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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jaa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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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18 10:05:25
第1045章 極限實驗(十四)

    【儘管我們很想完成實驗,但最後那兩個實驗體並未能被順利地送回囚室。】

    【其中一人在手術結束後睡著了,我想那可能是此前的鎮靜劑終於起了作用,也可能是因為他長時間沒有再接觸ts氣體導致的。無論如何,他睡著以後便迅速死亡,仿佛睡眠使他失去了此前那些異常的身體機能。】

    【而僅存的一名實驗體在得知同伴死亡後變得異常焦躁,再度發狂。他搶奪了守衛的槍,殺死了我的兩名同事,並威脅我們必須立即他把送回那個房間、再次釋放氣體。】

    【這時,安德列博士從背後偷襲了實驗體,並用槍抵住了後者的腦袋,他問道:“你們究竟是什麼?”】

    接下來的一段記錄,封不覺此前就已聽到過了,那段話和最初被伊戈爾幹掉的那個怪物所描述的幾乎一致。

    而文檔剩餘的部分則是一些照片和解剖記錄,覺哥總覽一遍,並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以上,基本就是“第一次睡眠實驗”的記錄了。

    雖然在一些細節上有所不同,敘述的角度也不一樣,但是總體而言和封不覺所知道的“前蘇聯睡眠實驗”故事相差無幾。

    值得注意的一點是……這份記錄裡提到了所謂的“ts氣體”。這個詞覺哥倒還是頭回看見,在此前他所知曉的各種故事版本中,都只提到了“一種能令人保持興奮的氣體”,但從來沒有一個版本明確地說了那是什麼;而在這個驚悚樂園的劇本中,系統卻是賦予了此物一個特定的稱謂。

    另外就是,記錄接近尾聲時,提到了“安德列博士”。此人的名字與片頭cg中以第一視角逃跑的那人是一樣的,覺哥認為……有很大幾率是同一個人。

    從cg的情節和目前為止所知的資訊來推測……安德列博士必然是在後來兩次實驗中出了什麼事兒了。

    “尼古來。”在翻開第三份檔案的過程中,封不覺開口對光腳哥道。“你認不認識一位安德列博士?”

    在來這裡的路上,覺哥就已經確認過光腳哥的名字了。這貨的本名叫尼古來。

    “安德列博士?”尼古來聽到這名字,神情明顯一變,“哼……怎麼?看到什麼有趣的記錄了嗎?”

    封不覺不緊不慢地接道:“你再敢用問題回答我的問題,我就把你扔進排糞管道。”

    尼古來撇了撇嘴,無奈地老實交代道:“安德列博士……就是低語者。”他頓了頓,“他和我也都是第二次實驗事故後的倖存者。”

    “哦……”封不覺應了一聲,隨即便開始流覽第三份檔案——即“第二次睡眠實驗”。

    【上次實驗的失敗以及其引起的恐慌效應並未得到平息,但在安德列博士的極力主張下。我們還是開始了第二次實驗。】

    【本次實驗採用的實驗標本和實驗方式都將作出調整,以便我們獲得更多樣化的資料。】

    【我們選擇了十五名三十至六十歲不等的、面臨死刑的囚犯,實驗物件全部為男性,採取分組關押的形式展開實驗。】

    【第一組五人,與首次實驗的人數相同;第二組三人;第三第四組各兩人;剩餘三人單獨關押,分別為五、六、七組。】

    【囚室中提供的物資照舊,即:可以維持一個月的食物、一些書籍、自來水、廁所,以及床。】

    【根據上次的經驗,這次實驗所選用的囚室都配置了高位舷窗,以防止實驗體將其遮蔽。】

    【囚犯們被告知只要能三十天不睡。便可免除死刑,並得到一筆可觀的報酬。】

    【實驗開始,ts氣體開始釋放。】

    【最初的五天。一切正常;這次的犯人們普遍學歷較低、彼此間的戒心也顯得較重;幾乎沒有人去閱讀書籍,也沒有人願意交談。】

    【第八天,一組發生了鬥毆事件,儘管我們立刻介入阻止,但還是有一名囚犯當場死亡,另外四人受了不同程度的傷,但尚未到需要進行手術處理的程度。】

    【第九天,七組的實驗體自殺了,他用全身的力量撞向了金屬床架的一角。當場便顱骨破碎,根本來不及搶救。】

    【第十天。二組的三人聚集到舷窗下,一言不發地抬頭注視。儘管房間裡安裝的是單向玻璃。但據觀測員描述:“他們的目光一直緊盯著我們,還會隨著我們移動,就仿佛可以看穿玻璃一樣”。】

    【第十一天,六組的實驗體抱頭躲到了床底下,用哀求的語氣不斷重複著“別過來”這個短句。同時,一組的成員發生了第二次鬥毆,這次我們沒有進去阻止,因為一切發生的太快,當觀測員意識到時,活著的那兩個已經開始吞食死去那兩人的屍體。】

    【第十二天,情況較為穩定的三、四組和五組成員皆停止了進食,並不約而同地開始用排泄物在牆上作畫。他們所畫的內容似乎是某種有規律的、且有特殊文字標示的圖案,這部分內容已交由神學和語言學部門展開研究。】

    這條記錄的下方,附上了好幾張照片,毫無疑問,皆是那些實驗者“發糞塗牆”所畫出來的東西。

    “嗯……果然是所羅門王術系的。”封不覺盯著那些“屎料”看了幾秒,居然還看懂了其中一幅圖案的意思,“這幅上面的幾個文字組合……是從‘彼岸’召喚東西的意思吧。”

    【第十五天,一組剩餘的兩人開始朝舷窗上投擲排泄物,但由於舷窗是向下傾斜的設計,他們的行動收效甚微。】

    【第十七天,六組的實驗體嘗試撞牆自殺,我們進入房間將其制伏後,他在掙扎中脫力、並迅速死去。且臨死前露出了非常慶倖和釋然的神態。】

    到這裡為止,可以看得出來。這份記錄和“第一次睡眠實驗”的記錄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所使用的打字機也是同一台。

    不過……從下一段開始,記錄者就換了。這一點。可以從記敘的語氣、用詞、組句的方式等看出。

    封不覺好歹也是個作家,關於這方面的推定。他還是很有把握的。

    【第二十天,二組中的一人對著麥克風說了一句話:“是時候了。”】

    【在二組那名實驗體說完這話以後,所有囚室都發生了異常,一組的兩名實驗體以巨大的力量撞開了金屬門,逃出了囚室;三、四、五組的實驗體用某種方式在舷窗表面製造出了一種不明的遮蔽物,隨後的行動不得而知。而二組的三個實驗體竟直接從房間內躍起,衝破了足以防彈的舷窗,入侵了觀測室。我們在對講機中聽到最後一段聲音是一片慘叫聲和詭異的撕裂聲。隨即通訊便中斷。】

    【在徵詢了上級的意見後,我們封鎖了整個實驗區,等待增援。】

    【六個小時後,武裝了火焰噴射器的清理部隊開始肅清該區域。此時,我們所遭遇的所有實驗體,皆已變成了明顯有別於人類的生物。】

    這段描述下,又附了幾張照片,照片上雖然只是幾具已經被燒焦的屍體,但可以看出那些屍首的主人已然是變成了和光腳哥他們一樣的變異體。

    【我們找到了五名倖存者,分別是安德列博士、喬什博士、研究員尼古來、以及兩名警衛——亞歷山大和雅可夫。】

    【他們都遭到了實驗體的襲擊。但並未被殺死,據安德列博士描述,實驗體們似乎想將他們帶去完成某種儀式。但是被打斷了。】

    【對於這五人的處理方案及詢問記錄見文檔-6387。】

    這段話的後面,就是附錄;附錄裡依然充斥著各種怪嚇人的照片,還寫上了不少雜七雜八的事項,比方說“全部陣亡人員名單”之類的。而對於這些……封不覺也照樣是一字不落地看完了。

    到此為止,第二次實驗的記錄也宣告結束,覺哥的腦中,也基本勾勒出了整個事件的過程。

    “尼古來。”兩秒後,封不覺又看向尼古來道,“第三次實驗。就是在你們這五名‘第二次實驗事故倖存者’的身上展開的吧?”

    “沒錯。”尼古來回道,“不知道為什麼。那些管事兒的官僚們偏執地認為,我們已經遭到了某種‘感染’。他們不敢讓我們回去工作。殺了又覺得可惜,於是就……”他沒有把話說完,但意思很清楚了。

    “嗯……”覺哥沉吟一聲,以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拿起了第四份檔案。

    然,就在此刻!

    砰、砰、砰、砰……

    一陣非常明顯的、沉重的腳步聲,從外面的走廊中傳來。

    “呵呵……哈哈哈哈……看來我運氣不錯啊……”幾乎在聽到腳步的瞬間,尼古來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住嘴!”伊戈爾壓低了聲音,對自己手邊的這個頭顱喝道,“要不然把你……”

    “無所謂……”尼古來打斷道,“若是其他人來,或許我會乖乖聽你們的,但是……這次來的可是低語者,你們死定了!哈哈哈哈哈……”

    他頓時狂笑出聲,以這種音量,外面的那位妥妥兒的已經聽到了。

    “把頭給我,離門遠點兒。”封不覺見狀,當即將剩下那幾份還沒看的文檔揣進了懷裡,並站起身來,對伊戈爾道了一句。

    伊戈爾為覺哥馬首是瞻,基本上不會質疑後者的命令,故而迅速地照辦了。

    砰、砰、砰……那腳步聲來得也快,轉眼就到了門口,並不出意外地停了下來。

    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就有點恐怖了。

    卻見,一隻碩大的手從門外伸了進來,把住門的邊緣,然後……

    吱——嗚——哐!

    那只大手就像撕開小盒優酪乳上的包裝紙一樣,把整扇金屬門從門框上撕扯了下來,一甩手就扔到了走廊裡。

    緊接著,封不覺和伊戈爾的眼中,便出現了一個身高二米五左右、體重至少三百公斤的怪物。

    站在這個距離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安德列博士身上的每一塊肉都已經鼓脹到了仿佛要爆開的地步,但他的皮下卻連一點血色都沒有,視覺上,給人一種“乾枯的石榴”般的感覺。

    總體而言……低語者就是個畸形的人形巨怪,僅從外觀上判斷,他的戰鬥力也比光腳哥那種乾屍般的傢伙強得多。

    “還有漏網之魚嗎……”安德列的視線中,同樣是看不到伊戈爾的,所以他撕開門後,也是瞪著覺哥在講話。

    “小心!這屋裡還……”尼古來則是在見到安德列的那一刻便大聲喊叫起來,試圖提醒其伊戈爾的存在。

    可惜……

    呲——

    一把手術刀,早在他講出那聲“小心”時,便已插向了他的腦幹部分。

    尼古來沒能把話說完,便已一命嗚呼。

    “安德列博士……”封不覺十分利索地捅死了基本已不再有利用價值的光腳哥,面不改色地對門口的怪物道,“我想,我們應該談談。”

    覺哥的應變能力是極強的,常言道計畫趕不上變化,但封不覺卻是一個可以隨著事態的發展不斷去做出新計畫的人。

    在看到安德列博士的剎那,封不覺便立即放棄了讓伊戈爾去突襲這怪物的打算;瞬間的判斷告訴覺哥……如果在這個地方和安德列戰鬥,他和伊戈爾都會死。

    因此,封不覺改變策略,迅速處理掉了尼古來,防止這傢伙亂說話。

    同時,他立即與眼前的安德列進行交流,以試探對方的反應。

    “談談?”安德列狐疑地應了一聲,站在門口,望著覺哥道,“談什麼?”

    很顯然,博士的ai也是很高的,他站在那兒不進屋,是因為他很清楚地聽到了剛才尼古來喊了半句“這屋裡還……”,雖然他沒有聽完整句話,但從現有的內容推斷,尼古來很可能是想告訴他,這屋裡存在著某種對他不利的東西。

    另一方面,封不覺則更是老謀深算……他一邊與安德列對話,一邊扔掉了手中的人頭,並微微側身……以一個“往衣服上擦拭血跡”的動作當掩護,給伊戈爾打了個手勢,示意其不要輕舉妄動、保持“隱形”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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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18 10:05:48
第1046章 極限實驗(十五)

    “也沒什麼。”封不覺不動聲色地看著安德列博士,並回道,“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如果你想抓我去進行儀式的話,我可以配合你。”

    “哦?”安德列望著覺哥,思索了兩秒,“是尼古來告訴你儀式的事的?”

    “呵呵……他告訴我的事兒多了去了。”覺哥又使出了故弄玄虛的看家本領。

    “你好像……”安德列又盯著封不覺看了幾秒,言道,“……不太正常。”

    “何以見得?”覺哥問道。

    “普通人面對‘這個狀態下的我’,大叫或者**都不足為奇。”安德列回道,“但我從你的眼中,絲毫感受不到恐懼。”

    “很簡單,因為我也是這個基地的實驗體。”封不覺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給出了個這答案,“而我接受的……是恐懼抹除的實驗。”

    這一刻,別說安德列了……伊戈爾都被他給騙到了。

    此前,覺哥只跟伊戈爾說過自己也是被抓來做實驗的,但一直沒提是什麼實驗;而如今……答案好像揭曉了。

    結合他之前的種種行為,以及眼下的從容態度,他的這個答案無疑是極有說服力的。

    “哦?”安德列雖然也信了大半,但他還是很謹慎地追接道,“我怎麼不知道基地裡有這種實驗?”

    “你算老幾?”封不覺回道,“你是這裡所有計劃的總負責人?還是組織的政委?”

    覺哥結合蘇聯當時的國情,問了個讓對方無言以對的問題。

    “呵……”安德列冷笑一聲,又道,“那麼……你又能否解釋一下,你是怎麼制伏尼古來的?還有,他死前說——‘這個房間裡還有’。指的是什麼?”

    “vno-9。”封不覺又一次快速給出了答覆。

    一心多用向來是覺哥的習慣,在雙方持續對話的過程中,他已想到了無數種說辭。所以,面對任何問題。他都可以對答如流。

    “vno-9……”從安德列的表情來判斷,關於這個……他還是知道一些的,“製造‘超級士兵’的那個方案嗎?”

    “不錯,我給自己注射過vno-9,所以身體能力比一般人略高一些。只要我用偷襲的方式,搞定尼古來也並不算太難。”封不覺這胡話也是張口就來,且半真半假、十分難辨,“而尼古來死前想對你說的是……‘小心。這個房間裡還有個注射了vno-9的戰士’。”

    以漢語的語法來講,這句話其實是有些彆扭的;按照我們的語言習慣,說“小心,這個人注射了vno-9”、或者“小心,這個人是注射了vno-9的戰士”才對。

    不過,從俄語的角度來看,這個解釋似乎也說得過去;再者……當時的尼古來只剩下了頭部,而且這個頭是被封不覺抓在手裡的,這種情況下,尼古來既不能用手去“指”、也不能自己轉頭去“看”。在無法“指”出特定目標的前提下,他用“這個房間裡還有”,倒也說得通。

    “哼……原來如此。”安德列算是被忽悠住了。

    他應了一聲。又沉默了數秒後,忽然……

    劈劈啪啪——

    其體內發出了一陣似是鞭炮炸裂般的響動。

    與此同時,安德列體表那些鼓脹到極限的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驟然縮小,不多時,他整個人都像泄了氣的皮球般,縮成了和尼古來他們一樣的乾屍狀。

    看到對方的變化,封不覺心中的一個疑慮也解除了……此前尼古來有說過低語者的“外表看上去和我們沒什麼兩樣”,但安德列出場時卻不是那麼回事兒。現在覺哥明白了個中因由,也理解了安德列剛才那句“這個狀態下的我”是什麼意思。

    “最後一個問題……”安德列完成“變身”後。接著問道,“為何我打開了門後。你就立刻殺掉了尼古來?”

    “哼……”覺哥擺出一副冷酷的表情,“從你現身的那一刻起。局面已不在我的控制之下;我剛才對尼古來進行了各種折磨,留著他……他肯定會在你面前說出很多對我不利的話來。”他歪了歪頭,眼中閃過狂熱的光芒,“我可不想死在這裡……比起死,我寧可搏一搏,去接受儀式。”

    這番話,同樣是半真半假,邏輯上也找不到什麼大的破綻。

    安德列聞言後,笑道:“呵……和我推想得差不多啊。”這一秒,他終於、露出怪物應有的笑容……那種詭異的、陰惻惻的笑,“既然如此,你就跟我來吧……”說著,他便側過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好的,讓我先拿上東西。”封不覺順勢回了這麼一句。

    他這句話,不單是講給安德列聽的,更是講給伊戈爾聽的。因為此刻……伊戈爾就站在覺哥和工具箱之間,而覺哥要拿的東西,顯然就是那個工具箱。

    “拿東西?”安德列又一次面露疑色,“你要拿什麼?”他忽又露出了幾分猙獰之色,“你該不會是……看到我解除了剛才的形態後,就打起了偷襲之類的主意吧?”他冷笑出聲,“呵呵……雖然外表變了,但你若是把我當成和尼古來一樣的貨色,我可是會很困擾的。”

    “我並沒有那個意思。”封不覺回道,“只是……這些東西都是我此前收集到的,像工具、醫療用品、武器之類的,扔了有點可惜。”

    “哼……隨便你。”安德列冷哼道,“反正當內在的那個‘你’接管了身體後,你就會發現自己現在的想法有多愚蠢。”

    …………

    三分鐘後,封不覺和安德列已然來到了儀式的房間。

    這一路行來,都由覺哥提著工具箱走在前面,安德列則是戒備地跟在他的後面;而安德列的身後六七米處……還有悄悄尾隨而來的伊戈爾。

    伊戈爾的追蹤技巧並不算出色,好在……安德列走路時,每踏一步都會發出“砰”的一聲。仿佛他那乾瘦的身體裡依然承載著剛才那巨怪形態下的體重一般。

    總之,跟在這種傢伙的後面,只要別刻意去發出聲響。基本是不會在“聽覺”層面上被發現的。至於“視覺”層面嘛……就算安德列回頭去看,也看不到伊戈爾。所以就更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那麼……現在就開始嗎?”封不覺放下了工具箱,並將揣在懷裡的文檔也擱到了地上,然後便看向安德列問道。

    此時,覺哥就站在那個水泥台的邊上,安德列立於他身側兩米處,而伊戈爾則在覺哥的各種示意下(主要是眼神和手勢),站在了門口觀望。

    “你上去就是了。”安德列指了指那個水泥台。

    “能站著嗎?”封不覺一邊問,一邊已站了上去。

    “可以。”安德列回道。“只要位於法陣上方就行。”

    “此前那些來進行儀式的人,是因為不肯上去,所以才被你們放躺下的吧?”封不覺站定後,用居高臨下的眼神,淡定地問道。

    “呵呵……那也是原因之一吧……”安德列又笑了,這次的笑容,似乎暗藏著某種兇險。

    封不覺沒有追問“原因之二”又是什麼,因為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能親身體驗到答案了。

    “我還沒有問你叫什麼名字。”兩秒後,安德列問道。

    “瘋不覺。”覺哥回答。

    “好,讓我們開始吧……瘋不覺。”安德列說到這兒時。緩緩舉起了雙臂。

    這一刻,這個變異怪物露出無比虔敬的目光,並開始吟唱一連串古怪的咒文。

    雖然系統並未將他所使用的語言翻譯出來。但覺哥仍然聽出了對方說的是希伯來語,可惜……能聽出來,不代表能聽得懂。

    就像很多人都能區分出西班牙語、日語和法語的發音……即使他們從來也沒有真正去學過這三種語言。

    “嗯?這是……”大約十餘秒後,站在水泥臺上的封不覺看到腳下的法陣發出了亮光。

    也幾乎在同一瞬,他濕了。

    (總覺得剛才寫了一行很容易讓人產生誤會的文字)

    血液……從封不覺的體表滲了出來,從他的每一寸皮膚、每一個毛孔裡往外流……

    看到這一幕的伊戈爾顯得有些著急,他在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救下覺哥。

    “嗯……感覺還不錯嘛。”封不覺洞悉了伊戈爾的想法,因此,他即刻用平靜的語氣說了這麼一句。好讓伊戈爾知道自己沒事。

    但其實……覺哥此時的感覺很糟。

    並不是那種全身被血液弄得黏黏的糟,而是劇烈的疼痛所帶來的那種糟……

    他已經明白。為什麼其他接受儀式的人得躺著了……那是疼得站不住了。

    也就覺哥,還可以這樣面不改色地站著並且說話。

    就連正在念咒的安德列。在聽到封不覺的話語後也是臉色一變……他還從來沒有在儀式中遇到過這種情況。

    …………

    儀式持續了三分鐘左右,安德列念咒的聲音越來越輕,最終變成了一種人耳聽不到的……頻率極低的低語。

    這時,封不覺身上的血已經流幹了,他就像是個脫水的植物般,成了一副乾屍樣。

    那種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劇痛,也已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快感,以及一種強烈的……傷害自己身體的衝動。

    “呵……是這樣啊。”乾屍狀態的覺哥,說話時的神態、語氣,居然和平時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他一邊說著,還一邊抬起手來,用手指從自己的左臉上剮去了一道皮肉,“真他媽的爽……”

    此情此情,讓伊戈爾嚇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禁想到……“如果瘋兄的心智也已轉變成了‘魔鬼’,並且試圖來殺死我……”後面的事,伊戈爾就連想都不敢想了。

    平心而論,就算是面對低語者,伊戈爾都不是很怕,但你讓他面對一個變異的、充滿敵意的封不覺,他能給嚇哭。

    “呵呵呵……”數秒後,安德列發出一陣怪笑,這表明吟唱已經結束,儀式也算是完成了,接著,他便對覺哥說道,“不出所料……你的靈魂和肉體強度都很出色,足以承擔儀式的負荷。”

    封不覺跨步走下了水泥台,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用一種有氣無力的神情念道:“我總算知道你們為什麼都要撕掉自己的衣服了,黏不拉幾的真難受。”

    “呵……”安德列笑道,“衣服有什麼用?就算是皮膚、肌肉、乃至器官、骨頭……這些都毫無意義。”話音未落,他就隨手扯掉了自己肩上的一塊肉,“皮囊不過是束縛我們的枷鎖罷了,只是……眼下我們還需要利用它來釋放其他被困在這個世界的同胞。”

    “啊~啊……你加油吧。”封不覺好像對安德列的話並不怎麼上心,對方說話時,覺哥已經自顧自地來到了工具箱那兒,蹲下並打開了箱子。

    “嗯?”安德列對於覺哥的回應以及其態度感到了費解,“你……你是怎麼回事?”

    低語者算是這些“瘋狂意志變異體”中比較強大的存在,他們都保有著一部分來自於“彼岸”的記憶,故而會使用咒文,並具備更高的智慧。

    可是,即使是安德列這種比較資深的低語者,也從來沒見過像覺哥這種被“喚醒”後好似完全沒有性格變化的例子。

    “沒什麼啊,我好得很。”封不覺還是用那種輕鬆隨意的口吻在回應對方,而他手頭的事情也沒停下。

    但見,覺哥從那工具箱裡拿出了所有的vno-9(基本都被他裝在試管或采血袋中),並開始做注射準備……

    “你這是打算幹嘛?”安德列盯著眼前這位奇葩的“同胞”,陷入了一種迷茫的狀態。

    因為在安德列的眼裡,那個工具箱是一團黑色的陰影物……

    而安德列也很清楚,在此時的覺哥眼裡,那應該同樣也是一團陰影而已……

    “幹嘛?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我要強化一下我的皮囊。”說話間,封不覺已拿出了一個超大號兒的針筒(別問我那玩意兒具體多大,反正你看見它時,就會回憶起你的童年,然後你就會想哭;當然了,如果你看到它時,腦中浮現的是一些奇怪的小電影中的畫面,那我建議你出去走走,適當地接受心理諮詢、遠離犯罪……),並開始抽取試管中的綠色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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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18 10:06:07
第1047章 極限實驗(十六)

  「強化?」安德列對封不覺的行為越發不解了,「你大概還不太理解自己現在的……」

  「我現在這個狀態的確是比普通人厲害不少,但缺陷也非常明顯。」覺哥沒打算聽安德列說下去,他粗暴地打斷了對方,並快速接道:「這個形態下,大腦的部分潛能過度提升,導致了其餘部分的功能都出現了問題。」他說這話的同時,已經將第一管VNO-9注入了自己的靜脈,並立即開始準備第二管,「首先,痛覺消失了,這種用來對自身發出危險警告的重要知覺……被轉變為了毫無意義的快感,簡直莫名其妙;其次,就是視覺受到了很大的局限,基本上……已經到了可以和絕大多數可見光譜說拜拜的地步。雖然在面對大部分溫血動物時,具備了遠超人類視覺的感知力,但總體而言,我覺得是弊大於利的。」

  聽著封不覺的敘述,安德列神色漸驚:「你……是科學家?」

  「你才是科學家,安德列博士。」封不覺回道,「我所說的這些情況,你應當是可以總結歸納出來的。可惜……身為低語者的記憶和思想,讓你失去了作為一個人類應有的智慧和判斷力。」話至此處,他把第二管液體也注射完了,下一管走起,「你現在剩下的,就只有狡詐的個性、以及一些來自於『彼岸』的巫術知識。前者,大多數情況下都不頂什麼用;至於巫術嘛……憑你的精神力和這個皮囊的承受力,再加上『視覺受限』這一前提……你能在『這個世界』用出來的術也著實有限。」

  「你究竟……」安德列聽到這兒,已是大驚失色,「……究竟是什麼?」

  他沒有用「誰」,而是用了「什麼」,這表明……他的心中已然有了一個答案,只是他不敢相信。

  「你懷疑我是『魔神』?」封不覺還是沒有轉頭去看安德列,只是繼續著手頭的事情,「呵呵……那你就太抬舉我了,我充其量只能算是個普通變異體罷了,連低語者都算不上。因此,我也沒有得到太多關於『彼岸』的記憶。」他頓了頓,「但……我和你們有個最大的區別,那就是——你們一直都被關在『籠子』裡,而我……可以時不時都會出來透透氣。」

  「你說什麼?」安德列驚道,「這不可能!」

  「是啊,我也覺得這很不可思議。」封不覺語氣輕鬆地說道,「一般來說,人腦是承受不住這種負荷的。若是讓『籠中的那個自己』逃出來,大腦便會出現問題,然後引發各種神經病或者精神病。」他聳肩笑了笑,「呵……我想……或許我本就不是什麼正常人吧。」

  話至此處,封不覺已經將攜帶著的所有VNO-9都注入了體內。

  反正他也已經變成乾屍狀態了,這種身體狀況下,哪怕VNO-9對其產生副總用……他也不會昏厥、不會死亡……說不定還會產生強烈的快感。

  「所以……」數秒後,安德列試探著道:「你才會在『被喚醒』後,仍具備著看清周圍景物的能力?」

  「不,我看不到。」封不覺知道對方為什麼會得出這個結論,故而直接應道:「我和你一樣,眼前的世界只有冷色的光源和漆黑的陰影輪廓。」他說著,伸手指了指身前的工具箱,「只不過……我記住了裡面每一件東西擺放的位置,因此,就算閉著眼睛,也能完成眼下的注射工序。」

  「荒謬……你怎麼可能記……」安德列剛想否定覺哥的言論,但話說到一般時,他就停了下來……

  …………

  「好的,讓我先拿上東西。」

  …………

  不久前,封不覺離開檔案室前的舉動,瞬間閃過了安德列的腦海。

  「你……在那個時候……」下一秒。安德列便用一種震驚的神色看著覺哥,喃喃念道。

  「沒錯,那個時候我稍微整理了一下工具箱。」封不覺笑著應道,「我花了幾十秒的時間,確認了所需物品的位置,並將這些東西放到了容易拿到的地方。」

  就在與安德列交流的這段時間裡,封不覺的身體已經起了變化……

  「嗯……VNO-9好像開始起作用了。」覺哥忽地話鋒一轉,神情微變,「這感覺……呵呵……假如我現在還是人的狀態,八成正在劇痛之中掙扎吧……」

  他這話的潛臺詞就是——哥現在爽得不要不要的。

  咕嚕咕嚕——

  覺哥話音剛落,一陣陣詭異的蠕動聲便從其體內傳來。

  由於是皮包骨頭的狀態,其皮下凸起的靜脈清晰可見;這一刻,他的血管中儼然是發出了充盈的亮光,整個人都搞得像根螢光棒一樣……

  這種狀態大約持續了兩分鐘左右,這期間,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光芒從覺哥的心臟部位出發、蔓延至身體各處、再回到心臟……隨著這種迴圈的次數增加,那光芒逐漸增強增亮,又逐漸衰退變暗……

  最終,在那亮光完全褪去之前,覺哥的肌肉以及其體表的濕度都恢復到了正常人的狀態。

  「不出所料……恢復了。」這時,封不覺才重新開口,笑著念道:「靈異型突變的效應使身體迅速適應了VNO-9的毒性,而VNO-9的藥效又修復了大腦中受損的機能。」他說著,便轉頭看向了站在門旁的伊戈爾,「好了,我的計劃成功了,咱們接著出發去找出口吧。」

  「計劃?」安德列猛然回頭,順著覺哥的視線看去,「什麼計劃?你在跟誰說話?」

  「我不需要一一跟你彙報吧。」封不覺對安德列擺出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不想死就離我遠點兒,要不然我送你回『彼岸』玩兒去。」

  「放肆!」安德列心裡早就憋了一股子隱隱的怒火,此時,他終於完全爆發了,「你算是什麼東西!敢跟我這樣說話?」

  劈劈啪啪——

  喝罵之間,安德列再度變身,身形驟然膨脹,五秒不到……就成了先前的巨怪形態。

  「哦?想跟我動手?」封不覺斜視著對方,冷笑道:「你這是肥豬奔屠戶家遛彎兒……找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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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8章 極限實驗(十七)
        
    安德列在體型上是占優的,這點毫無疑問。

    但此刻,封不覺與他的實力對比,已經不是用體型差距就可以彌補的了。

    單說硬實力,覺哥的力量和速度也比安德列要強上一籌;再者,覺哥的戰鬥經驗和戰鬥智慧都遠在安德列之上……這使得這場較量變得毫無懸念。

    安德列還沒看清覺哥的動作,就已經被放倒在地,接著……他就看到一塊陰影在自己的視網膜上迅變大。直至他的腦殼被捅穿時……他都沒弄明白自己是怎麼死的。

    “哼……不堪一擊。”封不覺搞定了對手後,便收起武器,若無其事地走過去收起了地上的工具箱和文檔。

    “瘋……瘋兄……你……”伊戈爾站在門旁,用畏懼的眼神望著覺哥,他的這種神色……已說明了他心中沒底。

    “別擔心。”這是今天封不覺對伊戈爾說得最多的一句話了,“我依然是我,沒有什麼改變。”

    “可是……你剛才……”伊戈爾鼓起勇氣,接道,“……已經被變成他們的同類了吧。”

    “那又怎麼樣?”封不覺接道,“我的行動,由我的意志決定,即使我腦中的某種‘限制’被解除了,我也不會屈從於‘本能’;事實上……即使是我的‘本能’自己,也不會屈從於自己。”

    覺哥的話,伊戈爾並沒聽懂,但伊戈爾並沒有理由去質疑他。

    眼下,封不覺顯然已經恢復了正常人的視覺,也就是說……他是可以看到伊戈爾的;而從覺哥剛才幹掉安德列時展現的身手來看……無論覺哥要殺要剮,伊戈爾都無力抵抗,因此,封不覺根本沒有欺騙對方的理由。

    “好吧……瘋兄。”伊戈爾撓了撓頭,“我相信……你是站在人類這一邊的。”

    “呵……人類嗎……”封不覺說著,已提著工具箱,經過了伊戈爾的身旁,“我可不覺得自己有選擇這種陣營。我向來只站在自己這邊,另外……”他轉過頭,對伊戈爾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你和我一樣。早就已經不是正常的人類了,這點……希望你能好好記住。”

    …………

    五分鐘後,兩人又踏上了探索基地的旅程。

    不過這回,換成了封不覺在帶路。

    到了這會兒,他可就放鬆了……

    經過這一路上的運作。他已成功地將這個噩夢難度的劇本變成了新手難度的小遊戲。

    連這個劇本的boss安德列都已經被他給幹掉了,其他的睡眠實驗變異體……那還叫個事兒?

    所以,封不覺在探路的同時,還悠然地拿出了文檔,邊走邊看……

    此前,在檔案室裡,他總共看了三份文檔,分別是“梅列麼瓦計畫”,以及第一、二次睡眠實驗的實驗記錄。

    這次,他翻開了第四份文檔。結果看到了……

    “‘復活之盤計畫’……將諾夫哥羅德號改裝成6戰載具重新投入使用?”封不覺看到這個計畫的梗概時差點兒沒笑出聲來。

    說起這諾夫哥羅德號,確實堪稱是人類戰爭史上的一大奇葩……

    這艘沙俄時期的淺水炮擊艦,既沒有優越的性能,也沒有光輝的戰績,但是……它依然聞名世界,就因為它那奇葩的造型。

    諾夫哥羅德號……是圓形的;其船體直徑為30.78米,吃水3.67米,標準排水量2491噸,船上還配有非常強力的炮火。

    各位可以想像一下,這基本就是個浮在海上的大碗。

    拜這個非主流的形狀所賜。有著三千三百多馬力的諾夫哥羅德號,最高航速不到可憐的7節(約等於每小時十三公里),如果海上風平浪靜,人在海裡游泳的速度和它也差不了多少……

    另外。這“圓盤戰艦”每次開炮以後,整艘船還會因為後坐力而失控“漂移”……

    總而言之,事實證明……這東西根本就不該被造出來。

    “好吧……祝你成功。”封不覺把那篇文檔掃了一遍,只覺得……這個計畫若真能實施,那最多會造出一個類似《忍者神龜》中反派們使用的地下基地的東西來,而且還是更銼的版本。

    於是。他接著往下翻……

    第四份文檔,依然不是實驗報告,而是一份記錄了某項失敗的武器專案的檔。

    這個專案,便是傳說中的“反坦克犬”計畫。

    這事兒幾句話就能說清楚:二戰的時候,蘇聯軍隊試圖訓練軍犬背著炸藥包去炸坦克,結果實際操作時……被他們放出戰壕的狗,往往會由於受到炮火驚嚇再跑回來……然後,蘇聯士兵們就只能在被炸死之前感歎一句……“咱也是日了狗了”。

    所以說……出來跑,遲早要還。狗是人類最好的朋友,出賣朋友的人,通常都沒什麼好下場。

    “把這類文檔存著,真的有什麼意義麼……”封不覺把這份記錄也看完後,又在心裡吐了個槽,“莫非是為了防止有朝一日又有哪個逗逼提出類似的‘反坦克貓’計畫?”念及此處,他不禁輕笑一聲,“呵……說起來,最有效率的……應該是‘反坦克政委’吧,讓他們拿著英國佬兒造的‘粘性炸彈(同樣是一項二戰中的逗逼發明)’去反一把……”

    “呃……瘋兄……”這時,走在覺哥身旁的伊戈爾注意到了他的神態變化,好奇地問道,“這檔案裡記錄了什麼好笑的事情麼?”

    “啊……沒什麼,只是我正巧想起了一些好笑的事而已。”封不覺沒有跟他多解釋,怕傷害蘇聯友人的感情,於是,他隨口敷衍了一句,便接著開始翻下一篇文檔。

    這回,他終於在標題上看到了【第三次睡眠實驗】的字樣。

    “好的……讓我來瞧瞧……”覺哥只花了兩秒就掃完了記錄前面綜述和準備部分,“這次的五人完全採取單獨關押的方法嗎……”

    他縱覽了實驗的形式和人數後,便直接跳到了開始起變化的那一段……

    【第七天,連續多日都躺在床上幾乎不動的安德列博士,顯露出了極度焦躁的狀態,並在房間中來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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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9章 極限實驗(十八)

  【第八天,除安德列博士外的四名實驗體皆出現了渾身大量滲血的現象,我們不得不將這四人送入醫務室進行搶救。】

  【第九天,留在囚室中的安德列博士開始用自己的排泄物在牆上畫一些古怪的符號和我們無法辨識的文字,其書寫量非常大,直到我今日將這份記錄歸檔時,他幾乎已用屎塗滿了整堵牆。】

  這份記錄到此為止,沒有關於第十天的內容。

  很顯然,此刻,封不覺他正在經歷的就是「第十天」……

  …………

  一小時後。

  「果然,這裡也沒有出口嗎……」封不覺來到了地圖的又一個角落,並不出意外地遭遇了死胡同。

  「瘋兄,現在該怎麼辦?」伊戈爾露出了擔憂的表情,「我們已經把這層的四條邊、四個角……全都走遍了,但就是沒有出口啊。」

  正如伊戈爾所說,此時,他們已經沿著這一層的邊際走了一整圈……

  途中,二人先後遇到了三個睡眠實驗的變異體。

  說起來,那三位也是慘,他們遇到覺哥時,都以為自己遇到的是「同類」,所以根本沒有提防,結果被某人突下殺手,真可謂死不瞑目。

  「出口是肯定有的。」思索片刻後,封不覺道:「只不過……『某些傢伙』將其故意藏匿起來了。」

  他這話裡所指的「某些傢伙」,自然就是基金會的人。

  在遭遇第一個無名變異體時,封不覺就察覺到……這個怪物的「記憶」已被修正了;他分明還記得各種資訊,但偏偏不記得出口在哪兒。

  後來,光腳哥也是類似的情況……他可以通過對自己所處的坐標進行定位,以此推測出檔案室的方位,但卻怎麼也想不起出口的位置。

  像這種集體性的「特定記憶消失」,很顯然是由於某種上維力量的干擾所致。

  覺哥一開始懷疑過這是「系統」所為,可仔細一琢磨,他又覺得不像……

  沒錯,驚悚樂園的系統的確會幹類似的事兒,但系統的手法通常是高明而隱蔽的,不會給人這種明顯的突兀感。

  後來,當封不覺聯想到沙箱理論時,他就懂了……做出「干涉」的那些傢伙,和製造這個簡陋沙箱的……是同一撥人。

  要比喻的話……系統就好比是個優秀的作家,他可以不動聲色的、在推動情節的同時,將前文中不慎留下的一些小bug修復掉。

  而基金會……就像是個糟糕的真人秀導演,他會把自己想做的事情過於刻意地表現出來,使觀眾在觀看的過程中就感到虛假和無奈。

  「你的意思是……」伊戈爾聽完覺哥的話後,想了足足十秒,然後問道:「出口被偽裝起來了,所以我們路過也看不見?」

  「呵……一幫連環境細節都搞不定的傢伙,讓他們偽裝出口……就未免有些強人所難了。」封不覺笑道:「我想,實際情況很可能是……」他說著,轉頭看了看走廊,「這裡的出口並不在周圍的四條邊上,而在這層中間的某處。」

  「這……」伊戈爾想了想,然後一拍腦門兒,「對啊!這裡是在地下,出口是朝上通的,也就是說……天花板才是『邊際』。」

  「我想……」封不覺接過對方的話頭,念道:「這裡的出口八成是類似電梯的東西……」他聳聳肩,「我們找不到出口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環境裡的標識都沒有了。如果那些標識還在,我們就能很輕鬆地抵達出口。」他頓了頓,「當然了,如果尼古來他們的記憶沒被『那些傢伙』遮罩掉,我們也一樣可以較為容易地離開。」

  就在覺哥這句話出口的剎那,忽然……

  嗡嗡嗡——

  一陣陣蜂鳴聲響起。

  一道道如波浪般的、無形的能量自四面八方湧來……並交錯著穿梭而過。

  「哦?這是準備幹嘛?」封不覺瞪著死魚眼,口中念念有詞,「莫非是想……」

  呼——

  霎時,拳風乍起,打斷了覺哥的思路。

  那發動突然襲擊之人……不是旁人,正是伊戈爾!

  「哼……」封不覺冷哼一聲,舉臂一格,堪堪擋住了那襲向自己面門的重拳。

  不過,雖然他保護住了頭部,但前臂的骨頭還是難堪重壓、應聲折斷。

  「已經不準備掩飾了是嗎?」封不覺此言,並非是對伊戈爾所說,而是對那些「正在看著這裡的人」說的。

  另一方面,伊戈爾趁勢追擊、猛攻而來。

  這一刻,這個蘇聯大漢已和剛才判若兩人,原本耿直單純的他,轉眼就就成了個表情冷酷、出手狠辣的戰鬥機器。

  「啊……也罷。」封不覺且戰且退,語氣輕鬆如故,「不管你們怎麼處理,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

  嗡嗡嗡——

  蜂鳴聲越來越急促了,所有的景物都扭曲起來,讓人頭暈目眩。

  而伊戈爾也和周圍的景物一樣,變成了猶如水中倒影般的外觀,其行動速度也因此受到了影響……越發遲緩。

  「明明技術不過關,還想著『過分干涉』,就會是這種結果了。」封不覺看著周圍那些扭曲的事物,淡定地評論了一句。

  六七秒後,覺哥的手臂已然完成了自愈。接著,他便利用速度優勢遠離了伊戈爾。同時,他還向著走廊的空處高聲言道:「你們以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把我當成實驗的標本那樣擺弄?」他笑了笑,「呵呵……讓我們走著瞧。」

  …………

  縱然空間被扭曲得頗為嚴重,但那也阻止不了封不覺的行動。

  五分鐘後,覺哥一路尋回了此前那間檔案室的門口。

  隨後……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劇本還是相當有趣的嘛……」封不覺背對著檔案室的門,稍稍整理了一下記憶,隨即念道:「與其說是系統給我出的難題,倒不如說是我、系統和基金會之間的三方博弈……」

  說話間,他又從懷裡拿出了那疊文檔。

  「系統希望我破解這個沙箱、出去找基金會的麻煩,但又得盡力保證噩夢劇本的固有難度和原則不被打破;基金會則希望能觀察我、干涉我,但又得防止我察覺到他們的存在。」封不覺在心中念道:「然而,光是察覺到基金會的存在,並不能算是『破解世界觀』;現階段來看,系統應該是限定了——我必須得從這兒『出去』,才算完成『破解』。」

  思索之際,封不覺已迅速將手中的文檔重新整理成了剛拿出來時的狀態、前後順序分毫不差。

  「眼下,基金會使用這種『應急措施』,表明他們已經放棄了對我的觀測,而是將目標換成了『阻止我出去』。」封不覺的思路已然理順,並漸漸明晰,「這一轉變,等於是透露給了我一個資訊……那就是——以基金會那些人的上帝視角來看……『能幫助我出去的東西』,已經落在我的手裡了。」

  此時,封不覺又一次翻開了那些文檔,並從頭至尾,用極快的速度將所有的內容掃了一遍。

  「由此可見……我從一開始就誤會了這些文檔的意義……」這次,覺哥翻完那些檔後,露出了微笑。「那些看起來十分喜感的文檔,和那些我以為有用的、與睡眠實驗相關的文檔……本質上來說,其實是一樣的東西。因為我的思想還局限在所謂的『主線』和『劇情』上,所以下意識地給這些文檔分了類。」他搖了搖頭,「但實際上……我只需用最純粹的解謎思路,將這六份文檔視為同一組記錄著資訊的碎片就行了。」

  念及此處,數十條不同的信息在覺哥眼前淩亂地劃過,每一條信息……都如一條細長的蛛絲,最終……匯成了一張龐大的、條理清晰的大網。

  「梅列麼瓦……俄語……向左……」

  「最初的『五』天……沒有異常……即保持前行……五個路口……」

  「第『六』天……情況『急轉』直下……轉向……往哪裡轉?」

  封不覺變想邊趕,走到此處。便停在原地,朝左右兩邊看了看。

  「接下來的幾天裡……囚犯們『背對背』坐著……」他將這句話重複了一遍,並注意到了右手邊目力可及處,有兩扇位置相對的門。而左手邊沒有,「嗯……原來如此……」

  確認了轉向的方向後,覺哥繼續前進。

  「第『九』天……『四』名囚犯……其中『兩』人……至第『十四』天……」

  下一組資訊,稍有難度,需要分別去三個路口查探,找到四和二所指帶的關鍵字……也就是門的數量和排列方式。隨後再朝著正確的方向走十四個路口的距離。

  以此類推,將前兩份文檔的提示全部破譯完後,封不覺來到了一個房間的門口。

  他試了一下這個房間的金屬門,得到的語音是——【老舊的金屬門,鎖已鏽死,但似乎可以用蠻力撞開】

  有了這句話,覺哥也就放心了。

  如今的他不需要旁人來幫忙,自己隨便一腳就能把這門踹開。

  於是,覺哥很順利地進入了這個房間,並在房間裡找到了一把【鑰匙】。

  這件物品的出現,即是對他此前這一連串推理的驗證。

  封不覺把鑰匙放進口袋後,便進入了下一個階段的推演……

  「開始了第二次實驗……即開始第二段行程……」

  「本次實驗採用的實驗標本和實驗方式都將作出調整,以便我們獲得更多樣化的數據……也就是……這一段,會採取全新的『規則』,比起第一段要複雜。」

  從解謎的角度來看,實驗報告上的每一句話,便都可解讀成有所含義的資訊了。

  「十五名三十至六十歲不等的死刑犯……十五……三十至六十之間不等……嗯……單雙數?」

  「一組,五……與首次相同……二組,三……三、四組各二……五、六、七各一……」

  這次的謎題比起第一段要複雜,封不覺想了一會兒,雖有了一些假設,但並沒有破解出來。

  不過……他很快想到,第一段謎題,是由「兩份文檔」組成的,那麼這第二段,可能也需要將兩份結合在一起看;因此,除了第二次睡眠實驗提供的大量數位和概念外,封不覺又把「復活之盤計畫」給考慮了進去……

  「水用改為陸用……改變用途……改變運行方式……改變……概念?」

  「諾夫哥羅德號……圓形……改變概念……重新投入使用……」

  「哦……」覺哥想了一會兒,「是這樣……」

  當他將自己腦中描繪的地圖轉為了俯視的平面圖後,便立即有了突破。

  這第二段的謎題確實很難……具體來說,就是把這個從上往下看呈矩形的基地,視為一個圓形當中的一部分。形象點說……就好比是一張華夫餅。

  圍著基地邊緣走過一圈的封不覺自然還記得,這個基地橫向的走廊和縱向的走廊數量分別是單數和雙數。

  一組,五,與首次實驗相同……意思就是第一個步驟,走五段,朝著和第一段謎題第一個步驟一致的那個方向前進。

  接下來……並不是看二組,而是接著看一組的情況……

  「第八天,一組發生鬥毆,一人死亡,另外四人受了不同程度的傷。」這是關於一組的下一段資訊。

  從這段開始,規則已變,「天」不再指段、而是指門。而「鬥毆」、「死亡」、「受傷」……這些詞都應驗在了每一扇關閉著的門所能觸發的系統語音上。

  以此類推,根據這組提示,將走廊視為「圓」中間的一部分,按照順時針逐步行動。

  有時候,還會出現「斜著走」的情況;因為玩家無法穿牆,所以斜著走也即是直走、轉彎、再直走三步組成,但算還算作「一段」的設定。

  長話短說……當第二段行程走完時,封不覺到了一個【需要鑰匙才能解鎖】的房間門口。

  來到這裡,花了他不少時間;即使對覺哥來說,在腦中對照著整個基地的平面圖、同時又兼顧加密資訊轉換、推理分析等幾件事,也是頗為費力的……

  「呼……」聽完語音提示後,覺哥深呼吸了一次,隨即拿出了口袋裡的鑰匙,伸向了門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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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18 10:08:56
第1050章 極限實驗(完)

    打開眼前的金屬門,映入眼簾的一個二十平米左右的房間。

    這房間內的燈本就是開著的,屋裡的景象一目了然。

    很明顯……這是一間實驗用的“囚室”。

    而且,這囚室的四壁上,幾乎寫滿了古怪的符號和文字。

    不用我說,想必大家也猜到了……這裡,就是在第三次睡眠實驗中,關押安德列博士的囚室。而牆上的那些字跡,基本都是他用排泄物寫的。

    “囚犯的條件還不錯嘛……”封不覺走進房間時,居然還念叨了一句,“……吃得都是全麥麵包呢。”

    一般人在進入這種屎臭盎然的房間時,就算沒有直接嘔吐,至少也會皺眉掩鼻;但封不覺進來的時候,愣是先聞了一鼻子,並且從氣味推測出了實驗體的伙食……

    “嗯……安德列博士的痔瘡似乎也蠻嚴重的嘛。”封不覺進屋以後,掃視了四周一眼,發現那些屎色的文字裡……混有不少暗紅色的部分,“看這情況,幾乎天天都在發作啊。”

    吐槽歸吐槽,他也沒忘了正事兒。

    從進入這個房間時算起,他已開始思考第三組提示資訊了。

    “反坦克犬……犧牲品……拒絕犧牲的犧牲品……或者……往回跑……返回?”

    “第三次實驗,前六天基本和前兩次實驗一樣……不變。”

    “第七天……來回踱步……來……回……”

    念及此處,封不覺又看了一下周圍幾堵牆上的內容。

    “哦……在這兒……”覺哥說著,將視線停留在了正對門口的那面牆上,那堵牆的第七行文字,首尾各有一個相同的符號,而且畫那兩個符號所用的屎都是帶著血的。

    “那麼……第八天……除博士以外的‘四’人……滲血……送入醫務室。以及……第九天……歸檔……”

    這次。覺哥思考了足足五分鐘之久,然後,他才轉身。離開了這個房間。

    “呼……”直到出門時,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想得太入神了……結果在充滿屎味的地方站了半天啊……”

    覺哥也有失誤的時候。

    不過,這種失誤也不會造成什麼實質性的損失就是了……

    …………

    十五分鐘後,封不覺重新回到了此前的那個重力感應閘門前。

    如今覺哥已很清楚地知道,從這個閘門進去,一直到一號實驗房為止的這塊區域,是一段如蚊香般螺旋向內的走廊,只不過這走廊不是呈弧形向內、而是呈直角向內折轉。

    在整張地圖中,這塊區域的地形也是獨樹一幟的。其他區域的走廊全部都是縱橫交錯、井然有序、一直延展至地圖邊際的狀態;唯有此地……有著獨特的設計。

    “原以為文檔的提示是指向出口的。看來我又錯了……”

    封不覺在距離那閘門還有相當的一段距離時,已經看到了路口處那黑壓壓的一排人影。

    那兒一共站了七個人,其中六個一看就是睡眠實驗的變異體以及儀式轉化體,而剩下的一個……則是伊戈爾。

    “在這完全沒有標識和細節的沙箱中,系統用了它能用的、所有與劇情主線有關的資源製造了一張‘地圖’……一張只可能存在于我思維中的‘地圖’。”

    視線中出現了那麼多明顯帶有敵意的npc,覺哥卻還是不為所動,腦中繼續思索著……

    “在極為有限的資源下,系統將突破這個沙箱的方式轉化為了‘各種資訊’,傳達給了我。”

    他距離那些人影越來越近,腳步也越來越疾。

    “從一開始……系統的首要目標就不是讓我離開‘劇本’。而是想讓我離開‘沙箱’。”

    他順勢將插在兩側衣袋內的雙手伸了出來,並將身體前傾,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基金會則是在看穿了這點後。放棄了觀測,轉而採取了……這種策略。”

    【隱藏任務已完成】

    【破解世界觀:scp觀測計畫】

    這一瞬,連續兩條語音提示傳入了封不覺耳中。

    同一時刻,守在前方的那群人影也動了起來。

    “嗯?”那些人一動,封不覺就意識到了什麼,“呵……還會現學現賣啊……”

    他瞬間就判斷出,眼前的這些敵人,全都已成了和自己一樣的“混合變異體”。

    很顯然,基金會的觀測者們在看到了覺哥的所為後。也有樣學樣——他們利用剩下的睡眠實驗變異體對伊戈爾進行了轉化儀式,然後又給那些變異體們注射了vno-9。這樣一來……這些怪物就全都成了和覺哥一樣的混合變種。

    至於智商或理智方面如何,那已無所謂了。反正基金會已經用強制干涉的方法直接控制了這些npc/怪物的行動。作為抵禦封不覺的最後一道防線,他們只要有強大的實力和戰鬥本能就行……

    砰砰乓乓……

    說時遲,那時快!短兵相接之際,覺哥驟然急停,拔身後翻。

    那些怪物收勢不住,伴隨著數聲相銜的巨響……他們紛紛相錯相撞,有些撞到了彼此身上,有些則撞到了走廊兩側的牆面上。

    怪物們第一輪衝鋒,就這麼以一幅東倒西歪的狼狽狀態而告終了。

    “很好……還算有點兒挑戰性。”此時的封不覺,早就已經把工具箱給扔了,因為他已有了徒手擊碎敵人腦殼的力量。

    可是,眼下他以一敵七,且那七個對手的個體硬實力和他沒有太大的差別,這種情況下想贏……還是有些難度的,必須得靠戰鬥的經驗和技巧才行。

    好在……在這方面,覺哥的優勢很大。

    別看那幫怪物攻勢猛惡,來勢洶洶,但封不覺在速度沒有明顯優勢的前提下照樣是左突右閃、遊刃有餘……

    要比喻的話。這場面就像是格鬥遊戲中……一幫非常耿直的、且開著互傷的ai,在圍毆一個高手手操的角色。

    “呵……沒想到……”打鬥了一陣後,封不覺笑著自言自語道。“我也有今天啊……”

    此刻,他不禁回憶起了自己當初初遇【狂蹤劍影】時的情形。

    同樣是體術差距不大。而且覺哥在硬實力方面甚至是優勢更大的一方。

    然而,在覺哥獲得靈能武器之前,依然是被對方壓著打。

    而如今……封不覺自己則成了戰鬥技巧比較出色的一方,當他看著那幫怪物像沒頭蒼蠅似的、用一眼就能看穿的動作和攻擊模式撲過來時,終於也體驗了一把高手虐菜的感覺。

    哢——

    交手三十秒後,封不覺瞅准一個時機,以右手的一記蛇形刺擊擊碎了一名變異體的後腦,順利幹掉一人。

    有一便有二。隨著怪物方數量的減少,覺哥擊殺起來也越發容易。

    第二次機會,出現在二十秒後……

    封不覺用一個簡單的假動作就騙得兩個變異體踉蹌相撞,隨後他雙臂一展,輕取兩命。

    就這樣……交手三分鐘後,七個對手,只剩下了最後一個;而那個……正是伊戈爾。

    就在封不覺準備果斷地將其也一併搞定時,忽然……

    嗡嗡嗡——

    蜂鳴聲又一次響起,那一陣陣無形的波動也又一次從四面八方傳來。

    “瘋不覺,你真的要殺死伊戈爾嗎?”下一秒。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她的聲音聽上去來自很遠的地方,其音色顯然是透過某種儀器發出的,略有些失真。“他只是個無辜的實驗體,而且是一路幫助你存活下來的夥伴。”

    “哼……事到如今說這話,不覺得可笑嗎?”封不覺聞言,冷笑出聲,“真正的伊戈爾,早在1949年就已經死了不是嗎?”他邊戰邊道,“他死在了某個地下研究所裡,成了某個實驗的犧牲品。”他頓了頓,“此刻我面對的。只是一個類比世界中的影像……他死也好,活也罷。當你們關閉這個粗糙的鏡像世界時,他都會消失……直至你們開啟下一個平行宇宙。又會出現另一個伊戈爾、另一個尼古來、另一個安德列……”

    話音落時,封不覺一個踏牆反彈跳,繞到了伊戈爾背後的半空,接了一記掃踢,將對方的頭給踢碎了。

    “還是省省吧……正在跟我說話的這位。”封不覺落地時,冷然接道,“有什麼話,等我到了你們那邊兒再聊好了。”

    那個聲音沒有再回應覺哥,但劇本內景物的扭曲卻是加劇了。

    可以想像……此時基金會那邊已經焦頭爛額,連同情牌都打了,這無疑是黔驢技窮之兆。

    …………

    處理完了最後的一批阻滯,封不覺便馬不停蹄地走入了重力感應閘門後的那段走廊。

    以他目前的身體機能,根本也不存在什麼生存值和體能值的消耗問題,反正只要不做劇烈運動,就算是快步走的狀態下,那兩個數值也會以非常可觀的速度不斷恢復。

    “血……血……血……我記得這兒確實是有幾包來著……”

    兩分鐘後,封不覺已來到了那間手術室中,並打開了牆角的一個櫃子。

    “啊……果然在這兒。”

    櫃子裡,存放著一些血袋。這些血全都是同一個血型,應該是為了在需要時給伊戈爾輸血而準備的。

    此前,封不覺在這個房間裡進行探索時,就已發現了這些血袋。考慮到這些血和自己的血型不同,而伊戈爾的血那會兒也已經是螢光液了,覺哥也就沒把這些血帶上。

    “ok,走起……”眼下,封不覺拿上了幾個血袋,便出門左轉,接著前行。

    路過那個存放著scp-1011的房間時,他還是很謹慎地遮擋住了自己的視線,免得闖禍……

    又行了一段,封不覺便再度來到了一號實驗房——也就是他最初被傳送到的房間。

    進屋後,他順手就打開了燈,然後走到了那面巨大的鏡子前,直接用手指的力量戳破了一個儲血袋,開始畫符……

    他總共畫了四個符號,即安德列博士那間囚室內……對門牆上第七行兩端……用痔瘡的血所標明的重複符號。

    畫完之後,血袋裡的血也用得差不多了。

    於是,封不覺也扔掉了血袋,並在自己那已經黏糊糊、髒兮兮的衣服上擦了擦手,隨即看著鏡子……露出了一個邪惡的笑容。

    “我知道你們正在看。”覺哥笑道,“呵呵……系統用‘反坦克犬’的事例來比喻你們的實驗,還算是挺貼切的……”

    他說這句話的同時,鏡面上的四個符號也逐漸產生變化……發出了殷紅的光芒。

    “它在描述一個……‘人類,為自己的傲慢而買單’的故事。”

    【當前任務已完成,主線任務已變更】

    這一刻,系統提示又來了。

    封不覺打開遊戲菜單,發現【逃出實驗基地】這條已被勾去,而新出現的主線任務是——【銷毀基金會內關於scp-3232的所有觀測記錄】。

    幾乎在覺哥看清任務的同一瞬,他前方的鏡面崩碎了。

    “乒鈴鈴鈴……”一連串清脆的玻璃碎裂聲乍然而起,並連綿不絕地傳導開去……

    面對這景象,封不覺眼都沒眨一下,任由那些鏡子的碎片朝自己飛濺而來。

    結果……那些碎片全都像是無形的投影一般、穿過了他的身體,完全沒造成傷害。

    “這又是什麼呢……應該不是實體設施吧?”看著鏡子後面那一片漆黑的空間,封不覺輕聲言道。

    乒鈴鈴鈴——

    另一方面,那碎裂聲仍未平息,一陣一陣、好似沒完沒了。

    因為……碎開不止是那鏡子,而是整個空間。

    那鏡子上的裂痕延展了出去,蔓到了牆壁上、天花板上、甚至是地面上……

    封不覺目力可及之處,很快就全部碎開,表面的“圖層”皆化為不可觸及的碎片飛散、消失,而那底層的黑色空間是不帶任何光源的……覺哥很快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接著,是寂靜,和黑暗……

    無聲、無影。

    不過,這裡畢竟不是虛無之門……至少封不覺還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而且也不會有那種受到精神侵蝕的感覺。

    數息過後,終於……

    哐——

    嘁——

    沉悶的金屬拔動聲和一記明顯的氣壓閥放氣聲傳來。

    緊接著,封不覺的前方,出現了一道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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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1章 未來基金會(一)

    封不覺沒有遲疑,他面向光源走了數米,便跨入了一個寬敞、明亮的空間中。

    脫離“沙箱”的瞬間,又有一段系統提示在其耳邊響起。

    【您的角色限定已全部解除】

    覺哥玩過n多個能力受限的劇本,但他還是頭回在玩到一半時聽到這樣的提示……

    看來,系統是真的很想讓他把基金會給搞定;這也從側面證明了——這個維度中的基金會很厲害,他們的介入,已經使得系統無法正常地展開活動了。

    因此,系統今天就派了個連沙箱都能突破的煞星來,準備跟基金會肛一波正面。

    “站住!”

    封不覺的眼睛剛適應了周遭的光線,便聽得一聲厲喝。

    不出意外的,他一踏入這個空間,就被幾十把武器齊齊瞄準了。

    覺哥循聲望去,看向了眼前那數十名全副武裝的突擊隊員,並迅速從人群中找出了那個說話者。

    雖然這些人的裝束是一樣的、而且全都用全覆式頭盔掩住了面目,但是……那說話者的肩上比旁人多了一個肩章、其使用的槍械也和其他隊員略有不同;只要稍微觀察一下,不難猜出他就是這支突擊小隊的隊長。

    “舉起雙手,把手放到你的頭後面!”兩秒後,那位隊長又喊出了一句指示。

    “哼……”封不覺聞言,冷笑一聲,隨後……便舉起了雙手,照對方所說的,放到了頭後。

    “現在,不許動。”對方見覺哥十分配合,故而也沒多囉嗦,直接就按照標準的流程往下走。

    不多時。兩名突擊隊員便在他們隊長的授意下,上前給封不覺戴上了手銬。

    “ho~這種設計我倒是第一次見呢……”覺哥被反手銬上以後,立刻回過頭去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他對此刻銬住自己的這副手銬產生了些許的好奇。因為這無疑是一種未來科技所製造的新型產品。

    “所用的材質肯定不是金屬,感覺像是某種納米材料……”封不覺心中念道。“銬上以後會根據人的手腕粗細自動調節,嚴絲合縫地將雙手固定住。”他又試著輕輕地掙了幾下,“材料綜合了強韌與堅固的雙重優點,完全封印了拇指脫臼法,而且……就算被銬住的人拿到了工具,也無法將手腕彎到合適的角度去開鎖。”

    當覺哥在研究手銬的時候,那名突擊兵隊長則在對著肩上的通訊器說話。

    即使封不覺沒有親耳聽見,他也能猜到對方的臺詞大體就是——“已制伏目標。請求進一步指示之類的”。

    “先把他帶去十五號收容室。”果然,十餘秒後,那位隊長完成了通訊,並下達了命令。

    “走。”而負責押送覺哥的隊員們在得令後,也立即輕晃手中的槍口,敦促著他前進。

    封不覺依然保持著沉默,他只是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剛剛跨出的那扇門,最後又窺視了一眼門內的黑暗空間。

    然後,他便依照那些突擊隊員的指示,邁開了步子。

    “這些傢伙手上的槍似乎都是能量武器呢……”他一邊走著。一邊還在尋思,“我來到了一個已經把‘子彈’都給淘汰掉的世界嗎……”

    …………

    十五分鐘後,封不覺已被押送到了一個房間內。

    突擊隊員們將其趕入中後。房間的門便自動關上了。

    和此前劇本中那些四面都是水泥的環境不同,眼下他所在的這個基地……到處都是金屬製品。

    不止是門,連房間本身也是用一種封不覺無法識別的合金所製造。

    另外,從關門時響起的那一陣氣閥聲判斷,這個房間中的氣壓、氧氣含量等等,也全都是可控的。

    “嗯……不好辦吶……”封不覺進入這個“收容室”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仔仔細細地將周圍這個二十平米見方的空間觀察了一遍。結果他發現……這個房間的六面,堪稱是無懈可擊;就連嵌在牆壁內的照明光條,也是無縫嵌入。

    “科技水準已經達到了可以把監視和換氣控壓設備統統藏在牆內了嗎……”念及此處。覺哥又將視線投向了這收容室中唯一的那扇門,“剛才開關門時。押送我的人沒有做任何操作,而且這門的內外也都沒有鑰匙孔或者操作盤一類的東西。這就表明……門也是遠端遙控的。”

    嗡嗡嗡——

    就在封不覺思索之際。一陣蜂鳴聲忽地響起。

    伴隨著那陣響動,房間一側的牆壁竟似是一整塊巨大的液晶顯示幕一般……顯出了一幅畫面來。

    畫面中,是一位身穿白大褂、戴著黑框眼鏡的美女。

    兩秒後,那位美女便看著封不覺,或者說……看著她那邊的“螢幕”,開口言道:“你好,瘋不覺先生。”

    考克斯博士的外貌雖然年輕,但她說話時的語氣以及其眉宇間流露出的氣質皆是成熟女性的感覺。

    而封不覺自然也能察覺到……眼前此人的實際年齡很可能比外表顯露出的要大很多。

    “你好,不知名的女士。”覺哥回話時,已經聽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就是不久前試圖阻止自己擊殺伊戈爾的那個人。

    “你可以叫我考克斯博士,瘋不覺先生。”考克斯順勢應道。

    “你可以隨便怎麼叫我,考克斯博士。”封不覺學著對方說話的模式,戲謔地回道。

    “哼……”面對覺哥的反應,考克斯博士冷哼一聲,隨即接道,“首先,我想代表基金會,歡迎你的到來。”

    “謝謝。”封不覺可謂嘲諷能力全開,“你們的待客之道,令我印象深刻。”他說著,便側過身去,惡意滿滿地向對方展示了一下自己被銬住的雙手。

    “呵……”考克斯博士卻是不以為然地應道,“瘋不覺先生。考慮到你此前的種種表現,我認為目前這種待客方式還是比較合適和合理的。”

    “是嗎……”封不覺道,“那麼……我姑且問一下。你們下一步打算怎麼樣呢?”他神色輕鬆地問道,“就這麼把我給‘收容’起來嗎?”

    “可能的話。我的確是想這麼做。”考克斯直言不諱道,“不過……我從你的態度判斷,你應該是可以用某種方式隨時返回自己的維度的。”

    “既然你也知道這點,為何還多此一舉地銬著我呢?”封不覺道。

    “當然是因為我、以及所有的項目負責人……全都覺得你很危險了。”考克斯博士回這話時,臉上浮現的是肅然之色。

    “呵呵……那我還真是受寵若驚呢。”封不覺笑著回了句廢話,想要進一步試探對方的反應。

    而考克斯也即刻回道:“你是個******的瘋子,瘋不覺,我並不覺得你會有所謂‘受寵若驚’的情緒。”她微頓半秒。再道,“你的目的性一直都很明確,那就是突破我們製造的‘鏡像宇宙’,來到此地……行使某種scp-3232要求你行使的任務。”

    “哦,說起那個……”封不覺聽到這兒,順著對方的話就往下問道,“我確是想問你們一下……”他神情微變,言道,“你口中的【scp-3232】……究竟是什麼呢?”

    對於封不覺來說,這的確是個問題。因為他也是在系統更新主線任務的時候才首次聽說這個詞兒的。

    作為一個對各種scp項目瞭若指掌的資深愛好者,覺哥自然知道——現有的scp條目中,並沒有“3232”這種編號。另外。他也已經推測出了……這個“3232”的真面目,十有八九就是“驚悚樂園”本身。

    但,他終究沒還沒有看過基金會關於這個項目的文檔。必須看過了文檔,他才能知道基金會對於這個項目的性質已掌握到了何種地步。

    “我沒有義務回答你這個問題。”考克斯回道,“而且,我認為你其實是知道該項目編號所指何物的,你只是想試探我們究竟知道了多少罷了。”

    很顯然,不僅是封不覺在試探對方,對方也在試探著封不覺。

    雖然只交流了短短的幾句話。但已可以看出……這兩人是你來我往、舌劍唇槍,各自都只說三分話。卻想著要套對方的十成詞。

    “哈啊——”封不覺聳聳肩,長出一口氣道。“看來我們陷入某種僵局了呢。”

    “或許吧。”考克斯博士說著,便開始朝著側方踱步,“也許我們可以聊點兒別的……”

    說話間,她已走到了自己的辦公桌邊,而鏡頭也隨著她一起移動。

    當考克斯博士彎腰坐下時,似乎還有意無意地秀了一下胸前的事業線。

    “我注意到,你似乎是一位作家。”考克斯的話還在繼續,在聊起這些無關緊要的話題時,她的神態輕鬆了許多,眉宇間還露出了些許柔媚的韻味,“我倒是很有興趣,聽你說說自己寫的故事。”

    “哦?這樣啊……”封不覺何許人也,他幾乎在瞬間就洞悉了對方的想法,並笑著回道,“我最近還真就想到了一個很有趣的情節,你要不要聽聽?”

    考克斯博士單手托腮,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願聞其詳。”

    “其實那情節也並不複雜,主要就是講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通過視頻進行通話的故事。”封不覺說道。

    “聽起來和我們現在的狀況有點相像呢。”考克斯博士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有點僵硬。

    封不覺沒有理會她接的話,只是繼續說道:“更確切地說,這故事的兩位主角分別是……一個‘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年輕許多的更年期大姐’,和一個‘玉樹臨風、才思機敏、且誰也不知道他底細的神秘男子’。”

    這回,考克斯博士沒有接話,想來她已經被覺哥的無恥所震懾住了。

    “一開始,這兩人之間的對話還是頗為有趣的,雖說他們並沒有在各自所尋求的答案上獲得太多進展,但他們在心理層面的博弈也算可圈可點。”封不覺說著,便習慣性地開始緩慢踱步,“直到……那位大姐通過藏在她耳中的通訊設備,收到了一些訊息、或者說……一條命令。從那一刻起,她便改變了談話的策略。”覺哥擺出一副無奈的表情,“她開始搔首弄姿、賣弄風情,試圖分散男人的注意力,並拖延時間。”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考克斯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她忿忿地抬起手來,從左耳中取出一個隱藏的通訊器,拍在了桌子上,並擺出一副嗔怒的神情,瞪著封不覺。

    “呵呵……抱歉,你的轉換太突兀了,演技著實不夠自然。”封不覺道,“再者,我覺得還是快點兒揭穿你比較好……雖然陪你多調會兒情也不是不行,但那樣的話,等我把事情說破的時候,你會比現在更尷尬。”

    “那我還得謝謝你了?”考克斯冷冷接道,那眼神好似要吃人一樣。

    “啊……不用謝。”封不覺這無比嘲諷的回應更是火上澆油。

    “我由衷地希望……你過會兒還能笑得出來。”考克斯博士的耐心終於到了極限,她實在是按捺不住怒火,講出了類似恐嚇的話語。

    “放心,我永遠都笑得出來。”覺哥接道,“如果哪天我笑不出來了,我只需要用刀把自己的腮幫子割開就行。”他說到這兒,還特意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當然了,你此刻言下所指……我也是明白的;我想,從你開始朝我拋媚眼兒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有一支專門處理我這種人的小隊正在朝我這裡趕了;我可以預見到,他們的審訊風格將會非常的強硬,而且他們有某種方式可以阻止我‘離開你們這個位面’。”

    他的推理基本全中,這讓考克斯的臉色越發難看。

    “放心吧,考克斯博士。”數秒後,封不覺停止踱步,用毫無懼意的、甚至可說是頗為期待的神色,接著言道,“我不會逃的……今天的我,沒有逃跑的理由。”

    哐——嘁——

    就在覺哥說出這話的當口,他身後的電子門……開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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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2章 未來基金會(二)

    封不覺循聲回頭時,一名身著黑西裝的男人已走進了房間。

    那是個看上去四十歲左右的男子,留著一頭幹練的短髮、其兩鬢的發色已然斑白,不過額上尚沒有謝頂的跡象。

    他身上的西服看上去很挺括,好似是剛從熨板上取下來的一般,與他那挺拔、健碩的身材相得益彰。

    嘁——哐。

    兩秒後,電子門再次自動閉起。

    西裝男的腳步、視線……也皆在這一刻停駐。

    “那麼……”考克斯博士見狀,即刻將視線投向了那名西裝男,“接下來就交給你了。”她匆匆道了這麼一句,最後又瞥了眼覺哥,然後……結束了通訊。

    隨著那面“視頻牆”重新化為了無色的金屬壁,這個房間……也被寂靜所籠罩。

    屋裡,兩個男人,面對面地站著。

    他們間隔著大約三米左右的距離,默默地對視。

    封不覺的神情看上去很輕鬆,嘴角帶著似笑非笑的弧度,但他的眼神中始終藏有一絲銳利。

    而那個西裝男則是擺著一張鋼鐵一般的面容,絲毫不帶任何表情波動……就連覺哥也無法從他神態中推測出什麼來。

    “你看到了什麼?”最終,還是西裝男打破了沉默,率先開口問道。

    他的聲音略顯沙啞,但給人一種安定、可靠的感覺。

    至於他問的這個問題……旁人聽來似乎有些無厘頭,但覺哥一聽就明白對方所指。

    “我什麼也看不到。”下一秒,封不覺便不假思索地回道。

    “是嗎?”西裝男道。

    “是的。”封不覺道。

    “即使我現在開口跟你說話了,也一樣嗎?”西裝男問道。

    “一樣。”覺哥回道,“觀察你……還不如去觀察一尊雕像,至少雕像上還蘊含了不少創作者的思想和感情。”

    得到了這個答覆後。西裝男又沉默了片刻。

    然後,他再道:“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嗎?”

    “呵……”封不覺輕笑一聲,“你倒是說說。”

    “我看到的是一團迷霧。”西裝男接道。“在迷霧中心,藏著一個我並不瞭解的人;由於這個人常年和那團霧打交道。所以他已經適應了在這種霧中行動,正因如此……他能夠讓每一個想要窺視他的人都無功而返。”

    話至此處,想必各位也聽出來了,他們所問的、所說的——正是彼此在對方腦中的第一印象。

    “嗯……”聞言,封不覺歪了下頭,冷笑一聲,“還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啊?”

    他故意把話說得文縐縐的。想試試對方能否聽懂。

    “你可以稱我為‘特工-d19’,或者……”西裝男非但聽得懂覺哥的話,其並未對這話產生任何違和感,“……長官。”

    “好的,d19……”封不覺接道,“你可以叫我瘋不覺,或者……嗯……隨便什麼都行。”

    在講這句話時,覺哥的心裡還在盤算別的事情——“這傢伙沒有對我的說話方式和說話內容表現出任何的疑惑,回話的速度也相當快。由此可以做出兩種假設……其一,他本身就精通中文;其二。此時此刻,他正在受到系統的干涉、且渾然不知。”

    另一方面,d19仍是繃著臉。用幾乎毫無變化的語氣接著說道:“瘋不覺,接下來,我將對你展開審訊。”

    他沒有再繼續進一步的試探,而是直接表明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封不覺瞭解這種情況,他知道……會這樣做的人,往往對自己在審訊中能占到“主導地位”這件事深信不疑。

    於是,覺哥即刻問道:“我猜,你的審訊將伴隨著暴力展開吧?”

    “那當然了。”d19說著,便已一拳打向了封不覺的面門。

    不料。就在這一刻……覺哥竟是突然低頭前衝,用一記頭槌主動迎上了對方斷頭。

    哢哢哢哢——

    緊接著。就有一串十分明顯的人骨碎裂之聲響起。

    “原來如此……”d19把手縮回來時,其表情終於是起了些許變化。“你果然不是一般角色……”

    他說的沒錯……一般人的確是不會用頭去撞拳頭。

    “過獎~過獎~”封不覺忍著額頭處傳來的疼痛感,強行擠出一個笑臉,對d19道,“我倒覺得你比較厲害……好幾根手指都骨折了,卻連一聲哼唧都沒有。”他眼神微變,話鋒一淩,“想來……你也不是什麼正常人吧?”

    “我的確是在某幾個項目所造成的‘事故’中生還過。”d19直言不諱道,“並在‘暴露於多個項目後’,獲得了一些特殊的能力。”

    “哦?多個項目?”覺哥挑眉問道,“比如說呢?”

    “無可奉告。”d19回道。

    “切……就知道會是這種回答。”封不覺啐了一聲,不屑地念道。

    嘭——

    他話音未落,d19居然又揮動起剛才的那只受傷的手,一拳打來……

    在這次的距離上,縱有零時差演算的輔助,覺哥也來不及再使出剛才那樣的對策了……所以,雙手被銬住的他,也只能用軀幹硬扛。

    “我勒個去……這貨是什麼情況……”中拳之後,封不覺不禁在心中罵道,“骨折的情況下居然還能使出這麼巨大的力量,打得我都胸壁受損了……”

    這一拳傳到而來的力道,的確非常驚人……假如封不覺此時仍處於被能力被限制的狀態(指他剛進入劇本時的狀態,而不是變為混合變異體的那種狀態),直接被打成白光都有可能。

    好在……眼下的覺哥已經解除了限制,所以他那五十級角色的防禦力以及防具屬性全都得以加入計算;饒是如此,剛才那一下子還是讓他掉了13%的生存值……

    “事先聲明。”d19這時瞪著封不覺,再度又開口道,“我的習慣是。先打到對方求饒為止。”

    嘭——

    而回應他的,是一記猛踹。

    這一腳……來得可謂快、准、狠……

    覺哥瞅准了對方因說話而稍稍鬆懈的剎那,彎腰裝出一副“我被剛才那拳揍得很傷”的樣子。隨後一腳掄出。

    說時遲,那時快!但見d19腹部中踹。隨即整個人都倒飛而出;眨眼間,其後背用已經重重地撞在了牆壁上。

    “啊呀呀……”數秒後,封不覺那副嘲諷嘴臉便又回來了,“看來,你的習慣得改改了啊。”

    “唔——”d19呻吟了一聲,似乎是想說些什麼。

    然而……

    在短暫的掙扎過後,他還是兩眼一翻,面朝下摔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嗯……一不留神太用力了嗎。”這回。倒是封不覺有點兒懵了,“從出拳的力度來說,他已經比很多玩家都要強了,沒想到防和血都那麼低……”

    這事兒上面,覺哥無疑就有點情緒化和想當然了,人家d19的抗擊打程度最多也就比一般人類更強一些,沒理由能扛得住他那蘊含【嵐腳】之力的突蹴。

    嗡嗡嗡——

    又過了十餘秒,房間一側的牆壁便再度轉化成了顯示幕,考克斯博士也順勢出現在了畫面中。

    “不出所料,你是個危險份子。”看著倒在地上的特工d19。考克斯的態度竟顯得很從容,而這份“從容”,也讓封不覺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喂喂……我這怎麼看都是在正當防衛而已吧。”封不覺聳肩回道。“我可是戴著手銬在挨打的那個啊。”

    “我說的‘危險’,是指生理上的。”考克斯接道,“你的主觀情緒如何,並不在考量方位內。”

    “呵……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呢。”封不覺冷笑,“那你應該說我是‘強大’,而不是‘危險’。”

    “對我們來說都一樣。”考克斯說到這兒,還端起自己辦公桌上的咖啡、悠然地喝了一口,隨後再道,“我要的只是‘資料’罷了。”

    “資料嗎……”封不覺看著螢幕。念道,“這麼說來……這是一次針對我的‘測試’咯?”他說著。又轉頭去看了看已經臉朝下趴著不再動彈的特工d19,“要做那種事的話。你們用d級人員……或者用儀器來試就可以了,何必要用……”

    “誰告訴你……”這一瞬,考克斯博士打斷了覺哥的話語,“那個就是特工d19了?”

    “哦?”聞得此言,封不覺神情微變,“難道你想告訴我……這個所謂的特工,其實是d級人員假扮的?”

    關於這個推測,覺哥自己也認為不太可能。

    因為“d19”的氣質、談吐、以及其打人時所釋放出的力量,全都顯示他並非泛泛之輩。

    “不,他不是d級人員。”考克斯博士很快又接道,“而是……”

    哐——

    嘁——

    她的解釋還沒說出口,房間的門便再次打開。

    這回走進來的……居然是一個和d19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

    “你下手還挺重的嘛……瘋不覺。”新走進來的這個d19和被覺哥放倒在地的那個長得如出一轍,且服裝越是完全一致的。

    “ho~”當覺哥看到第二個d19、並聽到他的話語時,瞬間就明白了很多事,“莫非……你有著‘複製’自己的能力?”

    “抱歉。”d19回道,“依然無可奉告。”

    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當覺哥說到“複製”這兩字時,他還是用一個假裝不經意的眼神去瞥視地上的“另一個d19”一眼。

    而這個稍縱即逝的動作……也完完全全地落在了覺哥的眼裡。

    “那麼……你這是要接著審訊咯?”封不覺沒有說破自己所看到的、想到的,他只是繼續用那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對d19說了一句。

    “不,從來就沒有什麼審訊。”d19回道。

    “我們,只是在演戲給你看而已。”考克斯博士接過話頭道。

    “哦?”封不覺面露疑色,“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難不成……你此前的搔首弄姿、以及之後的惱羞成怒……”

    “對,那也是測試的重要組成部分。”考克斯又一次打斷了覺哥,“我們得讓你覺得自己看穿了一切、控制了局面。”她頓了頓,“而你接下來的表現……無論是對應我時所表現出的‘智謀’,還是被探員攻擊時表現出的‘武力’,才是我們要看的。”

    她這話絕非是馬後炮,光聽她的語氣就知道這一切確實都在其計畫之中。

    因此,聽到這兒時,封不覺心中越是升騰起了一股子無名之火……

    “好了,你的表現令人印象深刻。”另一邊,d19此時又上前一步,朝覺哥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吧……瘋不覺,”

    他的手所示意的方向,儼然是這個房間的門口。

    “怎麼?忽然又決定要帶著我換地方了?”封不覺問道。

    d19的態度冷酷如故:“並不是忽然決定的。”他一本正經地回道,“早在我趕來這個房間以前,你的下一站就已經確定了。”

    “呵……”封不覺漫不經心地笑著,並將目光重新朝地上那個被揍得狗啃泥的d17,“看樣子我也沒辦法拒絕了呢……”他壓了壓心頭的火氣,決定配合對方。

    很快,封不覺便老老實實地戴著手銬,在d19的押解下離開了那個房間。

    至於先那個****翻的d19,就這麼被扔在了房間裡……

    據覺哥推測,真正的d19製造這種“分身”的過程一定比較輕鬆,要不然他也不會擺出這麼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當然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此刻這個正在和覺哥聊天的d19——同樣是一個複製人。

    …………

    五分鐘後,考克斯博士的辦公室中。

    嘀嘟……嘀嘟……

    門口的電子門鈴發出了兩聲蜂鳴,宣告了有人造訪。

    “請進。”考克斯博士根本也沒確認門外的是誰,便開口應了一聲。

    接著,門開了……

    在d19的控制下,封不覺來到了考克斯的辦公室中。

    那兩人剛一照面,目光便在半空中交鋒,好似兩個精明的獵手……都想著要把對方變成自己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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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3章 未來基金會(三)

  「有件事兒……我得跟您坦白。」封不覺站定以後,率先開口,對考克斯博士說道。

  「什麼?」考克斯還以為對方要說什麼很要緊的事,肅然應道。

  沒想到,封不覺卻是盯著她桌上的咖啡杯道:「我也挺喜歡喝咖啡的。」

  話音落時,考克斯臉上的表情抽了一下,然後長吁一口氣,抬頭對D19道:「探員,請給他解開手銬吧。」

  看起來,考克斯完全理解了覺哥的言下之意。

  「你確定嗎?博士。」倒是D19,沒有立刻照辦,因為他深深地感到……此舉伴隨著巨大的風險。

  「是的,我確定。」但考克斯給出了肯定的答覆。

  既然如此,D19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只見他上前兩步,將覺哥的手腕略微抬起;然後,D19用自己的右手拇指,朝著手銬上的一個凹槽摁了一下。

  那一瞬,一陣輕微的電流聲響起。接著,封不覺便感到從手腕上傳來的壓力驟減,那手銬好似一個泄了氣的救生圈般立即癟了一圈,很自然地就從其手上脫落了。

  「通過掃描特定人員的指紋來解鎖嗎……」此刻,覺哥心中想的是,「這個位面的科技還真是講理。」

  「瘋不覺先生。」當D19將手銬取下後,考克斯博士即刻接道:「我希望你不會辜負我對你的信任,做出一些會給我們彼此都帶來麻煩的舉動。」

  「這種廢話你還是留給別人吧,博士。」覺哥揉著自己的手腕,平靜地回道:「你我都很清楚,如果我打算使用暴力,這麼一副手銬……根本就阻止不了我。」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事實上,假如我有那個打算,從一開始……我就不會讓你們給我戴上這玩意兒。」

  考克斯聞言,靜靜地看了封不覺幾秒。

  接著,她冷哼一聲,朝房間的一側瞥了一眼:「咖啡機就在那邊,請自便吧。」

  封不覺明白,對方這是順勢扯開話題,並展開了新一輪的試探。

  「你不必這樣來試我。」封不覺沒有朝對方所示意的方向走去,因為他知道自己去了也是白去,「我可以坦白地告訴你,你們這裡的科技體系與我『那個世界』的大相徑庭。」

  他這句話的意思就是——那個看上去像是吊燈一樣的咖啡機我可不會用。

  另外,覺哥此處還留了個心眼兒,他沒有說「你們的科技比我那個世界的先進」,而是用了「科技體系不一樣」的說法……這樣一來,對方就不能以「年代」來判斷覺哥所知的科技水平到底如何了。

  「是嗎?」考克斯聽到這句,便往椅背上靠了靠,用不置可否的語氣接道:「我倒是很想詳細地聽聽……你們那邊的科技體系到底是什麼樣的。」

  「呵呵……」封不覺笑了,「可以啊。」他微頓半秒,話鋒一轉,「有什麼話,等我看過了SCP-3232的資料再說。」

  「哼……」考克斯冷哼一聲,回道:「恐怕我沒有許可權把任何專案的資料調給你看。」

  「去申請。」封不覺幾乎不假思索地就回了這麼三個字,並來到對方辦公桌前面的椅子上坐下,翹起了二郎腿。

  「瘋不覺先生,你覺得自己提出的這種要求合理嗎?」考克斯用接近反問的語氣問道。

  「當然合理。」而封不覺,再次用非常快的速度回應道:「我本身就是一個你們無法收容、也無法充分理解的事物,這一點……你比誰都清楚。你知道,只要我願意,隨時都可以消失在你面前,從此一去不復返;你也知道……我完全可以用武力來和你們交流,而我本人並不在乎此舉可能帶來的風險。」他攤開雙手,擺出十分囂張的神色。「把話說得更明一點就是——我想走,就可以走,走之前還可以順手弄死你,或者幹點兒別的……比如把你們這個設施裡的一些專案放出來之類的。不管我的行動會不會被你們終止,對我來說……試試也沒什麼損失。」

  說到這兒時,封不覺回過頭去,沖D19打了個響指:「勞駕,替我拿杯咖啡過來,不加糖的。」說罷,他又看向考克斯博士,接著道:「博士,我想你很清楚上述的這些情況,否則,此時此刻……我們也不會坐在這裡談話。」他的嘴角浮現了一絲微笑,「你是個聰明人,當我踹飛D19先生的複製體時,你就明白我是想跟你們談判的,要不然我早在戴上手銬以前就踹死上百人了。

  但……談判不是審問,雙方都具備一定的『籌碼』才是談判。眼下,我的籌碼……或者說『選擇權』明顯佔優,所以,我有充分的條件和理由讓你們先做出讓步。」

  覺哥一口氣說完了這些,在聽取的過程中,考克斯博士神情數變,並最終進入了一種無言以對的狀態。

  而特工D19,則是保持他那面無表情的狀態站在後面,心裡正在猶豫著——「我到底要不要去替他拿咖啡呢?」

  「請你……稍等一下。」過了半晌,考克斯博士站了起來,「我需要離開幾分鐘。」

  「請便,我哪兒也不去。」封不覺悠然地癱坐在椅子上,抬起雙手枕著頭道。

  「探員,把咖啡給他吧。」考克斯走出辦公室前,順便對D19道了一句。

  D19無奈地走向了牆邊,開始操作那個咖啡機。

  而封不覺則是坐在那兒,頭也不回地說道:「D19先生,我很好奇……假如我現在翻進辦公桌那一頭,去動考克斯博士的電腦,你會怎麼樣?」

  覺哥此言一出,D19取咖啡的動作赫然一滯,不過他很快恢復鎮靜,冷冷接道:「所有的程式都是加密的,非本人操作的情況下,你可以啟動的只有一些系統自帶的基礎程式。」

  「啊……果然如此呢。」關於這點,封不覺也已經推測到一二了,他此刻也不過是想通過D19來確認自己的推理而已,「連手銬都靠掃描指紋來解鎖的時代,想必盜竊變得非常困難了吧?」

  「雖然你毫無違和感地引領了話題,並使用了這種聊天般的語氣……」D19說著,已經端了一杯咖啡走回來,「但你想套取有關我們這個世界科技情報的意圖……還是相當明顯的。」他把咖啡放到覺哥面前,「所以,我拒絕回答你這個問題。」

  「好吧,那咱聊點兒別的。」封不覺聳肩應道,「你今年貴庚?結婚了沒有?有孩子嗎?有沒有和自己的複製體玩過群【嗶——】啊?」

  …………

  承受了覺哥十幾分鐘的垃圾話轟炸後,D19已到了崩潰邊緣。

  幸好,這個時候,考克斯博士回來了。

  「瘋不覺先生。」博士進門就道,「你的要求我已經向上級反映了,我們還得再等一會兒,才能得到明確的回應。」

  「哦……」覺哥隨口應了一聲,下一秒,他便用輕描淡寫的方式,說出了一句讓考克斯博士神色陡變的話,「也就是說……偽造一份SCP-3232的檔案,還需要再花些時間是吧?」

  話音落地,考克斯博士便愣在當場,她那模樣……就像是個站在舞臺上突然忘詞的二流演員。

  「不要那麼驚訝。」封不覺道,「在你出去以前,我就知道你是去幹嘛的。」他喝著咖啡,淡定地說道:「剛才那十幾分鐘裡,你無非就是跑到另一個房間去,觀察我和D19的交流,順帶安排了一下偽造文檔的事情。」

  他說著,還回過頭去,沖博士笑了笑:「你現在是不是在想……『難道他悄悄地在我身上放了竊聽器』?而在我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你繼而又想到……『難道他能夠讀取人的思維』?」

  「你能嗎?」考克斯乾脆問了出來。

  「不能。」封不覺回道。

  「你是個很惹人討厭的傢伙,你自己也知道的,是吧?」考克斯接這句話時。表情已變得相當難看。

  「是啊~我就是這麼迷人。」封不覺卻是嬉皮笑臉地應道,「但那不是重點……」他又喝了口咖啡,「博士,像這種互相試探的遊戲,就算你找十個和你有著相同水平的人來,我也能陪你們玩兒上一整天。然而……即使我有那個耐心、也沒那個時間;所以,我勸你一句——收起你那套把戲,也為你的同事們省去一些工作量;趕緊把3232的真實資料交出來吧……我知道你本人就有那個許可權,你把我帶來這間辦公室時,我就知道你至少是O5人員了。」

  考克斯聞言,沉思片刻。隨後,她轉頭對D19道:「探員,你先出去吧。」

  這次,D19沒有表示任何異議,一言不發地扭頭就走……

  一方面,D19也明白,他在與不在,影響都不大;假如封不覺要動粗的話,他總歸是阻止不了的。

  另一方面,D19是真心不想再跟覺哥共處一室了;剛才那十幾分鐘裡……他感覺自己已經受到了某種精神污染,現在他亟需去做一次組織內部的標準精神評估。

  「五組,你們都聽到了吧?」一分鐘後,考克斯博士回到了辦公桌邊,摁著桌上的一個按鈕,對著通訊器道:「假文檔不用再做了,另外……把房間裡的監聽也關了吧。」

  兩秒後,通訊器中傳來一句:「好的,博士。那……視頻監控要保留嗎?」

  「當然要了。」考克斯回這話時,抬頭看了覺哥一眼,「視頻監控都關掉的話,那對象把我殺掉、再逃離房間,你們都不知道。」

  「呃……」通訊器對面那位的反應有些尷尬,「明白了,博士。」

  短暫的交流過後,考克斯博士便結束了通訊;這時,特工D19也已離開了這間屋子。

  至此,辦公室內,就只剩下了封不覺和考克斯博士兩人,而且……他們的談話聲,也已不再受到監聽。

  「我也曾接觸過一些具備較高智慧的項目。」考克斯博士一邊說著,一邊在自己的電腦上操作起來,「而你……可能是迄今為止最令我感到挫敗的一個。」

  「那我還真是榮幸呢……」封不覺笑著應道。

  他話音未落,考克斯博士的手已離開了光學鍵盤,並用手指輕輕推動了桌面上個懸浮著的平板顯示器,將其正面轉向了封不覺。

  此刻,【SCP-3232】,即驚悚樂園在SCP基金會中的專案檔案,已然顯示在了這個螢幕上。

  「這螢幕可以用手指來觸控嗎?」封不覺問這個問題時,其視線已牢牢鎖定在了那平板上,急速地收集著畫面中的信息。

  「可以,請隨意。」考克斯將雙手的手肘擱到桌上,十指相交、撐著下巴回道。

  「好的。」覺哥應了一聲,直接就伸出手去,開始拖動螢幕邊緣的滾軸。

  這表明……他僅用了剛才那兩句對話的時間,就看完了整屏的內容。

  「你的閱讀速度很驚人啊。」考克斯博士注視著覺哥的雙眼,做出了一個準確的推斷。

  「還行吧,已經習慣了。」封不覺回道。

  「我也對自己進行過這方面的訓練,所以我知道……能做到你這樣,究竟有多難。」考克斯接道。

  「行了,再聊下去就要說到天分的差距了,說多了都是淚。」一般人說到這兒就可以閉嘴了,但覺哥還要追加一句,「你的淚……」

  …………

  一分鐘過去,封不覺便流覽完了有關SCP-3232的所有資料。

  在看的過程中,他自然也已發現……這個世界,正是他上次以「魯迪.奧斯丁」的身份經歷過的那個。

  只不過,其年代換成了遙遠的未來。

  由此,他立刻想到了兩件需要注意的事——

  其一,這個宇宙裡的SCP-079早已不復存在。

  其二,雖然自己腦中掌握著兩千多個SCP專案的資料,但在這裡……他必須把「時間」這個因素對那些項目所產生的影響也考慮進去。

  比方說……有些生物類的項目可能會衰老、甚至死亡;有些總量有限的項目可能已被耗盡;還有些項目可能會因使用次數的增多而損壞、陳舊、乃至徹底失去其特殊性質。

  考慮到SCP項目的數量、複雜性、和不可預測性……

  再算上基金會在這些年中發現、銷毀及替換項目的種種假設……

  即使是封不覺,想要把所有這些情報理出個大致的頭緒來,也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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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18 10:10:44
第1054章 未來基金會(四)

  「原來如此……」看完了整份檔案後,封不覺便在心中念道:「不愧是未來的基金會……雖然在系統的影響下,他們無法探查出『驚悚樂園』、『任務』、還有『玩家』這類定義,但在有限的條件下,他們幾乎已摸清了這些事物的概念……做到這個地步,系統確實得做出應對了。」

  「不過,想要完全抹除他們對SCP-3232這項事物的認知,似乎是不太可能的啊……」凝思數秒後,覺哥轉而念道:「即使我摧毀當前自己所在的這個設施,並殺光這裡的所有人,但專案檔案卻是無法摧毀的;想要徹底抹除SCP-3232在這個世界的痕跡,唯有殺掉此位面中每一個閱讀過這份檔案的人,並且銷毀基金會所有電子及紙質資料庫中有關該專案的資料……考慮到這個未來世界可能還有我所不知道的數據存儲形式,即使做到以上兩點,也未必能成功啊……」

  念及此處,一個在常人看來喪心病狂的對策……就這麼順理成章地在覺哥腦海中萌生了。

  「要不然……我設法把這整個世界給毀滅掉?」覺哥如是想到。

  還好,這個念頭只持續了兩秒不到,就被他自己給推翻了。

  「嗯……不對不對,思路錯了。」封不覺隨即又想到,「任務的內容並不是讓我徹底抹除這個世界對於驚悚樂園的認知,而是讓我【銷毀基金會內關於SCP-3232的所有觀測記錄】,也就是說……」

  很快,一個合情合理的、並且也是與系統意願相符的結論,便清晰地浮現在了封不覺的腦海中。

  「明白了……」又思索了片刻,覺哥的思路豁然開朗,「系統是想斷絕與這個世界的聯繫吧……」

  想通了這一點,其他的許多細節也都清楚了。

  「SCP-3232本來就是一個無法收容的、且『存在與否』都有著爭議的專案……只要系統從今以後再也不於此位面中生成劇本,那【SCP-3232】的文檔很快便會成為一紙空文。

  而唯一支持這紙空文的『證據』,就是『觀測記錄』了。

  一旦我把那些記錄也毀掉……那麼,無需任何人動手,若干年以後,基金會自己便會把SCP-3232歸為「不曾存在過」的東西,其文檔能否被分入Neutralized(任何被摧毀,或失去其特異性質、額外維度、不良效應的專案。在此等級下的專案應該有一個記錄該專案之前資料的備忘)級都有待商榷。

  至於摧毀『觀測記錄』的可行性,顯然是極高的……

  首先,觀測記錄並不是專案檔案那種概念性的東西,而是敘事性的文字……是一系列時間、地點、事件的詳細羅列。

  專案檔案被毀了,還可以根據人的記憶重寫;但觀測記錄被毀後,是不可能根據記憶去重寫的,因為這類記錄的基本要求是詳細和準確,並不是意思對了就行……在這種要求下,人的記憶無疑是不可靠的。

  其次,除非是研究取得了什麼實質性、突破性的進展,否則,像『觀測記錄』這類冗長的、不斷在添加著的檔案,是不會傳出這個實驗設施的。

  比如我現在流覽的【SCP-3232】專案檔案中就沒有任何一次驚悚樂園劇本流程的觀測記錄,只不過是提到了『觀測計畫』的存在而已。

  很顯然,那些詳細的觀察報告,肯定都在『執行觀測計畫的那個設施』內保存著。

  也就是此刻我所在的這個基地裡。

  這也是為什麼,系統會千方百計地引導我突破沙箱、來到此處。

  說白了……這次的任務很明確,根據字面上的指示行動就是了;難的地方在於……玩家必須揣測出系統的意圖以及以上這些信息後再行動。

  只有知其然、亦知其所以然……才能在『不暴露意圖』的前提下,完成系統真正想讓玩家去完成的任務。

  假如沒有看穿到這一步,便貿然行動……那麼,玩家十有八九會暴露任務的目標。

  由此引發的結果,很可能就是……那這些NPC會拼命將『觀測記錄』轉移出去,導致任務失敗。

  退一步講,就算他們沒能把記錄轉移,只要把玩家的『意圖』傳達給外界……那行動也相當於是功虧一簣了。

  因為那樣一來,整個基金會就會知道SCP-3232是存在的,不但存在,還試圖讓SCP-3232-1去銷毀自身存在的證據。

  雖然就我個人而言,我還是通關了劇本,但『系統』卻會因此而徹底暴露,SCP-3232妥妥兒的會被基金會升級為Keter級項目,更加積極地進行研究……那可是後患無窮的事兒。」

  封不覺花了兩分鐘的時間將上述這些內容默默自敘了一遍,借此徹底理清了思緒。

  接下來,他的目標就明確了。

  無論如何,先得查明觀測記錄的存儲方式:比如這玩意兒的電子檔存在哪兒、有沒有紙質或其他媒體上的備份等等;然後,就是在不暴露自身意圖的情況下毀掉記錄。而萬一……他的意圖暴露了,那他還得在有人把這事兒傳出該基地之前,將所有知情者滅口。

  現階段來說,封不覺認為最有效率的一個方案是……用核彈把這個設施給炸了。

  他知道,大部分SCP基金會的基地都有這類緊急預案,一旦某些項目(通常是Keter級項目)失控,距離該設施最近的某個核武發射點就會立即給這個基地來上一發,以抑制危機為最優先。至於此舉附帶的人員傷亡嘛……跟「可能導致全人類滅亡的危機」相比,別說是一個基地的人了,就是十個基地的人也是瞬間就可以犧牲掉的。

  不過,封不覺也很清楚,假如這種預案啟動,必然會有一套相應的程式在第一時間內就將設施內的所有數據轉移。

  因此,覺哥在行動時,必須把這一點也考慮進去,並不是說他用武力強制放幾個像682那樣的東西出來,引發核彈轟炸。事情就成了……

  …………

  「好了,我的讓步、誠意,都已擺在你面前了。」過了一會兒,考克斯博士再度開口,對封不覺道:「該輪到你了吧?」

  「呵呵……」封不覺笑了兩聲,將視線重新放回了博士的身上,「可以啊……」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請問,你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呢?」

  「你又何必明知故問。」考克斯博士抬手指了指那塊懸浮的電腦螢幕,接道:「我當然是希望,你能配合我們,完善這個專案的資料。」

  「你是說這個SCP-3232啊?」封不覺又道。

  「是的。」考克斯回道。

  「哦……這個嘛……」覺哥的忽悠大法,順勢開演,「呵呵……看起來,你們完全理解錯了。」

  「你說什麼?」考克斯面露疑色,也不知是在懷疑對方所言真偽,還是在疑惑專案檔案錯在了哪裡。

  「什麼什麼?」封不覺重複、並反問道:「我說得不夠清楚嗎?」

  考克斯想了想,再道:「那麼……你說,我們究竟是哪方面理解有誤?」

  「你應該換一種問法。」封不覺道,「你們有哪方面的理解是正確的?」他攤開雙手,露出嘲諷的笑容,「答案是……沒有。」

  「你是想告訴我……」這回,考克斯博士的神情就變成了赤裸裸的不信任,「我們這份SCP-3232的項目文檔,全篇皆是毫無意義的錯誤描述?」

  「是的。」封不覺回答時的口吻是如此得自信,任誰聽了都會產生一定的動搖。

  「哼……」考克斯博士當即冷笑出聲。

  這也是正常反應……就算覺哥所言非虛,考克斯博士也不可能立即接受這種說法的。

  她在這個項目上傾注了大量的心血,而觀測計畫也是基金會中首個使用到「平行宇宙區域鏡像生成系統」的大工程,她斷然不會因為一個來歷不明、且可信度不高的跨維生物說了幾句話……就全盤推翻自己此前的全部研究成果。

  「好……」冷笑過後,考克斯博士接道:「那我倒是想請教你一下,這個項目的真面目究竟是怎樣的?」

  「我就這麼空口白牙地跟你講,恐怕有困難。」封不覺說著,聳了聳肩,「再說了……我看得出來,你並不相信我。」他笑了,毫不掩飾地嘲笑。「是出於女性特有的偏執也好,出於對自己所付出勞動的不甘也罷,至少在此時此刻……比起我這個知道『實情』的人來,你更願意相信自己已獲得的研究成果。」

  他這並不算長的一段話,已用到了激將法、以退為進、欲擒故縱等等詭計,還故意帶上了一點性別歧視的意味……可謂字字句句都在卡在了考克斯這個女強人的逆鱗上。

  考克斯聽了,自然是怒火隱升,可她卻不好發作,否則反而會印證了對方的說法。

  「那你想怎麼樣?」博士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和語氣,沉聲對覺哥說道。

  封不覺正等著對方問這句呢,不過,當考克斯博士把話說出來時,他依然保持著不溫不火的態度,應道:「博士,檔案裡提到的觀測計畫,是你負責的吧?」

  「怎麼?」考克斯瞬間聽出了覺哥言下之意,「難道你還想看觀測記錄?」

  「對。」封不覺點頭回道,「不用很多,拿三五份出來就行,結合幾份不同的記錄……我才能比較詳盡地將SCP-3232的原理解釋清楚。」

  「荒謬!」下一秒,考克斯不假思索地厲喝一聲,並質疑道:「到目前為止,關於3232的實質性內容……你連一句都沒講出來,但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試圖刺探關於該專案的資料;我嚴重懷疑……你根本就不打算告訴我們任何事,或者就是……你自己也對SCP-3232一無所知,所以你想反過來利用我們去查詢有關它的資料。」

  她的話擲地有聲,推理也算合乎邏輯。

  但封不覺聞言後,卻是淡定如故,面不改色:「博士,你激動了。」

  「別扯開話題。」考克斯瞪著覺哥,冷冷接道。

  「呵呵……」封不覺笑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對你們的瞭解,遠比你想像中要多。」

  「哦?」考克斯挑眉接道,「比如說?」

  「我剛才說出『O5人員』這個詞時,你就沒覺得奇怪嗎?」封不覺提示道。

  此言一出,考克斯神情驟變,心中暗忖:「的確……他怎麼會知道這個詞的?D19和他聊天的過程我都有監聽,根本沒有提到過這個,而他觀看3232的文檔是在那之後了……」

  「如果你需要的話,我現在立刻就能說出十個SCP項目的編號和大致特性。」封不覺沒有給對方太多思考的時間,便迅速接道:「當然了,那和我要求你拿出『觀測記錄』的事兒並沒有什麼直接關係。」他頓了頓,「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並不屑於套取你們的情報,因為我已經知道得足夠多了。」

  「我之所以要結合觀測記錄來告訴你3232的事,是因為的確有這個『必要』。」覺哥說的很快,沒有給對方插嘴的餘地,「就好比……如果我讓你在沒有任何教材輔助的前提下,去跟別人講一堂離散數學或是固體物理學的課……你能講嗎?」

  考克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為這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她猶豫了數秒,再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必須結合實例,才能講解SCP-3232的特性?」

  「沒錯。」封不覺回道。

  「那結合你自己的例子來講不就行了嗎?」考克斯又道,「你剛才在Psyhotronis地下實驗基地裡的經歷,不正是一份現成的3232活動記錄嗎?」

  「抱歉,我做不到。」封不覺應道。

  「為什麼?」考克斯問道。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覺哥就用上述這十四個字回答了對方。

  他不知道系統是怎麼翻譯的,但考克斯博士儼然是理解了……

  「哼……」她想了是十幾秒後,有些意氣用事地回道:「那這樣吧……你就先報十個專案的資料出來,讓我聽聽你是真知道還是裝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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