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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jaa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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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2 22:33:36 |只看該作者
特別篇 三十三章偵探  第十一章 關於鑰匙的推測

 很可惜,別墅外的草坪上看不出什麼明顯的線索,因為這兒的草坪用的是假儉草,這種植物,夏秋季節生長最為茂盛,匍匐莖發達、再生力強,在這樣的草坪上,除非可以去碾踏,否則腳印不會存留太久。

 封不覺又抬頭看了看窗沿和別墅外牆,那兒也沒留下任何痕跡,不過他沒有半點失望,因為他根本不急著找出真相…

 “趁著天沒黑,我想在別墅外圍勘察一下,您要一起來嗎?”封不覺對窗戶裡面的斯科菲爾德道。

 “哦!好的。”

 斯科菲爾德自然不會放棄向名偵探請教的機會,他回道:“您稍等一下。”

 話音未落,他就轉身離開了窗邊,跑到房間門口,跟站崗的那名警員交代了幾句,隨後才折返到窗前,學著封不覺的樣子,從那扇窗戶裡翻了出來,這警探倒也心細,他做動作的時候很小心,生怕碰到窗沿上那一抹血跡,破壞了證據。

 來到屋外後,斯科菲爾德便在封不覺的帶領下,繞著別墅巡視起來。

 “封先生,您剛才說…密室?是什麼意思?”斯科菲爾德問道。

 “你看過愛倫.坡的《莫格街兇殺案》嗎?”封不覺問道。

 “呃…沒有。”

 斯科菲爾德道:“我很少讀小說。”

 “好吧…密室殺人,是所謂『不可能犯罪』中的一種。”

 封不覺也不就文學方面的問題和對方多啰嗦了,直接說道:“進屋的時候,你注意到門上插著的鑰匙了嗎?”

 “嗯,是的。”斯科菲爾德回道。

 “這種房門,有兩種鎖法,第一種是…門內的人,在門關閉的情況下,逆時針轉動鎖背面的銅帽形門閂;第二種是…門外的人,在門關閉的情況下,用鑰匙在外面倒轉兩圈。”

 封不覺解釋道:“發現屍體的卡蘿爾夫人,是因為房門鎖著,叫門也沒人應,才會用鑰匙去開門的。”

 斯科菲爾德想了想,接道:“也就是說…在屍體被發現時,那間屋子的門窗都是從裡面被閂上的狀態。”

 “封閉的空間內,只有死者一人,沒有第二人,但死者的死狀卻顯示不是自殺所致。”

 封不覺道:“這種案件中,兇手使用的手段,就構成了密室殺人。”

 斯科菲爾德應道:“哦…”

 他頓了一下,疑道:“等等,以眼前這件案子來說…如果兇手也有鑰匙呢?”

 “您來之前,我已經在走廊裡詢問過眾人幾個問題了,關於這點,我當然也問過。”

 封不覺回道:“這棟宅子裡,每間房都有兩把鑰匙,一把常用的,一把備用的。”

 “備用鑰匙全部串在一起,由管家亨德森先生貼身保管,我已經看過那串東西了,鐵環是做死的,上面的鑰匙皆無法單獨取下,簡直像是中世紀的地牢鑰匙似的…”

 “由於亨德森突然發病昏倒了,目前備用鑰匙暫由科爾斯頓老爺拿著。”

 “而常用鑰匙,都是單獨的一把。”

 他說著,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了一把鑰匙。

 “這就是我所住客房的常用鑰匙,我在房間裡一張桌子的抽屜中找到的。”

 他頓了一下,接道:“那些平日裡空置著的房間,女傭會定期打掃,所以通常都不上鎖,鑰匙也就直接放在屋裡。”

 封不覺說話間,已來到了別墅後方,他轉過一個彎後,繼續說道:“既然案發那個客房的常用鑰匙在卡蘿爾女士手裡,那麼兇手擁有鑰匙的情況,就有三種…一、兇手就是管家亨德森;二、兇手從管家手中偷走了備用鑰匙,殺完人鎖完門之後,又物歸原主了;三、兇手設法複製了一把常用鑰匙。”

 斯科菲爾德道:“嗯…您判斷這個房間是密室,也就是說,您認為這三種情況都不太可能嗎?”

 “對。”

 封不覺回道:“首先,第一種情況,亨德森管家就是兇手。”

 他開始逐一解釋。

 “這可能性幾乎是零…因為那老頭兒在看到屍體後直接就嚇得心臟病發、險些完蛋,當時我與他近在咫尺,旁邊又有醫生在,如果那是裝出來的,那亨德森先生就能拿奧斯卡獎了,而且鮑威爾醫生也成了他的同謀。”

 “當然,還有一種比較極端的假設——精神分裂症,比如…殺人的是亨德森管家的另一個人格,而主人格對此一無所知之類的。”

 “嗯…原來如此。”斯科菲爾德點頭道。

 “第二種情況,可能性同樣微乎其微。”

 封不覺接著道:“因為這種做法的風險和難度都極高,偷鑰匙時被發現也就罷了,如果在還鑰匙時被發現,那殺人的事情等於是一併敗露,而且從兇手偷走鑰匙直到暗中歸還的這段時間內,亨德森管家隨時都可能發現備用鑰匙丟失,這段時間恰巧是兇手行兇的時間,如果案發後亨德森把這個情況跟警方一說,那布置密室也就毫無意義了。”

 沒等斯科菲爾德回應,覺哥便緊接著開始說下一條。

 “第三種情況的可能性倒是大一些,但是…”

 他忽然停在了一棵樹前,抬頭張望了一陣,才接道:“…但是丹尼斯夫婦每年來別墅的次數有限,而他們每次來時,所住的客房並不是固定的,因為卡蘿爾夫人比較挑剔,在不同的季節,她會選擇不同的房間朝向。”

 “兇手不可能預測到他們今次到底入住哪個房間,因此…如果是第三種情況的話,就說明…除了那些常年有人住的房間以外,兇手把其餘所有房間的常用鑰匙都偷出去備份了一把。”

 “而他、或者她的目的,就是為了在某一天,在殺死丹尼斯後,將房間偽裝成密室。”

 “這的確有些匪夷所思了。”斯科菲爾德接道。

 “技術上來說是可行的,風險也不算太大。”

 封不覺道:“只是實際發生的可能性很低,而且…其目的性暫時成謎。”

 他繞著眼前的大樹轉了幾圈,又朝別墅的二樓窗戶望了一眼,然後便繼續朝前走去。

 “綜上所述…讓我們姑且把兇手擁有鑰匙的情況排除,再去考慮,還有什麼方法可以完成這個密室呢?”

 覺哥的語氣像是老師問學生,但他眼前那位五十歲的警探大叔卻是滿不在乎,一臉虔敬地問道:“想必和那窗沿上的血跡有關吧?”

 “其實方法很簡單,用一根比較堅韌的線即可完成,只要實驗個一兩次,這棟房子裡所有帶窗戶的房間,都可以這樣玩兒。”

 封不覺抬手示意了一下別墅的方向。

 “外面我已經看完了,我們進屋吧,我去給您演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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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2
發表於 2014-12-22 22:34:05 |只看該作者
特別篇 三十三章偵探  第十二章 案件重演

 十多分鐘後,封不覺領著斯科菲爾德和那名原本守在別墅外的警員,來到了自己的客房,準備進行密室布局的演示。

 這間房基本就是案發現場的鏡像,除了布置完全對稱之外,門和窗的結構、材質也都是一致的,用來做案件重演是再合適不過了。

 斯科菲爾德自然是滿懷期待的,他想親眼看看這位名偵探要如何破解眼前的迷局。

 封不覺剛才已經在徵得屋主同意的情況下,去雜物室裡弄了個類似兇器的物件——一根斷了的琴弦,此刻他將其拿出來,走到房間中間,回頭對兩名警員道:“既然條件充分,且不會破壞到真正的現場,不如我們先來重現一下犯罪經過。”

 “就是說…”

 斯科菲爾德應道:“由我們三個把案發的經過重新演一遍?”

 “兩個就可以了。”

 封不覺道:“我來演兇手。”

 他將目光投向了斯科菲爾德的身旁的那名警員。

 “這位…”

 “鄧普迪,先生。”鄧普迪警官用手微微抬了抬自己的帽檐,自我介紹道。

 這是個頗為高大的青年警員,和丹尼斯留著一樣的小鬍子,不過相貌和氣質就顯得平易近人許多了。

 “鄧普迪警官,你的體型和被害人比較接近,就由你來扮演一下死者。”封不覺道。

 鄧普迪跟身旁的上司交換了一下眼神,得到對方應允後,他便超前走了半步並回道:“樂意效勞,先生。”

 “那麼…咱們就開始。”

 封不覺伸手朝椅子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對鄧普迪說道:“請你坐到那張沙發椅上。”

 鄧普迪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彎腰坐下。

 封不覺說道:“請盡量坐得自然一些。”

 鄧普迪回道:“好的。”

 他說著,又往椅背上靠了靠。

 “丹尼斯遇害前,就像這樣,坐在沙發椅上抽著煙。”

 封不覺開始解說道:“而兇手,與他共處一室。”

 他走了幾步,來到了鄧普迪的側後方。

 “房間的這一側,全部都處於丹尼斯的視線盲區,這邊有一個壁櫥、一張桌子、一個櫃子,和通往浴室的門。”

 “在丹尼斯沒有戒備的情況下,兇手有很多種方法可以不動聲色地走到這塊區域來。”

 封不覺舉例道:“可能一、一邊和丹尼斯談話,一邊來回踱步,慢慢走到對方的後面;可能二、宣稱自己要上個廁所(浴室即衛生間);還有可能,兇手假意要到櫥櫃裡取什麼東西…”

 他邊說邊走,不知不覺間,已悄然繞到了斯科菲爾德的身後。

 “瞧,這非常容易。”

 “啊!您是什麼時候…”斯科菲爾德愣道。

 他本來還在聚精會神地思考著封不覺所說的話,聽到此處才意識到,名偵探先生已將第一個例子演示了一遍。

 封不覺聳聳肩,走回了沙發椅那邊。

 “人在沒有防備的、放鬆的狀態下,是很容易被偷襲的,可以說,這世上大部分人,在絕大多數的時間裡,都是一種不設防的狀態。”

 他又舉例道:“比如說,您正坐在一家經常光顧的餐廳中用餐,忽然,有一名服務員、或是一名顧客從您身旁匆匆走過,這時候,您的大腦會不會提醒道:『要小心,這傢伙可能會從衣袖裡掏出一把刀,回身插爆你的頭。』”

 “又比如,您坐在溫暖舒適的家中,洗完了澡,正翻看著一本連載中的小說,這時候,您會不會考慮…就在您側方的窗戶外面,正有人用狙擊槍在瞄準你。”

 斯科菲爾德和鄧普迪聽到這話,皆是本能地朝房間的窗戶那兒望了一眼…

 封不覺舉起右手,用食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

 “我們的大腦,無法承擔那種長時間不間斷的、歇斯底里般的警戒任務,所以,只要思想上認定自己所處的環境是安全的,人就會卸下『不必要的防備』。”

 他頓了一下。

 “再來看眼前這件案子…丹尼斯被害時,是身處父親居住的山間別墅客房裡,還是和一個熟識的人共處一室,他在思想上,當然不會警惕著『對方有可能突然拿出一根鋼線把我勒死』,可他萬萬沒想到…”

 封不覺說到此處,雙手拿起琴弦,朝著鄧普迪走去,後者雖然知道這只是在還原殺人的經過,但還是不由得緊張起來,覺哥的各種詭異言論和其訴說時的冷血口吻,都讓這位警官感到後脊梁發涼。

 “死者的身材和你很接近,後頸部正好能靠在沙發椅背的上端,對兇手來說,這是一個很適合發力的,理想的高度。”封不覺說著,拍了拍鄧普迪的肩膀。

 “請體會一下,被人從後面突然勒住時的感覺。”

 “嗯…”

 鄧普迪還沒應聲,封不覺就把琴弦放到了他下巴前方。

 “假設你的脖子此刻已被我勒住了,頸部以上強烈的充血感、窒息感正在奪去你的生命,那麼,在斷氣前那僅有的一分鐘裡,你在慌亂和痛苦中,會作何反應?”

 “我會試著把脖子上的束縛解開,同時…”

 鄧普迪想了想回道:“拼命將身體朝後頂。”

 斯科菲爾德聞言,看向覺哥道:“現場地毯上的痕跡,還有死者脖子上的抓傷,都佐證了這些反應。”

 “還有呢?”封不覺示意鄧普迪警官接著說。

 鄧普迪又體會了一番,忽然想到了什麼,驚道:“我想我會試著去抓住兇手的胳膊或者身體。”

 “嗯…沒錯。”

 封不覺點點頭,沉吟道:“只是…坐在一款底座扎實、重量也很沉的沙發椅上,腳下又是難以借力的地毯,在這種狀態下被人從身後用鋼線勒住脖子的話…即使死者奮力朝後方伸手,也是很難夠到兇手身體的。”

 “前臂!”

 斯科菲爾德恍然大悟般在一旁接道:“死者在掙扎過程中,很可能會在兇手的手上、手腕、乃至前臂留下抓握的傷痕!”

 “嗯。”

 封不覺接道:“還不止如此…”

 他頓了一下。

 “通常來說,要勒死一個二百磅重的壯年男子,動作務必要快速、有力,不過,本案的兇手使用的是鋼線一類的兇器,這是勒頸殺人最好的工具,不但易於隱藏,而且對行兇者的力量要求不高,就算是女人、或未成年人,都可以用這玩意兒幹掉一名壯漢,職業殺手也常會選用這種方式殺人。”

 覺哥說著,緩緩舉起了自己的雙手,手掌向前道:“然而…使用這東西必須注意的是,如果不做好防護措施,自己的手掌也很容易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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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2 22:36:13 |只看該作者
特別篇 三十三章偵探  第十三章 密室之謎

 “殺人不是長跑或者騎自行車,不存在保留體力的說法,除非兇手是個殺人如麻、經驗豐富的職業刺客,能夠恰到好處地掌握出手的分寸,並對目標的各種反應有著充分的心理準備…否則,行兇者一定會全力以赴,用最大的力道去勒緊目標,直到被害人完全失去抵抗為止。”

 封不覺解說道:“那麼,兇手的手掌,也勢必會留下些許割傷或挫傷。”

 他用自己的手示意了一下。

 “受傷的位置,大致應在手掌邊緣,小指根部的下方,縱使事先將鋼線繞著手纏繞幾圈來增加手掌的受力面積,在實際行兇時,大部分的力道還是會由這個部位承擔。”

 “那這個案子不就等於是破了嗎!”

 斯科菲爾德激動地道:“別管什麼密室了,鄧普迪,你趕緊去把這棟別墅裡的人都召集起來,檢查他們的手…”

 “先別急,警探。”

 封不覺用有氣無力的口吻打斷了對方。

 “別忘了我說的那個前提…『如果不做好防護措施』。”

 他聳了聳肩。

 “只要兇手戴上一副稍微厚實點的手套,就能解決這個問題,而且,如果那副手套夠長的話,其手部和前臂被死者抓出傷痕的概率也會大大下降。”

 這盆冷水,頓時就將斯科菲爾德和鄧普迪眼中振奮的光芒給澆滅了。

 “不過您的想法沒錯。”

 封不覺道:“檢查工作還是要做的,只是我們得清楚,即便手上沒傷,也未必能證明某人就不是兇手了。”

 他還補充道:“另外,你們也看到了,死者流了不少血,他自己的手上也沾了許多,如果兇手沒有戴手套,其手上就很可能沾到不少血跡,那他/她逃逸時就會到處留下血指印了,當然…雖說我認為這可能性不大…但也不能排除這個兇手在逃離前先去浴室裡洗過手。”

 斯科菲爾德點點頭道:"嗯…那麼,除了兇器以外,現在還要留意的就是一副沾著血的手套。”

 “不可能找得到的。”封不覺又道出了一個壞消息。

 “啊?您說什麼?”斯科菲爾德疑道。

 封不覺直接回道:"兇手殺完人,並把房間布置成密室以後,所處的位置是窗外…也就是別墅的外面,他/她只要稍走一段距離,把兇器和手套朝山谷中一扔…誰能找得著?”

 “呃…”

 斯科菲爾德都不敢再接話了,眼前這位名偵探先生只要一開口,就能點出某條線索來,但兩句話不到,就又把線索掐斷。

 封不覺這時已轉身朝門的方向走去。

 “之前勘察案發現場時,我非常仔細地檢查過…除了屍體周圍,唯一能找到的一處血跡,就是窗沿上那抹極淡的血痕,因此…我的推測如下…”

 說到這兒時,他已來到了房門口,順手將客房的門給鎖上,並繼續道,“兇手殺完人以後,首先擦拭了一下兇器,把線上的血跡盡可能擦淨,放在一邊待用,然後,他/她脫下手套,將其內外翻過來並捏成一團,也暫且放在一旁,接著,兇手就走過來鎖門,當然了,我覺得有七成以上的可能,當兇手殺人時,那扇門就已經是鎖著的了。”

 覺哥說著,又回身往窗戶那兒走去。

 “確定了門已從內部鎖好後,兇手便拿上手套來到窗邊,將鋼線綁在了窗上。”

 突然,封不覺在窗前站住了,面露難色。

 “呃…二位警官,你們誰會打活結的?”

 這貨不善於編織的弱點再次暴露了…雖然沒什麼關係。

 “嗯…您需要打哪種活結?”鄧普迪走過來問道。

 “什麼…竟然有很多種弄法嗎…”封不覺的神情前所未有的木然,因為談話進入了對他來說如同盲區的領域…

 “對啊。”

 鄧普迪用手頂開警帽撓撓頭髮。

 “我有個大伯是水手,小時候他教過我蠻多種的,像雙套結、漁人結、縮繩結、接繩結、八字結…”

 此刻,覺哥看對方的眼神,就好似在說——『原來你就是傳說中已然突破了繫鞋帶之術的超高校級的打結者』。

 “總之…”

 封不覺乾脆轉移了話題。

 “你聽我說一下,應該就知道是什麼結了。”

 這間客房的窗戶,是傳統的平開窗,左右兩扇窗葉的中端,各有一個耙形的窗閂,封不覺用手指著其中一個窗閂的柄部道:“兇手就是把鋼線的一端,綁在了這個柄上,然後他/她就翻到了屋子外面去,先關上了另一邊的窗戶,並嵌好窗閂,接著,讓這扇窗的窗閂保持橫著的狀態,緩緩從外面將其關起。”

 “哦!我明白了。”鄧普迪聽到這兒,已知道了封不覺的意思,他接過覺哥手中的琴弦,三下五除二就將其綁在了窗閂的柄上,然後快速翻到窗外,一手拿著鋼線的另一端,一手緩緩將窗戶關起,接著,他便從窗縫中將鋼線朝外扯出。

 “對,就是這樣…”

 封不覺對身旁的斯科菲爾德說道:“您看,線的位置,必須是卡在窗戶下緣縫隙裡的,這樣兇手在扯線時,窗閂就會向下轉動至嵌好。”

 斯科菲爾德看到這兒也明白了。

 “當窗閂嵌好後,便是豎著的狀態,繼續拉扯,鋼線的結環就會從閂柄的末端脫落,這時,活結會散開,那麼最後只要把線給拉出去就行了。”

 他指了指窗沿。

 “在這個過程中,由於摩擦,線身便在窗沿上留下了血痕。”

 “對,雖然兇手為了避免這個設計敗露,已擦拭過兇器上的血跡了,但想一絲痕跡都不留,還是很困難。”

 封不覺接道:“一般人在殺完人之後,都會想著盡快逃離現場。”

 覺哥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窗戶,拉了鄧普迪一把,幫他爬回屋裡。

 “本案的兇手雖然事先已有了計劃,但真正到落實時,心態不會和常人有太大差異。”

 封不覺離開了窗邊,在房間中踱步著說道:"如果他/她事先準備了另一根鋼線專門用來布局,或是在行兇後到浴室裡用水仔細地清洗過兇器…那我們破解這個密室的難度或許還會更高一些。”

 “通常是沒人會做到這種地步的吧…”斯科菲爾德接道。

 “呵呵…”封不覺笑了笑,這一聲笑意味深長,讓兩名警員毛骨悚然。

 “好了,謀殺的基本手法已經清楚了。”

 覺哥伸了個懶腰,朝門口使了個眼色。

 “接下來…讓我們去和這件案子的嫌疑人們談一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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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2 22:36:37 |只看該作者
特別篇 三十三章偵探  第十四章 遲來的南希小姐

 正當封不覺和兩名警員穿過門廳,準備去和那位負責詢問的警官碰頭時,別墅大門外竟響起了汽車駛來的聲音。

 三人聞聲後,自是駐足而立,將視線投向了門的方向,斯科菲爾德和鄧普迪皆是面露疑色,而封不覺則依然是一副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淡定狀態。

 前文已提過,封不覺對腳步聲是有一定研究的,所以,當車上的那位訪客走出車來,邊掏鑰匙邊接近大門時,覺哥的腦中已經有了許多推斷。

 他當即開口道:“女性、二十到三十歲之間、體態勻稱、穿長筒馬靴,此刻…略感焦急。”

 話音未落,門開了,一位二十六七,金髮碧眼的美女出現在門前,她身著夾克和牛仔褲,腳上也確是穿著一雙革制的長筒馬靴。

 “南希小姐?”封不覺試探著問道。

 “嗯…是的,請問你是誰?”南希回答時,朝身穿制服的鄧普迪看了一眼。

 “出什麼事了嗎?”

 “確實…發生了一些糟糕的事。”

 封不覺伸出手,分別介紹了身旁的兩人。

 “這位是從鎮上來的斯科菲爾德探長,這位是鄧普迪警官。”

 兩名警員分別扶了扶自己的帽檐,禮貌地向女士致意。

 “我叫封不覺,是一名偵探。”封不覺接著道。

 “警察…偵探…”南希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封不覺說出『糟糕』這個詞來,一是讓對方有個心理準備,二也是種試探,在看到了對方的反應後,覺哥又道:“我想…還是由您的家人來告知您這個噩耗比較妥當。”

 他側過身,朝二樓示意了一下。

 “他們在二樓的書房,和另一名警員待在一起,我們可以一起過去。”

 南希猶豫了幾秒,又將封不覺他們幾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也顧不上自己的行李還在車上,便朝二樓快步走去。

 封不覺他們三人也在後面跟上,不過由於南希走得很著急,很快就超前了一大段,把三位男士拋在了遠處。

 “不可思議。”

 鄧普迪這時開口道:“封先生,您是怎麼知道門外的人是什麼樣子的?而且連名字都能叫出來?”

 “聽靴子踩在臺階上的聲音、腳步聲的頻率、輕重等細微特徵,就基本可以猜到來者的性別、體重和年齡。”

 封不覺回道:“至於名字…因為我之前已了解了一些洛夫克拉夫特家的情況,知道科爾斯頓還有一個女兒也會來別墅,所以看到她之後,根據頭髮的顏色、臉部的輪廓、年齡、裝扮、氣質等,我便推斷她就是南希。”

 “當然了…即使在門尚未打開的時候,我也猜測是她,畢竟這是個偏僻的所在,訪客不會很多,如果是快…”

 他說到這兒停了一下,差點兒把『快遞』倆字兒說出來,還好及時剎住車,改口道:“如果這家人在某處訂了貨,讓店家定期送些生活必需品上門,那來得也應當是個健壯的男人,與剛才的腳步聲不符。”

 斯科菲爾德用敬仰的眼神看著覺哥,贊道:“不愧是名偵探,瞬間就能想到那麼多!”

 “這個npc搞什麼呀…曾泰(《神探狄仁傑》中人物)附體嗎…”

 封不覺在心裡吐著槽。

 “把你的臺詞全部改成曾大人常用語錄似乎也沒差吧…”

 “像什麼『恩師真乃神人也!』、『您的意思是…』、『毫無破綻!』、『有道理!』、『恩師所言極是!』、『您想到了什麼?』、『您是怎麼想到的?』等等…把稱謂變成『封先生』之後說出來就算齊活兒了吧!”

 “你這種看似毫無作用,實際卻是偵探電影中不可或缺的推動者角色…在這只寫了十四章的故事裡面簡直就是噩夢般的存在啊!你這樣搞下去的話…本大爺為了維護自己的英明形象,一定會情不自禁地把真相迅速揭示出來的啊!”

 封不覺最後忍不住輕聲嘀咕起來:“不行…這樣下去會撐不住的,適當的無理取鬧已勢在必行了…即使被當成神經病也無妨,反正只要最後把案件解決,別人也就沒話說了。”

 “嗯?您說什麼?封先生?”斯科菲爾德問道。

 “啊?啊…沒…沒什麼。”

 封不覺扯開話題道:“我忽然想到了一個主意,可以更有效地幫我們找出兇手。”

 他揮了揮手,示意斯科菲爾德和鄧普迪湊近一些。

 兩名警員也沒多想,當即朝覺哥走近了幾步,作洗耳恭聽狀。

 “我的計劃是…”封不覺壓低了聲音,在二人中間竊竊私語一番。

 一分鐘後,他說完了,斯科菲爾德和鄧普迪直起身子,對視了一下,又看了看封不覺,幾秒後,斯科菲爾德一臉正經地道:“這真是個好主意!”

 “哦?真的嗎?”封不覺也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如此乾脆地贊成自己莫名其妙的策略。

 “其實我以前在大城市當探員的時候,經常會對那些頑固的黑幫份子和毒販子玩兒這招。”

 斯科菲爾德道:“他們都是老油條了,不使點兒手段不行。”

 他頓了一下。

 “只是…這間別墅裡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好歹也是小鎮的探長,對他們玩兒這手,似乎不太好…”

 “而由您這位偵探出面,就好辦多了。”

 鄧普迪再旁接道:“我們警方並不需要為您所說的話負責。”

 “那太好了,雙贏啊。”封不覺露出了微笑。

 三人說話間,已來到了二樓會客室的門口,還沒進屋,就聽到裡面傳來南希驚訝的呼喊聲。

 “噢!上帝!這不是真的!”後半句話已帶上了哭腔。

 “別太難過了,妹妹,誰也不願意看到這事發生。”傑克回道。

 這時,封不覺他們三個進屋了,掃視房間可見:沙發那邊,負責詢問的警員馬克正在給卡蘿爾夫人錄口供,奧黛塔夫人正陪在卡蘿爾身邊輕聲安慰著她;不遠處的一張椅子上,坐著科爾斯頓老爺,他的臉上愁眉深鎖,正與身旁的鮑威爾醫生交談著什麼;巴頓獨自待在房間的另一角,看上去坐立不安的樣子;而傑克這會兒正站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南希撲在他的懷裡哭泣著。

 “警官先生,請過來一下好嗎。”封不覺對馬克說道。

 馬克轉頭,先是看了眼斯科菲爾德的臉,見上司點了點頭,他才走過來,對覺哥道:“有什麼可以為您效勞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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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2 22:37:11 |只看該作者
特別篇 三十三章偵探  第十五章 詢問開始

 二十分鐘後,書房中。

 封不覺正坐在書桌後,隨手翻閱著馬克警官用於記錄口供的那本小冊子,而斯科菲爾德警探則坐在桌子旁邊的一張椅子上。

 他們倆『徵用』了這間房間,準備對嫌疑人們逐一展開單獨詢問。

 “根據本案中已經確證的犯罪證據和相關信息,我們可以試著對作案人的犯罪心理作出合乎邏輯的刻畫和判斷,從收集資料、到歸納分析、再到推測結果,這三步是基本步驟,具體來說,就是運用演繹法…”

 封不覺正饒有興致地向斯科菲爾德講述(炫耀)著犯罪心理分析的理論。

 “哦!演繹法!我有聽過。”

 斯科菲爾德終於聽到了一個明白的詞兒,他接道:“是《福爾摩斯》小說裡的概念嗎?”。

 “不,『演繹法』只是一種說法而已,這個詞可以有很多種意思。”

 封不覺搖頭。

 “在本案中,我們更多需要用到的不是福爾摩斯的那套演繹法,而是所謂『犯罪心理畫像』中的演繹法。”

 “呃…那又是什麼…”斯科菲爾德問道。

 “推斷犯罪者的心理特點,繼而勾勒出他/她的一些生理特徵、性格特點、日常習慣等,從而減少被懷疑對象的數量、圈定嫌疑人的範圍。”

 封不覺解釋道:“這並非是一門嚴格意義上的科學,但確是一種相當先進的偵破理念。”

 他舔了舔嘴唇。

 “在犯罪心理畫像中的演繹法,分為兩步,第一步,是通過與嫌犯交流,獲取主要依據,這些依據可以是行為要素,也可以是犯罪心理痕跡要素;第二步,就是從犯罪心理學、物證技術學、偵查學等一般原理出發,聯想犯罪行為或犯罪心理痕跡與特定嫌疑人之間的關係,並得出畫像結論。”

 “當然了,具體的畫像步驟有五步十幾個重點,我就不細說了,短時間內也說不完,反正…我估摸著…十年後這些課程就會被搬上警校教程的…以後就是學院派的天下了,會寫報告的人升得比較快。”

 咚咚——

 就在封不覺把話題越扯越遠之際,敲門聲響起,鄧普迪警員在門外道:“卡蘿爾夫人已經帶到了,長官。”

 斯科菲爾德和覺哥對視了一眼,後者很快點了點頭,於是,警探便轉過臉對外面喊道:“請她進來。”

 門開了,卡蘿爾夫人走了進來,她雙眼紅腫、淚跡未乾,臉上昂貴的化妝品已然被手絹抹去了大半,那張本就算不上漂亮的臉,此刻看上去更是憔悴不堪。

 “很抱歉,在這種時候,還要反覆來打擾您。”封不覺說話時,鄧普迪已從書房外面將卡蘿爾身後的門給關上了。

 卡蘿爾回道:“沒關係…你們也是職責所在。”她回話時的聲音很低,略有些沙啞,這也是長時間哭泣的後遺症。

 “嗯…請先坐下。”封不覺伸手示意了一下自己對面的座位。

 斯科菲爾德適時上前,幫女士扶了扶椅子,讓其坐下。

 “謝謝您。”卡蘿爾輕聲對警探道了一句,便在正對著封不覺的位置上坐下了。

 “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

 對方一坐下,封不覺就說道:“兇手就是這棟別墅中的某人,就在我們中間。”

 對這點,卡蘿爾也是有著一定心理準備的,哪怕她再怎麼傷心,也不至於連這麼顯而易見的事都推測不出來。

 “是…誰?”卡蘿爾顫抖著問道。

 “我的確想到了一些假設。”

 封不覺道:“不過在我完全確定以前,想先聽聽您的意見。”

 “我?”卡蘿爾疑惑道。

 “是的。”

 封不覺問道:“我想請您說說,您覺得兇手是誰?”

 卡蘿爾的眼神閃爍、目光不定,心中顯然在思索著什麼,但嘴上還是回道:“我…我不知道…為什麼要來問我?”

 “呵呵…”

 封不覺笑了笑。

 “既然您不想說,那我就來闡述一下自己的推論好了。”

 他往椅背上靠了靠,語氣輕鬆地道:“我認為…殺死丹尼斯.洛夫克拉夫特的人,就是你,卡蘿爾女士。”

 “什麼!”

 卡蘿爾驚怒交加,聲音也不自覺地高了起來。

 “你怎麼敢那麼說!我是多麼的愛我丈夫!他死了我的心都快碎了,而你竟指責我是兇手!”

 “按照您所說的證詞…”

 封不覺絲毫不受對方激動態度的影響,自顧自地接道:“在您開門前,門是鎖著的,而您打開門看到屍體後,根本就沒進房間,直接嚇得癱倒在了走廊裡。”

 他聳聳肩。

 “可當我們趕到現場時,房間裡的窗戶全都從裡面上了鎖,根本沒有其他出口,兇手除了擁有鑰匙的您…還會是誰呢?”

 他故意胡謅道:“我看…您是先殺人,然後把房間給鎖上,出去處理完了兇器並洗掉了手上的血跡後,再折返回來,佯裝成屍體的發現者,以此來洗脫嫌疑。”

 “你…你這完全是胡說!”

 卡蘿爾氣得話都說不順了。

 “我為什麼要殺我的丈夫?”

 “動機嗎…我想是因愛生恨…”

 封不覺舉起手上的小冊子,輕輕揮了揮。

 “根據馬克警官詢問所得的情況…您和丹尼斯一個孩子都沒有,是嗎?”。

 “是的!那又怎麼樣!難道那犯法嗎?”。卡蘿爾反問道。

 “一對四十歲左右的夫婦,男方家境殷實,女方的家庭更是財勢顯赫,在沒有任何生活壓力的前提下,若夫妻恩愛,為什麼會沒有孩子呢…”

 封不覺念叨著。

 “雖然不犯法…但非常奇怪,您不覺得嗎?”。

 “這是我們的私事!”卡蘿爾憤怒地說道。

 “私事嗎…呵…”

 封不覺若無其事地繼續道:“那我這個外人就不禁要接著往下瞎猜了…您的丈夫,是否也像您愛著他那樣…愛著您呢?他娶你,是不是還懷有什麼別的目的?您也知道的,雖然洛夫克拉夫特家已算是一般人眼中的富翁了,但和您的家族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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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6
發表於 2014-12-22 22:37:41 |只看該作者
特別篇 三十三章偵探  第十六章 卡蘿爾的述詞

 “夠了!”

 卡蘿爾喝道:“請你…不要再去詆毀我死去的丈夫了。”

 她咬牙切齒地回道:“我們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

 她哽咽了一下。

 “醫生說是我的問題…”

 她說到這兒停了下來,因為她能說的也就到此為止了。

 “封先生,警探先生,我希望你們能對這件事保密,如果今天我在這兒說的話出現在了任何一家媒體上…”

 “明白…明白…”

 封不覺打斷道:“如果這事兒傳出去,那麼亞薩利最大的財閥家族就會來找我們算賬的,到時候…斯科菲爾德先生很可能丟掉飯碗和退休金,而我…八成會被裝進手提箱扔進地中海。”

 斯科菲爾德腦門子上的汗都出來了,他趕緊一臉嚴肅地道:“我以警察的榮譽和我個人的人格擔保,女士,您的話絕不外傳。”

 封不覺依舊淡定地接道:“總之…既然有著這樣的原因,那我想…是我對您誤會了。”

 他毫不在意地推翻了自己剛才的言論,對卡蘿爾道:“至此我所說的全部都是推測,而非指控,希望您不要介意。”

 “我想一般人很難對您的話不介意!”卡蘿爾回道。

 “您完全有理由生氣,我很理解。”

 封不覺道:“如果我是您,此刻心裡一定再想——『丹尼斯真該把這個混蛋扔在路邊不管』之類的…”

 卡蘿爾沒有回應,不過她的表情已經承認自己被看穿了。

 “還是讓我們回到第一個問題。”

 封不覺笑了笑。

 “您瞧,您推翻了我的推理,我現在一籌莫展了,除非您告訴我一個值得懷疑的、有潛在動機的嫌疑人,否則調查很難進行下去。”

 看到這兒,相信大家也明白了,其實覺哥的手法…就是先通過誣指和胡扯去激怒被詢問者,然後再宣稱自己陷入了僵局,好讓對方說出一些普通詢問中不會說出的信息。

 歸根結底,就是一個『詐』字,。無辜者和兇手遭到指控時的反應必然會有差異,而當這兩種人發現面前的偵探昏庸無能時,也會有不同的心理變化。

 另外,進入房間者的順序,覺哥也是精心安排過的,因為還有別的詐術…那招經典的『某某已經把你供出來了』就是其中之一,不過那就是後話了…

 斯科菲爾德身為一個老探員,對於這種分開審問的把戲,自然是頗有研究的,只不過面對眼前這個案子,他有不少顧忌,在手頭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用『條子』手段去對付這群無前科的守法公民…是很不妥當的,就算最後破案了,人家也不會念他的好,要是沒破案,那更是後患無窮。

 而且這個『後患』可不是去上級部門投訴你這麼簡單…就像封不覺所說的,卡蘿爾夫人的娘家可是亞薩利最大的財閥,『大』前面還要加上個『最』字。

 這家人在這個國家中的能量有多大呢?舉個例子就是:比如,一天半夜,你在一條小巷裡倒車,意外撞死了他們家的某個家庭成員,那麼,你會被判七年有期徒刑,賣房賠錢,賠到傾家蕩產、妻離子散,吃完七年官司出來以後一無所有;同樣是在一個夜裡,你在綠燈情況下走人行橫道過馬路,他們家的人在街上飆車正好把你撞死了,那麼,那位應該就是三年有期徒刑,緩刑一年,一年後因表現良好無需入獄,賠款倒也不少,不過價錢也就能買那位跑車上的一個車軲轆罷了。

 綜上所述,若是斯科菲爾德非但沒能抓到真兇,還胡亂往這家人頭上扣屎盆子,那基本上就可以提前退休了,他也別指望能找到別的什麼工作,人家隨便用點兒手段,就能在全國媒體上把你的名聲搞臭,說你當警察以前是幹牛郎的都行。

 因此,警探先生根本就沒有打過這方面的主意。

 但他沒想到,封不覺這個第三方人士,竟提出了類似的審問策略來,且自告奮勇地要求出面實施。

 斯科菲爾德當然不會拒絕覺哥的提議,反正得罪人的也不是他們警察,再說封不覺可是個知名偵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萬一案子真沒破,你們有氣衝他撒就是了…

 “好…”猶豫再三後,卡蘿爾終於還是鬆口了。

 “如果非要說個有動機的人…我猜…我真的只是猜測…”

 “別擔心,我不會在其他人面前說您指控了某人的。”封不覺眼見對方上鉤了,趕緊再送上一顆定心丸。

 “或許是奧黛塔…”卡蘿爾的視線轉向了一邊。

 “女人真是種可怕的生物呢…”

 封不覺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在念道:“從進屋以後,你們倆就一直是有說有笑,案發後也是一直是她陪在你身邊,結果卻還是說出了她的名字嗎…”

 “哦?何以見得呢?”封不覺緊跟著問道,同時,他也向斯科菲爾德使了個眼色,示意警探別插話。

 “我不知道…也許是因為科爾斯頓老爺的遺產…”

 卡蘿爾道:“丹尼斯是長子,對她這個後母最有威脅不是嗎?而且…而且…”她欲言又止。

 “而且,一個二十八歲的女人,嫁個一個五十五歲的男人,最初就是為了錢。”封不覺對方說不出口的話說了出來。

 卡蘿爾沒有接他的話,只是低頭不語。

 “好了,我明白了。”

 封不覺道:“非常感謝您提供的信息,我會和警探重新考量一下整件案子的。”

 他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於是就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算是下了逐客令。

 “請。”

 卡蘿爾夫人離開後,封不覺便吩咐門外的鄧普迪去把下一名嫌疑人帶來,隨後便順手關上了房門。

 “您真是太犀利了,封先生。”

 還沒等覺哥轉身,斯科菲爾德就說道:“有些話,就算是我也說不出口。”

 “直說…剛才我那德行賤出汁兒了是吧?”封不覺笑著自嘲道。

 “不不不…”斯科菲爾德笑著擺手,其實這神情就是默認了。

 “有時候,為了達到詢問目的。”

 封不覺用無所謂的語氣道:“招人厭惡也是不可避免的。”

 他重新往書桌那兒走去。

 “無論對方是男女老幼、高矮胖瘦;也不管他們的高低貴賤、品格口碑;總統也好、乞丐也好,神父也好、流氓也罷,偵探的目的只有一個——從他們嘴裡套出想要的信息,而不是贏得他們的喜愛。”

 “嗯嗯…”斯科菲爾德點點頭,很是受教的樣子。

 封不覺接道:“所以…接下來,我會在不失風度的前提下,發表越來越惡劣的言論,您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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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2 22:38:10 |只看該作者
特別篇 三十三章偵探  第十七章 科爾斯頓的述詞(上)

 《註:本章中【】框起的部分為斯科菲爾德警探的內心吐槽。》

 沒過幾分鐘,敲門聲又響起來了,門外還是鄧普迪的聲音。

 “長官,科爾斯頓老爺來了。”

 “請進來吧。”斯科菲爾德應道。

 門開了,奧黛塔扶著科爾斯頓老爺出現在了門口。

 兩人進屋後,科爾斯頓也就不客氣地坐下了,這畢竟是他的家,封不覺和警察們已經是喧賓奪主了。

 “抱歉,我們想和洛夫克拉夫特先生單獨談談。”

 封不覺對女主人道:“可以請您先出去嗎?”

 “這…”奧黛塔用詢問的眼神看了看科爾斯頓,後者向她點頭示意。

 奧黛塔遲疑了一下,便朝門外走,出門前,她似是想起了什麼,回頭道:“呃…警官先生們,亨德森管家已經醒了,醫生說他並無大礙,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吩咐奧利弗去準備晚飯。”

 “我沒有意見。”斯科菲爾德說道。

 封不覺看向了科爾斯頓,主人貌似也沒有意見,於是他回道:“那就勞煩您了,夫人。”

 奧黛塔離開後,門又被鄧普迪關上了,屋內剩下了三人。

 斯科菲爾德還是坐在原位上,而封不覺卻是開始繞著科爾斯頓老爺緩緩踱步。

 “很抱歉,在這種時候,還要反覆來打擾您。”封不覺開口道。

 【嗯…開場白和之前完全一樣呢。】

 “沒關係,你們也是職責所在。”科爾斯頓不卑不亢地回道。

 【喂…連回答都一樣就太奇怪了吧,只有語氣不同,內容一個字都不差啊!不過…接下來的一句應該就會不同了吧,因為科爾斯頓已經坐下了,所以封先生不可能再說『請坐下』。】

 “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

 封不覺接著說道:“兇手就是這棟別墅中的某人,就在我們中間。”

 【喂!跳過那句話之後又用了完全一樣的臺詞啊!】

 科爾斯頓的表情沒起什麼波瀾,只是平靜地回道:“您懷疑是誰?”

 “我的確想到了一些假設。”

 封不覺做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說道:“不過在我完全確定以前,想先聽聽您的意見。”

 【這腳本背得滾瓜爛熟啊!按照這種套路我也能問啊!】

 科爾斯頓抬起頭,對上了封不覺的目光,冷冷道:“你是想讓我指控自己的某個家人嗎?”

 “也不全是家人吧。”

 封不覺道:“亨德森、奧利弗、巴頓、鮑威爾,他們可沒有一個是姓洛夫克拉夫特的。”

 “在我眼裡,他們就是家人。”

 科爾斯頓回道:“我不願去相信他們中任何一個是殺人兇手。”

 【哦…這老頭兒還是挺有人情味的嘛。】

 “具有殺害丹尼斯動機的人,難道您就真的一個都想不出來嗎?”封不覺追問道。

 “有啊。”

 科爾斯頓回道:“就是你。”

 【竟然反客為主了啊。】

 “我?”

 封不覺道:“哦?呵呵…”

 他冷笑起來,一副欠打的表情。

 “您的依據是?”

 “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依據。”

 科爾斯頓回道:“只不過你這人來路不明,聽卡蘿爾說,你是在半山路上突然冒出來攔車的,這很可疑不是嗎?說不定你只是個冒牌的偵探,實則是個殺手什麼的,殺了我的兒子之後,以偵探的身份作為掩護,將矛頭指向其他人,這樣正好可以洗脫嫌疑。”

 對方說話間,封不覺已緩緩走到了書桌旁,拿起桌上的小冊子默默翻看著,直到科爾斯頓這段話說完,覺哥也沒有任何回應,只是繼續背對著對方翻頁。

 “你在聽嗎?”在接近十秒的沉默後,科爾斯頓又道。

 “啊?什麼?你說完啦?”封不覺回過頭來,睜大眼睛,一臉賤賤的表情。

 【喂…你明顯是聽見了吧,故意裝作沒在聽嗎…嗯…不過這應該也是激怒對方的一種手段吧。】

 “不好意思,在你說到『沒什麼特別的依據』時我就開始無視了。”

 封不覺接道:“有這句話墊底,後面的內容基本就是廢話。”

 “哼…年輕人。”

 科爾斯頓冷笑。

 “想要激怒我的話,用『假裝無視』這種小孩子的把戲是否太可笑了呢。”

 “進行了一番脫肛而出的推理後,竟然還因為沒有聽眾而感到不快了嘛…”

 封不覺報以相似的冷笑。

 “看來之前是太高估你了呢…”

 【乾脆罵人了啊!而且出口成髒啊!五分鐘前還帥氣地說了一大堆,最後跟我強調要『不失風度』的到底是誰啊!】

 “就讓本大爺來告訴你,什麼是真正的推理吧!”

 封不覺眼神一凜,逼視著科爾斯頓道:“以爺爺的名義起誓!謎團已經全部解開了!”

 【我說…感覺有奇怪的臺詞亂入了啊…話說你爺爺到底是誰啊…還有…之前你已經以『腿腳不便』為由直接把科爾斯頓的嫌疑給排除了吧…接下來無疑是準備隨便說一通去污蔑他吧…你爺爺晚節不保真的沒關係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科爾斯頓瞪著封不覺問道。

 “兇手就是你!”封不覺氣勢凌人地指著科爾斯頓念道。

 “你瘋了嗎?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科爾斯頓可不是卡蘿爾這等女流之輩,他鎮定得很,還轉頭看了旁邊斯科菲爾德一眼。

 “警探,這人真的是偵探嗎?你們警方到底是什麼態度?”

 封不覺可不管他說什麼,依舊我行我素地接道:“我已經破解了密室的迷局…在門鎖住的情況下,兇手使用鋼線一類的兇器殺死了丹尼斯,然後從窗口翻出,接著就利用兇器從屋外鎖住了窗戶。”

 他舉起手上的小冊子。

 “你對馬克警官說,在案發前一個小時,鮑威爾醫生幫你量了血壓,之後你就一直一個人待在房間裡休息,也就是說,你有充分的時間溜到一樓客房,殺人、出屋、丟棄兇器,隨後再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去。”

 科爾斯頓聞言,稍稍想了幾秒。

 “這就是你的推理嗎?”

 他冷哼一聲,用拐杖跺了跺地板。

 “那請你告訴我,一個沒有拐杖連走路都難的人,怎麼用鋼線殺人?又怎麼翻出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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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8
發表於 2014-12-22 22:38:34 |只看該作者
特別篇 三十三章偵探  第十八章 科爾斯頓的述詞(下)


 “哼…”

 封不覺冷哼一聲。

 “你是裝的吧…”

 這話連他自己都不信,但他還是指著科爾斯頓的腿道:“為了今時今日的密室布局,為了洗脫殺人的嫌疑…從三年前開始,就假裝成雙腿行走不便,在日常生活中用上了拐杖。”

    “你到底在說什麼…”

 科爾斯頓都震驚了,這套理論簡直匪夷所思…哪兒有人會為了謀殺自己的兒子,特意去裝三年瘸子的?殺人前三天假裝扭傷腿的效果不是一樣嘛。

    “但實際上…你的行動依然敏捷,以你這個退役老兵的身手而言,殺個人根本不在話下。”

 封不覺接著道:“至於動機嘛…我想今天在這個宅子的所有人都看見了…你和丹尼斯爭吵時,竟連放兩槍,這說明你早就對他忍無可忍了,要不是礙於槍殺後太容易被查出來,你瞄準的可就不是天花板了吧。”

    “你!”

 科爾斯頓終於還是被激怒了,成為了覺哥嘲諷紀錄中的一份子,他怒不可遏地吼道:“你這混蛋!你TM的在說什麼鬼話!”

    “怎麼…被我揭穿以後惱羞成怒了嗎…”

 封不覺保持著囂張的神情,又說道:“還是說,你認為我這天衣無縫的推理中有什麼破綻嗎?”

 “喂…你這千瘡百孔的推理中有不是破綻的地方嗎…”

 斯科菲爾德繼續在心中吐槽著,由於覺哥所言實在太過扯淡,警探先生都不好意思開口幫腔。

    “你…”

 科爾斯頓罵出幾句髒話後,似乎稍稍冷靜了一些,他還是個講道理的人,所以回道:“我的身體狀況,你們可以去問鮑威爾醫生。”

 他瞪著封不覺的雙眼。

 “如果你認為,醫生也被我買通了,我可以向你出示國內最好醫院開具的證明,以及我的保險記錄。”

    封不覺立即裝出一副很尷尬的表情,結結巴巴地回道:“呃…原…原來如此嗎…”

    科爾斯頓又道:“那麼,現在你還覺得,我殺個人不在話下嗎?”

    封不覺摸著下巴,沉吟道:“但今天你和丹尼斯的激烈爭吵是事實啊…”

 他又作恍然大悟狀。

 “哦!對!殺人的肯定是鮑威爾醫生!你和丹尼斯吵完架並將其轟出去之後,便和鮑威爾在房間密謀了殺人的事,他是執行者,而你是主謀。”

    “當時我只是讓鮑威爾給我量了血壓,順便注射了今天的藥物。”

 科爾斯頓回道:“這是我每天都要做的。”

 他頓了一下。

 “另外,鮑威爾醫生為什麼要替我去殺人?他又不是殺手,難道我隨便對一個在別墅工作的人說,『我給你一筆錢,替我殺個人』,那人就會動手嗎?”

 “這就難說了…”

 封不覺說著,轉身背對對方,緩緩朝書桌行去,這一刻,他的眼神變了,語氣也變得冷峻起來。

 “若是下定決心想殺一個人,那總會有辦法的。”

 他試探著道:“這就要看您和丹尼斯之間的矛盾到底嚴重到什麼地步了…”

    “那是我的兒子!我們之間能有什麼矛盾?”

 科爾斯頓反問道:“就算…就算有些爭執,也不可能會起殺念的!”

    “哦?那請問…今天你們爭執的核心是什麼呢?”封不覺問道。

    “這是我的家事。”科爾斯頓沉著嗓子回道。

 “家事?”

 封不覺笑了笑。

 “恕我直言,如果憑這兩個字,就能回避問題的話,那這個世界上估計會有一半的凶殺案錄不到口供吧。”

 他開始誤導對方。

 “從您和丹尼斯爭吵、鳴槍,到他遇害、被發現,之間的間隔只有一個多小時。”

    “科爾斯頓老爺,您也是個有見識的人,應該很清楚,無論是誰來查這個案子,最後你都是無法回避這個問題的——您和丹尼斯究竟是為了什麼而爭吵?”

    “如果您現在告訴我,這事兒就只有我和斯科菲爾德警探兩個人知道,案件告破後,也沒人會再提起,但如果您堅持不說,使得案件被拖延下去…那總有一天,您會被迫在法庭的證人席、或被告席上進行回答,到時候會有陪審團、有記者、以及一幫看熱鬧的普通市民,問您問題的很可能是個仇富的、懷有偏見檢察官,他會誘導您說出更多對自己不利的話來,而您的回答,全部會被法庭記錄,乃至見諸報端。”

    “夠了!”

 科爾斯頓就這麼被封不覺給忽悠了,對於對方所說狀況的顧忌,讓這老頭兒不得不下定決心。

 “既然如此…”

 他的視線分別掃過了封不覺和斯科菲爾德的臉。

 “我可以說出來,但你們得保證,這話不能傳到其他人的耳朵去,尤其是我的家人們。”

    “我保證,先生。”

 斯科菲爾德在旁接道:“我是個守口如瓶的人。”

    封不覺也道:“放心,這些話絕不會傳到這間書房以外的。”

    至此,覺哥終於得逞了…他可從未懷疑過科爾斯頓,之所以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就是為了讓這位家主親口說出…丹尼斯和其爭吵的內容究竟是什麼。

    雖然先前巴頓已經向封不覺告過密了,但覺哥並沒有完全信任那個園丁,所以,他要聽科爾斯頓自己說。

    當然了,即使此刻科爾斯頓說出的內容和巴頓所說的不符,也並不能證明巴頓就是在說謊,反正丹尼斯已經死了,科爾斯頓想怎麼說都可以,他又不知道巴頓去找過封不覺,還有第三種情況——兩人都說謊,那情況可就更複雜了…

    “丹尼斯想獨占我的遺產。”科爾斯頓開口了,這就是他的回答。

    “嗯…獨占是嗎…”

 封不覺明知故問道:“如此說來…您有一份遺囑?而且這份遺囑的內容,讓丹尼斯不太滿意是嗎?”

    “是的,我有遺囑。”

 科爾斯頓道:“但除了我和我的律師,沒人知道遺囑的內容。”

 他停頓了幾秒。

 “丹尼斯自然也不知道,但他認為…我在那份遺囑中,將遺產分配給了『不恰當的人』,於是…我們就吵了起來。”

    這段話,和巴頓所言大致吻合,只是閃爍其詞,顯然是略去了奧黛塔的名字。

    然而…封不覺隱隱覺得,在科爾斯頓的話中,還有一些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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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2 22:39:04 |只看該作者
特別篇 三十三章偵探  第十九章 傑克的述詞(上)

 送走了科爾斯頓後,房間中的封不覺坐回了書桌後的座位上,陷入了沉思。

 斯科菲爾德沒有去打攪他,這位警探先生自己也在琢磨著之前所得到的那些信息。

 “此時此刻,我真是無比羨慕尼洛.伍爾夫那樣的傢伙。”片刻後,封不覺開口道。

 “嗯…我想如果您願意的話,同樣可以成為一位出色的『安樂椅偵探』的。”斯科菲爾德說道。

 “我當然可以。”

 封不覺自戀本性發作,毫不謙虛地言道。“我說『羨慕』,並不是指羨慕這個人物的才能,我只是羨慕他不用參與這種繁瑣的情報收集工作。”

 斯科菲爾德聳聳肩,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雖然本案的嫌疑人總共只有九個,但馬克在常規詢問中問到的信息…並不足以鎖定兇手。”

 “目前基本可以排除的已有三個了…主人科爾斯頓.洛夫克拉夫特、管家亨德森、還有女傭奧利弗。”

 封不覺念叨著。

 “他們一個沒有作案的能力、一個沒有作案的膽量、還有一個是體型的問題…”

 “體型?”斯科菲爾德問道。

 “您也注意到了吧…”

 封不覺道:“那位奧利弗大媽的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而體重少說也在丹尼斯之上,那膀大腰圓的體態,即便能勉強從窗口翻出去,也不可能攀附在窗外完成密室布局的。”

 “啊…呃…對。”

 斯科菲爾德顯然是剛明白,他又稍稍想了幾秒,接著這個話題道:“不過…您為什麼沒有排除園丁的嫌疑呢?卡蘿爾夫人發現屍體時,那位巴頓先生正在您的房間裡跟您交談不是嗎?”

 “那又怎麼樣?”

 封不覺淡淡回道:“也許他來我房間之前剛剛作案完畢呢?在我看來,這棟別墅裡沒有一個人有站得住腳的不在場證明。”

 他補充道:“包括我自己,我也沒有 所以…警探先生,您得多留個心眼兒,雖然機率很小,但不能完全排除是我作案的可能。”

 “這怎麼可能呢…”

 斯科菲爾德笑著道:“您根本沒有動機啊,再說丹尼斯先生還幫助了您不是嗎?”

 “也許我喪心病狂呢?”

 封不覺一本正經地問道:“你覺得我不像嗎?”

 正在斯科菲爾德猶豫著,要不要把心裡話『確實有點兒像』說出來之際,敲門聲又響起了。

 鄧普迪在門外道:“長官,傑克.洛夫卡拉夫特先生來了。”

 斯科菲爾德趕緊接道:“好,請他進來吧。”

 傑克推門就進,大跨步來到房間中間,其後的鄧普迪關上門時,他轉頭瞄了一眼,隨後用一種不以為意的表情,看著封不覺和斯科菲爾德道:“這算什麼?審問嗎?”

 “不,只是有些問題,想要向您請教。”封不覺微笑著回道。

 “哈!”

 傑克笑著,大刺刺地在椅子上坐下,翹起二郎腿。

 “大名鼎鼎的名偵探,要向我請教?”

 “在警察來之前,您似乎並未聽過我的名號吧?”封不覺道。

 “是啊,我不太看報。”

 傑克道:“就算看,也不怎麼關注關於刑偵方面的報導。”

 “嗯…我猜您主要看娛樂版。”封不覺這是話外有話。

 “對,我曾經是搖滾樂隊的主唱。”

 傑克的視線盯著封不覺手上的小冊子,拖長了音回道:“我已經跟另外那名警官說過了,怎麼?這也犯法嗎?”

 “當然不犯法。”

 封不覺道:“但假如…您這位過氣的主唱,殺了自己的哥哥…”

 “嘿!嘿!你在說些什麼!”傑克嚷道。

 “怎麼了?”

 封不覺那欠打的德行又來了。

 “您是對『過氣』這個詞不滿,還是對謀殺的指控有意見?亦或是二者兼有之?”

 “你這麼說有什麼證據嗎?”

 傑克回道:“要是沒有證據,那就是誹謗!”

 “證據嗎…”

 封不覺冷笑。

 “呵呵…『你該慶幸,我沒有那樣一支槍。』”

 他一字不差地覆述道:“這句話…就是在案發前,你對丹尼斯所說的最後一句話吧,很多人都聽見了,包括我在內。”

 “那又怎麼樣?”傑克反問。

 “誰都聽得出來,那是句戲言而已。”

 “人要是沒死,那就是句戲言。”

 封不覺將右手擱在書桌上,四根手指如波浪般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

 “可現在人死了,情況就不太一樣了…結合當時的情境,我能否將您的意思理解為——『如果我有那樣一支槍,我打的可就不是天花板了。』”

 “一派胡言!都是鬼扯!”

 傑克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你算什麼名偵探!”

 他轉頭看著斯科菲爾德。

 “警官!你就看著他這樣冤枉好人?”

 “我也覺得…你的嫌疑最大。”

 斯科菲爾德擺出他探長的架子,用一副肅然的神情瞪著對方。

 “在所有嫌疑人中,你是唯一一個在體格上與死者不相上下的,從心理上來說,強壯的人更有膽量下手不是嗎?”

 “你…”傑克一時語塞。

 “既然你提到了搖滾樂隊…”

 封不覺立刻又接道:“那我想,你對琴弦之類的東西挺熟悉吧…”

 他頓了一下,說道:“正巧…兇器也是類似的玩意兒呢。”

 “知道嗎…要不是有警察在場,我已經過來揍你了。”傑克用很不爽的語氣擠出一句來。

 “哼…我勸你還是不要衝動。”

 封不覺一挑眉毛,得瑟地回道:“我凌厲的腿法可不是區區一張書桌可以阻擋的。”

 “先生們…還是讓我們回到有建設性的討論中來。”

 斯科菲爾德不得不在旁勸上一句,因為眼前這兩位的言行,已經頗有些街頭混混鬥狠的氛圍了…

 “哼…”

 傑克冷哼一聲,重新坐下,對封不覺道:“那你說,我為什麼要殺我的哥哥?難道就因為今天這點口角?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和老爸究竟為什麼在吵,我幹嘛要去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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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2 22:39:37 |只看該作者
特別篇 三十三章偵探  第二十章 傑克的述詞(下)

 “動機是嗎…哼…”

 封不覺的扯淡開始了。

 “看得出來…你們兄弟倆的感情不怎麼樣,說是『淡薄』應該不算過分吧?”

 他聳聳肩。

 “令兄個性穩重,事業有成,而你已經三十多歲了,基本上還是一事無成,且沒有固定經濟來源的狀態。”

 覺哥腦補的本領確是一絕,他接著道:“性格決定命運,傑克,你這樣的年輕人我見得多了,嘴上說著『追逐夢想』,實際上只是用『夢想』這個詞作為一種放縱的藉口、一種自欺欺人的方式。”

 他拿起手上的小冊子,翻閱著念道:“十九歲時,你不顧家人的反對,從大學退學,加入了一支三流的…對不起…是不入流的搖滾樂隊擔任主唱,在接下來的五六年裡,你和你的樂隊四處旅行、演出,大部分情況下你們都賺不到任何收入,演出的反響也褒貶不一,所以基本上來說…你們這幫人就是在用家裡人的錢,為自己所謂的『夢想』買單。”

 “哼…你懂什麼?你這種人怎麼會理解我們所做的音樂中的內涵,你也是個被戰爭販子、宗教主義者和官僚們洗腦的小市民罷了。”

 傑克不屑道:“話說你明明比我還年輕吧!怎麼反倒用高高在上的口吻…”

 “你就像是蟑螂。”

 封不覺打斷了對方,用冷冷的語氣念道:“一個半吊子的嬉皮士,非主流文化的先驅者,我很了解你們這種人…自私、自我、貪圖享樂、好吃懶做,你們反抗上一代人灌輸給你的價值觀,卻有沒有真正屬於自己的觀點;你們憎恨財閥的貪婪,感嘆傳統道德的狹窄,反對戰爭的無人道性,於是你們就用搖滾樂發表著自己的不滿,彰顯著憤世嫉俗的情緒,你們高呼著『愛與和平』,自以為『純真、激動、偉大』,但這個世界並不是靠這些就能發生改變的。”

 “最終,當這一切過去,終有一天,你們的父母會老去,由於你們用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推卸身為一個成年人應承擔的社會責任,使得自己的青春最終在毫無意義的逃避中虛度,回頭看時,你的背後站著一個愚蠢的青年,留著令人尷尬的髮型、抽著大麻、高喊著空洞的口號。”

 “你們那套理想主義的東西聽上去很美好,可你們並沒有將其實現的能力,思想就是思想,思想沒有錯,就像馬克思主義,難道你能說那是錯誤的嗎?但一群脫離現實,高舉著崇高思想,實則過著寄生蟲日子的人,只會惹人生厭。”

 傑克都聽傻了,不止是傑克,連斯科菲爾德都傻了,兩人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我也曾是個憤世嫉俗的人,傑克。”

 封不覺靠在椅背上,抬頭悠哉地說道:“如果你覺得像你這種製造著垃圾音樂、抽抽大麻、泡泡妞、四處自費旅遊的傢伙,也算是在改變世界的話,那我和馬丁.路德.金就可以組個饒舌組合出唱片了。”

 他雙手枕著頭。

 “你以為在作品中隨便發表幾句隱射社會和的言論,就能改變世界嗎?我早就試過了,沒成功。”

 “呃…”

 傑克完全被鎮住了,這些觀點,他的家人朋友可不會對他講,就算講也不可能講得如此犀利。

 “還是回到剛才的話題中吧…”

 封不覺將小冊子翻了一頁,繼續道:“五六年後,你們的樂隊和一家同樣不入流的唱片公司簽約,並發行了一張專輯,但銷量顯然不太好,因為那家公司很快就倒閉了。”

 他頓了一下。

 “那之後不久,你的樂隊就宣告解散,後來你去了北美,找了一份給電視廣告寫配樂的工作為生,呵呵…”

 他的諷刺之意溢於言表。

 “為那些腦滿腸肥的財閥打工的感覺怎麼樣?”

 傑克無法反駁,所以他只能扯開話題:“這和我哥哥的死有什麼關係嗎?”

 “別著急,馬上就要說到了,伙計。”

 封不覺笑道:“理想是很美好的,但要談理想,必須得先挨得住現實的敲打。”

 他攤開手。

 “你是幸運的,傑克,因為你生在了一個富庶的家庭,對你來說…優越的生活、接受教育的權利、退學後的經濟來源,這些都是伸手既得的東西。”

 他頓了一下。

 “而你也是不幸的,同樣是因為你生在了這個富庶的家庭,『現實』的拳頭落在你臉上的時機來得太晚了些…”

 “你父親給你的人生,是許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可你卻揮霍了它。”

 “幾年前,當你的父親終於忍無可忍,停止了對你的一切經濟援助時,年近三十的你,有生以來第一次,孤身一人,去直面『現實』這頭怪物,你發現,原來『活著』,不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

 “成年人的世界裡,沒有什麼是簡單的,也沒有理所當然的東西,要吃飯,你就得勞動;要過上優越的生活,你就得加倍努力;要成為人上人,你就得有過人之處。”

 “要改變世界…哼…這個話題我就不跟你討論了。”

 封不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緩緩踱步而來。

 “如今的你,想必比誰都清楚,沒有錢的日子是什麼樣兒的,住在廉價的、連熱水都沒有的旅店裡,睡在骯髒的床鋪上,一天只吃兩頓,每頓只有麵包和自來水,寫完的歌送出去後就提心吊膽,生怕被退稿,因為那就意味著挨餓…”

 他走到了傑克的面前,用彷彿能夠洞穿一切的目光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

 “你這樣的公子哥兒,經過了這樣的起落,想必也變得堅韌了許多,而你對貧窮的恐懼,會比那些從未富有過的人更甚。”

 覺哥冷笑一聲,接道:“近幾年你父親的身體每況愈下,這無疑是個很不好的兆頭…萬一他死了,會給你這個叛逆的二兒子留下點兒什麼呢?在這家人的心中,你不就是一個不負責任的、只會瞎混和伸手要錢的浪蕩公子嗎?留給你多少家業,也會被敗光的吧…”

 傑克的眼神說明他想替自己辯解幾句,但封不覺即刻加重了語氣和語速,不給他插話的機會。

 “且不說那位七年前進門的後媽和你那個妹妹能分到多少…如果是按照一般繼承順序的話,丹尼斯,無疑是你拿到遺產的巨大障礙。”

 雖然是誣陷,但他這番話著實是合情合理。

 “你們兄弟的關係本就不怎麼樣,為了這份足以改變你後半生的家業…你對其起殺意,不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嗎…”

 斯科菲爾德在旁接道:“嗯…有道理,今天的口角,成為了導火索,你在走廊裡就下定了決心,回房間後計劃一番,就去實施了兇殺。”

 警探基本已了解了覺哥的扯淡套路,適當幫腔兩句自是不在話下。

 “你這傢伙…”傑克真沒想到,通過他和他的家人們向馬克警官透露的信息,這個偵探竟然能將自己前半生的心路歷程都繪聲繪色地描述出來…

 其實封不覺本人也沒想到…他只是結合不同的人對於傑克的描述,將這位二少爺這些年的經歷大致整理了一番,然後自己腦補、揣測了對方在不同人生階段的內心變化,並不負責任地用他小說家的才能將其串了起來,沒想到全部說中…包括傑克對丹尼斯起殺意這點,也的確是真的。

 傑克咬牙切齒、怒極反笑道:“好吧,既然你們倆說到這個地步…”

 他站起來,攤開雙手。

 “那我也明說了吧…”

 他冷笑著。

 “反正我沒有殺人,有動機也好,沒動機也罷…在卡蘿爾發現屍體前,我一直都待在在自己房間裡整理行李,根本沒有出去過半步,沒殺過就是沒殺過,我是不會認罪的,真有證據的話,你們就逮捕我吧。”

 他說著,擺出一副無賴的樣子,朝斯科菲爾德伸出了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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