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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 22:57:00
  第141章 故人再現

  蘇一一聽得膽戰心驚,這大漢的脾氣可真是暴躁,動不動就拿起劍亂砍。透過繁茂的枝葉,蘇一一看到魏爾瞻的目光,似乎朝著自己射來,頓時了一跳。

  難道她的藏身之地被發現了麼?倒是要不要出去呢?蘇一一猶豫不決地摟著小香豬,後者彷彿睡著了似的,一動不動。

  魏爾瞻目光閃動,卻只微笑相勸:「罷了,此人既已離開,人海茫茫,哪裡還能找得著?倒不如下山去罷若有機緣,興許還能再找到一株。」

  大漢頹然歎息:「一般黃精,哪裡能生長得這麼大……」

  「此處京城重地猶有考長,更遑論那些人蹤罕見的名山呢?」魏爾瞻勸道。

  大漢收劍還鞘,又發了一會兒呆,才朝著他拱了拱手:「只是麻煩魏兄弟白跑了一趟,過意不去。」

  「就當出來踏青了,你我兄弟,何必這般客氣」魏爾瞻笑著謙虛。

  「只恨我技不如人,才會拿那條大蛇毫無辦法……」大漢仰天長歎,「好容易有了這番機緣,總以為小柔有救,誰知還是白開心一場。」

  「未必需要這萬年黃精,只管把藥鋪裡那些薑黃精買下,也是有效果的。還拿我那個方子每日用著,至少不會惡化。」

  大漢聲音黯然:「只盼著她能一舉康復……唉……這樣纏綿病榻,總讓我心裡覺得虧欠了她良多,每次瞧見,便是心如刀割,竟是不敢廝見。」

  魏爾瞻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大漢才怏怏地與他相攜離去。蘇一一又等了一刻鐘,從樹後面探出了頭。那株黃精已經被砍得不成樣子,拿劍當大砍刀用,恐怕當世也唯有那大漢一個。想是氣得緊了,才會不成章法,毫無高手風範地亂砍亂伐。

  「聽起來,人家似乎是想拿著這玩意兒救命去的,咱們這樣堂而皇之地拿走,似乎有些不妥吧?」蘇一一煩惱地問。

  小香豬當然沒有這種道德問題的糾結,只是眼饞地看著她的包袱。蘇一一扮了個鬼臉:「等我見了先生再問問罷,若真是相交莫逆,便給了他也就是了。」

  「依依?」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把蘇一一嚇得幾乎跳到樹冠上。

  繼而,是喜不自勝,如乳燕投林般撲了過去:「先生,果然是你啊什麼時候回了京城,怎麼也不差人送個信,我好去接你啊剛剛瞧見你的時候,差點蹦出來見你呢,只是怕那個大漢對我不利。」

  魏爾瞻嘴角噙笑,除了眼角多了兩道風霜,竟是半點不變,仍如舊日。蘇一一甚至有種錯覺,魏爾瞻似乎總也不會老的。從她第一眼見到他起,就是這副模樣。

  「你……長大了。」魏爾瞻垂手而立,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的得意弟子,輕輕歎息。那語氣裡,有著說不出的感慨和自豪,讓蘇一一幾乎淚盈於睫。

  「先生。」她低低地喚了一聲。

  「過些年,你的名氣要趕上如玉了。」

  蘇一一「啊」了一聲:「先生去了南陳罷?」

  魏爾瞻的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對君如玉的稱呼嘛,跟以前不一樣了。從前兒,你一向是連名帶姓地稱呼她的,這次卻去姓稱名,顯然親近了許多。」蘇一一撇著嘴,噘著唇,彷彿又回到了兒時在他面前撒嬌的時光。

  「你呀……」魏爾瞻失笑,「我是去歲到的南陳,不過沒有呆多久。那裡……畢竟不能久呆的。」

  他淺淺地歎了口氣,可是眉間那點萬年不變的輕愁,卻悄然散了很多。蘇一一心裡頗不是滋味,明知道應該替他高興的,可心臟裡卻有著小小的不愉快。彷彿他去見了君如玉,就是把對自己的寵愛分了一半過去似的。

  「那先生怎麼會又回轉來的?難不成你知道我躲在這裡?」蘇一一心念電轉,忽然想到那塊黃精,「我可沒本事打那條蛇,只不過機緣巧合,它正好不見了。」

  「我知道,這裡沒有打鬥的痕跡,當然是因為大蟒不在。」魏爾瞻點頭。

  「是啊,大概我的運氣比較好。」蘇一一吐了吐舌頭,「先生,你知道的,我的運氣一向是很好的。」

  「傻丫頭」魏爾瞻失笑,「你當是你的運氣麼?那回咱們採摘火蓮和參王的時候,可也沒遇上守護的猛獸。」

  蘇一一忽地眼睛微亮:「對啊,看來是……難道是香香?」

  她把目光投注到正懶洋洋趴在草地上的小香豬身上,看到後者得意地甩了甩尾巴,嘴巴更是張成了一個「O」型。

  「看來我們的猜想應該是對的,你的這隻小香豬身上,有克制毒蟲之類的味道,所以這些守護珍貴藥材的毒蟲,才會望風而逃,根本連面都不敢露。」

  「還有這樣的好事?」蘇一一喜道,「那不是說,日後我可以什麼深山老林都能去得,反正有小香豬開路」

  小香豬不滿地撅了撅屁股,把頭偏到一側不理她。

  「應該有個度吧?並非世界上所有的毒蟲和猛獸都被它克制的,你別光想著賺錢了。我聽說京城裡又開了個一一女兒國和一一銷金樓,也是你弄出來的吧?」

  蘇一一點頭笑道:「那是當然,日後還要在蘇杭也開個銷金樓呢,就開在西湖和太湖的邊兒上,專做嫖客們的生意,純利幾百倍也有冤大頭去買。」

  「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聽到賺錢的主意就雙眼發亮。我還當你在國子監被收了心呢,仍然一點都沒變。」魏爾瞻哭笑不得地搖頭。

  「賺錢是一種樂趣。」蘇一一強調,把自己的包袱解了下來,「先生,你的那個朋友需要用黃精麼?」

  「怎麼,你要出價幾何?」魏爾瞻看來心情不錯,還有這樣的閒心和蘇一一開玩笑。

  蘇一一搖頭:「在先生的眼裡,難道依依就是滿身的銅臭味道麼?既是先生的朋友,自然是免費奉送,商人可並不都是奸的。奸商奸商,其實那些商人並不是成功的商人。」

  「他也算不上是我的朋友,只不過在南陳的時候認識的,被邀請了同行。他……與如玉相識,所以有這麼一點情份在。」

  蘇一一立刻收回了手:「既然不是相熟的好朋友,那就算了。」

  魏爾瞻無奈地搖頭,謔笑地盯著她的臉,蘇一一卻毫不為難,理直氣壯地為自己辯解:「在商言商,有百兩銀的利,我絕不會只求十兩的。」

  「我說說他的故事罷,你看看值不值得免費奉送。」

  「呃……好吧。」蘇一一有點不太情願,魏爾瞻既然這樣說,泰半是有把握讓她答應下來的。想到此人是因為君如玉的關係才與魏爾瞻相識,心底裡總有一種不大樂意的感覺。

  魏爾瞻的笑容漸漸地斂了起來,轉首看向茂密的叢林:「此人姓秦,單名一個奮字。」

  「哦,這名字……很普通。」蘇一一撇唇插嘴。

  「你足跡未出大周,自然不知道他的名字……若是在南陳,這個名字幾乎家喻戶曉。」

  蘇一一訝道:「原來他這麼出名麼?」

  「南陳有四大家族,伍劉孟秦,這秦家從財力上來排,雖敬陪末座,卻因屢出名將,往往在南陳的地位,更勝前三家。秦奮,就是這一代的家主繼承人,官拜五虎上將,是南陳最有名的大將。」

  「那他……怎麼會孤身一人到我們大周來?」蘇一一不可思議地看向魏爾瞻,「我記得,大周和南陳的關係,不是這麼親密吧?」

  「當然是改名換姓過來的,就是因為聽人說過這裡有一株萬年以上的黃精,所以安排了邊境的防務,秦奮就邀了我一同過來。因在永樂耽擱了兩天,我是今兒才到的。」

  蘇一一點了點頭:「難怪他前兩日沒有得手,原來先生並不曾到京城。先生瞞得我好苦,這麼高明的身手,竟是敝帚自珍」

  「技擊之術,並不適合女孩子。你和君如玉,我都只教文,不授武。打打殺殺,本就該是男人的事。」魏爾瞻的大男人主義,卻並不惹蘇一一的反感,只是乖乖地應了一聲。

  「不過,觀你的樣貌,似乎也學了些強身健體的功夫罷?」魏爾瞻卻不放過她。

  「我習武無長心,又吃不得苦,是以學不來。」蘇一一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攤著陳三這麼一個高手高手高高手,學出來的功夫卻被魏爾瞻稱作「強身健體」,再厚的臉皮,也覺得訕訕了起來。

  「人的精力有限,哪裡能樣樣都學得完?」魏爾瞻長歎,「此人要取黃精,是為了救一個女人。」

  「一定是他的相好」蘇一一雙眼發亮,女人天生的八卦本能,又一次被發揮得淋漓盡致。

  魏爾瞻瞠目:「你好好兒一個女孩子,說話怎麼這樣的粗魯?」

  「相好和愛人、情人、戀人不都是一個意思嗎?」蘇一一咕噥著,「再者,也就是對著先生才會這樣口無遮攔,平常在國子監的時候,我可是裝得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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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 22:57:57
  第142章 送出的人情

  「你呀……」魏爾瞻似乎想要板下臉,可是看著她委屈的模樣,想到師徒二人也有兩年沒有見面,責備的話,便再也說不出口,只是苦笑著繼續把故事接下去,「他的戀人與他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可是後來家族出了變故,那小姐便帶著弟弟出逃。走投無路之下,進了煙花巷。」

  「啊」蘇一一驚呼一聲,難怪魏爾瞻對她所說的「相好」反應這麼大,原來果然是秦奮的「相好」。

  「不過此女心性高潔,雖在風塵,卻始終恪守賣藝不賣身,更親自教養幼弟。在大比之年一鳴驚人,在殿試中拔得頭籌。」

  蘇一一聽得入神:「那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這個故事,簡直就是中國古代話本裡,最普遍的才子佳人嘛只是,看情況,似乎結尾並不十分圓滿。

  「秦奮這才知道,自己的戀人托身風塵。他立刻把她贖了出來,並要大張旗鼓地迎娶。那小姐卻是不肯,覺得自己配不上。再加上秦家的阻力很大,連秦奮的母親,現任家主夫人都雷霆大怒,更放下話來,若她踏進秦家一步,老夫人就血濺五步。因為有了這個心結,所以她自己賃屋居住,不肯踏入秦家。」

  「這萬惡的老太婆,人家有情人一個願嫁,一個願娶,她橫插一槓子做什麼」蘇一一氣憤填膺,立刻把那秦老夫人打下了十八層地獄。

  「這倒怪不得老夫人,因為秦奮要迎娶那小姐,作為他的元配妻子,並不打算再納妾。」

  蘇一一對秦奮的感觀,立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這男人有擔當那小姐總算沒有白吃了那些苦頭,只要是被人知道的委屈,那就不算是真正的委屈了。這一對既是有情人,唯願他們能終成眷屬罷那……為什麼先生又說,秦奮需要這棵黃精呢?」

  「秦奮是武將,終年在外,那小姐不顧路途遙遠,軍中辛苦,竟一直女扮男裝,在他身邊服侍。兩人雖無夫妻名份,但卻有夫妻之實。秦奮欲在軍中迎娶,小姐卻執意不肯。她不能為了兩人的廝守,害秦奮背上不孝的罵名。」

  「迂腐她倒是一心為了成全秦奮,可是焉知秦奮的心裡,因為無法迎娶自己心愛的女人,而痛苦一萬分嗎?」蘇一一忍不住出言批評,又追問,「後來呢?」

  「小姐在軍中有了身孕,秦奮以為這一回老夫人將會退讓一步,有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畢竟秦奮年紀也不小了,有個子嗣比什麼都重要。可是,沒想到的是,老夫人竟然設計讓小姐走進了桃花瘴,七個月的男胎因此而流產,小姐也墮入昏迷。」

  蘇一一低下頭,悄悄地摸著披風上的結:「然後呢?秦奮需要黃精給小姐救命嗎?可那桃花瘴……應該是解毒,而不是補血氣吧?這黃精雖然罕見,我也沒聽說過有解毒攻效啊」

  「那小姐屢遭劫難,氣血兩虧,又虛不受補。雖是近年仔細調理,又偏是軍中辛苦,底子一直是極薄的。又因了流產傷身,竟是昏迷不醒。」

  「先生,你不用再說了,這棵黃精,本就是我和香香無意中得到的,便送給秦奮去救他的心上人罷。」

  「黃精只是一個藥引,要救小姐醒來……並不那麼容易啊只不過,對於秦奮來說,有希望總比絕望好。」魏爾瞻輕輕歎息,「你無償拿出來麼?秦奮的家底很厚,只要你開價……」

  蘇一一勃然怒道:「先生,你把依依看作是什麼人了?我說了一分銀錢不收,便是不收」

  秦奮——南陳秦家家主繼承人——南陳名將

  這兩個身份,無論哪一個都非同小可。與其收進大量的銀票,倒不如賣個人情,為以後一一製藥在南陳的發展,預先鋪路。

  蘇一一打著這樣的主意,表現出來的,卻是不下男兒的巾幗風範,倒讓魏爾瞻覺得不好意思,原來又冤枉了弟子一回,臉上便有些訕訕的不自然。

  她把黃精塞到魏爾瞻的懷裡,卻見小香豬如一條粉線似地跑來,直朝著包袱撲去。

  「哎,香香你不用眼饞,咱們往後還有的是機會挖到寶貝呢,這個就讓人去救命吧,好不好?」蘇一一軟語央求,小香豬瞪了好半天,才委屈地頓住了身子,把嘴趴到了她的鞋面上。

  她當這些上萬年的植物是大蘿蔔嗎?

  於是,這棵萬年黃精,就被蘇一一極不負責任的送了出去。魏爾瞻自然對她刮目相看,這個小財迷,還是「有所為,有所不為」的。

  誰知這是蘇一一暗中埋下的一步棋,正愁著在南陳沒有關係呢,真是想睡覺,就有人送上了一個枕頭,如久旱甘霖啊。

  而且,還討好了魏爾瞻,賣好了南陳大將,一舉何止兩得因此,這塊黃精,蘇一一可謂送得心滿意足。

  「先生,這回要在京城長住麼?」蘇一一看他把黃精收好,才問道。

  「要和秦奮一同回南陳,總要把這黃精的藥引用好了才放心。如若不然,給庸醫用差了,可對不住這難得一見的萬年黃精了。」魏爾瞻笑道,看著蘇一一欣喜的小臉又垮了下去,急忙安慰,「諸事一了,我還會回來的。」

  「南陳距離遙遠,一來一去,那可得多少時候啊」蘇一一心中怏怏。

  「你如今在國子監,等閒也不能出來,我就留在京裡,也不能教你什麼。半年以後,大約也能從南陳回來了,那時候你還在國子監呢」

  蘇一一想了想,才勉強點頭:「那好吧,先生既有要事,依依也不強留了。佛家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依依再不肖,也不能誤了先生的救人大業。」

  「這救人啊,還有你的一份兒呢」

  「只是舉手之勞,不值什麼的。」蘇一一做足了人情,剩下的事反倒不那麼介意。只要秦奮心裡有數,日後在南陳若有什麼為難,她就不信他會不幫

  魏爾瞻笑道:「還好,就怕你這兩年走了歪路呢。」

  蘇一一滿額黑線,這叫什麼話啊若是她不送出這棵黃精,那就是走歪路了?

  「商人無利不起早,像這種無利可圖的事,可不會幹幸好,你幼讀聖賢之書,心性倒還是仁厚的。」魏爾瞻似乎對她的這番「義舉」評價極高,卻讓蘇一一汗顏不已。

  天知道,她不過是做前期投資罷了。對於商人來說,經營龐大的關係網,可比賺眼前的利潤來得重要。有些心虛地抬眸看向魏爾瞻,卻見他目光慈祥,滿臉欣慰。

  幸好他不知道蘇一一的打算,要不然的話……恐怕如今早就陰雲密佈,大罵一聲「豎子不可為謀」了吧?

  其實,在這個時代,商人的文化層次,決定了商人的眼界,只追逐眼前的名利。蘇一一卻不同,對於現代商業雖說不能瞭如指掌,但比起這個時代的人來說,自然站得高,看得更遠。

  魏爾瞻哪裡能夠想到,這個少女能把路鋪到幾年之後?是以,他只當是蘇一一宅心仁厚,有悲天憫人的情懷,故此分外欣慰。

  蘇一一自然不會對魏爾瞻袒露自己的後招,只是笑吟吟地把近來的學業,跟他探討一番。說到本行,魏爾瞻自然滔滔不絕。

  兩人渾然忘了時間,在這處人跡罕至的茂林裡,兩人竟地為席,以膝為案,一問一答,越說越是投機。

  「看來,你在國子監裡,也用了不少功啊」魏爾瞻欣然而笑。

  「那是自然,許先生對我可嚴了,別人不要求背的東西,偏要讓我倒背如流。這也罷了,反正我背書快,不怕他考。別人抄一遍的東西,他偏要我抄兩遍,你說可恨不可恨」

  「下回來,可要考考你的字兒。」魏爾瞻笑道,「對你嚴格要求,是因為把你看成真正的弟子啊。國子監學生雖多,可只有你是他的學生。」

  蘇一一的抱怨,其實只是想搏取同情而已,並不真覺得委屈。這些道理,她怎麼會不明白呢?

  「知道,你們做老師的,總是師師相護。」故意不滿地翹了翹嘴,蘇一一又展開了笑顏,「先生此去南陳,又要去見君師姐了罷?今年開科,三哥也要去考,若有先生加以指點,就更有把握了。」

  魏爾瞻笑道:「功夫在平時,再有兩天就開考了,現在去不過是擾亂了他的步子罷了。你三哥此人,頗有主見,會自己安排好的,你不用替他擔憂。」

  「嗯。」蘇一一點頭同意,「想必會得榜上有名的。」

  「天色不早了,你一個人來這兒的麼?我送你回城罷,一個女孩子家,在這深山裡亂跑,下次可不許」魏爾瞻仰首看了看天色,果然已是夕陽西斜。

  蘇一一跳了起來:「我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人被扔在半山了,」

  「我送你過去。」魏爾瞻習慣地去握她的手,忽覺不妥,剛觸及她微涼的指尖,便又倏然地縮了回去。

  蘇一一卻大大方方地伸出手來,把自己的小手強行送進他的掌心:「先生,那麼咱們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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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 22:58:26
  第143章 官媒

  胡亂地應付完了七公主,只說自己貪玩迷了路,幾乎攀過了另一座山頭。七公主看她衫子皺皺巴巴,只是嗔怪了一句:「看你下回還貪玩不?幸好沒有遇上什麼大蟲」

  「你咒我呢」蘇一一打了個哈哈,婉拒了跟七公主回宮裡住一夜的提議,「今天玩了一整天,晚上回去還要臨兩篇字兒呢,不跟你去宮裡了。」

  她最近也沒有什麼新品,要靠宮裡的娘娘們打廣告,所以樂得離那群勾心鬥角的鶯鶯燕燕遠一些兒。

  目送著七公主的馬車遠去,蘇一一才帶著小青回去:「也不用自己做菜了,去廚房裡瞧瞧,不拘是什麼,拿來充個饑就成了。」

  小青卻笑道:「自己動手炒個新嫩的菜蔬,小姐還能有些胃口呢要是吃大廚房裡的菜,恐怕吃不到一半兒就沒有了胃口。」

  蘇一一啞然失笑:「我還不是怕把你給累著了嗎?今兒爬了一天的山,我都覺得筋骨酸痛不堪,只想抱著被子好好睡到明天天亮。你倒來了精神?」

  「其實奴婢又沒走什麼路,只是在原地等小姐呢」小青說到這個話題,就忍不住來氣,「小姐也真是的,怎麼跟著香香到處亂跑呢?」

  小香豬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忍不住仰起臉上噴了一個響鼻,表示極大的不滿。它可是立了功的

  蘇一一用手撫了撫它的毛髮:「是我自己不好,在山裡迷了路……」

  「在山裡肯定要迷路的嘛,而且小姐根本不看路就往裡闖,要是到天黑還找不到路,那可怎麼辦?」說著,小青的臉上,就褪去了血色。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蘇一一有點禁受不住這樣的悲情演出,只能舉手投降。

  「不怕一萬,就是怕萬一嘛」小青揉了揉紅腫的眼睛。

  「好好,我下回一定注意著些,好不好?」蘇一一隻能放下身段,低聲安撫。這丫頭的忠心倒是夠的,手腳也勤快,就是對認字斷文,頭痛無比。雖然跟在才女身邊,可如今還只能勉強識字。

  「下回再不敢和小姐去爬那勞什子山了,山倒沒爬著什麼,魂兒被嚇得飛了一半兒」小青恨恨道。

  「過兩日三哥要去科考,到時候國子監也會放假。呀,這兩次的假期連得可真緊」蘇一一眼睛微彎,想像是天天睡懶覺的幸福。

  「旁人能放假,小姐可放不得許先生怕是又會佈置大堆的作業,等著考試完後檢查呢」

  蘇一一愁眉苦臉:「可不是麼?我懷疑自己上輩子一定把他老人家得罪得狠了,這輩子是專門找我來報復的。你看看,七公主她們一般跟我在國子監就讀,可是課業上可少了很多。」

  「那是許先生愛護小姐」小青雖然對那些方塊字敬而遠之,但並不妨礙她對許子敏老先生的崇拜。要知道,在整個國子監,自從前任國子監祭酒致仕以後,就成了許子敏一人獨大。他老人家的學問,又是有口皆碑,在國子監裡的人望,幾乎達到了歷代國子監祭酒的巔峰。

  「人人都說他是為了我好,可是讓你們跟我換個個兒呢?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還滑溜,只會在一旁說風涼話」

  小青笑嘻嘻道:「就算奴婢腆著臉兒去求許先生,人家也不肯佈置作業呢」

  「粥好了沒有?我吃完了還得去作文呢天天讓我作一篇,就這水平,我也可以去考舉人了呢」

  「再煨一會兒就好。」小青控制著大灶的火候,「小姐若是女扮男裝進考場,奴婢覺得一定能中頭名狀元。」

  蘇一一搖頭歎道:「這個我倒是有自知之明的,若說在女子裡算是出類拔萃,但放到全部的考生裡,能進二甲就已經不錯了。」

  「那是小姐現下兒年歲還小,要到了十八歲,奴婢就不信還有人能勝得過小姐」

  「不,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即使殿試分狀元榜眼探花之才,也有很大一部分是作的文讓皇上看對了眼,未必就是真實的水平天差地遠。」蘇一一該謙虛的時候,還是相當謙虛的。

  香噴噴的粟米粥終於端上了餐桌,蘇一一想去端碗,卻被小青推出了灶間:「小姐,別折殺了奴婢,這些粗活兒,不是小姐幹得的。」

  蘇一一很不服氣,想當初,她和戰友們拉練的時候,偷偷在山上烤的野味,可不知道有多香呢不過,小青在這上頭,極有原則性,等閒不會讓蘇一一得逞的。

  所以,蘇一一隻得由得她一個人跑進跑出,端了兩趟。明明可以有更快的效率,偏偏人家就是不取,蘇一一也只能徒喚奈何了。

  暮色悄悄地爬進窗台,在紙窗上留下了抹黯淡的陰影。隔著窗格子,院子裡的景色便看不分明。她忽然心中一動,歷代穿越的前輩們,有一項發家致富的本領已經被發揚得登鋒造極了。

  那就是——玻璃。

  蘇一一其實並非臨時起意,早幾年她便有這個打算,只是在成分方面還沒有十足的把握。若是自己有了屋子,便能開闢個實驗室出來。若是把窗戶都換上玻璃,那該多好啊

  「其實,我可以把配方告訴老師啊,以他的聰明,想必很快就能搗鼓出來。大周地界,這種時髦的玩意兒未必能流行得起來,但若是在南陳先生產,應該很快就能形成市場。」

  「小姐,粥快涼了」小青看她拿著筷子卻不動,只是坐著發呆,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哦,我只是在想許先生佈置的那篇作文,該怎麼作去」蘇一一隨口敷衍,卻讓小青又生發出無限感慨。

  「難怪小姐能次次贏了那方流珠,原來時時都能用功……」

  「唔。」蘇一一沒好意思再自吹自擂,只是一笑作罷。很快把玻璃的配寫了出來,至於成份的搭配,還需要經過屢次的實驗。國子監的學業一結束,她就該策劃南陳之行了。若是先把一一製藥的分店開過去,再推出玻璃製品便更容易得多。

  南陳人物風流,名士眾多,尤其是南方的衣飾,華貴飄逸,素來是大周貴婦們跟風的目標。一一女兒國最近接到的幾筆單子,便是來自南陳的商家。

  「對了,剛剛門子遞了話進來,說是蘇尚書讓小姐回來以後,就去尚書府一趟。」

  「現在這麼晚了,明天罷」蘇一一今天的運動量很大,根本不想再挪地兒。再說,除了那幾句老生常談,也實在沒有什麼新意。

  「在寫什麼呢?」姬流夜的聲音從窗口響起來的時候,蘇一一壓根兒連眉心都不跳一下。

  實在是姬流夜同學來得太頻繁了,以至於偶爾一夜兩夜曠工,蘇一一還會覺得路不踏實呢

  「你來了。」她應了一聲,依然低頭臨著帖子。

  「國子監放了假,還給你佈置這麼多的作業,這許子敏,可一點不懂得憐香惜玉。」姬流夜開著玩笑,依然隨手拉了把椅子就坐到了她的身側。

  「誰讓他那兩個大弟子已經功成名就,就算想要管教,也沒有了名目呢?」蘇一一恨恨地加了一個點,「只有人還留在國子監裡,由著他可著勁兒地欺負。幸好再過了一年,他也沒有了機會」

  「誰說沒有機會?沒聽說過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嗎?」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徒在外,師命當聽則聽。」蘇一一笑嘻嘻地跟他扯皮,「我說,你最近閒得很嘛,一天半夜三更不回宮去,居然也沒有人管你」

  「有人管我才怪了呢」姬流夜有點失意地聳了聳肩。

  「這不正好嗎?樂得天高海闊,飛躍由心。」蘇一一翻過一頁字帖,「瞧瞧我這麼歹命,好容易挨到方院的學業結束,又被許先生那一句『百年不遇』的恩澤,被扭到了國子監。」

  「你不想來國了監,是因為想早早嫁人麼?」

  「咳咳」蘇一一的手微微一抖,毛筆沒把握好,一個字就寫得偏了,「你……開什麼玩笑啊,明知道我不想這麼早就嫁人的。」

  她拿著絹帕,把多餘的墨汁吸得七七八八,歪著頭懸著腕,構思了好半天,才又加了幾筆,把那個漏洞給補了回來。

  「有這功夫,你另寫一張得了。」姬流夜看著她如臨大敵的模樣,忍不住苦笑。

  「那怎麼會一樣呢?重寫要費墨費紙,得造成多大的浪費啊」蘇一一沒好氣地瞪了眼前的「罪魁禍首」一眼,「下次說這種殺傷力比較大的話,拜託別趁我寫字的時候。」

  「你什麼時候認識沈懷義的?」

  「那是誰啊,不認識」蘇一一想也不想就回答。

  「不認識?那他怎麼會讓人上尚書府去提親?」

  「啊?」蘇一一大吃一驚,「你說什麼?」

  這一下,這張宣紙可是徹底地廢了

  「你不知道嗎?」這一次,輪到姬流夜吃驚了,「慕容賜和沈懷義,今天一前一後去了尚書府,都遣了官媒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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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 22:59:05
  第144章 選哪一個

  蘇一一呆若木雞,也不管筆尖的墨汁已經在宣紙上洇開。

  「我爹爹又不在京裡,他們遣媒也沒用吧?」她喃喃低語,以手撫額,「這兩人鬧的什麼一出啊,盡給我添亂」

  「沈懷義和慕容賜都是京城裡有名的少年,要說提親倒也不曾辱沒了你。」姬流夜失魂落魄一般地苦笑。

  「照著你這麼說來,那是我高攀了?哼,誰稀罕誰呀」蘇一一沒好氣地把宣紙揉成一團,「白寫了」

  「我當你是知道了的呢,剛剛來的時候還猶豫來著,怕你被蘇尚書接回了府。後來見了七妹,知道你回了國子監,才過來瞧瞧。」

  蘇一一「啊」了一聲,想到了那個門子遞進來的話,臉色更苦得好比黃連:「我伯父倒是遞了話兒進來,我以為又是老生常談,正打算明兒一早去呢難不成……難不成竟是為了這事麼?」

  「你喜歡他們哪一個?」姬流夜的語氣有點不穩。

  「一個都不喜歡,笨得要死」蘇一一怒氣沖沖,「他們對我來說,已經是大叔級的人物,還想老牛吃嫩草呢」

  「咳咳」姬流夜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這種話,一個姑娘家也好意思堂而皇之地說出來麼?儘管知道她在自己面前口無遮攔,可是這話,也太令人覺得震撼了吧?真不知道那些把蘇一一當成楷模來學的千金小姐們,若是知道了蘇一一這副形相,會有多麼的失望。

  「我都已經說了不嫁他們,怎麼還死皮賴臉的呢?」蘇一一恨恨地把紙團往邊上一扔,當年投飛鏢的目力尚在,很準確地扔進了屋角的紙筐子裡。

  「素來是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你自己答應或不答應,都作不得數。」姬流夜看她氣得雙目噴火,不知道怎麼的,一顆心忽然恢復了往常的跳動頻率。

  「我父母又不在,蘇尚書只是我的伯父,又不能替我作主我修書一封,先一步送回給我父親,讓他替我回了這些媒人。」

  「你一個女孩子家……」姬流夜苦笑,「你莫忘了,蘇尚書雖說不是你生父,但他還有一個身份,是蘇氏一族的族長。他若是應了,你父親也不會反對的。」

  蘇一一托著腮幫子:「可是,我還在國子監就讀呢……」

  「先訂了親事,又不是立馬就要迎娶。」

  「不成不成,這兩家可都不是好惹的主兒,若是到時候交不出新娘子,恐怕會給我爹娘惹上大麻煩。」蘇一一皺著眉了好一會兒,又對著自己搖頭。

  敢情若是好惹的主兒,她還就真打算隨便應了一家,到成親的時候才跑路?姬流夜覺得她的腦瓜子裡,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若是訂了親,你可別想著跑路了。」姬流夜歎息了一聲,「你也不想想,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廟。蘇尚書還在朝為官,蘇氏又是大家族。」

  「蘇氏麼……」蘇一一冷笑道,「我對它可沒有什麼感情,打小兒我和我爹娘就被趕出了祖宅,除了一年兩節的祭祀,根本跟蘇家無干。」

  「你是這樣想,但別人可不這麼想。」姬流夜苦口婆心,「你快想個法子,堵了那兩個傢伙的媒婆吧」

  「難道伯父叫我過府,就是為了這個事兒?」蘇一一站起來,在房間裡來回踱了幾個圈子,但對於這個時代崇尚的「父母之命」,還真是一時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

  心裡對那兩個人又恨又惱,若是他們現下站到她的面前,她破口大罵都是輕的。尤其是那個沈懷義,長著一張比女孩子還女孩子的臉,一味地跟她胡攪蠻纏。結果,連慕容賜也不知怎麼的,昏了頭似地跟她瞎攪和。

  「以後別被我逮著,我……」蘇一一發狠地握著拳,對著空氣狠狠地揮了下去。可是虛無中並沒有讓她出氣的人,只能恨恨不已地看著天花板。

  「幸好有慕容賜跟著攪和進來,若不然的話,你伯父說不准就要替你應下了呢」姬流夜旁觀者清,替她理了一理思路。

  「你是說,就是因為他們兩家都遣了官媒,所以伯父才一家都不能得罪,索性就摞開手兒麼?」

  「嗯。」姬流夜看她在房間裡站定,身不由己地朝著她走了過去。蘇一一苦著臉,一副被霜打蔫了的模樣,說不出的可憐,讓他心裡頓時一軟,再也不忍心隔岸觀火。

  「那現在怎麼辦?要不,我乾脆不要露面,由得我伯父跟他們打太極去?奇了,我怎麼一下子就成了香餑餑對了,他們提親是娶元配還是平妻?」

  姬流夜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當然是平妻,他們家裡都有元配了。」

  「平妻也好意思遣媒人過來?呸,嫁過去就矮人家一頭,就算是天皇老子,我也不嫁。」蘇一一氣鼓鼓地瞪著他,彷彿姬流夜成了罪魁禍首。

  「你呀,就是心氣兒太高,日後要吃虧的。」姬流夜歎息了一聲,「倒不如我也請了聖旨去你家裡提親?把他們兩家都打發走,免得日後還要糾纏不清。」

  蘇一一有氣無力地攤開一張宣紙,姬流夜莫名其妙地問:「你要幹什麼?」

  「當然要臨帖子了,這樣光說話,不浪費時間麼?」

  「你還有心思寫字?」姬流夜又是吃驚,又是失望。蘇一一迴避了他的問題,讓他那顆蠢蠢欲動的心,一下子又冰冷徹骨了起來。

  他對於蘇一一來說,也並沒有什麼不同

  「正好藉著習字來平平心思,我得想想對策,明兒一早去尚書府。若是求娶元配,還能說得過去。居然只是娶個平妻,當我蘇一一是什麼人啊」

  姬流夜聽得有些誅心,怫然不悅道:「照你這麼說,若是他們有一家求娶的是元配夫人,你就答應了?」

  「當然不答應我跟他們又沒有什麼感情,慕容賜雖然豪爽,性格兒很對我的胃口,可我和他沒有什麼共同語言。那沈懷義就更扯了,什麼東東啊,才見了一面就把我玩成這樣,世界上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瞧他不上」

  姬流夜僵硬的臉部肌肉,頓時又鬆動了一些:「那我呢?咱們有共同語言,而且互相也看對眼,若是我……」

  「別,你身份貴重,若是遣媒,那就是聖旨,連反悔的餘地都不給我留下,那可就更糟了。我若是逃了別家的婚,那還只是名聲不好聽。若是逃了皇子的婚,我們蘇家還活不知了?」

  聽到蘇一一毫不猶豫地把話堵死,姬流夜忍不住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依依,如果我娶你為正妃,你……可願意麼?」忍不住問了她一句,滿懷的希冀就等著她開口。

  「我說過了,除非是只有我一個,其餘免談。」蘇一一這一回,握筆握得極穩,嘴裡說著話,卻輕易沒有再落下墨。

  「你明明知道……」

  「我知道,那不可能。」蘇一一平靜無波地回答,「所以,有關於這個問題,往後就不用再提了。」

  「可……如果可能的話,你……會答應我嗎?」姬流夜失望之餘,又滿懷希望。

  蘇一一抿著唇,臨完了這一頁的帖子,才開了腔:「姬流夜,我們是朋友,這樣的關係難道不好麼?我現在還小著呢,何必考慮得那麼細緻。」

  「你可真是不留餘情」姬流夜苦笑,「其實,我未必不可以做到。若是你在大周獲得了和南陳君如玉一樣的地位,到時候我風光大娶,也是可能的。」

  蘇一一頓住了手腕,心亂如麻。她愛姬流夜嗎?可憐她二世為人,卻連個半真半假的戀愛都沒有談過,所以一絲經驗也無。只覺得看到他來,便彷彿滿院花開的欣喜。想必,自己是喜歡著他的罷?

  但是想到自己往後就被束縛了手腳,那一一集團的美夢不用提了,恐怕一輩子就被困在宮裡和那些貌美如花的主子們爭風吃醋,勾心鬥角,便不寒而慄。

  她甩了甩頭:「這些話往後不用提了,在我的理想完成之前,我並無家室之念。」

  原來,她還是最愛自己的。蘇一一想著,自我解嘲地勾了勾唇角。

  這個話題,每每談到,無非只是徒增傷感。姬流夜也明白,在蘇一一截斷皇帝賜婚的意圖時,其實就表明了她的態度。

  只是他一直不甘心,及至聽到兩撥官媒先後開往蘇尚書家,更覺得一顆心被燒得滾燙,那炭火的熱氣,彷彿還在不斷地冒著煙,想也不想就過來找她了,也不管天還沒有完全擦黑。

  蘇一一安靜地臨著帖子,彷彿這場官媒的風波,已經被她澆熄了。而姬流夜縱然有一萬句話想說,又總覺得不合時宜。

  他已經給出了誠心和誠意,甚至超出了自己的能力範圍,許諾要迎她作王妃,可是她依然無動於衷。別說是感激涕零,就連欣喜的神色,都沒有看出來一點點。

  她是真的不想嫁給自己,而不是玩什麼欲擒故縱的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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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 22:59:27
  第145章 為誰失眠

  姬流夜有點頹然,不管他母親的地位多麼低,至少他另一半的血統是高貴的。尤其是最近兩年,他韜光養晦之下,終於漸漸地出手,在朝廷上也獲得了一定的支持。可是在蘇一一的眼裡,彷彿他和那些凡夫俗子,並無兩樣。

  蘇一一對他的銀錢支持,幾乎可以說是不遺餘力。任何時候,只要他說一聲要用,她都能在三天內,調足所有的頭寸,供他打點。他的勢力在明面上雖然還不顯山露水,但是在私底下,卻已經暗潮洶湧。

  他能這麼快站住腳根,和蘇一一的支持分不開。所以,蘇一一不僅僅是他的朋友,還是他的夥伴。但是……他更希望他們之間,會有另一種親密的關係,把兩人捆在一起。

  「對了,你替我留意著,我要買個宅子,地方偏一點兒沒關係,重要的是大。」

  「大?」姬流夜的思維有點跟不上,剛剛還在談論她的終身大事,她氣得幾乎可以掀翻房頂,怎麼一會兒就沒事人似的,想起要買宅子的事了?

  「是啊,我在京裡也要有個落腳處不是?再過一年,可不能再賴在國子監了。」

  「讓你賴,估計你也不肯。」姬流夜咕噥著,「可是你就算把你父母接來,也不過三口人,再加些管家傭僕,用得著多大的宅子?」

  「我自然是有用的。」蘇一一神秘地一笑。

  「你若是要落腳,我在城外有個宅子的,要不……」

  「不用了。」蘇一一擺了擺手,「千萬別讓人家知道咱們的關係,你若是和一個商人攪和在一起,對你的形象可不怎麼樣。當然,等我站到商界巔峰的時候,又當別論。」

  「那好吧……反正你現在財大氣粗,南郊有位致仕的戶部侍郎要離京,最近恐怕要把那套宅子脫手,我讓人替你接下罷。」

  「不用了,你告訴我這個信息就成,我讓人去辦。你還是不要露面,要是因為這個事兒,把咱倆的關係給捅出來,那可不值得。」

  「咱倆」兩字一出,讓姬流夜全身舒坦。蘇一一隨口而出的話,就是透著那股親熱。

  「你……那兩個提親的傢伙,你準備怎麼應付?」他最掛心的還是這個。

  「隨他們去攪和著唄,不是說父母之命麼?反正我爹娘要進京,也得半個月的功夫呢大不了,到時候我把他們倆帶著一起跑路唄」

  姬流夜哭笑不得:「你就想出這麼個餿主意啊,要是你跑了路,那我怎麼辦?」

  「涼拌唄」蘇一一笑嘻嘻地接口,剛才的暴怒早就煙消雲散,「其實,咱們這麼緊張,無非是以為馬上就要下聘。可我如今在國子監還有一年的學業,就算出去了,也還能再拖個三年兩載的。那時候,指不定物是人非了呢」

  「有些事,拖不能解決問題的。」

  「反正等我爹娘上了京再說,我會說服我爹,暫時不把我許人的啦。至於我娘……」她皺了皺可愛的瑤鼻,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那是沒戲的,她巴不得早早就替我定下親事呢」

  「你爹就不巴望著替你定親了?」

  「那不一樣,我爹和我娘的理想是不同的。」蘇一一大言不慚道,「我娘的終極願望,是讓我找個好婆家,為了這個目標,她似乎在早幾年就開始努力了。我爹可不一樣,他對我的期望深著呢,怎麼著也要看著我成為君如玉第二。所以,我有把握說服他,在近幾年內都不會成親的。」

  「但願……如此。」姬流夜歎了口氣,「你就不考慮我麼?」

  「別再開玩笑啦,我完成了許先生的作業就去睡了。今天奔波了一天,可真是累人。」

  「還說呢,往後你別再把人甩了,一個人跑去密林裡。若是……遇上了什麼猛獸,那可怎麼辦?」

  「怎麼可能」蘇一一失笑。有小香豬在,她有八成的把握,是不會遇上什麼猛獸的。不過,關於這一點,她不想對姬流夜說出來。

  「別以為流霞山遊人多,但那只是前山。若是到了後山,誰知道會不會摸出一隻老虎或者黑熊來你輕功是不錯,可在山裡迷了路,你跑也跑不出來到時候,就算遇不上什麼,餓也要餓死了。」

  「吃樹皮草根好了,不會比紅軍……呃……我是說,餓不死。知道啦,我以後會注意的。」蘇一一覺得心臟的尖瓣,有些微微的沁甜。可是臉上,卻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氣。

  姬流夜只得低歎了一聲,看著蘇一一收拾了宣紙,才既喜且憂地離去。

  蘇一一對那慕容賜和沈懷義無意,讓他心懷大放。可是蘇一一把話也說清楚了,人家對他也一樣無意別人瞧得眼熱的王妃稱號,在蘇一一的眼裡,根本就不值什麼。

  「你知不知道,如果按照你的條件,一夫一妻終老一生,真的很難?」他自言自語,掠上宮牆的時候,竟被侍衛發現,差點被當成了刺客。幸好他急中生智,學了兩聲貓叫,身形又快逾閃電,才矇混過關。

  「蘇依依啊蘇依依,你知不知道,我已經不是第一次為你失眠了啊」姬流夜長歎一聲,翻身而起,打坐運起功來。

  蘇一一卻睡得很酣甜,事實上,自從小香豬陪著她入睡以後,她幾乎從來沒有做過惡夢。每天兩個時辰的睡眠時間,就能讓自己精神百倍。

  第二天去蘇尚書府前,她又先去了一一製藥,把買宅子的事,交代了申波亭。有這位殺價高手在,她壓根兒就不必擔心,自己會花了冤枉銀子。

  「小姐要買這麼大的宅子?」申波亭吃了一驚,「若是小姐要自住,不如就買皇城根下,進出也方便。」

  「那裡也不算遠了。」蘇一一搖頭,「我就是要這麼大的宅子,所以才要叫你找得遠一些,別留在城裡觸目驚心的。」

  「可是……小姐就算把尚書府搬過去,也用不著這麼大吧?」

  「我自有用處的。」蘇一一搖頭,「房子不用蓋,我對那個大院子挺中意的。」

  她聽了姬流夜的描述,早就對那個宅子一百個滿意。雖然圍牆圍得地兒挺大一圈,但房舍並不多。蘇一一的構想,卻是辦個手工作坊,地方清靜,可以由著她搗鼓。

  「太浪費了」申波亭搖頭晃腦,手指在算盤上辟辟啪啪地撥弄著,蘇一一懷疑他只是一個習慣性的動作,就那點銀子,心算就可以算出來了。

  「以後我有大用的,申先生,反正你替我把那個宅子買下來。」

  「好吧……」看她這樣堅持,申波亭也只能無奈地點頭。反正銀子是她家的,又不是他掏腰包。

  梁炳乾奇怪地問:「依依,你如今住在國子監,哪裡用得著單買宅子?」

  「也就住不到一年了,再說,我三哥也不合老住在尚書府,四哥休沐放假的時候,也能回自己的宅子。家,還是要自己置辦下的。往後,你們幾個都搬過去,還怕那些房子住不滿人嗎?」

  「離得那麼遠……」申波亭急急搖頭,「我可不去,從那裡到一一製藥來,馬車要跑小半個時辰呢」

  其實,換算下來,也不過半個小時的樣子。如果是騎駿馬的話,差不多十來分鐘的樣子就可以到城中心了。蘇一一有些鄙夷地看著申波亭,心想你要是生活在現代大都市,上個班轉兩三趟車,光花在路上就要兩個多小時呢這點兒路,算什麼呀

  不過,事情交代完了,蘇一一就兩袖清風,不帶走一片雲彩地走了。反正她現在也不會往宅子裡去,在院子裡建兩個作坊,還需要時間呢

  「啊,對了,炳乾哥哥,給你這個。」蘇一一單腳剛跨出門檻,忽然想了起來,拍了拍額,把昨天寫的玻璃配方拿了出來,「你找兩個伶俐的夥計看看,這玩意兒能不能製作出來。」

  「這是什麼?」梁炳乾看著一堆名字,中間用蘇一一習慣的頓號隔開。

  「一種叫玻璃的製造工藝,參詳了古書推敲出來的,只是還有待進一步的試驗,把握好成份才行。是一種奢侈品,若是能夠做出來的話,咱們就賺大錢了。」

  梁炳乾哭笑不得:「難道咱們現在賺的是小錢嗎?」

  「還不夠大。」蘇一一搖頭。她的心,可是很大的。大到……連梁炳乾都無法告訴,怕誰也受不了她描繪的那個規模。

  唉,蘇一一有點明白了,為什麼獨孤老先生會狂妄地替自己取了個「求敗」的名字,其實還真不是驕妄,只是寂寞。

  吾道太孤啊蘇一一感慨了一下,才搖了搖頭叮囑:「這玩意兒也不急,就在小範圍裡試驗一下。」

  「嗯。」梁炳乾答應了下來,蘇一一滿意地出了一一製藥,隨意叫了輛馬車,才往蘇尚書府而去。

  「九妹」在尚書府裡,她第一個見到的,竟然是應該在緊張備考的蘇明琨。

  「三哥」看到自己的三哥,蘇一一還是很高興的,「怎麼樣?看來你是胸有成竹了?我想也是,咱們三哥的水平,那哪還用說嘛」

  蘇明琨神色複雜:「怎麼今兒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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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 23:00:30
  第146章 一個都不嫁

  蘇一一滿不在乎道:「昨兒個七公主約了我去登山踏青了,到國子監都已經入夜,所以才今兒一早過來的。」

  蘇明琨看著天上明晃晃的太陽:「這還早啊?」

  蘇一一當然不敢說自己去一一製藥轉了個圈,辦妥了大事才來的,只能訕訕地笑:「這不是怕伯父他們起得晚麼……」

  「我還以為你害羞,故意躲著我們呢」蘇明琨瞟了她一眼。

  「後天要考科場的又不是我,要害羞也是你害唄」蘇一一努力想把自己撇清。

  「你不知道沈懷義和慕容賜找了官媒要來下聘嗎?」蘇明琨瞪眼看她,可惜蘇一一的演技經過了兩世為人的磨練,雖說未必能得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但也稱得上爐火純青了。即使被蘇明琨狠狠地盯著,還是臉色不變,驚愕得恰到好處。

  「他們……兩個瘋子」她轉而低頭跺腳,「三哥,伯父不會答應了罷?我和慕容賜只見過兩面,那沈懷義更是頭一回見面就掐架。」

  「你又去一一製藥做什麼」蘇明琨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那兩家都是有背景的,你讓伯父應了哪一家才好?」

  敢情是在為這個傷腦筋?難道非得做二選一的單項選擇題嗎?張口就是背景,就沒問一下自己這個當事人,喜歡的是哪一個

  蘇一一扁唇輕哼了一聲:「那還不簡單,一個都不選唄蘇家有女初長成,還沒好好享受生活呢,就急得把我推到別人家裡去了?」

  蘇明琨哭笑不得:「這是你的終身大事,伯父和伯娘昨夜一宿沒睡,就在說你的事兒呢」

  蘇一一有點心虛,看來別人比自己上心多了。至少自己昨晚睡得很香甜,一早起來還倍兒精神著呢

  「依依來了?」蘇慶華居然在大廳就坐,一副三堂會審的架式。伯娘劉佩縭卻滿臉的喜意,側身坐在一旁。

  「是,伯父,伯娘。」蘇一一在下首站定,規規矩矩地行了禮,低眉垂睫。

  「明琨,你後日還要考試,快去用功罷。」蘇慶華對蘇明琨和顏悅色。即使是劉佩縭,也一反初入京來時的輕蔑,笑吟吟地在一旁幫腔。

  蘇一一心裡十分不屑,當初收留他們的時候,嫌他們是鄉下來的礙眼著呢,如今眼看蘇明琨能在科場出頭,日後的前程未必就及不上自家兒子蘇明翔,便立刻讓他們賓至如歸了。

  「伯父,事關九妹……」蘇明琨放心不下,逡巡不肯驟去。

  「爹爹和娘還在永樂,咱們可做不得主。」蘇一一故作羞澀地捻著自己的衣角,把蘇明琨看得眼珠子都差點凸出來。剛剛在外面的時候,還像隻母老虎呢,怎麼一會兒就成小綿羊了?這變化,簡直堪比川劇了。

  蘇慶華撫鬚微笑:「伯父我已經給你父親去了信,想必不久就有回音。你的婚姻大事,自然由你父母作主。不過,畢竟是你的終身大事,你心裡若是中意了哪一個,可以和伯娘說說。」

  劉佩縭立刻把臉笑得跟一朵花似的,活像要嫁女的是她一樣:「是啊,依依,你中意沈懷義還是慕容賜?要我說啊,沈懷義倒跟依依更般配著些。」

  蘇一一苦著臉:「我誰也不中意,行不行?」

  「伯父,九妹年紀還小著呢,明年及笄再談婚論嫁也不遲啊」蘇明琨插嘴道。

  劉佩縭啞然笑道:「哪裡年紀小了?當初倩兒可是十歲上就訂下了親事,到及笄正好完婚。依依這年紀,已經算晚的了。」

  蘇一一嘀咕:「大姐是嫡出,又是尚書之女,訂親自然是早的。」

  想當初,恐怕劉佩縭挑女婿也曾挑花了眼罷?自己才有兩個人上讓提親,就急著要等下聘了?倒像是她逮著了兩個冤大頭,而她是滯銷貨,急不可待地就要把她給推銷出去。

  「這兩家都是好人家,慕容賜是不用說了,他父親是當朝大將軍,祖父是兵部尚書、太子太保致仕的,可謂是朝中武將第一人。沈懷義也是世家子弟……」

  蘇一一聽得大不耐煩,介紹了一長串的職務,全都是他們的父親、叔父、祖父……而對於那兩位即將與她共度一生的男人,卻隻字不提。難道她嫁的,是他們的家世不成?

  「依依,你意下如何?」蘇慶華開口詢問,蘇一一這才發現,原來冗長的介紹,已經結束了。

  「侄女如今尚在國子監就讀,這個……不用這麼急罷?」蘇一一滿頭黑線,故意轉完了一圈才過來,就盼著蘇慶華出了門。她覺得自己胡弄劉佩縭的本事,還是有的。

  蘇慶華在輩份上是她的長輩,更要命的是,他還兼著蘇氏的族長。蘇一一愁眉苦臉,朝著蘇明琨使眼色。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竟然毫無反應。

  「要我說……」一個悶悶地聲音從角落裡傳來,原來是被他們集體無視的蘇明瀾小朋友。

  蘇慶華叱道:「你一個小孩子家懂得什麼」

  蘇明瀾不服氣地反駁:「爹爹,我比依依還大著一歲呢」

  「八哥。」蘇一一叫了一聲,立馬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種會說話的鳥類,心裡便微微一動,這傢伙的口氣有點悶,想必並不贊同這兩個人選?

  雖然和蘇明瀾一向不太對盤,不過兩人在國子監裡倒也能和平相處,這時候不免死馬當作活馬醫,露出了希冀的目光。

  接收到蘇一一的眼色,蘇明瀾把對父親的畏懼丟到了腦後:「爹爹,九妹如今在國子監裡功課學得好,很得許先生的看重。若是過兩年再訂親事,興許還能有更好的人選。」

  蘇慶華瞪了他一眼:「糊塗,你九妹本是庶出的,能得這兩位世家公子聘作平妻,已是……」

  他沒有說下去,言下之意,蘇一一也清楚得很,大約是高攀之類。過了這個村,下回可就等不到這個店了。

  蘇明瀾不服氣:「既然如今有,那日後只會更多。九妹的學問,是極得許先生讚歎的,若是有一日能趕超南陳君如玉,誰說九妹做不得元配?」

  蘇一一覺得自己像是放在天平上的砝碼,分解成了家世、地位、背景……

  「話是這麼說,但適齡的人家並不多……」蘇慶華似乎有些意動,猶豫了起來。

  劉佩縭皺著眉頭:「是啊,如今趁著這個機會定下來,免得夜長夢多。」

  蘇一一很想大吼一聲:「我不是滯銷貨」這種被人評頭品足的滋味,可一點不好受。她恨恨地握住了拳,這些所謂的世家公子,她一個都不想嫁

  「要不,讓倩兒回來再商量商量?」劉佩縭對自己的女兒,還是期望甚高的。

  「伯父,不如等父親回了信再作打算罷。」蘇明琨終於接收到了蘇一一的求救信號,使了一招緩兵之計。

  蘇慶華沉吟著點頭:「唔,這話也是。依依,叫你來,也不過是讓你心中有個數。」

  「是,伯父。」蘇一一乖乖地低著頭應下。

  蘇明琨很快就回自己的房間繼續用功,十年寒窗,勝負在此一舉,他自然不敢掉以輕心。哪怕對那些經書都已經倒背如流,可還是要從頭至尾再復讀一遍,做到萬無一失。蘇一一對他信心頗足,魏爾瞻既說他能進二甲之列,那便不會差了。

  蘇倩趕在午飯前回了娘家,蘇一一頓時頭大如斗。三個女人一台戲,這母女倆再加上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排出一台好戲來。

  「九妹大喜。」蘇倩比未出閣的時候,豐腴了許多,看起來在夫家過得相當不錯,至少臉上如沐春風。

  蘇一一赧然:「大姐取笑了,依依何喜之有?明年才能及笄呢,如今說這個……太早了罷」

  蘇倩捏了捏她的臉頰:「還害羞呢,這是女兒必經的一關,你到底喜歡哪一個,告訴大姐,大姐替你作主。」

  房間裡只留下三個女人,說話自然更無忌憚。蘇一一對蘇倩的第一印象,還緣自於永樂老宅裡的那個驕傲不肯服輸的少女,自然而然地想要敬而遠之。

  「大姐說笑了,依依年紀還小著呢,談不上這個。」

  「你若不說,到時候叔叔可就亂配一個,到時候莫要後悔哦」蘇倩眉角含笑,彷彿和蘇一一自幼便是親熱的姐妹淘。

  蘇一一幽幽地道:「若是我說了,能遂我的願麼?」

  「大姐自會替你想辦法的。」蘇倩雖然早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可女人天性的八卦,把她的好奇心勾到了半空中。

  「我一個也不喜歡。」蘇一一淡淡地道。

  「為什麼?」母女倆頓時大眼瞪小眼。

  「我根本不認識他們,怎麼談得上喜不喜歡呢?」蘇一一搖頭,「再說,如今我只在國子監裡讀書,哪裡會想這些有的沒的?請伯娘和大姐轉告伯父,依依如今並不想早早定下親事。」

  蘇一一想,這麼說話真累啊,若是由著自己的性子,就該揚著頭說「不嫁」。古代的女人,哪怕是才女,也不是好混的。

  唉……做人難啊,做女人更難,做古代女人,那就更更更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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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匿名  發表於 2014-12-1 23:01:10
  第147章 陪考

  蘇一一也顧不上蘇慶華的面子,一口咬定要父親作主,蘇慶華夫婦也只得摞開手,等著蘇慶正回信或者進京。好在蘇明琨應試在即,這是現階段家有考生人家的頭等大事,倒不及再緊盯著蘇一一,終於讓她鬆了口氣。

  轉移目標,果然是不二的法則。

  「三哥,不用緊張,以你的底子,要不能中舉,那簡直就沒了天理。」蘇一一替他理好學具和考試所用的零碎物件兒,還不忘替他解壓。以前高考的時候,就有人緊張得夜不成寐,結果考砸了。蘇明琨應該不至於這麼菜吧?

  「考場上的事兒,誰能說得清呢?」蘇明琨笑著搖頭,雖是功夫做得足,也不免惴惴不安。

  「別人說不準,那是實力上的差距。本在可取不可取之列,自然要靠運氣了。但三哥你可不同,本就狀元之才,若連二甲都進不去,那天底下的讀書人,就沒人能中舉了。」蘇一一不遺餘力地替他打氣,「我估計你就算睡著了,閉著眼睛,也是能中的。」

  蘇明琨被她逗得笑了:「你儘是胡說,以你這麼著,我就狂妄了。」

  「男人狂妄一點又不是缺點,」蘇一一隨口胡謅,「依著我說,這還是個大大的優點呢。沒點兒自信,讓人瞧不起。三哥,你就是太謙虛了,瞭解的人誇你老成穩重,不瞭解的人,就當你是偽君子。」

  「你呀,總是歪理一大堆。」蘇明琨板著臉,卻還是撐不住地笑了,心裡倒真的一鬆,「今兒留在尚書府罷,也陪我溫溫書。有個人問問答答,似乎思路更清晰。」

  「嗯,行。」蘇一一答應了下來。這幾天,國子監也放假,只是佈置了一大堆作業,尤其是許子敏留給蘇一一的,簡直比平常上課時候的作業還要多。所幸她是帶著作業來蘇家的,兄妹倆一個溫課,一個寫作業,倒也相得益彰。

  偶爾會交談兩句,也字字不離功課。若不是蘇明琨在,蘇一一寧可不點蠟燭,這光線有些跳脫,看起來反倒有點累。看著蘇明琨專注的模樣,蘇一一隻能勉為其難,夜視的特異功能,可是另一個不能隨意與人分享的秘密。

  蘇一一覺得自己身上的秘密,似乎越來越多。她苦笑著搖搖頭,繼續寫她的作文。

  蘇慶華走近窗口,看著兩人在桌邊用功,撫鬚點頭,對著悄悄跟來的蘇明瀾道:「像你三哥和九妹,哪有不出息的?寶劍鋒從磨礪出,再聰明的人也不能躺著就獲得成績。」

  蘇明瀾垂首道:「是,兒子明日就跟著三哥用功。」

  蘇慶華老懷大慰,連點了兩下頭:「唔,這樣才對。你但凡有你大哥一半的努力……」

  話沒說完,忽然覺得不對,頓時對著蘇明瀾橫鼻子豎眼睛:「好小子,你學會糊弄你老爹了?明兒你三哥進了考場,你怎麼跟著他」

  天地良心,蘇明瀾倒真的一時沒有想著,並非是存心故意找借口。不過,現在他要辯白,估計蘇慶華也不會相信。

  蘇慶華看著房間裡兩個孩子專注用功,而自己的兒子卻隱有酒氣,忍不住氣打不一處來,揮手就是一巴掌,拍到了蘇明瀾的肩上。

  蘇明琨和蘇一一聽得動靜,忙探出頭來看,正好見到蘇明瀾一屁股被打翻在地。蘇一一忍俊不禁,頓時笑了出來:「八哥,大半夜的不睡覺,你倒是在幹什麼呢」

  蘇明瀾惱羞成怒,瞪了她一眼:「沒見過被父親教訓的嗎?囉嗦」

  蘇一一柳眉倒豎,本想搶白幾句。但想到他前日替自己解圍,便決定放他一馬,聳了聳肩,把蘇明琨拉了回去:「別理那小子了,咱們自己用功。一會兒早些睡,明天才有精神。」

  蘇明琨意外地看著她,什麼時候,這丫頭轉了性子,居然不反唇相譏?不過,他當然樂意看到息事寧人,不會去沒事找事,也跟著縮回了頭,只是提防著她又玩什麼小花樣。

  誰知,直到把東西收妥,蘇一一也沒有打擊報復的跡象,倒是他自己疑神疑鬼,後半段的書也沒有看得進去。

  「看來,還是和三哥一起,作業寫得才又快又好。」蘇一一笑道。有一篇許子敏佈置的作文,正好是蘇明琨做的練習,蘇一一接受了他的觀點,文思泉湧,下筆如神,免了自己苦思冥想。

  蘇明琨拿過她的作業,待得通篇看完,忍不住拍案叫絕:「九妹,你這文寫得比我好,花團錦簇一般,若是進了考場,興許也能上榜。」

  蘇一一笑道:「放心,我明年從國子監畢業,對於考中就有把握了。可惜,這年頭還沒有女舉人,所以只能做個女才子了。」

  「難怪許先生一眼就相中了你,軟硬兼施地要收你作關門弟子。」蘇明琨有點失落,「我果然不如你,許先生慧眼如炬。唉,九妹,若是你身為男子,出相入閣,並非奇事。」

  蘇一一聳了聳肩:「如什麼炬呢,只不過他收了兩大才子,當然要收個才女來過過乾癮。不過,他收了我就後悔了,日後少不得要墮了他的名聲。」

  「不會的,九妹。雖不能去考狀元,但日後你的名聲,興許能超過君如玉呢你往後別再醉心一一製藥,如今四弟不是接了手嗎?還有梁炳乾,也能獨擋一面,你就脫了身吧。如今這一一製藥,在大周也算得上是大商家了。」

  「這樣的規模就夠了嗎?」蘇一一搖頭,「差得遠了,如今不過是在製藥行業上形成了一定的優勢,其他方面只是與別人平分秋色。況且,我們現在還只是在京城發展得好,其他三個分店只經營藥鋪。」

  蘇明琨頭痛欲裂:「九妹,你倒是還想怎麼的?若說賺錢,這幾項產業足夠你花用一輩子的了,何苦還要攪和在裡頭?如今別人還不知道你是一一製藥的老闆,你如今就脫了身,乾乾淨淨地做學問,那不好麼?」

  「當然不好。」蘇一一截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就算我自己諱莫如深,日後也是要被揭出來的。所以,你想要杜絕天下人悠悠之口,那不可能。再說,我從不以經商為恥,只不過如今的形勢由不得我大張旗鼓,才會讓炳乾哥哥出頭。」

  蘇明琨還是不懂,她要賺錢,可不是為了花她是當作一項事業來做,而這項事業,卻不被蘇明琨所認可,甚至不被這個時代所有人認可。

  「九妹」蘇明琨苦惱。

  蘇一一息事寧人:「好了好了,不跟你爭。若你真要說服我,先把這場試應付過去再說,我再聆聽你的教誨。看,現在夜已經深了,這就休息去罷。」

  蘇明琨看著她一臉的敷衍,知道一時半會也勸不了她,只得點頭應下。心裡卻暗作打算,若能高中,留在翰林院的話,總要好好把她勸過來才罷。若是外放,也要想法子在國子監畢業以後把她接到任上。

  他算是看出來了,自己的三叔和三嬸,根本勸不動這個女兒。何況,如今三叔夫婦根本也在操持著一一製藥

  第二天,蘇家闔府上下都起了個大早,蘇明琨拜過孔子先師後,才拿著前一日就準備好的考籃,坐上了馬車。蘇一一捧著自己的學袋,把他送到考場門口。雖然天才濛濛亮,可考場入口處已經站了不少考生。

  「哇,這麼多人啊」蘇一一驚歎,「簡直像又回到了高考……」

  「什麼考?」馬車外人聲鼎沸,蘇明琨並沒有聽清楚。

  「甭管什麼考,反正祝三哥旗開得勝,馬到功成。唔,這是一定會的。」蘇一一笑道,「考籃裡還放了十錠銀子,若是有什麼忘帶了,就使著那些差官去買。一定要吃好,哪怕貴些也不要緊,反正你家九妹如今是個大財主了。」

  「九妹,人家都是這樣考的,難不成我就過不去?」蘇明琨苦笑著,心裡卻是一暖。蘇一一本非細心之人,能替他掛心這些,是因為自己是她的家人。

  「呶,還有這個,是小額的銀票,每張票面只有一百兩,用起來也很方便。」蘇一一又拿出一個錦囊,蘇明琨粗粗一看,這厚度至少也有千兩銀子,頓時嚇了一跳,急忙推回。

  「不用這個,有些碎銀就夠了。」

  「還跟自家妹子客氣什麼?放心吧,這些銀子,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蘇一一笑嘻嘻地硬是塞進了他的懷裡,「我不能陪你進去,直接回國子監啦」

  「不是放假了麼?怎麼不在伯父家裡?」蘇明琨意外地問。

  「伯娘和大姐正等著我回去替我做媒呢,我可不敢去自投羅網。」蘇一一縮了縮脖子,讓蘇明琨啞然失笑。緊張的心情,也在兩人的笑聲裡隨風而逝。

  看著蘇明琨的身影,匯入了考生的洪流,蘇一一掀著簾子出了好一會兒的神,才吩咐馬車調頭離開。才出巷子,就讓馬車回了蘇府,自己卻穿過了另一條巷子,直奔一一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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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 23:01:52
  第148章 我要的緣分

  梁炳乾在大周京城也是孤家寡人,從小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這時候正在吃早餐。蘇一一也不打招呼,直接就拿起了一個花卷,才用腳勾過一張椅子,坐到他的身側:「你的早飯真是豐盛,比我在國子監的好多了。」

  「依依,你怎麼來了?」梁炳乾欣喜地看著她。

  春色爛漫,朝陽初透,隨風落進窗內,灑在少女的衣襟與秀髮上,整個人都彷彿被鍍上了一層金邊的邊沿,更顯得秀色無雙。

  她……到底是長大了,難怪那兩個世家子,爭先恐後地去蘇府提親呢梁炳乾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心裡卻湧上了一層酸酸澀澀的複雜感覺。有些什麼,終究要失去的,儘管他小心呵護,千般不捨。

  「剛送我三哥去了考場,然後就過來了。果然我來得巧,正好吃早飯。」蘇一一笑嘻嘻地看著他面前的一碗豆汁。

  梁炳乾把自己的碗推給了她:「你先喝吧,我還沒動過呢」

  「嗯,我就知道,炳乾哥哥最好了」蘇一一歡呼一聲,一口氣就喝掉了半碗,「花卷配豆汁兒,再加兩碟小菜,就是最佳早飯搭檔。」

  「你答應了誰的提親?」在舌尖打了兩個來回,梁炳乾終於還是問出了口。

  「嗄?」蘇一一正喝著豆汁兒,聞言差點被嗆得死去活來。

  「沒事吧?怎麼吃得這樣急……難道蘇尚書府還不給你準備吃的嗎?」梁炳乾急忙一跳而起,手忙腳亂地替她拍著背,就像小時候做的那樣。兩個人都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梁炳乾敲背的動作很輕柔。

  「咳咳誰讓你突如其來地說這麼一句,不知道這兩天我正為這煩惱著嗎?唉,好容易逃出蘇府,到了自己的地頭,還是被問責了,你說我慘是不慘?」蘇一一沒好氣地重又坐正,面前的豆汁兒自然是不能再喝了,只能讓人重新再送一碗過來。

  「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該提的。我……本就沒有資格問,你……當我沒有說過就是。」梁炳乾苦笑著收回了手。

  「你是我的炳乾哥哥,自然是能問的。不過,這兩天被問得頭昏腦脹,實在是聽到這個話題就像是聽到了聽到了老虎的吼聲,聞虎色變啊」蘇一一自我解嘲地笑道。

  「我替你去盛碗薄粥罷,這個蒸餃味道還好。要知道你今天過來吃早飯,我就讓廚房多準備一些精緻的小菜了。」梁炳乾親自替她端了一碗豆汁過來。

  「不用這麼麻煩,我對吃又不是那麼考究的。蘇尚書府當然不會餓我,可是只要碰頭,就開始說慕容賜家裡如何的功勳卓著,林懷義家裡又是怎樣的世代書香……而在飯桌上,是怎麼也不可能避開他們的。所以,導致了現在,只要聽到這兩個名字,我就沒了胃口,只能空著肚子。還是咱們自己的地頭好,空氣新鮮,沒有人聒噪。」

  「我……」梁炳乾不好意思地笑,「只是隨口問的,你就當沒聽到。」

  「那怎麼一樣?我伯父伯娘,甚至我大姐三哥問,我都不能說真話,只能推搪敷衍。對炳乾哥哥,我就可以說實話了。」

  梁炳乾聞言一喜,自己在她的心裡,竟然真的能勝過家人嗎?

  「不過,我以為炳乾哥哥不問也明白的,他們兩個,我一個都不會答應。不管家世有多高貴,我可不認為他們配得上我。」蘇一一故意作出一副小人當道的模樣,洋洋得意之處,卻讓梁炳乾覺得可愛。

  「嗯,是的,他們配不上。」這句話,梁炳乾是真心實意。當然,他自己也配不上,難免會有些失落。

  蘇一一仍然大放厥詞:「在我的心裡,家世、學識、地位……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有固然可喜,無亦不必強求。」

  「那……你要的是什麼呢?」

  蘇一一喝完了最後一口粥,把筷子放在桌上,托著自己的下巴,眼睛微微地瞇起:「我要的只有一個要求,讓我心動,對我珍愛。終其一生,都不會與除了我之外的女子,再有其他親密的糾葛。」

  「你的要求不高……」梁炳乾脫口而出,想了想,又訕訕地笑,「其實也高,不知道是怎樣的男子,才會讓你心動。」

  蘇一一撇了撇唇:「緣分到時,自然就心動了。這種事,也不能強求,隨緣聽分就是。我只是知道,這兩個人肯定不是。娶平妻呢……嘿嘿,也太小瞧我蘇一一了。」

  梁炳乾也替她覺得委屈:「就是」

  「好了,不提這個,心煩。」蘇一一像是揮打著蒼蠅似的,揮開了這個話題。

  不過,梁炳乾卻為她擔心:「可是,你說要等蘇伯父來……若是他到了以後,替你選了一個的話,那你……打算怎麼辦?」

  按照他的瞭解,蘇一一怕是不會乖乖地聽話吧?

  「那還不簡單?誰答應的誰到時候就準備收拾爛攤子唄我下準備國子監畢業以後,就去一趟南陳呢,到時候就撒腿跑路。」蘇一一滿不在乎,對於在這個時代諱莫如深的「逃婚」話題,說來卻舉重若輕。

  「好,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梁炳乾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

  「到時候再說,看情況。如果京城這裡大事釐定,咱們一起去也使得。對了,我前天給你的那張條子看了沒有? 」

  「你交代的事,哪會不上心的?我找了幾個老師傅,不過還沒有看出來,你要做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是玻璃。」蘇一一解釋,「就是一種透明的固體物質,主要是由二氧化硅組成的。」

  「什麼龜?」梁炳乾愣愣地問。

  「不是那個……就跟琉璃差不多,不過透明度比琉璃要好。如果能夠大量生產的話,我們這紙窗,就可以換成玻璃的,這樣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景物,就跟開著窗看似的。」

  「有這麼神奇的東西嗎?」梁炳乾懷疑地問。

  「當然有,別不信我。」蘇一一揮了揮手,強調自己的權威,「就是這些成分……我不是很確定,要試驗過幾次才能知道。而且玻璃的質量也有差別,透明度和硬度都不一樣。」

  「這個不是問題,只要真能透過去看東西,就算差一點,反正沒有比較,都會受到貴族們的吹捧。」

  蘇一一眼睛一亮:「是啊,我光想著做到盡善盡美,怎麼沒想到……在這個時代,我的技術是唯一的……這麼一來,事情就簡單多了,那些質量的問題,可以慢慢改進。」

  梁炳乾覺得十分稀奇:「為什麼那個琉……不,玻璃,能夠這麼透明呢?真像什麼都不隔著,能把外面看得一清二楚?」

  「當然能了,難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嗎?至於為什麼會透明嘛……這個問題有點難解釋,我也是從古書上看來的,反正原理不懂也沒有什麼,只要咱們作出來了,就是賺大錢的買賣。」蘇一一說到賺錢兩個字,眼睛就亮得像太陽。

  玻璃透明的原理,就要談到原子的問題。而原子……這個問題說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能闡述得透徹。所以,蘇一一直接選擇忽略。

  「那倒是,如果真有這麼個東西,紙窗全換成了玻璃窗,光這一項就得賺進來多少。而且別無分號,利潤就高得離譜了。」

  「可不是麼所以啊,你替我抓緊了,咱們弄個實驗室……對了,申先生可把那宅子盤下來了?」

  「昨天已經談妥了,價格很合適……」

  蘇一一笑道:「那是,申先生去談,不合適能行麼?」

  梁炳乾同意地點頭:「價格比開價便宜了三成。」

  「不會吧?」蘇一一嚇了一跳,「原本的價錢就不虛,那可是實打實的價錢,我琢磨著就那個價買下來也不虧,申先生怎麼一下子壓下了三成?」

  「他那通算盤打下來,便宜三成不稀奇。」梁炳乾對申波亭的「討價還價」深有體會,「若他是咱們的客戶,我估計賣給他的藥材,別想掙著錢。」

  蘇一一哈哈大笑:「那是,我的大管家麼不過,這宅子的主人還是有點地位,咱們談價錢歸談價錢,成交以後再另送一筆程儀,不能讓人家不痛快。往後,說不定還需要用到別人的人脈呢,佔這麼個便宜可不值得。」

  更何況,這人與姬流夜似乎頗有聯繫,到時候起事,或者還要借助此人威望。凡是六堂部首之流,都是高官,尤其是能順利因老致仕,在官場上就更能左右逢源了。這種人,絕對不能夠小看。

  「那你還要申先生去買?」梁炳乾不理解。

  「談價錢是屬於生意,但送的程儀,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雖然總價沒有變,但人家心裡可就兩樣了,總是承了咱們的情。這事兒,你去辦,反正你看著就是一副忠厚的模樣,若以後有什麼要幫忙,老人家一定肯幫。」

  梁炳乾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總是讓我去作這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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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 23:02:18
  第149章 搬家

  「那當然,好事兒能讓給別人做麼?」蘇一一並不知道梁炳乾因她的安排,誤會了一些什麼,只是理所當然道,「房子不急著收拾,先在院子裡蓋兩間簡易房,只要避風避雨就成,別的要求不高。一間小,一間大。」

  「好。」梁炳乾毫不含糊地答應了下來。

  「你不問做什麼用?」蘇一一斜睨著他。

  「你這樣安排,總是有用意的。」梁炳乾溫和地笑道,「等你想告訴我的時候,再告訴我就是了。」

  蘇一一佯惱:「本想著故意讓你急呢,誰知道你還真不管。告訴你吧,小的那個做實驗室,大的那個是作坊,所以佔地一定要大些。你再悄悄地把附近的土地買下來,咱們往後還要建作坊呢」

  「難怪你要買遠郊的宅子呢」梁炳乾恍然。

  「那當然。一則城裡的房價貴,二則在這裡有些什麼動靜,都瞞不了人。況且,在外面要什麼情況,要離開也方便。」

  「離開?」梁炳乾意外地問。

  「天有不測風雲,誰知道往後會有些什麼呢?」蘇一一不想多說,「你就當我是杞人憂天,但未思成先思敗,便已是立於不敗之地。」

  她考慮的,自然是日後姬流夜爭位失敗,而一一製藥還沒有能夠在大陸獲得舉世無雙的地位,那時候恐怕會迎來沒頂之災。此處臨河,從河道走,便容易擺脫追擊。說來,她也不過是未雨綢繆,皇帝身康體健,應該不會這麼快就有不測,她還有的是時間從容佈置。

  自己是不是太小心了?蘇一一搖了搖頭,小心使得萬年船,她現在可不是孤家寡人,梁炳乾、申波亭、尤七夫婦,還有好容易才培養出來的人才,她是一個都捨不得陷進去的。

  梁炳乾點頭應是:「若是玻璃能做起來的話,咱們的一一製藥還真能迅速發展到大陸三國。畢竟,這玩意兒,由咱們壟斷的話……」

  「那當然,尤其是貴族,一定是喜歡這種東西的。」蘇一一胸有成竹,「還不光是這個,以後還有新奇的東西。不過,暫時咱們先弄這個,一樣樣地來。」

  梁炳乾驚訝地問:「還有什麼?」

  「現在還沒有想好,你當我是全能啊」蘇一一嗔道,「等會兒,咱們去看宅子,好好規劃一下,先把這個玻璃作坊先弄出來。不過,我還是打算先在南陳打開銷路,那裡的需求,應該多於大周。而且,大陳的經商環境,比大周要好。還有一點,我們可以和大陳魁合作,利用大陳的海運,這樣就打通了大陸三國之間的運輸,對我們以後的發展十分有利。」

  「以後……」梁炳乾覺得如今的這攤子已經撐得夠大,聽蘇一一的說法,似乎以後至少還要擴充好幾倍,腦袋便有點暈沉沉的。

  「嗯,一步步來,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地走,胖子不是一天養成的。」蘇一一點著頭,「叫上申先生,咱們去宅子裡看看。」

  儘管蘇一一已經聽到過姬流夜的描述,可是真正看到宅子的時候,還是被嚇了一跳。房舍倒不多,外牆也十分樸素,灰瓦白牆,跟周圍的民居也差不了多少。但後面的那個院子,卻大得有些離譜,足足佔了十來畝地。

  「一定是個貪官……」蘇一一喃喃低語,「圈了這麼大一塊地……」

  「這裡的宅子都這樣,哪怕是民居,也要圈一個大院子。」申波亭笑著解釋,「這裡因為近河沿海,住的人少,土質也不好,產不了什麼農作物。」

  「反正咱們不是來種田的,這個倒無所謂。最好住的人少,咱們可以盡情地搗鼓東西。」蘇一一對這塊地方,實在是滿意極了。

  「看了裡面,小姐才會知道我買得有多麼便宜呢」申波亭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走上前拍了幾下門。

  「已經雇了人?」蘇一一驚訝地問,「你的動作,也太快了罷?」

  「小姐不是說國子監放了假,要過來住麼?我打量著你們這幾天放假,就讓人先過來收拾,把原先咱們後院的那個管家也叫了過來,往後就當你的管家罷。」

  「那敢情好,不過那裡也少不了人,你還要費心請個實誠的。」蘇一一立刻點頭同意,「申先生辦事,我總是放心的。」

  「小姐」管家是熟悉的,臉上擠著笑意,似乎對於被打發到窮鄉僻壤,卻十分滿意似的。

  蘇一一含笑跨了進去,房子是極平常的,連擺設都是一般的木頭,褐色的漆,四壁雪白,顯得十分寒酸。

  「看來,這禮部尚書混得不怎麼樣啊……」她喃喃低語。簡直就跟他們一一製藥的草創時期一個樣兒,都寒酸得要命。

  申波亭卻「嗤」地一笑:「小姐,再往裡看才能下定論。」

  難道個中另有貓膩?蘇一一心生疑惑,卻不說話,當先往後走去。經過了門樓,是一個小小的天井,然後才是第二進的房子。當然,還是一樣的白牆灰瓦,跟老百姓們的民居也差不了多少,不過勝在簡潔。

  「也沒有什麼不同啊……」蘇一一喃喃低語。

  「小姐進去就知道了,這才是主屋。」申波亭微笑著。

  「好。」蘇一一狐疑,依言推開了大門,立刻就瞪大了眼睛。她抬起手背揉了揉,還有些不敢置信。

  申波亭得意地笑道:「看出門道兒來了吧?」

  蘇一一瞪他一眼,沒好氣道:「你當我是瞎子呢,這麼亮閃閃的東西都不認識?」

  原來,這一進的房子,跟前面那進完全不同,極盡奢侈之能事。以金碧輝煌來形容,也絲毫不為過。

  天花板上,雕金刻銀。地面上鋪著光滑的漢白玉,傢俱也是實打實的沉香木。

  「果然是老奸巨滑,這麼一安排,人人都當他兩袖清風,做了幾年的禮部尚書,家無餘財來著。誰知道這後面竟是別有洞天。」蘇一一感慨,對這位禮部尚書大為欽服。知道低調,便是一種智慧。

  「這傢伙確實夠聰明的,款客一般都在第一進,那裡做了個好樣子。這裡才是他們真正的起居之所,簡直可以趕上皇宮了吧?」申波亭羨慕地問。

  「皇宮?」蘇一一想著自己去過的瑤光殿和坤寧宮,搖了搖頭,「不,皇宮也比不上這裡奢華。」

  「那還人人想著那個位子呢,我看不如住這裡得了。」申波亭搖頭晃腦地感慨。

  「原本就是不同的,那個位子可不僅僅是財富,而是權力。」蘇一一笑道,「咱們不在其位,所以不謀其政。醉心於權力的人,卻覺得那張位子,才是他的終極追求。」

  「小姐說的是。」申波亭笑著問,「那麼,小姐的終極追求,又是什麼呢?」

  「我早就說過了,我要打造獨一無二的商業王國,打破士農工商這種不合理的格局。」蘇一一重申她的理想,申波亭其實只是提醒她,怕她改換信念而已。

  梁炳乾聽出了申波亭的意思,想了想,卻只是輕聲地說了一句:「依依,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的。」

  蘇一一嫣然一笑:「我知道,這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人,就是炳乾哥哥。」

  這句話,由衷於心。

  梁炳乾拙於表達自己的感情,只能訥訥地撓了撓自己的頭。

  「其實說起來,從這裡去一一製藥,也不算太遠啊……咱們添兩輛馬車,也就夠了。」申波亭訕笑。

  「嗯,我也覺得,在這裡住,空氣清新不說,而且這佈置也貴氣哪」蘇一一點頭,「申先生不如搬過來吧,我遊說師父也搬過來,這樣就更熱鬧一些。炳乾哥哥……」

  「我反正只是一個人,還是就住在一一製藥的好。若是有什麼情況,也能及時處理。」梁炳乾對住宿的條件倒無所謂,「雖然不算遠,來回發竟也要小半個時辰。」

  「嘿嘿,你先別急著拒絕,看了房間再說。」申波亭神秘地笑著,引著他們走向了廳後的臥房。

  「還有什麼機關嗎?」蘇一一好奇。

  「看了就知道。」申波亭卻不肯說。

  及至打開了幾間臥室,無一不是佈置得極其精美。房舍並不算多,滿打滿算,也不過五間臥房,一間書房。

  蘇一一皺了皺眉:「師父要一間,申先生、尤七叔、炳乾哥哥各一間,三哥和四哥也要準備一間,我就住書房吧。」

  梁炳乾連忙搖頭:「我不住這裡,還是住在鋪子裡方便,免得來回跑。」

  「總要先留著你的房間,愛住不住,那是你的事。」蘇一一搶白,「申先生,就由你去安排罷。」

  申波亭笑道:「小姐怎麼能住書房呢?我和炳乾少爺住一間就成了。」

  蘇一一想了想:「我看那邊還有兩間空房呢,你們有時間收拾出來就行了。我這一年哪有機會住這兒啊,不用把我考慮進去。再說,我也不喜歡這麼珠光寶氣的,替我佈置得簡潔淡雅即可,我倒蠻喜歡前面的風格。」

  申波亭大笑:「那還不簡單,幾十兩銀子就給打發了。」

  蘇一一把搬家的事就交給了他,卻更在意大院子。她和梁炳乾商量了一下,決定了建造簡易廠房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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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匿名  發表於 2014-12-1 23:02:50
  第150章 神奇的小豬

  「姬流夜,你是不是跟那位前尚書打過招呼了?」蘇一一眉開眼笑,「我可撿了一個現成的大便宜,那點銀子,光買裡面的傢俱都不夠。」

  姬流夜愕然:「沒有啊,你不是讓我不用出頭嗎?反正你也不差那幾個錢,我就沒出聲兒。他的傢俱值幾個錢?都是拿到大街上,都沒人撿的破爛貨兒。」

  蘇一一瞪大了眼睛:「不是吧?你……去過他家裡沒有?」

  「當然去過。」姬流夜回答了一句,頓覺有貓膩,「怎麼,哪裡不對?」

  「你大概只到了第一進。」蘇一一同情地歎了口氣,「等申波亭他們把宅子收拾好了,我再請你去參觀,第二進的傢俱,就算是皇宮裡,恐怕也要差上幾分。要我看,大概只有你父皇的寢殿,才能與那兒一爭長短。」

  姬流夜盯著她看了半晌,確定她並不是在開玩笑,才垂著眉沉思了起來。蘇一一替他倒了杯水,看他出神,也不打擾,鋪開了宣紙,自己做功課。

  雖然許子敏給她佈置的作業,素來就是成倍的,但蘇一一覺得自己寫得多,竟然沒有才思枯竭一說,反倒每每動筆,幾乎行雲流水,根本不用多餘的思考。

  姬流夜來時,她已經寫了一半。因為思路清晰,還有一半,很快就寫完了。她把宣紙吹乾,心裡想著,毛筆字寫出來雖然好看,可畢竟太麻煩。也許她可以發明鋼筆,那就能夠極大地加快寫字的速度了。

  她欣喜地抬起頭,一下子撞進了姬流夜那雙眸子。

  「怎麼了?」她奇怪地問。

  「沒有……哦,既然他的宅子這麼值錢,又怎麼會以這樣的價錢賤賣呢?」姬流夜回過神來,眼裡閃過一抹狼狽。

  蘇一一被他的問題攫住了心神,沉吟著點頭:「是啊,如果宅子裡的傢俱並沒有這麼精美的話,以申波亭的論價水平,倒也不算奇怪。難道……他是急著想要脫手,逃避某種……嗯,也許有人在關注他?」

  姬流夜也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說,他既然已經致仕,也不會有人再揪著他的小辮子不放,不必作出如此犧牲。」

  「是啊,讓出了禮部尚書的位置,別人該上的也都上了。可是,除此之外,還有什麼理由能讓他半賣半送呢?如果是你打了招呼,或者他賣個好。」

  「我沒有提過。」姬流夜納悶地搖頭,「恐怕他在暗地裡支持的,並不是我。他明面兒上是太子的人……」

  「但是太子沒有必要花這樣大的手筆賄賂他,除非是還沒有上位的皇子,才需要不遺餘力地打點。」蘇一一接過話頭。

  「是。」姬流夜自我解嘲,「比如說我。」

  蘇一一安慰道:「羊毛出在羊身上,肥水也沒有流到外家田,如今那宅子不是被我接手了麼?」

  「我是怕他腳踏了三條船,若是真把他當成是我的人,恐怕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姬流夜冷笑一聲,「幸好買下宅子的人是你,不然的話……哼」

  他臉色陰沉,辛苦拉攏的人,竟然只是拿了錢不辦事,敷衍塞責,無疑讓他心情沉悶。

  蘇一一把宣紙收好,伸了一個懶腰:「算啦,何必為這種人生氣。你要這麼想嘛,如果你不拉攏,興許他會拖你的後腳。現在這樣……頂多就是兩不相幫,也算沒有白出。」

  姬流夜哭笑不得:「你那些錢賺得容易?」

  「也不是這麼說的,有人說過,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為什麼呢?因為君子凡事做在明面兒上,小人卻在背後使勁兒。壞了你的事兒,你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得罪的。所以,你並沒有白花錢,至少真到關鍵時刻,他並不會跟你為難。」

  「這個老匹夫」姬流夜素來風度極好,即使私下裡,也少見這樣的失態,更別提這樣咬牙切齒地怒罵了。

  蘇一一瞧得有趣,撫掌微笑:「難得有人把你氣成這樣」

  姬流夜看著她笑靨如花,只得也跟著笑歎:「看來,我對自己的實力,估計得還是太樂觀了一些。」

  「怎麼說?」

  「你看,原本我以為那老傢伙是我的人,結果人家也不知道踏了多少條船。估計凡是行拉攏事的,他一一接下。光收錢不辦事,或者一碗水端平,替誰都幹一點兒什麼」

  「那麼,你也要考慮,有些人沒有收你的錢,但仍然會願意支持你。」蘇一一看他有點消沉的模樣,忍不住替他打氣。

  姬流夜苦笑:「你覺得誰會看好我呢?」

  「我啊,我就看好你。」蘇一一神氣活現道,「你看,我兩眼一抹黑,除了你也不認識別人,所以,你至少還有一個最忠實的盟友。」

  「是,還有你。幸好,還有你。」姬流夜動容。

  蘇一一大言不慚:「那當然,我是你唯一不用擔心會在背後給你捅刀子的人。」

  「為什麼?」姬流夜沉聲問。眼睛亮得像是閃耀的黑曜石,雖然窗外星光燦爛,卻沒有一顆能比得上他眼中的神采。

  「那還不簡單嗎?我和你的合作,是官商之間的合作。我要的東西,只有你才能給我。而你想要的東西,我不會想來分一杯羹。所以,我們合則兩利,分則兩虧。」

  「哦……是這樣啊……」姬流夜失望地歎了口氣。

  「商人重利,不管是什麼行動,都是以利潤為最高的行動準則。」蘇一一隨口說著,「還喝不喝茶?」

  「嗯,喝。」姬流夜拿著茶杯,卻發現杯子已經空了。

  蘇一一替他續了開水,奇怪地問:「你不會因為某個人的背叛……不,他也算不上背叛,只不過沒有徹底倒向你而已,就這樣垂頭喪氣吧?」

  「當然不是」姬流夜恨恨地把杯子貼近了嘴唇,彷彿跟茶有仇似的,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卻又燙得連忙吐了出來。

  蘇一一撇了撇嘴,遞過去一塊絲帕:「還說不是呢,打腫了臉稱胖子來著……你看看你,今兒一整晚都失魂落魄,不知道在想什麼」

  姬流夜眼中的光芒,陡然黯淡了下來,心門重閉,心事再掩。

  「不是為了他……」他拭去了嘴角的水漬,「已經晚了,你趕緊睡吧。女孩子家,別熬得這麼晚。」

  「知道」蘇一一笑著答應,「你回宮去?」

  「嗯,回去這件事,我還要好好想想。也許那些佈置的人手,再作一次梳理。金錢交易未必就能一勞永逸,我以前太疏忽了,以為只要肯收了我的銀子,就能站到我的這邊。看來……」

  蘇一一聳了聳肩:「只有上位以後能夠付出權力,才會讓這些官員們動心。商人重利,官員重權。」

  「我明白了,謝謝你,依依。」姬流夜把絲帕遞給她,卻順勢抓住了她的柔荑,「你永遠不會明白,你對我的意義。」

  蘇一一還沒有來得及體會他的意思,他已經放開了手。

  看著他矯健的身影,沒入了暗夜,蘇一一還有些回不過味來。這話,怎麼說得這麼文藝的意味十足?她對他能有什麼意義?不過是一個錢袋子罷了,而且還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我是為了日後的回報其實……現在已經顯示出來了,今天買宅子,可就是一件最便宜不過的專賣麼?」蘇一一自言自語,轉身回了臥室。

  剛推開虛掩的門,小香豬就像離弦的箭一般,撲到了她的懷裡,把蘇一一狠狠地嚇了一大跳。他們還沒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吧?

  「嗚嗚……咭咭……」小香豬發出的聲音,居然帶著興奮。

  「我今天沒有什麼名貴的藥材」蘇一一急忙聲明,小香豬睜著兩隻大眼睛,憤恨地晃了晃腦袋。

  「咦,怎麼了?」蘇一一拍了拍它的背,「你又不會說人類的語言,我也不懂你們豬類的語言啊……唉,和你溝通,真的好難啊不過,我看出來了,你今天很高興。」

  小香豬急忙搖了搖小尾巴,腦袋也晃了兩晃。

  「好吧,高興總是好事兒,笑一笑,還能十年少呢你也該減肥了,怎麼感覺身子倒沒有長大,重量卻像坐了噴氣式飛機似的,蹭蹭蹭地往上漲呢?再這樣下去,我可抱不動你了」

  小香豬不滿地用嘴拱了拱她,身上的檀香味忽然濃郁起來。身上的粉色的毛,竟變得如血一般,毛尖還隱約見到紅色的光芒。

  「哇,你變魔術啊」蘇一一嚇了一跳,「不會被我氣得充血吧?」

  小香豬洩氣地轉過了腦袋,兩條後腿一蹬,身體就脫離了她的胳膊,在地上打了個滾,怏怏地趴到了她的床頭。

  蘇一一咕噥道:「究竟怎麼了嘛居然跟我使性子,到底有沒有寵物的自覺啊……還當自己是大老爺兒呢」

  她彎腰脫了繡鞋,伸出手臂想要再抱住小香豬的時候,卻忽然停下了動作:「啊,香香,你剛剛……怎麼從那麼遠的地方一下子撲到我懷裡的?」

  小香豬眼睛一亮,晃著腦袋又洋洋得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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