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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慕子琪]紫晶情深【怪盜花精靈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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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5 00:41:07 |倒序瀏覽
紫晶情深(怪盜花精靈之三)作者:慕子琪

思戀了多年,他的紫晶情人終於被他找到了,
當年他倆驀然相遇,她又乍然從他身邊消失,
唯一可認出她的,是他送給她的雙晶紫晶項鍊,
他知道她早忘了他,加上他又「變臉」,
給她的「第一印象」差,難怪她不把他放在眼裡,
可他「二見鍾情」,認定她就是他今生的新娘,
為了追求看似嬌弱實則精靈古怪的她,他不恥下問,
「廣徵民意」地佈下情網,就看他的「處男本色」能否奏效,一擄美人心……
她的「美人倒」竟破了功,還連兩次敗給同一人,
而她引以自豪的「表面功夫」亦是招數盡失,
甚至她崇拜的畫家也被批評得不像樣,這都得怪他!
這個滿臉鬍子的歐吉桑!哪像個二十多歲的人,
怕是四十好幾的「老人家」,一雙色眼隨她飄蕩,
當她這「病美人」好追嗎?她可是早把芳心給了人,
怎輪得到他?!但他對她異常的關懷與了解卻讓她怦然心動,
不行!她得「忠貞不二」,以免著了他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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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5 00:41:28
楔子

  「你知不知道半夜闖進一個單身男子的閨房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剛洗完澡的段維凡圍了條浴巾從浴室走出來,迎面就看到坐在他房裡的不速之客,項君傑是把他的房間當成自家的廚房嗎?

  項君傑大剌剌地坐在段維凡的房間裡,完全不理會他的抗議,兩眼直盯著他赤裸的胸前猛看。

  「我知道我的身材很養眼,但是你犯不著用這麼色迷迷的眼神看我吧,我可不是你的『消夜』啊。」段維凡揶揄他,隨手拿起襯衫穿上,遮去了大半的春光。

  「你以為你那些『排骨』很迷人嗎?哦!拜託,竹竿都比你有曲線多了。」項君傑收回視線,他只是很好奇,為什麼段維凡身上會有一些傷痕。

  「但就是有『長髮變態』對我這排骨身材感興趣,兩眼虎俔眈眈地盯茗我不放。」他裝出一副大家閨秀被性騷擾的樣子。

  「惡,少把我說得那麼低級,我的胃口可是很挑的,現在除了我的絲琳之外,其它人都不能引起我的興趣,還有,別再叫我長髮變態了。」項君傑真後悔把絲琳這麼稱呼他的事告訴段維凡,讓他每回都拿這個來調侃他。

  「我是不想那麼叫你,但你的行為的確很變態,要是你女朋友知道你有這種癖好,搞不好馬上跟你鬧分手。」他笑得有點壞心。

  「癖好?我對你?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會對一個『逃犯』有興趣?你殺了我好了。」項君傑一臉不敢苟同的表情。

  事實上,段維凡這張臉被鬍子佔據二分之一,像極了登在報紙上的「十大槍擊要犯」,誰會想得到他就是那個赫赫有名的神秘天才畫家──藍斯•烈特,他不修邊幅的外表,怎麼看都像是個中年怪叔叔,哪裡是只有二十五歲的年輕人。

  「那你沒事盯著我的身體看做什麼?」

  「我看你的項鏈。」他真當他那麼變態啊!除了那些傷痕外,他胸前那條項鏈讓他覺得很眼熟。

  「我的項鏈有什麼不對嗎?」

  「怎麼你也有一條雙晶紫晶的項鏈啊?我記得羽萱身上好像也有一條,現在流行這種項鏈嗎?」項君傑打趣地說。他記起前不久就在這裡所舉行的慶典,他無意中發現羽萱脖子上也掛著一條雙晶紫晶項鏈。

  「羽萱?她是誰?她身上怎麼會有雙晶紫晶項鏈?」段維凡急著問。

  「她是我女朋友絲琳的妹妹,她說是人家送她的護身符。」項君傑感到奇怪,段維凡不是那種好奇寶寶,怎麼突然對這個項鏈特別感興趣?

  「這種項鏈還是買得到的。」護身符,那應該不是她。他是把那項鏈當作信物送給她的。

  「是啊!在珠寶店裡應該買得到,只是她的項鏈款式居然和你一模一樣,你說巧不巧?」

  項君傑的話如空投了一枚希望之彈給段維凡,難道真的是她……

  「她人在哪裡?今年幾歲?做什麼職業?」段維凡的心逐漸激動起來,雖然他曾經試著找尋她,但結果都令人失望,所以他極力克制住自己不要抱太大的期望,以免失望更大。

  「既然她是絲琳的妹妹,人當然在台灣。」他的反應令項君傑感到新鮮,對女人避如蛇蠍的維凡,這會兒竟對一個素末謀面的女孩起了極大的興趣?!呵呵!有內幕哦。

  「還有呢﹖」

  「什麼?」項君傑裝傻。

  「她今年幾歲?做什麼職業?」

  「哇!時間好晚了,我要趕飛機回台灣了,我要是不按時間回去,絲琳一定會想死我的,有空來台灣玩啊!」他丟下急於想知道答案的段維凡,走向陽台邊縱身一跳,消失於夜色中,果然和他的外號「幽靈盜帥」一樣,來無影去無蹤。

  啊!他忘了告訴段維凡有關第三幅畫「黎明女神──愛奧斯」的事。算了,他有預感,依他對段維凡的瞭解,他會到台灣找他的,因為他似乎對那條項鏈很感興趣。

  段維凡知道君傑是故意吊他胃口,不過沒關係,他會去一趟台灣的,如果她真是他要尋找的女孩,那麼他沒有理由讓她再次溜走。

  在他腦中、心中活了九年的倩影,終於有了名字──羽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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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5 00:41:57
第一章

  「亞歷山大」放在二樓主臥室的保險箱中,它是一顆會變色的寶石,在陽光和燈光下呈翠綠色和紫紅色的變色現象……柳羽萱在心中默默念著,深怕自己忘了今晚的目標物。

  今天是她第一次下海當小偷,心裡是既緊張又期待,她已經接受三年怪盜花精靈的正式訓練,在她滿十二歲的今天,接到生平第一個任務。

  羽萱想起她的三個姊姊已經是國際上小有名氣的怪盜,如今,她也要躋身其中,與她們並駕齊驅,只是她發現,這個工作並不如地想像中的好玩。

  「妳這個死丫頭又偷懶了,還不快把菜給我端出去。」廚娘莫妮毫不客氣地一手拎著她的耳朵生氣的大吼。

  「好痛,我馬上就去。」羽萱咬著牙,忍著痛,摸摸被拎紅的耳朵,聽從地端起桌上的茉。

  這個心理變態的歐巴桑,對她大呼小叫的,還對她「動手動腳」,害得她才來一天不到已是「大傷小傷烙身上」,這裡是人待的地方嗎?

  她實在很想丟下任務回家,但她忍了下來,小不忍則吼大謀,就當作是磨練吧!她在心裡這麼安慰自己。

  「真不知道夫人沒事收留妳這個小女傭做什麼,吃得出別人多,做得比別人少。別以為我會被妳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騙了,妳給我老老實實的工作,不准偷懶,否則休想我會給妳飯吃。」莫妮粗聲粗氣地對她怒斥,還額外「附贈」捏她一把,根本不把她當人看。

  十二歲的她只能忍氣吞聲,端著菜走向大廳。

  就在她要走出去時,不小心與收盤子走進來的女僕正面撞上,無巧不巧,她撞上的那個女僕是莫妮的女兒。

  「妳要死了!」莫妮走過去,生氣的甩她一巴掌,「叫妳端個菜就給我出狀況,找盤子洩恨是不是?好,妳行!罰妳今天晚上不准吃飯。」

  羽萱痛得淚水也不敢流,只能默默地點點頭。姊姊們曾經告訴過她,不管遇到任何事都得忍,要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那可就糟了,所以儘管痛得要命,她硬是忍了下來。

  「對不起。」含著淚,她道歉了,不過,這筆賬她會討回來的,大姊教她,有仇必報。

  「幹什麼一個個站著不動?大廳裡的客人們還在等著其它佳餚上桌呢!你們都在發什麼呆啊?」管家嚴厲的雙眼掃向廚房裡的每個人,大家連忙又動了起來,依序把菜端出去。

  「妳給我小心點,死丫頭。」莫妮不屑地瞪了她一眼,才轉身走開。

  她悄悄地退出廚房,反正過了今晚,她就再也不會回來了,「亞歷山大」一到手,她就要遠離這個不是人待的地方。然後,明天全球各大報紙就會登山她怪盜花精靈──水芙蓉的大名。

  趁著大家用餐之際,她神不知鬼不覺地上了二樓。

  奶奶交給她的情報顯示寶石放在二樓主臥室的保險箱中,這個保險箱隱藏在牆上的畫後,只要找到保險箱,開鎖就不是一個大問題。

  「可是,哪一間才是主臥室?」二樓林林總總有三十多間房,而她根本沒有時間到二樓來探路,奶奶又沒有指明在哪裡,到底是哪一間啊?

  都是那個死歐巴桑害的,虐待童工,還叫她做了一整天的事,連一點偷懶的機會也不留給她,那雙像監視器的眼睛根本不放過她,只要她稍微休息,就被罵得要死,另外還有巴掌伺候。她長這麼大,連她爸媽都捨不得打她這個寶貝,那個癡肥的女人竟敢打她?

  「真是的,就是有人拿喬,不到大廳去用餐,還要我們送上來。」兩名女僕朝羽萱的方向走來,其中一人抱怨著。

  「誰叫他們是有錢的貴族,而我們是貧窮的下人。」另一個女僕無奈地搖搖頭。

  「上帝真是不公平,我們有得吃就不錯了,哪知有人東西端到面前還不吃,暴殄天物嘛!」

  「別再抱怨了,我們動作還是快一點,還有一些客人在房間裡用餐,他們的晚餐還沒送呢!免得被莫妮那個老巫婆知道了,少不了又是一頓罵。」

  羽萱聽到她們越來越大的腳步聲,為了不被她們發現,便躲進其中一個房間。

  待她們走遠之後,她才放心,第一次出任務令她相當緊張。

  「咦?奇怪,怎麼有人在哭?」羽萱聽到隱隱約約的啜泣聲,是她的錯覺嗎?這個大房間好像沒人,那麼是誰在哭?

  她現在應該立刻走掉,可是壓不住好奇心的她,循著啜泣聲往相連的隔壁臥室走去,發現了他。

  「啊?」她忍不住發出驚訝聲,怎麼有個少年窩在牆角哭得像小嬰兒?趁他還沒發現她以前,快走。

  當她正想偷偷地離開現場時,少年看到她了。

  「妳是誰?」段維凡的聲音充滿了敵意,一雙淚眼透露憤世嫉俗的神情瞅著她。

  這個少年的五官相當俊俏,活像是漫畫書中走出來的白馬王子,只可惜,他哭得像只小白兔,兩顆眼珠子紅紅的,而且她沒有忽略從他眼中射出的厭惡。

  「你為什麼哭?」她反問他。

  「要你管。」他拭去臉上的兩行淚,不承認自己的懦弱。

  「一個大男生哭哭啼啼的,丟不丟臉啊?真是沒用。」羽萱皺著眉看向他。

  「妳知道什麼?妳什麼也不知道!」他似乎是要發洩怒氣一樣,把矛頭指向她。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大──天──才!」羽萱譏嘲他,這個奇怪的大男孩,她又沒惹到他,他幹嘛對她那麼凶?

  「不要叫我天才,我不要當天才!」段維凡的眸子射出利光,像是要逼她把話收回去。

  「就因為我是天才,才害死了我奶奶。」前一秒鐘還盛氣凌人的他,下一秒鐘淚又淌了下來。

  「喏,給你。」她從口袋掏出手帕遞給他。

  原本以為他會拒絕,想不到他竟然收下來了。

  「你為什麼說是你害死你奶奶的?」羽萱在他身旁坐下來,輕聲問道。

  其實她應該離開的,但她就是不忍放下他一個人,她強烈地感覺到他的孤獨和無助。而且三姊常說,遇到有困難的人要幫助他們,看他的樣子好像需要人幫忙,所以她無法放著他不管,反正距離約定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憑她的聰慧一定沒問題。

  「我奶奶是在去看我畫展的途中出車禍死掉,是我害了奶奶,要不是為了我,她也不會出門,不會被車撞死,都怪我不好,是我害了她……嗚……」他又泣不成聲。

  「乖乖,你奶奶不會怪你的。」她輕輕地摸著他的頭,企圖安慰他。她記得奶奶都是這麼安慰哈利的,每當牠和其它公狗打輸架時,奶奶總是摸摸牠的頭安慰牠,所以摸頭應該有助於安慰吧。

  段維凡抬起頭來,不可思議地看向這個小女孩,她是在安慰他嗎?不管她是不是,她成功了,第一次有人敢凶他,還這麼笨拙地安慰他。這半年來,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不敢接近他,不敢在他面前談論這件事,所以他經常一個人躲起來偷偷她哭。

  「可是,我害死了她,如果不是我……」

  「我說了,不是你的錯,你沒聽過『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嗎?」她把前幾天在書上看到的「佳句」用來安慰他,雖然她不是很懂其中的意思,反正和生死有關就是了。

  「但是,都是因為我,我……」

  「不是你的錯啦!」她又重複一次。

  「是我,都是我。」他倔強地承認。

  「我都說了不是你,你還想怎麼樣嘛!」這個少年是「土番」嗎?有夠難溝通。

  「明明就是我,都是我的錯……」他硬是覺得這全是他一個人的錯。

  「好,都是你的錯,我不跟你爭了,你就一輩子當個自憐自艾的小可憐,哦!不,是大可憐吧!」

  自憐自艾的大可憐?嗯!這句話用得真好,這是從二姊那裡偷學來用的,每當她哭的時候,二姊都會這麼說她。

  她一下子說這全都是他的錯,反倒令段維凡不知所措,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如何接話。

  「你奶奶在天國一定不希望你那麼愛哭,我爺爺死的時候,我也哭得很傷心,但是我奶奶說,爺爺不會希望看到我們哭,他希望我們長大以後做個有用的人,將來可以反攻大陸,解救水深火熱的同胞們。」她慷慨激昂地侃侃而談。

  「反攻大陸?解救水深火熱的同胞們?」段維凡滿臉疑間地看她。

  糟糕,說得太過火了,那是書上寫的,其實爺爺在她們姊妹還沒出世以前就去世了,她哪有印象?那些話是課本為的,大姊說那是用來勉勵人的,像他現在這麼沮喪,最需要的就是勉勵了。

  「沒有啦,我的意思是你應該好好地振作,有一番作為,你奶奶在天國才能安心,難道你希望你奶奶死了還要替你操心?」

  他搖頭。

  「那就對了,你應該好好的過日子,這樣你奶奶才不會為你操心。」見他終於明白,羽萱給了他一個稚氣的笑容。

  「我明白了,謝謝妳。」想不到已經十六歲的他,竟被一個小女孩點醒,他白白浪費了半年的時間責備自己,也讓在天國的奶奶替他操心,他真是太不應該了。

  「明白就好。」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偉大,像完成了什麼善舉。

  「我不會再讓天國的奶奶操心了。」他擦乾淚水,重重地立誓。同時,他在心中承諾,他會繼續作畫,畫出更多吏優秀的作品,不過,他再也不要舉辦畫展了,就當作是對自己的一個處罰。

  一個陌生的女孩,就這樣令他從自我築起的悲傷牢籠中走出來,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其實你不哭的時候還挺漂亮的,尤其是你的眼睛,很像大海哦!我最喜歡海了,不過你的美貌比我遜一點就是了。」羽萱小小年紀就很自戀,即使對方長得再漂亮、再美麗,也會比她「略遜一籌」。

  漂亮?比她遜?這個女孩老是說些奇怪的話,不過仔細一看,她的確是個美人胚子。

  「妳的臉怎麼了?」他伸手觸摸她臉頰上的紅印,心中感到憐惜與不捨。

  「好痛!」他冰冷的手輕碰她仍然紅腫的臉頰,一陣刺痛襲向她,令她不禁叫出聲。

  「誰打妳?」一個十來歲的女孩,竟然有人下那麼重的手,段維凡替她打抱不平,有意幫她出頭。

  「被那個死廚娘打的。今天我被她打慘了,除了我的臉,還有手和腳,她根本就是以虐待兒童為樂,不管我做得好不好,她都打我,臉上這個巴掌就是因為我不小心撞到了人,然後她就……」說到這,她的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一整天所受的委屈隨著淚水發洩出來。

  「妳別哭嘛!」見她一哭他就慌了,他從來沒有安慰人的經驗,只能笨拙地拍拍她的背。

  「可是,真的好痛唷……嗚……」不安慰還好,他這麼一安慰,她哭得更大聲了。畢竟她只是個孩子,原本是父母呵護的掌上明珠,現在卻在這裡遭人虐待,早知道當怪盜這麼不好玩,她就不會一天到晚吵著要當,結果弄得全身是傷。

  「妳不要哭嘛,我去幫妳報仇好不好?」看她哭得那麼傷心,令他心慌意亂。

  「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她抽噎地靚。

  「只要是我能幫上忙的,我都幫妳。」

  「肩膀借我一下。」

  「請用。」他大方的提供肩膀。

  「哇……死肥婆,臭變態,妳最好得到高血壓、腦中風、心臟病,死翹翹好了,嗚……妳打得我痛死了,我一定要報仇,妳給我記著!」羽萱趴在段維凡的肩上一面哭一面罵。

  第一次被人家借肩膀發洩,段維凡有些不適應,仍是笨拙地拍她的背安慰她。

  「哇……真的好痛啦!」哭到後來,羽萱乾脆整個人趴進段維凡的懷中,淚水如滔滔江水般越流越多,止也止不住。

  「乖乖,別哭好不好。」他抱著她,不知如何是好。

  「媽……媽……」每當她哭泣的時候,媽媽總是會抱著她,讓她感到溫暖、安全,好像所有悲傷都沒什麼似的。雖然媽媽現在不在她身邊,但這個大男孩的胸膛同樣讓她感到安全。

  「乖乖,妳別再哭了,我幫妳畫畫好不好?」段維凡哄著她,使出絕招。

  「畫畫?你會畫畫?」段維凡的一句話引起她的注意力。

  他點點頭。他剛剛不是說,他奶奶出車禍死亡是因為要去有他的畫展,她真的有在聽他說話嗎?

  「妳不哭的話,我就幫妳畫。」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新奇的事物總是能快速地捕捉他們的注意力。

  「好,我不哭。」她吸了吸鼻子,把淚水擦乾。

  段維凡從房間的櫃子裡拿出筆和素描本,坐在她面前,手上的筆很快地就在素描本上疾揮,漸漸勾勒出她的樣子。

  「你對這個房間好像很熟?」瞧他一下子就找到筆和紙,好像這就是他家,他知道每一樣東西的位置。

  「這是我阿姨的別墅,這間房是她專門留給我的。」他解釋,櫃子裡還有其它作畫用的工具。

  本來正襟危坐的羽萱,突然間爆出一串清脆的笑聲。

  「怎麼了?」段維凡被她突來的笑聲弄得一頭露水,什麼事那麼好笑?

  「我們的眼睛一定紅得跟小白兔一樣。」她才笑他哭得跟小嬰兒一樣,想不到沒多久,她也哭得淅瀝嘩啦,想起來她就忍不住發笑。

  「是啊!一隻小白兔畫另一隻小白兔。」他明瞭地也笑開了。

  沒幾分鐘,書就完成了,他順手在左下角蓋上兩隻小白兔,意喻他們兩個。

  「哇!畫得跟我好像哦!你真的很棒耶!」事實上,她並不是很懂畫,只是覺得畫中人跟鏡子中她常看到的自己長得很像,直覺地打從心裡崇拜他。

  她的稱讚,比媒體或畫壇大師級人士的讚揚還令他欣喜。

  「我將來也要成為一名畫家。」羽萱突發奇想,彷彿一下子找到了人生未來的路,不過對於她偉大的志向,她的肚子似乎不以為然,不識相地咕嚕咕嚕叫。

  段維凡抿著嘴,雖然他很想大笑出聲,卻怕傷了她幼小的心靈,不得不保持紳士風度,把笑憋在肚子裡,害他差點得內傷。

  「三姊……」羽萱腦中想的完全是她三姊湘涵做的菜。每當她肚子餓了,就向她三姊「哭夭」,熱騰騰的食物便像魔術一般立即呈現在她眼前,但此時,恐怕她喊到喉嚨沙啞都沒用了。

  「給妳吃。」段維凡把他身旁那一整盤食物端到她面前,大方地請她。

  「給我?」食物,食物,我愛你,她在心中大唱。

  「讓淑女挨餓不是紳士該做的事。」

  「那你吃過了嗎?」

  「還沒。」

  「我們一起吃好了,這麼多東西我吃不完的。」人家好心把食物分給她,她當然不好意思一個人獨自享用,雖然她可以吃完所有的東西,但她記得媽媽說過,女孩子家在外不可以太「夭鬼」,要留些給人家探聽。

  「好吧。」不忍拒絕她的美意,他欣然接受。

  這半年來,由於奶奶的事給了他極大的打擊,他一直沒有什麼食慾而吃得很少,想不到和她一塊吃飯竟使得他食慾大增,一下子就掃光了大半的食物,連他自己也感到驚訝,似乎所有的食物因為她全都變成了人間美食,他真想把她留在身邊永遠陪著自己。

  這個想法讓他嚇了一跳,他們兩個人相處不過短短的一個多小時,他竟想留住一個陌生的女孩,不過,這確實是一個吸引他的念頭。

  他爸爸曾對他說過,想把一個喜歡的女孩子綁在身邊一輩子的辦法就是和她結婚,爸爸就是用這個方式留住媽媽的。

  以他們家族早婚的傳統來看,男人在十六歲結婚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但她只有十一、二歲,是小了點,可是他願意等。

  這個念頭就像傑克的豌豆樹一樣,在他心中萌芽並快速滋長著。

  「妳願意和我結婚嗎?」段維凡把大腦所想的事付諸言語。

  羽萱一雙靈動大眼不解地望向他,雙眉微蹙,對他突兀的話甚感不解,結婚?他為什麼要和她結婚?

  「那我有什麼好處?」電視上的連續劇常演,結婚就像一場交易,而且奶奶說,在跟人家談交易的時候一定要把自己該得的利益談清楚,免得最後吃虧的是自己,所以她要先問明白有無好處。

  「好處?」他仔細的思索,嫁給他能有什麼好處。

  「沒有好處我不要。」她孩子氣的說。雖然他看起來很漂亮,但是不可以被「美麗的事物」蒙蔽了眼睛,奶奶是這樣告訴爹地的,爹地大概就是被「美麗的事物」蒙蔽了眼睛吧!

  她不知道,那個「美麗的事物」指的正是她的媽咪,除了長得美,廚藝根本是糟得一塌糊塗。

  「我可以再幫妳畫畫。」他直覺就想到這個,看得出來她喜歡他的畫。

  幫她畫畫?這個好處聽起來似乎還不錯,她滿心歡喜地答應了。

  「這個送給妳。」段維凡從頸間解下項鏈,那是一串雙晶紫晶項鏈,看似一條,卻能一分為二,原來是兩條項鏈結合在一起。

  「哇!好漂亮。」羽萱發亮的雙眼直盯著,這直是一樣意外的禮物。

  段維凡替她佩戴上其中一條,這是他奶奶請專人設計的項鏈,全世界就只有這麼一對,是他十六歲的生日禮物。

  「這也是好處之一?」她興奮的問。哦!她直是愛死了結婚這交易。

  「我會等妳長大的。」他允諾。

  「為什麼要等我長大?難道我還不夠大嗎?」她仰著小臉問。她覺得自己夠大了。

  嗯,她的確是不夠「大」。

  「告訴我,妳希望我將來變成什麼樣子?」他很慎重的問。他會努力做一個她理想中的好男人。

  「什麼樣子?」頃刻間,她的腦子塞滿了他剛才哭泣的模樣,「拜託你以後不要再哭了,像個小嬰兒似的,醜死了。」

  事實上,看他哭讓她心裡悶悶地不好受,為什麼會對一個陌生人有這樣異樣的情緒,她也不瞭解,一定是她太善良的緣故。

  「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哭了。」他會振作起來,為了他死去的奶奶,還有她。「還有嗎?」

  「嗯……還有,你以後能不能長得醜一點?」他這細皮嫩肉的漂亮臉蛋,現在苦不立即修正,以後長大成人,姿色一定在她之上,追不是「養虎為患」嗎?正所謂「亡羊補牢」不嫌晚,要他「棄漂亮投醜陋」才是「明智之舉」。

  她真佩服自己,在短短時間內居然可以想出一堆成語,可見她上課真的很用功。

  「這個嘛……我盡量。」身體髮膚愛之父母,不敢毀傷,總不能要他「自殘」吧!這是不孝的行為,一定會有別的法子。

  「從今天開始,妳就是我最重要的人。」他像宣誓一般地對她說。

  「那你是不是也成了我最重要的人呢?」她偏著頭問。交易要公平,既然他認為她重要,那麼她也該認為他是重要的吧。

  段維凡牽起她的手點點頭,雖然他們認識沒多久,他卻有著相識一輩子的感覺。

  突然,從窗口闖進一名面目兇惡的男子,手上還拿著槍對準他們兩個。

  這個小女孩是誰?不管了,一不作二不休,兩個全幹掉吧!他拿著槍扣下扳機,子彈朝他們射過來。羽萱快速推開身旁的人,那個男子又朝段維凡準備開槍,她想也不想就朝他撲過去,那名男子偏了準頭,一槍打中了她的肩。

  「天啊!妳受傷了。」段維凡心疼地抱住為他擋了一槍的小女孩。

  「發生什麼事了?!」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該死!」那個兇惡的男子詛咒了一句,都怪這個沒事冒出來攪局的小女孩。他要走前,槍口又指向段維凡。

  但這一次他沒有機會開槍,一把飛刀猛地射中他拿槍的手,他哀叫一聲,迅速從來時的窗口逃走。

  「發生什麼事了?」一群人慌慌張張地跑進來。

  「快送她去醫院!」段維凡大叫著。

  他的心不斷抽痛著,她為什麼要為他擋下那顆子彈呢?

  ※※※  ※※※  ※※※

  段維凡雙手緊握著另一半雙晶紫晶,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那天他送小女孩到醫院之後,醫生說她沒有生命危險,才使他心上的石頭落地。

  當他再去看她,映人眼簾的竟是空蕩蕩的病床,不見她的身影。他急忙找尋她,然而她就像是晨光中的露珠,蒸發消失了,那時的失望教他難受極了。

  事後,他調查她的身世,想不到得到的是一個假名和假身份,她到底是誰?

  自此,她的身影就鮮明地活在他的心中,以及他的筆下。為了達成對她的允諾,他全心投入繪畫,一幅又一幅的巨作問世了,他成為當今最負盛名的畫家,而為了她希望他長得醜一點,他蓄起鬍子、留長髮,改變了原來的外貌,才會遭項君傑戲謔他活像是十大槍擊要犯。他一直深信著,總有一天,他們會再相遇,而現在,他終於找到了她。

  由於奶奶的死,他曾無止盡地折磨、責備自己,將自己推向絕望的深淵,是她解救了他,讓他重新振作起來。

  那麼她呢?她變了嗎?他多年來的等待是會開花結果,還是會讓這份思念煙消雲散?該是有個結果的時候了。

  飛機即將抵達台灣,那裡是奶奶的家鄉,還有奶奶留給他的段氏企業,他這個真正的繼承人從未露過面,每年卻有大筆的紅利匯入他的賬戶。

  越接近台灣,他的心越無法平靜,充滿了期待、害怕、彷徨、興奮、無助、不安等複雜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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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5 00:42:20
第二章

  「那個老太婆竟敢耍我們?!」羽萱心中一股怒氣至今未消,即使如此,她美麗如天使的臉龐仍保持著甜美的笑容,這種「表裡不一」的技巧,她是最拿手的。

  「她的『老毛病』真是越來越嚴重了,簡直到了病入膏肓、無藥可救的地步了。『動作敏捷』的像只蟑螂,『活蹦亂跳』的像只蝦子,怎麼看都不像是一腳要踏進棺材的病人,她真把我們當白癡耍啊!」柳絲琳怎麼也無法相信,一向精明天才的她居然也會上當?

  事實上,她們真的被柳奶奶當白癡耍,想不到惡魔黨的兩人會敗在混世大魔王的手裡,果然薑是老的辣,「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既然奶奶如此『禮遇』我們,所以我就禮尚往來一番。」羽萱揚起優美的唇線,淡淡地笑著,眸子卻射出深不可測的惡魔光芒。

  「原來妳也做啦。」回應她的是絲琳閃閃發光的賊笑。

  吃了大魔王的虧,小惡魔豈有不討回的這理?!

  「我從奶奶的收藏櫃裡,『借』出她心愛的骨董茶具。」絲琳聳聳肩,好像這不是件什麼大事,只是當奶奶發現它不見了時,會心痛得大叫而已。

  「等她發現的時候,妳的耳朵就遭殃了。」羽萱好心的提醒她。

  「是她先對我不仁,不要怪我對她不義,呵呵!等她發現之後再說吧。」她一副「天塌下來干她何事」的模樣。

  「那妳呢?」絲琳問這。不知她這個惡魔小妹「借」了什麼回來。

  「我呀,不過是在今早要出門前,順手帶走她的假牙而已。」羽萱笑得很無辜。

  「假牙?我的老天,真有妳的。」絲琳狂笑不止,她可以想像當奶奶一大早起來發現兩個孫女不見的同時,連帶最心愛的收藏品和最重要的假牙地不翼而飛,想必會感動得「欲哭無淚」吧!

  「哦!其實那沒什麼,不用太讚美我。」羽萱腦海裡浮出奶奶那張「干扁四季豆」的臉,不由得發笑,只是她笑得很淑女。

  要不是在外頭她得扮演這種甜美可人的角色,她早就跟大姊絲琳一樣放聲狂笑,吹捧自己的聰明才智。

  這兩個正處於亢奮狀態的姊妹,沒有注意到一對吵架的夫妻正往她們走來。

  「死老猴,你今天一定要給偶梭清楚,你素不素要去找那豬狐狸精?」一名四十多歲的太太操著台灣國語,強拉著老公的手質問。

  「妳真番呢!我說謀就是謀,妳這個查某那會這呢番。」先生生氣又無奈的拖著她走,不時地看手錶,深怕趕不上飛機。

  「偶不管,你今天一定要給偶梭清楚,否則……我素不會放手的啦!」太太抵死不從,大有頭可斷、血可流,手就是不可放的志氣。

  「我要趕灰機去大陸啦,妳鄧去啦!」先生受不了自己老婆的無理取鬧,不耐煩的超人。

  「偶就豬道,你要氣大陸找那豬狐狸精,偶就豬道啦!你也不想想看,要不素偶娘家,你會有今天?你這個狼心狗肺、沒情沒意的查南人,想當初……」她連說帶唱,把八百年前的陳年舊賬翻出來清算。

  「啊,好啦!青菜妳啦,我要走啦!妳繼續在這番。」先生一手推開她,大步向前走。

  「等咧!」她追趕過來,一把捉住老公的行李,不肯讓他走。

  「放啦!」先生怒氣正盛,對她也不客氣。

  「不!」

  「妳愛,攏給妳。」他放下行李,握著手上的護照,頭也不回的走了。

  「你這只死老猴!你祖媽我今天甲你拚了。」說完,她用蠻力舉起地上那一袋行李,往她先生走的方向跑了過去,朝他的背砸下去。

  誰知,機場的清潔工十分盡責,把地板擦得又乾淨又亮,以至於這位歐巴桑腳底打滑,拋出的行李頓時失去準頭,打到一個無辜的可憐男人。

  這天外飛來的橫禍,給結實實命中初到台灣的段維凡,他重心不穩地向前飛傾,撞上正處於亢奮狀態的羽萱。

  「啊!」毫無預警的,這突來的重物壓得羽萱「五體投地」,成大字型貼在地板上。

  本以為會跌個鼻青臉腫,想不到卻觸到一塊異常柔軟的墊子,台灣的機場地板都是如此柔軟嗎?段維凡的手摸了下,才驚覺到在他身下壓著一個人的臀,還是女人的臀,不但沒有贅肉,而且非常有彈性,難怪如此柔軟。

  趴在地上的羽萱這輩子恐怕沒有這麼狼狽過!身上貼著一個大男人不說,裙子掀了半天高,露出一大截的玉腿,還和地板貼得密不通風,教她這凹凸有致的身材怎麼受得了。

  「啊!」羽萱突然尖叫一聲,天啊!這男人的手在摸哪裡呀?那是她最敏感的部位耶。

  「I』m sorry!」段維凡猛然發現自己的手正貼著那女孩的臀部,立刻起身向人家道歉。

  「妳沒事吧?羽萱。」絲琳總算發揮了一丁點的姊妹愛,扶起跌在地上的小妹。

  「妳說被一隻熊壓到會不會有事?」她低聲向絲琳抱怨。

  羽萱?難這她就是他要找的那個女孩?段維凡的心裡湧起一陣波濤,因為這個名字而驚訝不已。

  羽萱站了起來,瞇著眼睛看向這個膽敢吃她豆腐的歐吉桑,他活得不耐煩了嗎?前不久她才「整」得那個想非禮她的教授差點要在醫院養老,這會兒又來了一個不怕死﹖

  段維凡的目光鎖定在羽萱的身上,是她嗎?她真的是他要找的女孩嗎?

  眼前的女孩長得很美,美得讓人捨不得把目光移開。

  段維凡壓抑自己過度激昂的心,怕自己會嚇到她,她看起來有些嬌弱。

  他傻傻地看著羽萱,眼裡充滿著複雜的情緒,不過看在羽萱眼裡可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這個天般的色狼!年紀都足以當她爸了,還垂涎她這種「幼齒」的小女生,一雙色迷迷的狼眼直往她身上飄,不讓他吃點苦頭是不會學乖的。危險正逐漸襲向段維凡,只是他渾然不知。

  「我們走吧。」絲琳話是那麼說,可是腳卻沒有移動半步的意思。看到惡魔的光輝在羽萱眼裡跳動,她知道有好戲看了,而她這個人對好戲向來是不輕易錯過的。

  「好。」羽萱答了一聲,說時遲那時快,她的身子就在段維凡的面前搖搖欲墜,用她最優美、最惹人愛憐的姿勢,朝他的方向倒了過去。

  開玩笑,我這一招可是打遍天下無敵手,嘿嘿!等到你雙手來接我的時候,就讓你嘗嘗「美人倒」的厲害。她心中打著如意算盤。

  別以為這一「倒」很容易,其中大有學問,不但要看準傾倒的方向,還要算準與對方的距離和倒下的角度,並估算對方的反應時間,而且倒的姿勢也要講究優美、典雅、惹人愛憐,才能勾起男人們的保護欲。

  這一招「美人倒」是她多年來研究出的心得與絕技,屢試不爽。

  只是,她的身體還來不及讓他的手接住,機場的大廳地板早一步接住了她。

  「哇!」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摔了個四腳朝天,羽萱痛得當場叫出來,這不是她預期的結果啊!

  「妳痛不痛,要不要緊,有沒有受傷?要不要去醫院?」段維凡相當關心地問這。

  天啊!他為什麼沒有接住她?她「美人倒」的不敗紀錄竟然毀在一個歐吉桑手上,傳出去她還要不要混啊?

  「你為什麼沒有接住我?」她極度地感到不可思議,但屁股傳來的痛楚,完完全全、確確實實地顯示由他沒接住她的事實。

  「是啊!你為什麼沒有接住她?」絲琳忍著笑詢問,卻是滿臉讚賞,破天荒第一次有人可以逃過一劫。

  「我……」他是因為想她的事情太認真,以至於在她倒向地板之際才猛然驚醒,等他伸手要去接時,就撲了個空。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逃過了一個多麼大的災難。

  「絲琳?妳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一個絲琳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傑!」她展開一個最迷人的笑靨,毫不考慮地就投進他懷裡。

  「這麼想我啊?」項君傑擁著絲琳,臉上儘是寵溺的甜蜜笑容,一副陶醉在兩人世界的幸福模樣,忘了這裡是公共場所。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回來?」絲琳揚起小臉,甜甜的問。她不記得曾經告訴他啊!

  「心有靈犀嘛!」他真是睜眼說瞎話,剛才還問人家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少騙我了,說!你是來接哪隻狐狸精?趁我不在時就亂來啊。」雖然是興師問罪的口吻,卻沒有一絲酸味,又倒是捉弄味十足。

  「哇!居然被妳發現了。」項君傑裝出一副被老婆捉姦在床的心虛樣。

  「人呢?我倒要看看是哪隻狐狸精,可有我來得高貴、漂亮、溫柔、大方,有品味、有氣質、有臉蛋、有身材?」說了一串,結果還是她自己最優秀。

  項君傑笑了笑,很無辜的說:「那隻狐狸精就他。」手指向段維凡。

  「啊?!他是你的朋友?」絲琳問。

  「是啊,他要來台灣小住一段期間。咦?羽萱,妳怎麼一直坐在地上呢?」他是明知故問,剛才的那一幕好戲,從頭到尾他可看得一清二楚。

  段維凡連忙蹲下身扶她,「對不起,我沒接住妳,還有,剛剛真是失禮,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用東西丟我,我一個重心不穩才會跌到妳身上,對不起。」他鄭重地道歉。

  他不是故意的?!看在他也是受害者之一的份上,就饒了他一次吧。

  「會不會很痛?」絲琳問羽萱。

  羽萱搖搖頭,卻很嘔的壓低聲音對她說:「妳也連摔兩次,就如這會不會痛了。」

  絲琳發出一串爆笑聲,沒想到小妹向來無往不利的絕招「美人倒」,竟會栽在一個歐吉桑身上,哈哈哈!太好笑了!她一定要告訴玉霜和湘涵,讓她們也笑一笑。

  「什麼事情這麼好笑?」項君傑微笑地問道,一手環住她的腰。

  「沒什麼,我們回家吧。」地依偎在他懷中,仍是一臉笑意。

  段維凡看向羽萱,又看向項君傑,用眼神詢問道:是她嗎?

  項君傑只是頗有深意地一笑,什麼也不回答。

  不過,段維凡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就是她!

  ※※※  ※※※  ※※※

  「你好,我是柳絲琳,歡迎到台灣來玩。」絲琳大方地伸出手握住段維凡的手,她對男人很少這麼大方,只因為他是項君傑的好朋友。

  「你好,我叫段維凡。」他也伸出友誼之手。

  「這位是我老婆的妹妹,羽萱。」項君傑介紹羽萱時特意加重語氣。

  「誰是你老婆?我又沒說要嫁給你。」絲琳故意擺高姿態。

  「妳不嫁給我想要嫁給誰,別忘了,我是妳的第一個男人。」聽他說得多麼驕傲。

  「哼!不希罕,我在路邊撿一個都比你厲害。」她一臉挑釁。

  「敢說比我厲害?是誰在我要下大喊『饒了我吧』!要不要再試試?」他在她耳邊私語,曖昧意味十足。

  「你最討厭了。」絲琳的臉悄悄地染上一層薄紅,顯得相當嬌羞。

  這高大的歐吉桑滿嘴的鬍子,看起來像個流浪漢,他幾歲了?四十?五十?羽萱猜測著。

  「你好,段叔叔。」羽萱露出慣有的甜笑,不理會身邊打情罵悄的小兩口。

  「段叔叔?」項君傑和段維凡不約而同地怪叫出來。

  「難這不是段叔叔?」羽萱恍然大悟地說:「哦!原來是段伯伯。對不起,段伯伯,你不會跟一個小女生計較吧。」

  段伯伯?老天,段維凡快昏倒了,他看起來有這麼老嗎?

  一旁的項君傑笑得想在地上打滾,「他不是叔叔也不是伯伯,是哥哥,他還比我小呢,今年只有二十五歲。」

  「對不起。」羽萱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可是他真的很像歐吉桑。

  「算了。」段維凡苦笑,唉!居然被初戀情人誤以為是伯伯,真不知道是要傷心被她認錯,還是為他如此成功地達到她的要求而喝采。

  「我先帶他去我那裡,晚點見了。」項君傑帶著段維凡走出她們的花店。

  「拜拜,改天再來玩。」絲琳和羽萱向他們道別。

  「是她,對不對?」其實段維凡幾乎已經可以確定了。

  「你是不是該告訴我原因?」項君傑很好奇,這個幾乎與女人絕緣的人竟會為了一個女孩而專程來到台灣,光是這點就足以教人跌破眼鏡了,該不會羽萱就是……

  「羽萱就是畫中的小女孩。」他的眼裡滿是柔情。她變了,變得更漂亮、更迷人了,溫柔嫻靜,典型的大家閨秀,一定是個好妻子,但為何他總覺得她好像少了點什麼?

  「什麼?!她是你的初戀情人?你一定要好好解釋清楚。」從他認識維凡到現在,他知道的事有限,該是解開一些謎團的時候了。

  ※※※  ※※※  ※※※

  「羽萱,怎麼回事?為什麼忽然打電話叫我們不用過去了?」才剛回到家,柳湘涵就走進廚房準備晚餐,隨口問起。

  本來她和二姊玉霜打算今天去日本看奶奶,不料昨天就接到她們的電話,說不用去了,結果晚餐前她們就到家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奶奶怎麼樣了?

  「哼!說起來就有氣!」羽萱大口地喝著湘涵特調的水果荼,好像是要洩恨一樣,一口氣把一杯茶喝完。

  「為什麼?奶奶人還好吧?」湘涵美麗的眉毛輕輕地皺了一下,不解地望向她。

  「她死不了的啦!」羽萱答腔。

  「她不過是愛捉弄人、整人的老毛病又犯了!妳應該看看那個老太婆,八十歲還是一尾活龍,再活個一百年也沒問題。」不知何時,絲琳從三樓走下來,正好聽到這段話就加以補充,真不敢相信她們會如此輕易地上當,乖乖地飛回日本探望一個活蹦亂跳的「病人」。

  「呵呵!」湘涵輕輕她笑,奶奶如果再活個一百年的話,不就成了老妖怪嗎?不過這話她不敢當眾說出來。

  「還有更教人生氣的!」羽萱不滿地抱怨。

  「還有什麼更教妳生氣的?」湘涵挺好奇的,什麼事讓她氣成這樣。

  「那個老太婆居然不分青紅皂白地削了我一頓,也不先問為什麼那個教授會被我整到自動辭職,罵完之後才聽我的理由。到現在,她的聲音還在我的腦中轉。」羽萱的耳邊還殘留著奶奶的餘音迴盪。

  「那是因為她終於罵到爽了。別說是妳了,連我也一樣遭她轟炸,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聽來的,知道君傑就是幽靈盜帥,還知道我們正在交往,一定要我帶他回去給她看,說什麼這種青年才俊不多了,要我趕快把人家『娶』回來,有沒有搞錯啊!」她們和總部的距離那麼遠,怎麼奶奶會掌握住她們的一舉一動?真是匪夷所思。

  「對了,羽萱,妳怎麼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幹掉一個教授?這樣會給叔叔添麻煩的,他還要再找一個新老師,妳叫他臨時去哪裡找?」絲琳太瞭解這個與她同屬惡魔的小妹了,在羽萱的求學過程當中,由於她實在長得太美了,加上她把「溫柔、文靜、可人」演得太過火,以致遭來許多「欺身之禍」,不少不肖的老師想吃她豆腐,這種事已經上演不知多少回。

  「誰救他有眼不識泰山,居然乘機吃我的豆腐,我沒讓他身敗名裂已經是手下留情了,我只是先讓他嘗嘗『美人倒』的滋味,再把他的家產洗劫一空,接著讓他不規矩的手和嘴,在醫院接受長期的『再教育』罷了。」一說到那個色迷迷的老教授就教她生氣,以為她這個「病美人」好欺負,找到機會就想對她毛手毛腳,聽說被他騷擾過的女學生不下數十人,他專挑內向、文靜的女學生下手,所以她們都是敢怒不敢言。

  「要是他早知道妳這個外表看似柔弱的病美人竟是披了天使羽衣的惡魔,說什麼也不敢去招惹妳。」由於同為惡魔黨的夥伴,絲琳一點也不同情那個教授,只能怪他自作自受。

  「那個老色鬼的壞名聲我早有耳聞,還好他是遇上我,要是遇上二姊,恐怕他下半輩子都得住在醫院養老,這已經是不幸中的大辛啦!」她慈悲的說。宛如「正義天使」的二姊,對於這種不平之事向來最熱心了。

  「是嗎?」絲琳倒不以為玉霜的殺傷力會比她大。那個老色狼到現在恐怕還不知這是誰把他害得那麼淒慘,還以為是自己流年不利,運氣不好,不過他的確是運氣不好,碰上了「惡魔」。

  「是啊!不信妳問三姊,對不對?」羽萱笑得相當邪惡。

  湘涵只是淡淡一笑,並沒有回答。

  「有時候我真懷疑奶奶到底是不是我們的親祖母。她的把戲被我們拆穿後還裝出一副很委屈、可憐的模樣,說她很寂寞,是一個孤苦無依又沒人要的老人,大兒子只會帶著老婆到處旅遊,小兒子則把心思放在工作上,還有我們這四個孫女,她整天望穿秋水地在等我們回去看她,她的『哭調仔』真是唱得比歌仔戲還動聽。」絲琳率真的臉蛋寫著「不敢苟同」四個字。

  「是她自己嫌爹地和媽咪煩,叫他們乾脆去環遊世界算了,還把爺爺遺留下來的KQ大學丟給叔叔一個人管,幾乎不聞不問,然後訓練我們這些孫女繼承她的衣缽,說是要劫富濟貧,結果是淪為她平時打發時間的娛樂,三不五時就在我們背後放冷箭。」羽萱一一道破奶奶的伎倆。

  「也許奶奶是真的感到寂寞啊!你們想想,我們四人都在台灣求學,爹地和媽咪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而叔叔在台灣幫她管理校務,奶奶一個人在日本一定十分寂寞,所以才會假借生病之名要我們回去看看她。」湘涵這麼說著,她們應該常回去看奶奶。

  對於湘涵的見解,絲琳和羽萱互看一眼,不約而同地搖搖頭,她們太瞭解奶奶的奸詐狡猾了,只有善良單純的湘涵一直認為她是個慈祥的奶奶。不過,既然上了她的當,她們兩個發誓,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還好她每年花在慈善救濟的錢不少,稍微有點符合劫富濟貧的理念。」由於委託她們怪盜花精靈偷東西通常需要支付一筆龐大的酬勞,所以事實上委託人並不是那麼多,因而她們會主動下手,對像多半是一些有錢而為富不仁的人,抑或是家裡財產太多,少一點也不會有影響的人,她們這是幫忙各國政府盡力做到「均富」的境界,算是頗有貢獻。

  她們只對有價值的藝術品、珍寶有興趣,因而專選這類東西下手,由於她們四個人都是以花名為外號,這才會有怪盜花精靈之稱。

  「還有KQ大學每年的校慶所募捐到的款項全都捐給慈善機構,這是個很好的傳統。」湘涵補充。校慶是每年最重要的活動之一,今年的校慶正好屆十週年,想必一定會比往年更加熱鬧。

  「三姊。」羽萱對著湘涵的背影喊。

  「什麼事?」湘涵回過頭看她。

  「人家肚子好餓啊,妳煮好了沒?」羽萱幾乎是沒什麼形象地叫。也只有在家裡,她可以隨心所欲,不用扮演那個溫柔可人又嬌弱的女孩,恢復她鬼靈精怪的惡魔本性。

  「對不起,還要再等一下。我中午在學校烤了一些餅乾,妳要不要先吃一些?只是可能已經冷了。」湘涵走到客廳,從袋子中拿出一包餅乾交給她,又折回廚房去忙了。

  「妳別跟我搶,是我先向三姊要的。」羽萱一臉護餅乾心切,因為大姊的雙眼發出「我也要」的訊息。

  「不跟妳搶,才怪!」絲琳說著就朝她手上的那包餅乾進攻。

  「咦!妳們在搶什麼啊?」剛下課回來的玉霜看著她們兩個像在搶玩具的小孩,接著轉向廚房的湘涵說:「湘涵,我好餓哦,可以吃飯了沒?」

  「我會快一點的,妳要不要先吃些餅乾?」

  「好啊!在哪?」只要有東西吃,什麼都好。

  「我剛剛拿給羽萱了。」湘涵完全不知客廳的兩個人正在爭奪那包餅乾。

  啊?難不成……玉霜看到大姊和小妹正一面猜拳,一面把餅乾往嘴裡送。

  「喂!等一下,我也要猜,別全部吃光了。」她快速地移往客廳,免得遲一步而遺憾終身。

  在廚房的湘涵則有些罪惡感。今天在烹飪社研究新口味的餅乾,她想讓少偉第一個品嚐,趁中午空檔去找他,由於最近少偉的工作忙,他們見面的時間比較少,她想給他一個驚喜,結果卻蹺了一下午的課,因為少偉說什麼也不讓她走,他說他好久沒看到她了。

  怎麼會呢?他們前天才一起吃過飯,而昨天也有通電話,不過窩在他身旁的感覺真的很棒。就這樣,她陪了他一個下午,等她想到時,已是晚餐時間,連忙回家,但她很聰明的保持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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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5 00:42:44
第三章

  「你真是一代純情男耶!」絲琳以一種看稀有動物的眼神直盯著段維凡,都什麼時代了,還有這種癡情的男人,他居然在十六歲時就一見鍾情於一個十來歲的女孩,說出去誰會相信啊?而且一愛就是九年!

  「不要懷疑,他說的是真的,而且那個女孩正是妳的妹妹,羽萱。」剛聽到這件事時項君傑也感到吃驚,但事實證明,維凡是愛她的。

  「我自己也不明白,在那短短的相處時間,她竟然能夠輕易地解放我半年多來一直無法釋懷的心結,她居然辦到了。」每當他想起這件事也覺得頗不可思議,但它就是這麼發生了。

  「想不到還有那麼一段故事。」絲琳推算一下時間,正好是羽萱剛出道的那一年。

  「難怪你老是在畫她。」項君傑終於明瞭的說。

  「畫誰?」

  「畫羽萱。」

  「畫她?為什麼?」絲琳不解。

  「妳知道藍斯•烈特嗎?」

  「就算我不想知道也不行,羽萱迷死他了,這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她指指段維凡。

  「他就是那個天才畫家,藍斯•烈特。」項君傑好心的對她解釋。

  「他?」絲琳走到段維凡的身邊,在他身上左看看右看看,然後笑了。

  「不像嗎?」段維凡迎向她的視線。

  「我怎麼知這像不像,你神秘得很不是嗎?不過你的樣子,是有幾分畫家的頹廢感,那種不修邊幅、很隨興的感覺。」她評論道。

  「謝謝。」段維凡幽默的回答。

  「不用客氣。所以你就一直在畫她。」絲琳總算瞭解。

  「以前看他畫的時候,我只知道那是他的初戀情人,後來才知道原來還有那麼一段插曲。現在想想,畫中女孩的神韻與羽萱還真相似。」項君傑想到那畫中女孩的靈活大眼,很像是羽萱。

  「羽萱身上是不是有一串和這條一模一樣的雙晶紫晶項鏈?」段維凡從脖子上解下煉交到絲琳手上。

  「羽萱身上的那條項鏈是維凡送給她的。」項君傑補充說明。

  「原來雙晶紫晶就是你給她的?」絲琳端詳半天,確定這和羽萱身上那一條是一對。

  她記得羽萱第一次出任務時失手,還受了槍傷,她在照顧她的期間,曾經拿了串項鏈問她是什麼,她回答是雙晶紫晶,寶貝得要命,神秘地說,是重要的人給她的護身符。原來她所謂重要的人就是段維凡。

  「嗯,她身上的雙晶紫晶就是我當時送給她的,那是我奶奶送給我的生日裡物,原來是一對,我把其中一條送給了她,因為她答應嫁給我。」段維凡回道。

  「什麼,羽萱這麼小就和你私訂終身啦?呵呵呵!」她忍不住笑了起來,「想不到她小小年紀就已經找到了一座價值連城的鑽石礦,她還真是有『遠見』呀。」

  兩個大男人聞言也跟著笑了。

  「不過……」她突然正色這:「你找了她那麼久,怎麼敢保證她沒有愛上別人?」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真的知道什麼叫作愛嗎?絲琳懷疑,卻又不得不佩服他的癡心,他居然愛了她九年。

  「這正是我擔心的,我不敢一開始就向她表白,怕嚇到她。」段維凡有些挫敗地歎了口氣,他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壓制住心中對她源源不斷湧出的情感。

  「你要是一開始就對羽萱說:『親愛的,我等了妳九年,妳願意嫁給我嗎?』她不罵你神經病才怪。」項君傑在一旁說風涼話。

  「她變了,變得美麗,變得非常有女人味,但是似乎嬌弱了點,她看起來有點營養不良的樣子。」說到這裡,他不禁皺眉,她過得不好嗎?

  「嬌弱?哈哈哈!」項君傑和絲琳聞言都笑了起來,笑得段維凡莫名其妙的。

  「你們笑什麼?」段維凡不解。

  「嬌弱?別被她的外表騙了。」項君傑頗富深意的提醒他。

  「她現在有喜歡的人嗎?」這正是他最擔心的事。

  「嗯……」項君傑和絲琳對看了一下,然後很有默契的點點頭。

  「其中一個就是你,藍斯•烈特大畫家。不過你說了她未必相信,因為世人根本不知這你長什麼模樣。」絲琳回答。

  「我並不打算用這個身份這求她,我要以段維凡的身份接近她。」他要她愛上的是他的人,而不是他畫家的身份。

  絲琳贊同地點點頭,她開始喜歡他了。

  「另外一個,我記得她曾說過有一個對她很重要的人。」項君傑故意吊他胃口。

  那個對她很重要的人,就是送她雙晶紫見項鏈的人,也就是段維凡,只是段維凡並不知情,而他們並不打算告訴他,這樣會不會有點壞?項君傑覺得他跟絲琳越來越像了,越來越喜歡整人。

  「那個重要的人是誰?」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羽萱在學校可是連續兩次當選夢中情人,那你就知道追她的男性有多少了。」項君傑給他一個「你好自為之」的表情。

  「謝謝你的忠告。」看來,他得先打進她的生活圈,這樣他才知道自己的勝算有多少。

  「你會教畫畫嗎?」絲琳突然有此一問。

  「我沒教過人。」

  「我幫你找一份教書的工作好不好?」她的腦子一轉,立刻有了主意。柳澈叔叔不是正在為找新老師的事發愁嗎?嘿嘿,這下有好事要發生在羽萱身上了。

  「為什麼突然問……」

  「她怕你住在我這白吃白喝啊!那我多划不來,對不對?絲琳。」項君傑開玩笑的說。段維凡隨便一幅畫就比他的一間珠寶店貴,他當然是別有用心。

  「羽萱就讀的美術系缺一個老師。」言下之意已經夠明白了。

  「你有辦法幫我弄到這份工作?」這是一個接近她的好機會。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她向他保證。

  「那就先謝了。」

  要是羽萱知道她最喜歡的畫家所愛的人是她時,不知她會作何感想,不過,這種事就留給他們自己去傷腦筋好了,要是把話說得太明瞭,他們不就沒戲唱了嗎?他可是等不及想看到這齣戲啊!項君傑想著。

  唉!他怎麼越來越像絲琳了,老喜歡看別人的戲,他們倆不愧是天生一對,地設一雙。

  「但是……」絲琳突然又想到一件事。

  「但是什麼?」

  「你確定你真的愛羽萱?」

  「為什麼這麼問?」項君傑問絲琳。

  「因為他對羽萱的印象與認識僅止於九年前而已,他怎麼能確定自己是真的愛上她?維凡,你懂得什麼叫愛嗎?你對她的感情不是一時的迷戀?」

  「一時的迷戀?如果是一時的話,也太久了吧。」項君傑道。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喜歡她變成了你的習慣,因為她解放了你的心,所以你喜歡她,但喜歡並不等於愛,你只是誤以為自己愛上了她,在你找不到她後,所以你畫她,畫她在你心中的感覺。而在這漫長的日子裡,人是會改變的,她在你心中一直被你美化,你愛的是真實的她?還是你心中那個完美女神?」絲琳犀利的言詞與剛才判若兩人,她想要確定段維凡到底愛不愛羽萱。

  「這個問題我自己從來也沒有想過。」段維凡老實的回答。他愛的只是那個伴他成長,被他美化的畫中人?那他等了她九年,這又代表什麼?這一刻,他竟迷惘了。

  「我希望你仔細想想,等你認識真正的羽萱後,你仍確定地告訴自己所愛的人就是她時,再向她表白吧。可以嗎?」她不希望妹妹或是他受到傷害,如果這只是一段虛幻的戀情,就當它沒發生過吧。

  「我答應妳。」他決定要好好地思考這個問題。

  ※※※  ※※※  ※※※

  三天後,段維凡果然得到了這份工作,全靠絲琳暗中幫忙。

  「我相信你就是我們要的老師,歡迎你的加入,我是代理事長,柳澈。」柳澈看完了他的履歷表,滿意的點點頭。他是劍橋大學畢業,專攻繪畫,曾開過個人作品展,也曾任教劍橋大學,有七年的教學經驗。柳澈並不知道,除了真的是劍橋大學畢業的之外,段維凡其它的經歷全是絲琳一手編造出來的。

  「謝謝你,柳先生。」想不到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

  「現在,我把校規簡單地告訴你,本校的老師禁止發生行為不檢之事,一旦發現,一律解聘,還有,不能與學生發生戀情。」這一點柳澈倒是不擔心,段維凡雖然只有三十多歲,但是看來像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女學生是不會喜歡他的,這就是他不用年輕老師的緣故,太年輕的老師容易和女學生發生戀情,這樣是不道德也不被允許的。

  柳澈的想法一向很保守,他不允許學校發生這樣的事。

  「另外,還有一些你要注意的事……」柳澈花了大約半小時,才把注意事項說完。

  「身為一個老師,我希望你能以身作則。」

  「是的,我知這。」如果柳澈知這他真正的目的是他的侄女羽萱,會不會馬上將他掃地出門?不用懷疑,這個代理事長真的會那麼做,他看起來是個相當保守的人,從他的西裝上連個皺折也沒有便可略知一二。

  「那麼,從今天開始,你就接任美術系吳老師的課,今天三、四堂就有課,希望你很快就能適應。」

  「我會的,那麼我先告辭了。」段維凡趕緊告辭,怕他又想到什麼事要交代,他可受不了長篇大論啊!

  ※※※  ※※※  ※※※

  「謝謝你們的花,我現在並不想交男朋友。我們要上課了,能不能請你們回教室去。」羽萱很有禮貌的請眼前這些愛慕者離去。

  「好,我先走,不過我不會放棄的。」愛慕者甲說。

  「我也是。」追求者乙附和道。

  「我也不會輸他們的。」其它打算追她的人也都信誓旦旦的說。

  「謝謝你們那麼喜歡我,但是我現在真的不想交男朋友。」羽萱這句話已經說了不下數萬遍,還是有那麼多的蒼蠅整天黏著她,現在的男生不懂什麼叫拒絕嗎?

  「沒關係,我們願意等。」像她這種美麗如維納斯、清純如天使的女孩,是KQ大學裡男學生們的夢中情人,想到她如此的清純可人,連個男朋友都沒有,使得許多男孩子們對她抱持著極高的興趣,不管有沒有女朋友,全都認為她是一個極富挑戰性的女孩,這就是男人天生的劣根性,越是追不到的越寶貴。

  如果他們知這她美麗的外表下有顆「惡魔心」,大概會逃之夭夭吧。

  「每次你來上課,那些男生就淨往我們教室擠,這裡是教室,不是菜市場,請妳自重。」包淑萍不屑地冷哼。不過長長得漂亮一點,有什麼好神氣的,她勾引別的男生也就算了,連她喜歡的男生也要勾引,害得他對她視而不見,真是太可惡了,所以她討厭柳羽萱。

  「就是說嘛!那些男生不過是想交個漂亮的女朋友,到處炫耀罷了,誰會真心喜歡這種病美人,動不動說倒就倒,充其量只是個漂亮的裝飾品而已。」和包淑萍一夥的人出聲諷刺。

  羽萱只是微微一笑,瞧她把這個病美人的角色演得多麼成功!所有人都以為她真的只是一個虛弱漂亮的花瓶,而且男生似乎就是喜歡她這樣子。

  「自己沒人要就不要嫉妒別人。」有位男同學為她說話。

  「沒有人家長得美就諷刺人家,真是沒風度。」一位女同學也忍不住說。

  相較包淑萍的無理諷刺,羽萱的默默無言顯出大家閨秀之風範,令人覺得相當有氣質,只是他們不知道,「真的」柳羽萱罵起人來,包淑萍豈是她的對手,她可是連貶帶損完全不含一個髒字啊!

  「聽說我們的藝術概論課來了位新老師,今天剛來報到。」羽萱不想繼續這種無聊的事,於是轉了一個話題,今天她遇到叔叔的時候,他有告訴她。

  「是男還是女?」大家馬上開始討論新老師。

  「是個男老師。」包淑萍是學校新聞社的記者,素有「包打聽」之名,她一副無所不知的口吻。

  「他長得怎麼樣,師不帥?」一群女同學圍著她問。

  「聽說是個中年的歐吉桑。」包淑萍回答。只要過了三十,她們就覺得老。

  「歐吉桑哦!唉!」許多女同學失望的歎氣,本來還期待會來一個年輕的新老師,怎麼又來一個歐吉桑啊!對新老師的期望一下子從沸點降到了冰點。

  「不過聽說是劍橋畢業的。」包淑萍的一句話又引得女同學紛紛揣測起來。

  「劍橋耶!那應該長得很斯文囉。男人要穩重才有安全感。」

  一群女人像麻雀一樣嘰嘰喳喳地討論個不停真是無聊,羽萱在心裡想著,老師是誰對她來說沒多大意義,只要不是另外一個老色狼就行了。

  包淑萍看向柳羽萱,每個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一定也不例外,她想挖取她的秘密,因為她想讓柳羽萱變成全校最沒價值的女生。憑她是新聞社的頭號記者,她就不信挖不到。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時,新老師步進教室。

  「斯文?天啊,剛才是誰說的?他是才從哪個監獄出來的嗎?」一名學生向旁邊的人說。「我看是剛從荒島漂流回來的,看看他的鬍子,跟魯賓遜差不多吧。」有人提出自己的看法。

  「天啊!他是個外國人耶!」

  竊竊私語聲從段維凡進門後就沒停過,但他並不以為忤,一點也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他就是他。而且,他終於又見到她了。

  她依然美麗動人,她的美牽動了他的心弦,這三天,他仔細考慮過絲琳所說的話,他不知這自己是不是懂得真正的愛。

  但是自從他在機場遇見她開始,她的身影就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就像九年前她那嬌小可愛的身影自然而然地進駐他的心裡。

  這些天,他只是遠遠地看著她,她的一舉一動很輕易就牽動了他的心,讓他手中的筆不自覺地追尋著她的倩影,將之留在素描本上,這是愛嗎?如果不是愛,那會是什麼?他從來沒有交過女朋友,所以他也不知道。

  「各位同學大家好,我是新來的老師,我叫段維凡。」雖然他現在的外表令人退避三舍,又是一個外國人,但不可否認的,他的聲音相當好聽,國語也相當標準,大家終止了對他的私下討論。

  咦!怎麼會是他?他不是項大哥的朋友嗎?怎麼會來當老師呢?羽萱感到奇怪,而且,為什麼他常用奇怪的眼神觀察她?這三天,她隱約發現他在遠處看著她,他應該不會對她有什麼不良企圖吧!

  「今天是我第一次上課,既然是有關藝術的課程,那麼我想瞭解一下,大家喜歡哪些藝術家。」從來沒教過學生的他也不知道要上什麼,就先和他們聊聊吧。

  「我喜歡畢加索。」一位男生自動發言。

  「為什麼你喜歡畢加索呢?」段維凡問。

  「因為他的畫我都看不懂,這樣才叫作藝術嘛。」他玩笑地回答。

  「畢加索的畫只是運用一些幾何圖形組合,如果這位同學把幾何圖形學好的話,或許也能跟他一樣。」段維凡幽默地回答。大家都笑了,新老師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糟。

  他走到台下,一面詢問著同學,一面往他的「目標」前進。

  「這位同學,妳最喜歡的藝術家是誰?」段維凡停在羽萱的身旁,很自然的問。

  「我喜歡藍斯•烈特。」羽萱據實以答。

  「藍斯•烈特?!」雖然君傑和絲琳都這麼告訴他,但親耳聽到時,他心中的感受就是不同。

  「老師,他是近代有名的天才畫家,難這你沒聽過?」有人插嘴。

  「我當然聽過,可是我並不覺得他有名啊!他是個怪脾氣的傢伙,好像一個小偷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躲起來,根本就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裡。」段維凡說起自己的壞話,這感覺還滿新鮮的。

  「那是神秘感,也許他並不希望任何人打擾他的私生活,想保有自己的隱私,所以把自己藏起來,這離塵世專心作畫。其實他的內心是空虛的。」羽萱為崇拜的畫家辯解。

  她的話說中他的內心,她怎麼會知這?段維凡驚愕。

  「妳又不是他,怎麼會知道他是想保有自己的隱私?還有,妳怎麼斷定他的內心是空虛的?說不定是他人格有問題。」他好奇的想知道,她是如何瞭解他的。

  你這個歐吉桑人格才有問題哩!居然當著我的面罵我最崇拜的畫家,你這個大變態、無聊男子……羽萱在心中不悅的大罵。

  「老師,從一位作家的作品不難看出這位作家的人生觀,相同的,用心去看一位畫家的畫就可以感覺出他內心的一部分,藍斯•烈特的畫雖然帶有磅礡的氣勢,但莫名的就是會給我一種空虛感。」她盡可能和顏悅色的道出自己的想法。

  段維凡心中有絲安慰,她竟然能看穿他的心,可見她是瞭解他的。

  「話不能這麼說,看畫是一件很主觀的事,妳認為他的畫帶有空虛,那是妳的感覺,也許是妳自己覺得內心空虛才會把自己的感覺投射其中,也或許是妳的錯覺。」

  「老師,那你也很主觀,你怎麼知道我是把個人的感覺投射其中呢?你又不是我,怎麼會明白我在想什麼?」這個可惡的歐吉桑,藍斯•烈特跟他無冤無仇,他幹嘛沒事看他不順眼,瞧他這副強盜模樣,搞不好連拿畫筆都不會。

  「妳也不是我,怎麼會知道我是很主觀?我是很客觀的。」

  大多數的同學都抱著看戲的心態看他們兩個你來我往。

  他分明是故意想找碴嘛!

  羽萱站了起來,深呼吸一口氣,穩住自己的情緒後,甜甜的問:「老師,我想你一定不曾看過藍斯•烈特的畫,我建議你應該去看看,自然就會明白我說的了。」

  這只自大的豬。

  「我當然看過他的畫了,每幅都看過,所以我才敢這麼說。妳看過他全部的畫作嗎?」段維凡問道。他是不是看錯了,怎麼她的雙眸中跳出許多火花呢?她不是一個嬌柔文靜的女孩嗎?那天他撞上她害她摔得那麼慘,她也沒生氣啊,怎麼為了一個素未謀面的畫家會如此生氣?突然間,他有點嫉妒自己的另一個身份。

  她當然見過藍斯•烈特所有的畫,只是她不能老實說,因為有些畫為收藏家所珍藏,一般人不容易見得到,但憑她的身手,進出那些地方可謂易如反掌,就像走進自己的房間那樣容易。

  「沒有!」她只好扯謊,心中卻嘔死了,他分明給她難看嘛!

  「這就是了,我的看法比妳客觀多了。」他說贏她卻一點快感也沒有,因為說來說去,被譭謗的人還是他自己,而且好像惹得羽萱有些討厭他,他到底是要追求她,還是要讓她討厭他啊!

  氣死我了!羽萱真的快要氣炸了,這個不知死活的歐吉桑似乎不瞭解惹她生氣的下場。

  她的身子一癱軟,直向他靠去,就不信她的「美人倒」靠不到他。

  這麼多年了,他的心中始終只有她一個人,對其他女人早已失去興趣,所以他從來不曾花時間去這女孩子,因為他想要的女人只有一個,以往都是女人主動對他投懷送抱。換句話說,他毫無追求女孩子的實戰經驗,倒是常聽那個自命風流的好友項君傑提過不少,也許可以向他請教。

  由於他又過度沉溺於自己的思緒,以至於羽萱向他倒過來,他一點也沒發覺到她的異樣,直到她已經倒在他的腳邊他才回過神來。

  「羽萱?」天啊!她怎麼突然昏倒了。

  「老師,快送她去保健室休息,她的身子向來不好,很容易昏倒。」一位同學提醒他。

  「同學們自習,我送她去保健室。」他抱起地上的羽萱快速走出教室。

  包淑萍不解地望著新老師的背影,不過是一個女同學昏倒,他怎麼擔心成那個樣子?好像昏倒的是他的愛人,難不成這個新老師對她……咦!他都還沒點過名,怎麼會知道柳羽萱的名字?層層的疑雲使得包淑萍興奮起來,也許其中有什麼驚人的內幕。身為記者的第六感這麼告訴她。

  ※※※  ※※※  ※※※

  段維凡慌亂的抱著羽萱走出教室,這一切都是他害的,早知這就不說那些話了,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想知這她到底有多喜歡藍斯•烈特,聽她一直為「他」說話,他心中真不是滋味,雖然他們是同一個人,但他就是嫉妒另一身份的「他」。

  忍著痛的羽萱不敢出聲,他是木頭嗎?為什麼又沒接住她?難道她的「美人倒」真的沒用了嗎?前些天在他面前栽了一個大觔斗,害她被大姊笑了好幾天,想不到今天又栽在他手上,他是不是運動神經特別遲鈍啊?

  走了一小段路,段維凡才想到一件事,他忘了問學生保健室在哪裡。

  幸好上帝是眷顧他的,他才想著,迎面就走來了熟人。

  「老師好。」絲琳愉快地和他打招呼。

  老師好?原來大姊早就知道他要來當老師,為什麼沒有告訴她?羽萱小心的用眼角偷瞄絲琳,等等……大姊的教室離這兒最少有二十分鐘的路程,她沒事跑來這兒做什麼?

  「保健室在哪裡?」他著急地問。

  「羽萱又昏倒了啊?」她望向他懷中的小妹,很驚訝的說著,還刻意強調「又」字,好像她常犯這種毛病。

  「又?她身體不好嗎?」

  「是不好。她心臟有毛病,又貧血,經常動不動就昏倒,不過去保健室休息一下應該很快就會醒了。」她看起來一點也不擔心,那是因為她知道小妹「又」裝病了,沒想到羽萱的「美人倒」居然又栽了個大觔斗。

  「保健室到底在哪裡?」

  「哦!差點忘了說,仔細聽清楚了,你下了一樓後直走,看到綠園左轉,接著看到圓形花鐘石鐘,就會看到一棟白色建築物,那是商學院,沿著它一直走下去看到桂冠餐廳右轉,再一直走,到體育館右轉,然後經過工學館和松竹梅書院及圖書館,就會在學生大樓看到保健室,不難走吧。」

  不難走?這間學校是迷宮嗎?九拐十八彎的。不管了,還是得送羽萱去保健室休息,這點路還難不倒他。

  「謝謝,那我走了。」

  「不客氣。慢走啊。」絲琳微笑地目送他們遠走。她可以看得出來段維凡果真知君傑所說的,對羽萱存有一份感情,否則不可能看到她昏倒會那麼心急,她這二十多分鐘的路果然沒有白走,呵呵!只是,可憐的段維凡可能得走半個小時才會到達,差不多也把學校逛完了三分之一,新老師嘛!多認識一下環境對他是有幫助的。

  「我真是一個會幫助新老師的好學生,呵呵呵……」

  ※※※  ※※※  ※※※

  「什麼嘛!他以為他是誰啊?竟敢隨便批評藍斯•烈特,說他是個怪脾氣的傢伙,還說他像個小偷一樣躲起來見不得人,把我氣昏了。」羽萱一回家就忍不住的大肆抱怨,那個未老先衰的大鬍子真是氣死地了。

  「有什麼好氣的,他不是抱著妳走了半個多小時的路嗎?算是扯平了吧。」反正事不關己,絲琳樂得在一旁說風涼話。

  「妳還好意思說,我就這樣被抱著一路顛簸,害我腰酸背痛得要命。」羽萱不滿的眼光看向絲琳,都是她害的。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是幫妳懲罰他耶。」絲琳無辜地眨眨大眼。

  「幫我?」羽萱一臉不屑,「妳今天怎麼會出現在藝術大樓?」她一雙精明的眸子盯向絲琳,妣的出現未免太巧了吧。

  「哦,沒什麼,去看看妳。」她微笑以對。

  「去看看我?」羽萱冷哼,相信她才有鬼。

  「人家忽然很想妳嘛。」絲琳找了一個最沒說服力的理由。

  「那我問妳,妳早就知道段維凡是我們繫上的新老師對不對?」羽萱咄咄這人。

  「知道啊!」她倒是很坦白。

  「妳怎麼沒跟我說。」

  「說什麼?」她裝傻。

  「說段維凡是我們繫上的新老師啊!」

  「為什麼要說?難不成妳對他有興趣?」絲琳露出一個壞壞的笑容。

  「誰會對那個未老先衰的大鬍子有興趣,拜託!」羽萱一副「殺了我比較快」的表情。

  「世事難料哦!」絲琳神秘的笑容令羽萱感到彷彿即將被算計。「段維凡不過鬍子多了點,頭髮長了點,說不定他清理乾淨之後,會是個超級美男子。」

  「美男子?大姊,妳以為美男子像路邊的垃圾那麼多啊,隨便撿就有?!」天下哪來那麼多美男子。

  「當然有啊,我和湘涵不就都『撿』到了。」

  「那是妳們好運,我才不要美男子呢。」

  「那個大鬍子剛好適合妳。」沒錯,她這個有自戀傾向的小妹要一個比她美的男子做什麼?

  「我不要醜男。」她也受不了醜男人。

  「美的不要,醜的不要,妳的胃口還真挑哪。難不成真要你那個天才畫家不可?」

  「藍斯•烈特是我崇拜的畫家,又異常神秘,我實際得很,不會真的非做他的新娘不可。」那只是她的一個小小夢想,她心裡很清楚,這是個不會圓的夢。

  「世事難料哦!」

  「大姊,妳今天是怎麼回事,怎麼老說這一句話,妳是不是知道什麼?」羽萱的第六感告訴她,大姊一定知道些什麼。

  「沒有,我怎麼會知道什麼?」就算知道什麼她也不會說,她還等著看戲哩!絲琳聰明地迴避問題。

  「大姊──」羽萱瞇著眼,聲音聽起來有些可怕,她就不信逼不出答案來。

  此時,電話鈴聲響起。

  「喂?你好?」絲琳接起電話,這電話來得正是時候。

  「請問你哪裡找……哦!稍等。」她把話筒遮住,小聲地問羽萱,「妳繫上的會長,說是有關這個月底你們繫上藝術展的事要跟妳商量,妳認識他?」

  羽萱點點頭,「他也是我的追求者之一。」

  「原來是藉故接近妳。」

  「不是,是因為這次的藝術展要配合學生會下個月的文藝月。」她從絲琳手上接過電話。

  「喂,我是羽萱。」她的聲音頓時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變成溫柔的小女人。

  絲琳聰明地閃人,這場戲她可要好好的攪和一番,以報上回戲劇社公演時羽萱整她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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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5 00:43:16
第四章

  「你說段維凡來台灣了?」一名年約五十歲的中年人驚訝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是的,原因不明。」黑衣男子報告道。

  他來台灣了,他不是一直都住英國嗎?怎麼突然間來這裡,到底是為什麼?不管是為什麼,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只要除掉他,段氏企業就是他的了。

  「段先生,你有什麼打算嗎?」

  「想辦法除掉他。」他下達命令。

  「是。」黑衣男子接到命今後便走出去。

  段世威的嘴角露出一抹陰險的笑容,終於讓他等到機會了。

  自從段維凡繼承段氏以來,段世威就一直處心積慮地想除掉他,只可惜一直都沒有得手,在英國有保鏢保護他,苦無機會下手,不過,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憑什麼繼承段氏企業?在他還在吃奶的年紀,他就已經開始為段氏工作,他辛辛苦苦工作了二十五年,為段氏打下大片的江山,就在他還以為自己將會是段氏唯一的繼承人時,一個無情的事實粉碎他作了二十五年的美夢。

  他永遠也忘不了他父親死前的那個晚上。

  「什麼堂姑媽?為什麼我從來沒聽過!」

  「她是我堂妹,叫作段思雲,自從她的父親、也就是我的伯父去世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回國過了,你伯公死的時候你只有七歲,所以你對她沒有什麼印象。」床上的老人氣若游絲,離大限已不遠。

  「段氏企業真正的繼承人是堂姑媽?」段世威根本無法相信他所聽到的,那他為段氏努力奮鬥了那麼多年到底是算什麼?

  「沒錯!世威,你要好好的守住段氏,等你堂姑媽的繼承人回來接手。」

  回來接手?他為段氏拚死拚活的工作就只為了幫別人保住江山,然後把他的心血全部奉送給一個坐享其成的繼承人,不!他辦不到。

  「爸,這件事為什麼你從來沒有告訴我?我一直以為你是段氏的繼承人,為什麼你要那麼笨,幫別人守住產業?」段世威激動的問道。

  「這是我藏在心裡四十多年的秘密了。我對不起你死去的媽媽,我愛的人一直是我的堂妹思雲,既然我無法娶她為妻,那麼至少我可以幫她守住她父親的產業。」老人語重心長的道出原因。

  段世威無法接受這個理由,這……簡直可笑至極。

  「答應我,好好守住段氏,我……」還來不及得到兒子的承諾,老人就撒手西歸。

  長久以來,段世威一直以為段氏企業的繼承人是他父親,一直到他父親死前,他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麼離譜,原來段氏企業真正的繼承人是他父親遠嫁異鄉的堂妹,也就是他的堂姑媽。

  這件事只有他和張律師知道,因此,他理所當然的成了段氏「掛名」的董事長,但私底下,他開始調查關於堂姑媽的事。

  就在他父親死後沒多久,遠嫁英國的堂姑媽亦因意外而喪生,她指定的繼承人是她唯一的孫子段維凡。

  段維凡,這個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幸運兒,是伍德公爵家未來的繼承人,同時也是段氏企業的繼承者。

  老天總算還有一點良心,讓他發現了一件大事情,在段思雲的遺囑中表明,如果指定繼承人去世,段氏企業就由段家的人繼承。

  段維凡的父親並不姓段,而和段維凡同姓段的親屬中,就只有他與其血緣最親,換句話說,只要段維凡一死,那麼段氏的繼承權便會落到他身上。

  段世威突然狂笑起來,「我為段氏做了二十五年白工,現在我要討回這一切我該得到的!」

  當他得知這個情報後,曾三番兩次暗中派人去殺段維凡,但都被他好運的逃過,甚至他身邊還多了許多保鏢保護他,使得他苦無機會下手。另一方面,段維凡長年居住在英國,對台灣段氏並沒有多大的興趣,才使得他暫時罷手,但是段維凡一日不除,段氏就一天不屬於他。所以這一次段維凡隻身來台,不啻是上天給的好機會,他豈能這麼輕易就放過?!

  「哈哈哈!」段世威仰天長笑,是的,成為段氏真正主人的日子不遠了。

  ※※※  ※※※  ※※※

  羽萱看著手上的名單,共有十二位美術系的老師,她的責任是請他們提供自己的作品,學生作品部分則由系學會會長負責,這個工作對她來說是易如反掌。

  誰不知道美術系的老師們都有些怪癖,不見得肯把自己珍藏的畫作拿出來,而羽萱對人向來是最有辦法的,所以這項工作就落在她身上,繫上的老師和她都很熟,且願意提供自己的作品,連向來難纏的李老師都搞定了,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她從手上的名單又畫去一個名字,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不過短短約兩個多小時,她就搞定了十一位老師,通常人都是好面子的,而這些老師當中又有死對頭,只要下點工夫,保證他們連家當都拿出來現,所以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她解決不了的老師。

  「現在就只剩下一位了。」她看看名單士最後一個名字──段維凡。

  站在段維凡的畫室外頭,羽萱實在不太願意去敲那扇門,怎麼名單上也有他的名字?

  他是美術系新來的老師,當然會有他的名字,算了,她只是來找他商量畫的事情,又不是來找他吵架的,只是她忘不了他那張可惡的臉,還批評她的偶像。

  終於,她還是敲了門。

  「請進。」

  羽萱開門進去,臉上掛著可人的甜笑。

  在KQ大學裡,美術系的每位老師都有一間畫室兼辦公室,只是段維凡的畫室和別人極為不同。

  有的老師放了整間畫具,有的是放了一迭又一迭的畫,有的只放自己的畫,或是許多名家的畫,而他,什麼也沒放,畫室顯得空蕩蕩的。

  「段老師,我有件事想請您幫忙。」她一進門就露出招牌的甜笑。

  「什麼事?」他當然知道是什麼事,他就是在等地,絲琳說這對他將是個好機會。

  「我們繫上的老師多半是有名的畫家或藝術家,這個月底有一個藝術展,由美術系師生聯展,依照慣例,每位老師最少都要繳交五份作品,請問段老師什麼時候可以把作品交給我?」她問道。

  「真糟糕,我的作品全放在國外。」他有些傷腦筋。

  放在國外?恐怕全是些搬不上檯面的失敗之作吧!羽萱在心中冷哼。

  「老師可以再畫啊,距離月底還有二十多天的時間,還是您怕沒有靈感?」她說得很委婉,但段維凡聽出她的弦外之音,就是說他畫不出來啦!

  他當然畫得出來,只是……

  「最近靈感少了一點。」他有些感慨。事實上,自從上個星期遇到她開始,他的靈感從來不曾那麼豐富,他桌上的素描本畫的全是她,一筆一盞傳神極了,只可惜她沒機會見到。

  「可是這是學校的傳統,老師應該不會破壞傳統吧。」不管他到底會不會,他還是得交就對了。

  「我當然會繳交,只是……」

  「只是什麼?」

  「我希望妳能幫我忙。」他的眼神熱切地看向她。

  「我?老師別開玩笑了,我能幫您什麼忙?」事實上,不管是什麼忙她都不想幫。

  「妳一定可以,而且非妳不可。」他斬釘截鐵地說。

  「我?」他該不會在打她的主意吧!如果是的話,她會讓他知道「痛不欲生」這四個字怎麼寫。

  「對!我打算畫人物畫,但缺少模特兒,我想要妳當我的模特兒。」

  他竟說得臉不紅氣不喘,誰要當這個大鬍子的模特兒!

  「謝謝老師的賞識,但我恐怕不能勝任,我──」

  「不,妳一定可以。」他根本就是確定加肯定。

  「如果我不要呢?」這個大鬍子真有把人弄生氣的本領。

  「那我就沒辦法交出畫作。」言下之意,我沒交畫都要怪妳,因為妳不當我的模特兒。

  「我可以幫你找更適合的模特兒,例如……」雖然心裡罵得要死,便她臉上的甜笑依舊,只是笑得有點僵就是了。

  「但我覺得最適合的人就是妳。」他直截了當地拒絕她的「美意」。

  「可是,我的身體不好,恐怕沒有辦法坐太久。」嘿嘿,她這個「病美人」身體不好,是全校「有目共睹」的。

  「我並沒有要你一直坐著,我只是要你在我身邊讓我方便畫妳就行了。」

  本來他也以為她的身體不好,但在他「大刑逼供」、「利益誘惑」下,項君傑把實情說了出來,實際上,她的身體壯得很,「病美人」只是障眼法。這不禁令段維凡想到,若傑和絲琳說要當他的幕僚,但……到底他們還隱瞞了他多少事?

  「你──」羽萱極力地克制自己,在學校她從來沒有發過脾氣,她不想開這個先例。

  「如何?」

  「讓我考慮一下,明天我再告訴你。」她臉上的笑容,怎麼看都像是想掐死他。

  「那我明天等妳的好消息。」他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好,沒事我先走了。」羽萱走出他的畫室,用力地帶上門,像在宣洩她的不滿,什麼玩意兒!

  「羽萱,妳什麼時候才會愛上我?」段維凡苦笑地對著門問,「我不會放棄的。」他知道她會答應他的要求,在未來的二十多天裡,他會讓她愛上他的。

  「除非必要,否則我絕不會使用我的另外一個身份。」那是最後一張王牌,雖然不希望她因為知道他就是藍斯•特烈而愛上他,不過,這是他的撒手(金間)。

  ※※※  ※※※  ※※※

  「項大哥,你有沒有看到我大姊?」羽萱走到項君傑的珠寶店二樓,開門就問。大姊最近在搞什麼鬼,老是見不到她人。

  「沒有啊。怎麼了,誰惹妳生氣啦?」項君傑走進廚房,為她倒了杯果汁,明知故問。

  「就是你那個未老先衰的好朋友,段維凡。」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說,你沒事請他來做什麼。

  「他不是妳的老師嗎?」

  「是啊,誰知道他到底是何居心?!」

  他的居心就是妳呀!項君傑在心中回答。

  「怎麼說?」

  「我不知道我是哪裡惹到他了,他好像特別喜歡找我的麻煩。」

  「找妳的麻煩?就我對他的瞭解,他不是那種人啊。」他為好友說話。

  「不是才怪。上課第一天就在我面前批評藍斯•烈特的不是,他以為他是誰,天才嗎?搞不好幼兒園的小朋友畫的都比他好。」她冷哼。

  沒錯啊,他的確是個天才,瞧她把他貶得──唉!

  「然後呢?」

  「今天我去找他談藝術展的事,哈!他居然拿喬。」羽萱一口飲盡那杯果汁,不悅地嘟起嘴,項君傑又幫她倒了一杯。

  「哦?」項君傑挑高眉毛,「他怎麼拿喬啊?」

  「他說要畫人物畫,找我當他的模特兒。」她幾乎是咬著牙回答。

  「妳答應了?」想也知道一定沒有。

  羽萱搖搖頭,果然在他意料之中,接下來就輪到他了。

  「為什麼不答應?」

  「我又不是瘋了,誰知道你那個朋友安什麼心,不是說他來台灣玩的嗎?怎麼忽然跑去我們學校當老師?還有,他為什麼老是在暗地裡觀察我?你和我大姊是不是知道什麼?」這些天大姊一直在迴避她,她知道這裡頭一定有問題,向來只有她整人的份,沒有人家整她的道理。

  「哦,他覺得台灣是個『好所在』,想在這裡落地生根罷了,沒什麼特別的原因,至於我和妳大姊沒有知道什麼,妳知道的我們都知道。」他露出俊俏的笑容以對。

  看來跟絲琳在一起久了受到不少調教,他越來越會演戲了。

  「其實我覺得妳應該接受他的提議。」項君傑話鋒一轉,把主題帶回原點。

  「為什麼?」

  「妳不是認為維凡沒資格當妳的老師嗎?不如趁這次機會探一探他的實力。要是妳認為他沒有實力,那麼下次他再說藍斯•烈特的不是時,妳就有話可以反擊他,這樣正好消消他的氣焰,讓他不會再那麼囂張。」他解釋。

  「你們是朋友,你應該很瞭解他的實力,還有你為什麼要幫我?」她的眼裡寫滿了不信任,怎麼項君傑突然和她站在同一邊了?!

  「他的實力,說真的我並不清楚,他家裡有點錢,從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就無所事事,從來沒見過他出外工作,只知道他會畫畫。至於為什麼要幫妳,妳是絲琳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我不幫妳要幫誰?」聽聽他說得多麼正氣凜然啊!

  「你們不是好朋友嗎?」

  「是好朋友沒錯,不過就算是親兄弟也要明算賬的嘛!維凡來台灣後吃我的、住我的,我巴不得他趕快回英國。」他好像把自己的好友當成「瘟神」。

  對於項君傑的見色忘友令羽萱起疑,不過,正如他所說,當段維凡的模特兒便可發覺他的實力,這是個好方法,她就不信這個沒名氣的畫家能畫出些什麼名堂,到時候她就可以好好的嘲笑他一番,為藍斯•烈特討回公道。

  「嗯!我決定答應他了。」

  賓果,果然如絲琳所預測,她答應了。

  她對自己妹妹的個性真是摸得一清二楚啊!躲在房裡的絲琳想必正在得意的笑吧。

  「那麼祝你們合作愉快。」

  「我會的。」她會查清楚他的目的,還有報仇。

  「那我走了,拜。」羽萱向他道別。

  「慢走,有空再來玩啊。」他目送她下樓。

  「不錯嘛!你的演技越來越好了,羽萱上勾了。」等到羽萱走出門口,絲琳才從房間走出來。

  「全被妳料中了,親愛的神算老婆。」項君傑含笑地從身後摟住她。

  「誰是你老婆,少臭美了。」她的臉又微微泛著紅暈。

  「當然是妳囉。」他在她臉上偷了一吻。

  「討厭啦!」

  「妳別忘了,妳還欠我九百九十九個吻。」他壞壞的笑道。

  「哪有那麼多,不是還掉一大半了嗎?怎麼又變成九百九十九個吻,你坑人啊?」

  「我沒有,只是加點利息而已,嘿嘿!」

  絲琳對他冷哼,離開他的懷抱,走到沙發坐了下來。

  「你說羽萱會不會愛上維凡啊?」她問他的看法。

  「他們是上天安排好的,羽萱會愛上維凡的,就像維凡愛上她一樣,他們會和我們一樣,這一生只屬於彼此。」或許維凡沒有談過戀愛,但他似乎比誰都懂得愛。

  「我是擔心維凡。」

  「擔心他什麼?」

  「他長得也太老了吧!」

  「這樣才好,以後才不容易老啊!」

  「那樣才不好,你沒聽過早熟早爛嗎?」

  啊!這是什麼歪理?!

  「那是他們的事,我們就不會有這種問題。妳應該高興妳找到天下第一美男子,不容易老。」他那雙不安分的手開始與她的柳腰「交談」起來。

  「你的手為什麼每次都那麼『好動』?要不要我拿繩子把它綁起來。」說歸說,她倒是沒動作。

  「妳知道我第一次抱住妳的感覺嗎?妳的身子真是嬌軟得令人想入非非,還有妳的吻……」

  「我的吻怎麼樣?」那可是她的初吻耶!當時在船上,她一點都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初吻就這麼被他奪走了。

  項君傑低頭吻向她,這甜美的味道嘗了一萬次都賺不夠。

  「妳的吻,竟在瞬間點燃我體內的慾火,就像現在一樣。」他的眼神變得深邃,手探進她的T恤裡,聽到她抽氣的聲音,他露出邪氣的笑容,知道她的情慾被他挑起了。

  「傑,你……這裡不行啦!」她嬌羞地理進他懷裡,享受他靈巧的手指帶給她的麻酥感。

  「我當然知道這裡不行,咱們進房。」他抱起她,毫不遲疑的走進他的房間。

  「我說的不是這個,是……」在她能抗議前,他聰明地用他的唇讓她閉嘴。

  「妳知道嗎?妳的嬌軀,真是百摸不如一做啊!」他自負的笑聲迴盪在房裡,壓過她發出的抗議聲。

  ※※※  ※※※  ※※※

  她柳羽萱聰明一世,怎麼這會竟有上當的感覺呢?

  她只答應他當模特兒,可沒答應和他單獨出遊啊!坐在車裡的羽萱總有種被設計的感覺。

  「段老師,我們要去哪裡?」她有禮貌的問,卻很小心的看著他。他要是有什麼企圖,她就教他吃不完兜著走。

  「既然不是在學校,就不用叫我老師,叫我維凡吧。」每次她叫他老師,總讓他覺得他們的距離好遠。

  「直稱老師的名誰是不敬的,所以我還是稱呼您段老師吧。」我覺得應該叫你歐吉桑比較貼切,羽萱在心裡更正。

  「我是君傑的朋友,如果我沒去學校當老師,妳就會稱呼我名字,所以叫我維凡吧!」

  「好吧!」她不是很願意的答應了。「請問一下,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等一下妳就知道了。」他狀似神秘。

  今天是週末,他特地向君傑借了這輛跑車,而絲琳還好心地提供他「理想場所」的地圖。

  「我只是當模特兒,為什麼耍和你一起外出?」

  「在家我沒有什麼靈感,而且外面的風景比較優美,也許會激起我的靈感,妳既然是我的模特兒,我只好帶妳一塊來。」

  這是什麼話,說得她好像是他不太願意帶卻又不得不帶的行李,有沒有搞錯,是他自己拜託她當模特兒的耶!否則她才懶得和他出來。到底他是要畫人還是要畫風景,依她看來,他對她似乎別有所圖。

  哼!看到他就有氣,他們的賬還沒清呢!

  「段老師,你住在英國多年,有沒有特別欣賞的畫家?」除了對畫很有研究,她連畫家也是瞭如指掌,她倒想聽聽他喜歡什麼樣的畫家,就不信會比她的藍斯•烈特厲害。

  「我剛剛不是說了嗎?叫我維凡就好了。」他很好心的糾正她。

  「是的,我會記住。」哼,他以為她喜歡叫他「老師」啊?鬼才喜歡呢!

  「我最喜歡蓋布烈爾•漢米爾頓•葛拉斯的畫,只可惜他已經去世了。」段維凡的神情突然有些黯然,他是他唯一的老師,像爺爺般的疼愛他。

  這位大畫家不就是藍斯•烈特的老師嗎?害她想批評都難,可惡的傢伙。不過,他的眼神幹嘛突然那麼悲傷,好像死的是他的親人。

  「他生前有三幅最有名的作品,『太陽神──哈里奧斯』、『月之女神──瑟倫』和『黎明女神──愛奧斯』,不過聽說都被偷了,下落不明。」都是項大哥的傑作,全把它們偷回家了。事實上,那三幅畫現在存放於段維凡私人的秘密畫室中,只是羽萱不知情罷了。

  「他有現代米開朗基羅之稱,他一直是個好老師。」也是他發掘了他的繪畫天才。

  「好老師?你向他學過畫?」羽萱懷疑的問道。這個人吹牛也不打草稿,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葛拉斯只收過一個學生,就是藍斯•烈特。

  「嗯!」段維凡下意識的點點頭。

  有沒有搞錯?別笑死人了!就憑他,三分像強盜,七分像流浪漢,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天才畫家。就算他真的是好了,光憑藍斯•烈特的知名度,隨便一幅畫的價碼就是天價,還會落魄到學校當老師,拿那一點吃不飽但也餓不死的薪水嗎?他未免太瞧不起她的智商了吧!她看起來很容易欺騙嗎?

  「可是據我所知,他只收過一個學生,就是藍斯•烈特,難道你和他是同門?」羽萱裝傻地問。

  嘿嘿!我看你怎麼自圓其說,牛皮這下吹破了吧!

  「我曾向他請益,所以理論上也該稱呼他一聲老師。」他剛剛太大意了,沒考慮清楚就直接回答她,雖然他確是唯一的傳人,但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呼!差點穿幫。

  「哦?是這樣子呀!可是聽說他的脾氣很怪,他看不順眼的人是不輕易指導的。」再吹啊,有本事你再吹嘛!她抱著看他出糗的心態。

  就憑段維凡這個樣子,看了便令人倒盡胃口,說不定才走到葛拉斯家門口就被掃地出門。

  「既然他指導過我,就表示我很順他的眼,資質不差,長得也不錯呀。」他輕笑,似乎完全看穿她心裡所想的。

  噁心!他以為他是誰,逕往自己臉上貼金。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都是真話?」打死她她也不會相信。

  「因為我一句假話也沒說啊。」他笑得很誠實。

  「你真是幽默啊!呵呵!」她掩著嘴笑,其實她是怕自己萬一克制不住會在他身上咬一口,真是氣死人了!他真是囂張到家了,她就不信拆不了他的台。

  她的眸子看起來有些火花在跳躍,可能是在生氣,表情卻是很愉快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在談論什麼有趣的事情呢!

  由於幕後有兩個「狗頭」軍師在幫忙,段維凡很快的瞭解羽萱的喜好及個性,她外表看似柔弱,卻是一個十足十的鬼靈精,瞧她演技多麼純熟啊,除了那雙眸子外,完全沒有洩漏她正在生氣的訊息。

  當初他才覺得奇怪,為什麼他與她邂逅的地方是在英國,她明明是道道地地的中國人啊!後來他才知道,柳家四姊妹就是國際上赫赫有名的怪盜花精靈,所以她那天才會出現在他的生命中。

  佳人就在身旁,他卻無法吐露愛意,因為時機尚未成熟,他不想嚇著她,更何況,她對他到目前為止一直沒什麼好感,唉!都怪另外一個自己。

  柳羽萱這輩子最討厭誇大不實的謊言,要不是為了維護自己在學校青春玉女的形象,她早就向他炮轟回去,哪由得他在她面前撒野?從來沒有一個男人令她如此生氣,他先是不小心吃了她的豆腐,再來是連續兩次讓她引以為傲的「美人倒」栽觔斗,還在她面前說藍斯•烈特的壞話,最後竟然要她當他的模特兒,他們有太多賬要算了。

  「我們快到了。」段維凡朝窗外指向那一片蔚藍的海水。

  「啊!是海。」看到海後,她的心情突然轉好,打從心底發出笑容,漸漸在臉上擴大。她非常喜歡海,就像「那個人」的眼眸……和段維凡的倒是有幾分相似?!這時她才發現,他一直盯著她瞧。

  「前面有車!」羽萱警告他,適時的免除了一場車禍。

  「你到底有沒有在看路啊?我們差點葬身在這兒!你想自殺是你家的事,我可不想和你一塊殉情。」她被他嚇得出口罵他。

  想不到段維凡反而笑了。

  「妳是不是剛剛被嚇得神智不清啦?」這個時候他還笑得出來?

  她罵他的樣子一點都沒變,就像九年前一樣,熟悉的感覺令他高興得想笑。

  「我是看妳看癡了,妳的笑容好美。」他說出原因。

  「你神經病啊,就為了看我笑,我們差點撞死耶!」她越來越相信他是被嚇得神智不清了。

  「妳罵人的方式還是一樣,這麼特別、有精神。」真教他懷念啊!

  「我什麼時候罵過你了?」她在心裡罵了不下幾千回,但是從來沒當面罵過他。

  「很久以前……」他有些感歎的說。只怕她根本不記得了。

  很久以前,她認識他嗎?

  「怎麼在學校沒看過妳這麼有精神的罵人?身體不好的人聲音還挺宏亮的。」他當然知道她在學校是大家公認的美女、校花、夢中情人、溫柔美麗的小女子,連只螞蟻都捨不得傷害,更何況是罵人。

  慘了!她怎麼那麼粗心,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病美人」的假象竟然就這麼毀在他手裡,他是她的剋星嗎?

  「我想可能是剛剛驚嚇過度才會這樣。」她的聲音又放柔了,並把雙手貼在胸前,彷彿不勝負荷,一旁的段維凡覺得好笑。

  「哦,原來如此。」他很善解人意的體諒她剛才的失態。

  他想,距離她以真面目對待他的日子不遠了,真實的她,是個有趣、討喜的女孩。

  ※※※  ※※※  ※※※

  「羽萱,我可以進來嗎?」玉霜說話的同時,人也進來了。

  「二姊,還要我說『請』嗎?妳人都進來了。」躺在床上的羽萱累得連說話都沒有力氣。

  「說得也是。妳怎麼啦?踉人家打架嗎?看妳癱在床上像條蟲。」玉霜坐在床邊好心地幫小妹抓龍,她的功夫可是一流的。

  「妳才去跟人家打架哩!我是玩了一天,哇!累死我了。嗯,再左邊一點,對……對……啊!好舒服。」她閉上眼睛,放鬆肌肉。

  「有得玩還喊累,有沒有天理呀?」

  「妳嫉妒我啊?否則妳咬我嘛!」

  咬就咬,誰怕誰。玉霜提起她的手臂,狀似要咬下去。

  「啊──」羽萱叫了出來,「妳還真的要咬?妳有沒有姊妹愛啊?我白皙嫩滑的皮膚上要是有妳的虎印,教我怎麼出去見人呀?」還好及時搶救回來。

  「是妳叫我咬的。」

  「算了。」她太累了,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和她鬥嘴。「找我幹嘛?如果沒事的話,讓我好好睡個大頭覺吧。」現在她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去找周公下棋。

  「我看了妳說的那部電影。」

  「然後呢?」

  「妳不是說主角和我長得很像嗎?我就去看啊。這是部爛片也就算了,可是我怎麼看女主角都不像我,我哪有她那麼醜。」雖然她並不認為自己是傾國傾城的大美女,至少也是個沉魚落雁的小美人,那個女主角怎麼看都像市場賣菜的歐巴桑,她哪一點像了?

  「我又不是說她。」

  「可是整部電影就只有這麼一個女主角啊。」她沒記錯,的確只有一個。

  「二姊,我說的是男主角,不是女主角啦!哈哈哈!」羽萱笑得在床上打滾。

  「柳羽萱,敢耍我!看我怎麼修理妳。」玉霜摩拳擦掌,似乎準備「大義滅親」。

  「二姊,開個玩笑嘛!」平常都打不過她了,更不用說現在全身無力,簡直就是俎上肉、盤中飧,她哪裡逃得掉。

  「開玩笑,呵呵!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消除妳這個小惡魔。」

  「大姊,三姊,救命啊!」此刻她只能討救兵。

  「不用叫了,大姊去項大哥那兒還沒回來,湘涵還在少偉那裡,妳就認命吧!」

  姊妹鬩牆的人倫大悲劇又要在她們身上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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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5 00:43:44
第五章

  項君傑和絲琳吻別之後,帶著滿足的神情回到家裡。

  當他走過段維凡的房門口時,意外的發現燈還亮著。

  「維凡,你還沒睡啊?」他輕輕敲了敲房門。

  「還沒。」

  「我進來了。」他轉動門把,一踏進房裡就看到各種作畫的工具。

  「你又在畫她了?」項君傑瞭然的笑了笑。

  「嗯。」段維凡點點頭,作畫的時候,他的話向來不多。

  項君傑隨手拿起桌上的素描本,裡頭全都是羽萱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栩栩如生,維凡捉住了她柔弱外表下那股活潑的朝氣,而牆上掛了兩幅這些天完成的油畫,完全把羽萱美麗而慧黠的神情表露無遺。維凡是真正捕捉到了她的美和本質。

  看來,不用到月底,他就可以交出作品了,那裡頭包含了他多年來的愛戀,真是超級癡情男。

  「今天玩得還愉快吧。」項君傑坐在床上,面向他問道。

  「嗯!」他點點頭,繼續作畫。

  「怎麼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快樂?」他不知死活的又問。

  段維凡瞪了項君傑一眼,「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你就乖乖的閉上嘴巴,我要畫畫。」

  他的怪毛病又出現了,每次作畫就是這種「天下我獨大」的表情,呵呵!反正他也很習慣了。

  「是是是,打擾你了。可是請你搞清楚,這是我家,可不是你在英國的莊園。」總得表現一下當主人的風範,好歹這裡也是他的地盤。

  段維凡又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說「不管在哪都一樣」,然後裝作沒看到他,又專心在畫上。

  「如果你還想拿到我的畫,就識相的閉嘴吧!」這個好友好像老是學不會閉嘴。

  「唉!誰教我那麼喜歡你的畫,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項君傑搖搖頭,有點交友不慎的感覺。「你要不要來杯奶茶?」見段維凡點頭,他便走了出去。

  過了一個多小時,項君傑端著香濃的奶茶走進段維凡的房中,他身上的衣服換過了,濕漉漉的頭髮顯示他剛洗完澡。

  段維凡滿意的看看畫中的人,然後把畫筆放下來。

  「畫完了?」項君傑端起另一杯奶茶,走到他身後,把奶茶遞給他,「喏,你的。」

  「謝謝。」段維凡接過奶茶,喝了一口之後說:「我想到你第一次當小偷就偷到我家去。」他拍拍項君傑的肩安慰他。

  「最倒霉的是被你當場逮個正著,這真是我人生的一大敗筆。」他剛出道時,就不知天高地厚的闖進伍德莊園去偷東西,看似沒啥警備,想不到竟有天羅地網的部署。

  「這都怪我經驗不足,資料又沒搜集完全,最離譜的是竟被人家誤以為是殺手!你到底在外面跟多少人結怨,竟然有人要你的命。」

  「我也不知道是誰要我的命,不過算你命大遇上我,否則早就被送去警察局啦!」作畫前和作畫後的他果真是判若兩人。

  「還不是因為我發現了你的大秘密,否則你哪會那麼仁慈。」他好死不死地偷到段維凡的畫室去,意外的發現他竟是享譽國際的神秘畫家,誰會想得到呢?

  「我也幫了你不少忙,讓你成為家喻戶曉的怪盜啊!」

  「那是靠我自已的努力,你只是幫一丁點的忙。」

  「反正我們是相互依存的,你有我的秘密,我有你的秘密,扯平。」

  「這麼說我們好像是珊瑚和小丑魚。」兩個人都笑了。

  「和羽萱今天玩得愉快嗎?」其實光看他春風滿面就知道了。

  「她還是不怎麼喜歡我,不過她今天玩得很快樂。」回來時,她睡了一路,看到她的滿足模樣,他的心中漲滿了幸福感。

  「你呢?」

  「我的快樂建築在她的快樂上,她玩得很愉快,我畫了不少畫。」他指指桌上的素描本。

  項君傑已經看過了,羽萱的神情很美,難怪絲琳會建議帶她去海邊。

  「你把畫作拿給她看了嗎?」他想是沒有。

  「沒有。」她今天一直要求要看,但都被他拒絕。他知道她一直不相信他的實力,所以不管她怎麼說他都不肯答應,畫裡含有他濃厚的愛意,在她對他的好感沒有增加之前,他不想告訴她。

  「我就知道。」這個純情男真的是愛她愛到不可自拔的地步了,連半夜三更都還在畫她,有人談戀愛談到走火入魔嗎?

  項君傑忘了他追絲琳的時候,還不是在半夜三更跑到人家閨房。

  「好好加油,我要去睡了,明天還得工作呢。」項君傑打了個大呵欠,同他道晚安。

  「晚安。」雖然今天是玩得滿累的,段維凡心中卻一點也不覺得累,羽萱的影子佔領了他的腦海。

  ※※※  ※※※  ※※※

  「今天又發生一起銀樓被搶的案件,損失金額估計在兩百萬元左右,其中一名受雇店員受傷,警方表示,兩名嫌疑犯的綽號分別為大尾和細尾,目前警方正在追緝當中……」晚間新聞傳來今早發生的搶案。

  「媽的!有夠衰,只能偷到一點東西。」細尾抱怨著。

  「本來都計劃好了,怎麼知道風聲走漏,害我們只偷到那一點小首飾。」大尾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這是他們第一次作案。

  突然,一名黑衣男子走進來,手上提了一隻黑皮箱,大尾和細尾同時把槍指向他。「你是誰?」

  「阿狗叫我來的,我沒有惡意,只想提供你們一筆生意。」他把黑皮箱放在桌上,裡頭是五百萬元現金。

  「什麼生意?」兩人見到錢眼睛都發光了,對他的口氣也比較和善。

  「一本萬利的交易,我要你們去搶一家珠寶店,你們可以盡情地拿你們要的東西,不過你們要幫我殺一個人,要做得漂亮,裝作是意外。」

  「我們有什麼好處?」大尾問。

  「事成之後,我會再付你們五百萬,還會找船送你們出境。」

  「要殺的人是誰?」大尾又問。

  「是這照片中的男人,他現在就住在這家珠寶店裡,很好認的。記得要做得像意外,等到你們完成後,我會再聯絡。」說完後他就走出去。

  「老大,他的話可以信嗎?」細尾把門關好,問他。

  「阿狗兄介紹的,可以信。」他們才出道,受到阿狗兄很大的照顧。

  「為什麼要我們去殺人?他們是有冤仇嗎?」

  「我哪知道。」

  「老大,我們真的要做嗎?」

  「看情況。聽說這家珠寶店內有價值連城的好東西,幹完這一票後,我們就可以偷渡出境,殺人是要判死刑的!就算不成,我們帶著這五百萬偷偷逃走還是划算。」大尾打著如意算盤。

  「那我們就可以去好好享受了。」細尾開始在腦中勾勒出往後有錢人的生活。

  ※※※  ※※※  ※※※

  「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羽萱狐疑地看向他,他怎麼知道她想來看美術展。

  「找靈感。」段維凡簡短地回答。事實上,是絲琳告訴他羽萱想來看美術展。

  看他每次拿著炭筆在素描簿上畫了半天,她每次走過去想看一下,他就遮遮掩掩,好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怕她知道,怎麼樣都不肯讓她瞄一眼,誰知道他到底在素描簿上畫了些什麼鬼啊!依她看來,他只是在拖延時間。找靈感?靈感才不會等他,要不是她也想進美術館看看,早就走人了。

  這一次美術館的展覽是以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一些名畫為主,雖然多為複製品,卻也吸引了不少人來參觀。

  「這幅是達文西最為大眾熟知的畫,『蒙娜莉薩的微笑』。」羽萱站在第一幅畫前道。

  「為什麼這幅畫會那麼吸引人?是由於她那雙具有智慧又慈祥的眼睛,還有她嘴角那縷謎樣的微笑。雖然她看上去給人一種溫馨之美,但當妳看熟了而茫然走近她,又有一種尖銳而諷刺的感覺,也許這就是女性所謂的神秘感吧!」段維凡侃侃而談。

  沒想到他挺有內涵,見解滿獨到的,這令羽萱有些刮目相看。

  「除了繪畫之外,達文西對於音樂、數學、地理、土木、醫學、機械等自然科學也有濃厚的興趣。」

  「他還曾經幫米蘭公爵家設計道路、運河,不過他一生最有名的作品是『最後晚餐』,雖然畫『最後晚餐』的人很多,但能畫得像達文西那樣傳神的人,恐怕沒有第二個了。」他們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來。

  「你知道意大利的文藝復興時期有哪幾派嗎?」羽萱故意考他。

  「從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開始一直到一五二○年拉斐爾去世,是佛羅倫薩派,特色是多半畫男人,可能是由於佛羅倫薩是一個商業發達的都市,重視法治規律和健全的感情,因此人們喜歡寫實的強力男性繪畫,而這一派繪畫的宗教感情和神秘思想的成分很稀薄。」他從容不迫地應對。

  「那麼拉斐爾死後呢?是什麼派?」她很少遇到對畫的歷史認識詳盡的人,她的同學多半是為了考試而背書,而段維凡讓她感到他是真的很有興趣。

  「之後出現的是威尼斯派,兩者放在一起比較,會有截然不同的感覺。此派畫女人比男人多,宗教感情和神秘思想也較濃厚,這是和佛羅倫薩派畫風相反的地方。威尼斯派特別重視色彩,有時甚至不明確的畫出人物的輪廓,而完全用色彩的濃淡度來控制畫中人物的形象,這和威尼斯是水都有關,一年中大部分的時間充滿了霧氣,看東西就像霧裡看花,尤其是在早晚太陽斜照時,所有的物體常會反射一種美麗的光線,因此他們的畫就不重形象,而較重色彩。十七世紀末,威尼斯派沒落,北意大利出現了波隆那派,南意大利興起了拿波裡派。」除了以前常和老師聊畫之外,他不曾這樣和別人暢談,她是第一個。

  羽萱眼中出現讚歎之色,他對意大利的文藝復興時期有相當程度的瞭解,頓時讓她對他好感大增。

  「妳對『文藝復興藝壇三傑』看法如何?」這回換段維凡問她了。

  「達文西的藝術如萬丈深淵,對人物內心世界的刻畫細膩入微;米開朗基羅的作品像險峻的高山,有強烈的雕塑感,剛勁有力;而拉斐爾的繪畫恰似一片開闊的高原,秀美、典雅、和諧。他們的藝術作品都具有強烈的個性,我都十分欣賞。」她很真實的說出自己的看法。

  「我很贊同妳的看法,他們各有各的特色,不朽的代表作至今仍無人能匹敵。」雖然他被喻為天才畫家,在畫壇享有崇高的地位,但面對這些礦世之作,段維凡不免也要自歎不如。

  「你看,這是提香的──」

  「天上之愛與地上之愛。」兩人同時脫口而出。

  「有人說穿著衣服的美女代表聖潔的『天上之愛』,而裸體坐在井旁的代表『地上之愛』。」羽萱邊欣賞著畫邊說。

  「提香也是一位很優秀的畫家,米開朗基羅看過他的畫曾經說:『假如筆法上再稍加努力,提香將成為世界第一流畫家。』他喜歡用盛麗的色彩,每幅作品都驚為天人,尤其金色是他最愛的顏色,而一時有所謂的『提香金』。」段維凡在她身旁加以補充。

  兩人看一幅聊一幅,把自己所知,以及其它評論家的觀點,都拿出來討論,完全沉醉在畫裡,流連忘返。直到美術館要關門時,兩人才驚覺時間已晚,依依不捨地離去。

  「妳餓不餓?」看了一整天的畫,他們什麼東西也沒吃。

  「有一點。」羽萱發現自己的肚子真是餓壞了。

  「我差點忘了,絲琳說晚上有個火鍋聚會,要我們早點回去。」段維凡突然想起昨天絲琳的叮嚀。

  兩人一塊離開了美術館。

  ※※※  ※※※  ※※※

  「到了十九世紀後半,畫家們不再為宗教、文學或政治而畫,也不歌頌大自然,開始作怪了,分離派、立體派、未來派、達達派,全都變了樣。」兩人從古典畫風一路聊到近代的畫家。

  「更怪的在後頭,畫家們不再用筆而是結合多媒體,甚至還有人把浴缸搬上畫布,照相寫實、大地藝術、新寫實派全都出現了。」羽萱附和道。不過,她並不是很喜歡現代那些怪異的作畫方式,因為畫是主觀的,那些世人們看不懂的畫,能夠瞭解的人並不多。

  「現代人都講求表現自我,而畫家又異於常人,能有多少人真正明白他們欲表達的?能在眾多的畫迷中得一知己,是件幸運的事。」段維凡很欣慰,羽萱對他的畫相當瞭解,只可惜目前還不是告訴她的時候。

  「你們還真會算時間,剛好回來吃現成的。」絲琳站在項君傑家二樓的樓梯口,揶揄他們兩個。

  遠遠的,她就聽到他們兩個人的聲音,談話甚是投機,看起來,羽萱好像沒那麼討厭維凡嘛!

  「看畫忘了時間,對不起。」段維凡禮貌的致歉。

  「沒關係,不過嘛……等會兒碗就留給你們洗吧!」當作略施小懲。

  「好。」段維凡這輩子沒洗過碗,不過……就當作洗畫筆那樣洗就好了。

  「大家請讓一讓,火鍋要上桌了。」湘涵用聲音先替火鍋開路。

  「鍋子太燙了,我來就好了。」程少偉體貼的接手她的工作。

  「謝謝。」她投以一個笑容回報他的體貼。

  程少偉從瓦斯爐上小心地提起湘涵煮好的火鍋,端到客廳放在電磁爐上,大夥一一入座。

  「二姊呢?怎麼沒看到人?」向來不輕易錯過吃飯時間的二姊,難得不見人影。

  「二姊的社團有點事,我已經告訴她直接到項大哥這邊來。」湘涵替羽萱解惑,然後在程少偉的身旁坐下來。

  「親愛的,妳辛苦了。」程少偉深情的看向她。

  兩人坐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男的是溫文儒雅,卓然出眾,女的是清麗脫塵,仙姿玉質,他們眼中的濃情蜜意交會,連空氣都可以感覺到他們對彼此的深情。

  「這個很好吃,你試試看。」湘涵夾了一個蝦丸放到程少偉的碗裡。

  「嗯!好吃。只要是妳親手做的都很好吃,我都喜歡。」程少偉吃完後稱讚道,說得湘涵臉都紅了。

  女友如花似玉,還那麼會做菜,此生夫復何求?程少偉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他非常滿足。

  「絲琳,我也要吃蝦丸。」一旁的項君傑向絲琳撒起嬌來。

  「好啊!」絲琳爽快的答應,用湯匙撈了一個蝦丸,並很體貼的把它吹涼才送到項君傑面前,給他聞一下,然後一口送進自己的嘴裡吃掉,還一直稱讚著好吃,讓項君傑無福消受的嘴巴垂涎半天。

  「妳居然忍心這樣對我,妳好殘忍啊!」項君傑可憐兮兮的模樣對上絲琳惡作劇的表情,實在很逗趣。

  「好,乖乖不哭哦!這個蝦丸實在太好吃了,下一個再給你吃吧。」她摸摸他的頭像在哄小孩子,然後又撈了一個蝦丸,當她還想如法炮製時,聰明的項君傑不再上第二次當了。

  就在絲琳正要把湯匙從他嘴邊移開時,項君傑出其不意的捉住她的手,溫柔又不失力道的把她的手固定在自己的嘴邊,侍奉他的嘴吃蝦丸。

  「你老奸!」絲琳指控。

  「彼此彼此!」這會兒笑的人是項君傑了。

  這對情人異常的有自信,男的是風流倜儻,嘴邊常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邪笑,令絲琳迷失其間而不自覺;女的是率真、充滿靈性美,惡作劇花招多到令人不敢領教,卻讓項君傑甘之如飴,兩人完全百分之百的相信對方,相當恩愛。

  能在一生當中找到一個與自己真心相繫的另一半並不容易,羽萱衷心地祝福他們。這求她的人不少,也許有一天她可以找到像項大哥或少偉那樣好的男人,不知那個愛哭的少年現在好不好?咦!她怎麼又想到他呢?!

  「我的臉上有什麼嗎?」羽萱突然迎向段維凡灼熱的目光,他的眼神令她感到不自在,甚至心跳加快。他的眸子太像他了,那個送她雙晶紫晶項鏈的人,每當她看著它,就會想到他,只是很可惜,她忘了問他的名字,不知道為何她心裡頭一直記得他,可能是因為他送她這條項鏈吧!

  段維凡搖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深怕自己把藏在心裡的那句話脫口而出,現在還不是時候,她對他的好感才剛起步。

  「樓下怎麼有聲音?傑,你今天不是提早打烊了嗎?」絲琳聽到樓下若有似無的聲音。

  「我也聽到了,不像是二姊。」湘涵也道。如果是二姊,早就快速地飛奔跑上來,哪會在樓下磨蹭,更何況這不是她們家。

  「我想是不請自來的『客人』。」項君傑放下手上的餐具,起身準備下樓。

  「是小偷嗎?」程少偉問道。湘涵對他點點頭。「要不要報警?」

  「不需要了,這種小事就交給我解決。」絲琳的臉上不但沒有驚懼之色,還興致勃勃地打算跟項君傑下樓一探究竟。

  「我去就行了。」他知道她的身手很好,但他不希望她受傷,這種事,他一個人就可以擺平了。

  「不要,人家也要去,這麼好玩的事怎麼可以沒有我。傑,你放心啦,他們打不過我的。」絲琳向他撒嬌,她當然知道他的用意,但她就是忍不住想去參一腳。

  「真拿妳沒辦法,妳不要對他們太『殘暴』啊!」這下換項君傑替小偷擔心了。小偷光顧他的店並不是第一回了,只能怪他們運氣不好,哪家店不好偷,偷到他頭上來,向來只有他偷人家的份,想從他幽靈盜帥的地盤偷走東西,還得問問他肯不肯!

  「我也要去。」湘涵走到絲琳身邊表示。

  「如果湘涵要去,那麼我也去。」程少偉很清楚她的能力,他並不想限制湘涵太多,所以她想去,他會陪她去。

  「等等,這又不是什麼大事情,我和傑夫解決就好了,你們在這裡吃火鍋啦!少偉,麻煩把湘涵看好。」絲琳把湘涵推向程少偉。

  「大姊,有好玩的事就妳一個人獨享,太不夠意思囉!我也要去。」羽萱眼中閃著與絲琳同樣的光彩。

  「既然大家都要去,那我也去。」段維凡跟進。

  「喂!你們以為要去郊遊啊?我們是要去捉小偷耶!不准,你們統統待在樓上。」絲琳否決他的要求,他們以為在玩辦家家酒啊?

  「這麼好玩的事就只有妳一個人玩,太自私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大家一起玩比較有趣。」羽萱太瞭解大姊了,她一定是想自己玩,她們怪盜花精靈只當過小偷,還沒當過「官兵」呢!這下可以過過癮。

  「好吧!既然大家都要去,那就一起去,請你們小聲點,別打草驚蛇了。」項君傑小聲地警告。樓下的那些小偷們真是自投羅網,這對姊妹整人的花招可是層出不窮啊!

  ※※※  ※※※  ※※※

  「老大,就是這一間啊?」細尾看到店內擺滿著各式珠寶,不由得興奮起來,「跟一般店好像不太一樣。」

  「當然不一樣,聽說這間店在美國很有名。」大尾的眼光頓時發亮。

  「奇怪,怎麼沒有裝防盜器?」細尾覺得奇怪,完全沒有防盜器的蹤影。

  「我也不知道,快搬啦!」兩人打開準備好的袋子,把玻璃櫃內的名貴首飾、戒指、項鏈一一掃進袋子裡,完全沒有發現躲在暗處的六個人。

  「這樣會不會太暗啊?」有個聲音在細尾身後問。

  「有一點。」他才回答完,室內的燈就亮了起來,照得整間珠寶店通明。

  「你幹什麼開燈?」大尾小聲責罵,他是要把所有的人都引來嗎?

  「不是我啊,是你開的吧!」

  「也不是我啊,那會是誰?」

  「是我。」絲琳從角落走出來,臉上還掛著「歡迎光臨」的笑容。

  「晚安,找到你們要的東西了嗎?如果找不到的話,裡頭還有,不要客氣啊。」她笑嘻嘻地和他們打招呼,還很「客氣」的請他們進來。

  「不要動,我手上有槍!」細尾拿著黑星手槍對準絲琳,手還有點抖動。

  「我沒有動啊!是你的手在動吧!」她仍是維持著微笑面對他們。

  「只有妳一個人嗎?」大尾算是比較見過世面的人,這個女人一點都不害怕,一定有埋伏。

  「哦!還有其它人。」其它五個人從她身後一一走出來排成一列。

  這是選美大會嗎?除了那個滿臉鬍子的男人外,其餘兩個男人都是英俊瀟灑的美男子,三個女人則是千嬌百媚的俏住人。等等,那個滿臉鬍子的男子不就是他們要般的人嗎?哇!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大尾心裡高興得不得了,只要殺了他,他們就可以享受一輩子了。

  「老大,就是那個大鬍子對不對?」細尾把身上的照片拿出來仔細比對,應該是他沒錯。

  「就是他。」大尾這輩子只做一些小奸小惡的事,還沒殺過人,但凡事都有第一次,等他殺了人,道上的兄弟就不會看不起他,笑他沒膽了,而且幹完這一票,可以享受榮華富貴一輩子。

  「要不要我幫你們介紹一下本店最值錢的珠寶?」絲琳走向他們,毫無懼色,像在和顧客聊天一樣輕鬆。

  「妳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開槍了。」細尾威脅她,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開過槍,實在有點害怕。

  「好,不走就不走。」絲琳攤攤手,站在離他們不遠處。

  「把所有的珠寶全裝進袋子裡,快點!」大尾把袋子丟向絲琳,命令她。

  「你們叫我這樣做很麻煩的耶。」絲琳面露難色。

  「不要囉唆,叫妳裝就裝!」

  「等會我還是要把它們拿出來歸回原位,幹嘛那麼費事呢?我勸你們還是投降吧!」她向來都會給對方一個最後反悔的機會。

  「你們還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好,否則後果很淒慘的。」項君傑好心的規勸他們。

  「兩位先生,你們最好相信,因為你們是走不出這扇大門的。」湘涵用力的點點頭,加入勸誡行列。

  「親愛的,妳還是那麼善良。」程少偉對她笑了笑,湘涵總是不忍他人被自己的姊妹整慘,因為那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上回有個小偷就被整得一輩子再也不敢做壞事了。

  「看你們的樣子就知道剛出道不久,連拿槍都有點發抖。請問一下,槍上的保險栓開了嗎?沒有開是無法開槍的。」羽萱也加入話局,只有段維凡在一旁看著這混亂的情況。

  「老大,他們說的是真的嗎?」細尾見他們個個都從容不迫,怡然自得,不由得心生恐懼,該不會有警察埋伏吧?

  「他們黑白講,你不要相信!」但大尾心裡卻開始發毛,那女人的眼睛令他很不舒服。

  「哇!幹嘛,辦家家酒啊?」一身帥氣牛仔裝的玉霜推門而入﹐望著這熱鬧的一屋子人。

  「不要動!」大尾把槍移向她。

  「他們來搶劫。」羽萱一句話帶過。

  「怎麼比上次那些人還不稱頭?上次那些人看起來比較大ㄎㄚ,這回的人看起來像『卒仔』。」

  她這像是在談論搶劫犯的樣子嗎?依羽萱看來,比較像是在評論電影明星,只能怪他們真是超級倒霉,她二姊最恨這些宵小了。

  玉霜伸伸筋骨,把頭轉一轉,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玉霜,妳不要插手,他們是我先發現的。」絲琳搶先聲明。

  「別那麼小氣嘛!那妳先選好了,妳要胖的還是瘦的?」玉霜大方的讓出優先選擇權。

  「哪有人那樣,不行,我兩個都要。」絲琳搖搖頭不同意。開玩笑,這是她先發現的,先到先得。

  「妳不能一個人獨吞啦!」玉霜向她抗議。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誰教妳後到,嘿嘿!」兩姊妹把他們當成貨物,討價還價半天。

  「老大,她們在爭什麼?」細尾看得很清楚,聽得很模糊,好像和他們有關係。

  「兩個瘋女人。」大尾不懂,他也不想憧,他只想趕快拿到東西,然後離開這裡。

  他從來沒看過這麼奇怪的現象,他們非但不怕他們,還很「興奮」的迎接他們,他們到底明不明白他們是搶匪啊!

  「我看我們一起上好了。」玉霜提議,絲琳只好同意,反正再爭下去她也不會讓步,更何況她願意用冰淇淋當作交換條件。這個提議她能接受,誰教她對冰淇淋沒有抵抗力!

  真是衰,碰到一群瘋子,他們這下沒時間再拿其它值錢的東西了,不過,只要殺了那個滿臉鬍子的男人,還有五百萬可以拿。大尾向細尾耳語。

  絲琳和玉霜正想一塊動手的時候,大尾和細尾手上的槍同時朝段維凡的方向發射,絲琳和玉霜立刻滾向旁邊,找東西掩護,其它人也就近隱匿。

  「小心!」段維凡離最靠近自己的羽萱。

  「他們玩真的哦!」玉霜還是老神在在,一點都不害怕。

  「湘涵,妳有沒有事?」程少偉用身體護佐她,她搖搖頭。

  段維凡亦用身體擋在羽萱的前面,羽萱不明白,他為什麼要保護她?

  「絲琳,妳沒事吧?」項君傑的語氣有絲擔憂。

  「我沒事。」

  「老大,我們要快點走,否則附近的居民聽到槍聲會報警的。」細尾緊張的望向窗外。

  「好,快走!」反正任務也完成了,這一槍下去,應該會死了吧!被槍打到不是都會死嗎?

  他們拿著槍朝向屋內,準備退出珠寶店,突然,血從大尾拿槍的手流了出來,上頭插著一把刀子。羽萱才不會讓他們那麼容易走出這家店,她的飛刀向來不隨便出手,一出手便是百發百中。

  「老大!」看到大尾受傷,細尾慌了起來,急忙跑過去。

  「快點帶我走,我受傷了。」

  細尾顫抖地朝他們開槍,完全沒發現從他身後走來的玉霜。

  當他驚覺到時,他已被壓制住,玉霜從他手上奪過槍,三兩下就解決了。

  「年紀輕輕的不學好,搶珠寶店,你父母是怎麼教你的?!」玉霜扣住他的手,忍不住說起教來。

  「維凡,你受傷了。」羽萱這時才發現趴在她身上保護她的人受傷了。

  那子彈來得太快了,在她有所反應之前,已經被維凡推倒,而他倒在她身上,接著血就從他的肩膀滲出來。

  「我送他去醫院。」項君傑扶起他。

  「我來幫忙。」程少偉從另一邊架起段維凡,然後走出大門。

  「我也去。」羽萱跟上去。非親非故的,他為什麼要保護她?

  「至於你們,給我好好的解釋這一場搶案。」絲琳總覺得事情不對勁。

  「大姊,他也受傷了,要不要幫他包紮一下?」湘涵指著大尾手上的刀傷。

  「他們死不了,不過,還是去拿急救箱吧。」等會兒的「嚴刑拷打」,沒有強壯的身體是承受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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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5 00:44:41
第六章

  羽萱坐在後座照顧為她受傷的段維凡,讓他輕輕地靠在她身上。

  「維凡,你為什麼要替我擋那顆子彈?」羽萱詢問他,語氣摻雜了難過與不解。

  「純粹偶然。」他虛弱地倒在她身上,聲音有些力不從心。

  她深信那絕對不是偶然,明知道子彈朝她這個方向來,他還故意拿身體擋子彈,他是要救她,但是……到底為什麼?

  「很痛嗎?」血已經滲到她的衣服上,他的臉色蒼白得很。

  「只要妳沒事就好。」他擠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你為什麼要救我?我們非親非故的。」她的音量不自覺地提高。

  「妳左肩也曾受過傷吧。」他不回答她的問題,反而自顧自的說了這句話。

  「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件事只有她的姊妹才知道啊!為什麼他……

  「我愛妳!」在他昏厥前,羽萱聽到了這句令她震驚的話。

  「他是為妳而來的,他愛妳好久了。」項君傑語重心長的說。

  「他到底是誰?」羽萱滿腦子疑問。

  「等他醒來,讓他自己告訴妳吧!」項君傑用力的踩下油門。

  ※※※  ※※※  ※※※

  稍晚,其它人都趕到了醫院。

  「維凡的情況自麼樣?」絲琳首先發問。

  「還在動手術,目前還不知道情況如何。」項君傑歎了口氣。

  「羽萱她……」絲琳用眼睛詢問。

  「維凡在昏過去之前對她說他愛她,她很震驚,從他進手術室開始,她一句話也沒說。她現在的心情一定很混亂吧!」項君傑小聲地把事情概略說給她聽。

  絲琳點點頭,她當然也看得出來,段維凡是自願去幫羽萱擋那顆子彈,否則現在躺在手術室裡的人恐怕就是她妹妹了。

  「那兩個小偷怎麼樣了?」程少偉問道。

  「警察會先送他們到醫院住幾天,再去監獄度假。」回答他的人是玉霜。

  「去醫院住幾天?該不會……」

  「嗯!」湘涵點點頭,「警察到的時候,他們一直央求警察趕快把他們帶走。」大姊又把凌鈺姊姊的新發明拿來做「人體實驗」,不知道他們要不要緊,身上的那些紅色斑點消失了嗎?

  「這是他們罪有應得,妳別替他們擔心了。」看她有些擔憂的神情,程少偉知道她在擔心那些被整的小偷,湘涵就是這麼仁慈,相信人性善良。

  「放心啦!那些小紅點在三天之後就會消失了。」玉霜不想這個善良的妹妹有罪惡感,慈愛如天使的三妹永遠只看見人性的光明面。不過,嘿嘿!他們得癢上三天就是了,算是給他們的小小懲罰。

  「他們說了什麼?」程少偉問。

  「他們是來搶劫的。」絲琳一言以蔽之,他們不過受了一點「刑罰」而已,就全部招供了。

  「嗯……」項君傑看向絲琳,他直覺得事情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私下再告訴你。」絲琳小聲地說。她有些問題要問他。

  他點點頭,他們之間的默契越來越好了,只消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了。

  「少偉,你明天還有工作,要不要先回去?」

  湘涵的體貼令程少偉感到窩心,他這些天不是睡得很好,因為飯店最近很忙,他知道她不希望他累倒了。

  「我看你們都先回去好了,少偉要工作,絲琳、玉霜、湘涵、羽萱明天也都有課,你們明天有空再來看維凡吧。」已經滿晚的了,項君傑決定自己一個人留下就好了,大家明天都還有事。

  「傑,我陪你,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逃課。」她這個逃學天後,至今逃課節數無人能敵。

  「好吧!」項君傑一副「真拿妳沒辦法」的樣子,心裡卻滿高興地留下來陪他。

  「我也要留下。」羽萱堅決地表示。她不要他有事,她不要有人為他而死,那會讓她愧疚一輩子的。

  「羽萱……」

  「他為我擋那顆子彈,我必須確定他沒事才能放心,明天就幫我請個病假吧。」反正她又不是第一次請病假,全世界都知道她是個「病美人」,不是嗎?

  「湘涵,學校那邊就麻煩妳幫維凡和羽萱請個假吧。」項君傑瞭解羽萱的決定,也就不反對。

  「那我們走了,明天再來。」

  手術室前就剩下項君傑、絲琳和羽萱在等待。

  「大姊……」一言不發的羽萱突然叫絲琳。

  「什麼事?」

  「妳還記得我第一次出任務時肩膀中彈的事嗎?」她的手下意識地摸上左肩。

  「當然記得,妳嚇死我們了,還是我們去醫院把妳接走的。」本來沒什麼危險的任務,怎知竟然發生那樣的事,她、玉霜、湘涵全都嚇壞了,接到消息之後,立刻在羽萱動完手術後把她帶走,她的身份不能被發現。後來,她們帶羽萱回總部接受最完善的治療。

  「妳一直沒告訴我們妳是怎麼受傷的。」那時問羽萱,她什麼也沒說,事隔多年,絲琳都快忘了。

  羽萱又沉默了,她的思緒飄回第一次出任務時的情況……

  ※※※  ※※※  ※※※

  「失敗了?」段世威很不高興的瞪著黑衣人。

  「是的,段先生。」黑衣人低著頭道歉,報紙已經刊出來大尾和細尾昨晚被捕的消息。

  「我會被牽扯進去嗎?」

  「不會的,保證不會。」

  「那就好!我要你盡快辦妥這件事,聽到沒有?」段維凡一天不除,他就一天沒法安心。

  「是的,段先生,這次我會親自去做。」

  「不成功的話,你就提頭來見我吧!」

  ※※※  ※※※  ※※※

  段維凡的手術非常順利,子彈從他肩上取出,並無傷及其它地方,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這些日子羽萱都到醫院去照顧他,他的傷口並無惡化的現象,很快的就出院,回君傑家休養。

  他避口不談為她擋子彈之事,以及在車上那句話代表的意義。他不談,並不表示她不問。

  她一直問他,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不是顧左右而言他,就是實行「沉默是金」的哲理,而項大哥和大姊更是守口如瓶,嘴巴緊得就像上了拉煉,什麼口風也套不出來,更別說想從一問三不知的二姊和三姊口中知道什麼。

  「要去哪裡?」今天,羽萱又去項君探家看段維凡時,想不到他竟拉著她說要外出,沒有受傷的另外一雙手帶著一本素描薄。

  「妳會開車嗎?」他拿了串鑰匙和一份地圖給她。

  「嗯。」她在十四歲的時候就學會了。

  「那我們走吧。我還欠妳五幅畫,記得嗎?」距離交畫的日子只剩十天不到了,他還有一幅畫沒完成,而他還是想畫她。

  「可是你的傷──」她駐足,他的手都還沒好,怎麼畫啊?

  「不礙事的。」他率先坐上車子。

  「什麼不礙事,你要麻煩的是別人耶!萬一傷口破裂怎麼辦,你就不能當一個聽話的好病人嗎?」這些天她照顧他,他總是惹她生氣。自從她遇到他之後,生氣次數不覺間增多了,恐怕比她長這麼大以來生氣次數的總和還要多,他真是有惹人生氣的本事,比她奶奶更厲害。

  她在他面前不再擺出「淑女形象」來,而是以真真正正的柳羽萱面對他,生氣時就對他大叫,她幾乎沒有察覺自己這樣的改變。段維凡喜歡她這樣子,讓他感覺他們之間的距離拉近許多。

  「我好像老是惹得妳大叫。」他評論。

  「那個不是大叫,叫作『生氣』。」看吧!他又惹她生氣了。

  「那不差這一次,我們走吧。妳這個模特兒不去,我這個畫家是畫不成的。」他對她展顏一笑。

  「到時候別又麻煩我。」無奈的她只好坐上駕駛座,有些賭氣的發動車子,然後油門用力一踩,跑車呼嘯而出。

  「維凡什麼時候才要告訴她實情呢?」站在二樓窗口的絲琳,整個人貼在項右傑的背上,像只無尾熊。

  「他想說的時候。」

  「幕後主使人找到了嗎?」那兩個小偷所提供的線索有限,他們正在查。

  「還沒有。維凡的生活向來深居簡出,連在校讀書時也不會出風頭,他們家族沒有跟人結怨,實在很難想像有誰想要他的命。」

  「他被行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大概是在他十六歲那一年吧。」

  「之前都沒有?」

  「沒有。」項君傑肯定的說。

  「也許我們可以從他十六歲時著手進行調查,或許會有些蛛絲馬跡。」絲琳提議。

  「嗯,這不失為一個好方法,妳真聰明啊!甜心。」

  「那當然囉!你現在才知道。」

  「我早就知道囉,而且我還知道妳最愛我。」他深情她笑了。

  「你最愛的也是我呀。」她調皮地回答。

  ※※※  ※※※  ※※※

  包淑萍張大眼睛直視著那輛從她身旁疾馳而過的跑車,車子從阿西娜珠寶店開出,開車的那個女人長得很像柳羽萱,她身旁坐著的好像是段老師。

  她走進珠寶店,店內的那個帥哥艾力告訴她,他們剛走,完全證實她的猜測。

  同學們知道段老師受傷不能上課,便說要去看一下老師──這樣考試也許比較好過──她自願擔任這個使命。事實上,她是來看看有沒有什麼新聞可以挖,聽說他是受了槍傷,結果想不到看到這極令人驚訝的鏡頭,她真高興自己的眼睛保養得好,一直保持一點三的好視力。

  那個「弱女子」、「病美人」柳羽萱會開車?而且車子那樣疾馳出去,看得出來技術很好。段老師不是受傷嗎?柳羽萱不是應該請病假在家休養嗎?怎麼兩個人一同駕車出門,他們要去哪裡?

  記者的第六感告訴她,他們之間可能有什麼內幕,她一定要把它挖出來。

  ※※※  ※※※  ※※※

  一路上,羽萱一言不發,她實在生氣,這個男人是全天下最不合作的病人,而且還是最容易惹人生氣的病人,也不想想他的身體尚未復原,硬要出門,真不知道他那個漿糊腦袋在想什麼。

  他為了她受傷,所以她有責任照顧他到傷勢痊癒為止,否則她會愧疚不安的,見鬼了!她這個小惡魔什麼時候開始學會愧疚了,她幹嘛對他愧疚?

  「妳在擔心我?」段維凡見她不說話,主動問她。

  「誰在擔心你,你少自以為是了,我才不會擔心你。」她口是心非的說。事實上,她真的很擔心他,為什麼他知道她曾經受過槍傷?為什麼他會說愛她?這些疑雲,她一個都還沒解開。

  「可是我很擔心妳。」這些日子她一直在照顧他,沒有好好的休息,他很想叫她休息,卻又捨不得她不在他身邊陪他,唉!真矛盾的心情。

  她照顧他時,覺得他時常用一種她不懂的深情眼光癡癡地望著她,經常會擾得她心神有些不寧,每回問他,他都笑笑的什麼也不說。

  「為什麼要救我?」這個問題,數天以來她已經問到快爛了,還是得不到答案。

  「因為我愛妳。」雖然他的聲音微弱,她還是聽到了,自他受傷以來,這是第二次說出這句話。

  她想問他是不是在開玩笑?但她問不出口。他的語氣再真實不過了。

  「為什麼?」

  段維凡又奉行「沉默是金」那句名言,什麼話也沒說。

  「你不要再迴避我的問題了,告訴我。」怎麼可以有人這麼愛她,願意為她死,卻不告訴她原因!

  「我們快到了。」他指向那一片蔚藍的海,這是他們上次來的地方,由於不是假日,人潮不若上回那麼多。

  他又顧左右而言他了,每次都留一堆疑問給她。

  車子停好後,段維凡帶著素描薄下車。

  「你為什麼總是迴避我的問題?」羽萱忍不住又問他。

  「妳去海邊走走吧,我要開始作畫了。」

  又來了,他總是這樣,不行,她今天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你先回答我,否則我不去。」

  「雖然已經是春天了,但這裡的海風頗強,妳穿著這件衣服吧。」他脫下身上的外衣,披在她身上。英國的天氣不像台灣那麼好,即使是春天仍很冷,所以這種天氣對他來說並不會覺得冷,但羽萱身子較單薄,怕她感冒,他主動為她加件衣服。

  「你不會冷?」他只穿了件白色的襯衫,衣服下的紗布隱約可見。

  「不會,你快去吧!」他把她推向沙灘,「不要走太遠,小心海浪。」他叮嚀著,生了下來,拿起筆開始作畫。

  羽萱漫步在沙灘上,心裡有一萬個問號,而他總在逃避她的問題。當她抬起頭看向正在作畫的段維凡,他的神情似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突然間,她竟覺得他長得很帥,哈!怎麼可能?他長得說有多像強盜就有多像強盜,走出去說不定還會被誤為是有前科的罪犯。她笑自己的突發奇想。

  他彷彿知道她正在看他,給了她一個溫柔至極的笑容,含帶著深情。

  他愛她?這句話躍入她的腦子,他到底有多愛她?羽萱低頭沉思,他真愛她愛到願意為她犧牲?那顆子彈就是證明嗎?

  她的腦子忽然跳進一個想法,她一步一步朝海裡走去。

  「羽萱,不要走得太靠近海。」段維凡警告她,她卻置若罔聞,仍朝著海走去。

  「羽萱!」他大聲的叫道,發現她根本就沒有聽見。

  「小心!」段維凡遠遠看見一波波海浪朝沙灘打過來,而她卻渾然沒有往回走的意思,天啊!這個笨蛋,她想自殺嗎?

  他放下手上完成一半的畫,然後用盡全身的力量跑向她,在千鈞一髮的時刻抱住了她,海浪打在他們身上,像是要吞沒他們似的。

  段維凡無法克制自己差點失去她的恐懼,緊緊地抱住她,他真不敢想像剛剛他要是晚了一步會發生什麼後果……

  「我不是說不要走到這邊來嗎?為什麼不聽我的話?」段維凡抱著她的雙手微微顫抖。

  「為什麼又救我?」看他這樣飛奔過來,她簡直不敢相信,病人也可以跑得這麼快。

  要是平常有男人這麼抱著她,下場通常是非常淒慘的,但對於他,她什麼也沒做,任由他抱著,他讓她感到安全,他又救了她。

  「我不能失去妳,我愛了妳九年,難道妳要讓我這九年來的愛戀化為烏有?我不要!我愛妳,我不想失去妳。」他靠在她身上,雙手緊擁著她,感受她的真實存在。

  「我好好的,沒有事。」他的樣子像極了受驚的小男孩,亟須安慰,她只好壓下滿腹的疑問,先安慰他。

  等他的情緒稍微平復後,他才輕輕地放開她,羽萱發現他的肩上全都紅了。

  「我的老天!你看你,傷口真的裂開了。」她拖著他離開水中,「我得先幫你包紮傷口,再找個地方把我們這一身衣服換掉。」從這裡回家,少說也要開上一個半小時的車程,只好先找地方休息。

  「接下來,我要你好好解釋,你到底是誰?」今天,無論如何,她一定要問出個答案,因為她看到他的白襯衫底下有一條與她相似的雙晶紫晶項鏈。

  看來,再也瞞不了她了,段維凡有了心理準備。

  ※※※  ※※※  ※※※

  天公似乎也不作美,說下雨就下雨,不過他們已經很濕了,不怕再被淋濕。沒多久,他們在附近找到一家小旅館。

  「為什麼你會有這條項鏈?」羽萱一面替他包紮,一面發問。

  段維凡裸著上身讓她替他包紮。雖說他長得很像歐吉桑,身體卻是百分之百的年輕男人,她的手所觸到的肌膚光滑、有彈性,並不是那種骨瘦如柴的體格,第一次接觸異性的肌膚,使得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動速度。

  「妳都忘了嗎?」他抬頭迎向她的眼神,又用那種深情的目光看她。

  「忘了什麼?」被他熱切地注視著,她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忘了和項鏈有關的事。」他取下脖子上的項鏈。

  「沒有,我從來沒有忘掉那個送我項鏈的人,他對我是個很重要的人。」羽萱把自己的項鏈也取下來。平常她都是放在衣服裡,鮮少讓人看到,因為那是她的護身符,以及一段回憶。

  原來,君傑和絲琳所說的那個重要的人,還是指他自己。

  段維凡將兩條項鏈放在一起,意外的,它們竟結合成為一條,難道他……

  「是你?」她有些傻住了,他就是那個愛哭的少年?

  「嗯!」段維凡點點頭,她並沒有忘了他。

  「可是你的樣子……改變太大了。」她印象中那個愛哭的少年長得相當俊美,現在怎麼……變成未老先衰的模樣?!

  「妳忘了妳說過的話?妳說希望我以後長得醜一點。」她說過的話,他一句也沒忘,但他無法改變原有的面貌,只好蓄起鬍子來,看起來是醜了點。

  嗯!這果然像是她會說的話,她向來不能忍受人家長得出她美,不管男女都一樣。

  「這對雙晶紫晶項鏈是我奶奶留給我的遺物,我在九年前的一個晚上,送給了一個闖進我悲慘世界的女孩,她把我救出悲憤漩渦,讓我振作起來,她還為我擋了一顆子彈。但在她動完手術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她,她甚至不曾留下名字。」他失望的歎口氣,天知道他這九年來有多麼掛念她。

  「沒想到她就這樣在我的心房發了芽,生了根,連我自己都感到不可置信,但當我難過或沮喪之時,只要想著那個女孩,就可以使我的心靈得到寧靜。她可人的笑容,充滿活力的語氣,深深刻畫在我心底,伴我走過無數孤獨的日子,我戀了妳九年,羽萱!」

  她的心,因為他的話而悸動,他愛了她九年,難怪他願意替她擋子彈,並在海邊奮不顧身地去救她。怎麼會有人如此癡情對她呢?

  「當妳動完手術後,人就消失了。我找妳找得好心急,可是怎麼也找不著妳,妳平空消失,而我瘋狂地找,得到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他訴說著往事。

  「你在找我?」那時他們並沒有留下對方任何的線索,連個名字都沒有,只是他孤獨的樣子,一直印在她的心底,有時她會想到他,他過得好不好?是不是又哭了?

  「是的,我一直在找妳。我能認出妳的唯一信物就是雙晶紫晶項鏈,天下之大,僅此一對,所以當君傑告訴我他曾在某個女孩身上看到一模一樣的項鏈時,我真是太高興了。我們注定今生有緣,才會讓我在九年後又見到妳,我愛妳,羽萱!」他執起她的手,這九年的思念、愛慕,總算可以親口告訴她了,但是她對他呢?

  「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根本不愛你,你豈不是白白浪費九年的時間?你真是天底下少見的笨男人。」她的淚水奪眶而出,為了他這份深情而感動。

  「是的,我寧可當笨男人,不管妳愛不愛我。」段維凡把她抱在懷裡,為她拭去一顆顆淚珠,唉!她的眼淚真是他的剋星。

  「笨死了!笨死了!你為了我還去擋那顆要命的子彈。」她不希望他為她而死。

  「妳還不是為我擋了一次,這一次輪到我來保護妳,因為我愛妳。」

  「我不知道我愛不愛你,現在的我無法回答你。」她哽咽地說著。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真正去愛一個人,因為她身邊沒有一個男人足以令她動心,但現在,出現一個對她一往情深的男人了。

  「我沒有笑妳的意思,但我知道妳一定會愛我的。」他肯定地說。

  「你少臭美了。」聞言,羽萱破涕為笑,「誰會愛上一個大鬍子!」她用力扯扯他的鬍子,痛得他哇哇叫。

  「妳好狠的心,這樣欺負一個病人。」他抱怨。

  「你是手痛,又不是鬍子痛。」

  「好啊!我決定要處罰妳,把妳一輩子都拴在我身邊,讓妳什麼地方都去不了。」段維凡緊緊圈住她,讓她插翅也難飛。

  「你這個大鬍子、大色狼、臭蟑螂、死變態,快放開我。」她在他懷裡掙扎不已。

  「啊!妳不要再打了,否則妳剛包紮好的傷口又要裂開了。」他提醒她,才使得羽萱的動作停下來,乖乖地不再亂動。

  「傷口沒裂開吧?」她關心的問。

  「沒有。妳討厭我這樣抱著妳嗎?」他問。如果她真的不喜歡,他會放開她的。

  除了她爸爸之外,她好像沒有被第二個男人抱過。以前那些想接近她,對她心懷不就的男人,一個個吃到排頭,而他,是第一個不會讓她感到噁心難受的男人,他的懷抱給了她安全感。

  他心上的大石頭落了下來,羽萱並不討厭他,而且還記得他。

  段維凡安靜又滿足的抱著她。她既然不說話,就表示默許,她整治色狼的事跡雖然不若她二姊玉霜那麼多,他也聽了不少,她不排斥他,就代表有可能會喜歡他,他猜想自己應該是第一個抱她的男人,這一點大進步讓他更有信心,更有把握攻陷她的芳心。

  窗外的雨淅瀝嘩啦的下,房間中的兩人心裡清楚,回去之後,他們的關係將會有所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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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5 00:44:57
第七章

  「一般所說的巴洛克,本來是西班牙珍珠細工方面的術語,因為工人常把大而畸形的變色珍珠稱為巴洛克,Baroque,此後巴洛克一語便流傳開來,到了今天,這句話變成建築學上的用語──」段維凡停了下來,下課的鐘聲迴盪校園各處,許多學生們早就想吃飯了。

  「那今天的課就上到這邊,下回我們再繼續談巴洛克藝術,下課。」

  「老師再見。」同學們紛紛離開了教室,只剩下慢條斯理在收東西的羽萱,還有擦黑板的段維凡,以及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不速之客──甄連仁。

  「羽萱,下課啦。」他走進教室。

  廢話,鐘聲響遍了校園,他當她耳背嗎?

  「我請你吃飯。」他撥弄自己的頭髮,以為很帥氣。

  「對不起,我和老師有約,改天好了。」在學校,她仍足那個纖纖動人、性情溫婉的柳羽萱,臉上始終帶有一朵迷人的甜笑。羽萱委婉地拒絕他,誰要跟這個「真黏人」去吃飯啊。

  「不會吧!妳要和那個歐吉桑一起?」甄連仁小聲的問道,眼裡滿是不屑。姑且不論家勢如何,光比美貌,那個歐吉桑豈會是他的對手:他們兩個站在一起,簡直是天壤之別啊!

  「老師不是歐吉桑,他今年只有二十五歲,比你大一點而已。」羽萱笑笑地說,心中卻很不悅,這只煩死人的蒼蠅竟敢這樣批評維凡,人家懂的比他這個大草包多上數萬倍!

  「他會不會謊報年齡啊?聽說他已經三十好幾了。」

  「也許吧。」她差點忘了,大姊幫他捏這「身世」,年齡、經歷都是假的。

  「真的不和我去?妳想吃什麼我都可以請你哦!」他是有錢人家的少爺,當然要找與自己的身份地位相配的用餐地點。

  「真是謝謝你的好意,下一次吧。」她已經很明顯的拒絕了,有人就是比豬還笨,一點都聽不懂。

  「妳覺得日本料理怎麼樣?」甄連仁不識相地問。

  「柳同學,我們可以走了嗎?」段維凡很有耐心的等待,無奈這個傢伙好像不懂什麼叫作拒絕。

  「好的,老師。對不起,下次吧!」她歉然地對他一笑,然後和段維凡一同走出去。

  「還有法國料理、牛排可以選耶!怎麼就走了。」甄連仁很有鍥而不捨的精神,只是他用錯對像啦!

  「那個傢伙是誰,怎麼常常看他黏著妳?」段維凡帶著一絲醋意向她問道。

  「他叫甄連仁,是個有錢人家的大少爺。」

  「真黏人,名字和人還真配啊!他是妳的追求者?」

  「嗯,號稱將會是我第一任男朋友的追求者。」可是,她對他怎麼也產生不了好感,即使他長得比維凡英俊。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他不知道妳是我的嗎?」他霸道地環住她的腰,表現出強烈的佔有慾。

  「呵呵!」她輕笑,「我還沒答應當你的女朋友呢。」她故意擺高姿態。

  這些日子,他們天天膩在一起,兩個人興趣相投,感情的進展速度與日俱增,雖然她嘴巴不說,但她是真的愛上他了,否則她不會讓他靠近自己的身子,老早就整得他「抱憾終身」,哪容得他如此親密地摟著她。

  她只是把他放在心底九年,而他卻愛她九年,他愛她,肯為她犧牲性命,連眉頭也不會皺一下,她怎麼可能不為所動呢!

  「我會讓妳答應的。」他幾近自負的語氣令羽萱感到好奇。

  「哦!憑什麼?」

  「我帶妳去看好東西。」這是他的最後王牌。

  「什麼好東西?」

  「跟我走。」他拉起她的手,往他的畫室而去。

  羽萱帶著歡欣的心情隨他去,在學校他們不能表現得太親密,由於現在是中午吃飯時間,大家都朝校門口移動,這棟地處偏僻的藝術大樓幾乎沒什麼人,她才放任他這麼牽著她。只是她萬萬沒想到,一雙算計的眸子正躲在最角落處,嘴角還不時露出奸詐的笑容。

  「柳羽萱啊柳羽萱,我就不信妳能保持夢中情人的形象不滅,妳的假面具總有一天會被我拆穿的,現在總算給我逮到機會了吧!哈哈哈!妳居然犯了學校的大忌,搞師生戀,找一個年輕英俊的老師也就算了,居然找上中年的歐吉桑?他們心目中的白雪公主竟然這麼沒眼光,妳會讓那些為妳瘋狂的男生們大失所望的,嘿嘿嘿!到時就是妳生命的黑暗期了。」包淑萍終於如願以償地挖到柳羽萱的秘密,當初她的愛情就是毀在這個「夢中情人」的手上,這下,她總算可以報仇出氣了。

  她悄悄地跟上他們,一定還有更精采的事在後頭,等著瞧吧!

  ※※※  ※※※  ※※※

  「把眼睛閉上。」段維凡帶她到畫室門前時,神秘的道。

  「什麼東西那麼神秘?」羽萱有些期待。

  「等會兒妳就知道了。」

  羽萱把眼睛閉上,任由他帶她走進去。

  「可以睜開了嗎?」她迫不及待地想看。

  他把門帶上才說:「可以了。」

  她簡直不敢相信她親眼所看到的,畫室中竟然擺滿了「她」。

  「這是真的嗎?」羽萱的眼睛一眨也不敢眨,深怕眼前這些畫一下子全消失了。

  「喜歡嗎?」從她的表情他就知道她非常喜歡。

  「嗯!」她用力的點點頭,然後一幅一幅的仔細欣賞,天啊!原來他的繪畫技術這麼棒,她真是小看他了。他一直不讓她看他的畫,她本來還以為他是畫得太差而不敢見人呢!原來他是這麼優秀。

  他把她畫得很美,很真。畫道常可以表達出畫家的內心世界,這時,她才明白他是多麼愛她,如果說那一張張的白色畫紙是他的心,那麼那些紋理清晰的線條就是他的情,五彩繽紛的顏色就是他的愛,教她如何能不感動?!

  「我希望妳是太高興而感動得哭了,不是因為我把妳畫得太醜才難過得哭。」他幽默地逗著她。

  「你最討厭啦!嗚……」她投進他懷中緊緊地抱住他。

  「對!我最討厭,但我也最愛妳。」他輕輕地吻著她的髮。

  「我也愛你。」她的芳心早已淪陷,也許,早在九年前她就已經愛上他了。

  「我等妳這句話已經等了好久,這樣我死也瞑目了。」得到了她的愛,他夫復何求呢?

  「我才不要你死,你要給我好好的活著,聽到沒有?」這回霸道的人換成她了,既然知道自己也愛他,那麼她就不准他死。

  「知道了,小傻瓜,別哭了。」他輕拍著她的背,感覺是輕飄飄的,她愛他,她真的愛他!

  「人家才不是小傻瓜。」她擦擦淚水反駁道。

  「那麼愛哭,不像小傻瓜像什麼?」他笑她。

  「哼!敢笑我,你欠扁啊!」她雙眼紅道通地瞪著他。

  「呵呵呵!妳知道妳這樣像什麼嗎?一隻小白兔,九年前妳也是這麼在我懷裡哭的。」

  「還說我,你還不是一樣哭了,大男生那麼愛哭,羞死人了。」憶起往事,她笑了。

  「妳都記得?」

  「嗯!」

  「那妳記不記得答應要嫁給我?」

  「不記得了!那是我十二歲時候的事,我哪記得了那麼多。」她離開他的懷抱,繼續看畫,故意吊他胃口。

  「妳是不是記得?」

  羽萱但笑不語,認真地看著畫,越看越覺得奇怪,他的畫風怎麼會和藍斯•烈特這麼相像,幾乎像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這到底是……

  「為什麼你的畫風和藍斯•烈特那麼像?」一個人怎麼可能把另外一個人的風格學得那麼像呢?

  「如果我告訴妳我就是他,妳會相信嗎?」

  不可能吧!全天下這麼「好康」的事竟教她碰上了,一個深愛她九年的男人,就是她最崇拜最喜愛的天才畫家?這種天上掉下來的幸福太多會不會遭老天嫉妒?

  「你真的是?」

  「很不幸,我真的是。」

  「唉!我寧可你不是。」她突然有些沮喪。

  她不是最喜歡他的畫嗎?他還以為她會很高興,想不到她居然反常地這麼說!

  「為什麼?」

  「你沒聽過天妒英才嗎?我寧可你是蠢材,才不會那麼早死。例如莫扎特為音樂而生,大家都說他是天才,結果年紀輕輕的,三十多歲就死了,如果你是那個天才畫家藍斯•烈特,我才不要你年紀輕輕地就走了,留我一個人守活寡。」

  段維凡臉上露出一抹得意又滿足的笑容,她話中的意思就是答應嫁給他囉,否則怎麼會提到守活寡呢!要是能娶到她,那他一定是天下最幸運的男人。

  「妳放心,我好不容易才追到妳,絕不會讓妳獨守空閨,我們一定可以白頭偕老、恩愛一生的。」他承諾。

  「你發誓?」

  「我發誓。」

  「你愛我嗎?維凡。」

  「當然愛囉!」

  「那好,為了表示你真的愛我,這些畫你要全部送給我。」她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以前為了欣賞他的畫作,她得四處奔波,往後,她可以予取予求了。

  一定是她平時做了太多的善事,所以上天才會賜給她這麼一段良緣,呵呵!

  「當然好,不過要等到藝術展結來。」這是他準備交出的作品。

  天啊,為了他受傷的事,她都快把文藝月的事忘光了。

  「好,謝謝。」她羞澀的唇在他的臉上輕啄了一下,當作是謝禮。

  「如果要道謝的話,試試這個如何?」雖然他沒有吻過女孩子,但項君傑可教了他不少技巧──只是紙上談兵,並非實地操作。反正他們兩個都是新手,往後要學的事可多了呢!

  憑藉著本能,他將唇緊緊地封住她的,對她的愛化為實際行動,一波又一波的綿綿情意如海浪般吞沒了她。

  羽萱纏住他的頸項,手指插入他濃密的黑髮。本來是應該和他一同享受這一吻的,怎料才一下子,她卻輕笑出聲,到最後無法克制的大笑。

  「什麼事這麼好笑?」他有些受傷,吻她這件事很可笑嗎?

  「你的鬍子……它扎得我好癢哦!嘻嘻……」她又開心地笑著,剛才那種羅曼蒂克的情緒全被破壞殆盡。

  本來以為他的鬍子會很硬,結果是出乎意料的柔軟,她粉嫩的臉頰被扎得很癢,才會忍不住笑出來,這個經驗對她來說太有趣了。

  「看來,我得好好的整理我的儀容。」

  「我保證下次不笑了。」她摸摸他的鬍子忍不住又笑了起來,雖然知道傷到他男人的自尊心了,但她就是想笑。

  門外的包淑萍雖然沒能聽清楚他們談話的內容,但聽到柳羽萱又哭又笑的聲音,以及曖昧的對話,就知道他們有不倫的關係,嘿嘿嘿!他們就等著看學園快報的頭條吧!

  沉醉在愛河的兩個人,完全不知一場大風暴正在接近他們。

  ※※※  ※※※  ※※※

  藝術展總算順利地舉行,因為段維凡的畫,使得在校人氣極旺的羽萱,這會兒更是出盡風頭,不少慕名而來的他校男學生對她一見鍾情,甚至有人揚言要把畫買下來,只可惜展覽的藝術品全是非賣品。

  「妳有沒有看到那個男的,一直盯著畫中的妳猛看,只差沒有把眼睛黏在上頭。」段維凡恨不得把那個人的眼珠子挖出來。

  他一路走出學校,兀自生著悶氣,早知道就不要展出畫,直接送她好了。

  「你應該感到榮幸,你把我畫得很像。」她安撫他,想不到他的醋罈子還不小。

  「早知道我就把妳畫得醜一點,真便宜了那些毛頭小子!」他越想越有氣。

  畫得醜一點?不可能的啦!他的模特兒比西施還婉約迷人,比楊貴妃更柔媚醉人,想要醜化她?就算他肯,她也不肯。

  「誰教我長得漂亮,唉!天生麗質難自棄。」她故意歎口氣,感歎自己的美麗,難道美麗也是一種錯誤?

  「我寧可妳醜一點。」他的語氣好像在惋惜她長得太美了。

  「為什麼?」

  「妳沒聽過紅顏薄命嗎?擁有過於常人的美貌會遭天嫉的。妳說哪個美女長命?楊貴妃年紀輕輕的死了,我才不要妳年紀輕輕就死了,讓我做鰥夫啊!」

  「放心,我會活得好好的。」羽萱說著輕輕地勾住段維凡的手臂。她的回答,與他上次的回答一樣。

  「我們是天生一對,才子本來就要配佳人,不是嗎?」她給了他一個最真誠又最柔情的笑容。

  「我當然同意囉,親愛的。」他在她臉上重重地一吻。

  「學校嚴格禁止師生戀,萬一被人看見怎麼辦?」嘴巴是這麼說,但她的手還是老神在在地放在他的臂彎中,沒有放開。學校後面這一段路很少有人經路,因為聽說鬧鬼,即使大白天也會有,所以大家都避免走這一段路,反倒成為他們可以避開大家耳目的地方。因此,她剛剛才敢在光天化日下勾著他的手。

  「大不了我帶著妳私奔。」他不懷好意她笑了,這個主意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誰要跟你私奔?」她戳了他一下。

  「妳啊!妳不是說我們是天生一對嗎?」

  「哼!」她不屑地冷哼,「我們家四姊妹可是對天發誓,要一起舉行婚禮的,誰要和你私奔。」

  「那我過不久就能娶妳了。」嗯,這是個好消息,她們家現在只剩老二玉霜落單,憑她的花容月貌不怕找不到愛人。

  「誰說的,我看搞不好要等個十年半載。」

  「啊?為什麼要等那麼久?妳們家目前沒伴的不是只剩下妳二姊嗎?她長得很美,追她的人應該不少吧。」

  「沒錯,只是……哪個男人想娶一個會『打老公』的女人啊!」她調皮地揚起唇角,大大貶低她二姊的身價。

  「打老公?」他只聽過打老婆的男人,還沒聽過會打老公的女人。

  「我二姊身懷絕技,從小就學習各種武術,柔道、劍道、跆拳道、射箭、騎馬、耍刀弄棍,無一不精。萬一她老公不聽她的話,或是搞外遇,那什麼過肩摔、迴旋踢、左勾拳、右勾拳……他這輩子就會一次吃個過癮!」想到這種可能性羽萱就覺得好笑,她未來的二姊夫一定很可憐。

  不過,這些話絕不能被她二姊聽到,否則她會死得很慘,竟然把二姊形容成一個「暴力女」。

  「妳確定妳說的是妳二姊,而不是摔角選手?」段維凡知道她在說笑,很幽默地問。

  她們姊妹似乎滿喜歡鬥嘴的,但是遇到事情又都團結一致。

  「雖然如此,還是有不少人暗戀著我二姊。」

  「她長得那麼美,當然會有很多人暗戀她。」不可否認的,柳玉霜是個很美的女孩子──在不說話的情況下。

  「她才沒有我美呢!」羽萱不忘自我稱讚一番,「可惜呀,暗戀她的都是學妹們,她們還組了一個後援會,我二姊很紅吧。為了這件事真讓她傷透腦筋,還差點拆了她們的總部,結果啊,對男人一向手下不留情的她,竟敗給一群小女生,總部沒拆成,反倒被迫入會,呵呵呵。」她還記得二姊那天回來的挫敗神情,真是令人笑到想在地上打滾啊!

  段維凡也跟著她笑了。

  「這件事你要保密哦,否則被我二姊知道之後,我會被她『活活打死』。」

  可是怎麼看都像玉霜會被她給活活氣死的樣子,這個小惡魔哦!難怪絲琳會叫他以後要好好看著她,免得她出去危害人間,而且還說治得了羽萱的人非他莫屬,因為她的「美人倒」就是終結在他手上的。

  兩個人邊走邊聊著,迎面駛來一輛車,車子的速度由慢而漸漸加快。身為怪盜的職業性使然,羽萱直覺得不對,在這種地方連人都很少出現,何況是車子,她的第六感警鈴大響,而車子正以高速筆直地朝他們衝過來──

  「小心!」羽萱因為受過怪盜訓練而練就反射神經比一般人靈敏,她抱住他朝旁邊跳去,兩人才逃過一劫。

  那輛肇事車沒多久就逃逸了,段維凡眼睜睜地看著那輛車駛遠,幸好還來得及記下那部車的車牌號碼。

  幸運的,他並沒有事,但護住他的羽萱卻全身掛綵,由於頭部撞到地面受到重擊,當場昏厥過去。

  他一刻也沒猶豫,抱起羽萱直衝醫院的方向,腦中唯一所想的就是救她。他不要她有事,她是他的愛,他的生命啊!他對自己發誓,這輩子他再也不容許任何危險的事發生在羽萱身上,他絕對不能失去她。

  同時,他的心中也做了決定。

  ※※※  ※※※  ※※※

  他愛她,所以他必須離開她,否則她會繼續有危險。

  在守著羽萱的這幾個小時裡,段維凡心裡一直重複著這些話。

  「妳居然傻到用身體護住我,為什麼這麼傻?」他難過地低聲問著床上仍然昏迷的愛人。她的行動實在令他既感動又心痛,感動她的真情,心痛她的傷身,她到現在還昏迷未醒,怎不令人擔心。

  男人不是應該要保護他心愛的女人嗎?為什麼他這麼沒用,還要女人來保護他!他真希望躺在床上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危險跟著他,他並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躺在床上的心上人,只要跟他在一塊,危險就會繼續發生在她身上,他可以忍受離開她,但絕不能忍受她離開人世。他一定要親自捉到幕後的主使人,這樣他倆未來的日子才能安心,這種事,他不能忍受再一次發生。

  「放心,醫生說只是輕微的腦震盪,她會沒事的。」絲琳安慰著一直守在羽萱身旁的段維凡,他的深情,大家都可以看得見。

  「你們發現什麼了嗎?」他的聲音聽起來相當冷硬。

  「幕後主使人很有可能是段世威,算起來他應該是你的伯父。」項君傑只是猜測。

  「段世威?伯父?」在他印象中並無這麼一號人物,姓段?那麼應該是他奶奶那一邊的親戚,可是奶奶自從外曾租父去世之後,就再也沒有和台灣的親人聯絡,怎麼會……

  「絲琳提議從你十六歲時開始調查,所以我把你提供所發生的事做了仔細的調查,發現一件事──」

  項君傑把他們調查所得的告訴段維凡,他這個伯父之所以有殺人動機,是因為只要段維凡一死,整個段氏企業的繼承權就會落在他身上,這是從段維凡奶奶的遺囑中推得的,但僅止於猜測,不過他的嫌疑最大。

  不管是誰,凡是傷害羽萱的人都要受到一些懲罰,段維凡在心中下了決定。

  「我今天就搭機回英國。」沉默了良久,他突然宣佈。

  「什麼?我有沒有聽錯,你要回英國?現在?」天啊!他在想什麼?

  「沒錯,等一下我就要走了。」只是他的眼睛寫著離情依依。

  「為什麼你……」絲琳的話被段維凡打斷。

  「我不能冒任何失去羽萱的危險。跟我在一起,她只有受傷的份,九年前是如此,九年後亦是,我要她好好地活著。」這是他目前也是永遠的希望。

  「我知道妳不想讓羽萱身陷危險中,但你有沒有想過羽萱的感受?羽萱醒來要是找不到你,同樣會為你擔心受怕,你以為你離開她,使她不遭遇危險,她就會高興?」絲琳對於他的話投以不同意的眼神。

  這些天殺的沙豬男人,太自以為是了!為了不讓自己心愛的女人陷入危險,而選擇默默離開她,然後一個人獨自承受危險,難道這樣做女人們就會感激涕零嗎?拜託,他們把女人想得也太軟弱了吧!他不知道嗎?戀愛中的女人是最堅強的。

  「可是我再也無法忍受羽萱為了我而受任何傷害。」像這樣的情況,從現在開始,他不會讓它再發生了,他的事他要親自解決掉。

  「可是你這麼一走,要我們怎麼跟羽萱說?」項君傑搶在絲琳再度開口前問道。同為男人,他瞭解段維凡此刻的心情,如果現在病床上躺的是絲琳,他也會選擇離開,等把所有的事解決之後再回來找她。

  「就說我家裡有重要的事,必須立刻回英,我會盡快解決,再來台灣。」事實上,他也不捨啊!等待那麼久,好不容易才聚首,現在要離開她,他比誰都捨不得。

  「我跟你說,要是被羽萱知道妳自己一個人去解決危險的事,而完全沒有顧慮到她的感受,我保證妳會後悔今天所下的決定。」絲琳太瞭解羽萱的個性了,就像是項君傑敢拋下她一個人獨自去解決麻煩,她鐵定讓他知道,什麼叫作「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現在我別無選擇,我不要羽萱有危險,我承受不了失去她的痛苦。」這是他最害怕的一件事。

  「你未免太小看我們怪盜花精靈了吧!你以為我們偷遍世界各國的寶物都是手到擒來,如同反掌折枝般簡單碼?很多時候是有危險的……」

  「甜心,這是維凡的事,讓他自己解決。」項君傑適時地制止絲琳,他知道絲琳不能苟同維凡的看法,但身為男人,若是不能保護心愛的女人,那還稱得上是男人嗎?

  「可是,傑……」

  「妳應該知道,其實最捨不得離開羽萱的人就是維凡。」

  「好吧!不過,我已經事先警告你,要是往後發生什麼事,我可是完全不會幫你,都是你咎由自取,誰教你們男人都太像『豬』。」絲琳不滿地咕噥一聲,這些沙豬!

  「那羽萱就拜託你們了,我一定會盡快回來。」他保證,因為他也不想離開她太久。

  段維凡再次審視羽萱的面容,最後輕輕地吻上她的唇,「我愛妳。」他用這句話代替心中的無限愛意,而後戀戀不捨的離開了病房。

  「我警告你哦,要是我們也發生這樣的事,你敢丟下我一個人自己去解決的話,你看我怎麼整死你!」絲琳惡狠狠地警告項君傑。

  「知道,我不會的。」嘴巴上是這麼保證,不過若真發生那樣的事,他的決定還是會跟維凡一樣,因為他賭不起失去絲琳的未來日子,到時他的世界將是一片黑暗!所以,他寧可獨自面對危險,即使那會要了他的命也在所不惜,只要她活著就好。

  ※※※  ※※※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意外發生的隔天,段維凡與柳羽萱的事居然在學校曝光了,新聞社每個月出刊的學園快報中,刊登了兩人異常親密的照片,鬧得滿城風雨,謠言滿天飛。

  「怎麼會這樣?」玉霜坐在客廳的沙發中,拿著剛出爐的學園快報,大標題寫著「學生會會長與老師陷入畸戀」,她看了不下數十回,照片中的那個女主角真的是羽萱沒錯。

  「他們真是不小心,被新聞社的人偷拍到照片。」湘涵那雙溫柔的大眼帶著些許憂愁。羽萱昨天發生事故,還在昏迷當中,要是她得知這件事不知道會不會恨生氣?她實在不願想像小妹生氣時,會對那個拍照的「目擊者」做出什麼可怕的事來。

  「包淑萍?咦!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玉霜思索著,照片的下方有攝影記者的名字,連這篇文章都是她寫的。

  「二姊,她是學校新聞社的記者啊!該不會……」

  「沒錯,就是她。」她和羽萱同班,她們常聽羽萱說起這個一直想挖她新聞的同學,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次不幸被逮到了。

  「我真擔心羽萱,不知道她會不會受不了這個緋聞。」湘涵漂亮的眉毛輕輕地攏在一塊。

  「她一定會受不了的,不過,叔叔會比她更受不了。」玉霜斷言。

  「說得也是,叔叔身為代理事長,處境一定很為難。」善良的湘涵總是為別人想著。

  「算了,我們先去醫院。」行動派的玉霜提起那張「流言紙」就往外走,反正羽萱遲早都會知道的。

  「嗯,也許大姊會有辦法。」

  兩人一起前往醫院。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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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5 00:45:22
第八章

  怎麼回事……她的頭好痛啊!羽萱呻吟著。

  「終於醒啦!醫生說妳有輕微的腦震盪,要在醫院住上幾天。」絲琳露出欣喜的笑容,昏迷了二十四小時,她終於醒了。

  「我又在醫院啊?」怎麼她最近和醫院特別有緣,上回是維凡受傷,這一次是她,咦?維凡人呢?

  「維凡呢?怎麼沒有看到他,他沒有事吧!」她記得他們在小路上……對了,有輛車企圖撞他們,應該沒有成功才是啊,可是維凡人呢?

  「他回英國了。」絲琳心不甘情不願的說。

  「回英國?為什麼?」他怎麼會留下她一個人回英國去呢?

  「因為他家裡臨時有點事,所以……」她這輩子騙人還沒有騙得這麼不甘願過,要不是君傑一直拜託她,她才不幫維凡,她一直都是「誠實」的「乖寶寶」耶!

  「哦!」羽萱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但眼中卻佈滿了失望的訊息。絲琳從來沒有看過這個惡魔小妹出現這種難過的表情,那個該死的段維凡。

  「沒關係,他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的。」真是可惡,她這一生從來沒這麼怨恨說謊。

  這時,玉霜和湘涵趕至羽萱住的頭等病房。

  「羽萱,妳醒了,覺得怎麼樣﹖」雖然平常喜歡和羽萱鬥嘴,玉霜還是很愛自己的妹妹。

  「我沒什麼事的,二姊。」她笑一笑,非常瞭解二姊對自己的關心。

  「妳想不想吃點東西?我回去做。」湘涵提議,深怕她餓著了。

  「現在還不會,謝謝妳,三姊。」對於姊妹們的關懷,她全記在心上。

  「對了,玉霜,妳手上拿什麼東西?」絲琳問。

  「這個……」唉!要她怎麼說啊?

  「妳自己看。」她乾脆把它拿給大姊看。

  「羽萱,妳上報了,要不要看?」絲琳把刊物放在她眼前,她不想看都不行。

  羽萱需要一點「刺激」,才會恢復得快一點,好久沒看戲了,這下,好戲上場了。絲琳壤心地想。

  「這是什麼?學生會會長和老師陷入畸戀?」她看著斗大的標題,逐字念出。

  「大姊,妳……」玉霜完全沒想到大姊竟然就這麼拿給羽萱看,她以為那則新聞是「馬克斯韋爾」啊,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她和湘涵本來還想找大姊商量要不要告訴羽萱,這下用不著商量了。

  「照片到底是誰拍的?」羽萱臉上的表情很沮喪。

  「包淑萍,就是妳班上那個參加新聞社的『包打聽』。」絲琳指給她看。

  「羽萱,妳不要太難過,我們都會幫妳的。」湘涵非常誠懇的說。

  「是啊,妳好好休息就是了,不要想太多也不要太難過。」玉霜也難得地安慰她。

  「妳們教我怎麼不難過?她把我拍得那麼醜,連我美麗的萬分之一都沒有拍出來,簡直是破壞我的行情嘛!」她抱怨著。

  羽萱的自戀還真不是普通的嚴重啊!這是玉霜和湘涵的共同想法,但她們同時也放了心,羽萱會沒事的,她有辦法面對這個事件。

  「真受不了妳耶,我們在為妳擔心,妳還有心情評論妳的照片?」要不是她是病人,玉霜真想把她吊起來打一頓,一旁的湘涵則是笑著。

  「大姊,妳看她是不是把我拍得好醜?」

  「不會啦!其實我覺得她的技術不錯,居然有辦法把段維凡拍得比妳還好看。」絲琳損人的功夫還真是一流,一個美人會輸給一個大鬍子。

  「大姊,這家醫院有眼科,妳應該趕快去掛急診,免得妳的『亂視』越來越嚴重,錯把豬公當老公。」羽萱損起人來也是毫不遜色。

  「柳羽萱,妳是不是嫌身上的傷不夠多啊?」絲琳臉上那朵「嬌媚」的笑容,令人忍不住退避三舍。

  「免了,妳若是想練身體,就找二姊吧!我只是一個『病美人』,禁不起什麼風吹雨打,更禁不起大象的蹂躪,饒了我吧,大姊大人。」現在她是識實務者為俊傑啊!

  找玉霜練身體?是讓她來練自己吧!這小惡魔還真會幫她找人啊。

  「算了,看在妳是病人的份上,暫時饒了妳。」絲琳臉上寫著「大人有大量,不與妳一般見識」。

  「羽萱,妳打算拿她怎麼辦?」湘涵問道。那個「她」當然是指包淑萍。

  「等我出院再說。」她眼中閃著生氣蓬勃的整人光彩,其它人都暗叫不妙,惹到惡魔的下場,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了的。

  ※※※  ※※※  ※※※

  「哇!今天又有什麼大新聞嗎?」為了她,新聞社破例從每月一刊,變成天天出刊,她的魅力還真是凡人無法擋啊!

  羽萱望著湘涵走進她的房裡,手上是一份美味可口的午餐,當病人的日子真是幸福,不用上學,不必出任務,只要認真的在家休養就行了,去哪裡找這麼輕鬆的事做啊。

  「謠言已經傳得太可怕了。」湘涵總算見識到何謂謠言的威力。

  「說吧!今天的焦點新聞一定又是我,我的那個師生戀劇情發展如何?」反正她哪裡也不能去。其實是她還想多休息幾天,因此,這個謠言成了她在家的最大消遣,好像緋聞的女主角不是她一樣。

  「唉!學校謠傳說妳懷孕了。」湘涵歎口氣,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為什麼?昨天才說我服藥自殺,前天說我喝巴拉松,大前天又說我割腕……怎麼一下子從自殺變成懷孕了?本來還以為他們有什麼新的自殺方法,想不到竟然說我懷孕了,他們的思緒也跳得太快了吧!」她邊吃著午餐邊評論。

  「因為妳總共休息了一個星期,只說請病假,難怪大家胡亂猜。」

  「他們的想像力還真不是普通的豐富,剛開始說我搞師生戀,然後兩人準備殉情,結果因為男主角移情別戀、落跑害得我自殺,用盡各種自殺方法之後居然沒死,而且還懷了孕?!他們的編劇能力著實不輸大姊了。」真是笑死人了,越傳越離譜,奇怪的是,凡是越荒誕不經的東西,越有人要看。

  「妳真是樂觀!」這些天還好有這些謠言供羽萱解悶,讓她不至於太無聊,看來這全都要歸功放大姊,那些謠言的內容就足她提供的。

  「真是的,沒做過那件事,怎麼會懷孕?」

  「他們當然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做過,只是繪聲繪影的道聽塗說。」這種事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相信呢?

  「三姊,那件事做完的感覺如何?」羽萱好奇的發問。

  霎時,湘涵的臉轉為蘋果紅,一陣紅潮染上她的雙頰。

  「很快樂?很痛苦?還是一點感覺也沒有呢?」沒有實戰經驗的她不免有些好奇。

  湘涵小聲地附在她耳旁說了幾句話,紅得熟透了。

  「真的嗎?」羽萱質疑。

  湘涵尷尬地點點頭,表情極為不自然。

  「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學校上課了,妳慢慢吃,我回來再來收,好好休息啊!」她急忙逃出去,免得小妹又問一些教她不好意思的事。

  「是的,三姊。」

  「那我走了。」

  「等一下,三姊……」

  「什麼事?」

  「維凡有沒有打電話來?」羽萱期待的問。

  「沒有耶,聽說是有很重要的事絆住他了,妳不要想太多,知道嗎?」

  「他一直都沒有消息……」羽萱的表情瞬間黯淡下來。

  「沒事的,妳不妨問項大哥,他應該很清楚。」湘涵露出天使般的笑容,令人感到安心。

  「好吧。」

  「別想太多,我走了。」湘涵輕輕帶上門,看到羽萱那麼失望的樣子令她很難過。

  他說有事先回英國,怎麼一去就是這麼久,連通電話都沒有,她很想念他,他知道嗎?唉!羽萱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也許他真的忙得沒有時間打電話,不過她深信,他一定會回來的,他愛她,不可能對她不聞不問,但是……他應該打通電話讓她安心嘛!

  對了,他不打來,那她可以打過去啊!

  可是……她並不知道他在英國的電話。這點令羽萱很喪氣,此時她才發現,原來她對維凡的瞭解竟是那樣的貧乏,連他在英國的電話都不知道。

  「維凡……」她低聲喊出這個思念的名字。

  ※※※  ※※※  ※※※

  「瑪吉夫人,那位爵爺是誰,怎麼從來沒看過?」一個年輕的女孩好奇的問道。

  「妳不知道他?不過這也難怪,他從來不曾出現在上流社交圈中。」瑪吉夫人笑道。她是上流社會消息最快最靈通的人。

  「他是誰?」女孩不明白,他長得並不好看,滿臉鬍子,連端酒的男侍看起來都比他英俊多了,但是為什麼他身邊圍了那麼多美女?

  「甜心,他可是伍德公爵家的繼承人──維凡•伍德。」瑪吉夫人得意洋洋地表示,想不到他竟會主動要求參加她的宴會,以前想求他都求不來呢!

  「伍德公爵家?就是那個富可敵國的伍德公爵家?」她或許不認識維凡•伍德,卻認識伍德公爵這個頭銜,它代表著數不清的錢。

  「沒錯,他是唯一的繼承人,日前仍是單身。他以前從來不參加這些聚會的,但最近突然常常流連忘返,身邊的女伴是一個換過一個,可能是要找老婆了吧。」想想他的年齡也差不多該結婚了。

  那意味著什麼?一個女人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以及一生的保障。要是有辦法套住這個集名聲、地位、財富於一身的鑽石單身漢,就算是烏鴉也可以變鳳凰,難怪會有那麼多女人老圍著他轉。

  「他現在有喜歡的人了嗎?」女孩問。

  「甜心,當然是沒有了,否則那些女孩們還會繞著他轉嗎?不知道這個伍德公爵夫人的頭銜會掉在誰頭上。」

  「妳能幫我引見嗎?」女孩子家直接去找一個不認識的男人攀談是很冒失的事。

  「當然可以,來吧!甜心。」瑪吉夫人熱心地幫她引見。他身邊的女孩幾乎有一半是她引見的,要是他看上其中任何一個女孩子,那她可是功不可沒,一定少不了豐厚的謝禮。

  ※※※  ※※※  ※※※

  雖然段維凡並不喜歡上流社會的宴會,但為了他的計劃,他不得不天天參加。有時候他真感謝他是生在伍德家,而且還是唯一的繼承人,頂著這個名號,打進這個圈子是輕鬆又容易,他一下子就成了社交圈的新寵兒,倫敦最有價值、鑽石打造的單身漢。

  沒多久,他身邊的女人圍了一圈又一圈,他可以很清楚地從她們眼中看到她們對於他長相的厭惡,卻還能滿臉假笑的阿諛奉承他的「俊俏外貌」,哈!鬼才相信她們的讚美,她們的演技比起羽萱來真是小兒科,真應該讓她們見識一下什麼叫作「專業」。

  唉!不知道羽萱現在好不好?即使人在英國,他的心卻留在台灣,滿腦子念的是她,心底也是她,全身的細胞想的更是她,他中她的毒實在太深了。

  他的身邊不乏溫玉軟香的美女對他投懷送抱,怎奈他想的還是她。

  「爵爺,該你下注囉!」對面的英俊男子微笑地提醒發呆的他。

  「我看時間也很晚了,我就全下了,拉希德王子,你應該不會反對吧!」段維凡不在乎地把彩金全部下注,他手邊的錢少說是一個平凡的市民一年的薪水。

  「當然不會,只是怕你又輸了,你已經輸給我不少錢了。」他好心地勸他。

  「你放心,這麼一點錢我還輸得起。」

  「當然,誰不知道爵爺你家財萬貫呢!我跟了。」拉希德王子也把手邊的彩金全部下注,使得其它玩家紛紛蓋牌,演變成他們兩人的戰局。

  「拉希德王子不也是財富堆積如山,貴國的『活水』價值連城,不是嗎?」他說的「活水」系指石油。

  「抱歉,這個牌局我又贏了。」掀開底牌後,拉希德王子不客氣的收下所有的彩金。

  「看來,我最近的手氣還真是背。」段維凡自我解嘲,一點都沒有為那些錢而惋惜。

  自從他回到英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不但參加各種大小宴會,牌桌上一定見得到他的蹤影,只是運氣一直很不好:每賭必輸,而且金額一次比一次大,目前已小有負債了,而他最大的債主,就是這個來自阿拉伯的拉希德王子。

  這位拉希德王子是個非常具有吸引力的男人,他有一雙深邃的黑眸,那麼迷人,那麼美麗,又是那麼男性,而經常掛在嘴邊的輕笑使他看起來很隨和近人,在剪裁合身的燕尾服下,是無比健美的體格,他的魅力既文明又野性。

  在社交圈頂著錢和頭銜是非常有用的,因為很快就能打進去。和段維凡一樣,拉希德王子差不多在一個星期前才在上流社交圈裡走動,他似乎是段維凡的剋星,只要有他在段維凡就必輸無疑,因而欠下不少錢。

  「願阿拉保佑你,希望你下次的運氣會好一點。」拉希德王子祝福著段維凡。

  「謝謝!今晚玩夠了,我得送我的女伴回去了,免得她父親拿著來復槍追殺我。」段維凡玩笑似地表示。誰都知道他是要去享受美人恩,他的風流和豪賭,已成了上流社會這些天的最新話題,大家都在猜,誰將榮登伍德公爵夫人的寶座。

  「瑪吉夫人,謝謝妳的招待。」段維凡含笑地向主人告別,並送他今晚的女伴返家。

  「不客氣,請慢走。」瑪吉夫人在門口送他。

  段維凡雖然花名在外,但對這些所謂的名媛淑女倒是「冰冰有禮」,只有在眾人的面前,他才會刻意裝出花花公子的玩世不恭樣,他又不像君傑,是天生的風流種子,他的愛、他的情只為羽萱一人。

  「小姐,妳家到了。」段維凡像是急著擺脫負擔一樣,請她下車。

  「爵爺,我們都那麼熟了,叫我莉莉就好了。」她向他撒嬌。她花了多少心血才擊敗其它女人,讓全英國最有價值的男人送她回家,這是多麼千載難逢的機會啊,她豈會輕易放棄!

  「好吧!莉莉,妳家到了,我答應妳父親在午夜之前送妳回家的。」他的語氣顯得不耐煩,除了羽萱,其它的女人他都沒有興趣,唉!他的羽萱,她總是悄悄地就佔據了他全部的思緒。

  「爵爺,你知道人家很愛慕你嗎?」莉莉羞澀地移向他,靠到他身上,身上的香味陣陣飄送到段維凡鼻端。

  愛慕我的錢吧!段維凡心底相當地清楚,這些拜金女郎們,還不是因為他的身份背景,否則憑他現在的長相,恐怕令她們避之唯恐不及吧!

  「快進去,我等會還要去『紅寶石俱樂部』。」

  「紅寶石俱樂部」是男人的天堂,那裡美女如雲,還提供不少「特別」服務。

  「難道我就比不上那裡的女人?」她的口氣帶有輕蔑,說穿了,那種地方就是高級娼館。

  「你們這些黃毛丫頭是沒有辦法和成熟的女人相比的。」實際上他是想趕快回去打電話給君傑,KQ大學的流言一定使得羽萱不好過,絲琳說羽萱備受打擊,難過得不吃不喝,這樣下去她的身體怎麼受得了啊!

  不是他狠心的不打電話給她,實在是他不想再陷她於危險當中,要是「那個人」因為他而找羽萱麻煩,他一生都不會原諒自己的,所以他只能每天透過越洋電話從君傑和絲琳的口中得知她的近況,能把他的計劃進度告訴他們,相信再過不久,事情即可解決,他便可以再見到他心愛的羽萱了。

  出其不意的,莉莉自動湊上她的唇,卻被段維凡躲過了。

  「小姐,妳要是再不下車,我就只好請妳父親來叫妳下車了。」他比較想一腳踹她下去,這個女孩子真是令人受不了。

  「好嘛!」聽得出他聲音有絲慍怒,她只好乖乖地下車,要是讓他討厭她,那她要當公爵夫人的美夢就必碎無疑。

  待她走後,司機問:「爵爺,要去『紅寶石俱樂部』嗎?」

  「不,直接回家,我突然很累,想休息了。」他卸下面具,做個花花公子實在不是他的本性,但是無論如何他得把它演完。

  ※※※  ※※※  ※※※

  放下電話筒,絲琳臉上又有那種「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的表情。

  「妳實在沒必要騙他嘛!」項君傑雖然無奈,卻也莫可奈何,他親愛的女朋友老毛病又犯了,喜歡整人。

  「誰教他那麼自以為是,讓他擔心受怕,嘗點苦頭,又算得了什麼。」

  「維凡是愛著羽萱的。」項君傑試圖幫朋友說點好話。

  「我當然知道,否則當初就不會幫他了。」

  「那妳怎麼告訴維凡,羽萱受不了流言的打擊,整日以淚洗面,茶不思飯不想,整個人快要崩潰了?她明明活得好好的,吃得好、睡得好,被妳們侍奉得像個公主似的,更何況她的身體也好得差不多了。」唉!維凡聽到那些話一定會十分自責。

  「讓他好好懺悔一下,誰教他就這樣走了,不管羽萱的感受。你知道我每回偷偷地看到羽萱對著她自己的畫發呆時,心裡可是一點也不好受。」這種相思之苦她也嘗過,所以她恨清楚,雖然嘴巴不說,但羽萱強烈想念著維凡,而那個自以為是的男人竟該死地丟下她,自己去解決事情!

  看著羽萱一天天恢復健康,她會幫她找回那雙熟悉的「小惡魔眼睛」,不會再被孤獨與寂寞籠罩了。

  「我知道。」項君傑也不忍心看著羽萱那個樣子,雖然她表面看起來很堅強。

  「段維凡在英國濫交女朋友,還賭錢欠債,這是什麼爛計劃嘛!」絲琳抱怨,項君傑只能在一旁陪笑著。

  「反正他就快解決了;不久,他就會回到羽萱的身邊,只要他們兩個能夠幸福,就是最圓滿的結局。」

  「你可不准偷偷打電話給他通風報信哦!」

  「是,我發誓絕對不會。」他乘機吻她。

  什麼叫作「見色忘友」?問項君傑就知道。

  「我愛死你了。」她滿意地重重吻住他。

  「咳……這種『限制級』畫面你們要不要進房間以後再做,我這個『兒童』似乎不宜觀賞。」站在門口的羽萱調侃眼前吻得火熱的兩人。

  「兒童?全天下最老的兒童嗎?」絲琳立刻損回去。

  「妳真是會挑時間啊,怎麼不好好休息呢?」項君傑秉著愛屋及烏的精神,他愛絲琳,對於她的姊妹一樣關愛。

  「我再休息下去就要從『病美人』變成『胖美人』了。」她的體力、精神已完全恢復了。

  「我看不是『胖美人』,而是一隻『胖母豬』。」這對姊妹,每天都要做做「嘴部運動」,不互損一下好像會很對不起自己似的。

  「妳來有事嗎?」項君傑趁著這個空檔插話,否則她們姊妹倆鬥起嘴來肯定是沒完沒了。剛剛絲琳還在為羽萱抱不平,才一下子,兩個人就已經你一句我一句地互損起來,她們家的姊妹真是「寶貝」。

  「項大哥,你跟維凡那麼好,應該有他英國的電話吧!他那麼久沒跟我聯絡,我想打個電話給他,問問他現在好不好?」羽萱說明來意,表情蒙上一層薄薄的愁霧。

  「有是有,不過……」項君傑看向絲琳,詢問她的意見。

  「傑,房間借我一下。」項君傑點頭,表示請用,便見絲琳拉著羽萱進去。

  「大姊……」羽萱不懂為何大姊要借用項大哥的房間。

  「羽萱,妳很愛維凡嗎?」絲琳劈頭就問。

  羽萱直覺地點頭。

  「大姊,我試著想做一個明理體貼的好情人,我不想被當作潑婦,也不要做個無理取鬧的情人,我知道維凡可能是有非常重要的事脫不開身,所以我只是想打個電話,聽到他親口告訴我他現在很好,讓我能安心就夠了。」她不想要成為一個妒婦,整天想著維凡回英國後會不會交新的女朋友,她相信他。但……為什麼那麼久了,他卻連一通電話也不打給她,難道他不知道她是如何的思念他嗎?

  「我知道妳一直是個堅強的好女孩,現在我要告訴妳的事情,希望妳能承受得住。」絲琳嚴盡的表情看來格外正經。

  「維凡是不是怎麼了?」他不會出事了吧!不……

  「他在英國另結新歡,成天流連女人香裡……」絲琳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說給她聽。

  羽萱一直害怕自己一下子擁有太多的幸福會遭天嫉,果然遭天嫉,她不但要忍受不堪入耳的流言,還要承受維凡變心的消息……

  約莫半個小時後,羽萱奪門而出,臉上掛著兩行淚。

  「羽萱……絲琳,妳跟她說了什麼?」望著羽萱傷心離去的背影,項君傑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哭著出來。

  「我告訴她維凡搞外遇。」她實話實說。

  「什麼?妳明知道維凡只是逢場作戲,妳有沒有想過她會有多難過啊!」項君傑的口氣有些責難,絲琳一向都很明理,怎麼這會兒卻把事情弄得一團糟?

  「你放心,這還不是最嚴重的。」她輕鬆地表示。

  「啊?那什麼才是最嚴重的?」

  「羽萱說期末考一結束就要飛去英國找維凡問清楚。」

  「天啊!那不是只剩下三天?你快阻止她呀!」他真不明白為何她還能如此冷靜。

  「好吧!那我去追她。不過她是不會改變決定的,你最好打個電話通知維凡一聲,告訴他羽萱要去找他。」絲琳拿起外套跑了出去,眼裡閃過一絲得色。

  項君傑立即撥長途電話到英國,那頭的段維凡當下愣住了,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不過,為了他們未來的幸福著想,就算羽萱來找他,他也要狠心的把她趕回台灣,她不能留在他身邊。他的事情還沒解決,就表示危險隨時跟著他,他無法忍受她有一丁點的危險。

  掛了電話後,項君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到底是哪裡不對,他卻又說不上來,反正維凡將會有大麻煩。

  惹到她們姊妹的下場通常都很淒慘,想想他為了追絲琳,還打扮成朱麗葉的模樣。

  絲琳說是追出去,卻直接散步回家,羽萱就站在大門口等地。

  「搞定了?」羽萱問。

  「當然!」所有的一切都在她們掌握之中。

  「我一定要去找他算賬,敢丟下我一個人。」羽萱眼中那睽違已久的惡魔光彩死灰復燃。

  當她發出這種訊號時,只代表著一件事,有人要遭殃了。

  ※※※  ※※※  ※※※

  KQ大學的代理事長柳澈是柳家四姊妹的叔叔,雖然她們並不希望在學校擁有和別人不同的待遇,但有的時候有這種待遇是好的,就像現在,羽萱一個人獨用一間考場考試,沒有閒雜人等干擾她,監考官除外。

  說穿了,這間考場就是理事長室,而坐在一角的監考官正是她們的叔叔──柳澈。

  「叔叔,我全做完了!」她一口氣寫完三張考卷,然後把它折迭整齊放在柳澈的桌上。

  「羽萱,坐下來,叔叔有話問妳。」鬧得學校滿城風雨的師生戀發生至今已經有半個月,他一直想要找當事人好好地談一談,可是羽萱一直都以身體不適為由避而不談,明天開始就放暑假了,在那之前他得好好地問清楚才行。

  「叔叔是想問我和段老師的事?」她心知肚明,遲早要向叔叔解釋的。

  「沒錯。妳應該很清楚學校是不准師生戀的,那樣會給學生們帶來不好的示範,而且也會影響到學生們的學習狀況,再說,老師是妳的長輩,和長輩發生戀情就是亂倫,孔子說……」柳澈決定好好地把她勸醒。師生戀是不被祝福的,只會遭到世人鄙夷的眼光,他不要自己疼愛的侄女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叔叔的演講能力還是那麼好,有時她真懷疑,他都不用補充口水嗎?像這樣的長篇大論他居然可以說得如此流利而不打結,順暢而不結巴,還可以滔滔不絕如行雲流水,要不是她現在趕時間,實在很想好好地欣賞叔叔的表演。

  「叔叔,我……」羽萱突然哭了起來,柳澈連忙停止了他的大論安慰她。

  「羽萱,叔叔並沒有罵妳的意思,叔叔只是分析給妳聽,妳年紀還小不懂事,很容易受騙,叔叔不希望妳美好的未來就這樣斷送掉了,妳明白嗎?」柳澈沒有女兒,一直把她們四姊妹視如己出,雖然喜歡對她們說教,卻是打從心坎疼愛她們。

  羽萱明白地點點頭,她當然知道叔叔很疼她們,否則他就不會假談話之名,把她安排到他的辦公室接受考試,讓她和所有的同學隔離,以免遭受異樣或鄙視的眼光,他的用心良苦,她豈會不知?只是目前她有更要緊的事做。

  「妳老實告訴叔叔,有沒有懷孕?同學間謠傳妳成了代理孕母。」學校的謠言還真是一日七十變呀!

  「沒有。」她肯定地搖頭。天啊!這是這兩天的新發展嗎?

  「沒有就好,我相信妳是個潔身自愛的好女孩,不會做出那種傻事。」柳澈總算是安了心,羽萱長久以來一直是個乖女孩,聽話又善良,絕不會做出什麼傷風敗俗的事來。

  她和段維凡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麼,那些謠言真是越傳越荒謬可笑,不過,她現在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管那些事情,她現在趕著去英國,所有事等開學後再說。

  「叔叔,我覺得頭很痛,想回去休息了。」她一手扶著頭,裝出體力不支的樣子。

  「那妳早點回去休息,下回小心些,別再被車子撞了。」他叮嚀著。

  「是的,我會小心,叔叔再見。」

  柳澈對地點個頭,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羽萱看看時間,她應該還有足夠的時間趕去機場。

  段維凡,你這個可惡的男人,我在台灣擔心你,你卻在英國「逍遙」,到時看我怎麼整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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