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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林淮玉]調情浪子【調情系列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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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6 00:17:04 |倒序瀏覽
調情浪子(調情系列之一)作者:林淮玉

Y世代的賺錢新方法
勾引他陷入情網再一腳踢開他!
也好,反正她正好缺錢
就「順便」替天行道好了
第一步:大跳艷舞、引他上勾
第二步:製造情敵、讓他吃醋
第三步:被......強吻!
等等,這好像不在計畫之中耶
他......怎麼欲罷不能了?
我的上衣──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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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6 00:17:51
  第一章

  「你是低能、弱智、還是白癡?」一個帶著狂風暴雨的男聲,伴隨著厚重紙張拍擊桌面的聲立,屋頂幾乎要被掀起。

  如果傢俱被證實也有神經的話,這個漂亮的紅木高級桌子,現在鐵定人是椎心刺骨的痛。

  「都……都……不是。」回答的是個怯弱的聲音。

  「他媽的混帳東西,還不承認自己是智障?」只聽那個憤怒的男聲此刻的怒氣更上一層樓。

  「我……我……真的……不是智障。」回答的聲音是不停地顫抖、畏縮。

  「好,我就讓你心服回服。我問你,三天前你向李達拿了一千萬現金說是要付給法國民航機製造商的簽約金,有沒有這回事?"他提高音量咆哮著。

  「有……有這回事。」回答的聲音是低不可聞。

  「那麼,李達剛剛卻告訴我,早上威爾斯向我們再次確認簽約金繳納的日期,這又是怎麼回事?」他的聲音轉得更冷更酷,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模樣。

  「我……我……」那人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什麼我!?錢呢?」他的口氣咄咄逼人。

  「錢掉了。」那人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

  「混帳!錢掉了!?你以為『齊國』是印鈔票的中央印製廠嗎?你有沒有大腦啊!上回真該把你的腦袋轟掉!你把新台幣當成衛生紙還是廣告宣傳單,可以在馬路上你丟我撿的嗎?掉了!?掉到哪裡去了?」

  他怒不可抑,簡直覺得自己說話的對象是一個沒有大腦的礦物。

  「不……不知道。」

  「不知道!?」他狂飆地怒吼,被這句話徹徹底底的惹毛了。

  他抓住那人的前襟,結結實實地一拳又一拳,打得那人眼冒金星,嘴角溢出血漬。

  「總裁,總裁,不要打了,再打下去會死人的。」那人苦苦求饒。

  齊賽白,齊國集團的大當家。

  在他的王國裡,他就是真理,就是法律。一個發了瘋的工作狂,脾氣粗野、火爆,「齊國」裡的人都深深懼怕他,但卻不能沒有他。因為,他是個創造財富的魔術師。

  這時門被打了開來,推門而入的徐君寶恰巧成了那人的救兵。

  「賽白,快停手!就算你把志彬給殺了,一千萬也不可能會回來!」徐君寶拉開賽白狂怒的拳頭,微微示意劉志彬閉嘴。

  「這個廢物,老是給我闖禍,盡幹一些狗屁倒灶的蠢事,智商五十的智障都比他聰明!」齊賽白指著劉志彬破口大罵。

  「我又不是故意的。」一旁擦著血漬的劉志彬嘀嘀咕咕地辯解著。

  「還敢頂嘴!?小心你的白癡豆腐渣腦袋!上個月的兩百萬,這個月的一千萬,你把我的錢當糞便處理還能作肥料讓花木欣欣向榮;一句話——掉了,你是想讓我付折壽不成?」齊賽白真是氣炸了。

  「是啊,志彬,你倒是交代清楚這一千萬是怎麼掉的?」徐君寶幫著審問。

  「徐經理,我真的不知道是在哪裡掉的,我只記得我拿了錢,立刻將它全換成美金,然後出了銀行大門,扶起一位滑倒在地的少女,少女向我道了謝,後來我上了保時捷後錢就不見了。」劉志彬可憐兮兮地說。

  「你幹啥把錢帶上保時捷?」齊賽白問。

  「我想……換家銀行再匯款。」

  「說你蠢還不承認,你就不會在同一家銀行把所有手續全辦妥嗎?把錢拿來拿去會生錢子錢孫嗎?」齊賽白拳頭又發癢,想找個討厭的肉餅練功。

  「我……我是想到小咪的銀行再……再存匯……沒想到……」

  「小咪,小咪,你只想到要在女朋友面前炫耀,沒有注意現在社會安惡化.把錢搬來搬去會被搶、被偷嗎?」

  「沒……沒想這麼多……」

  「你的錢被那少女偷天換日給弄走了。」齊賽白斬釘截鐵地下了結論。

  劉志彬呆呆地在一旁乾瞪眼。「不可能啊!我扶起她後就走了。」

  徐君寶很有默契地搖搖頭,歎了口長氣。「志彬太天真了。」

  「你的旅行袋被那少女換走了。」齊賽白冷冷地說。

  「不會呀!我的旅行袋現在還放在保時捷車裡,只是……錢不見了。」劉志彬一時還反應不過來。

  「她用了一模一樣的旅行袋換走了你裝了美金的旅行袋,明白了嗎?現在放在保時捷裡的旅行袋,正確說起來是那位女孩的旅行袋。」徐君寶解釋道。

  「哦!」劉志彬這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真是呆,後知後覺。

  「從今天開始,你離開財務部到環保部去。這一千兩百萬,就從你的薪水裡逐月扣償。快滾!」齊賽白揮揮手像是趕蒼蠅一般示意他離開。

  「總裁大人請饒命!」

  「我不要你的狗命,求什麼饒?」

  「可是……到環保部……等於是要我的命,小咪……小咪會看不起我的。」

  「哪來這麼多話,快滾!聽到沒?」齊賽白提腿準備踹人。

  「志彬,你想坐輪椅然後被小咪甩了嗎?上回被總裁神腿踢倒的人,墳上的草已經可以牧羊了。」徐君寶好心提醒。

  這招果然奏效,劉志彬立刻奪門而出。

  「接下來怎麼做?要不要報警?」徐君寶朝著盛怒暫息的賽白問道。

  「報警也沒用,只怪我用了個飯桶。」

  「就這麼算了!?不像你的作風。」徐君寶不信賽白會低調處理。

  「聯絡司徒衡,請他查查旅行袋上的指紋或遺留下的毛髮上的DNA。」齊賽白簡單的下了命令。

  徐君寶笑了笑,讚許地道:「阿衡最喜歡和高手過招了。」

  慈善舞會

  「賽白,聽說你又併購了瑞士的一家航空公司,真是英雄出少年。」說話的是今晚慈善舞會的主辦單位之一——聯亞化工董事長汪克漢。

  「汪董,我沒你說得這麼年輕。三十五歲,是英雄但非少年。」齊賽白一向很有自信。

  「還是年輕啊!事業做得這麼大,地上的、天上的、海上的,你們『齊國』全是佼佼者。」汪克漢拍了拍齊賽白的肩頭,齊賽白足足高了他一個頭。

  「光是地上、天上、海上還不夠完整,我希望連外太空都能有我『齊國』的足跡。」他豪氣干雲地說。

  「這麼大的志向……不過,立了業之後,別忘了成家也一樣是重要的事!」汪克漢充滿欣賞地說。

  這時,一個嗲聲嬌媚地揚起,「爹地!你別儘是拉著賽白說話嘛,人家到現在都還沒跟賽白跳一支舞呢!」

  「好!好!你們去跳舞吧!」汪克漢開心地說。

  齊賽白作了個揖,像個紳士似地向汪蓮荷邀舞,兩人朝舞池邁開浪漫的步伐。

  連跳了兩首慢舞、一首快舞後,汪蓮荷香汗淋漓地說:「你真是精力無窮,連跳三支舞還臉不紅氣不喘!告訴我你都是上哪家健身房練身的?」她全身貼在他身上,藉著旋律緩緩舞動。

  「每天早上五點半起床游泳,我從不上健身房。」齊賽白自有一套健身方式。

  她一手勾上他的頸項,另一隻手則開始對他上下其手。

  他沒有拒絕也沒有主動回應,這飛來艷福不享受的是白癡!

  「賽白,晚上到你那裡去可好?」汪蓮荷見他沒有拒絕,便提出赤裸裸的邀請。

  「這麼主動?」齊賽白挑著眉嘲笑她。

  「你不知道我好想把你吃掉嗎?」她附在他耳畔吐出如夢般的情話。

  他聞言哈哈大笑,惹來附近客人的注意,大家全豎起耳朵,想聽清楚全市……不,全國最有價值的單身漢到底在笑什麼。

  「賽白,你愛不愛我?」她一顆頭猛鑽往他的胸膛,恨不得鑽進他的心坎裡。

  「蓮荷,如果你不說這些愚蠢無知的話,我會覺得你滿可愛的。」齊賽白玩世不恭地托起她的下巴,沒有真心,純粹好玩地吻她。

  她逮到機會大膽的深吻,舌頭輕柔地竄進他口中與他的舌尖嬉戲。足足三十秒的法國式深吻,最後還是齊賽自拉開她慾求不滿的進逼。

  她不甘心地放手,「我還不過癮嘛!」

  「貪心的小野貓。」他素來恨女人的貪婪,不論是對財富的貪婪,還是對愛情的貪婪。

  「我不管,晚上我要住你家。」她嬌嗔地嚷道。

  「我從不帶女人回家。」他劈頭便拒絕。

  「不去你家也行,反正來日方長;今晚先到我家。」汪蓮荷大方相邀。

  「不要得寸進尺。」除了討厭女人的貪婪,他還討厭女人的主動。

  「什麼得寸進尺?我們就要結婚了,住在一起有什麼關係?」汪蓮荷用著足以掐出蜜汁的聲音說。

  「汪小姐,你大概得了幻想症,我齊賽白何時向你求過婚來著?」他粗魯地推開她,讓她踉蹌地幾乎跌個四腳朝天,差點成為今晚舞會的笑柄。

  「賽白,你吻了我,你……」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即被齊賽白搶了白:「哼!笑話,一個吻就想嫁給我,那麼齊賽白已經犯了重婚罪一百次了。」

  可笑的女人,說著可笑的話!婚姻土匪莫過於此。

  兩人間的鬧劇還不是今晚最精采的戲碼,在此同時距離他們不遠處,圍著一群看熱鬧的人群,正拍著手鼓掌叫好。

  齊賽白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舞者,長袖翩躚滿場飄舞,舞步輕盈狂野奔放。

  火紅的細肩帶連身短裙,狂野的舞著,吸引了齊賽白寒星似的目光,他瞇著危險的黑眸直盯著她。

  她有著一頭如緞般的黑髮,晶亮的明眸閃著動人的光彩,鼻子小而挺翹,柔軟紅潤的唇瓣完美艷紅如寶石。

  她很美,蠻腰纖細,順著纖細的腰和圓臀而下的是飛揚的裙擺。

  白皙無瑕的小臉在七巧幻化的燈光下烘托得更精緻,也更純真無邪。那無邪的雙眸與她狂野的舞步恰成明顯的對比,但又該死的吸引人。

  她知道有道凝視的目光正以令人寒冷的溫度探視著她。順著這道目光,捉到一抹揶揄。但是她不在乎,充滿挑釁的笑容伴隨著舞步,舞得更野更狂。

  齊賽白從容優閒地坐在舞池邊的椅子上,專注而一派清閒地冷凝著舞池裡燃燒的倩影。

  他的臉龐有著冷酷的俊美,穿著一襲剪裁合身的栗色西裝,完美優雅而練達。

  「她是誰?」他問坐在一旁的徐君寶。

  「社交圈的生面孔,還不太清楚她的身份。」徐君寶語含保留的說。

  「替我弄清楚!」他的話就像聖旨,不容別人拒絕。

  「你要她?」徐君寶微愣了一下。

  「怎麼,已經有人預約了嗎?」他冷淡地問。

  「起碼有一支足球隊那麼多!」徐君寶幽默地形容著。

  「無所謂,沒有人能搶走我要的東西,除非我不要她。」

  這就是齊賽白無可救藥的自信,也是他迷人之處。

  「好!明天早上給你消息。」徐君寶辦事向來以效率見長,資訊網遍及全世界。

  舞會方歇,齊賽白才剛回到住所,徐君寶的電話已經到了。

  「你都不休息的嗎?」齊賽白調侃他。

  「沒什麼,只是對紅衣女郎也很好奇罷了。」

  「快說。」齊賽白是見獵心喜的急切。

  「你問吧!」

  「由身家背景說起。」他等得不耐煩了,口氣不甚愉悅。

  「呂長亭。」

  「什麼?你說什麼?我要你打聽的是美人兒,你給我扯到哪兒去了。」齊賽白不高興地打岔。

  「呂長亭就是那名舞者的名字,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聽過吧?就是那兩個字,呂長亭。」徐君寶乾脆唱了起來。

  「知道了!繼續。」他一開始就有不妙的感覺。

  「二十三歲,舞蹈老師,美麗,仰慕者無數。」

  「還有呢?」

  「其他資料全被鎖了碼,明天下午再給你。」徐君寶準備休息一晚,明早再一化些時間解碼。

  「不行,我早上就要知道進一步的資料。」齊賽白可不想讓君寶輕鬆一晚,非要明早知道不可。

  「饒我了吧!我已經二十四小時未合眼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有的時候等待也是一種十分浪漫的情懷。」徐君寶今晚不準備再加班了。

  「好吧!我等。」稀奇地,齊賽白讓了步。

  「明天阿衡會有消息,所以你不會太無聊,安心的等我的好消息即可。」徐君寶提醒他。

  「早該把劉志彬給開除的,盡會捅樓子,要不是念在他爹是『齊國』的功臣,我早把他丟出去了。」想起了這件事,齊賽白余慍仍在。

  電話旁的徐君寶竊笑著,後來實在忍不住而改以放聲大笑,放肆地調侃:「反正你精力旺盛嘛,閒著也是閒著,沒有一些人弄幾個爛攤子讓你收拾,你不知又要傷害多少良家婦女的玻璃心了!算來劉志彬也算是做了好事行了善。」

  「你這是哪門子的歪理?如果你嫌今晚太閒、太無聊的話,替我把上個會計年度全球各家航空公司的損益狀況分析出來!」看來,好人還是不適合常做。

  徐君寶聞言連打三個呵欠,匆匆道了晚安便收了線。

  翌日一早。

  「齊國」總裁又狠狠地發了頓脾氣,一幹不相關的閒雜人等紛紛走避,生怕掃到颱風尾。

  「誰教你們選這種花色的沙發擱在我的辦公室裡的!我沒告訴過你們,我最討厭娘娘腔的花色的嗎?」

  「總裁,設計師建議,在您這冷硬的辦公室裡,如果放了這款色系的沙發會柔和些。」採購部經理和顏悅色地試圖說服大老闆。

  「這是我的辦公室,不是coffee Shop,我要用什麼是我的自由,立刻給我換成黑皮意大利沙發!」他毫不妥協,就是要依自己的原則走。

  「是!總裁,全依您的喜好為主。」採購部經理知道自己根本無力說服他,只得作罷,省得被轟得滿頭包。

  「出去後帶上門,請司徒先生和徐經理進來。」

  司徒衡與徐君寶早已在門外等候多時,同樣是怕掃到颱風尾。

  「脾氣控制好了吧!」兩人一進門,司徒衡先開口。

  司徒衡不屬於任何官方體系,卻擁有凌駕於官方的所有鑒定設備能力。

  徐君寶笑了笑說:「等我下午弄到第一手資料後,賽白脾氣會控制得更好。」

  司徒衡一副瞭解的模樣,「與美女有關是吧?」

  「知賽白者莫若司徒衡。」徐君寶稱讚道。

  「少唱雙簧了,到底查出旅行袋主人的下落沒?」齊賽白受不了好友的調侃,口氣不佳的岔開話題。

  「一無所獲。」司徒衡聳聳肩。

  這下換齊賽白與徐君寶傻了眼,司徒衡是這方面的專家,連專家都繳了白卷,真不知這齣戲要怎麼唱下去。

  「那個女孩,恐怕是箇中高手,而且懂得如何躲避後續的追查,很棘手。」司徒衡眉心微攏。

  齊賽白沉思了一下,「這事先擱著,咱們集思廣益後再辦。倒是阿衡,半年不見,你的漂泊味更濃了些。這些日子到哪裡流浪去了?」

  「我參加了古埃及文明考古隊。」

  司徒衡有一個流浪的靈魂,不曾安定在任何可供棲息的國度。好像他的人生必須得不停的遷移與變化,才能洗滌與沉澱他不安定的心。

  大半個地球,從最文明到最古老;從最野蠻到最科學,全有他的足跡。

  「這次回來!要在台灣待多久?」徐君寶隨口問。

  「後天就要走了。」司徒衡手裡把玩著賽白案頭上的紙鎮,留著一頭鄭伊健式的長髮,更顯出他的狂放不羈。

  「這麼匆促?賽白的難題,你不準備管啦?」徐君寶驚訝司徒衡的來去匆匆。

  「有你在台灣幫他就已綽綽有餘了,我在這反而礙手礙腳。」司徒衡優閒地走到落地窗前俯視全市街景。

  「不錯嘛,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會礙手礙腳。」齊賽白挑眉故意調侃。

  「賽白,你的脾氣要改一改,別連老好人君寶有一天也無法忍受要棄你而去。」司徒衡語重心長地勸他。

  「我就是這樣了,這輩子要改恐怕也很難;倒是你,一天到晚像個遊魂似的,什麼時候安定下來?」齊賽白說。

  「遊魂!這個名詞很適合我。」他轉過身,一副天下無不散筵席的模樣,輕聲地道別:「後天我到亞馬遜河後,你們要聯絡我恐怕不容易,如果有要緊的事,就用咱們過去慣用的信號聯絡。」

  風和日麗,天涼好個秋。

  齊賽白難得閒情逸致開車上陽明山兜風,順便讓新車紅色敞篷法拉利活動活動「筋骨」。

  車內當然有美女作陪羅!

  最近,賽白迷上了西洋美女的風情,金髮碧眼的洋妞人生觀豁達,好聚好散,不若東方女子拿得起放不下。如果要飼養玩物,當然選擇美艷大方的西洋花瓶女。

  「賽門,你真偉大。」洋妞叫著齊賽白的英文名字,甜膩地說。

  「哪裡偉大?」齊賽白很喜歡問眾美人問題,以此測量美女的智商,如果反應不夠敏捷的,將來分手時,還可以拿到較多的分手費,讓她們投資一些事業,以免老來清苦。

  「全身上下都偉大。」

  「是嗎?」他冷笑一聲。

  「賽門,我好愛你。」才三天的工夫,她已經身陷情網了。這個東方人雖然脾氣火爆,可是富可敵國,手中的財富可以買下非洲的許多國家。

  愛,這個字,今人沉醉也令人迷惑,他未曾嘗過。

  或許是受了美人兒示愛的影響,他踩足油門,讓跑車更加放肆奔馳。

  在速度的趨使下,美人兒又是尖叫又是放浪大笑。

  奔馳了半個小時,終於滿足了他的癮頭,停在山上一處小教堂前。

  「賽門,你要禱告嗎?」

  齊賽白並未答腔,逕自開了車門,洋美人以小跑步的速度,才跟上他的步子。

  他們行走的路是一條羊腸小徑,洋美人足蹬三寸高跟鞋實在舉步艱難,賽門、賽門地叫嚷著。

  厭惡之心突然明顯地襲上齊賽白心頭,他當下決定一會兒走到大路上時替她招輛計程車,讓她走路。

  他不知道自己怎會如此容易就喜新厭舊,君寶說他是禍害,或許還真讓他說對了。

  直到洋美人被塞進計程車的那一剎那,還一頭霧水不明就裡,自己怎會由法拉利降級到計程車,從天堂跌落。

  送走了洋美女,他的耳根終於清靜許多。

  好久沒散步了,尤其是在秋涼時節,前次散步己經恍如隔世。

  齊賽白沿著山路信步走著,一邊享受山林裡的清新。

  突地,一陣宛如天籟的聲立攫住他的聽覺。

  好美的天籟,是哪個天使下凡塵?

  循著聲立,找著了歌聲的源頭,發現教堂裡有個唱詩班在練唱聖曲。

  他輕輕推開教堂的門扉,捕捉著每個人的眼神,驀地——

  是她?!

  他的心沒來由地狂跳著。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徐君寶找不著她的資料,他正懊惱著今生恐怕無緣再見佳人,沒想到卻在這一方偏遠的山裡頭,有緣千里來相會。

  他撿了張教堂最前方的木條長椅坐了下來,就是希望她能一眼看見他。對於追求女人,他一向明目張膽,灼灼的目光中全是露骨的情慾。

  也許是在教堂裡,在天父面前,今日的她一身純白,襯托出她純真無邪的神韻,與那日在舞會裡狂舞的倩影相比,只能用火與水來區隔。

  他的征服欲、冒險心正蠢蠢欲動,恨不得此刻就能將她擁攬人懷,吻往她那紅艷的雙唇,再將她深深嵌在心裡,囚禁她的身體。

  他表現了少有的耐心,等著唱詩班一首接著一首練唱完畢。

  差不多正午時分,練唱的進度才告一段落。一行人魚貫優雅地步出教堂。她與其中三位同伴溫柔地談著話,大概所有唱詩班的成員全看出他在等她,因此識趣地先行離去。

  他靠近她,她並未因此而中斷收拾聖經唱本的動作。

  「你很神秘。」他拉起她的右手,直接放在心坎上,貼近心臟的位置。「感覺到了嗎?我的心為你狂亂地跳動著,知道你對它的影響力了吧?」

  她扯開一朵燦爛的笑容,抽回她的柔荑,「男女授受不親,在天父面前,你要莊重些。」

  「怎麼,那日在舞會上,你是勾魂攝魄的蕩婦卡門;今日卻成了害羞的清純女學生了?」他以一貫不以為然的語氣嘲笑她。

  她拿起背包往身上背著,朝教堂大門邁去。

  「你家住哪裡?我送你回去。」他開始獻慇勤。

  「你根本不認識我,不怕我害你?」她止住步伐,好心提醒他。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灼灼的目光盯著她。

  她先是微垂著頭,偏側著明眸,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看著他,接著用一種無邪的語調說:「好在我不是牡丹花。」

  「我已經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他以為女人都愛這種陳腔爛調,所以每每遇到想要征服的女人,都是以這句對白打先鋒,而且屢試不爽。

  「我今天穿的是雪紡紗不是石榴裙。」她故意回嘴。

  「你真頑皮,故意和我唱反調。」

  她搖搖頭,輕咬下唇,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不要對我灌太多迷湯,我會認真的。」

  「我是認真的。」他盡量讓自己的聲立聽起來像是真心。

  「你不可能是認真的。」她否定他的話。

  猛地,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近她,托起她的下顎,充滿挑逗地吻她。

  她先是抿著唇,十分生澀地不知回應;他直覺她是偽裝,決定撕碎她的偽裝,這帶給他征服的快感,已經好久了,不曾碰到這麼厲害的對手。

  想要玩愛情遊戲?!沒人玩得過他。

  他的舌在她的唇四周輕舔、啃噬,直到她皓齒微啟,他的舌便迅速地滑入;一接觸到她小巧的舌,便仿如電擊般的探索、吸吮,不停的伸入,不斷汲取她口中的蜜汁,而一股悶熱由下腹漸漸燃燒而上。

  他感覺得到她的回應,她的貝齒輕咬他的舌,引起他一陣輕顫,不自覺加深他的吻,身體透過雪紡紗感受她的柔軟。這小魔女……她的反應是他原先沒預料到的。

  在思緒即將被淹沒時,她慌亂地推開他,用手背胡亂地擦拭她的唇,好像剛剛吻她的是一隻討厭噁心的野獸。

  他沒料到自己會這麼享受這個吻,而且已經開始眷戀她的甜美。

  「你太下流了。」她皺著眉指責。

  「你是第一個覺得我的吻下流的女人,長亭,我可以叫你長亭嗎?」他突然禮貌溫柔了起來。

  她沒有回答,轉身準備離去;他則緊緊跟隨在後。

  「請你不要跟著我,我要上課去了。」

  「我知道你是舞蹈老師,我送你去上課。」他像塊牛皮糖,甩也甩不掉。

  「不用了,我自己走過去。」她邊走邊加快步伐。

  「別把我當大色狼,我只是……」

  她停下腳步,緩緩回過頭,打斷了他的話:「明晚聖安東尼酒店,我有個發表會,你可以來找我。至於今天,讓我清靜清靜如何?」

  他聽完她的話,停頓了三十秒,沉思後說:「OK!就明晚吧!聖安東尼酒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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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6 00:18:25
  第二章

  在商場上,齊賽白素來以心狠手辣著稱,所以「殺手」的封號不逕而走。

  今早,亞洲儀器公司的少主人,正低聲下氣地試圖與齊賽白商量,明顯地看得出來他的緊張,雙手不停拭著額頭上的汗。

  「齊先生,請你高抬貴手,讓『亞洲』有些時間可以周轉,只要再給我們半年的時間,『亞洲』一定可以轉虧為盈,到時候就會有盈餘可以清償欠『齊國』的舊債。」

  「你大概是貴人多忘事,我記得一年前你也是這套陳腔爛調的台詞。現在,一年的期限已經到了,你只有兩條路可以走,要嘛還錢,要不就放棄亞洲儀器的經營權。我這個人犯賤,專門對快要倒閉的公司有興趣,如果你一直無法讓公司賺錢,不如把它賣給我,我有把握讓它起死回生。」齊賽白慵懶地說。

  「齊先生,再緩三個月好不好?只要再給我三個月的時間,拜託!」他苦苦哀求。

  「不要跟我討價還價,把亞洲儀器賣給我,扣除積欠『齊國』的一億六千萬債務,還有一億三千萬的餘款,夠你這輩子吃喝不盡了。」齊賽白已經快要失去耐性了。

  「齊先生,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放手一搏。」

  「不要再說了,你再囉嗦下去,一億三千萬里會有二分之一立刻被我砍掉。我沒心情伺侯婆婆媽媽的男人,你走吧!下午我會請君寶到亞洲儀器進一步研討併購案的程序問題。」齊賽白揮揮手擺明要送客。

  對方知道再待下去只會更加難堪,更加自取其辱罷了,於是帶著含恨帶怨的眼神,推門而出。

  那人出去後,齊賽白按了內線分機,叫了徐君寶進來。

  「什麼時候對電子業有興趣了?」徐君寶好奇地問。

  「今天早上吧!突然想搞搞世界先進的高科技產業。」

  「隔行如隔山,會不會太冒險?」

  「我不打沒把握的仗。我記得你在麻省理工學院拿的是電機博士學位,亞洲儀器今後就交給你了,下午去他們公司瞭解一下情況。」

  徐君寶頷首,有默契地笑了笑。

  「晚上有空嗎?」齊賽白問。

  「要我作陪?」徐君寶挑眉,興味盎然的望著他。

  「呃,今晚呂長亭在聖安東尼酒店有個發表會,想請你一同共襄盛舉,順便支開一干閒雜人等。」

  徐君寶笑了笑,共襄盛舉是美其名,支開一干閒雜人等才是要他琨身的主要目的,不然花前月下要他這個電燈泡作啥?

  聖安東尼酒店

  看了詳目表,知道呂長亭是此次發表會的壓軸,齊賽白本想先到後台打聲招呼的,後來怕唐突即作罷。

  反正來日方長,要得佳人青睞先要博得好感。

  「你是怎麼得到呂小姐的資料的?」這一點倒讓徐君寶好奇了。

  齊賽白將昨日陽明山偶遇的經過大略提了一下,不過避重就輕就是了。

  「好個天定良緣。」徐君寶聽後下了個註解,充滿祝福之意。

  不料齊賽白冷笑一聲,「別存有太多浪漫情懷。」

  「你不準備對呂小姐認真嗎?」

  「我有說過什麼海誓山盟嗎?我不過是在享受追逐的快感罷了。好玩嘛!人生太乏味了,正巧呂長亭對了我刺激的口味。」

  齊賽白聳聳肩,看了腕表一眼,枯等了一晚,全為了想滿足心頭那股想要征服的慾望。

  「該上場了。」徐君寶嚷道。

  今夜,全場的主軸就是這顆天上的星子,她跳的是清新脫俗的吉賽兒,美得不可方物。

  「她真美。」齊賽白忍不住讚歎!想要得到她的慾望更加強烈。

  聖安東尼酒店的氣氛因為呂長亭的出場而發光發熱,她的身影成為每一雙眼睛注目的焦點。

  「我應該將她藏起來,只為我一個人起舞,她不該在這樣的俗世裡接受這麼多貪婪的目光污染她聖潔的身體。」齊賽白已經著了迷,喃喃地道。

  「觀眾讚賞的目光是愛護不是污染。賽白,你還說自己不動心,我看你已經是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徐君寶調侃道。

  話聲剛落下,只見全場一陣拍手鼓掌聲此起彼落。

  「結束了,我要到後台找她,你替我趕人。」

  齊賽白快速地移動熱情的身驅,恨不得將佳人立刻帶離現場,藏到他的世界,只讓他一人獨享。

  好不容易擠進被花海淹沒的後台,一把拉著正在接受獻花、拍照的「吉賽兒」,後者微愣地皺著眉,正要發作,卻抵不過齊賽白強而有力的手勁,跟著他進了外頭等候的法拉利。

  車頭回轉,開車的人似乎已知道去向,也不多問。

  「兩位先生,你們不知道綁架是要判死刑的嗎?」呂長亭打破沉默問道,用力地將手掌由他的手心抽開。

  「你昨天叫我來聖安東尼的目的,不就是要我演出搶人記嗎?」齊賽白又將她逃離的手提了回來。

  「我叫你們來?」她不解地看著他。

  「是啊!你在教堂唱詩歌,邀請我今晚將你由發表會正大光明的擄走。」他嘲笑她故意裝糊塗。

  「我在教堂唱詩歌?我昨天一整天都在為今天的發表會綵排,沒上過教堂啊?你們是不是搞錯人了?」她擔心的問,再次將手抽出放回自己膝上擱著。

  這回齊賽白倒未再將她的手強拉回來,他正忙著消化身旁佳人所言。

  徐君寶機靈地從照後鏡與賽白對看了一眼。

  「你不是呂長亭?」

  「我是呂長亭,但我真的不認識你們。」她十分肯定的點點頭。

  「昨天下午,在教堂裡唱詩歌的女子就叫呂長亭。」齊賽白不能忍受被人要得團團轉。

  只見呂長亭豁然開朗地笑了笑,「我明白了,你們被捉弄了。」

  「什麼?」 賽白、徐君寶異口同聲地叫了出來。

  她點點頭,「嗯!我看你恐怕直一是被陽關捉弄了。」

  「陽關?」何方神聖?

  「陽關是我的雙胞胎妹妹,晚我五分鐘出世,一定是她和你開了玩笑,替我邀請你們來聖安東尼看我的發表會。」呂長亭巧笑倩兮輕聲細語。

  「那麼,那夜在慈善舞會上跳舞的人也是陽關不是你嘍?」齊賽白捺住性子,決定先將事情問個清楚。

  「恐怕是這樣。」她無辜地笑著。

  「她也跳舞?」

  「陽關不跳古典舞,但她現代舞跳得很好。現在真相大白了,你們可以載我回聖安東尼了吧!」她仍是一臉笑盈盈的。

  「可以告訴我哪裡可以找到令妹嗎?」

  「恐怕今晚是找不到她了。早上,她搭飛機到維也納去了,抱歉,我恐怕幫不上忙。」

  徐君寶在齊賽白的指示下掉轉車頭,原路駛回酒店門口。

  「呂小姐,在下今夜得罪之處請見諒。」他難得用著客氣的語調說話。

  「不要緊,我已經習慣有人將我與陽關弄混,這是雙胞胎之間常有的事。」呂長亭溫柔有禮地說。

  齊賽白下了車,繞到右側替呂長亭開了車門。「長亭,交個朋友吧!」

  呂長亭大方地點頭,伸出右手與齊賽白手掌相握,算是踏出友誼的第一步。

  「我知道如何分辨你們兩人了。」他驕傲地說。

  呂長亭哦了一聲,有一絲驚驚訝!很少有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分辨出她們姊妹兩人的不同。

  「你們眼神所散發出來的神韻一點也不相同,你的是嫵媚動人,而令妹的眼神則是靈秀無邪。」

  「怎麼稱呼你,這位與眾不同的先生?」呂長亭心裡不禁暗暗欽佩此人,其實所謂的嫵媚動人與靈秀無邪,全是一種感覺,尋常人哪分得清楚?除非當事人和此人有深刻、細微的互動,但依陽關的性情,似無可能。

  「叫我賽白吧!他叫徐君寶。」齊賽白指了指駕駛座上的君寶。

  呂長亭朝車內的徐君寶微笑,向兩人揮了揮手,便朝聖安東尼酒店翩然而去。

  車內的徐君寶可以明顯感受到鑽進法拉利的賽白心中的怒氣,可能隨時一觸即發,而且那張臉僵硬似木板。

  「你要追到維也納去討個公道嗎?」徐君寶問。

  「敢耍我,她以為她在耍猴戲不成!?哼!要是讓我逮到那賤人,有她受的。」齊賽白咆哮道。

  「明天去維也納?我準備一架飛機送你過去。」

  「不用了,她一定料準了我會去,但我偏偏不落入她所設的圈套裡,留在台灣等她下戰書吧,」齊賽白雙手交握於胸前,老謀深算地笑了笑。

  「你要怎麼教訓她?」徐君寶擔心賽白玩得太過火。

  「沒有特別的計畫,見招拆招,照這情形看來,呂陽關太狡猾了,我最好不要先預設立場,有耐心點,你會看到一場好戲。」

  齊賽白下定決心,非為自己方纔的糗態討回自尊不可。

  唉,又是慈善舞會。本來,齊賽白不打算來的,這樣的社交舞會,說好聽是為社會弱勢團體募款,實為社會名流製造八卦消息的溫床。

  一來他不想惹一身腥;二來今日舞會裡全是熟面孔,想要在此獵艷根本是妄想,全是一些庸脂俗粉,乏善可陳,還不如留在「齊國」繼續未完的匈牙利航巷空公司併購案的討論會。小組成員已經可以作出結論了,只等他的裁示。

  既然如此,他又為何而來?原因無它,因為根據君寶的消息,今晚呂陽關也在受邀的名單之列,而且,她早上剛從維也納回到了台北。

  丘如意是呂陽關私交甚篤的好友,她遞了杯雞尾酒給陽關,然後朝不遠處努了努嘴。

  「就是那個危險的魔鬼是吧!哇,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呂陽關看向不遠處正與人談笑風生的齊賽白,訥訥地說道:「今晚別讓我落單,我不想單獨面對他。鳳生那裡……」

  「放心好了,鳳生不會良心發現來接我的,在他心裡,我根本比不上他實驗室裡的白老鼠珍貴。」丘如意眼神瞬間黯淡了下來。

  「你們……吵架啦?」

  「甭提了,和他根本連架都吵不起來,你看悲不悲哀?」

  「鳳生是脾氣好。」

  「我當初唯一做錯的一件事,就是不該倒追他。」丘如意啜了口雞尾酒悶悶地說。

  「女追男隔層紗嘛,別對過去耿耿於懷了。」

  「唉,我真是犯賤,擺著死纏爛打的羅傑不要,非弄個讓我痛苦至死的冤家,上輩子不知是偷了他家的雞還是牽了他家的牛,這輩子生來還他債的。」丘如意自我解嘲。

  「羅傑到大陸談生意幾時回來?」

  「前天回台灣,他妹妹下個禮拜結婚。」

  「也許有可以挽回的餘地哦!」呂陽關樂觀地勸她。

  丘如意搖搖頭,低低地說:「可能性幾乎是零,根據可靠消息來源指出,羅傑在大陸交了個杭州美姑娘。」

  「誰說的?」

  「鳳生的大哥,他也在杭州做生意。」

  兩人雖在閒聯,眼睛的餘光仍不離滿場虎虎生風的齊賽白。

  「那些女人真是瘋了,又不是全世界男人都死了,幹嘛繞著齊賽白飛舞?他那個人根本不懂什麼是真愛。」

  丘如意不以為然的睨了一眼。

  呂陽關噗哧一笑,「你又知道了。」

  「光看他的笑容就能嗅出一些端倪,他是女人的殺手,專門收集女人的眼淚和癡心,以讓女人心碎為傲。誰要是愛上他,包準萬劫不復!」丘如意嚷道。

  「世間多的是男人收集女人的眼淚和癡心,可是就屬他最頂尖。」呂陽關深表贊同。

  「說真格的,如果……我是說如果,齊賽白愛上了你,你會怎麼樣?」

  呂陽關搖搖頭,「可能性很小,他的心從不為任何人駐足。」

  「都說如果了,我覺得這個『如果』挺可能成真。」丘如意大膽假設。「你是咱們大眾公認的美女、天才音樂家,才華洋溢,追求者也是一大票、一籮筐,與齊賽白不分伯仲,擺在哪裡都極出色,有什麼不可能。」

  這就是丘如意,無可救藥的浪漫主義兼風花雪月派。

  服務生恰巧托著盤子走過來,如意又要了杯紅酒。

  「少喝些,會醉的。」呂陽關提醒著。

  「不會怎樣的,我酒量好得很,又有酒膽,就算喝醉了,酒品也是一流。」

  呂陽關隱約覺得如意的不對勁,喝酒像喝茶似的,一杯接著一杯,不知是否與鳳生或是羅傑有關。

  彷彿是意會了陽關眼裡的質詢,丘如音盯著齊賽白的方向。

  「哇!齊賽白真是萬人迷耶!這麼多女人圍著他,是聽他講古嗎?我們倆杵在這兒不加入朝聖行列,會不會褻瀆了愛神呀?」

  「這算哪門子的朝聖?」呂陽關糾正她。

  「是朝聖,我沒說錯啊!我指的聖人是情聖齊賽白。」丘如意咯咯地笑著,覺得自己是名詞新解的天才家。

  「別把他捧得這麼高,用情不專的男人配不上聖人的封號。」

  「哎呀!別太嚴肅啦!用情不專的男人滿坑滿谷的,如果全都殺死的話,執行者也會殺得手軟,因為太多了嘛!喂!你猜那個英俊的撒旦會不會是做戲給你看的?」

  呂陽關愣了一下。

  「是啊!演戲嘛!你想想看,連社交白癡也知道齊賽白是個壞脾氣的怪胎,做完慈善舞會的散財童子後通常拍拍屁股就走人,很多時候是根本不出現的,頂多派個代表丟個一兩百萬,就算對社會有所交代了,幹啥花這麼多時間向那群花癡布道啊?」

  「布道?!你還真會形容。走吧!今晚他的出現只是想讓我坐立難安罷了。」

  呂陽關拿起背包,穿上外套,往停車場走去。

  鑽進了她新買的白色跑車,繫上安全帶。

  「送你到鳳生的實驗室?」

  丘如音一搖搖頭,「不要。我還是自愛點,回家洗澡睡大覺舒服些。」

  「這樣好嗎?鳳生會以為你又鬧彆扭了。」

  「放心好了,他巴不得我不去煩他。」丘如意擺了個舒服的姿勢,準備假寐一番。

  距離那日茲心善舞會之後,約莫過了一個禮拜。

  這個禮拜分分秒秒過去,齊賽白好似消失在地球一般,沒有興師問罪,也沒有熱烈追求。

  丘如意匆匆忙忙地衝進陽關音樂工作室,「那個齊賽白一定是個瘋子、神經病。」

  呂陽關心頭微微一顫,齊賽白這個名字是她心頭執念,她嘴裡不說,心裡卻不知已想過多少回。

  她放下手邊正在譜的曲,靜靜地等候下文。

  「他買下了聖安東尼酒店,買下了神曲唱片公司。你說他是不是瘋了?」丘如意激動極了。

  「什麼時候的事?」她微皺秀眉。

  「昨天晚上在聖安東尼簽的約,阿國告訴我的,他昨天陪神曲的音樂總監一起去簽約的。你還說他對你沒興趣?!神曲唱片公司和聖安東尼酒店都是賺大錢的企業,老闆又不是白癡,幹啥賣給門外漢齊賽白?」

  丘如意一副天快塌下來的誇張模樣。

  呂陽關笑了笑,不在乎地說:「你以為他是衝著我來的?」

  「不是嗎?有太多的巧合就是詭異。」丘如音一拉了張椅子坐下,倒了杯水猛灌。

  「有反應勝過沒反應。」她意味深長地說。

  「什麼意思?你都快要沒飯吃了還能這麼處之泰然?」丘如意可是擔心極了,她只是「神曲」小小的宣傳,在公司一點影響力也沒有,看著好友在「神曲」發行的古樂器演奏專輯叫好又叫座,已經準備要推出第三張專輯的情況下,「神曲」卻在此刻易了主,分明是要呂陽關走路。

  「有本領的人不怕沒飯吃。」這是她的自信。

  她繼續埋首於創作之中。

  「你準備怎麼辦?」

  「以不變應萬變,他不可能把事業重心全放在唱片業或是酒店,能關照新公司的時間一定少之又少,只要低調些,他不一定會注意太多。」她倒是挺樂觀的。

  「可是你得罪過他。」

  「要真是記仇的話,他早已找上門來了。」

  「說得也是,你從維也納回來這麼久了,他要找碴也不會憋這麼久啊!」

  這也是呂陽關覺得奇怪的地方,他不像是這麼好修養的人,根據長亭的說法,那日的齊賽白是鐵青著一張臉,一副恨不得將她掐死的憤怒神情。

  這時,丘如意突然注意到陽關桌上多了一個立樂盒,順手將它打開,裡頭有個西洋的仙女哼著歌。

  「什麼曲子!怎麼只有旋律沒有歌詞?」丘如意感到有些好奇。

  「美國一個鄉村歌手的曲子——如膠似漆。」

  「誰送的?」

  「少楷送的。」

  「梁少楷?怎麼一些消失的人最近全部蹦了出來!他不是結婚了嗎?沒事送你立樂盒做什麼呀!」

  「音樂盒是送我的生日禮物。」

  「小氣鬼,這麼有錢還送這等寒酸的禮物,他以為你是窮學生啊!」丘如意是個重視物質的人,凡事以財富量人,鳳生是個名醫生,她當年倒追他多少也是從經濟上考慮。

  「他知道我喜歡音樂盒。」

  「呵!這麼純情,還記得你的喜好!婚都結了還獻什麼慇勤!」丘如意有點不齒梁少楷的行徑。

  「少楷離婚了。」呂陽關淡淡地說。

  「天啊,才兩年耶,他真有效率啊!記得他娶的是全市最有錢的寡婦,怎麼才兩年的工夫就被休了?」

  「我也沒多問,昨天他突然送來立樂盒,祝我生日快樂,還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

  「什麼莫名其妙的話?說來聽聽。」丘如毅托腮準備洗耳恭聽,太好玩了,梁少楷當年是出了名的負心漢,本以為會在臣服於陽關石榴裙下後安分過一生,不料半路卻殺出了個程咬金,打破了才子佳人可能的美談。

  「他說他押錯了寶,不該娶富孀。」

  「他活該。」丘如意有點幸災樂禍。

  「活該是真話,可是也很可憐,他被一無所有地丟出他前妻的豪宅。」

  「漂亮!那有錢的寡婦真悍,不是省油的燈。現在呢?該不會露宿街頭吧?」

  「嘿!瞧你把少楷說得像乞丐似的。」呂陽關笑著反駁。

  「反正他本來就跟乞丐差不多,你有沒有聽過最近很流行的——心靈的乞丐?前天我和鳳生去參加一個心靈之旅的研討會,有位權威人士提出的新見解,梁少楷就是典型的心靈乞丐。」丘如意說得頭頭是道。

  「和鳳生又和好啦!三天前不是還氣他氣得快崩潰的嗎?」

  「鳳生是不點不亮的燈,我懶得計較,不管了,誰教我愛他呢!愛人的總是比較累嘛!」

  「羅傑呢?你們沒有聯絡嗎?他曾經對你那麼癡情。」

  「癡情值幾文錢呀?他有了杭州姑娘早把我這台北小姐拋到九霄雲外了。」

  是啊!!誰是不能被取代的呢?

  呂陽關展開了一抹微笑,她很欽佩如意活得這麼及時行樂,愛一個人時勇敢地去愛;曾經傾心的男子另有鍾情之人也能放手讓他自由,這是何等的豁達!

  「哎呀,話題扯遠了啦!我是要問你,如果齊賽白追求你,你會接受嗎?我覺得他正在部署一盤他穩贏的棋局哩!」

  丘如意換了個托腮的姿勢。

  「天下沒有穩贏的棋局,若人人都想贏就未必會有真正的贏家。」

  「你也想贏?」如意被陽關的決心所震驚,下顎差點滑下托腮的手掌。

  「我這些日子以來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要贏,你看不出來嗎?」呂陽關口出驚人之語。

  「你……和齊賽白什麼時候槓上的?我怎麼不知道?」丘如意差點說不出話來。

  「沒什麼,只是覺得對他濫情的男歡女愛方式很不以為然,想要替天行道罷了。他既然能夠讓那麼多女人臣服於他,我不信天下沒有女人是他的宿命,我想讓他嘗嘗痛不欲生的滋味。」她說話的語氣輕輕柔柔,不像有著很強烈的情緒波動,可是眼神卻異常堅定清澈。

  「你說的是直的還是假的?」丘如意狐疑地看著她。

  「如果不是真的,我就不會花那麼多工夫引起他的注意。兩個月前,在汪克漢主辦的慈善舞會上,我主動爭取代表神曲唱片公司參加,就是我的第一步行動。」

  「難怪那晚你反常的穿了一身鮮紅大跳熱舞,原來就是為了挑逗齊賽白,讓他注意你。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平日的你是非常厭惡出風頭的,怎會……原來全是你刻意安排的。」

  丘如意這才恍然大悟,但是卻不明白她是為了什麼!

  「齊賽白不是普通人,要讓他跳入陷阱,如沒有足以引他上鉤的誘餌,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編了一齣戲騙他,只要讓他情緒有了波動,一切就會容易些。」她不想隱瞞好友。

  「陽關,小心玩火自焚。」丘如意直覺不祥。

  「不會,我不可能愛上他的,因為他太濫情了。」

  「你怎會突然……」

  『你想知道我的動機是嗎?」見如意點頭如搗蒜,陽關接著說:「有人花了一筆錢請我讓他一嘗被愛人拋棄的滋味。」

  「你缺錢?」如意不知有此事。

  「嗯!長亭的丈夫在大陸開了家罐頭工廠,被人虧空三千多萬,需要一大筆錢才能擺平!我不忍心看長亭為這事搞得焦頭爛額,正在煩惱之時,有人找我替他做這件事,代價是一張隨便我填寫數字的空白支票。起初我不願意,但他給了我一些關於齊賽白風流韻事的資料,這才說服了我。」

  「什麼鬼資料?」

  丘如意瞪大眼睛。

  「齊賽白的群芳冊,包括齊賽白可能已有二十六個私生子,分散在全球五大洲的精采資料。」呂陽關冷冷地說。

  「二十六個私生子?!現在呢?剩下幾個還能幫忙花錢的?」

  丘如意比較好奇的是齊賽白的生育能力。

  「全都還在子宮時就被迫提前投胎了,這種男人不只是爛,還爛得夠徹底!」

  呂陽關是個虔誠的教徒,十分尊重生命,完全不能接受齊賽白這種不負責任的風流個性。

  「你是想拯救他失落的靈魂嗎?」丘如意側著頭看她。

  「不!我要讓他明白,女人的身體不是生來讓他糟蹋的。」

  「可是,偏偏有些女人甘願讓他糟蹋。」丘如意撇了嘴。

  「他可以拒絕。」

  她不服氣。

  「陽關,你太高估人類的劣根性了!要男人全做柳下惠,不如叫豬在天上飛。」丘如意悲觀地回應。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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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6 00:18:53
  第三章

  兩個都想要贏的人終於正面交鋒了。

  在聖安東尼酒店,兩人的邂逅是個美麗的偶然。

  呂陽關恰好去找姊姊長亭;而齊賽白正好想去放鬆一下,不過身邊當然少不了嬌嫩欲滴的美女。

  他先前已喝了不少酒,而且全是酒精度濃的烈酒,一見她進酒店,他猛地推開膩在他胸前的波霸美女,使得美人兒差點跌落椅下。

  他站起身,筆直地往她的方向走去,摟著她就往外走。

  她的臉上漾著神秘的笑容,她正煩惱著不知如何再勾起他對她的興趣,今晚正好讓戲開鑼。

  泊車的侍應駛來紅色法拉利,他粗魯地將她塞入車內。

  「媽的,老子你也敢耍,你不要命啦!」他咆哮大吼。

  「你生下來就是要被我耍的,怎麼!不夠過癮是嗎?」她語調平緩地說。

  「你真他媽的賤!天不怕地不怕,你不怕老子?」

  「怎樣?難不成你要找一群人輪姦我嗎?」她真的是被魔鬼附了身,才會說出這樣的話,這輩子除了對他,她根本不可能會用這樣的字眼說話。實在太邪惡了!

  他愣了一下,被她的激烈所震撼,接著狂笑,「輪姦!?我可捨不得!太暴歿天物了,如果你喜歡變態的性關係,我可以勉強為你做!」說著,他的手不安分的游移上她柔軟的身軀。

  他什麼放浪的事全做過了,唯獨對變態的行徑十分不齒,一想到與眼前天仙似的女郎變態的做愛……殺了他也不可能做出那樣下流卑鄙的事。

  他的回應只是虛張聲勢罷了,這個女孩太大膽、太狂傲、太不馴了,他不比她強勢些是制不了她的。

  「你去找條狗,狗也不見得樂意。」她氣急敗壞的揮開他的手。

  這句話太傷人了,連情場老將齊賽白也差點挺不住。

  「你的嘴巴應該要用香白仁洗一洗,我幾乎快忘了那天在陽明山唱聖歌的純潔小天使和你是同一個人,或者你還有個三胞胎姊妹?」

  車子平緩地駛入地下車庫,兩人下了車後齊賽白將車鑰匙交給車庫管理員,搭電梯進入了一處別有洞天的桃花源。

  「你不能強留我。」她充滿戒心。

  「我不能嗎?我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他脫下西裝隨意丟在沙發上,拉鬆了領帶後將整個人深埋入皮椅裡,瞅著她道:「這個世界還有比你更強的人,就是我!!」

  她環顧四周,偌大的屋子裡,居然住了這麼一個狂人,「我要回家了。」

  他挪了身子往她逼近,眼如獵鷹般直盯著她。「坐下,」

  「我……我要回家。」她被他的舉動弄得心慌意亂,舔舔嘴唇,她艱難地道。

  「坐下,」瞧見了她的不安,他冷冷地再吼了一聲。

  「我……」

  「我叫你坐下!放心好了,我不是藍鬍子,對收集人干標本沒興趣。」他快要發脾氣了,本來他是想好好做個主人招待她的,沒想到這名女子比刺蝟還難接近。

  她妥協地坐了下來,可是齊賽白仍然沒有移開,此刻兩人之間彷彿有一股暗沉的氣流動著,令他們感到不安。

  驀地,齊賽自抬起了她的下巴,低頭覆住她紅艷的唇。

  這該死的女人竟不時以舔唇來挑逗、刺激他!?他的手不安分地撫摸她的肌膚,她嬌喘一聲,他的舌便迅速地長驅直入。

  當他的舌頭往她口中深處探人,她只覺一股燥熱湧生,無法思考也快不能呼吸;不由自主的,她的手攀上他的頸項,沉浸在這片刻的激情中。

  猛地,他一把推開了她。

  「你為什麼騙我?」他瞇著危險的星目喘著氣追問,眼中仍有著抹不掉的慾望。

  「我這個人很喜歡開玩笑,誰知道齊老闆這麼禁不起玩笑。」

  「叫我賽白,我讓我的敵人和我的朋友全叫我的名字,你想做我的敵人最好先從叫我的名字開始。」

  「恭敬不如從命,我會是你最強悍的敵人!」她憤怒的頂了回去,為自己剛剛的表現感到羞憤難當。

  「很好!我拭目以待。阿全,送呂小姐回去。」他今晚突然不想夜審了,反正來日方長,下回無聊時再把她找來拌拌嘴,可作腦力激盪。

  她踢掉高跟鞋走進臥房,赤足走在冰涼的地板上。想到今晚與齊賽白尖銳的談話,以及那個突如其來的吻,她有種不寒而慄之感,夜晚會有的勝利快感,只剩下濃稠而不尋常的憂鬱。

  這種憂鬱是很久以來不曾侵襲她內心的孤寂。許久之前,梁少楷離開她娶了有錢的寡婦,好友都以為她會心碎而夭,但她沒有;因為從來沒有人知道她根本不曾愛過梁少楷,她只是很喜歡有他的陪伴罷了。

  梁少楷是個詩人,比她年長七歲,她早已厭倦了同年男子幼稚的談話內容,而少楷的與眾不同,讓他們之間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她喜歡他的自信和前衛的思想,但是卻不愛他。

  她信上帝,卻諷刺地發現自己的身體裡住著一個亞心魔撒旦的靈魂。

  她苦笑著,如意曾提醒她小心玩火自焚,誘惑者往往不小心就成了被誘惑者。

  齊賽白一直是個令人害怕的對手,從不輕易放下身段,也不輕易對人放下戒心。基本上他只享受追逐的樂趣,然後不斷的喜新厭舊。

  這個事件的主導者給她的期限是半年,要讓齊賽白瘋狂的愛上她,之後再狠狠地甩了他,就像站在懸崖邊丟一雙破鞋。

  她已經愈來愈接近核心,也愈來愈接近關鍵時刻,可是心卻愈來愈模糊……

  正在冥想之際,門鈐聲突然響起。

  這麼晚了,不該有訪客的。她訝異的往門邊走去,打開門一看竟是鳳生,向外探了探頭,卻不見如意蹤影。

  隔著鐵鬥,她微皺著眉禮貌地問:「這麼晚了,有事嗎?」

  鳳生張著一雙血絲的眼睛隔著鐵門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語氣微喘。「陽關,開門讓我進去,我有話想要對你說。」

  她不想惹是非,「我看今晚不是很方便。」

  「我求你!」鳳生可憐兮兮的哀求著。

  空氣裡散著酒味,「你喝酒了是嗎?」鳳生平日滴酒不沾的,怎麼今天……

  他見陽關不準備開門,改用拳頭敲擊著鐵門,陣陣敲門聲在深夜裡特別響亮。

  「求求你,我好不容易喝酒壯膽,你讓我和你說說話!」

  鳳生今天整個人都不對勁,她真的要避嫌才行。「你走吧,不論你想對我說什麼,等你酒醒了再說。」

  「陽關,開門好不好?」他聲音沙啞,苦苦哀求。

  「我打電話叫如意來,有什麼話你當著如意的面說。」她拿起無線電話。

  「陽關,請你不要通知如意。」他在門外嚷道,整個人突然靠著鐵門滑落地面。

  呂陽關見狀趕緊放下電話,開了門低喊:「鳳生、鳳生!」

  她吃力地扶起他,將他扶躺在沙發上,再將鐵門重新關上。

  「請你不要叫如意來。」他微弱地嚷道。

  「為什麼要這樣為難我?」她不想背上對不起好友的罪名,她最恨背叛。

  鳳生朝她苦笑:「你一直不明白我是嗎?」

  「明白什麼?」她裝糊塗。

  「如意要我在年底前給她一個交代,我辦不到。」

  她走進浴室將毛巾打濕,替他抹著臉,忙碌的手在匆忙中被他握住,她掙扎著要抽出,可惜醉酒的男人力氣還是比她大。「鳳生,不要這樣。」

  他將她的手掌緊貼著他的臉龐,情不自禁地吻著。

  她覺得被侵犯了,掙扎得更用力。他索性抬起身子,整個人撲向她的身上,將她摟得死緊。

  「不要這樣。」她使盡力氣推他,終於掙脫他。她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喘著氣,她討厭鳳生碰她。

  「我不愛如意,真的不愛她。為什麼你們非要我娶她不可?。」鳳生打了個酒隔,斷斷續續地說著自己的不滿。

  呂陽關好想逃開這場紛亂,什麼也不想聽。可是她知道就算搗起耳朵,他要說的話一樣有殺傷力,她不可能聽不見的。

  「我與你們親近全是因為你而不是如意,怎麼就她會錯意,你卻無動於衷?你是個沒有感覺的人嗎?我喜歡你這麼多年了,你仍然要把我推向她?你好殘忍。」

  她殘忍?有嗎?心如止水也是罪過?!不能回應對等的愛,她不認為有何殘忍可言!她一直刻意維繫看自己與男性友人之間的距離,但事情仍演變至此,她又能如何?

  她不想對個喝醉酒的男人曉以大義;不過看來鳳生就算明日酒醒了,也會是個執念很深的人。

  他叨叨絮絮地敘述了一晚,終於累倒了,她才鬆了一口氣。

  折磨了一晚的心緒,在乍現曙光時得到了救贖。

  一夜無眠的呂陽關早已累極,鳳生宿醉仍未醒,為免彼此見面後的尷尬,天才微亮,她便出門了。

  最近每月月初,她都會下一趟桃園。

  車子上了高速公路後,她搖下車窗,清風徐來,豈是舒服二字可以形容,倒讓她暫時忘了台北的煩憂。

  靠近黑先生的白屋別墅時,車庫已為她自動打開,按照之前的慣例,在白屋僕人帶領下,她進入書房。

  隔著特殊處理過的玻璃,只聞其聲不見盧山真面目。

  「你今日看起來有些憔悴。」隔著玻璃,房內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

  她朝聲音揚起的方向看去。「是有點累。」

  「時間已去掉大半,你有幾成把握?」

  「我不知道。」她低下頭輕聲說道。

  意外地,他換了個話題。「昨晚你家有訪客?」

  呂陽關微愣了一下,輕輕點點頭。「只是一個朋友。」

  「很好!你可以藉機引起齊賽白的醋意。」

  「不行!他是我好友的愛人。」她否決黑先生的提議。

  「哦?來個小小的背叛又何妨?」

  「真的不行。」對於這點她很堅持。

  「對朋友這麼忠心?」他冷笑著。

  「這是原則。」雖然她缺錢,但並不包括出賣靈魂。

  「隨你!我只是提醒你,在愛情遊戲裡,嫉妒是一種很好的催化劑。」

  「齊賽白不是普通人,他好像不會吃醋只會憤怒。」

  「他的脾氣很火爆,憤怒對他而言只是一種很普通的情緒。」

  「黑先生好像很瞭解齊賽白?」她揚起一邊的耳朵,仔細聆聽他的答案。

  「你以為呢?」他問。

  「我覺得黑先生與他似乎很熟稔,至於有什麼恩怨情仇,就不是我所能臆測的了。」

  對方靜默了幾秒,「沒有恩怨情仇。」

  「那麼你又為何大費周章要我誘惑他?!應該不會只是想替天下癡情女子討回公道吧?」

  「哈,」他揚起了一陣冷笑。「我沒有那麼高尚的情操,我這麼做的理由只有一個,而且是出於私心,現在還不方便讓你知道,假以時日,或許我心血來潮時會告訴你。」

  「黑先生應該少有心血來潮的時刻,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公佈謎底吧!」呂陽關巧妙的試探。

  「時候未到,你不要急,先加把勁讓齊賽白愛上你才是要點。」他還是堅持不透露。

  「齊賽白不容易動情,事實上我自己也不是很有把握能在約定的時間內將任務完成,不過我會盡力而為。」她承諾。

  「陽關,別一直只將它當作任務來看,你要真正投入,就像是出於真心。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不要擔心會假戲真做,跟著你的感覺走。」

  「我很害怕,萬一……萬一不能全身而退……」她的聲音低不可聞。

  「你怕到時會捨不得他是嗎?怕用了太深的感情後萬劫不復?」他毫不拖泥帶水地問。

  「是的,畢竟齊賽白是個很有魅力的對手,我怕會沉溺下去。」

  「那就沉溺吧,人生苦短,能轟轟烈烈愛一場也是剎那的永恆。」黑先生難得的淒美惆悵。

  黑先生比她所認識的任何人都還要陰晴不定,他可以在很短的時間裡,透過玻璃讓人感受到他喜、怒、哀、樂等許多面的情緒,今人難以捉摸,卻又有他特殊的吸引力。

  一整天,齊賽白就像被關在牢籠裡的獅子,脾氣在瀕臨爆炸的邊緣。

  「全是一群飯桶!已經是快到手的肥羊你們卻給我搞這樣的事情!?豬都比你們反應快。」他指著一排排坐在橢圓型會議桌旁的「齊國」高級主管。

  當然事出必有因,話說該在昨日就要完成併購的匈牙利航空公司業務,突然出現英國買主競價;賣方猶豫了,相對地延緩了併購簽約的進行。

  「方經理,你有什麼高見?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被問話的方中信是此次匈牙利航空公司併購案的執行企劃,齊賽白放手由他主道,領了一班人參與其中,卻在最後階段弄出這般讓人跌破眼鏡的事。

  「我已經約好對方負責此案的主管再進一步斡旋,或有圓滿的結果。」方中信有條有理的回答,還好他也不是被嚇大的,應答還算流利。

  「好!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一個禮拜內給我搞定這個Case,否則有你們受的!」

  一行人摸摸鼻子低著頭離開辦公室。

  齊賽白心情惡劣地將桌上的茶盤全掃到地上,他的嘴裡罵著最最粗魯的話,恐怕連天上的神仙聽了都要臉紅心跳。

  老好人徐君寶推門而入。現在,全台灣也只有徐君寶才有這個膽子敢面對狂怒中的齊賽白了。

  「你今天發脾氣,應該不光是只為了匈牙利航空公司併購案可能有變吧!」

  齊賽白用腳踹了身邊的椅子一下,生氣地大吼:「你也少來煩我!」

  徐君寶並未被嚇到,進一步地逼問:「你這兩天魂不守舍到底是為了什麼?」

  「沒有為什麼!」他撇開頭,擺出一副不願多談的樣子。

  「與女人有關是吧!」徐君寶很肯定。

  「你少管閒事。」他可不領情。

  「既然這麼在乎她,就讓她知道啊!與其在這裡亂砸東西,不如向她表明心跡,看她心意如何。」徐君寶鼓勵他。

  「誰告訴你我在乎誰來著?你不要自作聰明。」他死不承認。

  「你太好強了,承認在乎一個人不會要你的命,為什麼你就是不能正視自己的感情呢?」徐君寶太清楚賽白壓抑的性格,他太高傲也太會保護自己了。

  「沒有人可以擁有我。」齊賽白在心裡痛苦地吶喊著,他厭惡自己的在乎,想盡一切辦法要趕走這樣的感覺。

  「賽白,打開你的心接納她,也許這是你這輩子所能碰到的唯一真愛,你怎能輕易讓她溜走?」徐君寶在心裡著急著。

  「君寶,你愛過嗎?」他不答反問。

  徐君寶搖搖頭。

  「哈!」齊賽白髮出一陣冷笑。「如果你不曾愛過,又憑什麼知道何謂真愛?」

  徐君寶被他說得耳根微紅,他與賽白同樣是感情國度裡的愛情逃兵,他自己也實在沒什麼資格能夠充任顧問,因此才兩三句話就讓賽白給堵住了話。不過,勸人的台詞還是有的。「雖說自己沒有體驗過直一愛,可也看過旁人愛過,知道戀愛中的人全變成了瘋子,就像你剛才情緒失控得想揍人一樣。」

  「我不承認我戀愛了,最多只算得上著迷、在乎,那不是愛。」齊賽白唱著高調,無論如何就是不鬆口承認自己確實對心裡頭的那個人另眼相待。

  徐君寶見狀也就不再逼他了,有些人是需要一點時間沉澱,才能體悟出自己的感情!急不得的。

  「好吧!你只是迷上了呂陽關、在乎呂陽關;而著迷和在乎與愛根本無關。」徐君寶聳聳肩不以為然。

  齊賽白似乎對這樣的說法比較能接受,也能侃侃而談了。「我發誓,我一定要征服她。」

  「賽白,小心不要玩火自焚!」

  「一會兒陽關會來找我。」呂長亭熱心地對齊賽白說。

  聖安東尼酒店儼然成了齊賽白休閒的去處之一,有的時候他還會招待幾個生意上的大老闆來這裡吃個飯、跳個舞。長亭舞蹈教室的成果發表會同時也成了酒店例行的表演節目之一,他與長亭還因此成了挺談得來的朋友。

  「雙生姊妹的感情多半比平常姊妹來得好。」他說。

  「其實我雖然是姊姊,但卻總是陽關在照顧我。」

  「你們為什麼沒有住在一起?」

  「我結婚了,陽關不喜歡和我先生同住。」她解釋。

  見他一臉不信,她忍不住輕笑。「你很驚訝我這麼早婚?」

  齊賽白確實有點驚訝,但他回答:「還好,真愛難尋嘛!找到了當然見好就收羅!」

  齊賽白剛用過店裡最有名的法國餐,喝了些紅酒,心情還不錯,再加上聽說待會見可以見到陽關,他的、心情又好上一層。自那夜之後,他們並未再見面,本來也正打算今晚做個不速之客,如此一來正好也省了事。

  「我先生在大陸做生意,平常很少在台北,我們之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愛,愈久愈是讓人懷疑。」

  「哦?!你倒是很放心,現在到大陸的生意人不都流行包二奶嗎?你不擔心他也時髦包個二奶金屋藏嬌?」齊賽白拉鬆了領帶,隨意將它丟在一旁,雙臂優閒地擱在沙發椅背上。

  「如果真有個二奶,我倒十分願意讓賢。」她半真半假的說。

  「哈!這麼看得開,你們女人都這麼無情嗎?」

  「人往高處爬嘛!誰也不想無情啊!只是,感覺是會變的,守著不新鮮的隔夜愛情,太虐待自己也矯情了。」

  「你和你妹妹的性情簡直是天壞之別。」

  呂長亭笑了笑,「我比較遊戲人間是嗎?做人嘛,開心最要緊了,人生苦短,我喜歡及時行樂。」

  「我猜你很快就會離婚。」他語不驚人死不休地道出心中想法。

  「哦!我臉上印著離婚協議書嗎?」

  「那到不是,只是憑感覺嗅出來的。」

  呂長亭笑而不答,啜了一口咖啡後說:「陽關來了。」

  齊賽白的心悸動了一下,卻故作漠然,仍優閒地喝著咖啡。

  呂長亭朝陽關招了招手,「在這兒。」

  老遠,她就看見他了,他的表情莫測高深。

  「你們應該早就認識了吧?」呂長亭的眼波在兩人之間流轉。

  呂陽關點點頭,「但是不熟。」

  「那你們聊聊吧,聊多了就會熟的。那桌有我一個老朋友,我過去打聲招呼。」呂長亭站起身,優雅的離去。

  呂陽關本想跟隨在後,轉身欲離去,卻聽到一道聲響。

  「怎麼!不屑跟我聊天?」他譏諷地說。

  「不敢。」她只好在賽白的對面坐了下來。

  「我們休兵可好?」

  「我們並未交戰,何來休兵?」

  「雖然不是真正作戰,可我總覺得你老是把我當作假想敵。」他掏出煙盒,吊兒郎當地點火抽著卡地亞的煙。

  「我沒有把你當作假想敵。」她否認。

  「那最好不過了,我很喜歡你,如果你把我當作假想敵的話,我可是會很傷心的。」他吐出一個煙圈,眼神侃侃地看著她。

  「你有心嗎?」被他充滿慾望的眼神盯得十分不自在,她澀澀地問。

  猛地,他的手臂越過桌面,無禮地拉著她的手,往他左胸膛擱,「有沒有感覺到它強而有力的敲擊聲?」

  「誘惑」二字,突地閃入她的腦海,黑先生訂的期限不多了,她不能再抗拒下去了。她嬌媚地在他左胸膛摩挲著。「確實是強而有力的跳動。」

  「卡門的靈魂又附了你的身。」他挑了挑眉,嘲弄地說。

  「我有雙重人格你不知道嗎?」她掙脫他的鉗制,細白的手改往他的臉龐上輕柔地撫摸,游移到他性感的雙唇,慵懶的來回摩挲著。

  「三天內,你一定會愛上我。」他捉住她頑皮的手,用嘴唇輕碰了碰。

  她笑了笑,充滿興味地看著他。

  他捻了煙,握住她的手,「走!我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

  車子在車陣中穿梭。

  「你好像不太喜歡聖安東尼酒店,既然不喜歡它,又為什麼要買下它?」呂陽關看著他。

  「我是因為你才買下它的!」

  「因為我?」她不解。

  「我以為你很喜歡,我發現你常往那邊跑。」齊賽白平靜的敘述著。

  「我喜歡它偶爾寧靜致遠的感覺。」她如夢如詩地說。

  「送給你。」

  「什麼?!」這實在太瘋狂了。

  「送你,你隨時可以享受你要的寧靜致遠。」

  「你令我受寵若驚。」呂陽關強壓住內心的激動,面無表情的說。

  「寵你,是我唯一的任務。」

  這就是齊賽白,在追逐愛情的遊戲裡,總是樂此不疲地說著甜言蜜語,凡是女人都愛聽的不是嗎?

  「你今晚是用蜂蜜刷了牙是嗎?」幸好他專注開車,並未注意到身旁的她早已雙頰紅透。

  「你不相信我?」他劍眉微攏,裝模作樣地說。

  「不信。」

  「理智的女孩。」他輕輕地搖頭。

  「前頭大概是車子肇事,我看一時半刻是排除不了了。」呂陽關微傾身子看著。

  齊賽白突然打開車門,推門下車。只見他置身兩方怒目相向的車主間,比手畫腳一番後即回到車內。奇怪的事發生了,兩位隨時準備幹上一架的車主,竟全都乖乖鑽回自己的車內。

  「我限他們一分鐘內消失在我的眼前。」

  「你是怎麼辦到的?」她側轉著身,好奇地問。

  「給錢。」他不以為意地聳聳肩。

  「你給他們錢?」她有點訝異。

  「他們吵得面紅耳赤不就是為了錢。」

  「而他們好意思拿你的錢?」她感到匪夷所思,這年頭真是什麼人都有。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在這個地球上,多的是像這樣的次級生物。」他冷哼一聲。

  「好狂妄的語氣,你常常以這種高等生物的姿態施捨金錢給你所謂的次級生物嗎?」

  「不然你以為我經營齊國企業,創造無數個工作機會是平起平坐的合作關係嗎?」

  「你怎麼可以這麼有自信、這麼狂妄,不知謙遜為何物?」

  「自信也好、狂妄也好,全是與生俱來的。唯有天生的領袖才能不矯情,我希望我的一舉手一投足,完全將我的本性展露無遺,我從不做偽君子,本性是什麼樣子,就是什麼樣子,一派自然。」在今夜以前,他根本不屑剖析自己也懶得解釋,可是今晚他也很意外,自己居然可以很自然的對陽關吐露這麼多關於他自己的事。

  「你大概不曾遇過什麼挫折,所以可以與生俱來擁有現在的自信和狂妄。」

  「正好相反,我有將近二十年的時間裡一直過著黑暗的生活,我的過去是一頁頁不堪回首的滄桑史,或許,有一天我的興致來時會出本自己寫的前傳。」當然,他不會真的無聊到公佈自己的滄桑史來讓天下人一掬同情之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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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6 00:19:23
  第四章

  「賽白,停車!」呂陽關輕吼。

  眼尖的呂陽關在緩慢的車輛行進中瞥見鳳生熟悉的身影,正要開車門,齊賽白態度十分粗野地抓住她的手腕攔住她。「那個醉鬼是誰?」語氣十分暴烈。

  「好友的男朋友,我不能看著他醉倒在人行道上。」她想要掙脫他的桎梏。

  他有力的手臂令她動彈不得,並按下開關鎖上安全鎖。

  「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他將手臂一縮,她整個人跌入他懷裡,他在她耳畔輕吹著氣。「我不能嗎?」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無賴?」她感覺到自己渾身一顫,急欲掙脫他的懷抱,不料卻被他鉗制得更緊。

  「哦!是嗎?」他低下頭合住她飽滿的耳垂,舌頭輕輕舔,雙手亦不安分的伸入她的衣服內摩挲著。

  「不……放開我……」當他的手停駐在她胸前的敏感部位時,她倏地倒抽一口氣,全身彷彿著火般的熱,然而,他的手卻仍不停地……

  他滿意的聽到她嬌喘著氣,雙唇在她細緻的頸間輕吻,漸漸往上游移,挑弄著她嬌艷的紅唇,直到她微微張口,他便趁機封住她的唇,吸入她欲呼出的氣,納入他熾熱的胸……

  突然呂陽關使出全身力氣咬了賽白的雙唇。

  「媽的!」齊賽白輕撫著自己微微滲血的雙唇,放開了她,他的拳頭用力地敲擊著方向盤,像是洩憤。

  「你讓我下車幫助鳳生。」她喘著氣,理了理半敞開的衣物。

  「你不要再說了,老子脾氣不是很好,小心我下車後可是管不了他是否清醒,先送他兩拳給他加菜再說。」

  她想起了黑先生的建議,要她利用鳳生製造他的嫉妒心,沒想到這回卻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你這個人怎麼如此霸道?」

  「一個梁少楷已經讓我很感冒了,現在又跑出了個酒鬼,教我怎麼不生氣?」他可沒耐心玩君子之爭的遊戲。

  「你知道少楷的事?」她不可署信地看著他。

  「你的資料,從出生的醫院到上個禮拜在哪裡洗照片,我全部都一清二楚,有興趣嗎?改天拿給你看。」他說得理所當然。

  如此受到重視,陽關憂喜參半,喜的是他的情緒似乎漸漸受她牽引,也代表了距離他深陷情網之路不遠矣;憂的是,她的心也愈來愈不清明,愈來愈不能置身事外,她撫了撫紅腫的雙唇,仍然無法從剛才的激情中平復。

  「怎麼突然變得這樣安靜?」他問。

  「賽白,我真的不能不管鳳生,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意的心上人,你讓我將他送到如意身邊,讓如意去照顧他,求你。」

  陽關的哀求才出口,齊賽白立刻一個違規回轉,讓她因此有些措手不及,身子微微傾斜。

  「我喜歡聽你求我。」他變態地說。

  「你有虐待狂不成?」

  「哈哈……沒有!只是,你一直讓我覺得你高高在上,現在你放下身段懇求我,我覺得心裡很舒服,當我心裡舒服的時候,一切好商量。」他再次回轉,回到鳳生停靠的PUB路邊,下車扛起人便往法拉利後座塞。

  「這傢伙做哪一行的?每天泡在酒罈裡能有什麼作為?你的好友眼睛正不正常,怎麼會看上這種人?」

  呂陽關說了鳳生居住的地址後接著回答:「鳳生是高等醫學的研究專員,大概是因為心情不好,所以才喝酒解悶。」

  「鬼扯,喝酒哪能解什麼悶啊……你最好叫你的好友小心點,這種男朋友不要也罷!我猜他們的感情應該有危機,不然他不會一副準備醉死的模樣。」

  好厲害的傢伙,一猜中的。「你有透視眼還是讀心術?」

  「這是男人的通病,知足常樂的男人一定會安分地守在他的女人身邊,不會爛醉如泥地躺在街頭。」

  呂陽關只是低著頭沒有作聲。車子在一個路口右轉後,她輕喊:「前頭路燈下停車,我上去叫如意。」

  「慢點,我看還是直接將他扛上去吧!你的朋友應該扶不動他,醉酒的人和死人沒什麼兩樣。」齊賽白看似輕鬆地扛起鳳生,上了樓梯,按了門鈐。

  呂陽關站在前頭,讓如意先看到她。「鳳生喝醉了,我和……賽白恰好路過,順便送他回來。」她向如意解釋道。

  丘如意不高興地微皺眉,「這個殺千刀的,不曉得是不是我上輩子欠了他,才會這麼可憐,只不過要他快點和我結婚罷了,他竟然變了個人似的,每天晚上一下班就是去喝酒!對不起,讓你們看笑話了。」

  齊賽白將鳳生放置在沙發上,難得善心地說:「你最好找個機會和你男朋友好好談談,他好像不是很支持你的求婚行動。」此話一出,氣氛變得有點尷尬,齊賽白一臉不在意地又說:「怎麼,女人都不喜歡聽實話的嗎?我可是一番好心提醒,聽不聽隨你。陽關,咱們走吧!」

  「你先走,今晚我要在這裡陪陪如意,幫她的忙。」

  齊賽自看了看她們倆和沙發上的鳳生,聳聳肩。「好吧!」

  「謝謝你。」她輕聲地道謝。

  翌日,甦醒後的鳳生,立刻從沙發上彈坐而起。

  「糟糕,現在幾點了?我上班就要遲到了。」

  「不用手忙腳亂,你就當作今天是禮拜天吧!」丘如意懶懶地回答。

  「為什麼?」他看著如意,像看個怪物似的。

  「我已經替我們各自請了一天假。」

  「為什麼要請假?我今天有個實驗結果的數據快出來了,不行,我不能休息,我要去上班。」他拉開昨晚如意替他蓋上的毯子,起身準備去浴室梳洗。

  「齊賽白說得對,我真的應該好好跟你談一談。」

  「齊賽白?」鳳生停下動作,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這個名字上。

  「昨晚是他和陽關送你回來的。」

  鳳生做個深呼吸之後垮著肩,決定性地說:「既然你想談,就談吧!」

  「你到底想不想娶我?」她開門見山地問。

  「不想。」他答得直接也傷人,他已經不計一切後果了。

  「為什麼?」她泫然欲泣地問。

  「不要問了好不好?」他環顧四周,卻不見陽關的蹤影。

  「我偏要問!為什麼不想娶我了?」

  「求你放了我吧!就當你從沒認識過我。」他豁出去了。

  「不可能的,你說得比唱得容易,就當我從來沒認識過你?你好狠的心,我為了你拿過五次孩子,現在連以後能不能生都不知道,你居然要把我踹到一邊涼快,你有沒有良心啊!」她哽咽地指責。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你不該把責任全推到我身上,何況當初是你主動要和我同居的。」他不想背下所有罪名。

  「你……你……你會有報應的!」她泣不成聲,本想撕爛他的嘴,又下不了手,她太愛他,也太傻了。

  「我不怕報應,只求你讓我自由,求你高抬貴手!」

  「我會放手的,但是我一定要知道原因。」

  「好,是你逼我說的。我根本沒愛過你,我愛的人是陽關,因為你是她的好友,我以為和你在一起後就可以常常見到她,總有一天她會對我另眼相待,但是,你太貪心了,除了肉體的歡娛之外,你還要索取我給不起的東西。」他的高智商讓他用言語美化他的負心,將一切行為合理化,好像所有的男歡女愛他都是給予的那一方,一點好處都沒沾到。

  「你利用我!」她咆哮著衝向他,粉拳如雨般落下。

  他捉住她的手腕,「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賤!咱們好聚好散不是很好嗎?說起來還是你利用了我,不是我利用了你,你不也是因為我的醫師頭銜才倒追我的嗎?否則就憑你,以前的街頭小太妹,也配有我這麼體面的男友嗎?所以千萬不要說是我利用了你。」他用力地推開她,拍拍屁股即閃人。

  痛苦的如意,整個人傷心地趴倒在地板上痛哭失聲。

  次日清晨,呂陽關正坐在窗前啜著味濃香醇的曼特寧咖啡!一面喃喃地哼著古曲孔雀東南飛。門鈐聲正好響起,她站起身開了門,見到門外站著的是如意。

  「你還好吧?」呂陽關擔心地問。

  「好多了。」丘如意抱著小狗站在門口,臉龐晶亮,恍若雨過天青。「早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不過他真是夠狠的。你對他應該沒興趣吧!」

  「當然。」

  丘如意鬆了口氣,「那就好,否則我會更加怨恨這一切。現在我一無所有,只剩下這只乖狗了。」她逗弄著狗。

  安慰的話,昨日已經說得太多了,呂陽關眼眸追逐著四處玩耍的小狗,一時之間也口拙了。

  「你和齊賽白進行到重點階段了嗎?」丘如意問。

  「很難測量,沒有把握。」她很有自知之明。

  「長亭知道你為了幫她老公的忙,準備勾引齊賽白嗎?」

  「不知道,她自己的煩惱已經夠多了,若說了實話她恐怕會拒絕我的好意。」

  「都怪長亭喜歡打腫臉充胖子,明明欠了一屁股債,偏偏還喜歡裝闊綽,這下可好了,騎虎難下。」丘如意對長亭的作風十分不以為然。

  「長亭過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一下子從高處掉落谷底,難免不能適應這樣的落差。」她為姊姊辯駁。

  「假如賽白真如你所願愛上了你,你真捨得甩掉他嗎?要換作是我,一定捨不得。」丘如意打了個呵欠,窩在軟綿綿的沙發上準備好好大睡一場,經過昨夜眼淚的折騰,不好好睡它個三天三夜實在對不起自己,陽關這裡清閒多了,擺了個舒服的姿勢,接過陽關丟來的軟被,甜笑夢周公去也,留下滿腹心事的陽關獨坐一旁。

  旅行成了散心最好的方法之一

  這一趟英國之旅,呂陽關準備和丘如意、梁少楷結伴由美國搭乘郵輪前往。

  旅程是由旅遊經驗相當豐富的梁少楷所安排的,之所以會找梁少楷同游,也是如意費心籌備旅程時的提議。

  「有少楷在,我們的旅程會更順利些。」丘如意試圖說服陽關。

  「要少楷同行可以,但是別玩配對的遊戲。」

  「你真的不再對少楷……」

  呂陽關輕輕地點頭,「逝者已矣,來者可追。」

  「好吧!找個機會我會和少楷說清楚。對了,你陪我旅行,會不會耽誤你的大計畫?」她指的是誘惑齊賽白的事。

  「放心!我自己有打算。」

  「什麼意思?」丘如音一聽不出她話中玄機。

  「我離開台北不過才半個月的時間,不礙事的。如果他跟著追來英國,不就證明了我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沒白費,也是到了快要接近收網的時候了嗎?」

  丘如意仍是一副不太明白的神情。「你會主動告訴他你要去英國的事嗎?」

  「不!像他這樣的人,不需要告訴他太多事,他有興趣的話自然會得知。」

  當呂陽關與丘如意、梁少楷他們來到港口時,美國的天空正飄著雨,可是這樣潮濕的天氣並沒有破壞陽關優閒的興致。

  到了甲板上時,如意與少楷受不了冷風與雨絲的恣意,準備進到船艙喝熱咖啡去,而陽關則仍想留在甲板上享受雨絲在臉龐跳舞的怏活。

  「陽關,那你自己注意一點,可別船還沒出發,你已經得了肺炎,哪裡也去不成。」丘如意臨走前好心提醒陽關,一邊用手擋著飄落的雨絲。

  自由女神號郵輪終於嗚笛起航,離開了紛亂嘈雜的碼頭,海面上的風狂野地吹著,船身在大海裡浮沉,呂陽關一點也不害怕,她愛極了這種奔放的狂野,與她鮮活的生命力互相輝映。

  她並不算很富裕,此次旅遊的費用,全是上張古樂器專輯大賣的版稅。她很滿足現狀,這趟旅遊不確定的刺激性,讓她感到十分興奮。她不知道齊賽白是否會跟來,如果有,則證明他已經有點愛她了;如果沒有,那麼她會直接告訴黑先生,對於這個計畫,她已無能為力,要他另請高明。因為就算她花再久的時間,也無法讓他真正動心,不愛就是不愛,沒有所謂的日久生情。

  夜晚,郵輪有熱鬧的活動讓所有的客人沉浸其中不會覺得無聊。

  丘如意與梁少楷早在七時許都呈現瘋狂快活狀態。兩人都是為情所困的天涯淪落人,心裡同樣積著滿滿的情緒無從宣洩,雖然表面上兩人都瀟灑地告訴周圍的人,他們沒事了,但在內心深處,並非真的處之淡然。

  呂陽關於十點左右,退出那場熱鬧。沒見到齊賽白出現在郵輪上,她的心裡有些失望,原來她在齊賽白心裡根本不是那麼重要。

  齊賽白知道陽關與梁少楷同行出遊,所以他也帶了汪蓮荷,今晚郵輪上的活動他沒有參加,因為他不想讓她太早知道他對她的在乎,在乎得連君寶都藉此嘲笑他。

  他點燃一支煙,旋轉著手上的酒杯,他的艙房正好在她隔壁,是他刻意製造的巧合。他已經失去耐心了,他一定要盡快得到她。

  汪蓮荷在前一刻不顧他的臭瞼,搔首弄姿的走進他的艙房,她撥弄著波浪的長髮,長髮的顏色則是時髦的紅棕色,教人看得眼花繚亂。

  她風情萬種地往他坐的椅子移動,拿下他的酒杯,捻熄他手中的煙,擦著蔻丹的手指滑過他的黑絲襯衫,一分鐘後,他的襯衫已被她褪去。

  她的指尖輕畫著他赤裸的胸膛,勝利的笑容和急升的慾望充斥著她的靈魂。低下頭,她開始親吻他古銅色的胸膛,雙手也不安分的在他身上游移,她的吻既銷魂又蝕人,或許他不愛她,但他的身體對她仍有反應,他抬起她的下巳,鎖住她的朱唇,舌頭狂野地竄入她口中逗弄著她的舌尖,回應他的則是她更加狂亂的動作和撫觸,她氣息微喘地低吼著:「哦!賽白……賽白,求你!」

  就這樣,在慾望驅使下,衣衫來不及褪盡,兩人擁抱著跌進大床,就在艙房內美麗的大床上翻雲覆雨。

  涼風夜雨中,呂陽關沖了個熱水澡,穿著一襲保暖的睡袍,赤足走向艙房邊的露台,一旱受沁涼的海風,品味著她的寧靜,這個世界除了風雨,好像孤獨的只剩她一人。她微側過頭,好奇地看向隔壁艙房微亮的燈光,火光裡隱約傳來野獸般狂野的吶喊聲。

  鬼使神差地,艙房帷幕禁不起涼風的吹拂,飛揚地掀起一角。床上的兩人正糾纏在一起,瘋狂地做愛。

  她整個人僵直不能動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麼會是他?!她知道他是個縱慾主義的推崇者,不可能不享受正被他壓在身下的美人。

  她的眼眶立刻淌了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奔流而下。

  齊賽白突然心有所感似的,他猛地抬起頭,迎上的是一對傷心欲絕的明眸。

  「該死了!」他輕聲詛咒。

  掀起的簾幕在這一刻識相的合上,阻隔了簾幕裡惹火撩人的激情。

  在齊賽白身下嬌喘吁吁、直呼他名字的汪蓮荷,正在他的耳際呢喃著親暱的話語,哪禁得起賽白突兀的抽身,連連抗議:「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你要到哪兒去?」汪蓮荷朝著往艙房露台迅速移動步伐的賽白吼叫,她立即追上去,顧不得自己還裸露的上半身。「賽白,你在找什麼?露台上沒有人啊!」

  不行!他在心裡吶喊著,他非找到陽關不可,他得向她解釋!可是解釋什麼呢?他不是一向不屑向人解釋的嗎?

  「賽白,你到底怎麼了?」

  齊賽白回艙房匆忙地拉開行李箱,挑了一套上好的晚宴服換上,讓自己看起來英俊得無懈可擊。

  汪蓮荷望著他絕情而去的北月影,氣得直跺腳。

  呂陽關的手握緊酒杯,她怎麼樣也忘不了剛才看見的那一幕。

  他還是追來了,她原以為這意謂著他對她似乎動了情,卻是殘酷地讓她看見他與女人在床上……再沒有比這更諷刺、更殘忍的事了。

  她閉上眼睛,彷彿又回到那一刻,她看見了那女子陶醉的側面,聽見她滿足的呻吟聲。她為什麼會這麼痛苦?她不該這麼痛苦的。她是為了錢才扮演誘惑者的,豈料被誘惑的人還老神在在地與女人勾搭,誘惑者卻先動了心,而且是徹徹底底地棄械投降。她用力地搖著頭,想要甩掉這一切不愉快。

  「陽關,你還好吧?」丘如意關心地問。

  呂陽關眨眨眼睛,深吸了口氣。「我只是……太開心了。」

  齊賽白大步走向她,陽關背對著他,並沒有看到他的到來,但丘如意、梁少楷都看到了,他們全靜默了下來,如意直盯著她瞧,示意著他的來到。

  她會過意,緩緩地轉過身,一看見他,她的臉色迅速刷白驚喘出聲。老天!他現在出現在宴會裡做什麼?

  丘如意拉著梁少楷的手臂,識相地離去。

  「真不巧,讓你看見了我最放蕩的一面。」他的黑眸銳利如刀。

  呂陽關說不出話來,她忘不了他與陌生女子之間狂野的激情。

  「我們必須談談。」齊賽白陰鬱地道。

  她要怎麼辦?!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再這樣下去她總有一天會心碎而夭。

  齊賽白拿走她手上的酒杯,指了指往艙房的路。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雙臂環胸,聲音因為不知所措而略略提高。

  「我只是想跟你談談。」他充滿誠意地拉起她的手。

  呂陽關無法移動,儘管她的心一再告訴自己該轉身逃走,但他的眼睛燃著火焰,她怕得不敢面對他。

  「放開她,姓齊的!」梁少楷的聲音老實不客氣的從他們身後傳來。

  齊賽白轉身看向他,表情冷酷地道:「滾開。」

  眼前這兩個男人正緊握拳頭,場面緊張。

  「陽關,你不要怕他,齊賽白沒有權利這樣對你!」梁少楷的拳頭已經作勢地接近了齊賽白的鼻子。

  「你這個混蛋又有什麼權利?」齊賽白伸出另一隻手揮開梁少楷膽怯的拳頭。

  「我……我將和陽關結婚了。」梁少楷盡可能維持尊嚴地道,音量微揚。

  趕上來想要替陽關解圍的如意聞言吃驚地將嘴張成O字型。

  真是一團混亂!!

  郵輪上一些愛看熱鬧的客人,緩緩地由四周靠近,圍成圈圈想看好戲。

  盡地,身後某人抓住齊賽白的手臂。「賽白!」

  他轉身,不耐煩地面對她,「蓮荷,我有要事要處理,你找其他人陪你玩吧!」

  「我不要其他人,我只要你!我知道你也是要我的。」汪蓮荷曖昧地在他的耳邊輕輕地呵著氣。

  他無禮地推開她,抓著陽關的手臂便往艙房走去。

  陽關的心狂跳不已,發出軟弱無力的抗議聲,只能任由他帶著她來到他的艙房外。

  到了門口,她拒絕進入。「我不要看見你們在一起的那張床!」

  他放開她,跟著她走向她的艙房,她打開門,迅速走了進去,轉身想要鎖上門不讓他進來。但是她的力氣終究敵不過他的,他輕鬆地進了門,反手鎖住艙房門。

  呂陽關的背靠著牆,緊閉著雙眼不想看他。

  「你他媽的要和那個痞子結婚是嗎?」他吼道。

  「就算是真的,又與你何干?」她挑眉道。

  「不!」齊賽白吼道,抬起一隻手掐住她的下巴,「我再問你一次,你們真的要結婚嗎?」他喊道。

  「我……我不知道。」她滿臉都是淚水,只能無助的再次閉上眼。

  「你不知道?!」他粗嘎地喊道,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呂陽關身體恐懼地顫抖,不明白他發這頓脾氣是為了什麼,是因為她打斷了他和那女人的好事嗎?「你憑什麼干涉我將和誰結婚?」她啐了一句。

  「該死的你,我不夠好是嗎?」他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摔在床上,欺身壓在她身上,兩手來到她的肋間,憤怒地撫摸她的胸部。「我絕不讓你嫁給梁少楷!」他低吼一聲,托起她的頭,侃熱的唇覆住她的。

  這個吻十分貪婪、狂暴,他強硬地分開她的唇,舌頭霸道地探入她的嘴裡,索取著她的甜蜜。經他這麼一挑逗,她再也無法忍受了,兩人的舌頭熱烈地交纏。

  他的慾望如脫韁的野馬,舌頭順著美麗的下顎游移而下,在她纖美的頸項流連不去。

  她禁不住他的挑逗,嚶嚀出聲:「不!我不要你!」

  「為什麼不?」他低語,想要得到她的那股慾望令他如燒灼般地激烈,雙手來到她的裙邊,只想要得到更多。

  「你的身體還留著那女人的痕跡!」她趁著最後一絲理智奮力推開他。

  她忘不了方才在隔壁艙房放蕩的激情。

  他不睬她的抗拒,綻開他邪惡迷人的唇舌繼續往她白皙的身上攻擊。

  「賽白,拜託不要!賽白,不要,我求你,不要在今晚!」她無力地哀求。

  他聽見了她的哀求,戛然收起烈火似的愛慾,困難地喘著氣,豆大的汗珠沁出眉峰。

  呂陽關的上衣已被扯破,露出粉嫩嫣紅的雪白,裙擺也被撩至腰際,微紅的臉上有著淚痕。

  「你才剛要了別的女人,怎能再用你那骯髒的身體……與我……」她羞憤難當地說不出話來。

  「原來你有潔癖!」他知道自己太過分了些。

  「我恨你!」她沙啞地低語。

  「不要恨我,我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只是為了滿足性慾不是做愛,和將要與你做的不同。」

  「我不認為有何不同,你能不能出去讓我靜一靜?」此刻,她只想一個人獨處。

  「我知道你現在不能認同我放浪形骸的生活態度,終有一天,當你真正成為我的人之後,你會明白這當中有何不同!」

  艙房門被用力地甩上,他離開了房間。

  她則掩面痛哭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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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6 00:19:51
  第五章

  清早,海面上起了薄霧,昨晚放肆的狂歡,使得整艘自由女神號上的遊客少有早起的。齊賽白則是一夜無眠,他站在船首,手插在西裝褲袋裡,雙唇抿得死緊,他體內狂暴的慾望只是稍稍平息,並未全然消退,那股慾望仍在他的血管裡奔流著。

  她怎會考慮嫁給梁少楷那痞子,卻一直對他若即若離?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拒絕過他,這些年來不知有多少女人想與他風流快活,唯獨她,不斷地拒絕他,包括昨天晚上。

  他生平第一次有了嫉妒的情緒,但這一點也不好笑,還該死的令人心碎。

  「賽白,你準備化作石柱在這裡站到旅程結束嗎?」徐君寶撐了一把黑傘站在他的身後調侃地道。

  「唉!」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奇了!狂放不羈的齊賽白從來不歎氣的,如今卻為了得不到一個女人的身體而慾求不滿的歎著氣。」徐君寶有些訝異。

  「看來事情似乎不那麼單純。」齊賽白剖析自己的心境。

  「你是說,這回你終於準備收心了?」

  「不確定,也不知道她會不會領情。」

  「你不像會說這種軟弱話的人。」

  齊賽白笑了笑,算是接受了好友的鼓勵。「對了,你是怎麼來的?我說過我將『齊國』暫時交給你代為打理的。」

  「我搭直升機來的。」

  「發生什麼事了?」他皺眉問。

  「阿衡拍電報來,說有鷹的消息。」

  「真的嗎?」齊賽白喜出望外。

  「嗯!!阿衡電報裡說,若有更進一步的消息他會再發給我們。我想這件事對你而言太重要了,所以無論如河先趕來告訴你。」

  「是的,自從五年前在西伯利亞一別,全無他的音訊,如今能有他的消息,真好。」

  「我知道你一定十分喜歡這個消息,所以立刻通知你。」

  「什麼時候回台北?」

  「吃完早餐吧!可是我得先用無線對講機和直升機駕駛聯絡才行!」徐君寶看看腕表。

  「我和你一塊回去吧!」

  徐君寶微愣了一下,「佳人還在船上,你捨得先走?」

  齊賽白心裡胸有成竹,「等她回台北後再看一看要籌備什麼樣的婚禮。」

  「這麼篤定?」徐君寶笑了笑

  「這是早晚的事,我必須更強勢一些才行。」齊賽白知道陽關對他也有相同的感覺,如果必須以婚姻才能綁得住她,他不在乎讓自己套上婚姻的枷鎖。

  「走!先去喝杯黑咖啡提提神,再同船長打聲招呼,免得他把你當作失蹤人口查辦。」

  不到兩個鐘頭,齊賽白和徐君寶離開了自由女神號。

  在此同時,陽關和如意、少楷,才進早餐室用餐。

  丘如意伸了伸懶腰,「好餓呀!希望早餐量足夠讓我吃得飽。」

  「要是吃不夠的話,我的那一份也給你吧!」呂陽關將自己面前的早餐往如意面前推。

  「這怎麼行,如不吃點東西會餓得沒力氣的。」梁少楷又把餐盤往她面一刖推。

  「是啊!我只是開玩笑的,這些如山的食物,我當然夠吃羅!」丘如意連忙解釋。

  「就算真的吃不夠,還可以再點一份的嘛!」梁少楷道。

  「你們吃吧!我出去透透氣,我是真的吃不下。」說完後,陽關離開了早餐室。

  剩下的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喂!梁少楷先生,你昨晚向陽關的求婚,到底是真是假?」丘如意切著她盤裡的荷包蛋。

  「我是認真的,但是陽關大概把它當成是玩笑。」

  「你們談過了?」

  「嗯!昨晚漏夜長談。」

  「這麼誇張?! 」

  「本來我是想順水推舟的,沒想到陽關比誰都冷靜,想打馬虎眼還不成呢!」梁少楷覺得自己是自討沒趣。

  「你一定很後悔當年娶的是那個超級富孀,對不對?」不一會兒工夫,如意即把小山丘般的食物橫掃一空。

  「唉!看來事情的真相不說不行了。」

  「什麼真相?」丘如意抹了抹嘴,準備洗耳恭聽。

  「其實我和陽關之問看似有情卻無情的戀情只是障眼法罷了。」

  「障誰的眼?」

  「陽關的姊夫——黃明基,當年黃明基對長亭的態度搖擺不定,時而熱情、時而冷淡,更過分的是他還一心二意想要一箭雙鵰兩個姊妹都追求,陽關迫於無奈,只好找我友情客串她的男友,直到黃明基娶了長亭為止。」梁少楷娓娓道來這段往事。

  「怎麼我都不知道這件事?」

  「是我要求陽關保密,誰都不許說。若是大夥兒都知道我不過是美人兒的假男友,你說這有多難為情!!所以這件事只有我和她知道。」

  「原來是這麼回事,那你今天又為什麼願意讓我知道呢?現在不怕丟人啦?」

  「也不全是,大概是昨晚和陽關說開了吧!沒有了妄想,心裡也磊落些,剛好你問起,也覺得沒什麼好瞞的,就說了。」梁少楷也將早餐吃了個盤底朝天。

  「放心好了,沒人會笑你的。不過最好別讓長亭知道,人都好面子,誰能承受自己的丈夫退而求其次呢!」

  「這我知道,當初演那齣戲無非要成就人家姻緣嘛,現在更沒有理由破壞人家的婚姻啊!」他頗有義氣地說。

  「奇怪……」她歎了口長氣。

  「什麼事奇怪?」

  「為什麼有那麼多男人愛上陽關?」對於這一點,她總是百思不解。

  「因為她值得愛嘛!」他不假日心索地道。

  「她很完美嗎?」她偏著頭看他。

  「未必完美的女人才值得人愛,而且你也知道的,這世間是沒有真正完美的人。」梁少楷喝完杯裡最後一日藍山咖啡。

  「可是……你愛她、鳳生愛她、黃明基愛她,這還不包括一堆整天在她身旁黏人的蒼蠅。」丘如意數著一長串求愛名單。

  「什麼?!鳳生也愛陽關?」梁少楷差一點由椅子上跌下來。

  丘如意點點頭,無奈地輕歎:「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事情在眼前發生而無力阻止。」

  「太扯了吧!鳳生不是和你同居三年以上了嗎?是他太無情,還是你太豁達?」梁少楷搖搖頭,不敢相信。

  「我不知道他承不承認自己無情,但至少我是一點也不豁達。我是無力挽回情人的心,只好讓自己暫時失憶。」她站起身,往餐室門口移動。

  呂陽關原來以為這趟海上之旅會讓心情全然的放鬆,能拋卻所有的煩憂,享受真正靜謐;但是,她的心卻反而更加煩躁不安。

  回到台北已經一個多禮拜了,今晚將又是一個無眠的夜,她站起身來,打開窗讓微風吹進來。這樣安靜美麗的夜,又可以看得到滿月,如果不是自己心緒太無聊,她何必在這裡獨自歎息呢?

  早上才從黑先生住處回來,他告訴她,他對她能否達成任務十分有信心,反而是她,不再篤信自己真可以全身而退。

  她根本沒料到,原本只是做戲,卻假戲真做,她直的愛上他。要在愛上他之後再狠心放下,談何容易。

  這一個禮拜下來,齊賽白似乎改變了策略,不再緊迫盯人,只在每日早晨她醒來後送給她一份驚喜。這一連串的驚喜包括:

  禮拜一,請來交響樂團在陽關屋前空地上演奏朱利瓦尼利的——女孩,你知道這是真的。

  禮拜二,送來聖安東尼酒店的所有權狀。

  禮拜三,神曲唱片公司最大股份認證書。

  禮拜四,一百朵火鳳凰,花語是:外表冷靜客觀,內心卻矛盾混亂。卡片上寫著我為你癡狂。

  禮拜五,撥了一通電話,只說了: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禮拜六,沒有任何動靜。

  今天,則是差人送來黃歷和一封短箋,短箋上寫著:

  請給我一個黃道吉日

  她將此張短箋反覆看了幾遍。忍不住又想起了郵輪上他與汪蓮荷的激情畫面,這樣的男人沒有真心。她呢?不也欺騙了他,幾度她衝動之下想打退堂鼓,回絕黑先生的誘惑計畫,但一想到長亭的困難便又作罷。思及此,她又將短箋看了一遍。

  他是什麼意思?她瞭解男人,但不瞭解齊賽白,他竟然可以同時和各形各色的的女子一父往,並且發生不同程度的肌膚之親。

  這時電話鈐聲響起。

  她拿起了話筒,齊賽白的聲立 便從話筒的另一端響起:「收到我的禮物了嗎?」

  「收到了。」她淡淡地笑著,心想:好傢伙,現在才現聲。

  「給我一個黃道吉日。」又是那句話。

  「要黃道吉日做什麼?」她故意裝傻。

  「我們可以先訂婚。」他慵懶的聲立平鋪直敘地說著。

  「我要考慮。」

  「考慮?」他立調略微提高表示無法置信,他已經做到這種程度了,她居然還要考慮。

  「怎麼? 以為你的求婚對我而言是多麼偉大的恩惠嗎?」她開玩笑地說。

  「說不上是恩惠,不過也算是對你寵愛有加了!」

  她輕笑,「謝謝!不過我還是要考慮。」

  「好!給你三天的時間。」他大概火氣也來了,逕自將電話收了線。

  呂陽關看著電話聽筒,自嘲地說:「好驕傲的男人,不能受絲毫委屈。」

  「天氣愈來愈暖和了。」丘如意一手托腮,一手百無聊賴地攪著杯裡的咖啡。

  兩人眼光一同落在窗外一片春意盎然之間。

  「這家店是不是換了老闆?」呂陽關問。

  從前,陽關與如意偶爾會來這裡偷閒。

  「是啊,我和新老闆還一同出去吃過幾次飯。」

  「你們約會啦?」

  「可以這麼說。」

  「什麼樣子的人?」

  「樣子啊?長得賤賤的,留著一頭長髮。」

  「賤賤的樣子?而你卻和他約會。」呂陽關不解地搖頭。

  「因為寂寞,所以整天只想和人談戀愛。」

  「你還是愛著鳳生?」

  丘如意聳聳肩。「只有靠時間來沖淡一切了。」

  「我也很迷惘,賽白向我求婚了。」呂陽關美眸閃動著光彩。

  丘如意錯愕不已,「很好啊!你現在可以狠狠地把他給甩了,然後達成計畫,拿錢閃人。」見陽關不語,如意狐疑地問:「你該不會是動了真情吧?」

  呂陽關咬咬牙,「我也不想這樣。」她並沒有否認。

  「唉!你有什麼打算?」她早知道陽關會陷進去的。

  她搖搖頭,突然說:「我會做個徹底的烈士。」

  丘如意莫測高深地看著她,一時無語。

  當晚,呂長亭來到陽關的住處找她。

  「吃過飯沒?」呂長亭拎了一袋什錦水果,輕盈地進了門。

  「今晚怎會有空?」

  「我離婚了。」呂長亭淡淡地說。

  「怎麼會這樣?什麼時候的事?」呂陽關一時為之錯愕。

  「今天早上簽的字,也算是一種解脫吧!」

  「姊夫開了什麼條件?」

  「無條件放我一馬。」呂長亭輕哼了一聲,「早該結束的,耗在那裡只是讓大家痛苦罷了。」

  「姊夫不像是這麼瀟灑的人呀。」她無法理解。

  「他另外有了女人。」呂長亭慢條斯理地吃著香瓜丁,眼底看不出任何悲傷。

  「那他的債務呢?由誰來償還?」

  「那個女人是大陸高幹的獨生女,她已經替他擺平了。這樣也好,不必我再焦頭爛額地為他奔波籌錢。」

  呂陽關倒抽了口氣。長亭並不知道她答應了黑先生誘惑賽白的計畫,現在長亭是無債一身輕了,而她卻有一種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痛苦。

  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從小我就一直覺得我們的父母給我們取了悲傷的名字,陽關是古人送別的樂曲,長亭指的是餞別之地。」她的語音一窒。「我恐怕也無法擁有真正的幸福。」

  呂長亭吃驚地看了妹妹一眼,「老天,瞧你一副為情所困的樣子,告訴我,怎麼回事?」她用力扳正陽關的身子正視她,「別一個人苦惱,我們是雙胞姊妹,我們一向共同分憂解勞的。」

  「賽白向我求婚了。」呂陽關強壓下一聲嗚咽,淚水幾乎奪眶而出。

  「這可是一等一的好事啊,答應他!」她毫不猶豫的勸著陽關。

  「可是,像他這樣的男人不可能只守著一個女人,而我無法忍受成為他的妻子後,必須與別的女人分享他。」陽關絕望地說。

  呂長亭熱切地拍拍她的肩:「別說傻話了,齊賽白是每個女人夢寐以求的對象,你喜歡的人,有很多人同時喜歡,這很正常啊,英雌所見略同嘛!不要看得太嚴重,雖然馬上就要進入二十一世紀了,但是男人的劣根性是不會有太大進化的,我贊成你答應他的求婚。」

  「我會答應他,但不會嫁給他。」她答應過黑先生。

  「什麼意思?」

  呂陽關大略將事情的始未說了一遍。

  「我無法相信,老天,你……為了我……唉!!你這個傻瓜!」長亭自責自己害了妹妹。

  「你是我姊姊,我不能見死不救。」

  她心疼地摟住陽關,「不要緊,我現在離了婚,那些狗屁倒灶的債務已經不干我的事了,你不必為了我去履行你的計畫。那位什麼黑先生應該不會強人所難的,要是他敢來為難你,咱們去告訴賽白,教他派人揍他一頓!沒事的,你開開心心答應他的求婚吧,我們倆總要有人在社交圈露露臉……以勝利者的姿態。」

  長亭的這番話,逗得陽關破涕為笑。

  但是,一切真會如她們所想的那麼順利嗎?

  呂陽關終於答應了齊賽白的求婚,而明天就是他們的訂婚典禮了。

  齊賽白和衣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眼眸泛著血絲,他的表情則是難看的扭曲。

  他的愛情經驗十分豐富,往往一個眼神就知道女人是不是愛上他了。但是他的經驗法則在碰到陽關後全然瓦解。賽白閉上眼睛,他痛恨自己,原本無意婚姻的他為她破了例,沒想到,她竟對嫁給他這件事一點興趣也沒有,只是純粹的誘惑計畫。

  他記起他們之間的吻和激情,難道她有的只是慾望和計畫嗎?如果真是這樣,他必須停手,狠狠地先下手為強。

  第二天,訂婚喜宴就設在聖安東尼酒店。

  呂陽關走進新娘休息室。今天是她的訂婚日,她的心欣喜的狂跳著。她記得她答應他訂婚那一天,他那帶著笑意、深如黑潭的眸子,閃著她從不西曰見過的喜悅。

  她知道他們不是因為相愛而結婚,而是她愛上了風流個儻的浪蕩子齊賽白。

  齊賽白走入大廳。

  時間還早,賓客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啜著酒店服務生送來的紅酒,交談得似乎很活絡。

  今晚受邀的全是社交名流、政商名人,這些人等他婚宴時,全會再度蒞臨會場。沒辦法,新郎倌齊賽白實在太有名了,人人都想攀關係,拉攏拉攏人情,這就是商場。

  他提醒自己要沉住氣,她不過是一名弱女子罷了,沒有多大的能耐。當她答應他的求婚時,本以為他終於找到了可以收拾他墮落荒唐靈魂的仙女,可是昨日在他得知事實真相後,只是證明了他的癡心妄想。

  他究竟是怎麼了?好聚好散一直是他最拿手的把戲之一,為什麼他的心還會不捨、還會懊惱?

  猛地,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賽白,恭喜你,終於看到你要結婚了。」

  來人是徐君寶。

  「不過是訂婚罷了。」他無所謂地回答。

  「就你而言,能夠訂婚已經是不簡單的一大步了。」徐君寶敏感地嗅出了不對勁,今日的賽白與昨日之前神采飛揚的他簡直判若兩人。他聰明的不多問什麼,只說:「要不要來杯酒?你好像有點緊張,臉上肌肉十分僵硬。」

  「不用了,你替我通知媒體記者,今晚我有事要宣佈。」

  「什麼事?」徐君寶狐疑地看著他,通常有關「齊國」的新聞全都由他直接對外宣佈,賽白要親自宣佈,這還是頭一回。

  齊賽白沒有回答,只是露出一抹莫測高深的苦笑。

  接下來的訂婚宴會,只能用無懈可擊來形容,如果真要挑剔的話,大概就是新娘子絕美的臉龐與新郎倌毫無笑容的俊臉,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婚宴完畢,徐君寶直接送陽關回她位於長安西路的住所,長亭跟如意也同車。

  「喂,我那忙碌的妹婿怎麼不自己送我們?」呂長亭首先發難,不滿這樣被對待。

  「賽白晚上有事要與美國最大的飛機製造商負主貝人通電話,所以先回住所去了。」徐君寶只能這麼回答。

  「那個美國人不知道賽白今晚訂婚嗎?有什麼重要的事非要今晚談不可?」呂長亭還是不能接受這個理由。

  陽關拉了拉長亭的衣角,「不要緊,大家累了一晚,早點回家休息也是應該的。」她盡量保持語氣的平靜,內心卻有點忐忑。她可以明顯地感覺到今晚賽白有心事,而且應該與她有關。

  「那是很重要的合作計畫,關係到明年新飛機採購案的合約內容,不過這是商業機密,我不方便多談。」徐君寶也很為難,因為他真的不曉得賽白葫蘆裡賣著什麼藥。

  翌日,全國各大報皆以醒目的方式大幅刊載了齊賽白刻意發佈的新聞。

  昨日文定之喜的齊國企業總裁齊賽白,在眾人錯愕之下取消了婚約,並對原因三緘其口。只說幾經考慮之後,覺得兩人是不同世界的人。

  記者直至截稿時仍無法聯絡上事件女主角呂陽關,所以無從得知對方面對這樣的結果,有沒有需要澄清的地方。

  這則新聞只是讓人們在無聊透頂的生活裡,多了一份可供茶餘飯後閒聊的超級八卦話題。但,對於當事人面言,卻是個比炸彈殺傷威力更強的武器,幾乎是殺人於無形。

  「賽白,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徐君寶看完報紙後,推門進入總裁辦公室,劈頭就問。

  「什麼?」

  『你昨天才訂的婚,今天就宣佈退婚,你想傷害誰?」他真的一頭霧水。

  「也許你一直是對的。」他冷冷地說。

  「我對什麼?」

  「君寶,你知道嗎?我是終日打雁卻被雁啄瞎了眼。」他自嘲的語氣裡有著深深的苦澀。

  「她對你做了什麼?」

  「沒有,她只是對我沒有真心。」

  「你能不能說明白點,我的頭腦很簡單,只懂合邏輯的事,你說的事一點也沒道理,我不懂。」他的問題很直接。

  「她只是受人之托,要引我跳入愛的陷阱,然後再將我甩了。」

  「這樣做對她有什麼好處?」徐君寶不相信世上有這麼無聊的人。

  「讓我痛苦,然後她拿錢走人。」

  「你是說,她利用了你?」他本來不想這麼說的,因為普天之下沒有人能夠利用得了賽白,賽白太聰明也太小心了,主宰別人輕鬆平常。被人利用?前所未聞。

  齊賽白不情願地點點頭,不得不在好友的面前承認自己的失敗,他從未嘗過這般心碎的滋味,算是生平頭一遭。「我必須先下手為強,早一步宣佈退婚,要不然若由她宣佈,那我齊賽白不就敗得徹底?」

  「你怎能這麼確定她接近你全是有目的、有計畫的?」徐君寶認為或許這只是誤會一場,再不然就是出於賽白的想像。

  「我有可靠人士提供的錄音帶為證。」

  「是誰?」

  「我答應那人不說出去,總之,我相信真相只有一個,那就是她為錢演了這齣戲。」他很固執,連讓對方辯白的機會也不給。

  「為何不聽她解釋呢?法官判刑之前也會聽聽被告的說辭啊!」徐君寶希望賽白不要這麼衝動。

  「我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賽白……」

  齊賽白揮揮手,阻止他勸說下去。「明天我將到美國洽談新型民航機量產合作開發案事宜,就放你十天假留在台灣督導。』

  其實,齊賽白是想要放逐自己,名義上是為公事,實際上是散心。

  這個事件他受到太大的打擊,雖然退婚是他片面發佈的消息,他也知道這樣突然的舉動會今陽關不好受,但為了維護尊嚴,他不得不這麼做。

  他想報復她,而且不計代價!

  呂陽關已經很久不曾這樣痛哭過了。

  為求寧靜,她將電話線拔掉,將陣陣門鈐聲當作無意間飛躍而過的鳥嗚。她的心像是被踐踏過一樣,只能無語問蒼天。

  哭累了就躺在地板上蜷縮著不停地哽咽。他對她做的,其實就是她應該對他做的,立場相同,但是她卻落個柔情癡心徒留遺恨。

  不知過了多久,大門外傳來陣陣聲音。

  長亭、如意、少楷因為怕陽關想不開,可是又不得其門而入,只得找來鎖匠打開大門。

  「陽關,你別這樣糟蹋自己啊!」呂長亭大喊著,忙與如意扶起她到床上休息。

  看著陽關空洞灰暗的雙眸,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好言相勸。

  「沒見過那麼情緒化的男人,說風馬上就下大雨,翻臉比翻書還快,婚也是他要訂的,才不到二十四小時,馬上登報作廢,他以為他是天皇老子啊!」呂長亭首先發難,本來她還當齊賽白是個朋友,現在,她恨不得摑他兩巴掌為陽關出氣。

  「是啊!不過話說回來,嫁給他也沒什麼好的,花花公子兼嬰兒殺手,咱們等著看他的報應好了。」梁少楷不太會安慰人,全歸給老天會給報應準沒錯。

  「要不要我去查查這是怎麼回事?我還是不相信他是個耍人的混蛋。」

  「那只是浪費時間,白費力氣罷了!」梁少楷下了斷語。

  而他們的話,陽關全沒聽進耳裡,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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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6 00:22:07
  第六章

  花開不同賞,花落不同悲。欲問相思處,花開花落時。

  攬草結同心,將以遺知音。春愁正斷絕,春烏復哀吟。

  風花日將老,佳期猶渺渺。不結同心人,空結同心草。

  那堪花滿枝,翻作兩相思。玉節垂朝鏡,春風知不知?

  薛濤.春望詞四首

  十天的美洲行,齊賽白仍得不到內心的平靜,他不知道自己這回怎會為了一個根本不愛他的女人,弄得心情大壞。這十天來,他第一次嘗到行屍走肉的滋味,他根本不是來洽公事的,他是來歎息的。有好幾次,在衝動之下,他一度撥了她家的電話號碼,但總是在她尚未接起電話時,就掛上了電話。不知道她是否也因為這件事而痛苦著。

  他想,這一生,他再也不會那樣動情了,這樣椎心刺痛的情愛,一生燃燒一回就夠了。

  飛機安全降落在中正機場,踏出機場大門,久違十天的台灣,依然藏著他的心碎。

  司機替他開了車門,徐君寶則一臉笑意地接過他簡便的行李。

  突然,砰砰的兩聲,一切在瞬間發生,一顆子彈射進了齊賽白的胸膛,另一顆則打向他的腦袋。

  齊賽自應聲倒地,快速的令人來不及反應。

  現場一片混亂,人、車紛亂。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齊賽白心中惦記著的,竟是她——那個令他心醉、心碎的女人。

  經過被退婚的打擊,呂陽關整個人瘦了一圈,姊姊、好友看在眼裡皆十分不忍,好言相勸之餘也只有希望靠時間來沖淡一切。尤其是梁少楷,自從陽關退婚的消息見報後,他幾乎日日抽空陪陽關。

  「陽關,心情好些了嗎?」

  她搖搖頭,「恐怕是好不了了。」

  「看開些,至少你還有我,我一直甘於做你的救火隊,只要你給我機會,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呂陽關張著迷濛的雙眸看向他。「可不可以不要對我這麼好?」

  「還不夠好,你是知道的,我喜歡你很多年了,再也沒有多餘的愛給別人,我的愛只想給你。」他深情示愛。

  呂陽關苦苦一笑,「感情的事真的很奇妙,為什麼我就是無法愛上你呢?」

  這個事實他早已明白,只是他仍不死心罷了,總希望她會藉這個事件明白他的癡情,然後感動地接受他。可是如今聽她這麼說,只得低頭不語。

  「我想離開台北。」她語意堅定地說。

  梁少楷嚇了一跳,立即抬起頭來。「上哪兒去?」

  「想到鄉下透透氣。」

  「你不想知道是誰吹皺一池春水的?」

  「知道了又如何?他說的是事實,我又如何能讓結果不同?」

  「至少,讓事件水落石出,想辦法澄清。」

  她歎了一口氣,似乎打算與世無爭。「我累了,再也不想招惹愛情。」

  一個心死的美人,對愛情失去了信心,也沒了興趣,又該找誰去喊冤呢?

  「阿衡,你這個浪子終於回來了。」徐君寶一見到匆匆進到醫院的司徒衡,便直嚷嚷。

  「怎麼會把事情搞得這麼糟?」

  「真是一言難盡。」

  「那你就長話短說吧!」

  徐君寶將司徒衡離開台灣後所發生的點點滴滴,重點式地說了一遍,仔細聽著故事的司徒衡微攏劍眉。

  「查出是誰開的槍嗎?」

  「可笑得很,當場逮到兇手,可是他居然是美國黑道僱用的殺手,狙擊目標是冷血組織的蕭邦傑。」徐君寶憤恨地說。

  「烏龍事件?」司徒衡簡直難以置信。看到君寶點頭確定後,他又接著問:「那訂婚的事是真的嗎?」

  「是的,不過二十四小時內又退了婚。」

  「女主角呢?知道賽白受槍傷生命垂危嗎?」

  「除非她不看新聞、不看報紙,完全與世隔絕,否則一定會知道,這個新聞鬧得很大。」

  「她沒有來看賽白?」他狐疑地問著。

  「退婚是件令人難堪的事,她不來也很正常。」

  「我進去看看他。」

  「已經快要一個禮拜了,昏迷指數仍然很低,我真是為他擔心。」徐君寶憂心仲仲地說。

  一年後

  陽明山一處靜僻的別墅裡,春陽普照,梔子一化開香味飄逸。

  一年前,由鬼門關回來的齊賽白,像個剛懂事的娃娃正在學走步。

  比起事件發生時幾乎死去的情形,現在的他算得上是不幸中的大幸。

  由徐君寶特地請來的看護,正小心地注意他學走步的情形,生怕他一不小心跌傷了自己。

  不過他最近進步得很快,許多肢體上運用的能力,已經漸漸恢復了。

  「齊先生,您恢復的速度像是倒吃甘蔗,漸入佳境。」看護忍不住為他喝采。

  經看護這麼一讚美,齊賽白忍不住快樂的笑了,笑如春風是會傳染的,連枝頭的鳥兒也不禁開心地啁啾著。

  「謝謝你,阿森。這一年來,多虧你細心的照顧,不然我也不可能好得這麼快。」

  當初,幸好射在胸膛的子彈偏離心臟半寸才讓他逃過一劫。現在只剩下皮膚上淡淡紅色的疤;倒是腦部的子彈,傷了運動神經和一些操縱性情的神經,這部分的影響力,目前尚不能評估恢復範圍,記憶力方面,只留下對原始本能的記憶與部分人事方面的資料。

  這時,門房來通報:「司徒先生和徐先生來看您了。」

  司徒衡和徐君寶在這一年裡,是最常造訪他的好友。

  他們兩人搬來許多照片和資料證明他和兩人之間的情誼,雖然他對過去沒有印象,卻能憑直覺知道三人間有深厚的友誼。

  「賽白,你什麼時候才能重出江湖?我和老好人已經快被搾乾了,我們不禁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你是怎麼辦到的?擁有無窮的精力和智慧來管理『齊國』這麼龐大的企業體?」司徒衡拉了張椅子,大剌剌地坐下,劈頭就是這麼一句話。

  「是啊!公司有這麼多事情要處理、要決策,從前的你卻還能有那麼多空閒的時間休閒娛樂,真是不簡單。」

  被崇拜的賽白反而不好意思地問:「直的嗎?我有這麼棒嗎?」

  「你不只是棒,根本是個天才。」司徒衡真心地說。

  徐君寶在一旁笑著點頭附議。這一年以來,他不斷地感謝上蒼,能把他的好友留在他身邊,他看著好友一天天的恢復,不禁十分欣慰。

  「君寶,看來咱們下禮拜得開始讓賽白回到、齊國。繞繞,他才能明白他有多麼不平凡。」

  該是時候了,司徒衡和徐君寶只是暫代齊賽白的職務,從來不曾想過要僭越他的位置,反而恨不得賽白早日康復,還他龐大的事業王國。

  久違一年的齊賽白在好友的引領下,頭一次回到「齊國」,除了外形上有些微的消瘦之外,他整個人看起來依舊英俊非凡,烏木般的眸子,十分清澈。他所遺忘的人、事、物,徐君寶已藉著錄影帶、相片、資料替他做了複習,所以並不陌生。

  「齊國」上上下下的員工,知道大老闆要回來了,全體出動,列隊鼓掌歡迎。齊賽白感動得向大家揮手、點頭、微笑,嘴裡道謝聲不斷,場面感人。

  司徒衡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這是你的辦公室,一年多來缺少主人的使用,它很寂寞,不過清潔女工每天仍然將它打掃得一塵不染。」

  齊賽白走進門,環視四周,在意大利黑皮沙發上坐了下來,喃喃自語道:一這麼剛硬冷漠的辦公室,怎麼會擺了一張這麼不溫暖的沙發,不知是誰的主意?」

  雖是喃喃自語,徐君寶還是注意到了。「這沙發還是你對設計師大吼之下的產物。」看來賽白是真的不記得了。

  「真的嗎?我以前竟然有這麼頑固?」齊賽白無從想像自己從前的個性,不過他知道,他一定不會喜歡那樣的過去。

  「以前的你不只頑固,而且一身臭脾氣。」司徒衡脫口而出。

  穿著休閒服的齊賽白,外表變得不多,脾氣卻收斂了許多。「我的人緣一定奇差無比吧!」齊賽白不確定地問。

  「是不是很差,倒是沒做過問卷調查,不過我想一定不會太好。」司徒衡調侃著他。

  「我想到各部門走走,不然就是通知各部門主管到會議室,我要好好謝謝大家這一年來的辛勞。」齊賽白充滿感恩地提議。

  徐君寶、司徒衡兩人面面相覷,有點不可思議。

  「怎麼,不方便嗎?」齊賽白也怕為難大家。

  「不是不方便,只是覺得奇怪。」司徒衡笑了笑。

  「為什麼覺得奇怪?」

  「以前,你可是高高在上的總裁,連年底總結都不曾向員工說過口頭感謝辭,何況是平常,既不是新年也未到中秋,我怕會嚇壞大家。」司徒衡誇張地說。

  齊賽白哦了一聲,像是有點失望。

  這時有個冒冒失失推門而人的身影鑽進辦公室。

  「志彬,你找挨罵是不是?進來也不先敲門,你忘了總裁最討厭員工沒禮貌嗎?」司徒衡輕斥他。

  劉志彬瑟縮了一下,「對不起,我重新敲門再進來一次。」

  「志彬,不用再來一次,下回多注意就行了。」齊賽白揮揮手阻止正要開門出去的劉志彬。

  「可以嗎?我真的可以不用出去再進來一次嗎?」劉志彬小心翼翼地問,不敢相信自己能受到這樣的「恩寵」。

  齊賽白笑著點點頭,給了他信心。

  「有事嗎?」

  「一點點小事,我這裡有三款垃圾桶的樣式圖,航空站的垃圾桶全要換新了,想請你決定要用哪一款的垃圾桶。」劉志彬遞上圖樣和報價表給賽白。

  齊賽白並未接手,只是淡淡地說:「你是部門主管,由你全權決定吧!只是一定要貨比三家,不要用最高的價卻買了品質最差的東西。」

  又是一陣驚訝,劉志彬簡直傻了眼,覺得眼前的總裁好像到木星度了一年的長假,回來後竟轉了性?

  「總裁……」劉志彬想再確定一下自己有沒有會錯意。

  「呃,你可以決定的事情,不需再經過總裁的決策,只要在每星期的主管會議上告訴我結果就可以了。」

  劉志彬點點頭,高興地離去。

  「你覺不覺得賽白變好多?」徐君寶問司徒衡。

  兩人在一次的主管會報後,有感而發地聊著。

  「不只是改變了好多,根本像是換了靈魂的齊賽白。他以前是個老煙槍,現在連聞到煙味都會皺眉頭,以前喝酒是千杯不醉,現在一杯黑啤酒就能將他打敗;以前每隔三十分鐘就會火山爆發一次,現在卻成了溫文儒雅的齊總裁。我已經快要認不得他了。」

  司徒衡點燃一支煙,才吞吐了兩口,齊賽白正好經過,立即將他食指與中指間夾著的煙抽走,順手找了個最近的垃圾桶捻熄。

  「這種東西裡的尼古丁總有一天會把你的肺燻黑的。」

  「天啊!你自己戒煙就夠了,請別剝奪我唯一的嗜好。」司徒衡抗議著。

  一旁的徐君寶抿嘴而笑,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看來我得想出煙害防治法來,才能說服你。」齊賽白有禮地說。

  「你現在走起路來悄無聲息的,看來身子是恢復了。」司徒衡上下打量著賽白,風馬牛不相及地說。

  齊賽白回以陽光似的笑容,「我希望能盡快上軌道。」說完話後,他信步走向警衛小組的辦公室,留下二雙追隨的目光。

  「他竟然可以笑得如沐春風似的,他真的大大不同了。」司徒衡有些感歎。

  「你覺得這樣不好嗎?」徐君寶倒滿喜歡賽白現在的樣子。

  「不是不好,而是不習慣。對了,賽白和那位呂小姐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

  徐君寶將呂陽關設計誘惑賽自愛k她後,再準備甩掉他的事大略跟司徒衡描述了一遍。

  「這麼說來,賽白在這個事件裡,算是個受害者羅?」

  徐君寶點點頭。

  「你能找到那位呂小姐嗎?」

  「你想怎麼做?」

  「不確定,或許安排他們見個面。」

  「你想做和事佬?」

  南投縣 埔裡鎮

  六月,初夏味甚濃,南台灣更是難逃夏暑的熱氣。

  在這美麗的世外桃源,一位美麗的女子,穿梭在港口馬兜鈐花叢裡,美麗的身影襯著美麗的花圃,形成一幅美麗的圖畫。

  「呂小姐,外頭有兩位穿著體面的先生找你。」來花圃幫忙的女工叫嚷著。

  呂陽關站直身子,輕輕地拭去額角的汗珠。在這裡,很少有體面的紳士來訪,除了少楷。

  但是少楷到溫哥華去了,半個月後才會回台灣。

  「陽關,來,我給你介紹,他是司徒衡,賽白的生死至交。」走進花圃的徐君寶,直率地幫他們介紹。

  呂陽關轉過身子,先是對君寶投以禮貌性的一笑,再將眼波流轉於司徒衡身上。

  她謹慎地走過去,注意到兩人欲言又止。「你們有事要告訴我嗎?」

  徐君寶點點頭,但是開口說話的是司徒衡。「我就開門見山吧!你知道賽白中了槍,幾乎死去的事嗎?」

  呂陽關言低垂著頭,俏眉微攏,好像正在壓抑著極大的悲傷。「我聽說了。」

  「但是這一年來你卻不聞不問。」司徒衡老實不客氣地指責。

  「我沒有不聞不問!」她著急地反駁,又怕說太多,暴露了自己太多的情緒。

  「賽白在生死邊緣掙扎時,你在哪裡?你躲在這風光明媚之處優間過日子,你根本不在乎那個曾與你論及婚嫁的男人快要死了!」司徒衡故意激怒她。

  「是的,一個曾與我論及婚嫁的男人;同時也是個狠心解除婚約的男人。」她無法承受那樣無情的指控。

  「或許是你做了什麼讓賽白足以這樣對你的事。」本來沉默的徐君寶打破他」貫不太管事的原則,開口替賽白說話。

  她不安地絞著雙手,壓力在她心房撞擊著,她覺得無處遁逃。只覺得泫然欲泣,不知該如何幫助自己逃離這份煎熬。

  「你一定要告訴我們實話,我們才能夠幫助你。」司徒衡想誘導她說出實情。

  「你們又知道多少?」她反問。

  「我們知道你為了一筆巨款而接近賽白,讓賽白愛上你然後再將他甩了,然而有人將這件事告訴了賽白,才會發生解除婚約那樣遺憾的事,你可以為自己辯解。」司徒衡有點挑釁的意味,語氣十分符合他那一身漂泊的氣息。

  「我……沒有可以辯解的,正如你們所知道的,我確實是不懷好意的接近賽白,我所得到的對待全是上天懲罰我對愛情不誠實的報應。」她不想為自己辯解。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你會真如你的計畫,將賽白甩了嗎?」司徒衡相信他的直覺。

  「不會。」她未曾多加考慮,便脫口而出。

  「好!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司徒衡為自己的猜測喝采。

  三人相視而笑,一時之間氣氛緩和了不少。

  「陽關,有客人呀?」丘如意加入他們的談話。

  互相介紹之後,四人移步至花圃旁的休息室品茗。

  「他……還好嗎?」呂陽關問出了她一直想問的問題。

  司徒衡點點頭。「生理上的齊賽白恢復得差不多了,但是心理上的齊賽白,和以前很不相同。」

  她的心頭一驚,「怎樣的不同?」

  「一言難盡,有機會你可以自己去發掘。」

  台北柬區 藍帶酒吧

  這是一家上流社會政商名流時常出現的地方,這裡根本看不到中下階層的平凡老百姓,十足的階級主義,也十足的紙醉金迷。

  齊賽白可以說是被徐君寶和司徒衡硬架著來的,他們很想知道賽白的改變包不包括男歡女愛。

  「賽白,今夜是你受傷以來第一次復出,台北的夜生活是你以前最佳的獵艷舞台,今晚就讓你一早受享受過去的歡樂,看看能不能讓你想起些什麼二司徒衡語帶玄機地說。

  一坐下來,齊賽白就感覺到渾身不自在,心中有股強烈的意念直想要離開,他很難想像從前的他怎會喜歡這種生活。

  「哈羅!你們把賽白藏到哪裡去了?我只知道他被黑道份子餵了兩顆子彈,之後有關他的消息全都封鎖了。你們是知道的,藍帶酒吧少了賽白之後整個色彩黯淡了不少。」說話的是這個酒吧的老闆娘江小瓶,三十歲左右,美艷大方、為人海派。

  「小瓶,鷹來過你這裡了對不對?」司徒衡敏銳地問。

  江小瓶收拾起臉上送往迎來的笑容,端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

  「你們想問什麼?」

  「我們想知道,如何可以聯絡上鷹。」徐君寶接話。

  「我不知道怎麼聯絡鷹,他只到過藍帶酒吧一次,而且只待了三十分鐘左右。」

  「他來找你做什麼?」司徒衡問。

  「只是來問候一下老朋友,你們應該還記得,我曾是他的情婦,他來打聲招呼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他知道賽白受傷的事嗎?」徐君寶直盯著她。

  江小瓶點點頭,眼眶紅潮湧現。「他知道賽白不會有事,所以並未在你們面前現身。」

  「我們都很關心他。」

  「我想他很清楚你們真誠的情誼,給他一點時間吧!等他調適好了,自然會去找你們。」她苦苦一笑。

  「五年了,他調適了五年,還是忘不了葉裡鄉;我們情同手足的兄弟情,竟然比不過兒女情長!」司徒衡未曾深愛過,不知道怎麼會有人為了一個女人的死而關閉自己五年。

  「阿衡,你不會明白的,最好的心都是毀在初戀情人手裡。」徐君寶一直這麼認為,鷹為了葉裡鄉的死,一直不能釋懷,而且深深自責著,鷹認為是他害死了葉裡鄉。

  「小瓶,你還在等鷹嗎?」徐君寶突然問江小瓶。

  江小瓶頷首,「鷹等待的是一個奇跡,他認為葉裡鄉沒有死;我等待的是他能夠回頭看我一眼,全心全意,腦海裡沒有葉裡鄉。」

  齊賽白雖然不記得這許多往事,可是經由司徒衡與君寶的描述,他對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倒也一清二楚。

  鷹、葉裡鄉、江小瓶,三人之間曾有的快樂和悲傷,他擁有完整的故事內容。

  「好了!不提這些了,你們今晚來捧我的場,可別一逕讓我掉眼淚,我已經很久不曾再為鷹掉眼淚了,這個月竟然連哭了兩次,來,陪我喝兩杯。」江小瓶換上笑瞼,立刻露出老闆娘的臉孔。

  「恐怕今晚只有我和君寶能陪你喝了,賽白現在只有一杯雞尾酒的酒量。」司徒衡指了指賽白。

  「咦?」江小瓶疑惑地看著三人。

  「是真的,他變了很多,除了對工作一樣投入之外,其他幾乎全轉了性。」

  「很難想像。」

  這時一個嬌嫩的聲音,加入陣容。「你們好壞哦!賽白要來也不先通知我,要不是我正好也來藍帶酒吧替朋友慶生,我不就又與賽白緣慳一面了嗎?總之,你們太差勁了啦!這一年多以來,都不讓我見賽白一面。」

  汪蓮荷嬌聲抗議著,整個人順勢坐上了齊賽白的大腿,右手忙碌地拉扯他的領帶,紅唇幾乎要貼卜他的臉頰。

  爆笑的是,齊賽白又是躲又是閃的,後來乾脆用力一推,將汪蓮荷推個四腳朝天。

  司徒衡看了江小瓶一眼,眼神似乎說著:你看吧!

  經齊賽白狠狠一推的汪蓮荷,似乎也被嚇著了。

  江小瓶同情地走上前去,扶起汪蓮荷,安慰地說:「汪小姐,你是知道的,賽白受了傷後,喪失了部分記憶力,並不記得與你是舊識,不是要故意推你的。」

  狠狽的站起身的汪蓮荷,嘟著櫻桃小嘴,不服氣地說:「怎麼可能?男女之間的事,是原始的本能,除非賽白不是個正常人。」

  「喂!汪蓮荷小姐,請你注意你的措辭,賽白正常得很,他只不過對你失去了興趣,你節哀順變吧!」司徒衡護友心切,毒辣地用話堵住汪蓮荷的嘴。

  「你們……你們好樣的!竟然聯合起來欺侮我。」汪蓮荷指著司徒衡氣得說不出話來。

  江小瓶只得趕緊打圓場,「蓮荷,不要與司徒衡一般見識,他跟你開玩笑的。」她邊說邊拉著汪蓮荷的手臂,叫來酒吧的副理,專職招呼汪蓮荷,補償她方纔所受的閒氣。

  「那個汪小姐怎麼這麼開放?我和她有那麼熟嗎?把我的大腿當沙發坐,她真隨便!」

  齊賽白的這番話,立刻引來三人的狂笑。

  「你們笑什麼?我有說錯什麼嗎?」齊賽白狐疑地看著三人,一臉莫名其妙。

  「汪小姐之所以敢那麼隨便,全是之前你給了她隨便的機會,她曾是你親密的朋友之一。」司徒衡坦白的告訴他。

  不過,顯然他講得太含蓄了,齊賽白並不明瞭,仍是一臉茫然地問:「如何親密的關係?」

  徐君寶附耳悄悄地說:「汪蓮荷曾是你的最佳床伴。」

  齊賽白聽完皺著眉,懊惱地說:「我從前的生活直是荒唐得可以,難怪唯一一次的訂婚,也以退婚收了場。」

  「賽白,我們忘了告訴你,當初宣佈退婚的人是你,不是陽關。」徐君實提醒也。

  齊賽白微愣了一下,「那麼我更是罪加一等了。難怪在我養傷的這一年以來,她沒有來看過我。」

  「你想見她嗎?」司徒衡促狹地問。

  「可以嗎?」齊賽白顯得很熱切。

  「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安排一下。」徐君寶恨不得立刻讓他們兩人見面。「

  自從司徒衡偕徐君寶和陽關見過面之後,她稍稍平靜的心湖,又被激起了陣陣的漣漪。

  雖然在齊賽白身受重傷的這一年以來,表面上她好像事不關己一樣,畢竟是他傷害她在先,她有足夠的理由無情,她也應該不能有情的,至少他的生死與她早已無關。

  但是,她卻不辦到,她無法放任自己做個瀟灑的人,每每有任何關於賽白傷勢的報導,她都會在看完之後,隨著報導的內容又悲又喜。

  如意總是叫她不要這麼癡心,說她的癡心根本不會有人懂。

  「陽關,你不能再這麼傻了,齊賽白害你害得還不夠嗎?他讓你在台北無法立足,讓你成為大家的笑柄,你要想辦法忘了他,他不是什麼好人。還有,少楷對你這麼好,你不能再辜負他了。」丘如意義正辭嚴地嚷道。

  如意是個夠義氣的人,陽關心裡一直對她過意不去,在埔裡的這段日子裡,要不是少楷與如意的陪伴,她不認為自己能撐得下去。

  「可是……我忘不了他。」這是她最可悲之處。

  「他那樣對你,你應該要恨他才對!」

  「我自己也有錯,我不該欺騙他在先。」她自責道。

  「你欺騙他也是不得已的,你是為了要幫助長亭,他應該要體諒你。」

  「他並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呂陽關本能地為他辯解。

  「他是個花花公子,專門玩弄女人的感情,也是個專門製造痛苦的人,你只是替天行道罷了!」

  「我知道賽白對感情的不忠實,但是……我還是情不自禁地往陷阱裡跳。」她傷心地說。

  「你真是傻!」如意忍不住罵她。

  「我承認,在愛情的領域裡,我是個IQ零蛋的傻瓜。」

  「少楷怎麼辦?」丘如意替少楷感到委屈。

  「你放心好了,我和賽白是永遠不可能再有交集的了。」她知道少楷對她真的很癡心,但她就是無法對他用情。

  當天下午,齊賽白便在司徒衡充當駕駛的陪伴下,帶著滿腦子的問號來到了南投埔裡鎮。

  「她就住在前面,你要一個人進去,還是要我陪你壯壯膽?」司徒衡有點調侃地道。

  齊賽白倒是不以為忤,扯開一抹笑容,「就算有一頭惡龍在裡面,我還是要自己親手屠龍。」

  「OK!祝你幸運。」

  齊賽白關上車門,留下司徒衡一人優閒地坐在駕駛座上吹著口哨。

  他懷著情怯,輕輕地推開網室蝴蝶園的柵門,一眼就看見了一抹忙碌的身影,她穿著一襲雨中薔薇的顏色。

  似是感覺有人接近,她頭也沒回地嚷道:「小心些,可別踩壞了港口馬兜鈐的幼苗。」

  齊賽白微微縮了一下腳步,低頭看了鞋尖,幸好沒踩到她說的什麼植物幼苗,不然初次見面,惹了佳人不高興,他可慘了。

  見來人無聲無息,她回過頭想看看是什麼客人,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幾乎丟了魂。她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眼花了。

  他朝她友善地笑了笑,「你在種花啊?」他趨向前,與她並肩蹲著。「你種什麼花?」他好奇地問。

  「港口馬兜鈐。」她細如蚊吟地回答。心情仍未從驚訝中恢復,差點忘了如何呼吸。

  「種這些花有什麼作用呢?」

  「因為這些港口馬兜鈐是紅紋鳳蝶與黃裳鳳蝶的主食。」

  「你飼養蝴蝶?」他瞪大了眼,一臉不可置信。

  她點點頭。

  「可是君寶告訴我,你是學音樂的呀!」

  「君寶告訴你?」這下換陽關一臉不解了。

  「呃,對不起,我的腦子中了一槍,忘掉許多事,所以全靠君寶和阿衡告訴我一些過去的事。因此對你,我很陌生。」他不好意思地解釋。

  「你……不記得我了?」

  「怎麼說呢,好像不記得,又好像記憶深刻。他們說你曾經是我的未婚妻,是不是真的?」他著急地問。

  「不算是吧!」她放鬆了些心情,也許,他不再認識她後,她的心情會比較輕鬆些。

  「不是?可是……他們說你和我曾經論及婚嫁的!」這下他心急了,她竟不承認他們之間曾有過的往事。

  「這很重要嗎?反正你也已經不記得了。」她淡淡地笑著。

  「我是不記得了,但是……他們告訴過我,我們之間……」

  她打斷他的話。「就算你看完一本你的自傳又如何?你不記得了就不能算是記憶,這和閱讀一本別人的傳記有何不同?」

  他也不生氣,反而被她這段話給逗笑了。「這麼伶牙俐齒。告訴我,我們交往時,是不是時常開辯論會?」

  「辯論會?」

  「是啊!你一定常常和我唱反調,常常和我吵架對不對?」他抬起頭望進她清澈的雙眸,情不自禁的,他抬起手輕觸著她微紅的臉龐,彷彿在欣賞一件極為珍貴的寶物似的。「告訴我,你怎麼會在這裡養蝴蝶?」他輕柔地問,心中泛起一絲熟悉的暖流。

  如觸電一般,呂陽關慌亂的撇過頭,輕撫自己因為他的撫觸而發燙的雙頰,口氣不穩地回答:「一年多前,這裡……的主人和兒子移民美國,我以分期付款的方式買下它。從小除了音樂之外,我最希望的就是擁有一座像這樣的蝴蝶園。」

  「這是什麼蝴蝶?」他起身指著停在柚木上的一隻蝴蝶。

  「哦!那是專門食柚木的大鳳蝶。」她重新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平穩地回答。

  「它正在休息嗎?」

  她觀看了一下。「不!它正在產卵。」

  「咦?才產了三個卵就飛走了?」他指著正在飛舞的大鳳蝶,頗感興趣。

  「大鳳蝶在產卵前會先評估一下環境,如果棲息的地方只能提供三隻幼蟲的生長,它不會多下一個卵。」

  「那麼其他的卵呢?」

  「其他的就帶至別的地方去下。」

  「每一種蝴蝶都會數卵嗎?」

  「是的,幾乎全會數卵,可是也會有烏龍事件發生,因為蝴蝶只會數自己的卵,而疏忽了自己挑中的地方,別的同伴可能也下了卵,所以很容易發生重複產卵的情形。」

  「真的?什麼樣的蝴蝶最常發生這樣的事呢?」他看著她專註解說的神情,觸動了他心中某一處的溫暖,他以前一定很愛她吧!

  「應該是是細蝶吧!因為細蝶一次可以產下二百個以上的卵,在這樣高產量之下,棲體植物被產滿卵的情形很普遍,在互相爭食之後,當然往往是同歸於盡。」她細心地解說,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他表情的轉變。

  猛地,他由身後一把抱住了她,在她未出聲抗議前,他低聲道:「讓我就這麼抱著你一會兒,好嗎?」

  他的口氣像是在期求似的,她突然放下了戒心,雙手輕撫著環在她腰際的雙手,從前的種種又如排山倒海般湧來,她強壓住內心的激動,不讓淚水潰堤。

  他將頭埋入她如絲的秀髮中,貪婪地吸取著她的芳香,突然他扳過她的身子,目光灼灼地問:「以前,我一定傷你很深吧?」

  她低下頭沒有回答他的話。

  「君寶他們說,是我要解除婚約的,如果換作是我被退了婚,一定柔腸寸斷,虧你能這麼堅強。」

  「我不堅強。」她搖搖頭望著他。「我一點也不堅強,我之所以能活著,全是因為——你也活著,活著總是帶給我希望。」

  他被她這句話震攝住了,望著她迷濛的眼神、娉婷的體態,他不覺失了神,脫口而出:「我以前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美得像水中的仙子?」

  她搖搖頭,「你從來不用這麼文縐縐的話來形容我,你總是狂野又大膽。」她想起了他們之間狂熱的擁吻,不禁羞紅了瞼,酡紅的瞼龐襯得她的美又更臻絕色。

  「我一定是個大笨蛋才會那樣傷你的心。」

  「不!你不是大笨蛋,君寶沒告訴你,我們……解除婚約的真正原因嗎?」她迴避著他的目光。

  他搖了搖頭。

  「你還記得是誰告訴你那件事的嗎?」

  他搖搖頭又緊抱著她,「全不記得了,你和我一起回台北好不好?」

  「我不可能再回台北了,我決定在此處落地生根,這裡的生活環境很適合我,不再有媒體說長道短、輩短流……」

  他突然低下頭攫住她忙碌的朱唇,一碰及她柔軟的雙唇,那熟悉的觸感又回到他腦中,他急欲探索更多,輕舐著她紅艷的唇,舌尖探進她口中,輕柔地逗弄著,下腹的悶熱漸漸升高,他的身體誠實的想要她,想要的慾望幾乎湧至喉嚨。

  一陣陣電流竄進陽關的心裡,惹得她渾身發顫,漸漸迷失在與他的纏綿之中。突地,一個念頭閃入腦海中,她用力地推開他,輕喘著氣說:「你現在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齊賽白了,除了外貌沒變之外,許多地方都已有所不同。現在的你,不一定能和我發展出那樣的激烈的……愛。我們……已不再有可能了。」她心在滴血地撇清關係。

  「你剛剛的反應已經證明你對我是有感覺的!」雖然他已經和從前有些不同,但本性仍是個不輕易退縮的人。

  「我……請你離開。」她防衛性地下了逐客令,生怕再交談下去會透露出自己更多的心事,她更氣她自己剛才的反應像個急欲討糖吃的小孩。

  「我知道今天冒昧的造訪會帶給你很大的困擾,雖然,我沒有屬於我們兩人之間真正的記憶,但是我有勇氣再走一遭,你帶著對我的記憶,卻不願意來再嘗試一遍,你在怕什麼?」他的口氣因為著急,所以顯得有點咄咄逼人,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非要與她從頭來過,只是在潛意識裡不願輕言放棄。

  「求你離開好嗎?求你!」

  「陽關,請為我們的未來找個出口好嗎?」

  「憑什麼?告訴我,我憑什麼?你憑什麼?」一個記憶裡根本沒有她的人要求她與他重新開始,這是多麼荒謬的一件事!

  「憑……憑我們曾經……相愛過。」他有點心地虛地說,因為他對那段往事,真的沒有任何記憶。

  「你怎麼能夠肯定我們相愛過?如果我告訴你,也許你根本沒有愛過我,你還會懇求我試試看嗎?你走吧!帶著你重生的新靈魂好好過日子,忘記你今天來找過我。」

  他迷惑了,他想反駁她,卻找不到理由。

  是的!現在的齊賽白憑什麼?人家是個獨立自主的美嬋娟,你有什麼本事讓她心甘情願地跟著你回台北,人家只會以為你只想來一段韻事罷了,真心在那裡?

  可是剛才的那個吻感覺是那樣強烈,不!他一定曾經愛過她,而且是很深很深!「我不會放棄的!」齊賽白微微傾身鞠了躬,有禮的告辭。

  網室蝴蝶園又回復了之前的寧靜。心碎的陽關,側臥在柚木叢旁,痛哭失聲。

  她能怎麼辦,只是無能為力罷了。

  在回台北的高速公路上,司徒衡瞄了一眼嚴肅的賽白,車行至苗栗,車內竟然毫無一絲火藥味,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賽白,如果你想罵三字經或是大發脾氣,儘管發洩出來,不要壓抑,否則會得內傷的。」

  齊賽白一臉疑惑地看向司徒衡,「什麼意思?我幹嘛要罵三字經、要發一頓大脾氣?」

  「以前你若是碰到這麼烏煙瘴氣的事,早就把車頂給掀了,哪像現在,還好端端地坐在這裡,兩眼直視前方,呼吸平緩。」

  「我以前真的這麼沒水準嗎?」

  司徒衡大笑。「差不多啦!普通沒水準而已。反正你錢多嘛,破壞之後的東西再買就有了,你才不心疼呢!大家都習慣了,也沒有人能夠改變你。」

  齊賽白面色凝重,這麼真實的形容,他沒有任何可以遁逃的機會,唯有面對。

  「我一定因此得罪過不少人,大夥兒那麼容忍我直是難為大家了。」

  「你的員工雖領你的薪水,卻不是活該做受氣包的,可是都為了生活而留下來,反正你情我願嘛,只要你盡速改進,員工最敏感了,大家最後只會感激不盡。」司衡藉機諫言。

  「你們呢?你和君寶同樣也常受我的閒氣。」

  「我是還好啦!要不是這回你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是怎麼樣也不會出現在台灣;倒是君寶,身為你的左右手一點也不輕鬆,很多事情你是忘了,但被你大吼過的人卻是記憶深刻。」

  「這麼說來,那顆子彈是飛對了時間也射對了人,我要彌補的事實在太多了。」

  「你和陽關談不攏嗎?」司徒衡順口問。

  齊賽白神色黯然地歎了口長氣。

  「怎麼了?」

  「你們沒告訴我,她的口才這麼好,我說不過她。」

  「哦,真這麼厲害,連你也說不過她?」

  「是呀!她說我現在的記憶裡根本沒有她,是否重新來過已不再重要。」

  「所以……」

  「她決定留在埔裡圓她的蝴蝶夢。還有,你們也忘了告訴我,她對蝴蝶這麼瞭解。」

  「嘿!關於蝴蝶專家這檔事,我和君寶可是一點也不知情,這恐怕是連過去的你也不知道的事吧!」司徒衡點出事實,一年前,他們兩人是在偶然的機會裡邂逅,還來不及深入瞭解,就演出了訂婚與退婚的鬧劇。

  「看來我以前的生活真是一團糟。」齊賽白搖頭歎氣。

  「還不算太糟啦!除了處理男女私情方面確實不太高尚之外,在事業上倒是光芒萬丈。」

  「哈!別告訴我我有私生子等著認祖歸宗。」他自我調侃。

  「傳聞中,你的確有一支籃球隊以上的私生子。」司徒衡冷不防地說出這件始終無法證實的傳聞。

  對這樣的指控,他可笑不出來。「不會吧!我有那麼大的魅力嗎?沒那麼誇張吧?」

  「你是指魅力還是私生子?」

  「私生子!」

  「你一直是個對女人擁有致命吸引力的男人,英俊、多金又會調情,有哪個女人能無動於衷?風流韻事不斷自不在話下,至於私生子……」他拖長了尾立,故意賣關子。

  「你就饒了我,快告訴我吧!」

  「據我和君寶的瞭解,你是風流而不下流,在做那件事時通常都會戴『安全套』,所以那件事一直只是外面的傳說,倒沒見過有哪個女人大著肚子來認爸爸。」

  齊賽白聞言,這才鬆了一口氣。喪失記憶力真的很痛苦,大小事都得靠旁人提示說明;更慘的是,不再有屬於你自己的秘密,因為三十多年的過去記憶是一片空白。

  而隨著愈來愈多的新發現,他也愈來愈討厭從前的自己。

  呂陽關無風無波地又過了一個月。

  她的心仍停留在那日賽白來訪的震撼裡,雖然只是一個小時短短的接觸,她可以感覺到他和以往的不同,談話的方式比以前溫和,看人的眼神裡也少了激烈多了溫文。

  這時,丘如意拿了一封由台北寄來的信遞給陽關。

  「應該是你的唱片版稅。」

  呂陽關隨手撕開信封,抽出一張支票和一張黃色信箋。

  丘如意靠了過去,一同展讀。

  「開演奏會耶!這是個好機會,陽關,你一定要好好把握,東山再起時機很重要,如果『神曲』願意結合你與陸子夫的長笛演奏,好好包裝推出新專輯,或許能為你的音樂生涯再創新高峰。」丘如意表現得比陽關更熱衷這件事,她實在太懷念在台北做唱片宣傳時的熱鬧生活。如果陽關能重回大樂界,她當然二話不說一樣重出江湖。

  「如意,你是知道我的,我實在適應不來那種忙碌,再加上那種謠言滿天飛的地方,常讓我有窒息感。出唱片、趕宣傳通告那種日子,已經離我很遠了。」她將信箋收回信封套裡,順手放入口袋,繼續手中的忙碌。

  「你真的要放棄嗎?這種大好的機會是許多人求也求不到的,你卻把它往外推。」如意覺得陽關的決定太不可思議了。

  「我想得很清楚,我並不適合那樣的生活,如果單純用來怡情養性會讓我開心些。」

  「看來,是我害了你。」

  在這個時候,如意突然迸出這麼一句話,讓陽關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你別說傻話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跟你沒有關係,我還要謝謝你在我腹背受敵之下幫了我許多忙,要不是你,這個蝴蝶園不可能在一年之內蓬勃起來。」

  「我……」

  如意欲言又止。

  「嗯?」

  「我……對不起你!」丘如意不敢正眼直視陽關,挪了幾步,雙手緊張地絞在一起,泫然欲泣。

  「如意,你想說什麼直說無妨,我們是好朋友,沒什麼不能說的。」呂陽關不明白如意未語淚先流所為何來。

  「我……我犯了個天大的錯誤。」這件事一直讓她覺得很痛苦。

  「什麼天大的錯誤?」

  「我……就是那個害你被……退婚的罪人。」丘如意支支吾吾,語不成句。

  呂陽關簡直不敢相信如意所說的話,「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是你?」她整個人呆掉了,不知如何反應,她的好友,竟是出賣她的人。

  「我只是一時被嫉妒沖昏了頭,見不得你好,我不是有意的,我實在太嫉妒你了,少楷愛你、齊賽白愛你、連我的鳳生也愛你;我心裡很不平衡,所以找了賽白將你的事說穿,而且………把一卷我事先和你的談話錄音帶給了他,讓他更加相信我所說的話。」丘如意邊說邊哭,愈哭愈凶,好像水庫洩洪似的。

  「你將我們的對話錄下來?」呂陽關痛苦地追問,她實在不敢相信,她是這麼地信任如意,把心裡所有的秘密全與她分享,而她卻……這教她情何以堪?

  「對不起……有好幾次我幾乎忍不住想要告訴你,但每一次快要說出口時,卻又開不了口。」

  她聲音哽咽,當時她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竅才會做出傷害好友的事。

  「為什麼現在又要告訴我呢?」

  「我知道賽白前些日子來找過你,我心裡有數,紙是包不住火的,所以只好向你承認!對不起,陽關,我真該死!」丘如意伸手摑自己的臉頰,十分自責。

  呂陽關攔住她,「不要這樣。」

  「我根本沒有臉再做你的朋友,要不是因為我,你現在可能已經是齊太太了。」

  「這是命中注定的,不該是我的,怎麼強求也求不到;就算沒有你的阻礙,我和賽白也未必會開花結果,我和他從一開始認識就注定要悲劇收場,你的介入只是加速我們分離的導火線,真正算起來,並不全是你的錯。」呂陽關現在是徹底的宿命論者。

  「真的嗎?」

  她的安慰終於奏效,如意立時止住了淚水。

  呂陽關點點頭。

  「你不怪我嗎?你原諒我了是嗎?」

  陽關朝她鼓勵地笑了笑,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就算她與如意斷交又如何?何況如意所持的破壞理由並非無中生有的指控,她又怎麼能夠將所有的錯全往如意身上推呢?

  「你會和賽白舊情復燃吧!他會來找你一定是想再續舊緣,如果你們能重修舊好,我的罪惡感會少一些。」

  如意抹了抹眼淚充滿期盼。

  然而,得到的竟是陽關神色黯然地回答:「他根本對我毫無記憶,何來舊緣可續?」

  「怎麼會這樣?」

  「他在上回的槍傷裡喪失了記憶,連個性也不一樣了,好像是重新認識的新朋友,真的很不一樣。」陽關苦笑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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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6 00:22:41
  第八章

  「賽白,在發什麼呆?」

  徐君寶見賽白一人對著桌上的一卷錄音帶發愣,關心地詢問。

  「這卷錄音帶的內容好奇怪。」

  徐君寶倒帶後按了Play鍵,正巧司徒衡也推門而入。

  錄立帶的內容是兩名女子的談話,很明顯地這卷錄立帶就是那卷關鍵性的帶子。

  「看來,這是造成你退婚的直接證物。」徐君寶摸了摸下巳。

  「誰是黑先生?」司徒衡倒是很有興趣。

  「這兩名對話的女子,一位毋庸置疑是陽關;另一名……聲音好熟悉……對了,我想起來了,那是陽關的好友丘如意,這錄音帶錄的是她們兩人之間閒聊的對話。」徐君寶對這個發現感到十分訝異。

  「哈!愈來愈好玩了,咱們最好先查出誰是黑先生,以及他為什麼要對付賽白。」司徒衡的好奇心一旦被挑起,可是不輕易罷手的,他一定要揪出這只幕後的黑手。

  「你心裡可有特定的對象?」徐君寶問。

  「我猜……黑先生就是鷹,黑鷹。」司徒衡大膽假設。

  「鷹?他為什麼要那麼做呢?沒有理由啊!」

  司徒衡聳聳肩。「這個答案得等到找著鷹本人之後才能知道了。」

  司徒衡走向賽白,拍了拍他的肩膀。「真希望你快點恢復記憶,哪怕是一點蛛絲馬跡,至少可以幫助我們更瞭解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鷹一直是個很神秘的人,我們三個人雖是生死至交,但在組織裡卻是各司其職,有的時候分開行動,有的時候互相支援,我記得葉裡鄉死亡的那一年,整個冬天,賽白都和鷹在一起,當時我在南美洲出任務,不是很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除了小瓶、鷹和葉裡鄉之間的三角戀情之外,我所知有限,幾次問賽白,他都以 『忘記了』三個字搪塞我!後來鷹就失蹤了,好像整個人從空氣中蒸發了一樣,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從那時候起,我們也正式離開了組織。」司徒衡娓娓道來,卻像唱獨腳戲,因為在場沒有人能夠替他補充。尤其是關係人賽白,更是一臉茫然。

  「你準備怎麼找鷹?」徐君寶很想知道自己能幫點什麼忙。

  「我不可能找得到他的,我要讓他來找我。」

  沒有人比一個喪失記憶的人更有資格吶喊的了。

  齊賽白對著空谷吶喊著內心的鬱悶,天下如果有任何人可以提供仙丹妙藥讓他恢復記憶,不論要花多少錢,他都願意付出,甚至與魔鬼打交道都成!

  他不知道從前的齊賽白是怎麼打發這種苦悶和挫折的,還是從前的他從來沒有苦悶和挫折?許多的謎團待解,他卻無能為力。

  「先生!你要買玉蘭花嗎?」

  他轉過身,看見一名小女孩提著竹藍朝他兜售玉蘭花,那小女孩面貌清秀,怎麼看也不像窮人家的孩子。

  「你的玉蘭花怎麼賣?」他雙手插在褲袋中,友好地問。

  「四朵二十元!先生買四朵吧!」小女孩把玉蘭花拿得高高地希望他行行好。

  「這一籃的玉蘭花要多少錢?」

  小女孩數了數,「二百六十元,很便宜的,先生,你要買嗎?」

  齊賽白掏出一千元,往小女孩手中塞,一手接過她的竹籃。「花全賣給我吧!」

  「先生,我沒有錢找你耶!」

  「不用找了,一千元全給你,你快點回家吧!」

  「可是……這全部的花也值不了這麼多錢啊!」小女孩不敢把錢收下。

  「不要緊,算是我買下你這禮拜全部的花吧!這禮拜你可以不用出來賣花了。」

  「先生,這怎麼好意思,這樣好了,你告訴我這禮拜你都會在哪裡,我把花送去給你。」女孩仰首熱切地說。

  齊賽白見她這麼熱心,順手在名片紙上寫下一個地址,遞給小女孩。「你知道這個地方嗎?」

  小女孩看了看後點點頭,「知道,我阿姨家正巧就在附近。」

  『從明天開始,你替我把花送給上頭寫著的小姐,對了,你家只有玉蘭花嗎?」

  「還有野薑花,先生要訂野薑花化或是玉蘭花?」

  齊賽白又從皮夾抽出兩千元。「替我送野薑花吧!送到這些錢用完為止。」

  「好的!謝謝你,好心的先生。」

  第二天早上,呂陽關的「花蝶戀」蝴蝶園,有一個小孩送來三朵野薑花,甜甜地叫她:「阿姨,這花是一位好心的叔叔訂的,他叫我告訴你,他會想辦法把你們之間的記憶找回來。」

  「好心的叔叔?賽白?!」她低語。

  想要問清楚,小女孩卻是所知有限。

  「你要回到他身邊去是嗎?」身後揚起梁少楷酸溜溜的聲音。

  呂陽關就著花朵聞著花香,好久了,不會再有這樣的悸動。

  「你不會懂的!」

  「我不懂嗎?只要有關他的一切,總是能讓你魂不守舍,一年前如此,一年後依然不減反增!」

  呂陽關的心瑟縮了一下,有幾秒鐘無法承受這樣的指控,但卻不得不承認少楷所言不虛。「你一直很清楚的,不是嗎?」

  「我以為經過退婚事件後你會讓自己遠離他,沒想到他還是那個對你最有影響力的人。」梁少楷的表情有如一隻鬥敗的公雞。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她的翦翦雙眸因為難掩的幸福而閃閃發亮。

  「他會再要你嗎?」梁少楷故意想傷害她。

  「我不知道。」她承認自己心中仍有許多疑慮。

  「你不怕他只是一場遊戲之後又將將你甩了?」

  「人生總是要冒險的。」她低語。

  「我常常在想,齊賽白到底有什麼魅力,為什麼只要他勾勾手指頭,你就會毫不猶豫地往他懷裡鑽?」

  說完話後,梁少楷低聲詛咒地推開柵門,開著車絕塵而去。

  「看來,我又再次傷了他的心。」她喃喃自語。

  望著漸漸遠馳的車影,丘如意也加入了感歎的行列。「可惜他和長亭不來電,不然就能兩全其美了。」

  「你昨天到埔裡去了?」司徒衡一看見賽白就問。

  「嗯,想找個地方讓自己平靜些,一個喪失記憶力的人與廢物沒什麼兩樣!」

  「有沒有見到你的天使?」

  齊賽白知道好友的一語雙關。

  「我真該炒你魷魚的,你總是這麼惹人嫌的嗎?」齊賽白幽默地回答。

  司徒衡傾身向前。

  「你又在複習你的自傳啦?」

  齊賽白笑著揮揮手,試圖趕走他。司徒衡卻反而找了張椅子坐下來,雙手枕在腦後,雙腿擱在茶几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媽的!我真不知道自己還能在台灣撐多久。」司徒衡雲遊四海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又罵髒話了,文明人應該改掉這個習慣。」齊賽白搖搖頭,帶點教訓的意味。

  「哈哈!你真的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個語言環保人士,不過對我,你還是省省吧!我不像你,我是改不掉了,也不覺得有改的必要。」他聳聳肩,露出毫不在乎的優雅,他顯然決定忠於原味。

  「下雨了。」在第一陣落下時,齊賽白突然站起身來走向落地窗前。他雙手插在口袋裡,看著窗外飄雨的夜空。

  「下雨氣候會涼些。」司徒衡點點頭。

  「不知道埔裡現在是不是也下著雨?」

  「你對她到底還存有什麼感覺?是因為我們提示你,你們曾經訂過婚,還是你以琨在的身份來判斷對她的感覺?如果是前者,我很擔心到最後會是鏡一化水月。」

  「都有吧!那天在蝴蝶園見到她,我就對她產生了莫名的好感,深深為她的丰采所吸引,我想……一年前的我,是不是也對她一見鍾情。」

  「或許你只是荷爾蒙在作祟。」司徒衡有點嘲笑的味道,浪子是不相信愛情的。

  「看來你不同意一見鍾情。」

  「對,不知道誰做過的比喻:真愛好比撞到鬼,即使相信有鬼的人,也沒逮到過。」一句十分麻辣的話。

  「阿衡,你活得太理智了,真該讓你快點嘗嘗為愛情傷神、為情所困的滋味。」

  「嘿!你以為滿地都是愛情,可以在路上隨便撿得到嗎?我可沒你的好福氣。」

  齊賽白拾起西裝外套往外走去。

  「決定要下班啦?」司徒衡問。

  「我要到埔裡去一趟。」

  司凸衡誇張地清了清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會吧!在下雨天的夜裡?」

  「你說的嘛!純粹是荷爾蒙作祟。」

  兩人相視一笑。

  車子駛過黑夜,將齊賽白帶往埔裡的路上。

  在前往埔裡的路程中,記憶突然不預警地回到腦海裡,片片斷斷閃過許多畫面,有人物、有事件。因為試圖想把畫面調得更清晰,他努力地回想,想得頭都痛了。車子每向前走一點,他的記憶就更清晰些,而哀傷就更深一些,使得他的內心澎湃激昂。

  車子加速前進,將平緩的公路拋在後頭。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能安全達埔裡,全憑意志力。

  而許多的往事也變得好清晰!

  他將車子停在蝴蝶園外,快要失去耐性地等待著天亮。

  在這裡,可以聽見公雞叫晨的聲音,終於,天空露出了一線曙光,天快要亮了。昨夜的雨,似乎不影響今天的晴空萬里。

  蝴蝶園裡好像開始有些動靜了。他急切地下了車,拍打著柵門,他已經沒有耐性再等下去了。

  裡頭的呂陽關快速地走了出來,朝柵門移動,將柵門打開讓他進來。

  她一見是他,嚇了一跳,眼淚馬上奔流而下。昨夜,她滿腦子全是他,今早就看見了他,這是夢嗎?

  他越過兩人之間的距離,握住她的肩膀,輕拭去她睫毛上的淚珠。「你每次用你那雙無邪的大眼純真地看著我時,我整個人好像被你撕成碎片似的,就像我們真的在相愛一樣!」他忘情地將她擁進懷中,將她的唇按住他的。

  這個吻是不尋常的,是不顧一切的,他只想擁著她纖巧的身體。

  驀地,兩人雙雙跌入花圃的綠草上,叢叢的盆栽圍繞著他們倆。

  呂陽關淚眼婆娑、驚喜的回應他,還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不可能這麼擁抱他了,她緊緊的圈住他的頸項,毫不保留的回吻他,彷彿要將他嵌進心裡。

  得到陽關熱切的回應,齊賽白心中的感動不可言喻。他目光灼熱的凝視她,一手溫柔的撫上她姣好的臉龐,輕輕摩挲著,仿如她是易碎的瓷娃娃般的愛撫,手順著下顎來到她修長的頸項,柔柔的按摩著。久久,他俯身以吻代手,隔著衣服輕咬她的蓓蕾,兩腿分開她的雙腿,把自己的燥熱透過磨蹭傳達給她,一手則鑽入她衣服內,恣意揉觸……

  呂陽關只覺渾身發熱,主動的吻他,學著他的動作,以舌尖輕觸他的舌尖,緩緩進入他日中,與他的舌甜蜜的交纏。

  四周的熱度似乎急速升高,兩人不可遏抑地褪下彼此的衣服,他的手又一動,解開她胸前的束縛,那高聳豐滿的蓓蕾盡收他眼底,他迅速地低頭含住它……

  時間彷彿在這一瞬間靜止,他的舌就像具有魔力般傳達甜蜜至她的心中,她的表情嫵媚、全身輕顫,雙手不由自主的爬上他的背,緊緊抓住,一句句的吟哦不斷逸出。他以手代唇逗弄著她的蓓蕾,感受它漸漸堅硬起起來,唇含住她口中的吟哦聲。

  兩具火燙的身軀緊緊覆著彼此,慾望在兩人之間沸騰、燃燒,他的手慢慢探向她的裙擺……

  這是,一道如雷的機車聲呼嘯而過,驚醒沉醉在慾火中的兩人,他們這才意識到兩人仍置身在花圃裡。

  齊賽白俯在她身上輕喘,熱氣不斷搔著她耳畔。久久,兩人呼吸才漸趨平緩。

  他輕吻著她的喉嚨。「你太美好了,這麼地美好。」

  「不!我覺得我很壞,我不該欺騙你。」她羞愧地整理著衣服。

  他輕擁著她,安撫地說:「我們都有錯,我們都太驕傲了。」

  「你全記起來了嗎!」她仰首看著他。

  他頷首。「有的時候人生就是這麼奇妙,奇跡就這麼發生了。昨晚雨下得好大,又是閃電又是雷聲,把我沉睡的記憶全轟醒了。」

  「你還恨我嗎?」她傻傻地問。

  他溫柔地將她不聽話的髮絲勾在手裡把玩。「我恨你,因為你讓我太痛苦了。從前的我,是個那麼奔放狂野的人,哪准許我的女人想把我給甩掉!」

  「所以你先下手為強?」

  他有罪惡感地笑了笑。「害你被醜聞纏身,我真該死。」

  「不要自責了,我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哦!我想起來了,你是不是有個朋友叫丘如意?是她拿了卷錄音帶,告訴我那件事的,你現在還跟她做朋友嗎?」齊賽白著急地問。

  「如意現在還是我的好朋友,她已經告訴我事情的經過了。」

  「你不在意?」他無法理解。

  「她不是故意的,那個時候她剛失戀,心情不好。」

  「她的男朋友是不是那個酒鬼!」他全想起來了。

  「鳳生不是酒鬼。」

  「因為那個酒鬼愛上了你,所以丘如意也想讓你嘗嘗失去愛人的滋味是吧?」恢復記憶力真好,動動腦之後,什麼事情全真相大白了。

  呂陽關只是笑了笑,這種事情不需要多作說明,以免愈描愈黑。

  「陽關,那位黑先生,你知道他是誰嗎?」

  她搖搖頭,「每回見他,總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而且他已經搬離他原來住的地方了。」

  「你去找過他?」他問。

  「嗯!人去樓空。」

  「解鈐還需系鈐人。」他點出了重點。

  『你認識黑先生?」這個答案不難想像。

  「生死至交,知己好友。」他苦澀地回答。

  兩人走出蝴蝶園找了一處石階坐下,兩手仍交握著。

  「既然你們交情這麼好,那他為什麼要出錢請我誘惑你?這太矛盾了吧!」

  「真正的原因,我也不太明白,只能問鷹本人了。我和他之間的事,說來話長。我、阿衡、黑鷹,三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很巧的是我們三人都是孤兒,二十年前,為了生存,我們三人同時加入了一個隱密的地下組織,專門竊取各類情報為主,任何危險的、別人不敢接case全讓我們三人一手包辦。」要講出這些往事,對齊賽白而言算是頭一遭。那段如履薄冰的歲月,現在回想起來真令人有恍如隔世之感。

  她也不吵他,等他整理好思緒後,他先歎了一口氣。「後來,出現了一名叫做葉裡鄉的的女子,我和黑鷹之間有了誤會。」

  「黑鷹與葉裡鄉相愛了是嗎?」她問。

  「嗯!可以用如癡如狂來形容,小鄉認識我們時,只是個二十歲的尋夢少女,天真爛漫,虛榮心是有一些,但人不壞,心地也很善良。」

  「既然是這樣,他們應該是一對神仙美眷呀!」男未婚、女未嫁,能夠相愛,當然是美事一樁羅!

  「五年前,小鄉死了。」他苦澀地道。

  「怎麼會這樣?」真是天妒良緣。

  「死於難產。」

  呂陽關被這個故事所感動,眼淚不自覺奪眶而出。「他們可有結婚?」

  齊賽白先是不語,而後微微地搖頭。

  「你說黑鷹誤會你,又是怎麼一回事?』

  「小鄉為了要懲罰鷹,騙他說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

  「她這樣又是何苦呢?」

  「因為小鄉無法忍受鷹另外還有別的女人。」

  「他真的有嗎?另外的女人?」

  呂陽關覺得十分同情葉裡鄉。

  「江小瓶,曾是我們組織的一員,她很喜歡鷹,在小鄉之前,他們確實曾在一起過,但鷹有了小鄉之後,江小瓶從此不再是鷹的情婦。雖然是這樣,小鄉還是不信任鷹。」

  疑心病,一向是愛情的致命殺手之一。

  「黑鷹不相信你的解釋嗎?」她為這樣的悲劇痛心。

  「小鄉是在預產期前一個月才將這顆威力十足的炸彈丟給黑鷹,在一切措手不及之下,炸彈引爆了,炸得一群人遍體鱗傷。我永遠記得那一夜,鷹與小鄉吵得天翻地覆,所有最傷人的字眼,全成了最精采的對白,等我從挪威趕回來試圖幫助他們看清事實時,迎接我的是幾乎哭暈過去的小鄉以及被嫉妒、憤怒所淹沒的鷹。」他陷入沉思。

  「葉裡鄉為什麼那麼倔強,她為什麼不說實話?」

  「她沒有實話。」他抬頭看著陽關,星目閃亮。

  「沒有實話?我不懂!!」她重複他的話。

  「因為她肚子裡的孩子,很可能是她親哥哥的。」他困難地說出這段話,在世俗裡,天地變色的亂倫關係總是令人難以啟齒。

  「沒道理啊!她和黑鷹在一起,又與她哥哥有了孩子?」真是令人匪夷所日心。

  「正確說來是同父異母的哥哥。」

  她為這一切蹙眉。「怎麼會這麼複雜?」

  「鷹至今仍不知道這件事,那晚爭吵過後,鷹奪門而出,隔天早上小鄉早產,大概是動了胎氣,加上胎位不正,生產過程極不順利,孩子好不容易出來了,卻是個死胎,而小鄉則因為血崩,死在手術台上。」像是跑完馬拉松賽跑,齊賽白鬆了一口氣。

  「黑鷹怎麼能夠承受這一切?」她覺得根本沒有人能夠承受。

  「他幾乎瀕臨瘋狂狀態,小鄉出殯後,黑鷹就失蹤了。」

  「葉裡鄉的哥哥呢?算來他也要為這個悲劇負責。」

  「小鄉的哥哥也是組織的一份子,四年前死於古巴的一次任務裡。」

  當事人走的走、死的死,卻深深地影響了留下來的人和後來加入的人。

  「你們……現在還出任務嗎?」她問。

  「沒有了,我和阿衡都有自己的事業要經營,再加上也比較怕死了吧。所以除非必要,不考慮重出江湖了。」

  兩人之間有著數分鐘的沉默,但卻是認識以來心靈最契合的一刻。

  「阿姨,阿姨,原來你在這裡。啊!叔叔,你也在這裡呀!」送野薑花的小女孩,捧著三朵野薑花,遠遠奔來。

  呂陽關接過野薑花,道了謝。小女孩便一溜煙地跑走了。

  她湊近鼻子嗅著花香。「為什麼是三朵花?」

  「因為,一朵花是喜相逢,兩朵花是燕雙飛,三朵花代表的則是心上人,你是我的心上人,所以送你三朵花。」他癡心地說。

  「你真的不打算回台北了嗎?」丘如意原本以為陽關與賽白舊情復然後,鐵定會回台北。

  「我覺得這裡的環境比較適合我,所以我要留下來。」

  「可是你和賽白結婚後,分隔兩地生活不太妥當吧!」

  「我並沒有要嫁給賽白。」

  「啊?」如意瞪大了眼,眼珠子幾乎快要掉下來了。太扯了吧!「你們又吵架啦?」

  呂陽關笑著搖頭,「沒有吵架。」

  「那為何不結婚?」

  「相愛的兩人,不一定適合相處一輩子。」呂陽關停下手邊的工作,認真地解釋。

  「你在說什麼啊?是不是在開玩笑?」

  「再認真不過了,你想想看,我和賽白是怎麼樣性情的人,結婚要冒的風險太大了,不是大好就是大壞,我沒有勇氣承擔。」

  「你不是一個膽小的人,而且你怎麼知道試了之後不是大好呢?」丘如意倒是挺樂觀的。

  「等我練就十八般武藝之後再說吧!」陽關幽默地回答。

  郵差提高分貝,隔著柵欄大嚷:「呂陽關掛號信。」

  陽關拿到信後,瞄了一眼信封。「是長亭由台北寄來的信。」信封是粉紅色的,字體為電腦字體。

  陽關用最快的速度打開信封,她知道長亭一定有不便啟齒的事要告訴她,不然大可打電話給她。陽關:

  當你受到這封信時,我可能已經不在人間了。

  不要為我悲傷,也不要來台北參加我的告別式。在這一生裡,我覺得再也沒有比這一刻更寧靜的。

  死,已成了我唯一的歸宿,這種接近永恆的感覺讓人興奮。

  千萬不要為我掉一滴眼淚。我還希望你為我大笑三聲,慶賀我的解脫。

  長亭 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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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6 00:23:15
  第九章

  夏日漸漸遠離,秋老虎的威力不容小覷。

  剛剛送走了長亭,悲傷的葬禮在牧師的祝禱下有了安撫人心的功能。

  呂長亭人緣極佳,來參加告別式的人比陽關預定的還要來得多。陽關由一開始的無法接受到葬禮時的認命,可謂是經歷了一番不小的風雨。

  一襲黑衣、一張素淨的臉,她摘下遮掩紅腫雙眼的墨鏡,淡淡地說:「我以為我很瞭解長亭,以為她很樂觀,以為她看得很淡,以為她對很多事情都不在乎,怎麼也料不到她會走上自殺的路。」眼淚又再次滑下臉頰。

  「我總覺得這事不單純。」全程陪伴在側的齊賽白,提出他的看法。

  「你發現了什麼?」她警覺地問。

  「長亭常使用電腦嗎?」

  呂陽關搖搖頭。「她最討厭花那個腦筋了。」

  「除非長亭在這一年裡突然愛上了電腦,否則沒有人會選擇自己不擅長也不喜歡的工具來與外界聯絡,而且這種信件過於秘密,誰會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敲鍵盤來吸引外人的注意!這中間含有太多不合邏輯的安排,我懷疑它是一個經過設計的謀殺案。」齊賽白直覺嗅出其中的不尋常。

  這番話聽得呂陽關不寒而慄。「可是長亭應該不至於與人結下什麼深仇大恨才是啊!」

  「我只是猜測。」齊賽白扯開了淡淡的笑容。

  「或許你的猜測是對的,長亭的自殺是這麼的毫無預警,簡直不像熱愛生命的長亭會做出來的事。」

  齊賽白摟緊陽關,安慰地道:「別想這麼多,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調查,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送我了,你今天也累了一天,我自己搭火車回埔裡即可,你自己也早些回家休息吧!」

  「胡扯!誰說你要回埔裡的?」

  「不回埔裡,我無處可去。」

  「傻丫頭,我的家就是你的家,陽明山、天母、敦化南路都有我的房子,你想住哪裡隨你挑。」

  「我……我還沒有準備好。」她瑟縮地說。

  一隻有力的手按住了她,把她的手掌困在他的胸膛上。「怎麼樣才能留住你?」

  她用力地掙脫他的桎梏,往前走了數步。「不知道,我有我的心魔要克服。」

  「什麼心魔,告訴我,」

  「你真的想知道嗎?」

  「凡是跟你有關的,我都想知道。」

  她猶豫了數秒,緩緩開口:「不知道為什麼,每回在你與我很親近的時候,郵輪上的那一幕總會躍上我的心頭。』

  「郵輪上的哪一幕?」他一時想不起來。

  「就是你與汪蓮荷在床上翻雲覆雨的那一幕!」她實不願再回想那個畫面。

  他緩慢地由後方接近,溫柔的摟住她。「我不知道你這麼介意那件事。」他心中充滿歉意。

  「有人能夠不介意嗎?如果有,那一定是聖人。你的那些風流韻事一直困擾著我,直到現在,每當午夜夢迴仍然會讓我心驚、痛苦。」她雙手交握於前,像是承受著很大的折磨。

  齊賽白倒抽了一口氣。「原諒我以前的放蕩不羈。」

  「我知道我應該學會遺忘,但卻是那麼地困難。」

  「我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齊賽白了,你可以考驗我!」

  「我不知道該如何考驗一個男人。給我一些時間好嗎?」

  他扳過她的身子,「嫁給我!」他真心地請求。

  呂陽關搖搖頭,「今天是長亭的葬禮,不要在今天逼我考慮這樣的事。」

  他拉住她的手。「好吧!等你心情好些時,我們再討論。」

  「對不起。」

  「不!你沒有做錯什麼。」

  雨季持續著,呂陽關仍然留在台北,不過暫住如意從前租賃的公寓。

  在台北,很習慣地她又重回音樂的懷抱。丘如意也理所當然地回到唱片界做宣傳,不過不是原來的神曲唱片公司。

  許多唱片公司紛紛提出強而有力的企畫案想與陽關簽長約,無一不信誓旦旦地要栽培她,可是都被她一一回絕了。她現在只想把音樂當作怡情的工具,不再想以音樂賺錢混生活。

  日子就這樣平平靜靜地過了一天又一天,長亭離開人世至明天就滿二個月了。

  「陽關,你把大好的機會全往門外推,多可惜呀!」丘如意抱著一隻漂亮的西施犬,優閒地坐在陽關房間的地板上。

  「我說過我不喜歡從前那種生活,而且我很快就要回埔裡了。」

  「喔,天啊!你直一的願意一輩子養蝴蝶啊?!」丘如意作勢暈倒在地。

  「好漂亮的西施,誰給你的?」

  西施狗蹦蹦跳跳地往陽關被窩鑽。

  「那個老闆送我的。」

  呂陽關一臉疑惑。「哪個老闆?」

  「就是那個賤賤的老闆嘛!」

  她想起來了。「你們又聯絡上了?」

  「是啊!一回到台北,我的心又開始犯桃花了,人一寂寞總是想有點愛情的滋潤,所以我前天跑到他的店裡喝咖啡、聊聊天,不小心就蹦出了愛的火花,他知道我很喜歡狗,所以今天差人送來了這只西施。」

  「這麼會獻慇勤?」

  「男人都差不多啦!追你的時候天上的星星也會想摘下來裝在盒子裡送給你。」

  「可是你說過那家店快被法院查封了。」

  「他又找到金主了呀!所以硬撐了下來。」

  「你真的想和他交往嗎?」

  西施犬跳上跳下,腳上掛著一個鈐鐺,叮叮咚咚的滿屋子作響。

  「沒魚蝦也好,騎驢找馬嘛!」丘如意聳聳肩,一臉無辜。

  「這怎麼行,你有一天會後悔的。」

  「管不了這麼多了,只能過一天算一天。」

  此時門鈐乍然響起。

  「這麼晚了,會是誰?」

  丘如意站起身來到客廳去開門,西施犬叮叮噹噹地尾隨在後。

  「陽關,是少楷。」丘如意開了門後立即大嚷。

  呂陽關走到客廳,看見少楷身上全濕了。「外頭下這麼大的雨你還跑來,有要緊的事嗎?」

  「昨天我才回台灣,聽說了長亭的事,心裡很難過,所以想來看看你。」

  「你怎麼知道我們住這裡?」如意問。

  「鳳生告訴我的。」

  「鳳生?」丘如意提高立量,不可置信。

  梁少楷點點頭,「是呀!我昨天下飛機後出機場,恰巧碰到他,他是去接朋友,我們閒聊了幾句,是他告訴我的。」

  「你們聊吧!我帶狗狗出去散散步。」一聽到鳳生的名字,如意頓時心情大壞。

  「如意,現在外頭正下著大雨,你要到哪裡去散步?」呂陽關著急的叫喊。

  「我去找個朋友,十二點以前會回來,別等我了。」

  丘如意拿了錢包和一把傘,帶上鐵門後走了出去。

  「本以為她很看得開的,沒想到這麼久了還不能釋懷。」梁少楷望著離去的如意,有感而發。

  「有時候表面上愈是嘻嘻哈哈的人,內心情感往往愈脆弱。」

  「你也是嗎?」他問。

  「我雖不是個表面上嘻嘻哈哈的人,但也不堅強。」

  「我為長亭的事感到悲傷。」

  「謝謝你,要喝點什麼?」她走向冰箱。

  「有冰啤酒嗎?」

  她拿出啤酒遞給他。

  「你……和齊賽白和好了嗎?」

  「不知道算不算和好。」她想了一會兒後才回答。

  「我很後悔沒有好好追求你,告訴我,如果當年我努力地追求你,我有幾分希望?」他不敢奢望地問。

  「少楷,你一直是個很好的人。」她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

  「好人?」他嘲弄地說:「好人滿街都是。」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點點頭,「我明白。」

  這時,電話鈐聲響起。

  因為梁少楷就坐在電話旁,所以他順手接了起來。

  「喂!」梁少楷微微皺眉。「掛斷了,沒有聲意。」

  將話筒放回電話座後,三十秒後又響了起來,梁少楷隨手又接起電話,不一會兒又放下話筒。「還是沒有聲音,又掛斷了,不知道是誰。」

  「沒關係,大概是閒來無事的無聊份子吧!」呂陽關心頭冷顫了一下,這已經不是頭一回了。

  「你和如意雖是兩人同住,還是要小心些,最近治安不是很好。」梁少楷關心的提醒。

  「別老提我的事,倒是說說你吧,可有中意的人?」她笑著問他。

  「有啊!可惜人家不中意我。」他瞅著她,意有所指地回答。

  「少楷,我……」

  他打斷她,「我知道,我早已經想通了,不要介意我有時候的胡言亂語。」

  司徒衡與徐君寶成了齊賽白的說客,他們約了陽關見面。

  「能不能接受我與君寶的人格保證?」司徒衡開門見山地說。

  「保證什麼?」呂陽關好笑地看著兩人。

  「保證賽白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那個花花公子了。」

  「是賽白叫你們約我在聖安東尼酒店聽你們保證的?」

  「我們兩人是看這齣戲快要演不下去了,所以趕快跳出來當說客,賽白現在還留在公司加班。」徐君實解釋著。

  「我們故意留一大堆收尾的事絆住賽白,好脫身找你聊聊。」司徒衡補充說明。

  「我的心結不是一兩天可以解開的。」她老實回答。

  「賽白已經很久不近女色了。」司徒衡乾脆直接切入話題。

  呂陽關沒想到他們會這麼直接,不自在地羞紅了臉。

  「這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你們知道我的心結?」

  「略知一二,賽白也很神秘,嘴巴封得死緊,大概他也覺得不是很光彩的事啦!不過依我們的猜測,應該是那方面的事吧?」司徒衡說得十分坦白。

  「我會盡量克服。」她答應。

  「以前的賽白我是不敢拍胸脯保證,現在的賽白真的變成了個翩翩君子,不信你問君寶,他的話你應該信得過!」司徒衡指了指一旁的君寶。

  「賽白能有你們這樣的好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這時,一個侍應生神色慌張地朝他們走來。

  「司徒先生,一分鐘前酒店接到電話,說在酒店機房安裝了定時炸彈,二十分鐘後會爆炸炸。」

  「該死,經理知道這件事嗎?」司徒衡呻道。

  「知道了,是他要我通知您的,他現在正在撥電話報警和通知齊先生。」

  「來不及了,告訴我機房在哪裡!」司徒衡看了看表當機立斷地說。

  「請跟我來。」

  「君寶,你帶陽關先離開。」司徒衡叮囑著君寶。

  「不成,我陪你一道去。」徐君寶怎樣也不會臨陣脫逃。

  「好吧!時間所剩不多。」司徒衡看了君寶一眼,兩人便往機房走去。

  到了地下室的機房,司徒衡反身朝侍應生說:「通知經理趕快疏散客人,這裡由我們處理。」

  在極度危急之下,司徒衡收拾起平日的搞笑,一臉嚴肅,冷靜自持。

  「君寶,到我車子的行李箱拿那個黑色的工具箱來給我。」

  司徒衡丟了車鑰匙給君寶,君寶便火速離去。

  拿來了工具箱,司徒衡開始在疑似炸彈的東西上小心翼翼地檢查。

  「司徒,你要小心。」徐君寶提醒他。

  「放心好了,拆除爆炸物也是我的絕活之一,看來這顆炸彈只是彫蟲小技,幾條引線配上簡單的化學物質,嚇唬人的意義大於傷人命。」說這話時,司徒衡已成功地選擇了其中一條引線,將它剪斷。

  「成功了!」徐君寶捏了一把冷汗。

  「不會爆炸了,其他的工作就交給警察去做吧!免得他們趕來後沒事可幹。」司徒衡站起身來,擦掉額上的汗,狀似輕鬆地說。

  「你想會是誰?」徐君寶猜測著。

  「這個裝置炸彈的人八成是社會邊緣人,不然就是精神分裂者,算了,別瞎猜了,總之酒店今晚不會爆炸了。」

  兩人走回酒店大廳後,警車正好趕到。

  「你們都還好吧?」呂陽關不放心的詢問。

  「危機由阿衡解除了。」

  這時,齊賽白正寒著一張臉由外頭推門而入。

  「你們三個全不要命啦?還待在這裡,你們不知道酒店快要爆炸了嗎?」

  「先別發怒,爆炸的聲音今晚是不可能響了,阿衡有效率地拆除了炸彈。」徐君寶笑著說。

  「是嗎?」齊賽白這才放下心來。

  「這麼緊張,是緊張心上人吧!」司徒衡故意嘲笑他。

  「你們與陽關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哦,我們約大嫂一塊兒喝咖啡聊是非。」司徒衡聳聳肩,滿不在乎地道。

  「又在聊什麼是非?」

  司徒衡正要回答,一名警官的聲立響起:「你們誰是這裡的負責人?」

  「我是,有什麼疑問嗎?」齊賽白往前站了一步。

  「可有與人結怨?」

  「我不知道你所指的結怨之定義!」

  「就是有沒有得罪的人!」

  「得罪的人恐怕有很多,所有我曾經併購的公司,原先的負責人可能都對我很感冒吧!不過要炸掉我的酒店、傷害我的客人,這種深仇大恨應該沒有。」齊賽白坦誠地回答。

  「一會兒到警察局做個筆錄。」

  送了陽關回家後,他們三人移師到賽白市區的家後,齊賽白才開口問道:「你們還沒回答我,今晚約了陽關有什麼事。」

  「你真是個大醋桶,我們是要幫你說好話,勸勸她快快嫁你做老婆,我好喝了喜酒早點走人。」司徒衡蹺起二郎腿一副大少爺的模樣。

  「你又要遠遊了?」齊賽白搖搖頭。

  「是啊!一個地方待久了怪膩人的,而且你的記憶力全恢復了,身體狀況也很好,我留下來也是多餘的,不走人幹啥?我過慣了流浪的生活,波西米亞人的生活方式比較適合我,閒雲野鶴,逍遙自在。」

  「你可以留在台北幫我的忙呀!」

  司徒衡揮揮手,「省省吧!有君寶幫你已是綽綽有餘,我一個人自由自在慣了,沒必要把自己綁在這裡。」

  「或許,當你找到了所愛的人,你會想定下來。」徐君寶深信不疑。

  「都說過了,哲人的那句話:真愛好比遇見鬼,即使相信有鬼的人,也沒逮到過。」

  「可是……」徐君寶想要反駁。

  「算了,阿衡是鐵齒族的人,等到他遇到對手後自然會知道。」齊賽白打斷君寶的反駁。

  「滿難的。」司徒衡不以為然地道。

  齊賽白笑了笑,也不唱反調。「你們說要替我當說客,結果如何?」

  「我們也只是點到為止,正要導入重點,炸彈事件好死不死的來搗亂。」司徒衡無奈地聳聳肩。

  「這麼說來你們也弄不清楚陽關真正的心意羅?」

  「也不是,我們確定她很愛你,只是對你沒有安全感,這一點你可要檢討了,誰教你的過去那麼精采絕倫。」司徒衡不打算口下留情,不客氣地指責他。

  「我承認我過去十分荒唐,可是現在我一直很努力洗刷過去的風流臭名。」

  「時間還不夠久,才一年半的時間,而且這一年半里有一年的時間,你是處在受傷的情況下,身不由己,想風流快活也不是你當時的體力所能及的,嚴格說起來,你只有半年的時間守身如玉,不足以為佐證。」是羅!誰要他過去太囂張,今日才會嘗此苦果,心上人不敢貿然下嫁。

  「唉,看來只好等下去了。」

  「不會讓你等太久的,女孩子通常心都很軟。」徐君寶提出自己的看法。

  「你們看聖安東尼酒店的炸彈是誰在搞鬼!」齊賽白想聽兩人的意見。

  「最近發生的一些事,看起來是獨立事件,其實拼湊起來倒也有許多可疑之處,得花些時間才能抽絲剝繭,如果直一有人想搞破壞,他應該快要沒耐心了,很快馬腳就會露出來了。」司徒衡很清楚這些犯罪心理學,要與這些狡猾的歹徒周旋,耐心是最有效的。

  這一天,呂陽關剛由長亭的墓地回來。在樓梯間,正準備拿鑰匙開門,突然有人叫住她。

  「你是……」

  她回頭看了一眼來者,立即認出來者是誰,卻故意裝作不認識。

  「我叫汪蓮荷,是賽白非常親密的朋友。」汪蓮荷刻意強調「親密」二字。

  汪蓮荷這張艷冠桃李的瞼蛋,她怎麼可能不認識,尤其是在郵輪上,她躺在賽自身下意亂情迷的那張臉,她怎麼也忘不了。

  「我知道你。」呂陽關簡單地回答。

  「不請我進去坐嗎?」她看起來像是有十足勝利的把握。

  呂陽關開了門,領了她進屋。

  汪蓮荷不請自坐,環顧四周,「這是你的品味還是賽白的?」

  「都不是,是房東的品味。」

  「是嗎?房子是租來的?房東有很高雅的品味。」

  「汪小姐,你來找我應該不是因為想認識房東吧?」

  「叫我蓮荷,我們或許可以做很好的朋友。」汪蓮荷想要打開友誼的大門。

  「我可能沒有這麼好福氣,可以做汪小姐的好朋友。」

  「你太謙虛了,不過我就是喜歡有自知之明的人,這樣溝通起來會方便些。」

  「溝通什麼?」她知道江蓮荷今天是來者不善。

  「我想過了,關於我們和賽白之間的問題,我給你兩條路選擇,第一條路是你知難而退;第二條路是咱們兩人共事一夫,不過我為大、你為小。我讓你選擇,免得到時說我欺負你。」她說話的口氣,好像是她施捨恩惠給陽關似的。

  呂陽關笑了笑,保持好風度。

  「你笑什麼?」

  「我只是覺得,你怎麼這麼有把握賽白的妻妾只排序到老大與老二,沒有老三、老四、老五呢?」

  「關於這一點,你可以放心,在來找你之前,我全部擺平了,我知道你是不可能輕易打發的,所以願意與你共事一夫。」

  「你問過賽白了嗎?」

  「不用問,他會聽我的。」真是無可救藥的自信。

  「你真以為賽白會讓你這樣擺佈?」她好笑地看著汪蓮荷。

  「當然!你可以考慮幾天,再告訴我你的選擇。」

  「不用考慮了,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你給我的兩個選擇我都不要。」

  「哼!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好大的野心,難道你想做賽白的元配夫人不成?」汪蓮荷生氣地大聲咆哮。

  「不!我根本不想嫁給賽白。」

  「為什麼?」

  「像賽白那種男人,不是我可以留得住的,嫁給他又如何?每天都要擔心他會不會又有其他女人,這種日子過起來好不快樂。所以,如果你想做齊太太,歡迎你去爭取,我不只沒有那麼大的野心,我還一點也不敢癡心妄想。」呂陽關心平氣和地說道。

  「你是真心的嗎?」汪蓮荷懷疑地問,她才不相信世界上有那麼大方的女人。

  「需要請法院的人公證嗎?要我嫁給賽白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我有把握他只會是我一個人的。除此之外,我敬謝不敏。」

  「好!我相信你。」汪蓮荷這才放下一百二十個心。

  「你請回吧,我要休息了。」

  送客之後,呂陽關掩面而泣,留下傷心的眼淚。她吸了口氣,重整紛亂的心,不讓自己再想下去。

  到了晚上,如意哭喪著臉回來。

  「怎麼了?」陽關關心地問。

  「小西施犬不見了。」

  「怎麼會這樣?」

  「剛才我在巷口買宵夜,轉身才和老闆聊了幾句,就幾句話而已,小西施犬就不見了。」她沮喪地將消夜隨手擱在茶几上。

  「你仔細找過了嗎?」

  「嗯!附近全找遍了,就是找不著。」

  「我陪你再去找一找吧!」

  就這樣,兩人遍尋了公園、馬路、夜市,還是無功而返。

  兩人回到公寓時已是凌晨一點鐘左右。

  「大概有人覺得小西施長得太可愛了,忍不住順手將它抱走了。」陽關安慰道。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差勁的人,偷走人家最愛的小西施犬。」丘如意嘟著嘴,不甘心極了。

  「這麼喜歡小狗,改天再陪你到寵物店買一隻吧,」

  「好討厭,不曉得是遇到什麼煞星,這兩年來老狗小香病死了,現在小西施犬也被人家偷走。唉,看來我大概不適合養狗。」

  「不會啦!小香是高齡病死;小西施是被愛狗人士順手抱走,與你無關。」

  這個單純的失狗事件,本以為就這樣落幕了,可惜老天大概嫌她們在家裡太無聊,所以又多事丟個意外之慘事讓大家措手不及。

  星期天早上,陽關與如意正在用早餐。

  「呂陽關小姐掛號信。」郵差先生在樓下叫嚷著。

  「咦?禮拜天還送信呀?」如意吃著早餐含糊不清地說著。

  「大概是限時掛號吧!我去看看。」

  一分鐘後,呂陽關捧上來一個中型包裡。

  「寄件人寫的是『郝孔部』,什麼玩意兒呀?」丘如意邊抹嘴邊皺眉。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呂陽關打開包裝的牛皮紙,裡頭是只長方型的厚紙箱!她小心翼翼地用刀片劃開,赫然看見如意的小西施犬血肉模糊地躺在紙箱內。

  「好噁心!」丘如意一看胃裡一陣翻攪,幾乎要把才入胃的早餐全吐出來。

  呂陽關看得冷汗直冒,轉過頭去不敢看。

  「誰這麼病態兼變態,郝孔部?誰是郝孔部?」丘如意憤怒地大叫。

  「我打電話通知賽白。」

  「這個人很小心,沒有在上頭留下任何指紋,而且將狗的屍體密密實實地包裹著,不讓血水流出來。」司徒衡在檢查完全包裡後評論。

  「好噁心、好噁心,我快要吐了!」丘如意掩鼻欲嘔。

  「小姐們請離開,等我們處理完後你們再回來吧!」司徒衡建議。

  「這裡恐怕不安全了,這個郝孔部隨時會出招,陽關,你和如意先搬到我家去住吧!」齊賽白當下作決定。

  呂陽關尚在猶豫,如意率先嚷道:「我舉雙手雙腳贊成,我快被這件事弄得精神分裂了。」說完話後,她立刻衝進房間收拾行李。

  「我更加肯定所有的事件背後有陰謀。」齊賽白語重心長地道。

  「什麼人這麼殘忍,我自認沒有得罪誰。」呂陽關雙手環胸,全身顫抖。

  「你再仔細想想看。」司徒衡問道。

  呂陽關沉思了一會兒搖搖頭。「真的沒有。」

  齊賽白溫柔地摟著她,安撫道:「好了別多想了,別把你美麗的小腦袋瓜給想壞了。」

  「看來他下一個目標就是你了。」司徒衡作出大膽假設。

  呂陽關冷顫了一下。

  「別怕!我不會讓你受到絲毫傷害的。」

  「我的行李準備好了,什麼時候走?」一晃眼,如意已經提著大包小包站在大門邊了。

  「現在就走!」齊賽白攬著陽關往大門走。

  「可是我的行李……」

  「不要緊,缺什麼都可以買得到。」齊賽白一心只想讓陽關早點離開這個地方,一刻也不想多作停留。

  「還有我種在陽台的港口馬兜鈐新苗沒人照顧會枯死……」

  「一會兒阿衡會負責將幼苗全部移植到我家裡的露台。」齊賽白向她保證。

  一旁的司徒衡配合地猛點頭。

  「還有……我的三把古箏……」呂陽關的聲音愈來愈小。

  「阿衡也會送到。」司徒衡乖乖地自己補上一句。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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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6 00:23:46
  第十章

  「賽白的家住起來真是舒服透頂,每天都像住在五星級大酒店,如果你嫁給賽白的話,我就可以偶爾趁著來找你之便,順道度個假。」丘如意倒臥在客廳柔軟的沙發上,左手拿著水梨往嘴裡送,右手拿著美國著名女作家所寫的羅曼史享受著人生。

  「我不想嫁給賽白。」呂陽關坐在地氈上分配著植物的種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如意閒扯。

  「真搞不懂你心裡在想什麼,這麼豐富的金礦也不要,難道你要鳳生那個臭煤坑不成?」丘如意翻了一頁小說,一心兩用地說道。

  「汪蓮荷曾經來找過我。」

  「什麼時候?」這下子可挑起如意的好奇心,她放下小說準備仔細聆聽。

  「就是小西施失蹤的那一天。」

  「喔!別往下說了,我只要想到小西施的死狀,我胃裡的水梨立刻抗議地想嘔出來。她來找你作啥!」

  「勸退我。」

  「你決定被勸退?」

  「也不是,我只是對於現狀十分滿意,不想作任何改變。」

  「現在有什麼好,沒名沒分住在這裡,連我也住得名不正言不順。」丘如意咕噥道。

  「可是賽白讓人很不放心。」呂陽關說出她心裡的痛。

  「你指的是外遇嗎?」

  呂陽關點頭。

  「他不敢啦!」丘如意揮了揮手。

  「為什麼不敢?他有什麼不敢的。」

  「他怕你以牙還牙呀,」

  「我不會。」

  「他怎麼知道你不會,反正不要讓他知道你的忠心不就得了。」丘如意使壞地向她獻計。

  「如果他將來根本不怕我對不起他呢?」

  「那就真的讓他戴上一頂綠帽子,誰怕誰啊!」丘如意怪聲怪調地說。

  兩人噗哧一笑。

  「不會真那麼悲慘啦!」丘如意比較樂觀。

  「汪蓮荷人美嘴甜家世又好,而且他們曾經很親密過。」呂陽關眼底浮上一沫淡淡的憂鬱。

  「那又如何?這世界上美女多得是,可是卻只有一個呂陽關,賽白只愛你啊!」是羅!這就是勝算。

  「我心裡還是有障礙。」

  「什麼障礙?」

  呂陽關差一點脫口而出郵輪上賽白與汪蓮荷纏綿的那一幕,又覺不妥,遂改口道:「心結吧!說不上來。」

  「心結宜解不宜結,早點處理吧!」

  「我明白,終究還是要面對的。」

  「唉!真羨慕你,哪像我,好可憐。」丘如意又開始自怨自艾起來,同樣是人,怎麼命運差麼多。

  「你那位賤賤的老闆呢?」

  「甭提了,提了我還一肚子氣呢!」

  「怎麼了?」

  「不知吃錯了什麼藥,前天決定娶他店舖的侍應。」丘如意氣呼呼地道。

  「會有這種事?你弄清楚原因了嗎?」

  「不想追究了,反正我也不是非他不嫁,只是說起來仍令人沮喪,我的失戀紀錄可能已經快要無人能破了。」丘如意誇張的形容自己的窘境。

  「還好你陷入未深,否則真不知要調適多久才能釋懷。」

  「對呀!好對像真的很不好找。」

  「要不要請賽白為你介紹?」呂陽關好心好意地說。

  「介紹是無妨啦,可是千萬別介紹那兩個人,我可無福消受。」她可不是一廂情願的人。

  「哪兩個人?」呂陽關一時沒會過意來。

  「徐君寶與司徒衡。」

  「為什麼?他們很棒啊,」

  「是很棒啊!可是……一個與愛絕緣;一個藐視愛情,我可沒那麼大的能耐融化他們。」

  呂陽關心領神會地笑了笑。

  「不過……其他人我是不排斥啦,」丘如意也想讓感情早日確定下來。

  「你們看這件事是為了錢還是為了情?」

  為了陽關的事,齊賽白邀了司徒衡、徐君寶共商大計。

  「我認為是情的成分較高。」司徒衡率先開口。

  徐君寶點頭附議。

  「那麼,你們想這事與黑鷹會不會有關係?」齊賽白提出更進一步的質疑,因為裡黑鷹自始至終都是一個謎。

  五年了,完全找不到任何他的線索,要不是江小瓶前一陣子見過他,不禁令人懷疑他是否早已離開這個世界。

  司徒衡沉吟了一會兒才開口:「可能性微乎其微,你忘了,黑鷹從不在暗處殺人。」

  「或許他變了。」徐君寶大膽假設。

  「是有可能,但可能性很低,因為我知道黑鷹根本不殺女人。」

  「如果黑鷹僱用殺手殺人呢?」徐君寶再度提出質疑。

  「他自己就是殺手,但他做事絕不拖泥帶水、到處嚇人。」司徒衡肯定地回答。

  「最重要的是,他並沒有傷害她們的理由。」齊賽白也贊成司徒衡的看法。

  「但是他的仇恨牽涉到葉裡鄉,小鄉對他十分重要,難保他不會也想毀了你珍愛的東西。」徐君寶突然想起來這個可能性。

  「這個可能倒是有幾分道理。」齊賽白點頭表示同意。

  「我已經快把黑鷹給逼出來了。」司徒衡告訴兩人,現在正是在收網的時刻。

  「真的嗎?有多少把握?你用的是什麼方法?」齊賽白不禁由一衷佩服。

  「很簡單,我只是在黑道、白道放出風聲,說葉裡鄉的父母要從國外回來找葉裡鄉的墓。」

  「可是小鄉並沒有父母!她是孤兒啊,」徐君寶直覺矛盾。

  「就是因為與事實不符,所以黑鷹才可能會氣急敗壞的出面興師問罪。」司徒有八成把握,剩下的兩成就要靠上天幫忙了。

  「這個主意有點冒險,因為認識葉裡鄉的人,咱們並不清楚真實的人數,消息傳遞的範圍有限。」

  「最冒險的方法往往是最有效的。」

  「好!先假設這件事與黑鷹有關,但若是無關呢?那還有可能會是誰?」徐君寶除了實事求是之外,還希望大家往多方面假設,免得大家跳進了死胡同。

  「那就要徹底清查賽白和陽關彼此的情敵羅!唯有情敵才會以此方式洩恨。當然,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我認定此事與情有關。」司徒衡直言不諱。

  「我這方面很好清查,我立刻可以刪除幾個不可能的對象。」

  齊賽白立刻拿起筆在紙上寫下一長串人名與其家世背景,在不可能的人物上用螢光筆畫掉。

  「還有,賽白,你瞭解你的情敵嗎?」

  齊賽白抬起頭,聳聳肩。「知道一兩個,其他不是很清楚。」

  「在你所認知的範圍裡,你最討厭誰?」司徒衡繼續幫賽白釐清這一片混亂。

  「全部都討厭,難不成情敵還分可愛的情敵與不可愛的情敵嗎?」

  「好吧!只好花些工夫一個個調查羅!」

  「你這個人要不要臉啊!隨地吐痰也就算了,還不知道要瞄準目標,你吐到我朋友的鞋子上了,你知道嗎?」丘如意尖聲嚷嚷。

  丘如意與陽關站在十字路口等紅綠燈,一個冒失鬼清喉嚨的痰時不小心目標錯誤,未中地下水道孔,反而吐在陽關的鞋面上。

  「小姐,這是大家的馬路,馬路又不是你家的,你的朋友哪裡不好站偏偏站在水道孔旁邊,干我什麼事?」那名中年男子根本不覺得自己有錯。

  「你這人講不講理呀,亂吐痰已經很沒水準了,還不道歉,你有沒有衛生觀念啊!」如意火氣也上來了。

  受害者陽關怕事情愈鬧愈大,而且圍觀群眾愈來愈多,趕緊拉開如意。「如意,算了啦!」

  「怎麼可以算了,這個不知骯髒噁心為何物的傢伙欠人罵,」如意就是得理不饒人。

  「小姐,我就是欠罵,你能拿我怎麼樣?」中年男子無賴地吼道,雙臂交握於前,一副準備打架的架式。

  「我要報警!」

  「什麼罪名?」

  「隨地吐痰,而且吐到人家的鞋面上。」

  「歡迎你去報警,小心你沒見到警察已經被車撞成殘廢。」

  「你敢威脅我? 」

  「先生、小姐們,你們有什麼問題扯不清嗎?」

  說曹操曹操到,兩名巡邏的警察正巧經過。

  「這個瘋婆娘嘴巴不乾淨,亂罵人!」中年男人惡人先告狀。

  「小姐,你怎麼亂罵人呢?」

  「我罵他噁心又沒衛生,吐痰吐在我朋友的鞋面上。」

  兩位警察看了一眼陽關的鞋子,朝中年男子搖搖頭。「先生,吐痰本來就有礙觀瞻,而且你還把痰吐在淑女的鞋面上,雖然那位小姐罵了你,也是你無禮在先。你自己看看是要道歉了事,還是要到派出所解決?」

  「為什麼要道歉?我是被罵的一方耶!」他就是不服氣。

  「那好吧!你們全上警車。」

  「好啦!好啦!我道歉就是了。」

  中年男子不情不願地道了歉後立即走人。

  警察在離去前對如意和陽關說:「雖然你們應該追求公理,但是下回碰到這種事最好能忍則忍,因為社會敗類太多,女孩子容易吃虧。」

  「女孩子容易吃虧,能忍則忍?什麼話嘛,!」如意朝離去的警車咕噥著。

  「是啊!以後這點小事,咱們還是低調處理好了。」陽關同意警員的告誡。

  圍觀群眾見好戲散場,才漸漸散去。

  「你的個性還是沒變。」一個低沉的男聲在她們身後揚起。

  兩人回過頭,異口同聲地開口:「羅傑?」

  「好久不見。」

  「是啊!剛才的事,你全看見了?」如意反而不好意思。

  「也是我報的警。走吧,我請你們喝咖啡。」

  「你太太呢?聽說你娶了個大陸姑娘?」如意直盯著他。

  「我還沒結婚。」

  如意眼底閃過一絲訝異。

  「你們去喝吧!我還有點事。」陽關可不想做電燈泡。

  呂陽關回到家後,一個人無聊的坐在客廳裡。她知道如意和羅傑這一聊沒那麼快回來,所以應該是不會回來吃晚餐了。

  「呂小姐,齊先生剛撥了電話回來說今晚不回家吃飯。」家裡煮飯的女傭在上菜時對陽關說道。

  陽關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呂小姐,我的工作都做完了,我先回去了,我女兒今晚可能會生產,所以我不能等你吃完飯,你碗筷就擱在水槽裡,明早我來再清洗。」

  呂陽關朝煮飯女傭友善地笑了笑:「不要緊,我沒那麼嬌柔,這些家務事我還能應付,你快去醫院陪女兒吧!」

  女傭離開後,陽關靜靜地吃完晚餐,清洗了餐具才來到客廳看晚間新聞。

  剛開始,陽關聽見外頭的獒犬吠叫得很大聲,但因為只有幾分鐘狗的叫聲就停了,所以她也不以為意。新聞播報完後,她關上電視,上樓準備洗澡。

  找了換洗衣物,陽關捧了衣物進入浴室裡。

  「我終於能夠得到你了。」倏地,一道人影由門外竄入。

  措手不及的陽關嚇了一跳,「鳳生,你為什麼躲在門後鬼鬼祟祟的?誰讓你進來的?」

  呂陽關心悸地往門外移動步伐,鳳生一臉瘋狂,眼珠佈滿血絲。「我終於可以得到你了!」鳳生瘋狂地重複方纔那句話。

  「你不要嚇我!」她的心跳加速,整個人不停地發抖。

  陽關一步步往後退,他則一步步往前進逼,她被逼到床畔跌坐在床上,恐懼的雙眼寫著哀求。「你想做什麼?」

  「你不要怕我,我會好好愛你的!你不要害怕哦!我的心肝寶貝。」鳳生伸出右手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在她臉上摩挲著,好像呵護一尊易碎的磁娃娃般。

  她一動也不動地任他撫摸,就怕一動惹惱了他。

  「你真美。」

  「如意一會兒就回來了,你要不要趁她回來前趕快離開?」她故意想轉移他的注意力。

  「不要提她,都是那個花癡壞了我的好事,要不是她,你也不會離開我。」一聽見如意的名字,他像是受到刺激似地大聲咆哮。

  「我從來就不曾屬於你,何來離開你?」

  「胡說,我知道你愛的是我對不對?」他低聲下氣地哀求她的認同。

  「不!我從來沒有這樣誤導過你,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不要怕,我知道你是被齊賽白那個魔鬼囚禁在這裡,我是來救你出去的,走!跟我回家,我會好好愛你的。」

  呂陽關感覺到鳳生整個人不對勁,以前那文質彬彬的外表已不復見。猛地,他拉起陽關的纖手就要往外走,陽關驚慌地叫了一聲,掙扎著想要逃跑。

  「你不要這樣,賽白就要回來了,你快離開,別把事情鬧大,我會保密不告訴任何人你來過!」呂陽關雖然知道與一個失去理智的人商量如同緣木求魚,可是她還是抱著一絲希望。

  「不准再提齊賽白的名字。」他大聲地吼著。

  「鳳生,請你冷靜些好嗎?」

  她被他一路拖到客廳。

  「我很冷靜啊!我是專程來救你出苦海的。」

  「我沒有在苦海裡,我是自願住在賽白的家,我愛賽白,不是像你想像的那樣,求你放過我。」她流下了眼淚,不知道哀求到底有沒有效。

  像是刺激了他的憤怒,他揮手摑了陽關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踉蹌倒地。

  「你這個賤人,叫你不准提齊賽白的名字,你是聾了是嗎?」他微傾半身,殘酷地捏緊陽關的下巴,見到她滿臉的淚痕,也不懂憐香惜玉。

  「你說你愛我,為什麼卻要這樣傷害我,你根本不懂什麼叫愛。」她明知不該再刺激他,仍然管不住自己的舌頭,提高音量反駁。

  「你再說一次你愛齊賽白,我會殺了你。」他恐嚇道。

  「我愛賽白,就算你現在把我殺了,我還是要說,我愛賽白。」她鼓起勇氣大聲宣示。

  鳳生承受不住這樣的挑釁,左右開弓又給了陽關兩巴掌。「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我連長亭都敢殺了,更何況是你!」說完後,他瘋狂地大笑了起來。

  「你……是你殺了長亭?你這個殘忍的兇手,老天會給你報應的。」一想到長亭的死,她哭得更是肝腸寸斷。

  「哈哈哈!我沒想到殺人就像殺狗一樣簡單。」

  「連小西施犬也是你殺的?」呂陽關恍然大悟。

  「你再敢反抗我,你會死得和那條狗一樣慘!」發了狂的鳳生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容。

  「長亭和你沒有仇,你為什麼要殺了她?」

  「因為她太不上道了,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子看得起她要她做你的替身,她竟然不肯賞臉!」他提起這件事時又開始憤怒,臉上也猙獰了起來。

  「你……你沒有人性。」這種無血無淚的惡魔,她已經不知該如何指責了。

  「你最好乖乖跟我走。」

  「休想。」她撇過頭不想看他。

  他邪惡地笑了笑。「休想是嗎?」

  他攔腰扛起她,不顧她的掙扎與踢打,走出大門,將她塞進車後座,他用預先準備好的白色緞帶,將她的手腳綁住,再用手絹塞住她的嘴後便開車離去。

  齊賽白一行人查出可疑份子,返家準備告訴陽關。

  「奇怪!陽關對台北的治安好像十分有信心,夜不閉戶啊!」司徒衡見敞開的大門,開玩笑地道。

  齊賽白未答腔,他覺得十分奇怪,他的六頭獒犬怎麼全不見了。

  「賽白,你的看門獒犬呢?」徐君寶問出了賽白心中的疑惑。

  「我正在找。」

  司徒衡問言收拾起玩笑的態度,一臉嚴肅,也加入尋找的行列。

  齊賽白打開院子裡的照明燈,在花圃樹叢間找著了「不省狗事」的六隻獒犬。

  司徒衡趕向前,俯身檢查狗的狀況。「被人注射了麻醉劑。」

  「每隻獒犬情況都相同嗎?」徐君寶覺得不對勁了。

  「是的!每隻都被注射了麻醉劑。」司徒衡檢查完所有的獒犬後說。

  齊賽白心急如焚地往屋內衝去,直奔二樓,發狂地喊著陽關的名字。

  司徒衡一見客廳些微的凌亂,心裡已有了譜。

  「兇手已經開始行動了。」

  奔下一樓的齊賽白,不顧一切地往外衝,卻被司徒衡拖住。

  「冷靜些!!」

  「教我如何冷靜?」他這輩子從來未像這一刻這麼恐懼,也從沒像這一刻這樣失去理智。

  「你一定要冷靜,你不冷靜要怎麼尋找陽關可能被帶往的地方?」

  「我根本毫無頭緒。」他此刻的心全亂了。

  「別慌,慢慢想,會有法子的。」徐君寶安慰著他。

  就在這個時候,與羅傑敘完舊的如意,愉快地從外頭進來。

  「咦,你們怎麼都來了?還有,外面的獒犬怎麼全乖乖地睡著了?」丘如意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或許因為心情太愉悅了,自然粗心了些。

  「陽關被人給擄走了。」司徒衡歎了口長氣。

  「什麼?」丘如意吃驚地張大了嘴。

  「我們不該留她一人在家的。」齊賽白開始自責。

  「到底是誰這麼變態?」丘如意實在想不透有誰想對付陽關。

  「你的前任男友鳳生。」

  「鳳生!?他……怎麼可能?」她感到十分訝異。

  「長亭是他殺的,你的狗也是他下的毒手。」司徒衡公佈真相,真相總是殘忍的。

  「天啊!我真是不敢相信。」她摀住嘴,語帶哽咽。

  「昨晚,我潛入他住的地方找到了許多證據,足以證明他的罪行。」

  「他住的地方……阿衡,快帶我到他住的地方。」齊賽白急促地嚷道。

  一行四人,火速前往救人。

  他們趕到鳳生的住處,撬開大門,卻不見兩人的蹤影。

  「不在這裡……會在哪裡?天啊!我的陽關正受著苦……不行,我得出去找人。」齊賽白管不了那麼多了,決定四處尋找。

  徐君寶欄也攔不住,就在齊賽白走出樓梯間正要鑽進座車法拉利時,一名穿著黑西裝的青年,擋住他的去路。「請問是齊賽白先生嗎?」

  「我是,你是誰?」

  「我的主人叫我拿這封信給你。」

  那人遞上一封綠色信箋,齊賽白狐疑地打開:

  你們要找的人在五股鄉產業道路的廢棄工寮裡阿華可為你們帶路

  黑鷹

  齊賽白看完紙條後,安心地笑了笑。「你叫阿華是吧?」

  年輕人點點頭,「你們跟我來。」

  他們一路飛車來到一處破工寮。

  「君寶和如意在外頭等候,我和阿衡進去救人。」齊賽白吩咐著。

  司徒衡與齊賽白各自來到一方窗框,屏氣凝神地朝工寮內打探動靜。

  陽關雖然手腳被綁,但除了些微疲憊之外,情況看來不算太糟,反而是鳳生靠著牆壁打起盹來。

  齊賽白以眼示意,要司徒衡與他前後包抄,他觀察著鳳生可能攜帶的武器應該不包括槍枝,只有握在手上的那把長型西瓜刀。

  兩人輕手輕腳,無聲無息地悄悄接近。

  鳳生的身體略微動了一下,並未轉醒。

  呂陽關見到他們兩人如同見到救世祖般,一雙大眼骨碌碌地直盯著兩人瞧,似乎想要告訴他們什麼。她想要出聲提醒正朝她接近的賽白有陷阱,但礙於嘴被封死,根本無法出聲。

  齊賽白愈靠近,陽關掙扎得愈厲害。

  說時遲那時快,在毫無預警之下,從天花板上掉下了一個桶子。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道黑影急速竄出,在液體傾倒之前,以精確的力道將桶子一推,桶子直直向鳳生飛了過去。

  一聽見聲響張開眼的鳳生,還來不及適應眼前的一切,桶子內的液體正巧不偏不倚地傾倒在他的身上。迎面而來的液體帶來椎心刺骨的痛,哀號聲連連不足以形容被硝酸鹽所腐蝕的痛處。

  這一幕,從發生到結束不到三十秒,卻足以讓在場的每一個人畢生難忘。

  「黑鷹,謝謝你救了大家。」齊賽白率先回過神,他一衷心地感謝黑鷹救了大家一命。

  「要不是你被愛情沖昏了頭,我想你會對周圍的環境更留神些,我也就沒有機會出手救你了。」

  五年來銷聲匿跡的黑鷹,渾身上下散發出魔鬼般的魅力,黑黝的眸子遺傳自他中國籍的母親,當然還包括他那微鬈的黑髮;至於明顯立體的五官,則來自於他西班牙籍英俊的父親。

  「這幾年你都躲到哪裡去了?」司徒衡看著他。

  「跟你一樣,浪跡天涯。」黑鷹酷酷地回答。

  「黑鷹,我想知道你僱用陽關接近我,是為了什麼?」齊賽白無論如何都想弄明白。

  「不過是一場遊戲罷了,你就當作我希望你早日脫離光棍生涯,別老在花叢拈花惹草。」黑鷹還是一副酷酷的模樣。

  其實這句話只說了一半,黑鷹真正的用意是想徹底治好賽白在葉裡鄉事件裡的罪惡感。

  他僱請呂陽關誘惑賽白再甩了他只是個圈套,最終目的還是希望讓賽白明白真愛的定義。據說,才貌雙全的美女可能是一帖靈藥,所以他挑了呂陽關。

  大夥兒聽完黑鷹的說明後笑成一團,這一刻,真是一年多來難得輕鬆的一刻,至少兄弟的感情是找回來了。

  齊賽白給了呂陽關一場足以媲美皇室的婚禮。

  因為之前有過退婚的不愉快,這次他們乾脆省去訂婚儀式,直接舉行結婚典禮。而以「齊國」在政商名流間的權勢,參加者自是冠蓋雲集。

  說到齊賽白之所以求婚成功,真的得歸功於鳳生,要不是他,陽關不會有那麼深的體悟,人生苦短嘛!把握眼前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美中不足的是,兩人的大媒人——黑鷹,是這場世紀婚禮的缺席者。

  他說這種幸福的場合與他一身的冷硬不相襯。

  在一片酒足飯飽之際,劉志彬突然匆匆忙忙、倉皇失措地嚷道:「總裁!那個把我害得很慘的惡質女孩,正在婚禮宴桌上大吃大喝!」

  劉志彬指著宴會廳的一角,慌張地比手畫腳。

  「在哪裡?快帶我去看看。」司徒衡興味十足地拉著劉志彬就走。

  但是,當兩人到達時,那個女孩已不見蹤影。

  「奇怪了,我剛剛明明看見她的,怎麼才一轉身就不見了?」劉志彬感到十分不解。

  「沒關係,做了虧心事的人總有一天會露出馬腳的,不急在這一時,走吧!咱們再去多喝兩杯。」司徒衡搭著劉志彬的肩往一旁走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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