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銷魂]大亨傳說(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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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首腦會議

　　想了半晌，蕭然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傻了一樣，這事不是還有三大公司抗著嘛，他急什麼。就算真的急，那也是三大巨頭的事。想明白這點，蕭然嘿嘿笑著掃視一眼三個隨便跺跺腳就能讓影壇形勢大變的老闆，不緊不慢的說：「我想，在這裡還是沒我說話的份，三位老闆做主就是了！」

　　其實嘉禾的老闆是鄒文淮，不過，何貫昌掌握了嘉禾的不少股權，是大股東之一，都算是嘉禾的老闆了。何貫昌三人哭笑不得的對望一眼，上次蕭然和方若海在股市的對決他們還是略有耳聞的，對蕭然的驚人算計力都是相當佩服的。

　　按照香港一流的操盤手來說：「這個蕭然不簡單，以他對局勢的精確眼光，再加上算計力，要是混股市，我們肯定沒路走！」

　　當然，話是那麼說。蕭然倒不擔心自己借股災賺錢的事被宣揚出去，因為事前他做了若干準備，都是為了掩飾這一點。事實上，他的確幹得非常漂亮，一直都沒人懷疑引發股災那筆資金就是蕭然的。況且，那筆錢實際上都只有四億，在股市裡真的只算是滄海一栗，就是怪都怪不到他頭上。

　　當然，這還是其次的，關鍵在於，1987年的十大票房榜已經出來了。十大裡有五部是蕭然編劇的，這最多就只是讓蕭然這個香港頭號編劇的頭上再增加一些光環而已，

　　可是，魅影公司竟然能夠在十大裡佔據了五個席位，這就由不得任何人忽略了。而且，請不要忽略，整整一年裡，魅影公司已經上映的影片就只有五部，可謂百發百中。這就意味著魅影公司絕對不是*運氣來贏得勝利的，而是真正的實力。

　　就是昨天十大票房揭曉後，全港媒體都轟動極了，像魅影公司壟斷十大五個席位的事，只怕還是邵氏一統天下的時候才有過。就連嘉禾都似乎沒有過這樣的輝煌，再加上百分百的中獎率，這簡直就是奇跡。

　　而不少報紙雜誌都分別在娛樂版都以頭條位置刊登了這個新聞：「魅影——下一個新藝城？」「三大公司地位將受衝擊！」「統治1987！」

　　這若干條的新聞都隱隱把魅影公司在影壇的地位推向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沒多少人有勇氣懷疑魅影將成為下一個新藝城，或許比新藝城更加強大。

　　而這些新聞不僅僅是在香港報道了，東南亞的不少著名報紙雜誌都有進行轉載。香港電影本來就是東南亞各國各地區的主力軍，其一舉一動自然引人注目，目前魅影如今以絕對優勢的姿態出現，那真正是一匹超級黑馬了。

　　事實上，如果魅影公司的年度財務報表出來之後，恐怕全港的所有電影公司都要羨慕到死了。五部影片除去《賭神》的話，到目前為止已經為魅影賺了至少三億的利潤。

　　在這樣的情況下，三大巨頭絕對不可能忽略魅影公司，甚至於給予了相當高的評價。最起碼就已經把魅影當做了絕對有資格與三大公司對話的潛力股，之所以是潛力股，那還是因為魅影的資歷尚淺。

　　無奈之下，何貫昌只得苦笑連連：「阿然，不要耍我們了，現在我們四大公司的頭頭都到齊了，是時候商量一下如何應付這些傢伙了！」

　　四大公司！蕭然和魏東靈對望一眼，幾乎都快要無法按捺住心中的狂喜而大叫出來。魅影終於得到了三大公司的認同，或許在其他的行業，這算不了什麼。

　　可是就算魅影公司幹得再好，業績再優秀，只要不是連續多年蓋過三大公司，那麼就必須要得到三大公司的認同，魅影才能夠在名義上跟三大公司齊驅並駕。

　　就好像好萊塢的「夢工場」業績固然十分優秀，可是在好萊塢卻從來沒人認為夢工場是七大公司之一。而米高梅縱然瀕臨倒閉，接近死亡，可仍然被列為七大公司。這就是電影圈的奇特之處，你除了業績之外，還需要同行的承認，那你才能獲得某些資格。

　　一個外人想要進電影圈，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就算有了龐大無比的資金，都同樣很難獲得同行的認同。雷開泰和潘迪聲就是非常聰明的不是自主籌備公司，而是以投資方式，尋找黃白鳴以及岑建迅等圈內代言人，這才得到了融入這個圈子裡。

　　而如今三大公司的老闆竟然把魅影並列為四大公司，這讓蕭然如何能夠不喜出望外。花了足足兩年多的時間，他由一個圈外人，再到成為圈內認同的自己人，再成為被三大公司認同的第四大電影公司，這讓蕭然如何不狂喜。儘管還有一些外力在推動了三大公司的承認，可這畢竟發生了。

　　三大公司其實都是很無奈的一件事，媒體對魅影公司的興趣因為年度十大誕生。結果在對這家公司進行研究之下，赫然發現魅影公司在規模上或許還稍有不如嘉禾，可是在公司結構和制度上，卻比嘉禾要完善了許多。

　　儘管魅影還有一些讓人迷惑不解的制度，譬如電影人的簽約制度。可是，沒人否認魅影的實力，再加上公司的財力，要想在數年裡追趕上三大公司絕對不是很難的事。

　　可是，所有人都沒想到，蕭然不是要數年，而是計劃在一年到兩年內統治影壇。以一年的時間拿下東南亞所有國家和地區的代理權，以及全港至少五成以上電影公司的代理權，以兩年的時間統治亞洲影壇。

　　強自按捺住心裡的喜悅，蕭然呵呵笑著掃視一眼神色各異的三人：「為什麼要對付他們？有壓力才有競爭，我喜歡被人挑戰的感覺。」

　　潘迪聲忽然反常的哈哈大笑不止，指著蕭然說：「阿然，我以為你很能幹，想不到你竟然連這一點都看不到！」

　　正當蕭然迷惑之時，老成持重的何貫昌歎息一聲才說：「本地市場最多就能夠容納我們四家，現在就已經接近飽和了。如果再跑出來幾家實力強勁的公司，市場秩序肯定大亂。」

　　「最重要的是，我們都無法保證外埠市場能夠容納我們多久！」雷開泰神色嚴肅的沉聲說：「一旦東南亞市場抗拒我們的片子，到時候大家就只有摟著一塊等死的命了！」

　　現在換成蕭然震驚了，他和魏東靈對望一眼，看來他們都猜錯了，三大公司的頭頭不是不知道外埠市場的風險，不是欠缺遠景目光，而是他們看得太清楚太明白了。

　　暗暗感慨了一下，蕭然這時才意識到沙發上坐著那三個老闆都不是簡單的人物，否則怎可能創造港片的輝煌。可現在他終於明白港片在走向輝煌之時為什麼沒考慮過長遠發展了，因為大家都知道外埠市場風險極大，只要一個政策就能讓港片失去地位。所以，他們惟有藉著還能夠賺錢的時候盡快賺。

　　沒有長遠的發展計劃，是因為他們都知道港片的本地市場難以支撐龐大的電影生產體系。就這樣一直依賴外埠市場，到了市場崩塌時，那就會造成雪崩效應了。所以，沒人願意去考慮將來，或許除了嘉禾。

　　蕭然確定嘉禾是試圖建立一個能夠壟斷香港的電影王朝的，所以才漸漸的建立起相對完備的制度和生產體系。只不過，港片衰落得太快了，嘉禾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再加上各方面的因素，這才讓嘉禾到了二十年後根本無片可拍。

　　來到了這時代足足兩年，他才明白了香港電影公司的苦衷，正是因為他們把未來看得太透徹了，所以才失去了信心。想到這裡，蕭然讚歎了一下眼前這幾位老闆的眼光之犀利後，這才笑吟吟的揉了揉鼻子說：「我跟幾位老闆的看法完全相反。」

　　魏東靈聽了三大公司老闆的話，深以為然，再一聽蕭然的話，頓時怔住了，不知蕭然要再說些什麼很有趣的東西。其他人一樣怔住了，都沒料到蕭然居然還好像很有把握似的笑嘻嘻。

　　「本地市場確實將要接近飽和狀態，不過，這不意味著外埠市場會丟掉！」蕭然鎮定自若的接過魏東靈遞來的清水飲了一口，清清嗓子才淡笑著說：「風險是存在的，不過，絕對不是大家想像中那麼嚴重。」

　　「當東南亞市場主流被港片佔領時，那時候就不是我們依賴他們，而是他們來依賴我們了！」蕭然想起了以後的內地市場，每年十多的票房還是主要來自港產片和好萊塢大片，可見一旦人們習慣了某件事物之間，便是很難改變的。

　　何貫昌身旁的那個助手忍不住插嘴道：「可是，蕭總，目前港產片在東南亞市場遠遠算不上是主流，只在台灣佔了主流市場而已。就拿日本來說，支撐當地市場的主要就是好萊塢影片和當地片，我們很難插手其中！」

　　其他人都是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很想瞭解蕭然如何應對。蕭然的手指輕輕在鬍子上掠過，流露出睿智的笑：「事實上，很多東西都不是這樣計算的。目前港產片佔了東南亞市場相當的份額，為什麼我們不能擊敗好萊塢和當地電影進而達到統治地位？」

　　「只要我們佔了市場的主流，到了那個時候他們自身的電影產業因為受到我們的衝擊而進步緩慢，拿什麼來跟我們抗爭？」蕭然銳利的目光掃視一周，見到這班人全都垂下頭去思考，心中欣慰之極。

　　「可是，好萊塢始終是全球最有力的電影生產基地，我們根本不可能擊敗它！」仍然是方纔那個助手插嘴，只見他說完之後還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雖然我們是東方好萊塢，可是我們沒有龐大的市場支撐，根本不是對手，只要政策稍微傾斜，那就……」

　　蕭然向那助手點了點頭，他忽然覺得三大公司也不完全都是僵硬死板的人物：「因為語言和文化等方面的因素，好萊塢在西方自然是有莫大的優勢。可是，千萬不要忘記，這裡是東方。在這裡，我們的優勢才是最大的，即便他們現在佔領了不少地方的市場，可是只要我們能夠堅持，就一定能夠像在香港一樣把美國片趕出去！」

　　「市場，我們不是沒有，而在於大家有沒有看到！」蕭然語氣極是堅定的揮了下手，掃視一周，見每個人臉上都是迷惑的樣子。他輕輕的笑了，他瞭解電影圈裡不少人都對內地持懷疑態度，所以內地市場四字還是不要說出口的好。

　　「為什麼不能競爭？」蕭然淡淡一笑，悄然無息的轉變了話題，甚至沒有半個人發現：「有人進場不代表必須有人離場，大家可以一起發展。有了競爭，才能夠做出更出色的電影，這才能夠征服東南亞市場！」

　　很多年以後，潘迪聲感慨萬千的說：「當年沒人敢想能夠擊敗好萊塢，因為它的實力擺在那裡。可是，就在我們都擔心市場丟失的時候，蕭然提出了這樣的一個發展概念，實在是必須得具有莫大的勇氣和自信才行！」

　　當然，現在沒人能夠察覺到蕭然提出的概念是多麼的具有眼光。何貫昌忍不住搖了搖頭，他想蕭然不在意，嘉禾可不能等閒視之，當初邵氏就是因為小瞧嘉禾，才讓嘉禾抓住機會壯大起來的，何貫昌絕對不希望再犯邵氏的錯誤。

　　可是何貫昌錯了，他沒想到，當初邵氏之所以輸給嘉禾，絕對不是因為嘉禾的出現，而是輸在自身制度上的僵化，還放跑了無數人才。如果邵氏有完備的制度，那今天鹿死誰手還真是未必可知。

　　競爭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在競爭裡漸漸失去了競爭力。港片就是因為失去了競爭力，才失去了東南亞市場。未來的嘉禾就是因為失去了競爭力才失去了龐大的市場，正是因為大家都在拚命阻撓外來者，這才使得香港沒有一家電影公司能夠一直輝煌到二十年後。

　　蕭然不想也不願意犯這樣的錯誤，方若海要來就來，來到這個他熟悉的領域，想要怎麼玩都可以。起碼他不希望像上次一樣跟方若海在自己完全不懂的股票上交手，那樣會失去先機。

　　三大巨頭的做法就有些類似當初滿清的閉關鎖國，喪失了與進步接觸的機會，結果死亡的就只能是自己。好萊塢雖然同樣排斥外來公司，可是卻絕對不排斥外來資金和技術以及人才，再加上彼此之間的良性競爭，才成就了輝煌。

　　對市場有好處的外來者，當然是要接受的。如果是製造混亂的，那才是應該排斥的對象。蕭然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這一次的四巨頭會議顯然讓他認識了很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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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陰謀狙擊

　　整個大房間裡沉默著，蕭然胸有成竹的微笑著。無論三大公司贊同還是反對，對他都沒影響。他之所以要點醒這幫人，就是想要他們一起來努力發展港片。

　　以前蕭然以為自己可以拯救港片，他確實可以。可是，如果沒有成立一個完善的電影生產制度，就算他能力再強，一旦放手之後，港片重新衰落的可能都是極大的。一旦有了這樣的體系，那麼就會形成一個良好的循環，到時候缺了誰都一樣能夠成熟的運轉。

　　就目前他的身份和地位來講，他只能說那麼多，否則就是說得再多都未必有效。所以，有些東西他還是沒有說出來，與其多說，倒不多做，讓三大公司看看魅影的發展模式，給他們提供一個榜樣。最多兩年時間，魅影公司一定能夠給他們壓力，到時候就只有他們聽蕭然說話的份了。

　　房間裡人人神色怪異，何貫昌搖搖頭再點點頭，都不知道是贊同還是反對。潘迪聲則是一臉冷漠的樣子，彷彿對什麼都不在意，可眼神裡的思索之色卻是不加掩飾的投射出來。惟有雷開泰笑嘻嘻的，彷彿根本沒把這些放在心，又彷彿早做出了決定。

　　何貫昌考慮了很久，蕭然的話不是沒道理，可嘉禾的戰略目標是壟斷香港本地電影市場，而不是擴張到東南亞，甚至於好萊塢對抗。這樣絕對不符合嘉禾的利益，同樣都沒有這樣的實力，起碼他是這樣認為的。

　　猶豫了很久，他終於向蕭然搖了搖頭：「不行，你的辦法很可能行不通，我認為還是緊緊把握住香港本地市場就行了。至於外埠，能賺到那是幸運的！」

　　「我對這個提議倒是很感興趣，不過，我也不喜歡外來者插手其中！」潘迪聲微露笑意，算是半贊同半反對的給了蕭然也給了自己一個答覆。

　　房間裡每個人都把目光投向呵呵笑著的雷開泰，只見雷開泰眼睛瞪得老圓：「看我幹什麼？我跟老潘的意思差不多，靜觀其變，盡量不要讓其他人進場！」

　　蕭然早料到是這個結果了，嘉禾比較老成持重，而新藝城則相對要有衝勁，至於德寶，那算是愛動腦子的。微微搖頭笑了笑，他聳了聳肩無所謂的說：「很好，那昌叔你想怎麼對付他們？」

　　「還是老樣子，聯合起來，不讓他們的片子上。」何貫昌說起這碼事來倒是非常的熟練：「警告公司旗下的簽約藝人，不要接他們的戲。總之，通告整個行業裡，誰都不准接他們的戲，不然就聯手封殺！」

　　夠毒辣的！蕭然感慨一聲，怨不得香港真正有實力的電影公司總是那麼幾個，原來都是這樣被封殺了。如果再加上黑幫天天去騷擾，就是上帝都受不了，況且一家公司。

　　何貫昌露出笑容對蕭然三人說：「這件事就交給下面的人辦就行了，我們出去享受一下。來到你這裡，如果不狠狠敲你一頓，我實在心有不甘！」

　　蕭然絕倒，何貫昌開起玩笑來還真夠有趣的。雷開泰亦是站了起來，鬆弛了一下筋骨這才接上話頭繼續羨慕的調侃：「蕭總，你幹得不賴嘛，今年一來就拿下了年度票房冠軍，還佔了十大的五個席位，後生可畏！」

　　四個老闆裡面最鬱悶的可能就是潘迪聲了，87年十大德寶竟然只有一部《富貴逼人》上榜，好歹算是勉強找回了一點三大巨頭的面子。最風光的無疑就是蕭然和魅影了，當初公司開業時，誰料得到竟然有如此成果。

　　一起說說笑笑的來到宴會廳，蕭然老遠便見到那個叫什麼莫懷恩便好像牛皮糖似的糾纏著林清霞，不禁心下微惱。向三個老闆說了句失陪，便向林清霞走去。

　　林清霞本來就很不耐煩這個莫懷恩的糾纏了，見到蕭然沉著臉走過來，便立時差點開心得跳起來。蕭然走得近了，這才完全無視那莫懷恩的對林清霞優雅伸出手：「可以邀請你跳支舞嗎？」

　　「當然可以！」林清霞心知蕭然根本就不會跳什麼舞，還故意裝成這副樣子，直看得她煞是想笑。

　　莫懷恩見自己糾纏了那麼久的林清霞，都沒能邀請到去跳支舞，想不到蕭然這個乾弟弟一來就成功，真是太鬱悶了。不過，好在他倒不是容易氣餒的人，只是眼睜睜的望著蕭然和林清霞鑽進人群便不見了。

　　蕭然哪會跳什麼舞呀，叫苦不已之下，林清霞掩嘴輕笑，神色動人之極，頓時讓蕭然眼神呆了一呆。林清霞嗔道：「你看什麼呢？」

　　「看你！」蕭然的手輕輕摟在林清霞那纖細的腰上，笑嘻嘻的油嘴滑舌：「無論是在這裡，還是在全世界，我的眼裡都只有你！」

　　「你就會胡說！」林清霞一邊指引著蕭然的步伐，一邊讓自己的臉愈是*近蕭然：「剛才你們在說什麼，怎麼去了那麼久？剛才星仔他們都在找你呢！」

　　「我呀，我去跟他們商量，什麼時候娶我的林姐姐過門！」嗅著那淡淡的香氣，蕭然愈發的迷醉了，這與跟方若欣在一起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蕭然知道，這就是一種完全投入其中體驗愛的感覺：「星仔他們找我幹什麼？」

　　「誰知道！」林清霞就是再大膽，都被蕭然在這大庭廣眾的調笑給弄得有些臉紅了，幸虧蕭然說得很小聲，倒是不怕有人聽到：「可能是為了新片的事吧！」

　　勉強跳了一下，蕭然踩了幾次腳之後，心疼之餘乾脆便不跳了。剛和林清霞坐下，拿了兩杯喝的，魏東靈便和一個中年人過來了。那個中年人是天籟唱片公司的總經理陳家樂，蕭然倒是不常見到這人。

　　不過，蕭然倒是滿欣賞這個陳家樂的辦事能力，天籟創辦才不久，就被打理得很有點大公司的意味了。不過，公司還是沒什麼真正的紅歌手。蕭然曾經向張國容和葉倩文他們都提過過檔的事，可是都被拒絕了。他倒是理解，交情歸交情，工作歸工作。

　　畢竟如今天籟唱片只是剛剛創辦，固然是有魅影作為後盾，可魅影能在電影上成功，不見得在音樂上就一定能成功。幸運的是，天籟邀請到了一些著名的填詞人以及作曲人，以及製作人黃上偉等等。

　　當然，在這個基礎上，蕭然的要求仍然是盡量在可能的範圍內提攜新人。陳家樂其實很不明白蕭然這個人，說這人笨嘛，那沒理由能在兩年內從一個圈外人做成能與三大巨頭直接對話的老闆。說是聰明嘛，蕭然卻是撒手給他，什麼都不管，這樣放任自流的工作環境，陳家樂還真是從來沒遇到過。

　　陳家樂就不知道蕭然的苦衷了，他何嘗不想控制住天籟，只是他自己不懂管理，如果這樣去插手絕對是很白癡的。再者，蕭然認為不需要凡事都要他來做主。最重要的是，蕭然一直都很想在天籟上尋找投資夥伴，形成一個董事會的監管局面。

　　陳家樂此來倒是沒什麼事，主要就是匯報一下最近的公司情況。蕭然驀然記起一事，連忙追問：「你知道一個叫雷松德的年輕人嗎？他現在應該是在跟占叔一起做廣告。他是個不錯的音樂人，你完全可以把他找來做音樂，相信我！」

　　解決了這碼事之後，魏東靈這才取了杯馬天尼，眼裡微有憤恨：「想不到他們做得還真是夠絕的，幸虧當時我們沒遭到封殺，不然錢再多都被他們玩死。」

　　如果說蕭然不感到後怕，那絕對是吹的，可是現在魅影注定做大了，他根本不擔心三大公司向魅影下手。放映業他已經擁有了一條院線，發行方面已經在和台灣地區積極談判了，只差日本和韓國這些市場較大的國家了。

　　到了現在，蕭然才發現自己先混進了圈子裡，再混出了良好的人緣這有多重要了。如若不然，只怕魅影根本就無以為繼。現在的他笑了笑：「沒事，如果方若海就這樣被輕鬆的難住，那他就威脅不了我們！」

　　「難道你真的想他進場？」魏東靈越來越不明白蕭然在想什麼了：「如果他真的進來了，肯定是要跟公司作對的，到時候只怕麻煩不少！」

　　「我覺得阿東說得很有道理！」林清霞亦是表示了贊同，眉目間流露出深深的擔憂。她可是記得當初方若海隨便拿了幾百萬來投資《夢中人》時就說只是隨便玩玩而已：「如果真放他進來，那就後患無窮了！」

　　「不礙事！」蕭然神秘笑了笑，與其說是神秘，倒不如說是勝券在握的模樣：「有他來鬥，這才有意思，不然我們就沒了對手！」

　　如果不是宴會廳裡人來人往，只怕魏東靈會狠狠給蕭然一拳發洩不滿。可是他當然不清楚蕭然的想法，其實蕭然的想法非常簡單。方若海是個厲害人物，這是肯定的，如果他來做電影，肯定做得不差。

　　就憑著雙方的仇，蕭然肯定方若海會跟自己作對。這倒合了他的心意，只要方若海跟他競爭，那就等於是間接幫助蕭然開拓港片的市場。蕭然沒理由拒絕這樣的一個厲害人物來幫自己，況且，要對付方若海，最好的戰場當然還是選在自己擅長的地方。

　　聊著聊著，周閏發便來了，發哥現在固然是還沒跟魅影簽下片約，可是卻基本上被視為魅影的人了，因為全香港都知道他和魅影總裁的私交極好。

　　來到蕭然身旁坐下，瞥了林清霞和蕭然一眼，立時忍不住調侃：「你們的樣子……還真是幸福呀，要不要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去談談情說說愛？」

　　兩人立時感到一些窘迫，左右四顧一下，發現沒人這才放下心來。發哥非常直爽的告訴蕭然：「阿然，向強請我給他們公司拍片，你怎麼看，我接還是不接？」

　　「你接不接問我幹什麼？」蕭然大感鬱悶，這樣的事發哥要問都是問經紀人，問他幹什麼：「總之，只要不跟公司的戲撞期就行了！」

　　「算了吧，全香港誰不知道你是上帝之手！」發哥的心情顯然很愉快，只不過是一年時間，他就成為了香港頭號演員。雖然他本來就不是什麼貪慕虛榮的人，可這畢竟是好事，讓他如何不開心：「給提供一點意見吧，我現在很猶豫。」

　　「有什麼好猶豫的！」蕭然白了發哥一眼，這樣的事還要猶豫，瞥了旁邊望著他們倆鬥嘴而輕笑不止的林清霞一眼，給發哥分析道：「你想不想電影圈有個乾淨的環境？你是想珍惜自己得來的名聲還是想賺錢？」

　　「前一句我懂，你是想說他是黑道的，所以還是盡量不要沾上身！」發哥很是迷惑的樣子：「可是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蕭然呵呵一笑解釋道：「要賺錢，就趁現在你的知名度最強的時候多拍片。要珍惜名聲，那就盡可能的少接片，盡量把每一部影片拍到最好。這一點你看公司就知道了，今年只出了五部影片，可每部都是十大上榜作品。」

　　發哥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很快露出笑容，狠狠給了蕭然一拳：「為什麼你的話總是看上去很有道理？」

　　蕭然挨了發哥一拳，卻全然不在意，他現在在想，向強他們終於還是要動了。再加上聯英和十三K，只怕電影界又要是一陣混亂了。對方若海他不在意，可是對於三大社團的進場，他卻很緊張。

　　因為他很清楚方若海的性格，不會那麼短視。當初方若海之所以當機立斷的做出撤資決定，其中固然是有方若欣的原因，可是也不乏方若海很清楚蕭然絕對不會屈服在那種合約下，不用多久就一定翻臉的。

　　而方若海到了決定撤資前更是明白了蕭然為什麼不准許他擁有公司股份，只能以融資分成的方式來晚上合約。這不外乎就是擔心方若海將來某日憑借強大的財力吞下魅影，那一天做決定前，方若海就對蕭然很是佩服了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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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龍門客棧

　　黑道跟方若海不同，後者懂得什麼是長遠利益，而黑道卻是不懂的。做電影是洗錢的好辦法，而且還是賺快錢的好門路。所以，他們出現之後一定會瘋狂的粗製濫造，這樣的局面絕對不是蕭然想要的。

　　打壓黑道控制的三家電影公司這個念頭就這樣被蕭然確定下來了，至於三大社團的報復，他自有辦法解決的。其實如果不打壓都可以，只要他們肯守電影圈的規矩，蕭然未必就會這樣幹。

　　更加讓蕭然感到棘手的是，就連發哥都產生了不計質量接片賺錢的想法，那麼其他演員其他導演其他電影人呢？這個數字定然是極其龐大的，他甚至可以猜到不少人都在抱怨公司開的戲太少了。

　　特別招呼公司的簽約藝人和電影人都留了下來，蕭然和魏東靈送了三大巨頭離開之後，這才一臉嚴峻的上了台。輕輕扶著話筒，望著台下若干迷惑不解的眼神，蕭然的臉上漸漸浮現嘲弄的笑容，他真不知道這其中有多少人抱有方才發哥那樣的想法，甚至更甚者。

　　試想一下當初劉華最鼎盛的一年裡竟然接拍了十多部影片，儘管其中一些或許有可能是被逼的，可蕭然仍然認為劉華那百多部影片裡也就極少數算得上是精品之作。如果不是劉華此人人緣好，而且也勤奮，還有了一些經典之作，只怕再過幾十年還有沒有人記得都是一個問題。

　　蕭然不要求每個演員都潔身自愛，畢竟很多演員就是在無數爛片裡磨練出演技來的，他們都需要表演。可是對於像周星池和發哥這一類已經開始走紅，或者已經很紅的演員來說，就必須限制要有自制力。

　　對於這樣的事，蕭然有一個非常好的理解方式。如果一個導演一直都能夠執導出賣座片，那麼此人身價定然一直是在直線上升，直到升到不能再升為止。

　　演員都是一樣的，好萊塢存在一條不成文的遊戲規則：一旦某個演員的連續三部影片票房都不如意，那麼就是時候降片酬了。蕭然試圖做得更嚴格一些，因為他絕對不想讓明星們的片酬一日千里，控制住明星絕對必要的。

　　目光在台下掃視了半天，蕭然沉凝的神色不免讓原本歡快的氛圍變得沉重下來。沉默了半晌，蕭然把目光投在了幾個已經在公司的力捧下走紅的演員身上，譬如章敏以及王祖仙還有吳君茹，還有劉清雲以及周星池等人的身上。

　　直瞄得他們都心虛了，蕭然這才淡淡一笑，可是語氣卻是極緩慢的一字一句說：「公司允許大家接外面的戲，是因為你們都需要賺錢，而我需要你們得到足夠的表演經驗！」

　　「現在來看，情況是很不錯的，有人在公司暫時沒戲開，可卻可以通過公司的推薦以及私人關係等方面在外面有戲開。」和緩的語氣到了這裡，話鋒猛然一轉，語氣變得異常凌厲：「可是，我絕對不希望已經走紅的演員還一如既往的爛接戲，這不是公司的規定，可是卻是我對大家的勸告。」

　　這一句話頓時在台下的眾人裡惹來議論紛紛，人人更是把目光投向了周星池和章敏，因為目前公司最紅的就是這兩人了。當然，除了林清霞以外。

　　「不過，目前我還沒有發現這樣的情況，這是很好的！」說到這裡，蕭然露出了笑容，可是很快就變成了嚴厲之色：「可是這不代表將來沒有，將來你們每一個都有機會成為一線明星，一定要潔身自愛過了這一關，珍惜自己幾經辛苦才獲得的一切！」

　　林清霞在台下靜靜的凝視著台上漸漸有叫人無法正面對視的蕭然，只覺得蕭然在這一剎那竟有一種很特別的魅力，一種叫人不敢反抗的力量和威勢。

　　她忽然發現蕭然的變化越來越大了，由一個看似很調皮活潑的年輕人迅速成長為一個漸漸具備成熟韻味的，同樣亦是超越其年齡的成熟。不過，她還是喜歡蕭然活潑開朗的一面，她想或許當初正是這一面的性格吸引了她吧，或許還因為蕭然這種年輕而且成熟的獨特魅力。

　　蕭然無從得知有多少人把他方纔的那番話聽到耳朵裡，可他已經盡力了。如果真有犯了這個毛病的，蕭然會盡量救救，如果真是沒救了，他絕對會毫不留情的放棄，然後捧起別的藝人取而代之。

　　第三天他即將去澳門開拍新片《暗花》，所以第二天蕭然一整天都在辦公室裡處理事務。他除了需要做最後一道劇本審閱以外，還要敲定開還是不開。

　　而他現在就是在為《新龍門客棧》確定製片，以便進行前期籌備工作。製片的任務不簡單，是少數由前期一直跟到後期的職務。製片不但要確定演職員陣容，還要把片中需要分類的每一個項目都精挑細選出來，然後把劇本分發給佈景設計師以及攝影和道具，以及運輸和服裝等人員手上。

　　再由這些人來計算並且確定每一個項目需要花的錢，制定拍攝計劃。簡單的說，一部影片的賺還是賠，起碼有一半是關係在製片身上。

　　製片是一個非常辛苦的職務，整個劇組的吃喝拉撒都被他一手包辦的。而且還要由前期籌備一直跟到後期製作，另外還有一項蠻重要的職責，便是拉贊助。當然，對於魅影來說，贊助是可有可無，可是蕭然還是讓他們盡量拉一些廣告來。

　　對於這樣一個重要的職務，蕭然不敢完全放心的交給新人來做。儘管公司裡不乏製片，可是卻缺乏有足夠經驗的製片。蕭然認為那些新的製片都需要經歷一些歷練之後，才堪重用。這一次，他選擇了陳可辛。

　　讓安雨宣通知了陳可辛趕來之後，蕭然這才靜靜思考著應該預先敲定哪些演員。女主角肯定是少不了林清霞的，至於金香玉這個角色，蕭然考慮了很久，終於還是棄用了張蔓玉，而選用了鳳飛兒。

　　這是一個冒險，不過，都不能說是冒險。《新龍門客棧》上映時是1992年，那時候張蔓玉的演技已經得到了肯定。可現在的張蔓玉只不過是一支美麗的花瓶，與其用其他公司的花瓶，蕭然倒不如選用鳳飛兒。

　　男主角方面當然還是梁佳輝，他現在跟銀都的合約就要終止了，有他這個相對親北京的演員在，就容易突破內地的心理底線了。而大反派，蕭然還是選擇了甄自丹，儘管他現在根本就不是魅影公司的簽約藝人。

　　不過，這不要緊，考慮到諜變很可能要找甄自丹來做主演，而且蕭然預想中還有不少影片都適合甄自丹主演，便把安雨宣叫了進來。只掃眼看了一下有味道的女秘書，蕭然淡淡的說：「阿宣，告訴魏總，讓他把甄自丹簽下來！起碼要簽足兩年的合約。」

　　安雨宣瞥了一眼繼續埋頭工作的老闆，心裡的好奇濃郁得無法形容。之前她有聽公司的其他員工提過，當初周星池和劉清雲根本就被人，可卻是被老闆一眼看上而認為有潛力捧紅的。她很好奇這個甄自丹是什麼樣的人，竟然能被老闆看中。

　　蕭然哪知安雨宣的想法，考慮了一下，決定在配樂上選擇黃占來做。至於攝影方面，這次他終於不再關照公司的簽約攝影師了，而是選擇了黃樂泰，美術指導他找了張書平來做。

　　《新龍門客棧》不容有失，這將成為新派武俠邁開的第一步，所以蕭然盡力在選擇一些相對把握大一些的幕後陣容。想到這裡，把自己敲定的人選都給寫了下來。不到一會，陳可辛便來了。

　　蕭然站起身來，揉了揉疲倦的腰，歎息道：「人老了就是不行了！」

　　陳可辛差點笑了出來，蕭然就只有二十來歲的人都敢說老。開了個玩笑輕鬆一下氣氛，蕭然這才把劇本給了他，嚴肅的說：「這個本子，要加倍嚴格的做，絕對不容有失，預算完全可以放鬆一點。」

　　「是，蕭總！」陳可辛點了點頭，略略瀏覽一下劇本，便微微驚訝了一下。

　　「你回去考慮一下怎麼做！」待陳可辛走到門口的時候，蕭然忽然叫住他：「阿辛，你想不想做導演？好好幹，做好了這個片子，明年允許你開部戲。」

　　年輕的陳可辛被蕭然這一激勵，頓時興奮起來了，做導演可是他夢寐以求的。見陳可辛愉快的離去，蕭然樂了，他打算明年給陳可辛開《雙城故事》。不過，他必須得做監製，他已經讓不少電影人都提前走上自己的路了，為了保證他們確實已經有了足夠的能力，蕭然認為給新導演做做監製是非常有必要的。

　　《新龍門客棧》的導演是徐可，前幾天他已經和徐可談好了這件事。只要徐可完成手上的活，就立刻可以來開工了。雷開泰對此都沒有什麼意見，反正新藝城和魅影關係那麼好，借一下問題都不是很大了。

　　忙完了這件事，蕭然讓安雨宣把一個叫田添的製片和陳木盛通知趕來公司。這次靜下心來欣賞劇本，瀏覽了幾個劇本，蕭然確定了一下哪個有開拍的必要。這才拿起最後一個本子，是王佳衛的，封面上赫然寫著《旺角卡門》四個大字。

　　終於還是來了！蕭然的笑容漸漸擴散開，1988年是魅影發展最重要的一個年頭，必須以絕對的精品和數量壓倒性擊敗三大公司，從而在與東南亞的代理權談判裡取得勝利，進而達到扭轉整個港片局面的目的。

　　其實他知道自己已經在影響影壇了，編劇的地位因為他這個公認的頭號編劇兼導演和電影公司老闆的重視而被其他電影公司廣泛的重視了。基本上，德寶都已經開始學著蕭然一樣開始設置編劇簽約制度了。嘉禾倒還是扭捏的放不下大公司姿態來模仿魅影，至於新藝城本來在編導方面就是很強的。

　　花了些時間仔細瀏覽了一下劇本，確定與自己看過的沒區別，蕭然這才鬆了一口氣。他一直都在期待著王佳衛的導演處女作，只要王佳衛拍了這部片子，那就肯定能夠發揮蕭然預料中的超級效用了。

　　這個劇本蕭然甚至不打算拿給編劇組修改其中的專業資料，生怕因為一小點點的變化就導致失敗。再讓安雨宣通知了王佳衛以及杜齊峰和兩個製片之後，蕭然的工作便輕鬆了許多。

　　萬子良本來就是演了這部片子的，再加上上次都提過合作意想，這次便乾脆選了他算了，怎麼說都是老戲骨，*得住。蕭然考慮著，就只敲定了他。

　　公司編劇組已經遞上來不少劇本了，其中有幾個便是頗有商業價值的本子。當然，蕭然不認為一下子開拍那麼多影片就是什麼好事。所以，有些本子都放在手上，要過段日子再籌備。

　　不過，目前還是有兩個可以開的，其中一個是秋魚寫的第一個本子，就是那個頗帶科幻色彩的警匪題材。在前段時間裡，蕭然已經讓編劇組負責修改掉本子裡的科幻色彩，增加情節的邏輯成分。

　　而另一個劇本則一樣是編劇組成員孔家清的作品，是個文藝題材，就是導演好了就有機會拿獎的。同樣都不是蕭然記憶中的任何一部影片，可見影壇的歷史變化極大，越來越多的優秀編劇迅速浮出水面。

　　是陳木盛及杜齊峰先到的，現在陳木盛仍然是杜齊峰的助理導演。待他們倆以及一個叫鬍子文的製片到了之後，蕭然沒有廢話，就是徑直把劇本交給製片人，敲定了老杜做導演。

　　吩咐了這些，蕭然才似笑非笑的盯住陳木盛緩緩說：「阿盛，你現在覺得自己有多少把握？我是指獨立導演一部影片，還有對什麼題材感興趣？」

　　陳木盛一下子便愣住了，隨即便狂喜不已，蕭然這樣說就是有了扶正他的想法，讓他如何能夠不喜悅。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衝口而出：「然哥，我個人比較喜歡動作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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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旺角卡門

　　蕭然點了點頭，他就知道陳木盛會這樣選擇。這也難怪，陳將來可是香港少有的動作片大導，其對動作片的熱愛簡直就是難以想像的。蕭然一直都覺得陳木盛後來對動作片的一種改進不太成功，就是因為他根本不擅長感情戲，譬如《雙雄》在這方面就是極失敗的。

　　不過，他倒認為這種以動作來包裝愛情的新派動作概念很有興趣，當然，這不是目前的陳木盛可以幹的。在原來的歷史上，陳因為電影公司的需要而不得導演了一些與動作無關的影片，走了許多彎路。現在陳木盛既然是魅影的人了，蕭然沒理由再讓他走彎路。

　　蕭然點了點頭轉臉望著阿杜：「阿杜，你覺得你這半個徒弟夠能力獨立開戲了嗎？我只想要確實的答案。你們很清楚公司的規矩，一旦連續拍砸了三部商業片，那麼就不容易翻身了！」

　　蕭然指的是公司的一個不成文規矩，是他前段時間制訂下來的。小製作的文藝片和實驗影片可以可以拍砸，可是商業娛樂影片卻是不容有失。一旦哪個導演連續拍砸三部商業片，那就很難再接手大製作的影片了，還要減片酬，除非以其他的方法再翻身。

　　在這方面蕭然曾經考慮過，本來他一直都覺得這樣有可能造成太過商業，就是導演們在拍砸之下，就不敢使出自己的全力，而是一味的拍得千篇一律。可是想了一想，蕭然就放下心來了。

　　香港電影是以夠商業性才得到起家，雖然最後垮了，可那是因為大方向的整體錯誤，不關商業氛圍的問題。可是蕭然還是為了避免導演們不敢打下自己的風格而訂下了其他的規則，努力避免像好萊塢那樣的流水線泡麵產物。

　　杜齊峰對陳木盛顯然頗有信心，向蕭然點了點頭說：「他可以的，只要給他機會就行了！」

　　蕭然笑了，他就是要這句話，轉臉望著緊張的陳木盛：「不用緊張，下半年給你開一部戲！可是，這一次你跟阿杜在一起做，必須要嘗試累積一下自己的經驗，磨礪自己。」

　　讓他們都離去之後，蕭然一邊審著稿，一邊等待著王佳衛。終於，王佳衛和一個叫苗妙的女製片來了。看著互不相識的兩人，蕭然微微一笑，給他們介紹了一下之後才說：「阿衛，這次你的機會來了，這個本子我決定開拍，你需要什麼班子跟苗妙說一下，她回幫你籌備好一切的。」

　　苗妙和王佳衛頓時喜出望外，前者自進了魅影公司以來，經歷了製片培訓之後，就在陳克辛手下跑腿，這次能夠獨立做製片，如何不喜悅。王佳衛更加開心了，等待了一年，他終於寫出了自己心目中的劇本，而且老闆竟然答應開戲。

　　看著兩個激動得說不出話的傢伙，蕭然忍住笑意嚴厲的說：「苗妙，這是一個機會，如果搞砸了，你以後的機會就少了很多。記住我在培訓課上說的，製片不止是跑腿，還要對一部影片有足夠的想像力和架構能力才能夠做得好，你的職位是很重要的。」

　　「蕭總，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重望！」苗妙恨不得拍著胸脯來表示自己的決心。

　　「跟阿衛商討一下，把預算報告和班子都拿出來！」蕭然暗暗偷笑不止，王佳衛拍《旺角卡門》時進度都不算慢了，不過仍然是超出了預算。而蕭然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恨不得王佳衛拿出拍《2046》的工夫盡量超出預算，超得越多他越開心。

　　因為蕭然要的非常簡單，他要以《旺角卡門》來告訴全香港，王佳衛拍的片再多預算都是值得的。不然的話，將來如何利用王佳衛來陷害對頭。

　　讓他們離去之後，蕭然這才輕鬆下來，羅文強正在和製片商討新片《猛鬼學堂》的籌備工作。而劉振偉目前據說是在寫一個他想要的劇本，這是《賭聖》獲得成功之後，蕭然特別允許劉振偉拍一部個人作品的。

　　至於《賭俠》系列，蕭然暫時沒興趣開拍，他可不想讓跟風變得越來越嚴重。不過，沒拍不等於放棄了這個系列。蕭然已經把風放了出去，同行都知道魅影公司還有一個這樣的影片在籌備當中，不能擅自搶了這個片名。這，就是行規。

　　至於《賭神》和《賭聖》，蕭然的想法很簡單，前者兩年開一部。後者今年可以開一部，為魅影今年統治十大票房榜先下一城。現在他在考慮的是春節賀歲檔，這個檔期他絕對不能放棄。

　　閤家歡這樣的題材是新藝城拿手的，蕭然除非搬出《家有喜事》，否則根本難以挫敗新藝城。而嘉禾基本上每年的賀歲片基本上都是十拿九穩的程龍作品，德寶往年在賀歲市場優勢不大，可今年卻有了《富貴再逼人》這部走都市低層的喜劇影片，都是極其難以擊敗的對手。

　　時間上都非常緊了，這部影片必須得在一個月內連籌備到拍攝以及後期等全部完成才趕得上檔期。可是魅影創業到現在為止，沒有一部影片的製作低於兩個月的。

　　要說在一個月裡完成一部影片的製作，這絕不是什麼困難的事。現在港片普通情況下，製作一部影片最多都不會超過三個月，一個月拍好一部片子的大有人在。可蕭然不希望這樣幹，只是如果不這樣幹，就失去了角逐春節檔的機會。

　　頭疼呀！蕭然深深歎了一口氣，老闆都不是好當的。看來平日裡必須得重視這樣的問題了，要把各種檔期都給特別標注出來。以前沒有院線的情況下，他倒不重視這點，可是現在卻不得不重視了。

　　惟有選擇《家有喜事》，除了這部片子，蕭然暫時想不到有什麼能夠勇奪春節檔票房冠軍的了。思索了一下，蕭然長歎一聲，這次完全是失策呀！

　　把莫天心都給找來，再把編劇組一個擅長喜劇的編劇都叫來。望著這三個手下，蕭然鬱悶極了。如果不是他沒計劃，怎可能弄得手忙腳亂的。

　　「這次公司忽略了春節檔，所以，這一次大家要全力幫助劇組在最短時間內完成影片的製作！為期絕不能超過一個月！」蕭然掃視一眼問道：「大家有沒有問題？」

　　「我有問題！」莫天心站了起來，走到蕭然面前，一絲不苟的質問：「蕭總，是你說公司作品必須要精良，可是現在這樣幹，那豈不是違反你的製作要求了？」

　　蕭然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不已。他覺得莫天心真的不錯，儘管公司提倡給職員自由的發揮空間，可是能像莫天心這樣做事非常認真的絕對很少。

　　對於莫天心的問題，蕭然當然有考慮過。如果不是考慮周全了，那他還真的不敢隨便做出決定。在眾位編劇和莫天心都不明所以然的情況下，蕭然驀然止住了笑：「不礙事，這片子的背景環境非常狹窄，而且相對亦是極容易拍的。唯一的難題是在於，如果找到優秀的化妝師給演員們化出合適的妝！」

　　莫天心翻了翻眼皮，果然發現這只需要在一間別墅裡進行拍攝就夠了。鬆了一口氣，他暗暗構想一下，覺得一個月拍完倒不一定是什麼很困難的事。

　　「劇本我明天去澳門之前給你！」跟莫天心說完之後，蕭然再瞥向那編劇：「你跟劇組去，以防止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兩人都是點了點頭，蕭然現在的心情就愉快了許多，無論如何做出決定之後總是輕鬆了。考慮了一下，迅速決定了主演和導演：「阿莫，導演就找劉振偉，主演方面，演員陣容一定要強大。讓星仔演老三，老二讓任達化來演。」

　　再繼續敲定了原作裡就有了的一些主要演員，譬如毛順君以及吳君茹等。只不過，終於還是少了張蔓玉和黃白鳴這兩個演員。考慮了一下，蕭然讓莫天心在畢業的藝人裡挑選，就這樣結束了關於賀歲片的談話。

　　忙完了這一切，蕭然這才鬆下筋骨來。可是，還沒等他開心一下，立刻便想起這還需要宣傳來配合，連忙叫安雨宣把白文景叫了過來。

　　白文景人如其名，是個很帥氣的青年，想必是很容易吸引到不少女孩的。蕭然沒時間廢話了，見他進來便立刻交代：「阿文，派兩個能幹的人去跟《家有喜事》的劇組，隨時確定賣點。還有，立刻確定宣傳計劃，即日起就開始宣傳，我們要攻佔春節檔。」

　　白文景立刻給蕭然的一番話弄得滿頭霧水，蕭然自嘲一笑，他倒是太心急了。既然如此，那倒不妨慢慢解釋了一下，白文景這才恍然大悟。

　　「我想，這不困難。聯繫幾家巴士公司在車身上打打廣告，在亞視和無線做做廣告什麼的！」白文景倒是沒辜負魏東靈的眼光，很快便想出了幾個常見而且有效的宣傳手段。

　　蕭然點了點頭，這樣幹倒是很不錯的：「總之，宣傳預算為兩百萬，一定要給我把這片子推銷到全港都知道，全港都感興趣！」

　　「兩百萬？」白文景大吃一驚，現在魅影公司本來就是全港所有電影公司裡在宣傳費用上花費最多的。可是也從來沒有超過一百萬，而現在竟然拿出了兩百萬的預算，這讓他如何不驚訝。

　　「沒錯，兩百萬，我一直跟你說過，行銷部是公司非常重要的部門，現在就是你們表現的時候了。如果能夠打趴其他公司，那你們就一定有紅包拿！」蕭然哈哈大笑，高位者的風範頓時彰顯無疑：「還有，今年你們行銷部將拿《暗花》來作為行銷的典型，這一次可要千萬做好！」

　　白文景眨巴眨巴眼睛，嘿嘿一笑：「蕭總，你放心，這件事將由我親自策劃，親自跟隊去澳門！」

　　當晚蕭然鬱悶的在林清霞的注視下瘋狂的寫著《家有喜事》的劇本，不是他不信任公司的編劇，而是此戰不容有失。賀歲檔向來都是決定年度十大票房的主力戰場，每家公司都將每年最重要的影片放在這個時候上映。

　　最重要的是，能夠參加角逐賀歲檔的電影公司為數極少，除了三大公司以外，其他公司的作品幾乎沒有立足之地。魅影公司能夠在賀歲市場上插一腳，這就是一種意義上地位的飛躍。如果能夠拿下賀歲冠軍，那就證明了魅影有擊敗三大公司的實力，不要忘記，新藝城神話就是由蟬聯三年票房冠軍和賀歲冠軍而開始的。

　　在余家譽的安排下，劇組很是有條不紊的在第二天都去了澳門，包括器材之類的，都帶了過去。澳門顯然非常歡迎蕭然他們前來澳門拍戲，甚至於派了頗有份量的官員前來迎接他們。

　　澳門警方的公共關係科亦派出了兩個警員來負責招待他們，並且協助拍攝。蕭然對此感到非常愉快，儘管這片子對澳門警方實在頗有描黑的地方，可顯然沒人在意，這畢竟是電影，大家還是分得很清楚的。

　　這就不由不讓蕭然聯想起內地的情況了，想想二十年後的電影審查制度，那簡直就是在勒殺電影人的創造力。蕭然絕對不贊成這樣的做法，可是現在他很有機會改變這一切。

　　巡視了一下余家譽安排的拍攝外景，蕭然滿意的回了酒店。這個余家譽的能力是非常強的，而且其人也不古板，蕭然甚至想提拔他做製片部門的經理。不過，仔細考慮過後，以余家譽的潛力，倒不如留在身旁好好培養，將來方可重用。

　　剛回到葡京酒店，蕭然便記起一事，連忙問道：「阿譽，你有沒有去拜過碼頭？」

　　「我有去的！」余家譽呵呵笑了，他就知道蕭然要這樣問。他覺得蕭然是個很喜歡親力親為的老闆，在頗有威勢的同時還有親和力，容易讓下面的人心服口服：「不過，沒見到何老爺子，是駒哥的頭馬見我的！」

　　「這樣……」蕭然沉吟片刻，驀然抬頭笑吟吟的說：「幫我聯繫一下，我想去拜訪何老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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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新作開機

　　何鴻生，澳門賭王，或許不如稱之為澳門地下皇帝還要來得實在一點。在這裡，沒有人敢說何鴻生半句壞話，因為每個人都知道，就算再隱秘都一樣能被何老爺子知道。

　　澳門向來有東方的蒙地卡羅之稱，絕對是個黃金之地。香港三大社團哪一個不是實力強勁，隨便振臂一揮就能有數以萬計的手下。可是，沒人敢動何鴻生，同樣沒人敢對他的地盤做出任何不合規矩的事。

　　因為在澳門，何鴻生就是一切，就是澳門人的天空。只要何鴻生一句話，整個澳門街的人都將成為悍勇的鬥士。任何人到了澳門，都必須得按照何老爺子的規矩做事，沒有人例外。就連後來內地政府入主澳門，為了穩定都不得不安置與何家有關的人作為特首，足見何老爺子的地位。

　　在香港，劇組拍攝時可以不去當地黑幫大哥那裡拜碼頭，可是來到澳門，他必須得吩咐余家譽拜碼頭才行。蕭然不想劇組拍攝時隨時隨地出問題，更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個把人。

　　當然，何老爺子不是黑幫大哥，可是勢力卻絕對遠遠勝過黑幫大哥。只要他一句話，現在澳門的兩大社團隨時都得接受大清洗。只可惜，余家譽回來後告訴蕭然，何老爺子在休假，不見客。

　　蕭然惟有打消見見這個傳奇人物的念頭，其實《暗花》這片子裡的洪老爺子就是以何鴻生為原型的。沒能見著，真是一件很遺憾的事。

　　第二天，拜神儀式過後，蕭然宣佈正式開機。化妝師以及造型設計師紛紛開始忙碌起來，一個小時後，發哥和蘇仁耀都化好妝出現在蕭然的面前。

　　可是有什麼不對勁？蕭然皺著眉頭，揉著鼻子來到發哥面前。蘇仁耀倒是沒問題，他的光頭再加上那個紋身，十足有幾分劉清雲的神韻。

　　可是，問題彷彿是出在發哥身上。發哥見蕭然圍著自己轉了幾圈，心知肯定有什麼地方不合蕭然的心意：「阿然，有什麼問題？」

　　轉了幾圈，蕭然終於明白問題出在什麼地方了！是發哥給人的感覺不夠憔悴。決定了開拍這部影片之後，蕭然就已經讓發哥開始減肥了，這段時間減下來，已經減得跟《英雄本色》裡那樣瘦了。

　　無論是服裝還是造型設計上，都沒問題的。蕭然當初為了這個曾經指點過張書平，要盡可能的複製原來的版本。可是，現在驀然發現，發哥給人的感覺就是正義，如何看都不像是一個貪污司警，而這就是最大的問題所在。

　　「阿游，去把騰復仁和張書平叫來！」蕭然皺住眉頭對身旁的副導演游志吩咐了一句，這才對滿臉疑惑的發哥說：「發哥，你的形象不符合我心目中的人物形象。這是一個貪污司警，心狠手辣，你看上去不太像。」

　　「不是呀，我覺得這樣挺好的！」發哥奇怪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造型，他覺得這樣很不錯的：「不過，你是導演你做主！」

　　騰復仁是化妝師，亦是魅影公司提拔的新人，年輕而且富有想像力。蕭然曾在《賭神》裡用過此人，覺得這人的化妝能力還是很強的。

　　待騰復仁和張書平跟著游志匆忙趕來，蕭然向兩人招呼了一下，示意讓發哥擺出一個pose。見到發哥的動作之後，蕭然才凝視望著兩人：「你們有沒有覺得有什麼問題，跟我要求的好像不太吻合。」

　　「這樣很不錯呀！」張書平和騰復仁都驚訝的看著蕭然回答，他們真的覺得這樣挺符合蕭然想要的那種效果。

　　蕭然搖了搖頭，這絕對不是他想要的形象。凝視看著發哥那明亮的眼睛，他突然有了主意。發哥的眼神太正了，這需要一點變化。其次便是化妝的問題，他認為還需要多加一點頹廢的感覺。

　　「能不能讓他的眼神稍微渾濁一點，再讓他多一點鬍渣子，這樣看上去就差不多了！」蕭然對兩人吩咐了一下，隨即便眼看著發哥跟著去了。

　　半個小時後，當發哥由化妝間出來時，蕭然還是覺得不對勁。看著發哥和騰張兩人向自己走來，蕭然彷彿抓到了什麼靈感，連忙大叫一聲：「站住不要動！」

　　發哥三人猛然一驚，停住了步伐。蕭然立刻抓住那道靈光，是發哥的步伐太大了。步伐太大了，配合以本來就很有威武氣息的發哥，那就便得更加直爽了。想到這點，蕭然流露出喜悅的笑：「發哥，你的步伐盡量小一點走走看！」

　　周閏發似乎有點明白蕭然的意思了，讓自己走動的步伐變得小一點。可蕭然還是不滿意，直到調整了幾次之後，這才大呼：「沒錯，就是這樣的步伐，不過，行走的速度還要急促一點，我想那樣就差不多了！」

　　發哥很快就把蕭然想要的表現出來，走到蕭然面前笑問：「這次該滿意了吧？大家都在等著你呢，沒必要那麼認真！」

　　蕭然搖了搖頭，拍電影本來就是要認真才拍得好，如果連這樣的細節都不重視，演員的表演就會顯得格格不入。無論如何，現在發哥的形象完全符合了蕭然想要的效果。

　　向周圍的工作人員大喊一聲，立刻便忙碌起來。蕭然看了看天色，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心知很快就要開始了，連忙把黃永衡這個攝影指導給找了過來。

　　蕭然不是不想用杜克風，而是眼前這樣的片子還是黃永衡擅長一些。黃永衡跟幾個攝影師說了幾句，便來到蕭然身旁問：「然哥，有什麼問題？」

　　「問題？不是的。」蕭然呵呵笑了，哪來那麼多問題呀：「我想你在某些鏡頭上要注意捕捉光源，造成強烈的對比。還有，吩咐燈光師把燈光打好。在這部片子裡，燈光是非常重要的！」

　　第一場戲是飯店那場戲，張書平指示著手下在飯店裡佈置了老半天，再跟黃永衡協商一下。蕭然則在攝影機的位置呆著，緩緩移動著攝影機。張書平的確是絕頂高手，將空間等各方面都梳理得極富層次感。

　　他們很快便忙完了，蕭然向蘇仁耀和發哥看了一眼：「準備好了沒有？這是現場收音，可得幹好一點！」

　　現場收音是一種非常乾淨利落的錄音方法，現在的香港影壇全都是採用後期再配音的方法。因為現場收音會讓拍攝進度慢了許多，而後期配音則可以省下若干時間。

　　若是換做後期再配音的情況下，演員甚至不需要說台詞，只需要配合著口型就足夠了。甚至於在現場說其他的都沒問題，就好像杜齊峰拍攝《槍火》裡吳振宇打黃秋聲的一段戲，因為那天是黃秋聲的生日，當時吳振宇便是一邊抽著黃秋聲的耳光一邊猛說：「生日快樂！」而這在影片上映後，根本就看不出來。

　　「action！」確認各單位都準備好了之後，蕭然拿著揚聲器大喊一聲，見攝影機開始運做起來，他這才走近了看著表演區裡的情況。

　　發哥帶著一班手下推開門走進飯店裡，掃視一眼便徑直走向其中一張桌子……就在這時，蕭然大叫一聲：「cut！」

　　各單位都停了下來，蕭然向另一張桌子處的蘇仁耀招了招手。蘇仁耀是一個頗有男子氣概的漢子，他顯然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畏縮著來到蕭然的面前。蕭然微微一笑：「阿蘇，剛才你在幹什麼？我說了，不要緊張，你這個角色的性格就是在於不論發生什麼事都好像與你無關一樣，明白了嗎？」

　　第一次主演總是有些怯場，蕭然完全理解這一點。所以，倒是沒怎麼責怪蘇仁耀，安撫了一陣子。蕭然再次喊了開始，可是不到一會，他就再一次的喊了停。

　　這一次不止是蘇仁耀出了問題，就連發哥的表演都有了一點不對勁。蕭然暫時沒理會發哥，只是來到蘇仁耀的桌子那裡，揮手讓他走開。然後，蕭然示意讓發哥在那裡繼續表演，而他自己則在那裡埋著頭繼續喝自己的湯，在一群顧客間顯得突兀之極。

　　示範結束，蕭然向蘇仁耀問了一句：「明白了嗎？現在自己來試一下！」

　　到了發哥面前，蕭然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看來這樣的暴力電影，在這個時代的確是非常罕見的，怨不得連發哥都沒完全掌握到其中的精髓。

　　向那個龍套演員微微一笑，蕭然接過發哥手裡的道具酒瓶，看都不看發哥：「發哥，看清楚了。」

　　酒瓶一下一下的砸在那龍套演員的手上，蕭然的臉色卻變都不變一下，完全就是一種不把人當成人的味道。周閏發愣是看得眼睛發直，這樣的表演是不是太冷了一點？

　　看見了發哥的神色，蕭然頓時忍不住哈哈大笑，把酒瓶遞給他：「沒錯，就是要這樣的效果，可以開始了嗎？」

　　發哥無所謂的笑了笑：「我忽然覺得你真是個天才，竟然能夠想出這樣冷峻的表演方法！」

　　蕭然嘿嘿一笑，卻是什麼都沒說。這年頭演員們的表演都是相對很正統的，幾乎看不到像以後那樣十分具有個人特色的表演方法。其實開拍這部影片，蕭然一直都沒想過這片子能賣座。

　　因為現在流行的吳雨森那樣的激情派，而不是這樣的冷靜派。縱觀這時代裡的所有反派人物，不敢說是都是千人一面，可百變不離其宗，都是凶神惡煞的樣子。殊不知，這種什麼都不表露出來的凶狠才是真正讓人感到恐懼的。

　　蕭然不敢確定這部影片能夠賣座，因為這本來就跟時代的潮流是相違背的。問題在於，他試圖以此來引導，或者不如花錢給港片鋪出這麼一條路。他心甘情願這樣幹的，不過，有了發哥主演，票房再差，都是很難低於千萬的。

　　其實拍攝是很乏味的，漸漸的半個月過去了，因為演員和劇組職員都不是很能夠適應這種獨特超前的風格，結果進度倒是挺慢的。不過，好在大家漸漸都適應了這樣的風格，速度漸漸快了起來。

　　這個白天，蕭然把所有的主創人員都叫來請吃飯。在一間飯店的包間裡，劇組幾乎每個單位的頭頭都來了。蕭然舉起裝了清水的杯子向大家敬了一杯：「這半個月來進度很慢，希望吃了這頓飯之後，能夠快一些，不過還是質量第一！」

　　蕭然不喝酒，這是圈子裡每個人都知道的，倒不覺得有什麼不恭敬的地方。談談笑笑之間，時間過去了不少。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蕭然這才輕輕敲了兩下桌子，嘈雜的聲音漸漸平息下來。

　　掃視一眼正在看著自己的眾人，蕭然微微一笑。他想在這個時候給一些不太受重視的部門一些重視了，灌輸一些觀念給他們，讓他們傳播開。籌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蕭然才含笑道：「其實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劇組非常重要的……」

　　「就拿燈光師來說吧！」蕭然的目光投向燈光師竇文寶，不禁讓那傢伙有些手忙腳亂起來：「每個人都認為燈光師沒什麼用，就是隨便打一打燈。現在拍這部戲，我想阿竇現在知道做燈光都不是那麼容易的了吧！」

　　竇文寶雖然起初有些尷尬，卻很得意蕭然拿自己來做典型，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這段時間以來，他的確覺得自己像藝術家多過像一個燈光師，這樣的感覺無疑是非常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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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教授弟子

　　「然哥，如果不是因為你的指導，我和手下的弟兄們還真不知道打燈光還有那麼多學問在裡面！」竇文寶嘿嘿一笑，得意和喜悅的神色表露無疑。

　　「劇組講究的團隊合作，緊密無間的配合是必須的。」蕭然的神色漸漸變得肅穆，讓人不敢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可是，每個部門都是一種藝術，都是一種創造，都需要你們來研究和鑽研。然後再配合起來，那就是一部真正的經典之作了！」

　　見到在場每個人都流露出思索的神色，蕭然流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其實電影製作的每個環節都是極其重要的，譬如說錄音。錄音師就分了許多種類，有同期錄音師，音樂錄音師，音響錄音師，聲音設計師，混音錄音師以及聲音剪接師等等。

　　錄音師還必須得清晰的瞭解語言、效果、聲音三大聲音的發生機理。而錄音也絕對不是想像中那麼簡單的事，還需要將自然聲場（即環境裡的聲音）經過選擇和提煉，以及設計和處理。

　　不要以為錄音就那麼簡單，同樣是非常有技術含量的一門技術。這玩意不但講求聲音的清晰度以及音質等技術質量，還要講究距離以及空間、環境和動態等各方面的藝術質量。簡單的說，電影製作的每一個環節都是藝術的創造，都將對影片的質量產生莫大的影響。

　　「阿竇，只要你能夠把拍這部片子這樣的鑽研勁頭持續下去，再加上你的天分，遲早能夠成為真正當之無愧，有藝術價值的燈爺！」蕭然說到後面忽然開了個玩笑，鬧得竇文寶一個大紅臉。這燈爺可不是什麼好說法，向來都是指燈光師的囂張。

　　黃永衡乾笑不已，這竇文寶都算得上是他的嫡系人馬了。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燈光組往往必須跟攝影組有足夠的默契，所以一般名攝影師大都有自己信賴的燈光師，這竇文寶能被黃永衡這樣的高手看中，在香港都絕對算得上是一流燈光師了。

　　可是，蕭然敢打賭，拍完這部片子之後，竇文寶打燈光的工夫肯定能夠再上一層樓。因為像這樣的影片往往都是非常講究燈光的，而蕭然記憶裡燈光打得最強的影片之一《ptu》就是很厲害的，那片子裡光線陰暗對比，運用之巧妙絕對敢稱為香港首屈一指。

　　再把目光凝聚到配樂師林道雲的身上，蕭然開朗的哈哈大笑：「還有阿雲，你們做配樂的一樣很重要。現在其他人可能不重視配樂，可是再過幾年他們就知道配樂對一部電影的重要性了！」

　　確實如此，目前配樂師的確不太受重視，不過比起前幾年來都還算是好了一點點。這點由金像獎上配樂獎的名稱變化就可得知了，早期是稱為最佳音樂，到了八十年代末才改為最佳原創配樂的。

　　在配樂的運用上，蕭然最推崇的是銀河映像。這一點，只要懂得欣賞銀河作品的觀眾都能夠深切的體驗到那配樂之美妙，有時候給人的感覺甚至遠遠超過了畫面和人物帶來的衝擊感，這絕對是一種顛峰的表現手法。

　　提到配樂師，蕭然就想起了銀河的御用配樂師鍾之榮這位絕頂高手，可惜他都不知道這鍾之榮是什麼時候出道的。除了鍾之榮以外，黃家倩以及黃英樺這兩位都同樣是蕭然極為看重的銀河配樂師。

　　飯後，發哥和蘇仁耀以及鳳飛兒都一起回了酒店，蕭然把剛由香港趕來的白文景和游志都留下了。在澳門街瞎逛著，兩人都不太明白蕭然想幹什麼。

　　蕭然把玩著一個泥娃娃，盤算著林清霞會不會喜歡，想了想還是算了，這還沒無錫的泥娃娃來得好。他想，是時候考驗一下游志跟著他學到多少了。突然間，頭也不回的問：「阿游，跟我這半個月，對影片的拍攝你有什麼想法？」

　　游志和蕭然是認識比較早的電影人，說話倒是不需要太麻煩。游志愣了一下，頓時湧起感動之情。由蕭然這突兀的一句話裡，就是傻瓜都聽得出蕭然是在故意栽培他了。

　　整理了這些天以來自己的心得，游志愈發心癢難搔的想起了前幾日裡在拍阿琛這個角色對叛徒用刑戲事的情況。那天，蕭然親自示範了一下當時的神色之類的，可游志在其中看到的卻是對暴力場面的運用。尤其讓他佩服的是，蕭然沒有故意把撬指甲的場面收在鏡頭裡，而是僅僅只通過當事人的慘叫聲來側面表達。

　　想到這裡，游志頓時笑了，他想自己是掌握到了這其中的手法運用：「然哥，我覺得這是一部非常奇特的片子，風格冷峻而且冷漠。不過，我不太明白，你在鏡頭採用方面，似乎沒打算採用直觀手法來表現！而且，我覺得影片的態度是旁觀。」

　　「直觀？」蕭然愣了一下，不禁瞥了游志一眼，果然是個天才，很快便抓住了整部片子的要點。前者的手法運用還罷了，可是能夠觀察到這個影片的態度就證明了這點。

　　影片一般情況下總是會選擇參與，就是以鏡頭感等方面的交叉運用，讓觀眾產生代入感。就好像小說一樣，讀者就總喜歡代入小說裡。可是，卻不是每部影片都是這樣的。

　　蕭然印象裡較深的就是許安華的《玉觀音》，在那部影片裡，許安華就在鏡頭感上製造了距離，刻意讓觀眾無法代入，而是以旁觀者的角度來欣賞這一切悲歡離合。

　　在手法上來講，那是一種角度的選擇，可是在概念上來講，這是一種態度。角度可以選擇各種角度，這是相對具體到操作上的手法。而態度可以是處理影片的心態，亦可以是主題。

　　影史上有若干影片都是以同情的態度來剖析一些著名罪犯的另一面，這就是同情的態度。在態度的處理上，導演可以有若干種選擇，可是多半都是與影片的主題是掛鉤的。而且，在普遍情況下，態度在非娛樂片上面的效果尤其顯著。

　　給游志解釋了一下自己對態度的理解，蕭然沉思片刻，一邊走一邊教這個天才弟子：「影片本來就是直觀的產物，對於文藝片來說，大可以採用其他迂迴漸進的手法來描述一切。可是對商業片來說，整部影片的直觀性是非常重要的，這或許也可以視為敘事手法上的巧妙！」

　　「具體到對某個情節和某個鏡頭的運用時，不需要一定要以非常直白的手法表現，那是一種不自信的表現！」蕭然微微笑了，他現在能夠教游志做導演，連他自己都想不到。不過，認識了那麼多導演，他都積累了不少的經驗和優點：「側面一點，迂迴一點，這樣留給觀眾思考的餘地就廣闊一點。這樣一來，就能夠增加其中的韻味！」

　　其實蕭然是在提前傳授游志自己的東西，當然，這其中也夾雜了一些關於蕭然自身對導演技巧的一些探索心得。關於迂迴，這最典型的就是《非常突然》，片裡有兩段感情戲，可是卻都沒有說出來。

　　如果非要再舉一個例子，那就是《秋天的童話》，這部片子裡沒有一個愛字，甚至於發哥和虹姑都沒有牽過手。可是，就是瞎子都能夠感覺到兩人之間的微妙。這就是手法運做之下的巧妙了，毫不誇張的說，蕭然在這一點的運用上絕對不輸於張婉葶。

　　游志細細品味著蕭然的話，對蕭然是越來越是佩服了。儘管《暗花》全片還沒出來，可是游志已經知道這片子肯定轟動。只不過，游志顯然不知道蕭然對這片子的票房全無信心，因為他很清楚，有些影片是要*時代背景的。

　　就拿《暗花》來說，如果這片子是在二十一世紀上映，蕭然敢打賭這片子的票房絕對不會低。可是，這片子最終還是淪為了《無間道》鋪路之作。

　　白文景很是鬱悶，他陪蕭然走了不少路，可蕭然卻沒跟他說一句話，都不知叫他跟著幹嘛！蕭然猜到白文景在想什麼，不再跟游志說什麼，而是讓他繼續消化。卻忽然指著其中一家店舖裡的電視廣告說：「阿景，你的宣傳計劃書我看了。不過，還有少少問題。」

　　幸虧澳門不大，他們走著走著便來到了葡京酒店，一腳剛踏進酒店裡，白文景聞言驚道：「還有問題？這已經是行銷部全部同僚都用足了精力來做的計劃呀！」

　　蕭然沒理會白文景語氣裡的不恭敬，只是淡淡的笑著，心裡卻是盤算著。白文景的計劃書的確是相當之好了，從車身廣告到電視台廣告，一個都不差。可是這不是蕭然想要的，他要把《暗花》的宣傳策略作為一個典型給行銷部打開思路。

　　當年時代華納為了確定年度的行銷方案，高層傾巢而出開了無數個會議，就是為了確定一個可行而且有效的方案。最終，華納採用了一個非常龐大的手段來宣傳，從報紙到雜誌，從電視到網絡，華納旗下的所有子公司全部都在為《哈利波特》造勢。有這樣的氣魄和手段，不要說一部好片，就是一部爛片都被炒紅了。

　　白文景的宣傳計劃的確不錯，先是在公司旗下的娛樂週刊上透露蕭然親自導演，發哥主演的這部片子的消息。引來了其他一些報紙和雜誌的好奇心，然後按照蕭然說的那樣，聲稱蕭然執導的這部新片將是一部非常獨特，非常風格化的作品，引來媒體的好奇心。

　　再透過行銷部的新聞處在適當的時機發佈出去，而與此同時，全港的廣告招牌等都打了起來。由不得全港市民不關注這部影片，不可謂不好。

　　進了電梯，蕭然這才凝視著白文景，直看得他都有些心虛了，蕭然這才微微一笑：「你的計劃很不錯，可是，還欠缺了一點點循序漸進的技巧。消息發佈不要一次性完全發佈，而是適當而且逐步的透露一些拍攝花絮和進度，透過傳媒吊起市民的好奇心。」

　　「除此以外，還要徹底利用預告片這個獨特的載體透露一些訊息，讓觀眾都開始感到好奇！」其實蕭然所說的便是未來電影公司常用的手段，只不過在細節上略有不同而已：「在預告片方面，我已經拍了第一個預告片，隨後還要推出兩版。每一版的長度都不同，在電視上播放的時間，你要把握好才行！」

　　「為什麼要三版預告片？」白文景不明白了，不明白就問，這是他的性格，所以立刻就問了，蕭然卻只是笑而不答。

　　待白文景回到香港，看了一遍這只有十五秒的預告片之後，他便呆住了。這個預告片其實與影片基本上沒關係，只是一個迷宮，而一個看不到面容的人在迷宮裡轉來轉去，數次到了出口卻繞了離開。

　　白文景呆住的原因，是因為在這剎那，他竟然被預告片給吊住了心思。他現在甚至很渴望看到下一個預告片究竟什麼時候出，這種含蓄而且隱晦的預告片手法絕對是比直白類的要強了太多。

　　果然，三天後，無線和亞視同時放映了這個短短的預告片。一時間，這新奇的預告片讓市民們都好奇不已，甚至有的還打電話去電視台問：「這片子什麼時候上映？」

　　白文景沒料到這預告片能夠在香港造成這樣巨大的反響，其實與其說是反響，倒不如說是吊起了大家的預告片。而在這時，行銷部的新聞處趁這股風在香港刮得正烈時，開始向傳媒發佈《暗花》的消息，同時推出了第一款海報。

　　是非常精緻的海報，白文景遵循蕭然的意思，找了最出色的平面圖形設計師來做的圖。第一款海報是兩個人的背影，兩個幾乎完全相似的背影。不少市民都猜測，那很可能是同一個人。

　　可是傳媒卻知道不是，追問之下，白文景大喜過望的趁機推出了蘇仁耀這個新人。一時間，可謂全城都被這部《暗花》弄得心神不定的樣子。三大公司更是吃驚，沒想到蕭然一部作品還沒出來，就已經造就了如此巨大的市場熱潮。當然，在驚訝之餘，更多的嫉妒，可誰讓他們的宣傳隊伍不夠專業。

　　白文景繼續的放著消息吊著媒體的胃口，同樣也在間接的吊著觀眾的胃口。而在這場熱潮裡，甚至掩蓋了一家電影公司開張的消息。

　　這家公司便是早前三大巨頭跟蕭然提到的那家通過合併來壯大的公司，在這一天，這家公司門可羅雀，比起魅影開業那天差得太遠了。有趣的是，這一天，竟然連該公司的幕後老闆都沒有露面。

　　沒人查到這家公司的老闆究竟是什麼人，也沒人把這家公司太放在心裡。可是，沒人料得到，又一家有能力競爭市場的公司悄然無息的捲進了香港這片本來就渾濁的渾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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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面臨挖角

　　正當香港正在為這部影片而好奇時，蕭然不動聲色的繼續著自己的導演工作。由於劇組人員越來越熟練，進度非常快。有趣的是，在其中一個龍套演員裡，蕭然發現了一個好苗子，一個表演的好苗子。

　　今天拍的是相當重要的一場戲，就是結尾的槍戰戲。不知道為什麼，蕭然竟是忽然想起了《頭文字D》這部片子，靈光一動，立刻想到了賽車這個好題材。

　　既然想到了賽車，蕭然立刻就聯想到了香港著名的車神。這個車神是黑幫分子，在蕭然的記憶裡，卻是不太清楚究竟是什麼社團的。不過，他聽說那個車神非常犀利，甚至曾經試過蒙著眼睛不踩剎車跟別人較量，而且還照樣能贏。

　　有這樣一位賽車指導，拍出來的效果肯定不差。蕭然如此想著，卻被游志叫了一聲，驚醒過來掃視一周，發現劇組都已經準備好了。這是一個頗大的倉庫，六部攝影機都全部就位了，燈光師以及同步錄音都準備好了。

　　蕭然把發哥和蘇仁耀叫了過來，交代最後一句：「你們倆等一下開槍的時候，記得千萬不要眨眼睛！」

　　看了看現場的無數面鏡子，蕭然滿意的笑了。不少動作名導都喜歡在現場製造一些外物作為一種襯托，襯托浪漫的感覺。對於吳雨森來說，鴿子和教堂是一種常用手段，而蕭然現在要利用的就是玻璃粉末。

　　叫了句開始，蕭然只見六部攝影機在各方面或以特寫鏡頭，或以遠景鏡頭拍攝。其實拍這樣的槍戰戲不是一氣貫通的，而是斷斷續續的拍。而蕭然身後的場記會記住上一場戲和鏡頭裡演員的情緒以及其他道具的位置，以便於連戲。

　　拍攝是一件相當枯燥的事，就跟寫作一樣，都很有點十月懷胎的感覺，非要等到生下來那一刻才能給人輕鬆的感覺，那種喜悅才是作者和導演所追求的。

　　斷斷續續拍了這場槍戰戲，蕭然便開始著手耀東身首異處的戲了。這段戲的要求非常之要，需要攝影機高速運動，而且還要特效方面的支援。蕭然本來是不敢肯定能不能完成這樣的特效，可是有了藍乃材的一句：「很簡單！」之後，他便輕鬆下來了。

　　他可不希望自己拍的片子就跟同時代的絕大多數港片一樣，裡面用的假人就是瞎子都看得出來。藍乃材找了不少材料，譬如麵粉之類的，經過前幾天的精雕細琢，已經讓這顆人頭便得十分逼真了。

　　剩下來的就是如何實際操作了，和特技組商量了一下，終於敲定了這場戲的具體操作情況。等到開拍時，發哥和阿蘇同時親自上陣，在房頂上滑動。為了確保萬一，蕭然甚至把所有的攝影機都用上了，以便於捕捉那激烈的動感。

　　最後一場戲終於開始拍了，全劇組的人都在等待著蕭然的指示，他們得到的劇本都是不完全的，根本不知道故事的結尾究竟是怎樣。所以，蕭然現在必須得臨時調度現場，指揮劇組各單位組織起適合的佈景設計等等。

　　操作好了之後，蕭然望了一眼那個前去接應耀東的配角，這就是他欣賞的那個演員。佈置好一切之後，蕭然把剃了光頭的發哥和那個叫張文樂的演員叫了過來交代最後一場戲：「這一場戲，發哥要死，而且是被阿樂從腦後開槍殺死。發哥，我要你中槍就乾脆的倒地，千萬不要有任何的猶豫。而阿樂，這是你的台詞！」

　　遞了張紙給張文樂，蕭然一本正經的望著被震呆了的兩人：「怎麼？不喜歡這個結局？」

　　「阿然，你……」周閏發簡直不知道說什麼了，這片子裡那麼多圈套，想不到他演的角色剛剛在火拚裡逃出了生天，還以為肯定能逃掉。想不到，蕭然竟然在結局時來那麼一手。

　　「沒事，相信我！」蕭然揮了揮手示意他們研究一下最後這段戲，這可是非常震撼的結尾，絕對不能拍砸了。

　　幸運的是，這場戲非常完美的在張文樂抬手對發哥腦後一槍之後便結束了。不過，蕭然喊了兩句停，劇組人員這才從方纔的震撼裡擺脫出來。沒人想得到，竟然是這樣的結局。

　　看了一眼在自己身旁目瞪口呆的張堯宗和林道雲，蕭然呵呵笑了起來，他覺得這樣真的不錯。能夠讓每個人都感到意外，這片子就算是成功了三成：「怎樣？阿宗，阿雲，片子拍完了，就要看你們的表現了。跟了那麼久，應該心裡有數了吧！」

　　剪接師和配樂師在可能的情況下，總是盡量跟著導演，以便於隨時討論該在什麼地方剪接，該在什麼地方配樂。這是行業的慣例，儘管沒人規定下來，可每個人都是這樣執行的。

　　第二天，上午九點半，魏東靈的一個急電打來，十分沉重的告訴了蕭然一個消息：「新藝城被收購了，方若海來了！」

　　新藝城被方若海收購了？如果不是磨練出很強的自制力，蕭然肯定一跳三尺高。可是，現在他亦同樣感到無比震驚。他無論如何都沒料到，方若海竟然來了那麼一招。

　　雷開泰沒有任何理由出賣新藝城，可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蕭然不知道，可是他很想瞭解清楚。所以，他立刻找安雨宣去買船票，他要立刻趕回去！

　　吩咐了游志和余家譽他們負責把這裡的掃尾工作完成之後就立刻回香港，蕭然便在陽光及猴子的保護下回了香港。他們剛剛下船，就看見魏東靈親自來接船了。蕭然知道，事情恐怕不止是那麼簡單。

　　上了魏東靈的奔馳，蕭然沒有說話，而是臉色不變的看著魏東靈：「究竟是怎麼回事？詳細的說一下！」

　　其實魏東靈都不清楚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因為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今天上午九點過一點，新藝城就發出了被一家名為海森集團給收購的消息，而在新聞發佈會上出現的新負責人就正是方若海。

　　「海森集團是什麼玩意？」蕭然揉著鼻子，這一切來得真的很突然。他還以為方若海會重起爐灶，那樣根本就不需要花太多的錢，可是沒想到竟然直接收購了新藝城。

　　魏東靈亦是一臉的茫然，他顯然對這個海森集團亦不甚瞭解。剛回到公司，便見到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的關新拿著一份資料匆匆趕來：「這是海森集團的資料，你們這次惹了麻煩了！」

　　海森集團是1987年末由方氏國際公司以及博文集團合併之後的產物，方氏企業以八億美金的資產，在這個海森集團裡佔了百分之二十的股權，而博文集團才是真正的大股東。

　　「最重要的是，你們看看最下面一行字！」關新的神色亦是非常的嚴肅，自他知道自己很可能要繼續這個任務很久以後，就基本對出任務死了心。反正他都很喜歡蕭然和阿東這兩個弟子，就愈發的對魅影產生一些歸屬感了。

　　「1987年9月15日，方家幼女方若欣嫁給博文集團總裁的兒子。」蕭然念到這裡，便已經什麼都知道了。現在他想他真的明白股災裡方若海那後來的五億美金是什麼地方來的了，不過，他還是猜錯了，那些錢亦不完全是博文集團的。

　　在這份資料上，蕭然瞭解到，博文集團一直都試圖收購方氏企業，只是一直都不能成功。所以，聯姻之後，方破立和博文集團的總裁溫博文便談好了合併，大家一起努力賺錢。

　　「這一次，在方若海的說服之下，方破立和溫博文都同意了方若海的關於投資電影的計劃。所以，方若海在海森公司籌集了大約三億美金過來！」關新神色不動，說出來的東西卻實在不是很棒。

　　蕭然知道，當然知道。方若海此來不止是為了賺電影錢，還是為了報仇。本來是沒那麼深的仇，可是經歷了股災之後，就算是一點摩擦都能升級為世界大戰了。

　　「他們有什麼動向？」蕭然轉過頭望著魏東靈，神色冷峻：「我絕不信方若海入主新藝城就只是那麼簡單的露個面，他肯定有後招！」

　　「沒有吧！」魏東靈真的不敢確定，現在他什麼風都收不到，猶豫了一下才說：「對了，方若海收購的不止是新藝城，連新藝寶都一樣被收購了！」

　　新藝寶是雷開泰投資的唱片公司，跟新藝城完全是一脈相承。所以，這家唱片公司被買走，蕭然倒是不以為然。問題在於，他現在非常熱切的試圖瞭解方若海還想搞什麼鬼！

　　很快蕭然就知道方若海在搞什麼東西了，製作部經理陸燦敲了敲門推門進來，遞上了一個信封。緊隨其後的是是策劃部的頭頭湯文敬，以及藝人培訓部的海露露。

　　就在關新還莫名其妙之時，蕭然和魏東靈對望一眼，眼裡隱有怒意。到了現在，如果他們還不知道方若海究竟想幹什麼，那就實在太愚蠢了。

　　陸燦顯然是被推舉為代表說話的人了，尷尬的笑了笑，把信封一起遞給了魏東靈，這才對兩人說：「對不起，蕭總、魏總，海森集團以兩倍的價格挖我們過去。」

　　魏東靈頓時怒不可竭，猛拍桌面呵斥：「陸燦，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伸手制止了魏東靈的怒罵，蕭然深深呼吸一口氣，心想方若海這一招不可謂不毒，只是一出手就把魅影公司最重要的幾個高層給挖走了。千萬不要以為那沒什麼了不起的，行政方面自然是沒什麼問題的，想來方若海都未必看得上魅影的行政人員。

　　可是，製作部是關係到影片製作的部門，需要一個能夠條理打點一切的主管。而策劃部就更講求一些藝術性了，劇本之類的全都歸屬這個部門來管，藝人培訓部一樣是魅影公司的新血來源。現在竟然一下子給挖走了，這絕對是很毒的一招。

　　蕭然微微一笑，手指輕輕在桌面上敲擊著，在寂靜無聲的房間裡形成一種極是怪異的節奏。被蕭然盯著看了良久，陸燦等都同時心裡生出慚愧。

　　本來這挖角都是常見的事，可是不要忘記，魅影公司除了行政人員以外，跟電影有關的部門都是起用的新人。是魅影公司提拔了他們起來，讓世人知道了他們的能力，可是卻在這個關鍵的時刻離開公司，這在道德上絕對該被譴責。

　　蕭然的微笑裡隱有幾分嘲弄，終於停下了可怕的敲擊，語氣淡淡的說：「海森集團或許真是個不錯的棲身之所，你們可以無義，我卻不能無情，同意你們的辭呈！」

　　魏東靈長歎一聲，想不到只是一年，就出現了這樣的事。商場真是猶如戰場呀，電影其實同樣都是商品，同樣都是商場。只要有利益，就有商業上的衝突，這是必然的。

　　聽得蕭然的話，陸燦他們的頭不禁垂得更低了，這種事絕對不是什麼很光榮的，尤其是在老闆還很講義氣的情況下。當然，他們不知道蕭然現在想吃了他們的心都有了，表面上的一切只不過是裝出來的。

　　被推舉為辭職代表的陸燦瞥了一眼兩旁的經理，鼓著勇氣說完以下一句話，可是頭卻垂得更低了：「蕭總，這次辭職的不止是我們幾個，我們部門和其他部門都有少數要辭職！」

　　蕭然驀然一驚，這樣一來，豈不是把整個魅影都給挖去了一半？豈不是毀了他花了一年多以來才組織起的公司結構？心裡一團怒火生起，頓時跨步上前！

　　隨著蕭然驀然睜大眼睛邁上前一步，陸燦以及海露露等全都被蕭然的氣勢所攝，身不由己的退卻了數步。直到蕭然停住了前進的步伐，他們這才勉強停住了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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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四面楚歌

　　一直以來，陸燦他們都很少瞭解這個蕭總裁，甚至見都不常見到。現在他們見到了，這才發現蕭然遠遠比魏東靈難對付了很多！單只是這種氣魄就是魏東靈所欠缺的。

　　蕭然恨不得大聲苦笑幾句，真沒想到當初方若海輸得一敗塗地，竟然還有翻身的機會。而且，這一次來勢之猛，甚至沒人能夠預料得到。

　　同意了辭職之後，蕭然和魏東靈以及關新看著這幫混帳的走出房間，都同時生起一股無力感。方若海這招釜底抽薪使得果然夠犀利，不過，這還不夠殺死我！蕭然很快便振作起來了，冷冷的笑了起來。當初他能從無到有，現在有了這樣的家底，難道還怕了方家不成？

　　而魏東靈則在檢查著辭職信，大致瀏覽了一下才鬆了一口大氣：「阿然，還好，主要只走了這幾個經理，下面的人倒是沒走幾個出色的。」

　　聽得魏東靈的話，蕭然和關新同時鬆了一口氣。經理走了還罷，如果連下面的人才走了，那就真的糟糕透了。到時候魅影就算想幹點什麼，都找不到人來執行了。

　　剛鬆了一口氣，白文景以及湯言，還有音像部的彭格和發行部的葛文秋都神色不善的走進了辦公室。一時間，蕭然三人還以為他們幾個一樣要辭職，心都吊起來了。發行部和行銷部可是最重要的部門，如果連這兩個部門都走了，那就完蛋了。

　　幸運的是，這一切沒發生，白文景和葛文秋怒容滿臉的衝門外吐了下口水，這才怒罵一句：「忘恩負義的混蛋！」

　　一起走到蕭然和魏東靈面前，四人一起向他們保證：「蕭總魏總，你們放心，我們不會離開公司的。是公司提拔我們起來，而且在這裡工作總比在什麼海森集團強了一百倍。」

　　蕭然恨不得大喘一口氣來發洩心裡的緊張，剛才辭職的幾個經理中，陸燦是蕭然親自提拔起來，和公司的感情算是最深的。就這樣都還要在這個時候跳槽，蕭然就真沒什麼信心了。

　　白文景他們的確沒想過離開公司，儘管就在剛才的半個小時裡，海森公司已經派人來跟他們談這件事了。可是他們都拒絕了，因為魅影公司的工作環境是他們都深深習慣而且喜歡的，更因為他們都是因為有了蕭然和魏東靈的青睞才得已展現自己的能力。

　　待白文景他們都出去工作之後，蕭然忍不住思索起來，他承認方若海幹得的確漂亮。不過，這顯然不足以對魅影造成多大的損失。按照蕭然的想法就是：這世界上多的是人才，你挖走一個，我能提拔兩個。

　　所以，他認為方若海肯定還有後招，而且是絕對不簡單，能夠威脅魅影的後招！可是，是什麼呢？蕭然迷惑了。他微微閉上眼睛問自己：如果你是方若海，你會從什麼地方下手？

　　針對電影公司的最好策略是什麼？發行、製作和放映。蕭然驀然睜開眼睛，他想他知道了後招在哪裡。製作上，方若海肯定做不了什麼手腳。可是，就短期內看，放映業肯定將成為魅影的致命傷。

　　「阿東，快聯繫永高院線的老闆！」蕭然很奇怪自己為什麼只說了永高院線，而沒讓魏東靈聯繫嘉禾和邵氏：「要盡快！」

　　魏東靈立刻明白了蕭然的意思，一躍而起，拿起電話便打了過去。只是，在說話間，他的神色漸漸黯淡下來。終於，當他掛掉電話之後，對蕭然說了一句非常打擊人的話：「永高院線已經租給了天羅公司了！」

　　天羅公司便是那神秘冒起的電影公司，沒人想到它竟然暗中跟永高簽下了足足兩年的合約。這一次，魅影很難插手其中了，除非永高甘願毀約。

　　想到其他兩大院線，頹然坐倒在椅子上的蕭然漸漸產生了不詳的預感。在平常狀況下，嘉禾和邵氏院線是不太可能租借給類似新藝城這樣的大公司的。可是，現在他卻真的有非常不詳的預感。

　　把永高收購了，一勞永逸！蕭然立刻浮現這個見鬼的念頭，計算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流動資金，卻只有三億了，根本不可能收購有強大母公司為背景的永高。

　　「現在怎麼辦？」魏東靈現在急得就像被火烤著似的，儘管事態看上去遠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嚴重，可是以他的眼力，自然是看出了其他院線被控制之後，魅影公司就極可能陷入有電影卻沒地方放的處境裡。

　　「不要急，不要急！」蕭然自己都不知道這話是跟魏東靈說的，還是跟自己說。起碼他現在心裡真的非常亂，深深呼吸一口氣，喝了一口水靜了靜心才說：「現在映畫院線共有三十七間電影院，不過，其中五間是文藝電影院，剩下的才是主流戲院！」

　　映畫院線便是新寶院線，被魅影公司收購後便改成這個名了。文藝戲院顧名思義，是蕭然特地騰出地來給新人和文藝片小規模上映的戲院。而主流戲院，就是放映商業片的。

　　這樣的數字就是跟正是鼎盛的嘉禾戲院比起來都不差，可是蕭然知道這其中的差距。魅影公司現在正在向發行公司轉型，如果連戲院都控制不了多少，何來發行一說。最重要的是，三十二間戲院恐怕是滿足不了高速擴張的魅影。

　　大約就在1991年，好萊塢的電腦特效終於跨出了最關鍵的一步，此後才是好萊塢的發展一日千里的時代。擴張速度絕對不能慢下來，蕭然咬咬牙恨恨不已。他絕對不希望林清霞繼續跟自己這樣偷偷摸摸，更不想慢在好萊塢後面等待被吞噬的命運。

　　就在思考之時，安雨宣接進來一個電話，是影協打來的，要開一個會議，蕭然必須得出席。蕭然和魏東靈一下子便想到了這其中的東西，影協為什麼在這個非常時刻開會？他們不知道，可是蕭然卻有著不詳的預感。

　　一起趕去了影協駐地，蕭然和魏東靈剛進到會議室就知道這一次絕對有問題。因為蕭然第一眼便看見了禮貌微笑的方若海，可是，當他巡視一周之後，看見一人之後，整個人卻完全的呆住了。

　　竟然是……竟然是楊奇！蕭然幾乎吃驚得快跳起來了，神色間再也無法保持一貫的開朗之色，頓時色變。他飛快的轉動著腦子思索著，這楊奇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

　　蕭然想到了一個可能，苦笑連連，他想這次的遊戲真是太有意思了。和影協主席吳寺遠點了點頭，再跟潘迪聲以及何貫昌點點頭，瞥了一眼周圍，赫然發現這次的影協會議參加的人不多，就只有他們幾家大公司而已。

　　徑直走到楊奇身旁，蕭然看著他甚至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阿奇，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不關你的事，蕭然，請記住，自從上次之後我們就不再是朋友了。」楊奇看都不看蕭然一眼，滿臉的冷漠：「現在每個人都在等你，還要我們繼續等下去嗎？」

　　蕭然摸了摸鼻子，訕訕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真的不明白楊奇為什麼要這樣冷漠，事實上，他當年都只不過是拒絕了楊微而已，根本就沒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楊奇居然這樣對待他，這倒真是一件值得研究的事了。

　　吳寺遠坐在最上首，而潘迪聲則是坐在稍下一點的地方，方若海又坐在潘的下面，楊奇又坐在方若海的下面。在蕭然這邊，則是嘉禾坐在了上首。除此以外，再無旁人在場。

　　這個位置很是有意思，這就意味著影協承認楊奇的天羅公司夠資格與目前的四大公司並列了。而因為方若海剛剛入主新藝城，所以就列在了潘迪聲的下邊。這完全就是按照每家公司的實力來排的座次，無論如何，魅影公司到現在都絕對算得上是五大公司之一了。

　　這歷史還真變得大呀！蕭然暗自苦笑不已。由原來的三大巨頭演化成了現在的五大公司，這絕對是一個巨大的歷史分歧，看來香港的某些歷史知識就*不住了。

　　楊奇十有**就是天羅公司的幕後老闆，蕭然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弄到了那麼多錢來合併七間中型公司，可是他大概上可以從楊奇的態度上猜到，從今天以後，魅影公司恐怕要再多一個敵人了。

　　魏東靈和蕭然都推測到了，今天影協這個會議絕對不容易挨。這點只看嘉禾和德寶的態度便可大致得知一二了，原本是反對方若海和天羅公司入局的兩家公司，現在都安安穩穩的參加了這個會，這其中的含義實在是太明顯了。

　　吳寺遠瞥了一眼蕭然，眼裡隱有歉意。蕭然收到了這個訊息，向這位敦厚的前輩點了點頭，勉強笑了笑。他既然能來，就預了最壞的下場。

　　「在座五位恐怕不知道今天為什麼只邀請你們來吧！」吳寺遠暗暗歎了一口氣，在他這個位置真不容易，就好像泥球一樣被搓來搓去的。瞥了一眼蕭然，他想今天恐怕來的每個都很清楚為了什麼：「這次請你們來，主要是為了制訂一些行業規則。」

　　蕭然和魏東靈對望一眼，眼裡流露出苦笑之色。什麼狗屁規則，在這樣的情況下制訂規則，擺明了就是在針對魅影公司。不過，他們總算還講點道義，沒**裸的把什麼都擺在檯面上，這樣倒還有點緩衝的機會。

　　吳寺遠在心裡苦笑著，這在座的每一位都是他所開罪不起的，可是卻不得不站在這個尷尬的位置說著一些尷尬的話：「第一點，不得跟黑道套上關係，行業的事容不得黑道上的人插手。至於那三大社團創辦的公司，大家能夠打壓的就盡量打壓。」

　　他的話剛說完，每個人都把眼神向蕭然飄過來，惟有楊奇依然是不理不睬的樣子。蕭然暗歎一聲，這條規矩擺明了就是要玩他，電影圈本來跟黑道就是糾纏不清的。可是，如果論到黑道影響力，蕭然顯然是最大的。

　　不過，蕭然倒不反對這一點。阻止黑道入侵電影界，這同樣是他試圖要做到的。現在有影協和其他四大公司一起聯手，無疑就是在替他解決問題。想一想以前的三大公司之所以沒有那麼幹，恐怕一是因為沒人能夠在黑道上有蕭然這樣的威名，二就是因為聯合不起來。

　　而現在，方若海和楊奇的出現顯然改變了原來的局面，起碼使得嘉禾和德寶都聯手起來了。吳寺遠掃視一眼，見蕭然臉色平靜，沒有任何反對，立刻流露出喜色：「這第二點就是，不得強行逼迫業內人士做不願意做的事！」

　　說到這裡，還不待蕭然和魏東靈意識到這條裡面有什麼意義，吳寺遠便立刻說了第三條：「這第三嘛，主要就是五大院線的要求了，他們一直認為本地市場已經飽和了，絕不允許再興建電影院！」

　　魏東靈一聽之下，幾乎立刻就要拍案而起。這條就是**裸的宣佈不准魅影公司興建電影院了，而現在魅影在放映業上本來就是很弱的，根本就及不上其他四大院線。

　　蕭然很清楚魏東靈這個直爽性格，伸出手在他腿上安慰的拍了拍，目光凌厲的掃視了一周，忽然向吳寺遠笑道：「主席，請繼續……」

　　吳寺遠擦了一把冷汗，剛才他看見了魏東靈差點暴怒的神色，幸虧蕭然及時壓制下去了，不然……可是他不明白，為什麼蕭然竟然能夠坐得那麼穩。

　　不止是他不明白，方若海他們全都不明白。就是傻瓜都看得出來，這幾條擺明了就是吃定魅影公司，而蕭然竟然還能夠笑得出來，這更讓人看不通透了。

　　或許因為方若海和蕭然是同一類人，所以方若海倒是大致能夠推測得出蕭然的想法。方若海認為蕭然能夠這樣坐得穩，十有**是有辦法應付這一切。得出這個結論，方若海的眉頭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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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水來土淹

　　「基本上就是這樣的！」吳寺遠非常迅速的把話全說了出來，然後擦了一把汗，立刻勉強笑道：「今天五大公司的老闆都到齊了，你們有什麼事，就在這裡談一下，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眼見吳寺遠出了會議室，把門關好。房間裡立刻陷入了沉默當中，魏東靈正欲說點什麼，蕭然的手在桌子下面虛按一下。魏東靈立刻就理解蕭然的意思了，當下便坐著比比誰的耐性好。而與此同時，其他四大公司的人同樣都沒有動。

　　半個小時後，房間裡仍然是原來的樣子，就好像沒人挪動一下屁股似的。蕭然微微閉上眼睛，計算著時間流逝，猜測著其他四大公司頭頭的打算和動向。

　　不得不佩服這一屋子的人，在如此僵硬的氣氛下，竟然能全都像是木頭似的坐著動都不動。再過了十來分鐘，第一個忍不住的是方若海身邊的助手。過了一會，楊奇的助手也開始有些坐不下去了。

　　方若海和楊奇都分別瞪了助手一眼，在這樣的場合下，首先出頭的就等於是敗了頭陣。何貫昌的助手是個中年人，耐心相當之好，等到潘迪聲的助手亦是坐不住了。而且魏東靈在蕭然的示意下開始表現坐不住的狀態之後，那中年才流露出疲憊之色，可見其忍耐力之好。

　　魏東靈漸漸明白了蕭然的意思，他是要在這場暗中的比試裡探探每個人的底。這對於將來的任何一次生死決戰，都有可能造成莫大的影響。

　　如果說魏東靈關注的是四大公司的助手，那麼蕭然關心的就是潘迪聲他們的表現了。不過，他沒打算在這場比試裡勝出，保存實力讓其他四人以為他的耐心就那麼多是很明智的決定。

　　到了一個小時的時候，楊奇終於忍不住拿出香煙來點上了，算是第一個敗下來的。第二個敗下來的是蕭然，他對每一方的實力都大概的瞭解了一些。潘迪聲一定是下一個動起來的，再其次就一定是方若海，最後才是何貫昌這隻老槍。

　　果然不出蕭然所料，其他三人動作的順序完全是正確的，蕭然漸漸笑了，他想自己大概是能夠猜到四大公司是在搞什麼飛機了。嘉禾最是老奸巨滑，最近對魅影很是忌憚，這次不外乎是想趁機挑起方家跟蕭然的戰爭，然後坐收漁利。

　　嘉禾從來都沒想過要把事業做到亞洲以外，恐怕連東南亞都不敢想得太多，只想壟斷香港市場。蕭然不敢說不把嘉禾放在眼裡，可是他絕對沒把嘉禾當成是長期的對手，像這樣沒有進取心的公司根本不足以抵擋魅影的戰車。

　　潘迪聲倒是頗讓蕭然關注一下，只是這家公司向來缺少強勢的氣魄，生命力固然可以很長，卻難以形成威脅。在蕭然的判斷裡，如果潘迪聲肯改變一下策略，德寶還是大有希望的。

　　而方若海絕對是個勁敵，這個人極富冒險精神，而且也謹慎冷靜，是蕭然從來都不敢忽略的敵人。唯一弱點就在於，方若海不太擅長經營實業，如果換做是投資等方面，倒是很拿手的。

　　至於楊奇，這就是蕭然唯一看不透的人了。依今天楊奇的表現來看，絕對該是其中最差的，也符合楊奇的氣魄。可是，蕭然卻始終覺得楊奇不該是這樣的，當初第一次見面，楊奇是被人追砍，而之後楊奇卻始終沒去找幕後主使人，而是悄悄的收集證據，到了幾個月後，藉著商業上的成功，再一把將商業對頭推進監獄裡。

　　就憑這點，蕭然幾乎就可以判斷楊奇是在裝的。只是，他不明白楊奇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要做電影？蕭然就不相信楊奇是為了楊微，所以才回來報仇的。開玩笑，如果這樣都能結仇，那蕭然豈不是仇家滿天下。

　　蕭然見每個人都動了，印證了他的猜想，向魏東靈點了點頭便出門去了。這個反常的舉動讓在座每個人都感到無比驚訝，何貫昌和潘迪聲還以為蕭然要找他們問罪呢。要知道，一個來月之前，他們剛剛才訂下攻守同盟，而現在就這樣被賣了，蕭然沒有半點怨言和惱火，那才是古怪的事。

　　出了會議室，進了電梯裡蕭然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對魏東靈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立刻全力收購全港所有的獨立電影院以及文藝院線，不惜一切代價！」

　　「還有……」蕭然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讓發行部盡快拿下日本和韓國的發行代理權，叫行銷部在最短時間內調查出全港最具實力的製作公司，然後讓投資部收購下來。最後一件事，公司的流動資金最少要保持兩億以上！」

　　安雨宣手忙腳亂的把這些全記了下來，蕭然的臉色顯然嚇壞了這個個頭高挑的女生。就連陽光和猴子都頗感驚訝，不知道向來開朗冷靜的蕭然為什麼忽然變得那麼陰冷。

　　可是，事情沒那麼容易，方若海和楊奇似乎猜到了蕭然要幹什麼，全港零散的電影院都被收購了絕大部分。魅影公司花了四千萬的天價，這才拿下了四間電影院，勉強為旗下院線的電影院數量增加到了四十一間。

　　可是，金公主卻已經激增到了四十九間，而被楊奇控制的零散電影院則有六間，被他拼成了一條小型藝術院線。而方若海和楊奇似乎都在模仿蕭然的做法，後者有了小型藝術院線，而前者亦分出了八間電影院作為文藝片的上映之地。

　　在發行代理方面，蕭然仍然沒能拿下日本和韓國這兩個大市場。最要命的是，全港現在根本就沒幾家具有實力的製作公司，倒是麥黨雄的工作室被方若海以五千萬的價格收購了。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股票和地產方面的收益讓公司的流動資金達到了六億左右，加上蕭然手上的兩億，相信足夠應付任何情況了。

　　剛回到公司，魏東靈的秘書便告訴了他們，雷開泰和徐可以前來拜訪。蕭然頓時大喜，現在他想他就快要知道發生什麼事了。見到雷開泰之後，蕭然開門見山便直問：「老雷，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得前幾天說起了！」雷開泰看上去非常疲憊，接過魏東靈遞來的酒緩緩說開了這整件事的發生經過。

　　雷開泰是一家上市公司的主席，新藝城和電影工作室是他私人投資的。就在前一個月，蕭然去澳門拍戲不久，雷開泰便發現自己公司的股票正在被來歷不明的資金收購，可是他這時再進行反收購已經來不及了。

　　可是等了很久，這個拿下了雷開泰公司至少超過百分之二十五股票的人都沒出現，一直到了前幾天才出現。這個人正是方若海，方若海的條件非常簡單，就是要雷開泰把新藝城和工作室的賣給他。

　　開玩笑，這可是雷開泰的生財之道，在這些年裡，不知為雷開泰賺了多少錢。可是，方若海開出來的條件卻是他無法拒絕的。雷開泰的資金在前段時間股災就縮水了相當一部分，方若海開出來的價格更是他無法拒絕的，加上新藝寶唱片公司和金公主院線，足足八億。

　　雷開泰在股災後的全副身家也就只有公司的那些價值十來億的股票了，試問他如何拒絕。最重要的是，方若海明確的告訴他，其他的大股東已經站在了背叛了他。

　　雷開泰證實了之後，他就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選擇了。於是，他選擇了賣掉新藝城和金公主以及新藝寶。聽得雷開泰靜靜講完，在座每一個都感到了這其中的細節必然是非常驚險的，可謂驚心動魄。

　　蕭然沒怪雷開泰，換了他在那樣的位置上，恐怕都只有選擇臣服。他深深呼吸一口氣，這一次方若海果然是志在必得：「老雷，現在你有什麼打算？」

　　「還能幹什麼，有了這筆資金，當然是要先把內部的叛徒給清除掉！」雷開泰惡狠狠的罵了一句，任何人面對叛徒的出賣，恐怕都是一樣的。

　　「其實我一直都想跟你合作的，你是個人才！」雷開泰似乎覺得不妥當，立刻改口：「不，你是個天才。可惜現在是沒什麼合作的機會了，不過，我想在道義上，還是該給你一些解釋的！」

　　蕭然微微一笑，現在他總算的平靜下來了。他不怕正面攻擊，亦不怕陰謀，只怕自己不知道敵人在搞什麼鬼，有了雷開泰的解釋，他想自己根本不需要擔心：「謝謝你，現在我知道怎麼做了，將來我們一定有機會合作的！」

　　雷開泰瞥了徐可一眼，神色間隱有陰謀的光芒：「阿然，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欣賞徐可他們。目前他們被合約限制著，無法過檔，只要你能堅持半年時間，他們就差不多可以過來你這裡了！」

　　徐可向蕭然點了點頭說：「你就先忍耐一下，還有那部片子我是沒辦法導演了，要不先停一停，等我來了再說。不過，我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你去導演，我覺得你甚至能夠做得比我還好！」

　　《新龍門客棧》!蕭然都想哭了，好不容易給林清霞找到一部合適的戲，怎麼就出了這亂子。可是方若海絕對沒可能放徐可過來的，現在看來，唯一的辦法就是他親自來導演。

　　談了一下具體的事，蕭然便把他們都給送走了，獨自一人在辦公室裡發著呆。這件事真是王八蛋到了極點，方若海跟他對著幹倒也罷，可是楊奇為什麼也是深仇大恨似的跟他作對呢？他很迷惑。

　　毫無疑問，目前正是十面埋伏的悲壯局面。蕭然恨恨不已的罵了一句，原來是因為十面埋伏這個詞讓他想到那部見鬼的電影了。一部電影就這樣糟蹋了一個千古都存在的成語，真是毀滅性呀。

　　蕭然回到別墅裡，林清霞早在等他了，見蕭然臉色不太好看的樣子，頓時有些擔心的說：「方若海入主新藝城，現在我們怎麼辦？」

　　這一樣是蕭然在考慮的問題，不過，他不想把這事給帶回家，微笑著安慰道：「放心，我能夠處理的。對了，你今天不回去嗎？」

　　林清霞像蕭然一樣聳了聳肩：「今天聽到消息，擔心你，所以才過來看看咯！」

　　「那你不想我嗎？」蕭然怪笑一聲，撲上前去摟住她，深深一記甜美的長吻。之後，林清霞才滿臉幸福的神采，偎依著蕭然問：「那方若海來了，你的理想和計劃不是沒辦法按步驟執行了？」

　　「誰說的？」蕭然哈哈大笑，這的確是真誠的笑容：「他和楊奇來了有好處有壞處，壞處是他們聯手壓制魅影，好處就在於，有他們這些有財力有能力者的競爭，可以很快將本地不合格的電影公司淘汰掉，間接開拓港片的市場，這不正是我一直都想要做的！」

　　「可是你一點都不擔心嗎？發哥和虹姑都告訴我，這一次，四大公司都要聯手對付你！」發哥這些圈內好友確實因為有些太忙了抽不開身，所以來過電話。林清霞的神色裡很是擔憂，她不希望看到像上次蕭然險些破產的頹廢樣。

　　蕭然胸有成竹的微微一笑，這點他完全不擔心，不要忘記他的目的本來就不是為了錢和事業，而是為了港片。目前已經形成了競爭模式的雛形，只要他繼續引導幾年，港片發展到了一個極限時，就算他不動手，其他公司都會向好萊塢發起衝擊的。

　　這就是蕭然一直試圖帶來的改變，他就算把魅影發展成為全球最大的電影帝國，都未必能夠拯救港片多久。關鍵的問題在於，香港電影公司必須有這樣一個良好的運行結構和制度才行，而現在蕭然正在無聲無息裡引導著電影公司的成長。

　　君不見嘉禾和德寶都漸漸重視了編劇和劇本，開始著手培養編劇，甚至於德寶都已經開始像魅影那樣成立藝人培訓部了。其實藝人培訓部基本上可算是一個賠錢買賣，因為藝人們走紅之後，就絕對不能限制他們的發展，早晚都是要單飛的。

　　關鍵的彌補性收入就在於經紀人這一點之上，而且還有一個收入，就拿周星池來說，《賭聖》之前，周是談不上什麼身價的，可是現在卻已經漲到了近二十萬。而魅影公司因為跟周星池簽下了合約，所以，按照合約來講，完全可以只支付《賭聖》之前的價格，而不是之後的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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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後期製作

　　當然，蕭然自然不是這樣招人恨的人，不然都不可能在圈內有那麼多朋友了。所以，像周星池紅了之後的身價將有二十萬，魅影找他拍《家有喜事》的價格，就提到了十萬，算是雙方的讓步。

　　而像這種在前期是絕對賠錢的買賣，德寶都已經幹了，這就意味著潘迪聲將會長期做電影，而不是像歷史上那樣忽然在鼎盛時期將公司業務完全停止。

　　儘管蕭然一直把這當成是香港影壇最大的疑案，非常希望探索明白。可是他現在不是來做觀光客的，而是來做改變者的，現在和將來有的事會發生，有的事則不會發生，跟他原來的瞭解都不同了。

　　蕭然現在不在乎錢了，儘管他手上捏著微軟的相當一部分股票，可是他真的不在乎錢。不過，不在乎錢不意味著他喜歡被人挑戰，他討厭被人正面挑戰的滋味，那是對他的權威的一種褻瀆。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打算接他們的力量來加速香港電影的拓展，節省時間。」林清霞笑嘻嘻的樣子真是有趣極了，蕭然敢發誓，他從來沒見過林清霞這樣可愛的表現。

　　林清霞的話讓蕭然驚訝極了，他萬萬沒想到以前對什麼金融經濟都不太懂的林清霞竟然能夠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林清霞看出了蕭然眼裡的驚奇，收斂了自己的誇張笑容，羞澀道：「這段時間以來，我閒著沒事，就看了一些相關的書籍！」

　　蕭然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林清霞這樣做無非就是想幫他，心裡一陣暖流流淌而過。他緊緊的摟住林清霞，輕輕的在她耳邊說：「清霞，永遠不要離開我，沒了你，我的人生就是不完整的！」動人的情話人人都不嫌多，林清霞亦是如此，一時間被蕭然的這句話鬧得臉上紅暈升起來。

　　壞消息沒有停止，第二天，蕭然剛到辦公室，魏東靈就好像旋風一樣闖進來喊出一個壞消息：「方若海花三億收購了亞視！」

　　糟糕！蕭然一驚之下，頓時身不有己的站了起來。這絕對是一個壞消息，這樣一來，方若海便掌握了一個非常具備優勢的平台。其實他早想插手電視業了，藝人培訓部便是為了這個做準備的，只是無線的壓力真的不可抵擋的，只得暫時放棄這個想法。沒想到被方若海先下手為強了。

　　轉念一想，蕭然笑了。昨天他親自打電話去給方依華，希望加強跟無線的密切合作，可是方依華委婉的拒絕了。蕭然知道無線是打算走中立路線，可是方若海既然收購了亞視，就注定成為無線的敵人，這樣一來，他不信無線不*向他。

　　魏東靈顯然亦是想到了這點，似笑非笑的望著蕭然。蕭然向他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這不需要說，魏東靈如果連這點都看不到，簡直就不用混了。

　　當然，方若海亦絕對不是看不到，可是他絕對想不到，無線在整個壟斷香港電視業的過程裡，使出的手段是多麼的狠毒。蕭然偷偷笑了，這樣一來，就有無線來幫忙承擔部分來自方若海的壓力了，說不定還可以間接的讓四大公司的聯盟動搖。

　　兩天之後，方若海宣佈成立海樂集團，新藝城以及新藝寶，還有亞視成為海樂集團旗下子公司。第四天，海樂集團收購了一家報紙和一家雜誌。一周後，方若海宣佈新藝城進行改組。

　　而傳媒們紛紛發現，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這個著名的方若海再次出現了，甚至還做出了一系列的大手筆，隱隱有一種香港頭號娛樂公司的味道。而當初蕭然和方若欣的事都照樣被提了起來，方若海立刻下嚴令，不許旗下的報紙和雜誌報道這件事。

　　而蕭然卻恰恰相反，完全放任自流。這或許就是蕭然和方若海最大的不同之處了，方若海總是喜歡嚴厲的控制一切。而蕭然卻很清楚什麼時候該松，什麼地方該緊。正是一句古話說的：張馳有道。就如寫小說，有緊張刺激的**，那就必須得有足夠的鋪墊空間和低潮。

　　讓傳媒更感興趣的是，新藝城改組之後竟然與魅影的結構完全一樣，簡直就是在抄襲魅影公司的結構。而當新藝城的新班子出來之後，傳媒簡直就快要炒瘋了。

　　因為他們赫然發現，新藝城的高層裡竟然有幾個曾經是前段時間還在魅影工作的高層。由此推斷而開，他們很快聯繫上之前發生的一切，推斷出蕭然就是因為這件事與方家結了仇。

　　對此，蕭然自然是嗤之以鼻。如果方若海是為了報仇而不顧賺錢機會的人，那他根本不需要擔心方若海有成為自己敵人的資格。不過，這樣都是不錯的，起碼蕭然覺得有個挑戰者讓自己來展示權威都是件不錯的事。

　　就在傳媒都好像瘋了一樣挖掘這其中必然或者偶然的關係時，而天羅公司亦是進行了改組，結構仍然跟魅影公司相差無幾。這讓潘迪聲疑惑極了，他不是很明白兩大公司為什麼要這樣幹。

　　因為一貫以來香港電影公司的結構普遍都是一個空殼子，根本不分什麼部門不部門的。就是極少數像德寶和嘉禾這樣的大公司，都沒有那麼多的部門，最多就是分為製作部和發行部以及財務部。像魅影公司那樣的結構，無疑為公司增加了相當大的行政支出。

　　在潘迪聲的辦公室裡，頭髮造型極怪異的岑建迅抓了抓頭，與銀幕上的他表現出完全相反的精明神色：「為什麼天羅和海樂都要模仿魅影公司呢？難道魅影的結構真的那麼出色？」

　　這樣的問題潘迪聲給不出答案，可是的形勢讓他有種奇妙的感覺，這感覺告訴他，他已經落在了三大公司後面，如果再不奮起直追，只怕將來很難追得上了。

　　潘迪聲是個很謹慎的人，可是，這一次他真的感到了為難。進退兩難的感覺，要麼選擇跟著，要麼選著保持現狀。他很清楚，一個企業如果面臨這樣的選擇，就意味著這公司已經走到了十字路口。咬了咬壓，他終於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我們也改組！」

　　在德寶的改組消息傳到何貫昌耳裡之時，他忍不住跳了起來，他本來就在為楊奇和方若海的改組感到驚訝，可是現在德寶竟然亦是學著魅影公司做了改組，真是荒唐離譜極了。

　　和鄒文淮商量了一下，都覺得這幫傢伙瘋了。當然，這只是嘴上說說而已，他們心裡都迷惑著，究竟魅影那種電影公司的結構真的非常出色嗎？起碼他們不敢也不願意嘗試，嘉禾現在家大業大，動一下就是傷筋動骨。

　　蕭然在幹什麼？他正在向發哥慶祝，慶祝發哥成為了亞太電影節的影帝。同樣，也在慶祝魅影公司的《秋天的童話》擊敗了韓國人的《典妻》，拿下了最佳影片和最佳男主角。只可惜，蕭然印象裡，《倩女幽魂》本來今年是能在亞太上拿到最佳配樂的，只是因為還沒製作好，只得作罷了。而新藝城的《龍虎風雲》則拿下了最佳剪接。

　　除此以外，蕭然還在為方若海和楊奇的大膽學習而感到驚訝。方若海有這樣的眼光，他絕不驚訝，可是要說能放下面子來模仿，那就不一定是方若海做得出來了。可現在事實發生了，這只說明經歷了致命慘敗後的方若海比以前更加不擇手段了。

　　蕭然對此毫不感興趣，因為他正在忙著《暗花》的後期製作。第二版的預告片已經在無線播放了，旗下的雜誌和報紙亦是已經把各方面的消息一點一滴的洩露出去。很快又把媒體的胃口給吊了起來，這股熱潮一直持續到第三版預告片上映。

　　整個《暗花》劇組，蕭然是忙得最沒空的人了。在魅影的特效部，即是後期製作部門，蕭然拖著發哥為影片做完了旁白之後，又開始忙著效果聲源的配製了。

　　效果聲源就是片中的打鬥聲之類的，而這些都是需要高明的配音師來完成的。蕭然在一旁，只需要負責告訴配音組組長自己的概念就ok了。幸運的是，經過了《暗花》的拍攝之後，每個部門都是以絕對嚴謹而且熱情的態度來對待自己的工作，這讓影片的後期製作得極是完美。

　　就比如影片裡的槍聲，蕭然要的效果絕對不是很有爆炸性很響亮，而是相對一種較沉的效果，這樣才能夠增加影片的完美性。錄音組幹得非常認真，為了配影片裡為數不多的槍聲，提出了不少個方案，比如用布蓋住之後的槍聲，聽起來就較有沉的感覺了。

　　甚至於為了配腳步聲，就譬如耀東在街道上行走的聲音，這就需要一些空曠中又要有一些陰冷，而且非常不緩不急的聲效。事實上，錄音組對此幹得非常認真，就連蕭然都大是佩服。

　　而在字幕和其他語言的配音方面，魏東靈吩咐人力資源部找來的人才果然是精英。這其中不止是有香港本地的語言高手，為了方便轉化成國語，也請來了內地的語言高手，甚至還請來了外語教授作為專業顧問。

　　當然，語言這玩意絕對不是按照字面來翻譯，蕭然向來都覺得這樣太愚蠢了。所以，翻譯者基本上不是完全按照字面來翻的，而是逐字逐句的分析某句對白在影片裡的含義，當他們翻過去的時候還必須得保持這對白和影片的氛圍及風格保持一直，這絕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幸虧蕭然從組建魅影開始就一直在著手準備這一切了，所以，在前期籌備和後期製作這些技術層面，魅影敢說是全香港甚至全亞洲首屈一指的。

　　而字幕和配音只不過是很繁瑣的技術性工作，可是配樂和剪接就是極其講究藝術感的工作了。林道雲望著無聲的畫面問：「然哥，你是想要音畫同步還是要音畫對位？」

　　蕭然倒是清楚這兩種類型其實就是配樂通常會選擇的技術類型，林道雲其實在劇組拍攝的過程裡，遇到某個場面可能需要配樂的時候就開始創作了。到了後期，基本上就是篩選的過程。

　　看著影片畫面，蕭然的手指輕輕的敲著，節奏感讓他漸漸體驗到這種創作的靈感。這一次，他將不再依賴記憶來選擇配樂了。驀然間睜開眼睛，蕭然指著銀幕上發哥正在奔波的畫面：「這一段需要，不過，節奏感不要太強！」

　　其實這次蕭然選擇的是音畫對位的配樂技術，就是畫面和音樂達到對立中又隱有統一，以此來營造層次感。蕭然不想破壞影片裡的若干半靜止鏡頭的意境，所以選擇了在不重要的情節上配樂。

　　配樂絕對是一件非常講究藝術感的活，這不只是要考慮音樂風格以及佈局還有設計能不能符合影片的風格以及情節變化。還要讓每段音樂的開始到結束都能夠調動影片的情緒和氛圍，還得配合畫面感，無論是導演還是配樂師，只要一個疏忽就極可能導致配樂與影片不大合拍的事發生。

　　而配樂師都不是輕鬆的幹活，他們很多時候都必須瞭解各種樂器以及配器，還必須得各種音樂及資料都有相當程度的瞭解，要求具備音樂長度和速度以及節奏的駕馭能力。毫不誇張的說，配樂師幹的活絕對比作一曲流行音樂難上許多。

　　蕭然在這片子裡選用的配樂極少，因為影片的節奏感極強，幾乎每一段配樂都是以見縫插針的方法插進去的。在完成了這一道工序之後，蕭然沒滿足，而是把影片都放了一遍，這才體驗著這感覺說：「這段配樂刪掉，這段可以激烈一點。」

　　剩下來的活就是剪接了，其實之前就已經剪過幾個流程了，蕭然和林道雲配樂時的畫面就是復剪之後的畫面。早前的剪接主要是為了配合蕭然的創作意圖，剪去了不必要的片段。

　　在倒片機和接片機前，蕭然靜靜的欣賞著影片，其實沒進行剪接的影片簡直不是人看的。指著阿琛摸黑去見基哥的這一段，蕭然瞇起眼睛對張堯宗說：「這裡我要切出……」

　　繼續欣賞著影片，蕭然不斷的指出自己的要求。其實就是不需要蕭然說，張堯宗都大概清楚蕭然想要什麼，因為他本身一直跟隨著劇組，對影片的創作意圖以及整體構思，還有人物性格等方面都已經有了非常深刻的理解。

　　張堯宗剪過不少影片，可是他記憶裡似乎沒有一部能夠比這部片子更加特別。最大的特別就在於，這部影片從頭到尾都靜得近乎可怕。儘管偶爾有對白之類的，可是那種靜就好像由骨子裡透出來一樣，冷漠和孤寂。

　　再加上他跟蕭然不是第一次合作了，縱觀魅影的作品，總是有非常特別新穎之處，這讓張堯宗很是感興趣。這個興趣的程度，甚至連四大公司的聯手警告都絲毫不放在心裡。事實上，他現在儘管還沒跟魅影簽約，可是卻總是跟魅影開工的，關係倒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