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門外大風大雨呼嘯不停，這是今年第七個侵襲台灣的颱風，西南氣流帶來的豪大雨造成許多低窪地區都淹大水，各地災情不斷。
持續了一整天的強烈風勢還是不斷對街道、路樹、建築物咆哮著，電視、廣播不斷地提醒著必須外出的路人，要小心路邊的招牌掉落。
像這樣的天氣，又是晚上十點多，大多數有腦袋的人都會乖乖窩在溫暖的家中，不願意出門—「叮噹！」
啊！這種鬼日子居然還是有腦袋秀逗的人出門吶！
喬明羽本來是窩在櫃檯後面納涼的。店裡如果沒有客人的話，她就可以躲在收銀台之後不用站起來日日這麼猛的颱風夜，理應是人人迴避的吧！
無奈這世上就是有不畏風雨的人。
是缺電池還是缺泡麵、缺水？在這麼大的風雨下出門，真是勇者無懼啊！
便利商店的大門叮噹一聲打開之後，走進一個身上滿是水滴的高大男人。他手中的傘似乎沒發揮啥作用—他那副精壯的身軀，怎麼就配上一把小透明傘咧？
真是個好玩的景象。
位於這高級住宅區唯一的一家便利商店，店裡的生意其實還滿不錯的，像現在進來的這個男人，就是他們店裡泡麵的最大主顧。
他每次都抱一堆泡麵和冰啤酒回去，她好象還沒見過這個男人買其它東西呢！
喬明羽順了順自己那半長不短的披肩秀爰，規規矩矩地站在櫃檯前，仔細地打量著追風雨夜裡僅有的一個客人。
男人看起來就像個落魄的流浪漢，穿著一件皺巴巴的襯杉，滿臉刮不幹淨的胡碴碴，還頂著一頭亂發。
若不是他長得太酷，又每每掏出千元大鈔結帳的話，她真的會以為他是個流浪漢呢！
晚上站班的時間裡，她已經看過他好幾次了，但是還沒有聽過他講話。
每次結帳的時候，他都不發一言，要店員把發票和找給他的零錢一起放入購物袋內，才單手拎著袋子走出商店。
他的左手像被木乃伊附身一樣，包著層層白色的繃帶，用一條三角巾吊掛在胸膛前，看起來很像電視搞笑劇裡騙人的假手。
不知道他是怎麼受傷的？這麼酷的男人一定很受不了自己現在這副有點無助的樣子吧！喬明羽在心底偷笑著，看他困難地一邊拎著籃子一邊挑選泡麵，那不自然的動作就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她來這家便利商店打工已經快三個月，看過這個特殊的客人也不下七、八次，對這位客人的好奇心是愈來愈重了。
但是她問過店裡頭早班的玉珠姊還有大夜班的小賴，他們都不清楚他的來歷；玉珠姊很少看到他，小賴則是根本沒看過他。而且玉珠姊說就算看到他，她也不敢和他攀談。
玉珠姊曾對她說過，「小朋友，你不要太好奇；那個男人看起來就不是善類，你站班的時候要小心別招惹到他喔！現在社會這麼混亂，經濟又這麼不景氣，那種看起來那麼落魄的男人，每天都只吃泡麵度日還喝酒……手受傷之後可能也沒有工作做，小心他有一天來店裡搶劫！」
玉珠姊就是這樣地小心翼翼。她也只是問問嘛！而她對那個男人的好奇，也在得不到答案中一天天慢慢的增加……真是的，她對他的好奇心與日俱增，偏偏就打聽不到關於他的一丁點消息。
難得令天店裡頭沒有其它的客人，她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氣，心想就是和他搭訕他不響應，也沒有其它人知道—充其量就只有櫃檯的攝影機明了她吃癟而已。
喬明羽眼睛緊緊地盯著那男人，心裡頭打著鬼主意，黑亮的大眼睛不住地閃呀閃的。
為什麼她會對他這麼有興趣咧？
喬明羽笑出頰邊兩顆可愛的小梨渦。因為他很帥嘛！對於帥的男人，她一向沒什麼抵抗力的。
而這頭的齊天搜括了一堆自己覺得可以人口的泡麵和冰啤酒之後，慢慢走向收銀櫃檯。他提了滿滿一籃子的東西，等待店員結帳需要花一點時間，於是他把東西放在櫃檯之上，微微向後退了一步，右手伸進褲袋裡頭掏出一張千元大鈔。
喬明羽一邊掃著籃子裡泡麵的條形碼，一邊打量著身前的這個男人，想著要怎麼開口跟他搭訕。
俗語說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她只是想多跟他認識一些，應該會更加容易吧！
看他辛苦地從褲袋裡掏錢，喬明羽心疼地想著受傷的他在生活上會面臨的種種不方便。
「你吃這麼多泡麵不怕得癌症嗎？泡麵裡有很多防腐劑耶！」
一句責難就這樣脫口而出，喬明羽停下手邊的動作瞪著眼前的男人。
齊天對這女孩帶著責備的問句感到好笑，不自覺地笑出聲來。
隨後，他反而被自己的笑聲給嚇到。
多久沒有值得微笑的事情發生在他身上了？
看到他微微的笑意，卻不打算回答她的問題，喬明羽不禁急躁起來。她第一次這麼大膽和男人搭訕，他這樣的響應真是太不給她面子了！
「你不知這吃太多泡麵對身體不好嗎？你在家裡從來不開伙煮東西吃的嗎？！」
看到他對她的問話依然沒什麼反應，喬明羽用力的把那些刷好條形碼的泡麵扔進袋子裡去。可惡，他居然這麼不給她面子！
她生氣了！
「你再不說話的話，我就不賣你這些泡麵了！」
雖然她只是個小小的工讀生，但是，她就是不想賣東西給這個笨蛋。像她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問他問題，他怎麼可以不響應？
反正現在店長又不在，沒有人會出來阻止她。
齊天這下更覺得莫名其妙了。
他每天都吃泡麵關她什麼事？他是在關照他們店裡頭的生意耶！第一次看到這麼奇怪的店員。
但是看著追女店員生氣時繃著的臉，真的好象一顆紅蘋果，讓人不禁想一口咬下，拆吃人腹。
「我餓了，沒什麼東西可以吃。」齊天莫名其妙地突然就說出這句話，算是回答她奇怪的問題。
這種鬼天氣，外頭的餐廳、小吃店應該都關門休息了吧！他這會兒除了吃泡麵，還能有別的選擇嗎？
然後他更奇怪自己會對這女店員的臉紅，有著異樣的反應。她不像以前自已身邊那群妖艷的女人，充其量她只能算是面貌清秀罷了，為什麼他會想要將她吃乾抹淨？
嗯！天氣果然會影響人的判斷力和意志力。這樣的女人他以往根本連看都不會看上一眼的。
唉！現在跟以前當然是不一樣了，自從他的左手受了槍傷之後，那些逢場作戲的女朋友們都不來找他了。他也心知肚明，手傷復原之後可能還要復健好一陣子，而且可能也沒辦法復原到跟以前一樣靈活，甚至很有可能一輩子都處於不怎麼靈活的狀態之下。但……
齊天阻止自己繼續胡思亂想。只是看到一個臉紅的女店員而已，自己怎麼會變成這副無聊的樣子？
喬明羽聽了齊天的回話，繃緊的臉稍微和緩了些，然後她再繼續把籃子裡的東西結帳、塞入袋子之中。
「你一個人住嗎？」她就是止不住對他的好奇嘛！
齊天翻了翻白眼，這女孩怎地這麼煩人？她不經意提出的問題再度讓他想起不愉快的回憶。
眼看他又發起呆來不響應她的問題，喬明羽再度停下手邊的工作。
哼！我就跟你卯上了！你不回答我的問題，就別想在我這裡買東西！
大概喬明羽的臉上明顯地散發出這樣的訊息，以至於齊天只能無奈地繼續跟她哈拉。
「對。」
齊天真的覺得自已遇到瘋人了！
這種大風大雨的颱風天，他已經餓到快不行了，卻還要受忍受這個神經病女店員如此無禮的待遇……他已經處於理智決堤的邊緣。
慢條斯理地替他結帳的喬明羽好似沒有看到他臉色不善的樣子，繼續想一些她想知道的事。
正當她又要開口時，齊天傾身向前，靠得她好近好近的酷臉，帶著點凶狠的神情對她說：「你再問我問題的話，我就不買了！」
喬明羽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和話語嚇到；這男人怎麼這樣？
「聊聊天而已嘛！他不用這麼生氣吧？」喬明羽絲毫沒想到自己剛剛是用什麼嘴臉對待客人的。她只得收起對他滿滿的好奇心，在他凶狠的逼視之下，迅速地替他結帳、裝袋。
「一共是九百一十元。」雖然不甘願這樣就放他走，不過只要他還住在這個社區裡，她相信自己還是可以見到他。
齊天丟下千元鈔票，拎起袋子就走人，免得那個煩人的小妮子再纏著他問問題。
「嘿！我要找你錢呀！」手中抓著九十元和發票，喬明羽對著酷男的背影喊著，但他卻是頭也不回的繼續前行。
外頭風雨依然無情地吹落著，齊天提著重重袋子的右手還必須撐傘，袋子的重量使得他的動作非常不靈活。
本來喬明羽決定今晚不再騷擾他了，但是他居然零錢也不拿就走出去，她可不想讓人誤會她污錢吶！
這時她眼尖地看到站大夜班的小賴已經騎著機車到了店門外，她急忙地衝出店門，大聲叫小賴快來和她換班，自己則是拿著零錢和發票，往那男人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雨依然下得很大，喬明羽情急之下衝出店來並沒有時間拿雨傘，就這麼淋著雨追過去。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瘋狂，就這樣追著一個男人跑天性活潑開朗的喬明羽，是個想到要做什麼就會不顧一切去做的女孩；雖然是稍嫌衝動了些，但是這種個性卻很吸引別人的目光，所以喬明羽很容易交到朋友，而且和朋友之間的關係也非常好。
跑著跑著，喬明羽眼看就要追上那個男人了。
嘩啦嘩啦的雨聲當中，齊天還是聽見了後方女人追上來的腳步聲。他好奇地回過頭去，一看卻傻了眼！
怎麼還是那個女店員？
「嘿！你的零錢和發票忘了拿。」喬明羽氣喘吁吁地停在他身後。
不知該說什麼的齊天，看到她淋著雨追趕過來，只好上前讓她避在自己拿著的雨傘之下。於是，滿是泡麵和啤酒的袋子就這麼橫在他們中間。
「呵呵……」喬明羽很高興他這充滿紳士風度的動作，可見他並不像玉珠姊所猜測的那般惡劣。「我幫你拿東西。你的手受傷了，提這些東西很重吧！」
她朝他伸出手，想接過男人手上的提袋，替他分擔」點重量，但是齊天並不鬆手，於是他們就一直維持著齊天單手拿傘和提袋跟她拔河的好笑景況。
「我不是要搶你的泡麵啦！你單手拿著這麼重的東西，手不會酸嗎？」最後喬明羽只好接過他手上的傘。不過她太矮了，手也不夠長，高大的齊天只好被迫低下頭來就她的高度。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把錢放進袋子裡就好。」
齊天慢慢往前走進大廈的騎樓，真想快點擺脫這個怪怪美少女店員。
「你這個人講話很欠扁喔，我是關心你耶！」喬明羽氣唬唬地。真是好心沒好報！
「我不需要你的關心。把錢放進袋子裡。」他命令的語氣濃厚。
喬明羽聽話地把錢放進他的提袋裡頭，還想再說些什麼之時，齊天又開口了，「傘給你，晚安。」說完他就轉身走進大廈，不給喬明羽開口問他話的機會。
「唉——你怎麼這樣？我都還沒問問題耶！躲我像躲什麼似的……」
但他仍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喬明羽跺了跺腳，只好撐起他遞給自己的傘，慢慢走回便利商店去。
一看到喬明羽回來，小賴就在櫃檯邊大呼小叫，「明羽，你搞什麼啊？！帳都還沒給清你就跑掉，要是給店長知道的話你就完蛋了。」
「我去追男人吶！」意興闌珊的喬明羽走回櫃檯，把交班的工作一件件做好。
小賴一臉迷惑，「你去追什麼男人……你該不會是去追那個手受傷的酷MAN吧？他拍了拍額頭，不敢置信喬明羽真的做出這種事。「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麼來歷就這樣靠近他，很危險的！」
「你怎麼知道他根危險？你不是也對他不了解？這樣就亂下斷語，對他真的太不公平了。」
喬明羽知道自己的行為是誇張了點，但是她也沒做什麼事啊！只是追上去把他的錢還他而已，用不著這麼大驚小怪的吧！
「你為什麼對他那麼好奇？」小賴著實想不通。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嘛！不過長得帥一點罷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多了解他一點……」
喬明羽搖了搖頭，自己也很煩惱。喜歡一個人的心情就是這麼無法理解，不是嗎？而且他受了傷卻沒有人照顧，看起來好可憐……
跨上停在騎樓的機車，喬明羽在大雨中慢慢騎著它回家，腦子裡還是想著那個男人的一切。
齊天才一進門，就看到計算機屏幕上閃著「您有新信件」。
他嘆了口氣，知道這又是賀時字對他關心的問候。
自從左手受傷之後，他已經自怨自艾地過了將近半年墮落的生活。這期間除了上醫院做復健和外出買東西，他一直窩在公寓裡，哪兒都不願意去。
他因為某次任務不小心受傷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驍騎總部報到，真的是非常失職呵！但是目前他已經沒有辦法再出任務了，就算回去驍騎也沒什麼作用。
齊天是驍騎保全公司的安全主任，而這家保全公司的老闆孫道聖則是一家私立大學的教授。
當大學教授的人怎麼會開保全公司？
他初時也覺得這個人很奇怪，直到進人這家公司，更加深入地認識孫道聖之後，他才知道，就算孫道聖想開牛郎酒吧也不稀奇。
孫道聖是個個性古怪、興趣多變的男人，在他身上唯一能找到的優點就是他充滿過度的正義感。
齊天是經由當兵時認識的好友賀時字居中介紹，才有機會認識孫道聖的；而這兩位是對他的人生有非常重大影響的朋友。
燒好了開水準備吃泡麵，齊天又想起剛剛那個有著紅紅蘋果臉的女店員。
真不知道她怎麼會這麼固執？現在的年輕人都是這樣的嗎？想要什麼就要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她冒著大風大雨跑來追他，就只是為了還他零錢？
真是個腦袋秀逗的女人。
齊天邊吃泡麵邊看賀時宇寄來的問候。
齊天，你到底要躲到什麼時候？哪有員工病假請這麼久的？我們知道你的手還需要復健，但是公司裡的事你多少要來管一下嘛！明天我們在總部有個會議，要討論下一個任務，你若還是公司的員工就給我準時出席，不然就當做你不認我們這群朋友了。明天下午兩點整，我們會一直等你的。
看完賀時宇的Email，齊天更形郁卒。字居然拿他們之間的友誼來威脅？這算什麼好朋友嘛！
匆匆吃完了麵條，齊天思索著自己到底該不該因為這毫不起眼的威脅而妥協？雖然心底是頂不情願，但他知道自己明天還是會出席那一場會議。
短時間之內，他的手是沒辦法復原的；就算他想離開公司，也得當面和他們說清楚才行。
第二天中午，齊天打理好自己，將胡碴刮了個乾乾淨淨，他整齊光鮮地踏上這半年來未曾踏進的驍騎保全公司大門。
大踏步地跨進二樓的會議室，不顧大夥再度見到他的驚喜，齊天一屁股坐在之前自己的專屬位置中，一言不發。
賀時字走到齊天的身旁，「你的手還好吧？有定時去醫院嗎？我還以為你真的打算躲我們一輩子咧！」
他知這自己以彼此的友誼為要脅的確是非常卑劣的手段，但是當他見到齊天出現時，只能慶幸他這個朋友果然不是白交的。
「我想離職，所以來公司當面和你們談。」齊天冷冷地道。
「我不答應。」賀時宇第一個爆出不同意。
「你們留著我做什麼呢？現在的我根本就沒辦法繼續勝任這個職務。」
齊天揚起自己包著繃帶的左手，「就算定時去做復健，我這隻手也不見得能回覆到以前的樣子。」
醫生說那顆該死的子彈卡在他的手骨間，已經傷到他的反射神經，將來他左手的靈活度可能大不如前。
「別這樣說，你知道我們少不了你的。」孫道聖平靜地說。他早知道齊天會準時出席，一定有他的目的。
「你說，留著我在公司還有什麼作用呢？對公司來說只是一個超級大麻煩。」
會議室裡平靜了好一會兒。
接著，門口突然冒出一個清亮的女聲。
「我們需要你的，齊天。你的驍勇善戰並不一定非要臨場表現。根據你的多年經驗，我們需要你的作戰部署，需要你的操練技巧，需要你的帶隊風格……怎樣？還要我說出更多把你留下來的理由嗎？」
進來的是驍騎保全公司唯一的女將紀儒眉。
「對對對，眉說的對。天，你就留下來吧！」賀時宇點頭如搗蒜。對於紀儒眉的話，他一概是言聽計從的。「我們根本不能沒有你啊！」
紀儒眉秀眉一皺，瞪了賀時宇一眼，然後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不好意思，反而是我遲到了。」
「沒關係、沒關係，才一下子而已。」賀時宇還是一副欠扁的模樣，嘻皮笑臉地直盯著紀儒眉——他的寶貝心上人呵！
賀時字眼中傳遞的愛情光波震得在場的每個人都雅皮疙瘩掉滿地。
齊天難得地浮現出一絲笑意。
「你這傢伙還是死性不改！」看著賀時宇耍寶的樣子，他總算放下了自走進驍騎之後的防備。
「天，你就留在我們身邊吧！少了你，驍騎就不成軍了。」孫道聖中肯地道出大家的心聲。「大家都打起精神吧！」
「聖，謝謝你們還願意收留我。」
齊天的心裡雖感激同伴的不棄不離，但還是對自己的殘缺抱著自卑的心態，喪失鬥志的態度表露無遺。
紀儒眉關了會議室的燈光，拍了拍手提醒大家會議開始。「首先來看這次客戶的背景簡介。」
紀儒眉的適時提醒，免去了齊天再重提離開驍騎保全的話題。
看看大家真的是希望自己留下來，齊天雖然對自己已經失去了信心，但也不在夥伴面前提起這個話題。
他想，他是該去上上信心重建的課程了…… |
匿名
發表於 2014-12-3 00:36: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