好,我可以把你從頭到腳一一的……嘻嘻……吃了。」
  
  又過了一會兒,申吟變成低喘,「非非……水溢出來了。」
  
  「管他的,相公,專心點……」
  
  「嗯礙…好……」
  
  此刻從房內傳出水聲、叫喊聲、申吟聲,曖昧的氛圍令經過的奴僕羞紅了臉,一直到好久好久之後,聲音才漸歇。
  
  「非非?」
  
  「嗯?」
  
  「我累得不得了。」
  
  「我也是,等我再喘口氣,再抱你上床休息。」
  
  「礙…你不用抱我啦……」
  
  「少噦嗦,力氣小的人沒有拒絕的權利;還是你要我再要你一次?」
  
  「嗄?」
  
  這時,屋內靜悄悄的,誰也不敢有異議,兩人關在屋內,可有得……瞧了。
  
  *****
  
  送走北風亂雪,初春悄悄降臨大地,幾位達官貴人迎合聖上熱愛風雅的性子,熱熱鬧鬧的在御花園舉行春日宴。
  
  近幾年,春日宴總是大官們聯絡感情、交換為官經驗的好機會。
  
  打從當朝最年輕的尚書郎出現,連續幾年,總有人在言談中提起這個人——「褚大人真是青年才俊,教人好生羨慕啊!」
  
  「那麼年輕,文學造詣倒是令人欽佩,瞧他獻上的萬言書,聖上稱讚得不得了。」
  
  「怕不出幾年,褚大人就要成為聖上最器重的內閣大員了。」
  
  「唉!如果他能當我的女婿就好了。」
  
  「你這話可不能多說,聽說聖上有意把公主許給他。」
  
  諸如此類的傳言已經在宮內傳了好幾年,最近又因為褚上揚新婚的消息而被熱烈討論。
  
  「你們聽說了沒有,褚大人已經結婚了。」
  
  「啊?我怎麼沒聽說此事,也沒收到帖子,虧我和褚大人的感情這麼好。」
  
  「我和褚大人的感情最好,可他連我都沒通知。
  
  噴,真不夠意思。」
  
  「娶的是哪家姑娘?」
  
  「不知道,褚家把婚禮處理得很低調。」
  
  「那就不是聖上指的婚囉?」
  
  「你真是後知後覺,如果是聖上指的婚,我們豈有不知之理?」
  
  「怪哉,聖上難道不生氣嗎?明明是自己看上的女婿。」
  
  「這……據說聖上還派出大內總管為褚大人張羅婚事,可見褚大人仍是聖上跟前最受寵的紅人。」
  
  既然仍受寵,大伙的心就益發篤定,看準了誰當紅,就眼巴巴的偎過去,這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瞧,眼前又是一位宮中寵兒,他才跨進御花園的東護欄,眼尖的人就一窩蜂的上前招呼。
  
  「楊國舅,聽說前些日子你受了風寒,才臥病在家休養了好些天……喝!怎麼休養成……這副模樣!」
  
  楊照的眼圈黑了,鼻樑斷了,嘴角也破了,左手臂還受傷懸著。
  
  「受風寒?那是對外的推托之辭,你瞧我這樣子,像是受風寒造成的嗎?」楊照掀唇一笑,不小心抽動嘴邊的傷口,令他不禁低咒連連。
  
  「誰敢傷我們的國舅爺?那人簡直不要命了!」有人諂媚的道。
  
  「嘿嘿!高大人,說到那人,待會兒你們就會看到了。」楊照率領著一大群人,大搖大擺的走進春日宴會常
  
  狹長的鳳眼四顧,幾位年長穩重的朝臣,已經攜帶家眷恭敬的等在那兒,就是沒有他心懸意念的美人兒。
  
  楊照不禁氣惱起來,滿朝文武官員,就屬褚上揚令他既心憐卻又氣惱,打從褚上揚頭一天上朝,他就戀上他那絕美的容貌,頭幾年他還能忍,但這幾年,他越發俊美,令他千思萬想要得到這個美男子。
  
  楊家原本只是六品小官,女兒楊妃送入宮後,憑著美麗的外貌和圓滑的交際手腕,逐步坐穩妃子的地位,在後宮的勢力不容小覷,當今時勢,誰不賣他楊照的面子?誰敢杵逆他的命令?就只有一個褚上揚。
  
  「嘩,褚大人來了。」
  
  御花園的西側入口處產生騷動,楊照不用回頭,也可以想像那張俊美的臉上一定漾著溫柔的微笑。
  
  沒出息,這是他對褚上揚的第一印象,在朝為官,誰像他老擺出一張笑臉,溫柔得讓人如沐春風?
  
  然而,幾年下來,他不得不認同,褚上揚臉上那抹笑容實在是太迷人了,就算上朝再累、國事再繁雜,見到他溫柔的微笑,彷彿天大的事也無所謂了,難怪大家都喜歡和他相處。
  
  是的,既然他得不到褚上揚,就將他徹底毀掉,楊照突地險惡的笑了起來,想起能看到美人俯首稱臣,用那美麗的小嘴吐出哀求的話,他就樂得快飛上天了。
  
  褚上揚,那筆帳我們一定得算!楊照恨恨地道。
  
  西側拱門邊,剛轉進假山旁的小道,就見到絡繹不絕的人潮,讓跟在丈夫身旁的裴知非猛地愣了下。
  
  「你每次上朝都有那麼多人嗎?」她望著眼前這群大官,不懂他們為何笑得這麼假?
  
  淡淡的笑容一直掛在褚上揚的唇邊,他不厭煩的向旁人問安,才回道:「今天是特殊的日子,聖上設的春日宴,文武百官加上家眷,就成了現在你看到的樣兒。」
  
  「啊!原來如此,早知道就不來了。」
  
  像被關在鐵籠裡觀賞的奇珍異獸似的,裴知非不自在地拉拉身上過長的裙擺,從下轎西華門到御花園這一路上,她感覺到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宦官婢女,每個人都在瞧她,如果目光是劍,她早已被刺得體無完膚了。
  
  褚上揚微微側臉,輕咳了聲,「非非,我知道你不喜歡這種場合……咳咳……」
  
  「揣著。」不容他拒絕,裴知非連忙把一隻小懷爐塞到他懷中,「受風寒的人不好好休息,將來可有得受了。」
  
  「非非,這……」他呆呆的瞪著小懷爐。
  
  「拿著拿著,天氣還沒真正暖和呢!」她低聲說,順著人潮轉進一處涼亭,「什麼春日宴?新年才過,光是赴辭歲賀年的晚宴就讓你吃壞肚子了,現在這個春日宴不知道又會吃出什麼毛病?」
  
  「對不起,難得一個過年,我們卻是聚少離多,還有一半是教我的病拖掉了。」
  
  褚上揚美麗的臉龐細看之下還有點蒼白。
  
  「你向我道歉什麼?那些宴會又不是你要辦的。」
  
  她看了他一眼,替他攏了下白狐披肩。
  
  他沉默了會兒,忽然道:「我常在想,如果你早知道我是個官人,你還會不會嫁給我?」
  
  「你問這個幹嘛?」她失笑。
  
  「我……只是有這個感慨,其實你一點也不想來,對吧?」他溫柔的笑望著她,她的長髮也不再高高的束起作男子打扮,但那眉宇間的英氣和爽朗的性子,是怎麼也無法掩飾住的,她還是他當初見到的那個女子。
  
  「我是不想來,不過這是娘的交代。」裴知非做了一個可愛的鬼臉,「娘還真把我當小孩似的,不許亂說話、不許亂發脾氣、不許給褚家丟臉,不許這個、不許那個,你可知道我的耳朵被念得都快長繭了,念到最後,我倒希望這春日宴快來,我才能早日解脫。」
  
  他忘形的牽起她的手,「我愛你。」
  
  「喲!平常無論我怎麼逗你,你都不肯說,今天怎麼肯說啦?」她有趣的問。
  
  他俊臉微紅,神情靦腆,「原因我自己知道,反正你為我犧牲這麼多,我心裡有數,也很感激就是了。」
  
  「嘻嘻!為獎賞你說出口的那三個字,今晚我就讓你舒舒服服的享受好了。」
  
  她偎在他身邊,湊近他耳畔低聲說。
  
  旁人對他們的舉動好奇極了,無數道目光全往這裡掃射過來。
  
  「非非。」他聲音微弱,俊臉微酡,微惱靦腆的模樣教眾人看呆了。
  
  她笑了笑,趁著旁人前來打招呼之際,退開一步瞧她的夫婿,她先是奇怪他在朝的人緣似乎不壞,無論走到哪裡都吸引一大堆人跟著,然後才恍然,那是因為他本身的特質太吸引人,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親近。
  
  沒多久,聖上率領后妃來到會場,文武百官一起叩首,排在中間的裴知非望見楊照那個豬頭,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上揚,你瞧,是那個渾蛋。」
  
  「非非,小聲點,他是楊妃的親弟弟。」
  
  「那又怎樣?仗著惡勢力就能為所欲為嗎?」她不服。
  
  站在他們身旁的人耳尖的聽見,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褚大人,令夫人的議論可真坦率啊!」
  
  「高大人,真抱歉,拙荊甚少接觸官場,如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唉!如今敢直言的人已經不多啦!」感慨歸感慨,這種得罪當朝權貴的話,他可不敢明正盲順的附和。
  
  褚上揚的眼裡閃過短暫的不安,隨即掩飾了去,回頭看向裴知非,卻見她直勾勾的瞪著楊照,他又是一怔。
  
  忽然有一名太監前來,就站在他們面前。
  
  「聖上有旨,請尚書郎偕同新婚夫人前去面聖。」
  
  「是。」褚上揚牽著裴知非的手,穿越重重人群,來到聖上面前。
  
  君臣相見,自然又是參拜一番。
  
  裴知非最討厭這些繁複的禮節,但今日才真正見到他躬身行禮的優雅風範,大眼不禁又看呆了。
  
  「非非?」他見她仍呆站著,便拉了她一把,「跟著我做啊!」
  
  「哦!」她跪是跪了,也照吟那一堆賀詞,卻不禁好奇,便從眼角偷偷瞄了聖上一眼。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長相也平常,就是那股氣勢既尊貴又凜然。
  
  聖上有趣的笑道:「褚愛卿,你這妻子可真活潑。」
  
  裴知非心知被逮住了,連忙低垂下臉,微吐舌。
  
  「聖上,拙荊出身市井,第一次有幸面聖,難免心慌。」褚上揚回道。
  
  「罷了,你們起來吧!」聖上先是招呼他們坐下,才道:「你可明白,你這夫婿是朕先看上的女婿,教你佔了去,朕心裡實在不甘哪!」
  
  裴知非眨了眨眼,自言自語道:「怪了,娘叫我無論如何都不能亂說話,現在他對我說話,我該不該響應啊?」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低笑。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褚上揚笑言。
  
  裴知非直覺反應。「聖上有幾個女兒?」
  
  「十三個。」聖上聞言一怔,但還是回答了。
  
  「哪一個是要配給上揚的?」
  
  「第七個女兒,她可是宮中出了名的小才女。」說到那無緣嫁給他最愛的臣子的女兒,他就有些感慨。
  
  「又是個才女?那可不好,上揚的個性已經夠內向了,若是再娶個才女,那兩人不就相對默然,悶得不得了?」她說道。
  
  聖上挑高了眉,「你怎麼知道七公主一定生性內向?」
  
  「聖上不是說了嗎?才女、才女,顧名思義不就是只會作詩填詞、吟風贊月的嗎?就算我不認識七公主,但我認識上揚啊!要他多說一點話可是難得很。」
  
  褚上揚呆在一旁,簡直傻眼,「非非……」
  
  「怎麼?我說得不對嗎?」裴知非質問褚上揚。
  
  「對,可是你也不好在聖上面前說這些吧!何況,我也不知道你嫌我話少……」
  
  他溫柔的聲音越顯細微,說到最後,俊臉更是一片嫣紅。
  
  「我是在褒獎你呢!如果不是你寡言內向,我要找個能讓我心疼的丈夫還真有點困難。」她輕笑,毫不避諱眾人的眼光,纏著他手臂的小手緊了緊。
  
  褚上揚呆了半晌,而後反手握住了她的,算是默認她的話了。
  
  聖上甚覺有趣,大笑了會兒道:「褚愛卿,你在何處識得這位直爽的女子?」
  
  「這……微臣不敢欺瞞聖上,臣是在一個偶然的場合裡遇到非非。」
  
  」哦?」聖上擺出感興趣的模樣。
  
  此時,楊照站了出來,「聖上,臣有要事要稟。」
  
  「咦?你怎麼傷成這樣?」
  
  「聖上,您要為臣作主,「我身上這傷全是教這女人打的。」楊照指著裴知非叫道。
  
  裴知非不懼不怒,坦然地道:「是我打的又怎麼樣?我還嫌那天打得不過癮,沒想到你這麼快就送上門來。」
  
  「非非。」褚上揚低聲制止,心裡已有最壞的打算。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楊國舅,你就說個明白吧!」
  
  「是。啟稟聖上,褚大人新婚乃是朝中大事,大家同朝為官,難免有些私人情誼,沒想到褚大人見外,成親不發帖、不收札,完全低調行事,讓同朝的我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聖上微皺眉,「這是因為褚愛卿的特別要求,朕也同意了。」
  
  楊照苦笑了下,「是啊!微臣自然不敢違背聖上的意思,所以想等褚大人新婚之後,再上門找褚大人敘舊,沒想到這女人竟然不分青紅皂白的將微臣打成這個樣子。」
  
  「你放屁!」裴知非忍無可忍,衝著楊照脫口罵道。
  
  「非非,不可以這麼無禮。」褚上揚連忙拉住了她。
  
  「這人滿口胡言,你忍得下,我可不忍不下。」她朝他瞪眼。
  
  「忍不下也得忍,這裡不是你可以胡鬧的地方。」
  
  他難得震怒的道,因為他知道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腦袋就得搬家了。
  
  瞧聖上的臉板了起來,楊照哀怨的接下去道:「啟稟聖上,微臣還有下情要稟。
  
  破壞褚大人新婚期間的安寧是臣不對,但臣後來派人仔細調查,卻發現褚大人這婚結得不明不白,恐有遭人陷害之虞,請聖上三思,千萬不可讓褚大人再遭妖女所惑。」
  
  聞盲,裴知非氣得快要捉狂,要不是褚上揚反摟住她,她真想當場宰了那個渾蛋。
  
  「楊大人,明人眼前不說暗話,我希望你能為自己留一條後路。」褚上揚蹙著眉,咬牙說道。
  
  「聖上,二十年前刀魔裴剛縱橫大江南北,還曾數度強搶救災皇銀,聖上可有印象?」楊照問道。
  
  「裴剛?懸賞捉拿了二十年的刀魔裴剛?」聖上微一沉吟,眼神忽然變得犀利。
  
  「那個無法無天、仗著刀法靈活,無視律法綱紀,直到現在仍然無法捉拿到案的匪徒?」
  
  「是的,聖上,這位裴知非就是裴剛的獨生愛女,也是裴家刀法的惟一傳人,父債女還,等我們捉了她,不怕裴剛不到案。」楊照歹毒的眸光從半瞇的眼縫中射出,將私人的意圖掩飾得相當好。
  
  裴知非的心涼了一半,感覺到褚上揚摟著她的手也是一僵,她怔怔的側過頭,正好面對他俊美的側臉線條。
  
  「我沒想過要瞞你的,你沒問,我也以為不重要。」她咬咬唇,「你看輕我了嗎?」
  
  「不,非非,那不關你的事。」他心疼的說道,眼光卻不自覺的閃開。
  
  她一呆,「有這樣的岳父會讓你丟臉嗎?」
  
  「我……」褚上揚不由得窒了窒,裴剛的事他也略有所聞,雖然刀魔並非殺人如麻,但他搶劫無數,是個目無法紀的惡徒,這些他都知道,而且他的良知告訴他,這樣是不對的。
  
  「你後悔了?」見他不語,裴知非的心沉到了谷底,她也開始慌了,反握住他的手,「你後悔娶我了嗎?為什麼?因為我爹嗎?他做了什麼?」
  
  「搶劫就是不對,沒有人有權利搶奪別人的東西。」
  
  褚上揚木然的道。
  
  「但我爹他劫富濟貧,他從沒拿過好人一毛錢。」
  
  她急急辯解。
  
  「搶就是搶。」
  
  這四個字擊潰了她的信念,她驀地鬆了手,彷彿連自己的心都丟了,她呆望著他的臉,什麼也不能想。
  
  「拿下她,在朕做出任何決定前,將她關在大牢裡聽候處決。」聖上一聲令下,侍衛們紛紛拔刀,圍住他倆。
  
  褚上揚大驚,「不,祈求聖上開恩。」
  
  「褚愛卿,你這親事不作數,改天朕再為你賜婚。」
  
  聖上擺擺手,遊園心情沒了,他率領后妃走出御花園。
  
  「不,你們若要帶走她,就把我一起帶走吧!」褚上揚隨即把裴知非拉到自己身後,妄想憑一己之力保她平安。
  
  「褚大人,你別為難我們。」侍衛們叫道。
  
  「我才要請求你們放過我。」
  
  裴知非凝視著他半晌,瞭解到他的意念有多堅決,終於慢慢地歎了口氣。
  
  「我現在才發覺你那三個字對我有多珍貴。」
  
  「非非。」他側過臉,美麗的眸瞳滿是緊張和不安。
  
  她笑了,俯在他耳畔低聲呢喃,「我也愛你,但我不想你為我死。」
  
  下一刻,裴知非左手猛抓住侍衛持劍的手,奪下長劍,同時用力的將褚上揚推到一旁,一人獨戰數名侍衛,她的目的在脫身,所以且戰且走,當她終於有機會離去之前,她猛的回首,像是要將他的身影牢牢記住般,最後,她露出一個失神的笑容。
  
  「不,非非——」褚上揚狂喊,他心底的不安終於成真,她離去後,天下之大,他要到何處去尋……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4-11-21 10:27:4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半個月後——京城褚家仍籠罩在低氣壓的風暴裡,這天一大早,一名太監匆匆上門,褚老爺親自迎接。
  
  「我說褚老爺,這些禮儀就全免了,今天聖上又問起,褚大人到底能不能上朝?」
  
  「黃公公,請您在聖上面前多美言幾句,上揚他……他實在是病糊塗了。」語畢又是一歎。
  
  「褚大人病丁?我去傳御醫過府。」俏書郎在聖上跟前仍是大紅人哪!他有幾個膽子敢知情不報?
  
  「不,黃公公,上揚這是心病,就算御醫來也沒有用。」
  
  誰也想不到,褚上揚對裴知非的離去竟巳到揪心碎肝的地步,自那日春日宴後,他讓人送回府後,便把自己關在房裡,不吃不喝的,對任何事物都漠不關心,只是傻傻的抱著那把大金刀發呆。
  
  什麼見刀如見人;什麼她必捨不下這把大刀,一定會再回來,什麼她誤會了,誤會他沒有站在她那邊……這種種全成了他自殘的借口,一個俊美無儔的男子,竟在短短半個月內!剩下一個空殼在苟延殘喘著。
  
  黃公公怔了下,「褚大人的情形很糟嗎?」
  
  「恐怕是。」褚老爺很後悔,鎮日和褚夫人愁顏相對,派出所有的家丁出去尋人,卻一點線索也沒有,只能看著愛子一天天消瘦下去。
  
  「唉!其實聖上已查明此案,今天一早已經下旨革去楊照的國舅職位。」
  
  「哦?這可是件大事。」
  
  「是啊!光是楊妃那兒,恐怕就要安撫好一段時間。」
  
  褚老爺小心翼翼的問:「那聖上有沒有提到裴剛父女的事?」
  
  如果聖上可以對外詔告些什麼,或許裴知非就會回來,這不僅是褚上揚的心願,也是褚家上上下下的心願。
  
  「聖上還沒決定哪!其實,那種亡命之徒,豈會真的在乎是否被列在官府追緝的名單裡?」
  
  「說得也是。」褚老爺背脊爬滿一身冷汗,深知這事甚難處理,一個不小心恐會惹得聖上大怒。
  
  一時間,也只能談些言不及義的事,黃公公又坐了會兒,正待回宮覆旨之際,突然聽到大廳外傳來一陣嘈雜聲,「褚老爺,今兒個府上還真熱鬧啊!」
  
  褚老爺神情有些複雜,「黃公公,您看了就知道。」
  
  「這麼神秘?那我倒要看看。」
  
  黃公公和褚老爺走到廳堂外,就見到一名白衣男子披散著長髮,直跑到前院的大門邊。
  
  白衣男子神情慌亂,雙手拿著一把大刀,邊跑邊朝在後面追他的人叫喊,「我求求你們讓我去找非非,我保證我找到了一定會回來。」
  
  「不行,上揚,你的身子怎麼承受得住長途跋涉呢?」累死人了,褚夫人趴在石凳上喘氣。
  
  「我可以的,我已經不再頭昏發寒,我的身子全好了。」他不住的點頭,轉而向弟弟求援,「問陽,你幫幫我吧!」
  
  只見褚上揚的臉色蒼白,美麗的瞳眸狂熱卻危險,恐怕還沒找到裴知非,他就消逝在這人間了。
  
  「大哥,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你的情況太教人擔心了。」
  
  「不,問陽,我有預感,非非在哭,她在某個地方哭泣,她哭得那麼傷心,而我卻不能在她身邊安慰她。」褚上揚低垂下臉,黑亮的髮絲披散而下,掩去絕美的臉龐。
  
  「大哥,這些全都是你的想像,說不定嫂子什麼事都沒有。」褚問陽向他伸出雙手,「來,把刀交給我。」
  
  「不。」褚上揚下意識的握緊大刀,像是要把刀融人自己的身子似的。
  
  「大哥,你不會武功,拿著這把大刀會累的。」褚問陽用哄小孩的口吻來哄他。
  
  「再累都無所謂。」他忽然漾出一抹溫柔的笑容,「非非最寶貝這把刀,她說這是她爹最寶貝的東西,所以,她一定會回來拿刀,只要她一來,她就會知道我沒有變,我還是最愛她的褚上揚。」
  
  褚問陽內心的恐懼逐漸擴大,他呆望著大哥那抹笑容,心頭感到驚疑不安,大哥雖然柔弱,但內心十分堅強,記憶中,他從未露出這般無助的神情,思及此,褚問陽更是不能讓他走。
  
  「大哥,你要到哪裡找她?」
  
  褚上揚心頭一怔,思索片刻反問:「你知道她在哪裡嗎?」
  
  「不知道,刀魔裴剛早在二十年前就銷聲匿跡,江湖上連他有個女兒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要到哪裡去尋他們的蹤跡。」
  
  「哦?是嗎?」他神情一黯,那天的預感他一直沒忘,她若真的走了,憑他是永遠也找不到她的。「無所謂,我可以一村一村的找,就算走斷雙腿,我也要找到她,相信窮我畢生之力,終有一天會找到她的。」
  
  褚問陽驚駭莫名地張大口,「大哥,你清醒點。」
  
  「我哪裡不清醒了?」褚上揚輕道:「我很好,前些日子我病了,病得好久好久,久到我以為非非會恨我、以為我不要她了,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她在哭……」
  
  褚問陽用力地搖晃他,「大哥,你清醒點,那些哭聲、那些怨恨,全都是你的想像,你醒醒吧!」
  
  哪知,褚上揚教褚問陽這麼猛的搖晃,身子往後一仰便倒了下去,褚問陽及時接住了他。
  
  「上揚、上揚,你怎麼了?你別嚇娘啊!」褚夫人驚嚇的說道。
  
  褚問陽騰出一隻手,抬起大哥的臉龐,雙眸緊閉的他已經昏過去了。「該死,大哥就連昏倒了都緊緊抓著這把大刀。」
  
  嘖!情字真是害人不淺。褚問陽當下不容細想,抱起他轉身就走。
  
  看到這一幕的黃公公簡直呆了,過了好半晌,他才吶吶的道:「那真是褚大人嗎?」
  
  那木然的表情、空洞的眼神、憔悴的臉龐,以及那脆弱得幾乎讓人一折就斷的身子……嗚嗚嗚……全京城的人見到備受愛戴的尚書郎變成這個樣子,一定會痛心疾首的。
  
  「唉!黃公公,上揚這半個月來,有一半時間因為風寒臥病,另一半時間就像你看到的。」只要他能下床,就吵著要去找人。唉!褚老爺搖頭歎息不已。
  
  「沒找大夫來看嗎?」
  
  「各種方法都試過了,如果有效,上揚也不會這樣了。」
  
  黃公公心頭一凜,「這樣下去怎麼行?我一定要稟告聖上。」
  
  「還請公公費心了。」
  
  遠處突然傳來褚夫人的一聲尖叫,「老爺,快來啊!」
  
  褚老爺又是一歎,「黃公公,您也看到了,我實在不放心上揚,所以……」
  
  「你快去看看吧!」
  
  *****
  
  裴知非坐在客棧靠窗的位子,呆望著大街上人來人往的繁華景象,目光不自覺的找尋一抹俊逸的身影,然後在一次次的失望中獨自啃噬著痛苦。
  
  「小鬼,你要在這裡看多久?」一個渾厚的男音在她身後響起。
  
  「看到我高興吧!」她頭沒回的說。
  
  「高興?」男人微惱,拳頭輕敲在她頭頂上。「那請問這位不男不女的姑娘,你何時才會『高興』的看夠、『高興』的跟我回家……哦,不,好歹你也嫁出去了,應該是『高興』的回你夫家,好還我清靜。」
  
  裴知非不悅的瞪了男人一眼,「什麼叫做不男不女的姑娘?」
  
  男人上下打量著她,「瞧,你明明十八了,怎麼還是束著發,罩上寬大的衣衫,讓人看不出是男是女?好歹你也嫁……」
  
  「停,不要再提那個『嫁』字。」嘖!煩死人了。
  
  一提到嫁,裴知非就會想起那美麗的男人,一想到那男人,她就會想起那個春日宴,一想到春日宴,她就想起自己快要被拋棄了。嗚……她不要被他拋棄,從她最愛的男人手上接過休書是很難過的事,她不要這樣,死也不要。
  
  男人凌厲地鎖住她蹙眉的容顏,若再不把她趕回去,他遲早會被她煩死。
  
  「你別再噦唆了,想不想要你的夫婿?一句話。」
  
  「想要又如何,他又不是我說要就能擁有的。」她又歎一聲,如果褚上揚不是個官就好了。
  
  「簡單,你想要他,就再把他搶來啊,反正我們家也不差多一張嘴吃飯。」男人嘿嘿笑了兩聲,「如果你不想要他,那也簡單,一刀將他殺了省事。」
  
  裴知非立刻跳起來,咬牙道:「誰敢要他的命,我就跟誰拚命。」
  
  「喲!還這麼有精神,不錯嘛!」男人微笑了下,旋即露出兇惡的笑容,「小鬼,老子已經忍你很久了,有筆帳我們先來算一算上「幹嘛啦?人家正在難過耶!」
  
  「你再難過也已經熬過了半個月。你給我差不多一點,我可以容許自己的女兒在外闖蕩,就算招惹幾件禍事也無所謂,但是……」一根粗長的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我可不能容忍一個已經嫁出去的女兒不回夫家,簡直不守婦道。」男人越說越激昂,說得口沫橫飛。
  
  裴知非先是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接著恍然大悟,一巴掌打在桌面上。
  
  「好啊!你囉哩叭唆這麼多,就是在怪我打擾你和那個什麼寡婦的好事吧?我說爹啊!你太沒有魅力了,這麼久了連個寡婦都搞不定,真丟臉。」
  
  「嘎?我沒說你,你竟然取笑我?!」男人老羞成怒,「你呢、你呢?嫁給一個弱不禁風的白面書生,還一再告訴別人他有多美、多漂亮,江湖兒女豈是在乎這張面皮的膚淺之輩?」
  
  「上揚本來就很美,是你沒眼福見著他。」
  
  「礙…姑娘……大爺……饒了小店吧!」店小二在一旁抖著身子哀求道。
  
  男人冷眼瞟了店小二一眼,丟出一錠銀子,暫時封住店小二的嘴,二樓雅座仍教他包下了。
  
  「是啊!我是沒眼福,因為才幾個月,你就包袱款款,回娘家作亂了。」
  
  裴知非聞言恍惚了下,咬唇道:「這還不都怪你?誰教我是刀魔裴剛的女兒,誰教刀魔在京城裡赫赫有名,誰教……」褚上揚這麼死心眼。
  
  偷盜就是不對、就是有罪的。有這麼嚴重嗎?至少她沒害人,她是很理直氣壯的告訴所有人,但她就是忽略了他的想法、他的立常他是尚書郎!是當朝有名的才子,他背的經書比她看過的武功秘度多,他的上面是皇帝老子,他當然會……決定不要她了。
  
  「小鬼,做都做了,現在反悔又有什麼用?」男人摸摸她的頭,笨拙的安慰著,「雖然你老子我還是不覺得那些文人的狗屁道理能聽,不過,既然你已經嫁人了,如果你們真的不適合在一起,那你是不是該面對現實,去跟人家把事情講清楚?」
  
  她似笑非笑地望著父親,「那多丟臉啊?你女兒肯定會被退貨的啦!」
  
  「就算要退貨,也要面對現實,你老子以前不也這麼教你的?」男人的目光灼灼。
  
  裴知非調開目光,許久,像是下定決心般,「好啦!我回去看看就是了,不過我可先說好,如果真的教他退貨了,我可是會回家哭的喲!」
  
  「這幾天不都讓你哭了嗎?」嘖!
  
  「爹,我還是!」裴知非還是有點猶豫。
  
  「滾吧!」男人送她一腳,正好將她踢出窗外,「小鬼,記得被退貨前先把我那把大刀拿回來。」這個才重要。
  
  店小二心中一直很不安,不知道上頭混亂成什麼樣了,於是假借添酒之名再度上樓來,一抬眼,正好瞧見男人將那名女子踹下樓的畫面,他先是一怔,然後放聲大喊——「殺人啦!」
  
  *****
  
  夜深人靜,裴知非望著高聳漆黑的圍牆歎息,只是幾步的距離,她和他卻好像隔了很遠很遠。
  
  —來到這裡,她就管不住自己的心,腳步加快,翻過圍牆,來到屬於他們的房間。
  
  到底不是大家閨秀,她沒有細想自己該以什麼借口回來,更沒有去想要向任何人交代自己的行蹤,她只是直覺的想要見他。
  
  燈還亮著,可見房裡的人還沒睡。
  
  裴知非眼前起了薄霧,再也按捺不住想見褚上揚的心,就算明知會惹他厭煩,她也顧不得了。
  
  她站在門前,卻在觸到門板的剎那,屋裡細微的交談聲飄進耳裡,她遲疑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一直屏著呼吸。
  
  沒出息,竟在此刻退縮了!直到縮在窗邊的角落,她才真正的意識到,她其實很害怕,所以寧可躲著,拖延攤牌的時間。
  
  她側耳仔細聆聽,卻發現自己心跳如擂鼓。
  
  「大哥,你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私下托人去打聽了,聖上已經降了楊照的罪,也一再地暗示你的婚事就這樣了,反正他不會再給你指婚,不過,你不能一直臥病不上朝,時間久了,任誰都會不悅,何況,說不定你的等待只是一場空啊!」
  
  褚上揚淡淡的一笑,一開口又是一陣輕咳,「怎麼會是一場空呢?非非會回來拿屬於她的東西,而我屬於她,她當然不會責之不理,問陽,你不用每晚陪我,我沒事的。」
  
  「他屬於我?」牆外的裴知非眉一挑。讀書人就是不一樣,連拒絕的話都說得這麼好聽,刀是得拿,不過人呢?還能再搶一次嗎?
  
  偷盜本來就是不對的呀!
  
  「你沒事?我可一點都看不出來。大哥,你別傻了,就算你執意要等她,也不能把身體弄成這樣子啊!」
  
  「弄成哪樣子?」裴知非訝異極了。他變成什麼樣了?是好還是不好?她急死了,忍不住伸出手指在紙窗上戳洞。
  
  褚上揚捧著一碗補湯,美麗的瞳眸只容得下那把大刀,「我不是有意的,以前跟非非在一起時,冷了、熱了,有她照料;穿的、用的,有她張羅,久了,連我都不知道失去她的日子竟然這麼難熬。」
  
  說著,他又輕咳了起來,褚問陽連忙扶住他,為他拍背順氣。
  
  天哪!裴知非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才半個月不見,他竟然把自己折磨成只剩半口氣的憔悴模樣!她呆了,到底怎麼了?
  
  「問陽,你再去幫我跟爹娘說說,好不好?」褚上揚俊臉泛紅,眼中充滿期待,「我有預感,非非在某個地方等我,只要我用心去找,一定會找到的。」
  
  「大哥,別鬧了,看你這個樣子……」褚問陽還是堅決的搖搖頭。
  
  「我很好,真的,我都想過了,我是在江南遇到非非,她的人緣很好,認識不少朋友,我可以向他們打聽,說不定他們會告訴我,如果他們不肯說,我就求他們。」
  
  他垂下頭,神情認真地道:「你瞧,我沒有瘋,我的思路很清楚,對吧?我沒有……病糊塗了。」
  
  裴知非捂著雙唇,圓瞠的大眼充滿濕意,忍不住地心口揪疼。
  
  他在找她,他瘋狂的在找她,他沒有不要她,他甚至還把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
  
  「唉!大哥,你別胡思亂想了,好好休息吧!」還說沒病糊塗,光聽他那些話就讓人心驚膽戰,他到底有沒有想過,他的身子還撐得住嗎?
  
  褚上揚咬著下唇,「你還是不肯幫我。」
  
  「大哥……」
  
  「我自己去找……」
  
  此時,房門被推了開來,一個身影站在門邊,脫口說道:「不用找了,我自己來了。」
  
  「非非。」褚上揚欣喜的驚喊,掀被就要下床,卻教褚問陽擋祝
  
  「大哥,你別這樣,好歹也該想想自己的身子。你這麼激動,待會兒又要昏倒了。」安頓好褚上揚之後,他轉頭看向裴知非,「嫂子,我知道這麼問很失禮,不過,你這趟回來,是要來拿回這把大刀的嗎?」
  
  是嗎?褚上揚驚愕的瞧著她,雙手不自覺的緊緊握住那把大刀,「是嗎?非非,你是來拿回大刀的嗎?」
  
  「是。」她沉默了會兒,想說的話卻難以出口。
  
  「真是這樣嗎?哦!對!我早就想到的,所以我一刻也不敢放開這把大刀,你……」他小心翼翼地看著她,「你可不可以……」
  
  「如何?」裴知非悶哼了聲,心裡佔滿深沉的痛。
  
  「不要把刀帶走。」他哀求的望著她。
  
  「那是我爹的刀,刀魔裴剛的刀。」
  
  「我知道,可是……」褚上揚虛弱的笑了笑,在褚問陽的協助下,終於顫巍巍的下了床,一步步走向她,「只要這把刀還在我這裡,你就會回來,是吧?我明白你很珍視這把刀……甚於我,所以我求你……不要帶走這把刀,讓我還有機會看看你。」
  
  「你還要見我做什麼?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想法,何況,堂堂一個尚書郎配一個江湖大盜的女兒是委屈你了。」裴知非帥氣的一甩頭,長痛不如短痛,什麼叫做現實,她可明白得很。
  
  「不,為了你,我可以不做尚書。」
  
  「大哥。」瞧他說的是什麼話,聖上一定會震怒的。
  
  「說得倒好聽。上揚,你是聖上最器重的才子,也是聖上心目中的駙馬人選,雖然我很生氣,但這是事實,而我爹是朝廷緝拿的刀魔裴剛,這也是事實。總有一天,你會因為這個理由嫌棄我,我……」她說得正激動,卻見到他蒼白著臉直接倒下。
  
  「上揚。」她大驚,大嚷著上前接住他。
  
  褚上揚抬起毫無血色的容顏,用滿含淚霧的眸子注視她,「不,你說的一切,我都無力改變,但在我的心裡,所有的事都沒有你來得重要。」
  
  她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褚上揚見她沉默,心裡更是發慌,顫著手想去抓她的手臂,「非非,我只求你,要走,帶我一起走。」
  
  「大哥,你怎麼說這種話呢?」褚問陽不禁皺眉,再這樣鬧下去,很快就要滿門抄斬了。
  
  褚上揚沒理會他,只是緊緊的交纏著她的手,「非非,你常說我是你搶來的男人,我也不否認了,就這樣吧!你不能丟下我,要走咱們一起走。」
  
  「上揚,你這個笨蛋,是誰說我要走的?我只是……只是……」裴知非猛的撲進他的懷抱,不住地低泣,「你真傻,我只是要跟你攤牌,看你還要不要我嘛!」
  
  天哪!這女人可不可以不要這樣攤牌呀?嚇人嘛!褚問陽摸摸鼻子,識趣地留下他們兩個去鬧個明白,轉身走出去,還為他們合上門。
  
  褚上揚猶淚眼迷濛地注視她,「你不是要走?」
  
  「不是,當然不是,除非你要趕我走!」她瞪了他半晌,唇角緩緩漾起動人的微笑,「你真傻。」
  
  「我傻嗎?」他怔然,「或許吧!可是我還是不要你離開我。」
  
  她緊緊回抱著他,他的身影、他的聲音、他的一切都在她的懷抱裡,讓她幾乎以為自己在夢中。「我有什麼好?我會讓你被人取笑、讓你從小謹守的道德規範受到挑戰、讓你成為聖上面前的罪人……」
  
  「嗄?為什麼會是罪人?」他不解。
  
  「因為你不肯當他的女婿嘛!」她笑望著他,別有用意地道:「我可要先說明白,我最討厭跟別的女人共享一個丈夫。」
  
  褚上揚溫柔笑道:「我很沒用,應付不來這麼多個女人,而且我這輩子也只會有一個女人,非非,不要再離開我了。」
  
  「可是……」她咬咬唇。
  
  「你說的那些,都不會是我們之間的問題。」
  
  「不,以前我不知道,可是春日宴那天,我終於明白了,在你心中,一直都認為我爹的作為不對,所以我……」她垂下雙眼,囁嚅地道:「所以我……害怕了,怕你嫌棄我。」
  
  褚上揚沉默了半晌,不知該如何表白,突地,他瞥見那把大刀,於是輕掙開她的懷抱,走了幾步,微喘的拿起大刀。
  
  「上揚,你在做什麼?」
  
  他很吃力的拔刀出鞘,努力了一陣子,終於讓刀脫鞘,「非非,過去的事都是我不好,我沒有及時讓你明白我的心意,所以你不知道,其實我根本不在乎你是盜還是賊。」
  
  「啊?」她聽呆了,看他拿著刀朝自己的手劃下,更是嚇了一大跳,「上揚,不要啊!」
  
  好重!褚上揚喘了喘,「我聽問陽說,在江湖上混的人,身上都會有些記號,為了證明我跟你是同樣的,我也要在身上留下記號。」
  
  「啊?」他是從哪兒聽來的?「上揚,別這樣,我信你就是了。」
  
  「你現在說信了,下回若再碰到相同的事……」他手上的刀往小指尖移了一點點。
  
  「我會罵回去。」她駭道。
  
  「如果是地位較高的人呢?」他再揚揚刀。
  
  「管他的,用罵的不行,再用打的好了,反正我的拳頭動得比腦子還快。」
  
  他莞爾一笑,「真的嗎?你確定我真的不必自殘,好證明我其實沒他們想像的那麼高潔?」
  
  「當然不用,你就算缺手斷腿,還是京城的美才子,除非你……」她暗罵自己笨,難不成還真教他去偷去搶不成?
  
  「嗄?」
  
  好累,真的好累,全身的氣力像要消失般,褚上揚的手一軟,大刀應聲落地,幸好裴知非身手快,摟住他的腰,直接撲倒在床上,轉了兩圈,讓自己成了肉墊。
  
  「呼!還好,要是真教金刀砸了,你的小命也玩完了。」
  
  他含笑不語,輕柔的撫著她的粉頰,美麗的眼直勾勾的瞧著她。
  
  「看什麼?我美了、丑了還不都是這個樣?」啊!他最迷人的就是現在這種柔情似水的模樣,裴知非只能暗自慶幸除了她之外,再也無人見過此刻的他。
  
  「在我的心目中,我最愛的就是你。」他親吻她的唇。
  
  聽到這句話,她的心酥軟了,「很肉麻,不過我就偏偏喜歡,可是上揚,我卻不愛那次的春日宴……」
  
  他堵住她的唇,綿綿密密的給她保證,「不做尚書郎也罷,就怕你嫌我沒出息。」
  
  「怎麼會?我也不是不要你作官……」她熱切地回應他。
  
  「那我就隨你浪跡江湖吧!」他把臉埋進她圓潤的胸脯,含糊地道。
  
  「嗄?那更不成,你在江湖上混,那我可慘了。」
  
  憑他這天仙似的姿容,她以後可有得累了,忙著趕那些蒼蠅、蜜蜂的。
  
  「那……你想怎麼辦?」他的手來到她的女性幽谷,愛戀的徘徊不去。
  
  裴知非蹙眉仔細思量,但全身的血液直往下竄,快要將她逼瘋。
  
  「上揚……哦!不,我……還沒……」
  
  「怎樣呢?」他溫柔地笑問。
  
  記得那天是她說要讓他舒服一整晚的,遲了這麼久,讓他等得又急又慌,所以換他來服侍她囉!
  
  「還沒想好……」她皺著眉。
  
  「那就不要想了。」他不停的親吻她。
  
  「礙…嗄?你怎麼……」
  
  「我愛你。」
  
  許久,他終於因體力不支而睡著,裴知非則悄悄在他耳畔低喃,「我也愛你。」
  
  他聽到了,唇畔漾起一抹幸福的微笑,雙手還是纏著她的,無論如何,就是不肯放手。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8-28 06:53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