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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迷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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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甲魚不是龜 】大潑猴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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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7-17 22:03:10
第四百六十一章:無處可去

眼看著最後一撥擋在身前的僧侶被燒成灰燼,九頭蟲帶著部屬奮力撕開了缺口。   

然而,展現在他面前的,卻是慘痛的一幕。   

幽泉子的身形緩緩地下墜。   

正法明如來懸在空中,面無表情地望著他,那手中拽著的,是早已沒了聲息,鮮血淋漓的清風子。   

至於其餘人等,早已不知所蹤。斜月三星洞師兄弟一行八人,此時此刻,竟是一個不剩!   

一股寒意頓時直入心底。   

靈台九子有多強,九頭蟲親眼所見。   

此時此刻,他才忽然明白自己與獼猴王密謀死守花果山是一個多麼愚蠢的決定。眼前,在這蒼茫大 地間發展了上萬年的佛門,是一支他們全然無法挑戰的勢力,根本不是天庭的兵將可以相提並論的。   

“將軍,怎麼辦?”一位妖將問道。   

九頭蟲撲騰著翅膀緩緩向後,化出人形,低聲道:“撤!”     

轉過身,九頭蟲帶著自己麾下部將朝著旗艦的方向衝去,竟連斷後的人手也沒有安排。   

在短嘴的指揮下,整個妖軍迅速脫離了戰場,狂退十餘里,直到花果山主法陣前才停下重整。   

鵬魔王乾咽了口唾沫,望著遠處漫天飛舞的僧侶微微顫抖著問道:“現在怎麼辦?能守得住嗎?”     

旗艦上一片靜默,沒有人回答。   

許久,短嘴輕聲道:“我們繼續堅守。但……先通知齊天宮下令全員撤出花果山,反正他們留下來也不會有什麼幫助,你們看怎麼樣?”     

聞言。在場的妖將一個個眼角都不由得抽了抽。那壓抑的氣氛更盛了。

一位手持長劍,胖乎乎的佛陀緩緩來到正法明如來身旁,輕聲問道:“不追嗎?”     

正法明如來閉上雙目細細感知著什麼,又睜眼望向南天門的方向,淡淡道:“不急,花果山已是囊中之物。”     

另一邊手持如意的佛陀仰起頭笑了笑道:“那妖猴已經突破到天道修為了?”     

正法明如來點了點頭:“不過,大家無需多慮。一來,那妖猴還不知道花果山生變。二來,那妖猴修的並非悟者道,尊者自有應對之法。”     

遙望花果山的方向。那手持如意的佛陀悠悠嘆道:“那可得注意點了,可千萬別在這時候把消息傳到妖猴耳中才是,天道修為……他要是來了,我們可頂不住。”     

此時。戰場上的雙方,都沒有人注意到遠處海裡的水正在一點一點地變少。

陰間。   

海水從天而降,瘋狂地朝著四周不斷擴散,吞噬土地,匯聚成新的海洋。   

轟鳴聲中,無數的魂魄哭喊著來回飛竄,整個世界如同末日一般。   

身為僅存閻羅的秦廣王卻只能站在山崗上望著眼前如同廢墟一般的天地,嗷嗷大哭,以掌摑地。一眾鬼兵鬼將圍在四周無論如何勸都勸不住。   

眼前的一切,對他來說就是一場無妄之災。   

三清敗北,一直以來依存的天庭已經自身難保,他區區一個閻羅。面對此情此景,除了痛哭,又能如何呢?   

正當此時,一柄金色法杖頓地,一雙赤腳踩著碎石,緩緩地朝秦廣王走來。   

“不如。讓貧僧來助秦廣王一臂之力,可好?”     

仰起頭。秦廣王望見一位身材高大的佛陀站在他的面前。   

他穿著黑色的袍子,頭戴佛冠,赤腳,手持一柄金色法杖,濃眉大眼,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金色的光芒。   

秦廣王微微顫抖著問道:“你……你能幫我?”   

“能是能,只是……”那佛陀捋開衣袖,朝著跪倒在地秦廣王伸出一手,輕聲道:“幫了你,往後這陰間的大事,可就得聽貧僧的了。”     

秦廣王微微一愣,連忙伸出一手扶著那佛陀站了起來,躬身拜道:“只要能止住這洪水,往後陰間一切大事,聽憑大師裁定!”     

“那就,這麼定了。”那佛陀淡淡地笑了笑,轉身騰空而起,朝著穹頂的破口飛了過去。

與此同時,南天門內,隨著聳立了數万年的龐大月樹在尖叫聲中緩緩倒下,無以計數的仙家、天兵匆忙著奔逃,連帶著幾塊懸空的陸地以及大量的宮殿都在那巨大樹冠碾壓下分崩離析。   

七重天的角落裡,許多天兵與道徒還在苦苦地撐著,只可惜在力量高達他們數百倍的猴子的分身面前,等待他們的只能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船艦中,玉帝握著銅鏡微微顫抖著,已是面無血色。瞪大了眼睛望向一旁的卿家,他低聲問道:“還要多久才能到?”     

“老君在三十三重天,通天教主與元始天尊在三十五重天,陛下是要去三十三重天還是三十五重天?”     

“到三十……”緊蹙著眉頭,他稍稍猶豫了一下,輕聲道:“先到三十三重天吧。”   

“諾。”     

微微低著頭,玉帝不由得忐忑地攥緊了龍袍。      

長空中,捲簾一艘艦接著一艘艦地搜索著,卻始終沒有一個人可以告訴他玉帝的去向,只能一路往高處追去。   

背著白素,小白龍一路躲躲閃閃地朝著下界飛去。

月樹被點燃了,熊熊火光中,片片紅花化作飛灰。

滾滾濃煙沖天而起,遍地的屍骸,流淌的鮮血。此時,南天門內無論從任何一個角度望去,都已經是一副末日降臨的景象。

兜率宮中最後的一塊天道石徹底化作飛灰了。

“全碎了。”鎮元子輕聲道。

太上老君靜靜地坐著,望著滿地的石粉,唇角微微抽動,最終卻是笑了出來。   

深深地吸了口氣,他緩緩閉上雙目,嘆道:“是啊,全碎了……全碎了……”     

一位童子匆匆奔入殿中跪倒在地,叩拜道:“師傅,門外好多仙家請求入宮避難。”     

“讓他們到別處去吧,這裡,避不了難。”     

“這……”     

“如實轉達便是了。”鎮元子輕聲道。   

那童子稍稍猶豫了一下,躬身叩拜道:“弟子遵命。”     

羽毛化成的“雀兒”提著裙擺一腳跨過了高高的門檻,看著那轉身匆匆奔出殿外的童子,低聲問道:“他來了嗎?”     

“來了。”老君緩緩睜開雙目,躬著身子嘆道:“你也快點走吧,都怪老夫……事情沒瞞住,所以,他已經知道你不是真雀兒了。”     

“我應該去哪裡?這天地間,有哪裡我可以去嗎?”雀兒一步步走著,促膝跪坐到老君身旁,呆呆地嘆道:“你把我製造出來,卻沒辦法將我送到該去的地方,現在讓我去哪裡呢?”   

瞥了一眼雀兒,老君低頭苦笑:“都是老夫的錯,都是老夫的錯啊……呵呵,不過,你留下來也應該不會有事才對,他應該……狠不下心殺你。”     

雀兒淡淡笑了笑,道:“如果他能狠得下心……倒好,這樣,就能結束這一場噩夢了。”

滾滾濃煙之中,猴子仰起頭遙望著天空,解除法天像地,如同示威一般地緩緩朝著高空飛去。每路過一座宮殿,就分出一個分身朝宮殿內殺去。   

無數的仙家、天兵倒在血泊中,慘叫聲遍布了每一個角落,幾乎每一座宮殿中都流淌著鮮血,真正的血流成河。   

這是一次歇斯底里地,單純的報復。   

一隻行者道天道境界的妖猴——此時此刻,在他的面前,無論是天兵還是天將、乃至於各種的天神,都早已經與凡人無異。

南天門外,以素氣喘吁籲地落到那一片血肉模糊的陸地上。   

遍地的屍骸,就連僥倖存活的道徒們都已經遁逃無蹤。   

驚恐地望著眼前的景象許久,她艱難地邁開腳,一步步朝著南天門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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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二章:淡去的星辰

無數的戰艦、無數的仙家飄蕩在黑漆漆的夜空中,如同一道銀河朝著深淵奔騰而去。

雖然是隔著南天門的兩個全然不同的世界,從凡間抬頭仰望,卻依舊可以看到漫天星斗在緩緩地移動。

這是從沒有過的景象,如此盛況,任誰都無法想象他所意味著的,竟是天庭的潰敗。

破陋的豬圈中,一群吃飽喝足的小豬正蹭在母豬懷中做著美夢,打著呼嚕。不遠處,一只消瘦的豬崽孤孤單單地抬頭遙望滿天星斗。

豬圈外,一對平凡的農村夫婦正疑惑地注視著它。

那農夫撓了撓頭道:“這小東西怎麼回事?星光還能飽肚不成?”

說著,他抬頭望了望天。

“會不會是病了?”

“病了?嘿,這人病了可以看大夫,畜生病了怎麼辦?養了大半輩子的豬,只見光吃不長的,還真沒見過不貪吃的。”無奈嘆了口氣,那農夫道:“再這麼由著它,就算不死,指不定剩下幾兩肉。”

“要不明天宰了吧?家里也好久沒吃過肉了。”

聞言,那豬崽一陣激靈,驚恐地望向夫婦倆。那夫婦倆被他這麼一望,也是一怔。

“嘿。”農婦扯著自己丈夫的胳膊笑盈盈地說道:“你覺得它是不是聽懂了?”

那農夫也是覺得稀罕,笑嘻嘻地說道:“最好能聽懂,反正明天起來要是看它還沒學會吃奶。就宰了!”

兩人靜靜地盯著那小豬崽看。

半響,那小豬崽緩緩地抬頭繼續仰望天空,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那農婦失望的搖了搖頭道:“看來是我們想多了。明天宰了吧。”

“今晚先把刀磨好。”

說著,兩人轉身入了里屋,不多時,屋內便傳來了霍霍磨刀聲。

聽著那刺耳的聲響,豬崽子緩緩地回頭望了一眼睡得正香的母豬還有自己的那一眾兄弟姐妹,那小小的臉上擠出了一絲苦笑。

霓裳仙子、天輔、天衡、天內……天河水軍,前世的人和事依舊歷歷在目。天庭兵敗了。如果天庭就此覆滅,是不是就再也沒有人記得他們了呢?

沒有人記得他們存在過。奮戰過,愛過……

許久,一口淡淡的霧從口中呵出,飄散在空氣中。它用人類的語言輕聲嘆道:“一世除妖,到頭來自己卻成了豬妖這就是……天道嗎?呵呵呵呵……天道……”

瘦小的蹄子不斷地踩踏泥地,它低頭細細地看著,一滴滴的眼淚掉落。

此時此刻,他真的很想死,很想像一只普通的豬崽那樣束手就擒,終結一生,讓所有的一切都劃上句號,可是……他還不能死。因為。他必須要替這個世界去記住那段過往,那些人,和那些事……

緩緩地仰起頭。它掙扎著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到母豬跟前,艱難地做出一個跪拜的姿勢,輕聲道:“感謝您生下我,按理,天蓬該稱您一聲母親。謝謝您。我的母親。天蓬沒有本事救您,天蓬要逃難去了。您保重。願您下輩子,不再投胎成豬。”

“從今天開始,天蓬要為了自己所愛的人,為了自己,好好地活下去。管他的正義,管他的天理,就算當一只妖怪……也再所不惜。”

說罷,天蓬轉身朝著豬圈一角走去,用那稚嫩的蹄子艱難地在本就離地兩寸的木圍欄下猛刨。直刨到四只蹄子都紅腫了,才勉強刨開一條小小的通道。

最后回頭望了一眼,深深叩拜,它轉身鉆出了豬圈,沒入無邊的夜色之中,不再回頭。

修行開始了,一只剛出生的小豬,踏上了一條漫漫長路,一如千年以前名義無反顧的小兵。

所不同的是,那稚嫩的小兵懷揣著對愛人、對世界的希望踏上征途,而這只豬崽所懷著的,卻只剩下絕望……

二十一重天上,遠遠地,卷簾終于看到了玉帝所處的浮空艦,望見那一面金色“天”字大旗。

他微微一怔,握著手中的降妖寶杖,朝著浮空艦縱身而去。

望見披頭散發滿面污垢的卷簾,甲板上的一眾天兵頓時大吃了一驚,舉著兵刃高呼道:“站住!來者何人,速速報上名來!”

一張張的弓弩都被迅速拉了個滿鉉,指向卷簾。

那一雙雙的手,都在微微顫抖著。此時此刻,天兵們早已如同驚弓之鳥一般。

頓住身形,卷簾連忙拱手道:“我乃御前卷簾大將,陛下可還安好?”

“卷簾大將?”

一位天將撥開一眾天兵上前,瞇著眼看了好一會,才緩緩松了口氣道:“把武器都放下,是卷簾大將沒錯。”

“真是卷簾大將?”天兵們一個個面面相窺道:“卷簾大將不是還關在天牢嗎?”

見天將不為所動,那一眾天兵才緩緩松開了弓鉉,放下弩箭。

在一眾天兵忐忑的目光中,卷簾一躍降落到甲板上,對著那天將問道:“陛下呢?”

天將淡淡嘆了口氣道:“陛下在船艙里。”

卷簾左顧右盼了一番,將那天將拉到一旁低聲問道:“能替末將求見陛下嗎?”

“求見陛下?”那天將輕輕掙脫卷簾的手,扶著劍柄輕聲道:“你現在還是戴罪之身……現在局勢混亂,也就不多計較了。但求見陛下,似乎不太合適吧?有什麼事嗎?可以替你通報一聲。”

卷簾舔了舔干癟的嘴唇道:“元帥怎麼樣了?我……我想替元帥求求情。”

那天將哼地一聲笑了出來。長嘆了口氣注視著卷簾道:“元帥已經下了畜生道。”

如同晴天一霹靂,卷簾嚇得整個怔住了。許久,才強裝出一張笑臉道:“畜……畜生道?這……這怎麼可能?天庭不曾判過仙家入畜生道,頂多也就是謫仙井……你別開玩笑了。”

說著,卷簾瞪大了眼睛注視著那天將,就好像要用目光將對方刺透一般,許久,直到確信對方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他臉上那強裝出來的笑緩緩消失了,喃喃自語道:“陛下……陛下說了元帥是天庭數一數二的忠臣。他怎麼可能將元帥送入畜生道?難道,難道是受奸人所害?”

一旁的天將無奈笑了笑道:“這些事情你就別想那麼多了,判元帥的時候……末將也在場。太白金星反倒沒說話,不只是太白金星。連同那些個堅決要扳倒元帥的仙家,其實到后面都沒說話了。是陛下……”

話到此處,那天將回頭望了那艙門一眼,低聲道:“當時元帥已經修為盡失了……你懂的,有些事,說太多了對你,對我,都沒好處。往后不要再提這件事了,特別在陛下的面前。”

“是陛下……”卷簾整個臉都在微微抽動著:“這不可能……這不可能。不可能,一定……一定是什麼地方搞錯了!一定是什麼地方搞錯了!”

說著,他快步朝船艙奔去。

天將連忙叱道:“攔下他!”

“鏘”的一聲。天將腰間的長劍出鞘了,所有的天兵都朝著卷簾圍了過去。

面對眼前泛著寒光指向自己的兵刃,卷簾聲嘶力竭地呼喊道:“我要見陛下!我要見陛下問個清楚!你們誰也不準攔我!”

船艙中,玉帝握著銅鏡的手微微一顫,連忙問道:“甲板上發生什麼事了?不是說那妖猴才到九重天嗎?”

“啟稟陛下,是卷簾大將來了。”

“卷簾大將?”玉帝一愣。道:“他不是還被關在天牢里嗎?”

“天牢的看守都撤了,估摸著。自己跑出來了吧。”

玉帝眨巴著眼睛道:“跑出來了也好,多個人多份力量。”

“可是……”那卿家回頭朝著艙門望了望,低聲道:“陛下,卷簾大將揚言要見您,說是,想問清楚天蓬元帥的事……”

玉帝手微微一顫,緊蹙著眉頭深深吸了口氣,冷聲道:“不見。”

“可是他吵著非要見您不可……”

聞言,玉帝一掌重重拍在案上,指著卿家高聲叱道:“那就把他拿下!”

“諾……諾!”見玉帝龍顏大怒,那卿家只得連連點頭,轉身出了艙門。

打開艙門,那卿家緩緩地走了出來,望見了甲板上被天兵團團圍困的卷簾。

“陛下怎麼說?”那天將問道。

“陛下說了,不見。”

“不見?”卷簾嘴角微微抽動著,攥緊了降妖寶杖吼道:“陛下為什麼不見我?”

卿家長嘆了口氣,冷冷地注視著卷簾道:“為什麼不見……你應該懂的。陛下交代了,如果你敢硬闖,就把你拿下,數罪並罰……”

說著,那卿家做了一個手刀下切的手勢。

呆呆地望著那卿家,望著四周的天兵,還有那一件件指向自己的兵器,許久,卷簾緩緩地笑了出來:“我懂了,真懂了。哈哈哈哈,真懂了。他真的……真的把元帥當成一件工具一樣丟掉了……哈哈哈哈。”

跟在玉帝身邊太久,做了太多事,或明的,或暗的,但也許,直到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吧。

狂風中,所有人都靜靜地注視著他,看著他捂著額頭大笑,滿面愁容地笑著,笑得像哭。

那卿家冷冷地說道:“懂了,就把武器放下吧。”

卷簾緩緩地搖頭,一步步后退:“我不會放的。是我害了元帥,我是同謀,我要去把他找回來……”

從腰間取下代表自己官職的令牌,他狠狠地將它砸在地面上,冷冷地指著那卿家說道:“替我轉告陛下吧,就說,從今往后,卷簾不能,也不會再侍奉他左右了。”

“你想干嘛?”

卷簾沒有回答。

一個轉身,他嘶吼著,揮舞著手中的降妖寶杖朝著船舷沖了過去。

天兵們紛紛閃躲。

只見他縱身跳出了艦外,飛速下墜,緩緩消失在云霧之中。

那卿家匆匆打開艙門,跪倒在地,奏報道:“陛下,卷簾逃了……說,說要去找天蓬。”

攥緊了椅子的扶手,玉帝緊蹙著眉道:“一個腦筋不開竅的廢物罷了,別管他了。”

此時,凡間,冰冷的山谷中一只豬崽拖著四只紅腫的蹄子步履蹣跚地走著,氣喘吁吁。

微微仰起頭,它看到天空中一顆星辰緩緩地失去了原有的光華,沒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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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三章:靈犀

花果山的外圍,無數的僧侶已經匯聚,就如同一道橫跨天際的金色河流。

望著眼前這浩浩蕩蕩的場景,整個花果山都呆住了。

“我們……”短嘴怔怔地問道:“我們還剩下多少人馬?”

一旁的牛魔王深深吸了口氣道:“還剩下很多,但你要看還有多少能打。”

旗幟依舊招展,可此時此刻,放眼望去,甲板上四處橫臥著傷員,一聲聲地呻吟縈繞耳畔。

整支軍隊都已是強弩之末了。

很明顯,佛門是單純的人海戰術,毫無陣法可言,也因此,妖軍的戰術陣型總是得以恰到好處地落實。

很少妖怪陣亡,可是幾乎每一只妖怪都已經負了傷,耗盡了靈力,整支軍隊,都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對于佛門來說,如今不過是等一個機會,只要撕開一個缺口,便能殲滅整支妖軍。

朝著南天門的方向望了一眼,九頭蟲無奈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短嘴的肩膀道:“再多也沒用,這些家伙根本就是無窮無盡,防御法陣估計也沒用。靈臺九子都全滅了……”

說著,他悄悄朝著鵬魔王瞥了一眼。

此時,鵬魔王正站在甲板的另一端瞪大了眼睛眺望遠處佛門的部隊,握著方天畫戟的手攥得“咯咯”作響,胸膛不住地起伏著,微微顫抖。

大勢已去,這幾乎已經是所有人的共識了。

此情此景。短嘴的腦海中早已一片空白。他呆呆地眨巴著眼,呆呆地站著,一動不動。不住地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穿著一身文袍的呂六拐與靈犀在兩名妖兵的引導下急匆匆地趕來,一見短嘴,呂六拐開口就問道:“什麼情況了?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了?”

沒有人回答他們。

短嘴朝著呂六拐看了兩眼,往后退了幾步道:“我去巡視一下陣型。”

說罷,展開翅膀騰空而起,朝著軍陣中一處依舊紛亂的地點飛了過去。

“怎麼回事?我看我們的戰艦都沒少啊。怎麼啦?為什麼忽然要撤離?”呂六拐的目光不住地在九頭蟲與牛魔王的身上來回。

半響,在確定沒人準備回答他的問題之后。轉身朝著短嘴追了過去。

靈犀一步步走到兩人身旁,福身行了個禮。

見狀,兩人也連忙回禮。

“兩位將軍,戰事不利嗎?”

牛魔王默默點了點頭。

“很不利?”

“非常不利。”

“靈犀明白了。”回過頭。靈犀朝著花果山的方向望了過去。

許多戰艦已經開始載著失去戰斗力的傷員返航,而在遠處花果山的妖族城邦之中,無數的妖怪也已經涌上街頭,熙熙攘攘,擁擠不堪。

一部分登上了僅存的戰艦,更多的則選擇徒步撤離,排起的隊伍浩浩蕩蕩,望不見邊際。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百年以前那場對妖族來說如同夢魘一般的大遷徙。

那個黑色的冬季里,在天庭的圍追堵截之下。他們幸運地活著走到花果山,可如今呢?

許久,靈犀不經意地朝著遠處包括鵬魔王在內的幾位妖王望了一眼。淡淡道:“魔王願意和我們一起死守嗎?”

牛魔王微微一怔,上下打量了這個一直被花果山妖眾奉為儲君的女子兩眼,反問道:“死守有意義嗎?”

九頭蟲伸了伸懶腰道:“死守也守不住的,這些僧侶根本無窮無盡。況且,那里面還有真正的大能在。清風子都……看來,除了釋迦摩尼佛。佛門也有幾個好像鎮元子那樣的大能了。守不住了。”

靈犀微微低頭干咳了兩聲,朗聲道:“意義可能不大。但總是要嘗試一下。他們並沒有四面包圍花果山,只要我們頂住一線就能爭取多一點時間。想必,這件事情必須要魔王點頭,您的幾位兄弟才會答應。”

九頭蟲不由得瞧著靈犀蹙起眉頭了。

“你的意思是什麼?犧牲我們,救下那些個小妖?”牛魔王冷冷地問到。

“他們只是小妖嗎?”

“他們不是嗎?”

靈犀微微睜大如同黑珍珠般的雙眸,一字一句地說道:“他們,是妖族的希望。”

聞言,九頭蟲不由得多看了靈犀兩眼,牛魔王卻是沉默了。

“靈犀出生就在花果山,也沒經歷過當初的險惡。可靈犀知道,妖族今天的局面,是父輩們用鮮血換來的,任何一只妖怪都應該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局面。”朝著遠處那一艘艘騰空而起的浮空艦望去,靈犀輕聲道:“過來之前,靈犀已經下令讓齊天宮僅存的衛隊護送所有的悟者道修者離開了,他們是我族的希望,是花果山用百年的時間才培養起來的。如果他們死了,妖族就徹底沒希望了。天庭不會再給我們第二次機會。”

說著,靈犀轉過頭對一旁的九頭蟲道:“萬聖公主和萬聖龍王也已經登上戰艦了。只要那些戰艦安全,九頭將軍便無需為萬聖龍王、萬聖公主以及萬聖公主腹中的孩子憂心。”

聞言,九頭蟲整個愣住了。

“你什麼意思?你把他們綁架了?”

“談不上吧,靈犀只是將他們保護起來,讓九頭將軍沒有后顧之憂罷了。”

“你!”九頭蟲一時氣結,半響,冷笑道:“你怕我臨陣脫逃?”

靈犀面不改色地說道:“大聖爺和聖母都不在花果山,按理,現在花果山該是由靈犀掛帥。靈犀自然要盡自己的力量做到最好,不敢有半點閃失,不然怎麼對得住大聖爺和聖母。”

“以前我怎麼沒看出來呢?”九頭蟲不由得哼笑了出來:“對了,你是楊嬋的徒弟,看來,你比你那師姐以素學得好啊。”

說著,九頭蟲卯足了勁一掌重重摑在船舷上,一聲巨響,整艘戰艦都微微顫了顫。

頓時,整艘戰艦上的妖兵一個個都朝這里驚疑地望了過來。

一直守在靈犀身旁的妖兵連忙揮舞著雙手道:“沒事沒事,什麼事都沒有,九頭將軍不小心撞到船舷上了。”

聞言,一眾妖兵紛紛笑了起來。

那笑聲中,九頭蟲靜靜地咬著牙怒視著靈犀。

靈犀卻依舊面不改色,輕輕福身道:“九頭將軍過獎了,非常時期,不得不用非常手段。靈犀也是以防萬一罷了。”

說著,她轉過臉面向牛魔王,輕聲道:“魔王呢?願意留下來和我們一起死守嗎?”

“小丫頭倒是有些手腕,看來,我們當初支持你執掌花果山,倒也沒支持錯。天下確實遲早都是你們年輕人的。”牛魔王深深吸了口氣,看了漲紅了臉的九頭蟲一眼道:“不過,死守,得有死守的價值。他們能去哪里?還有哪里是安全的嗎?每一只妖怪都應該珍惜這個局面沒錯,可現在已經不是我們珍不珍惜的問題了。”

用手中的混鐵棒指了指遠處的僧侶,牛魔王微微張口,卻半天都沒接著往下說。

淡淡望了天邊的金色長河一眼,靈犀輕聲道:“我和父親都會留下來,如果魔王想走,就趁現在。靈犀不懂兵法,但靈犀知道,兩軍交鋒,一旦有部隊臨陣脫逃,很可能會導致全面崩潰。如果魔王願意留下,靈犀替整個妖族,感謝魔王。”

說罷,靈犀就要福身行禮,卻被牛魔王一把攙住了。

“你覺得我會同意嗎?”

靈犀靜靜地望著牛魔王,沒有說話。

緊蹙著眉頭想了許久,牛魔王輕聲道:“其實我是想跑的,這局面,明顯沒法打了。那些個送出去的妖怪,最終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問題。這買賣,賠率太低,沒意義,弄不好還搭上一條命。不過,我又擔心……”

“擔心什麼?”

望著遠處的僧侶,牛魔王長嘆了口氣道:“擔心萬一大聖爺沒死……本來就對我們兄弟幾個有成見的,要是他還活著,又知道我們臨陣脫逃的話……到時候結果可比被天軍追緝嚴重多了。我那二弟,可就是死在他的棍下啊……不過你連九頭蟲也不放過,倒是讓我舒心了一把。哈哈哈哈。”

想了想,牛魔王有些猶豫地嘆道:“我跟我幾個兄弟商量看看吧。”

“那,靈犀就有勞魔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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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想去哪兒呢?

幾個道徒互相攙扶著與以素擦肩而過,當看到以素頭上毛茸茸的狐貍耳朵之時,他們不但沒有做出任何攻擊的舉動,反倒是嚇得奪路而逃。

怔怔地望著那些嚇破了膽的道徒,以素踏著滿地的血肉,一步步邁入南天門,望見了那一副恐怖的景象。

熊熊燃燒的月樹,遍地的屍骸、血肉,幾乎每一片浮石上都滴著血,每一座宮殿都籠罩在火光中冒著滾滾濃煙緩緩崩塌……

一面焦黑的天軍旗幟靜靜地倒在她的腳邊。

“這是,這是……”

微風吹過,夾帶著濃郁的血腥味以及陣陣焦臭。

“大聖爺贏了?一個人……他,他一個人擊敗了整個天庭?”望著眼前這難以置信的一幕,以素整個呆住了。

還沒等她緩過神來,一個身影已經閃到她的面前高高舉起棍棒。

“大聖爺!”她當即尖叫了出來。

那棍棒凌空頓住了,卻不是因為她的尖叫,而是因為她那雙毛茸茸的耳朵。

稍稍猶豫了一下,猴子的分身緩緩后退,朝著其他方向尋去。

“他怎麼啦?”

放眼望去,以素才發現四處都是猴子的身影。

“這是分身?”

仰起頭,以素忽然看到四海龍王在一眾蝦兵蟹將的拱衛下朝著這里緩緩而來,敖聽心也在其中。

望見以素的瞬間。那龍宮眾人的反應竟是一驚,紛紛亮出了兵刃。

莫說龍宮了,被這一只妖猴虐成這樣。現在道門中誰見了妖怪能不怕?

“聽心姐!聽心姐!是我,以素!”

“以素?”敖聽心想要上前,身后的敖寸心連忙一把將她拽住了。

“沒事,是花果山的妖怪,認識的。”

安撫了龍宮眾人,敖聽心脫離隊伍落到以素跟前,那目光卻不住地往南天門外望。低聲問道:“花果山的大軍來了?”

“沒有,佛門正在偷襲花果山。他們根本不可能到這里來。”

“佛門?釋迦摩尼也出手了?”敖聽心頓時倒吸了口涼氣。

事到如今,整個三界,還有誰沒插手嗎?

以素點了點頭,指著四周問道:“這邊。發生了什麼事?”

聞言,敖聽心無奈苦笑,輕聲道:“還不就你們那位大聖爺干的嘛?還好我們龍宮眾嚴格來說都是妖怪,不然……可真沒命走到南天門口。弄不好啊,回頭就得上花果山送禮去了,往后這三界都是他的。呵呵……真是誰也想不到的結局。天道修為,該是沒什麼人可以擊敗他了。”

以素欣喜若狂地拽住敖聽心的手,略略想了想,又連忙問道:“大聖爺現在人在哪里呢?”

“不知道。”敖聽心搖了搖頭道:“分身就到處都是。本人就不知道了。應該往兜率宮去了吧……你怎麼在這里?”

“我以為大聖爺死了,所以……就趕過來了。”

“一個人趕來?”

以素緊緊地眨巴著眼睛望著敖聽心,沒回答。

淡淡笑了笑。敖聽心牽著以素的手道:“聽我的,趕緊回去,他的事情不要摻和。這不是你玩得了的游戲。”

話到此處,敖聽心就沒再往下說了。她輕輕拍了拍以素的手,轉過身去隨著龍宮眾人的眾人一起出了南天門。

靜靜地望著龍宮眾人遠去的身影,以素深深吸了口氣。卻是轉頭望向天空,喃喃自語道:“兜率宮。三十三重天……我應該能到吧。”

說罷,她運起僅存的靈力,忐忑地朝著一塊浮石飛了過去。

在她的身后,卷簾正躡手躡腳地朝著南天門的方向摸了過去。

高空中,狂風呼嘯而過,微微晃動著猴子臉頰的絨毛。

在他的身前,四周,是無數如同看見惡鬼般尖叫著逃竄的仙家與兵將。

一個個的分身還在從他的身上竄出,朝著四周所有看得到的人或物掩殺而去,撕碎他們所能看到的所有一切。

局勢早已失控,整個天庭都已經被殺寒了膽,再也沒有任何兵將敢站出來迎接挑戰了。可縱使如此,依舊逃脫不了被毀滅的命運。

一塊塊的浮石崩塌,宮闕夾帶著血肉如同傾盆大雨般傾瀉而下。

這場一個人對整個天庭,乃至三清,對整個三界的戰爭,已經演變成了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凌風中,猴子的目光透過身前奔逃的眾仙落到了遠處。在那肉眼看不到的高度,是道門的最高府邸——兜率宮。

咬緊了牙,他緩緩地加速。

大殿中,鎮元子早已經心神不定。

他忐忑地問道:“要不,要不告訴他佛門已經進攻花果山,靈臺九子命隕?說不定,他就會立刻回援。到時候只要南天門一關……”

“有用嗎?”老君輕蔑地笑了笑,道:“行者道的天道修者,以他現在的修為,真要干,摧毀整個天庭,只是一剎那的事。就算你告訴他,他也可以選擇先摧毀天庭再回援。再說了,你確定南天門還能擋得住他嗎?”

“南天門……沒辦法擋住他?”

老君緩緩搖頭道:“‘無極’之道,無窮無盡,這三界之中,早已沒有任何人或物能擋得住他了。”

聞言,鎮元子緩緩低下頭去。

老君伸手撫了撫看上去還是個孩童的雀兒,輕聲道:“他很快就到了,真不走嗎?他的分身只能識別對方是仙還是妖,如果你現在拿著老夫的令牌下界,斷不會有天兵為難,只要避開他。這一路到南天門都是通暢的。”

雀兒緩緩地搖頭,仰望著老君道:“我想見他,很想。可是……我又不想讓他看到。我希望, 他永遠都不要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個我存在……”

那眼眶中,隱隱地已經泛起了淚光。

抿著嘴唇,她輕聲道:“我連名字都是別人的……我不想當別人的替身,可我擁有別人的記憶,又忍不住想見他。”

“真是個……傻丫頭。就算只有記憶,卻還是一般無二地傻啊。”伸手摸了摸雀兒的頭,老君笑了笑。微微顫抖著從衣袖中取出了一片玉佩朝著她遞了過去,道:“戴上它吧。躲起來。這個世界上,除了老夫和西方釋迦摩尼佛,就再沒人能感知到你了。”

雀兒默默地點了點頭,將玉佩捆到了自己的腰間。

船艙中。無數的仙家就好像凡間的平頭百姓一樣擠在一起,一個個屏住了呼吸,用忐忑地目光互相對視著,一聲不吭。

修為夠高的仙家,早已自己先行出發了,跟著玉帝的都是那些官不大不小,修為又不大行的。在他們看來,玉帝擁有兵權,是天軍的首要保護對象。跟著他至少應該是安全的。可如今看去,似乎也不是那麼回事。

另一邊較小的艙室中,玉帝焦慮地踱著步:“到哪里了。他現在到哪里了?快查查他現在到哪里了!”

早已經失去作用的銅鏡被丟到了桌案上。

守候在一旁的卿家躬身拱手道:“陛下,那妖猴已經到了十五重天。”

“這麼快,就沒人攔著他嗎?”

那卿家搖頭道:“沒有,所有的部隊都……都潰逃了。”

“這幫廢物!廢物——!”卯足了勁一拳重重砸到桌案上,玉帝咬著牙,瞪著眼睛朝著舷窗外望了兩眼。微微顫抖著問道:“我們還在二十八重天……這樣能趕得及到三十三重天嗎?”

“陛下乃是天命所歸,自然……”

“這時候能別說這種廢話嗎?”玉帝猛地吼道。

“諾……諾。”那卿家連忙干咽了口唾沫。躬身退下。

正當此時,一位天兵沖進船艙中跪倒在地,奏報道:“啟稟陛下,那妖猴已經到了二十重天了!”

“二……二十重……這,剛剛不是還在十五重天的嗎?這是怎麼回事?”

說罷,玉帝朝著一旁的卿家瞪了過去。

那卿家嚇得一個激靈,連忙指著天兵喊道:“剛剛是說在十五重天啊,還是你告訴我的!”

“陛下,剛剛妖猴確實在十五重天,可他驟然加速了……”

“驟……驟然加速?”玉帝呆呆地眨巴著眼,一步步往后退:“不行……這樣下去遲早會被他追上的,不行,不行!”

事已至此,他也再顧不得什麼形象了,撒開腿就往船艙外跑,撥開沿途過道上有些手足無措的兵將登上了甲板,拽住那統領的天將便吼道:“快,快背上朕,先將朕送到兜率宮去!快!立即!”

這一叱喝,直接便傳遍了整艘戰艦,隨行的仙家當即涌上了甲板。

一時間,所有人都怔住了。

二十八重天距離三十三重天有多遠?少說,也得數千里吧。

這樣的距離,對這名修為早已踏上了太乙散仙的天將來說自然不算什麼,可對其他人來說呢?

這天將,能背幾個人?

“陛下要丟下我們?”這是所有人腦海中閃現的第一個念頭。

還沒等那天將點頭,只見一位仙家已經一個飛撲,抱住了玉帝的大腿哭喊道:“陛下,陛下!你不能丟下我們啊!”

“對,陛下應該與臣子共進退啊,陛下!”另一位仙家告訴附和道。

如此匪夷所思的理論,此時此刻竟也得到了在場幾乎所有的仙家的一致認同。

一時間,所有的仙家都朝玉帝涌了過去,天兵們忙于阻攔。

那天將眨巴著眼睛瞧著玉帝,半響,輕聲道了聲:“諾。”轉過身去單膝跪地。

“不行!陛下,你不能這樣!”隔著一眾天兵,無數的手朝著玉帝伸了過去,撕扯著他的龍袍。混亂之中,竟將龍袍扯爛了,連褻衣都露了出來。

“放手!放手!”玉帝急急忙忙地將整件龍袍都脫了下來。

與此同時。兩位天兵硬扯著那抱住玉帝大腿的仙家,可無論如何也扯不開。

慌亂之中,玉帝奪過身旁一位天兵手中的劍,咬緊了牙,在眾目睽睽之下,對著那仙家心口就是一劍。

只聽“撲哧”一聲,鮮血濺起了。

整個甲板一下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驚恐地望著玉帝。

“陛……陛下……”

那仙家微微顫抖著松開手,低頭看了一眼插在自己胸口的劍。伸手摸了摸滲出的血,緩緩仰起頭望向玉帝,瞪大了眼睛,緩緩地倒地。沒了氣息。

所有人都呆住了。

僅僅是朝著四周掃了一眼,玉帝已經飛速趴到天將的背上,急喘著說道:“快!把朕送到兜率宮,你就立了大功了!回頭……回頭等鎮壓了妖猴,你就是天庭的大元帥!”

那天將驚恐地瞧著倒在地上的屍體,默默點了點頭,背著玉帝騰空而起。

還沒等那一眾仙家緩過神來,戰艦上其他幾位修為略低一些的天將已經騰空而起追了過去,那四周稍有點修為的天兵也一個個騰空而起。

有仙家咆哮道:“你們要干什麼?你們要干什麼!”

有仙家死死地拽著僅存兩位天將的手:“不行。你們還要留下來架勢戰艦呢!沒有你們我們怎麼到兜率宮去?”

只見那兩位天將對視了一眼,緩緩抽出了腰間的劍道:“我們可以留下來,但是。這艘船太重了,飛不快。這樣下去只能一起死,你們懂我的意思嗎?”

一時間,一股寒意直入心底。

也許直到這一刻他們才明白,原來仙與妖,所謂的區別。一直以來,都不過是他們自以為罷了。

猴子瘋狂地加速。一路屠戮。

轉眼之間,已經到了二十七重天。

兜率宮外早已人滿為患,就連西王母也身在其中,一個個焦慮萬分,卻悉數被童子攔在了宮門外。

一位仙家忽然一怔,指著遠處喊道:“是陛下!陛下來了!”

一時間,所有仙家都紛紛朝著那方向望了過去。

遠遠地,他們看到了玉帝那狼狽不堪的模樣,一個個都不由得眼角抽搐。

“陛下怎是這身裝束?”

“只要陛下在這兒,老君總該不會不管吧?”

“對對對,陛下都來了,老君總該開門了!”

待到玉帝臨近,那一眾仙家也未及多想,趕緊讓開了一塊空地,紛紛叩拜,高呼道:“臣等,參見陛下。”

落到仙家們讓開的空地上,玉帝也顧不得那麼許多,只隨手擺了擺道了聲:“平身。”便匆匆順著眾仙讓開的過道朝宮門沖了過去,高聲喝道:“快!快帶朕去見老君!”

只見那道童一步攔到玉帝身前。

一時間,所有的仙家,連帶著玉帝、王母都怔住了。

那道童朝著玉帝行了個禮,朗聲道:“師傅交代了,他救不了你們,所以,請大家還是移步三十五重天彌羅宮去避難吧。”

玉帝頓時一愣。

“這……這什麼話!他老君救不了,元始天尊難道就救得了?”有仙家猛地吼道:“快讓我們進去!”

一時間,群情激昂,所有的仙家都朝著宮門涌了過去。

“不行!不行!你們不能進去!”

混亂之中,那把門的三位童子都被推倒在地,無數的仙家從跨過他們朝著宮里直沖而去。

六個童子將內門死死地頂住。

“快!快去告訴師傅!這些家伙要造反了!”

與此同時,玉帝卻是在扭頭在人群中搜索著什麼,半響,他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語道:“看來老君真沒有后手,太白金星也不在……那老小子一定是知道了什麼了,不行,立即到彌羅宮去!快!快帶朕到彌羅宮去!”

還未等他再度攀上天將的背,一個毛茸茸的身影已經籠罩在他頭頂上了。

頓時,原本的喧嘩嘎然而止了。

所有的仙家都停下了動作,一個個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呆呆地望著猴子,臉直抽,一口氣喘不上來。

猴子歪著腦袋懸在半空中笑嘻嘻地問道:“想去哪兒呢?陛下。”

說著,猴子又沖著角落里的西王母招了招手笑道:“嗨,我們又見面了。”

頓時,西王母的臉整個紫掉了。

猴子咧著嘴露出尖牙,緩緩地吐了口氣道:“終于,到了算總賬的時候了。”

“救命啊——!”

一時間,尖叫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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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7-17 22:04:32
第四百六十五章:面對面

剛開了一條門縫的童子連忙將大門合上了,背靠著大門,重重地喘著。

“怎麼樣了?”另一位童子低聲問道。

其余的四位也都瞪大了眼睛,驚恐地望著那童子。

“不……不好了,那妖猴就在門口。”

“就在……門……門口?”

“你們頂著,我去稟報師傅。”

“好……好。”

那童子撒開腳丫就往大殿狂奔而去。

一片混亂的場面中,無數仙家騰空而起朝著彌羅宮的方向沖去。

然而,天空卻好像被一面無形的牢籠緊緊鎖住一般,任他們如何掙扎,如何哭喊,都沒有一個人可以離開兜率宮的范圍。

“轟”的一聲。

慌亂之中,一位天將隨手甩出一縷靈力轟在猴子的臉頰上,炸開了,揚起一陣煙塵。

頓時,所有人都停下了喧囂,屏住了呼吸呆呆地望著。

一陣微風捋過,吹散了煙塵,露出毛茸茸的身影。

那被正面砸中的臉上,連一根毫毛都沒掉。他靜靜地瞧著朝著他出手的天將。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干咽了口唾沫。

那天將驚恐地后退,奪路而逃。可無論他跑到哪里,四周圍的仙家都以更快的速度離他遠去。

猴子的目光依舊靜靜地追著那天將不放,半響。他緩緩地笑了出來。

那天將停下了腳步。驚恐地望著他。兩腿一個勁地顫個不停。

“放心,我不會殺你的。”

“真……真的?”一時間,那天將竟驚哭了。

猴子臉上神情一收,冷聲道:“假的。”

話音未落,只見猴子雙目微微閃動銀光,那天將忽然發出一聲如同殺豬般的嘶吼,掐著自己的脖子跪倒在地,渾身肌肉膨脹。直至撐破了鎧甲。

猴子面無表情地看著。

所有的仙家都驚恐地看著。

“砰”的一聲,天將的身體如同撐破的氣球般炸開了。

四周的仙家都紛紛閃躲噴灑而來的血雨。

那頭顱在半空中劃出一條標準的拋物線落到猴子跟前,一雙眼睛還瞪得如銅鈴一般,布滿了血絲,嘴巴微微張合著,很快沒了氣息。

所有的仙家都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望著猴子。

緩緩地落到地面上,猴子扁著嘴緩緩地搖頭,懶懶地瞧著那頭顱,提著金箍棒對著那頭顱頓了過去。

“嘭”地一聲,那頭顱被徹底砸成了肉醬,腦漿血水四散。

這一瞬間,有仙家尖叫了出來,但更多的仙家則是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吭聲。

“師傅——!師傅!不好了!那妖猴已經到了宮門口!”童子尖叫著跨過門檻,被絆倒在地,又連忙爬起了起來,跪在老君身后。

暗室中,雀兒縮成一團,一雙小手不斷地玩弄著手中的絹子,那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只見老君緩緩低下頭望著一地的碎石,呵出一陣云霧,呆呆地笑著:“為師,知道了。”

只一句,老君便再沒說什麼了。

那童子驚異地望向一旁的鎮元子,鎮元子卻只是朝著他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

童子微微低著頭,猶豫了許久,輕聲問道:“那妖猴……師傅可有應對之策?”

“沒有。”

“沒……沒有?”只一霎,童子已經面無血色。

鎮元子深深吸了口氣,問道:“釋迦摩尼會來嗎?”

“應該,快到了吧。”

此時此刻,靈山大雷音寺中的金色巨佛依舊靜靜地盤腿而坐,一只手搭在膝頭上,緩緩地打著節拍,似乎在等待著,一個即將到來的時刻。

“真好騙。”在眾仙的目光下,猴子伸了伸懶腰道:“別白費心機了,跑,肯定是跑不掉了,還是想想怎麼死吧。”

頓時,那些個仙家一個個兩腿發軟,朝著猴子跪了下去,嗷嗷大哭,聲嘶力竭地呼喊道:“大聖爺饒命啊,大聖爺饒命啊……”

整整上萬的仙家,浩浩蕩蕩一片,卻沒有一個敢在這時候站著。

西王母早已在角落里縮成一團。玉帝則整個癱坐在地,腦海一片空白。

緩緩地掃了一眼跪得遍地,朝著自己磕破了頭的仙家,猴子掏了掏耳朵,一步步地走到玉帝身前,懷抱著血淋淋的金箍棒蹲下,朝著身后四周仙家的方向使了個眼色,輕聲道:“看到沒有,這就是你天庭養的仙家,還沒我花果山的妖怪有骨氣呢。就這場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死了呢。不過……也快了。”

玉帝微微低著頭,猛地眨巴著眼睛,又連忙仰起頭來低聲道:“放……放朕一馬,你不是說要你只要殺老君嗎?他就在里面……你要什麼朕都給你……對……對了,你還要殺其他二清,沒問題,朕立即調集人馬,跟你一起殺過去,好不好?好不好?”

他滿懷期待地睜大了眼睛望著猴子,微微顫抖著補充道:“就算你要朕的龍椅,朕也雙手奉上……只要,只要你放朕一馬……”

緩緩地,猴子嘴角微微上揚,綻露了一絲笑意。

玉帝也連忙咧開嘴賠笑。

四周的仙家一個個伸長了脖子,拉長了耳朵,干咽著唾沫,等待著。

在眾仙熱切的目光中,猴子伸出一手搭到玉帝的肩上,頓時,玉帝整個一顫,臉上的笑容仿佛在一瞬間被打散了,卻又連忙強撐起來。

“好主意。”

聽到這一句的時候。玉帝可謂是欣喜若狂。那四周的仙家一個個激動得都要哭出來了。

可還沒等他們笑出聲,卻見猴子臉色一變,淡淡道:“不過,太遲了。”

“遲?”玉帝的嘴角猛地**,臉色發青。

四周的仙家驚得張大了嘴巴,睜大了眼睛,卻大氣都不敢出。

“真的,太遲了。我也替你可惜。你說……你當初要是下令開南天門,怎麼會落到今天的境地呢?”

說著,猴子笑嘻嘻地伸手輕輕拍著玉帝的臉道:“這個世界沒有後悔藥的,都這樣了,大聖爺我,也幫不了你了……”

玉帝連忙捧住了猴子的手,跪地,哭喪著臉喊道:“不……不,還來得及!朕知道錯了!還來得及!你們說對不對?還來得及!”

“對……還……還來得及……”一眾仙家紛紛低聲附和道。

面無表情地望著已經在發瘋邊緣的玉帝,猴子微微張嘴吐出了幾個字:“真是一群孬種。”

“對……朕是孬種……殺朕這樣的人沒意思的,只會污了您的手。求……求大聖爺高抬貴手……放了朕吧。”

甩開玉帝的手。在四周驚恐的目光中猴子緩緩地站了起來了扭了扭脖子道:“哎,我什麼時候也這麼多廢話了呢?算了,干活。”

話音未落,只見他已經化作一道幻影揮舞著金箍棒朝著四周殺去。

一時間,腥風血雨。

驚天動地的慘叫聲以及猴子的狂笑聲從宮外傳來,兜率宮中的一眾童子都已經被嚇破了膽。

大殿內,老君緩緩地閉上雙目,微微顫抖著,低著頭,沉默著。

鎮元子默默地注視著一地的碎石,一動不動地坐著。

身處彌羅宮的元始天尊與通天教主互相對視著,不發一言。

那宮殿之外同樣聚集了無數的仙家,聽著下界遠遠傳來的慘叫,也是一個個禁不住戰栗不已。

可已經到三十五重天了,他們還能往哪逃?

長空中,以素緊緊的咬著牙,緩緩地飛著,臉色已經略顯蒼白。

她看到了血流成河的天庭,看到了火光中緩緩崩塌的宮闕,看到了遍地殘肢……

滾滾濃煙沖天而起,彌漫了整個世界。

在那廢墟之上,一個個的分身還在來回搜尋著生者。

無論是修為上的,還是心理上的,一直以來制約的他的枷鎖已經不復存在,此時此刻,他只是一只妖猴,一只徹徹底底的妖猴,沒有任何的顧忌,只為宣泄心中的狂怒,甚至不惜毀滅整個世界。

看著這一切,以素似乎明白了什麼。

“用整個天庭,去給她陪葬……沒想到真的一語成讖。”

漸漸地,她笑了,是欣喜,卻更像是無奈。

兜率宮外的恐怖聲響終于停止了,整個世界如同死一般的寂靜。

守在門內的童子面面相覷:“沒有聲音了……是不是走了?”

老君睜開了眼睛。

大雷音寺中的金色巨佛打著節拍的手頓住了。

花果山邊境上的正法明如來朝著妖軍軍陣凌空一指,無數的僧侶沖了過去。花果山瞬間激活了所有的防御法陣,五顏六色的靈力護盾在空中綻放。

“打開門看看,就看一眼。”

“萬一他趁機進來怎麼辦?”

“這門能擋得住他嗎?”

幾位童子面面相覷,許久,其中一位鼓起勇氣伸出手去。

緩緩地,緩緩地,將那門開出一條縫。

他干咽了口唾沫,忐忑地湊過去朝門外望。

只一眼,他便又將門合上了。那不慎激發的摩擦聲差點嚇得其他幾位童子魂飛魄散。

“怎……怎麼樣了?他還在嗎?”

那童子微微顫抖著張大了嘴巴,卻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血水滴滴答答地順著浮石的邊緣往下流淌。

沾血的手,剩下半截的腳,砸碎了一半的頭顱,被從中間**的身體……

寬敞的地面上鋪上了厚厚地一層血肉殘肢,沒有一具屍體是完整的。

在這一片血肉平原上,猴子渾身是血,拄著金箍棒孤零零地站著,手中提著兩個頭顱,斜眼朝著兜率宮的宮門望了過去。

“開,門。”

宮門內,五個童子連忙使出吃奶的力氣摁住大門。

“我說,開門。”

五個童子依舊死死地摁住。

“我說,開門——!”

一聲咆哮之下,如同刀削般的狂風襲來,頓時,所有的法陣都在這無比霸道的靈力面前被沖垮,佇立萬年的兜率宮,那厚重無比的墻壁,堅實的屋頂,在這匪夷所思的狂風中被整個掀飛,碎成粉末飄散在遠處,只剩下高不過兩尺的矮墻依舊記錄著原來的輪廓。

暗室中的雀兒緊緊地縮成一團,不敢動彈。

老君深深吸了口氣,振了振衣袖,起身,轉身。

孤零零立著的宮門轟然倒塌了,揚起陣陣沙塵。

幾個童子害怕地躲到了墻角。

牽動三界的大戰,兩個人,終于又一次面對面了。

宮門外猴子輕蔑地瞧著老君,隨手一拋,兩個人頭滾到了他的跟前。

是玉帝和西王母。

老君只淡淡地看了一眼,深深吸了口氣,便又一次望向了猴子。

“我來了。”

“修成天道者不死不滅,便是道心已破,修為盡失,也依舊不死不滅。”

注視著老君,猴子面無表情地說道:“我知道,所以,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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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7-19 00:29:53
第四百六十六章:高明

借著法陣的掩護,花果山的妖軍又一次與僧侶軍團展開了白刃戰,陣陣血雨揮灑而下。

牛魔王、九頭蟲還有大角統領著各自的部隊借助花果山法陣提供的防護從三個方向死死地頂住僧侶軍團,其余部隊也在迅速調兵遣將投入戰場,一時之間,整個戰場陷入了僵持狀態。

然而,用血肉之軀築起的城牆,能守多久呢?

短嘴瞪大了眼睛站在旗艦的甲板上,滿面焦慮。

一旁的的靈犀雖然看上去淡定自若許多,但那目光也是不斷地在五位妖王各自的部隊間來回,藏在衣袖中的手攥得緊緊地。

“九頭蟲應該沒問題,你扣押萬聖公主的舉動有點過了。那五個家伙就……”

“你覺得我們能扛得過嗎?”靈犀輕聲問道。

正前方,一波足有一萬之數的僧侶觸發了法陣陷阱,被困在四面護盾之間,獼猴王和獄狨王的部隊正從兩面圍剿,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很快就將他們殺得一干二凈。

依靠著法陣的戰斗,比先前看上去要有效不少。至少,對方的進攻需要付出更大的代價了。

“應該……”短嘴緊蹙著眉嘆道:“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應該很難。佛門不是我們想想中那麼簡單。”

“你應該明白,如果九頭蟲戰死,花果山失守。到時候萬聖公主和腹中胎兒就是孤兒寡母了。讓九頭蟲在妖族和萬聖公主之間選擇,他會選擇什麼?”

聞言,短嘴稍稍愣了一下,哼笑了出來,無奈地搖頭。

這樣做是對的,可這樣做真的好嗎?

靈犀緩緩地說道:“他是個好丈夫,但絕不是一位好將帥。我也是逼不得已。”

干咽了口唾沫,短嘴輕聲道:“我也不是一位好將帥,從來就沒勝任過……一直都是,都是聖母大人在后面撐著。不然我這個元帥,哪里干得下去?”

“總有很多不得已的事情。連天庭都會輸給時間……我們要走的路還很長。”

一位羅漢與牛魔王重重撞到了一起,陣陣火星飛濺,那轟鳴聲震耳欲聾。

遙望著靈力迸發的戰場,短嘴輕聲道:“你還是快點撤離吧,晚了,就跑不掉了。總需要一個人活下去為以后做準備的。聖母大人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大聖爺也許已經……只有你的身份最合適了。花果山,必須延續下去,即使不在這里。”

回頭望了一眼還在緩緩朝著各個方向撤離的花果山眾妖。靈犀輕聲嘆道:“一個人是不夠的。所以,我們才一定要頂住,爭取時間。”

“我記得之前你很少開口說話,幾乎不理政事軍務,怎麼今天這麼……積極?”

靈犀稍稍沉默了一下,輕聲道:“因為我知道聖母大人不喜歡我干預,她認為花果山從來就不需要儲君,只要有大聖爺一個就夠了。”

短嘴只能無奈地笑了笑。

遠遠地望著戰場,那持劍的佛陀微微蹙眉道:“這里的法陣可比天庭還多啊。”

“大概是因為沒有南天門那樣的天險的緣故吧。妖族從來就沒真正和平過,居安思危也是情理之中。”一旁手持如意的佛陀輕聲嘆道:“不過,這事兒,可不能拖得太久。”

正法明如來緩緩抬頭望了望漫天星斗,伸出一指指向身后遠處。

頓時,那所指的方向上閃現了一道不易察覺的微弱亮光。

三十三重天上的狂風夾帶著云霧呼嘯而過,拂動著遍地屍骸上的殘衣。

“要老夫生不如死?呵呵呵呵……”老君微微仰起頭遙望漆黑一片的夜空,那目光中盡是疲憊,布滿皺紋的手緊了又緊,抿了抿嘴唇嘆道:“老夫看遍世間百態……倒是很希望知道你能怎麼讓老夫生不如死啊。”

風呼呼地從廢墟上刮過。

猴子拖著金箍棒,面無表情地,一步步朝著老君走去。

遠處的鎮元子靜靜地看著。

角落里,雀兒悄悄探出頭來,遠遠地望著這只讓她在記憶深處魂牽夢繞,卻從未真正見過的猴子,死死地捂著自己的嘴巴。

靈山上,一道金光沖天而起,瞬間消失在夜空中。

四周寺廟中的僧侶紛紛伏地叩拜,誦經之聲直沖九霄。

一時之間,寂靜的世界仿佛都活了過來一般。只是這種活,沒有半點的生氣。

掄起金箍棒,猴子朝著老君砸了過去。

沒有閃躲,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沒有絢麗的戰斗,老君抬起手臂扎扎實實地扛下了那一棍。

只聽“轟”的一聲,老君的身形猛地往后頓挫,單膝跪地,一口鮮血噴灑而出,濺得滿地。

角落里的道童們嚇得叫出聲來,雀兒死死地捂住嘴巴。

鎮元子側過臉去,閉上雙目,不看。

猴子依舊拖著金箍棒一步步朝他走去,冷冷地問道:“你修為沒盡失,不準備和我打一場嗎?”

“有……有意義嗎?”老君微微顫抖著,掩著滿是鮮血的嘴緩緩地笑了出來。那垂著的另一只手早已經鮮血淋漓,扭曲得不成樣子:“你以為你為什麼有機會成就天道?呵呵呵呵,如果……如果不是老夫欠風鈴一個庇佑你的承諾,你吞下丹藥的那一刻,老夫就可以將你抹殺。”

“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放過你嗎?殺你一百次,都難泄我心頭之恨!”掄起金箍棒,猴子對準了老君的小腿重重地砸了下去。

“哢嚓”一聲。老君整個栽倒在地。咬著牙。死死地忍著。

那額頭上冷汗一滴滴地滑落。

腿已經斷了,微微張開嘴呵出一陣云霧,他還在不斷地笑。

此時此刻,他只想笑。

“我會,把你全身上下每一根骨頭都打斷。不……不只是打斷,要磨成粉。真慶幸你不會死,那樣,我就能好好的折磨你了。”

掄起金箍棒。猴子這次對準的是老君肋骨。

“住手——!”一聲清叱從遠處傳來。

猴子緩緩回頭。

雀兒提著裙擺小跑著撲倒在老君身旁,伸手要去攙扶老君,卻被金箍棒攔住了。

“你是誰?”猴子冷冷地問道。

雀兒不敢看猴子的眼睛,她低著頭微微顫抖著說道:“我……我是兜率宮的仙娥。”

“天庭有十歲左右的仙娥嗎?我怎麼不知道。沒有妖氣,沒有靈力,什麼都沒有……”猴子瞇起雙眼,白光閃動,頓時,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了,一根羽毛。一根已經有些褪色的羽毛。

南天門,小白龍背著白素緩緩地走了出來。一臉茫然地望著天地。

側過臉,他才發現白素已經熟睡。

無奈地嘆了口氣,他輕聲嘆道:“接下來,我就不再是西海三太子了。到南瞻部洲去吧,我們一起裝成人類,好好生活。沒事我還可以去幫他們求個雨什麼地,這個我在行,哈哈哈哈。”

正當此時,遠處漆黑的夜空中微微閃動著一個金色光點。下一刻,那金色的光芒已經與他擦肩而過,穿越南天門消失無蹤。

小白龍整個愣住了,不斷地眨巴著雙眼。

“剛剛,那是什麼?是幻覺?”

如此之快的速度,可由始至終,那四周的氣流竟沒半點變化……

盯著雀兒,猴子緩緩地笑了出來:“這就是,你用來替代風鈴的?”

雀兒緊緊地咬著嘴唇,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墜。

“我……我不是她……”

“沒有問你。”

老君依舊躺在地上,掩著臉一直笑個不停。

“說啊,是不是!”

猴子的金箍棒又是掄起,直接對準了老君的頭。

雀兒一驚,連忙伸手要去擋,卻被猴子伸手一揚,整個狠狠地甩了出去,滾行數丈,那手足都磨得鮮血淋漓。

還沒等她爬起來,幾道靈力已經將她死死地壓住,就連嘴也被捂住了,動彈不得。

猴子冷冷地說道:“你最好什麼都不要做,別以為我真不會殺你。”

雀兒緊緊地咬著牙,那眼淚如同決堤一般地流淌。

望見眼前的一幕,老君掩著臉,越發笑得喘不過氣來了。

九重天,以素落到一片廢墟之上,捂著胸口重重地喘息著。

忽然間,一道金光從她身后穿梭而過。

待她回過頭時,早已什麼都看不見。

猴子伸手一把將老君從地上拽了起來,一個膝撞重重地頂在老君的胃上。

一口鮮血噴灑而出,那笑聲嘎然而止了,老君重重地咳著,被猴子放倒在地。

待到緩過氣來,他又是開始笑,笑得越發瘋狂。

“他馬上就來了,你知道嗎?”

“誰?”

話音未落,猴子的臉色已經微微一變,猛地回過頭去。

在他的身后,道道金光凌空匯聚,一樽高達百丈的金色巨佛憑空出現了。

那光華刺目至極,就好似憑空出現的一輪圓日,將四周都照得如同白晝一般,更讓人無法看清巨佛的真正面目。

“釋迦摩尼?”

猴子半瞇著眼睛靜靜地看著。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你這妖猴,禍害三界,屠戮生靈,實在罪孽深重。還不快快放下屠刀,皈依我佛?”

由始至終,他甚至都沒張口,那聲音卻好像從四面八方同時壓來一般,震耳欲聾。

“皈依我佛?你在說笑嗎?”猴子金箍棒重重一頓,咧嘴笑了出來:“大家都是天道修為,莫非,你還想為了你的死對頭跟我干一架不成?”

如來緩緩說道:“若你這妖猴執迷不悟,也未嘗不可。”

“是嗎?”

正當此時,老君已經掙扎著撐起身體,低聲道:“你以為,是誰收走了你那雀兒的魂?”

猴子一怔。

指著如來,老君高聲吼道:“是他!就是他!如來!佛門……佛門至高無上的釋迦摩尼佛!”

那聲音緩緩回蕩著。

猴子的臉頓時微微抽搐。他緩緩地抬起頭,望向那一樽金色巨佛。

“哈哈哈哈!真是好計啊。讓雀兒投成風鈴,兩世交葛,老夫便不得不殺她。她又與這猴頭早早認識,老夫更是無法動她。好不容易想出個破局,你卻又設計給這猴子送去了命牌,教會他如何突破南天門法陣……不,不是教會他突破南天門法陣,而是誘騙他吞噬七巧彌云丹!”

“好一個死局!束手無策啊,束手無策!當真是高明至極。從今往后,這三界之中,你如來便是第一人啦!”

一陣風徐徐刮過。

整個世界安靜得只剩下老君瘋狂的笑聲。

猴子手中的金箍棒早已攥得“咯咯”作響。

如來依舊靜靜地坐在蓮臺上,面無表情,一動不動,就好似真的只是一樽金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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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七章:無極對無我

行走在南天門內每一個角落里的猴子的分身一個個緩緩消散了。

高空的風緩緩地卷過,三十三重天的云霧在空氣中變化著模樣。

浮石,廢墟,所有的一切都沐浴在那璀璨奪目的金色光華之下,此時此刻,卻沒有分毫溫暖的感覺。

老君癲狂的笑聲在耳畔回蕩著。

一股寒意襲入了心底,化作熊熊的火焰在燃燒。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急火攻心的感覺。

猴子額頭上的青筋已經暴起了。

微風拂動著他的絨毛,那臉微微抽搐著,瞪大了眼睛怔怔的望著眼前的這樽巨佛。

盛光之中,那蓮臺上的佛甚至連輪廓都模糊不清,就如同一個投影在這個世界的幻象一般,可他分明又在那里。

由始至終,他都微半瞇著眼,就好像這個世界早已沒有什麼能激起他的興趣一般,沒有喜怒,沒有哀樂,拋棄了所有,只剩下他的佛理。

“生死簿上的封印,是我封的沒錯,但將魂魄送入輪回的卻是他。為了讓佛門不沾身,他將魂魄送入輪回,又隱藏在原本天道的軌跡當中騙過須菩提送入斜月三星洞……因為他知道,金蟬子會去找須菩提,須菩提會動心,如此一來,便會放任自流。也能真正瞞過你。不會讓你早早起疑。”

“這兩個人。由始至終根本就是狼狽為奸!”

“在斜月三星洞,須菩提讓你選悟者道,為的就是利用你性格的弱點,逼你自己選行者道……他了解你的性格,你多疑,固執。只有你自己選的路,才會執拗地,即使是跪著。也要走下去。讓你去昆侖山,是因為知道昆侖山會出事,要讓你背負上妖的身份,徹底站到天庭的對立面!”

“他們,要借你的手,毀了整個三界秩序,毀了老夫的天道石!千萬年來,他們夢寐以求的事,也只有你可以替他們辦到……”

“佛門四大皆空,只修自身。求極樂。所以,他們如同一盤散沙。千萬年來也少有動靜。可佛法不空,所以,他們又能擰成一股,動員了無數的力量,卻半點風聲都沒有走漏。若不是看到那生死簿上的動的手腳,連老夫也都蒙在鼓里。”

“為什麼五方揭諦冒天大的風險幫你?數十萬金精,數十萬金精啊……五方揭諦不像李靖那樣統領著大部隊,如此龐大的數字就憑他五方揭諦所處的位置,如何可能一口氣拿出來?但他們卻想盡了辦法挪用,只為了讓你在這些金精抵達南天門為老夫所察覺前,前往府庫,無聲無息地……獲得命牌。未雨綢繆,一個命牌,就封死了老夫的路啊……”

老君低頭望著自己滿是血污的手,微微顫抖著說道:“一步錯……步步錯啊。呵呵呵呵……若不是被他們捷足先登,老夫又如何會落得一路被動的局面。”

“如果第一個發現你的是老夫,哪怕是須菩提,或者金蟬子,就不會有這后來的許多事!”

“為了逆轉局勢,老夫才不得不考慮冒險對風鈴出手……封印了生死簿,他就借五方揭諦的手將偽造的,已經‘解開封印’的生死簿送到玉帝面前,為的,就是讓天庭也卷入其中,在老夫行將出手之際添亂。就連讓元始天尊、通天教主知曉此事,也是他故意露出蛛絲馬跡……”

“所有的,就是為了讓那一枚七巧彌云丹,順理成章地落到你的手中,不讓你起疑,讓你在關鍵時候想起。環環相扣,步步為營。一方面破老夫的局,另一方面又安排五方揭諦從內策應。若不是出了變故,你本該在天劫降臨之時進入南天門,然后,天劫便會徹底將南天門撕碎……從此,諸天相連,再無天庭凡間一說。然后,他再出來收拾殘局……”

“好算計啊……真是好算計啊。”仰著頭老君緊閉雙目深深嘆道:“防得滴水不漏,攻得見縫插針,一步步將老夫逼入死角。呵呵呵呵……當真是高明至極。修佛之道,本就是修自身,無所謂正邪之分。”

猴子怔怔地望著如來,握著金箍棒的手攥得“咯咯”作響。

那張沐浴在金光之中,朦朦朧朧的臉上,卻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情。

老君重重地咳著,緩緩地癱倒在地,仰望著天,緩緩地喘息著,迷迷糊糊地笑著。

“老夫早就說過了,真正跟你站在一起的,就只有老夫……就連你那師傅,也根本不顧你的死活。老夫唯一的錯,就是跳不開他們布下的局,必須抹去風鈴……如果不是兩世糾葛,兩道裂痕纏繞在一起……如果不是老夫動了惻隱之心,掛念著對風鈴的承諾……局面,必不至于如此。只可惜,你信你師傅,信五方揭諦,卻唯獨不信老夫……”

“說到底……老夫也是掌控了天地太久太久了,以至成了眾矢之的……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啊!哈哈哈哈……咳咳……”

那笑聲漸漸變成了重重地咳嗽。

靜靜地躺臥著,喘息著,這位活了數萬年的,天道的守護者似乎一下變得蒼老無比,分明是不死不滅,可生命的力量卻好像在他的身上一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流失一般。

“我想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嗎?”一步步走到如來的正前方,猴子挺起金箍棒隔空對著如來一指,怒吼道:“哪些是你做的,哪些不是你做的,這件事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那雙眸之中冒著火。

無法想象的靈力已經在瘋狂地匯聚,卷起的狂風吹得人睜不開眼。道道閃電在空氣中來回躍動,“劈啪”作響。浮石都在那肆虐的力量之下一點一點地分崩離析了。

鎮元子連忙一個快步護到雀兒身旁。

“是誰做的。重要嗎?”

“重要嗎?”

“每一件事都是你自己決定的。沒有人逼你。”

“是誰做的,重要嗎?”

一個聲音從四面八方壓來,如同千萬人同時在呼喊著回答。

“是啊,一點都不重要。贏了就是贏了,輸了就是輸了。老夫已經輸了,你們兩個誰勝誰負,又與老夫何干?”老君緊閉著雙目,如同自言自語般輕聲嘆道:“忘了跟你說了。靈山已經傾巢而出,進攻花果山了……”

“進攻……花果山?”剎那間,猴子的眼睛瞪得猶如銅鈴那麼大,渾身上下的肌肉繃到了極致,那臉上的神情緩緩地綻開,像是在笑,卻又每一絲皮膚都在不斷抽搐著,張大了嘴巴露出獠牙,他像一只處于爆發前夕的猛獸一般豎起了每一根絨毛:“這麼說,都是你做的了?好。很好。我終于找到你了……所有的,始作俑者……納命來吧——!”

揮舞著金箍棒。猴子化作一道金色光芒一個回旋已經到了巨佛的身后,那金箍棒瞬間變長變大,使出所有的力量,朝著巨佛的后腦重重砸了過去。

只聽“嗡”的一聲巨響,擴散的沖擊波瞬間橫掃了一切。

那巨佛互換了,巨手飛速擋在額前,用手掌將呼嘯而來的金箍棒穩穩地接下了。

“你贏不了貧僧,這金身修了上萬年,非蠻力可破。”

“是嗎?”凌空死死地摁著金箍棒,猴子嘴角微微上揚,瞪大了眼睛猙笑著望著巨佛,露出獠牙。

由始至終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金色巨佛忽然微微一怔。

就在鎮元子、老君、以及雀兒的眼前,一塊塊的金色碎屑脫落,接住金箍棒的金色巨手如同一塊巨石般緩緩地裂開了,齊腕碎去。

慌亂之中,巨佛連忙伸出另一只手朝著猴子扇了過去。

可還沒等他將猴子握在掌心,猴子卻一個加速重重一撞,直接帶金箍棒穿透了他的手掌。

整支手掌都被撕裂開來了。

“你真的扛得住嗎?”凌空一個翻滾,猴子一個沖刺,重重地撞在巨佛胸前。

“咣”的一聲巨響,巨佛猛地后挫,那胸膛緩緩地龜裂開來了,道道金色氣流從裂縫中呼嘯而出,消散在天地間。

“你扛啊!”一個轉身,猴子揮舞著長達數百丈的金箍棒一棍重重砸在巨佛的肩上,肩膀當場碎去,瞬間化作乳白色,如同一只單純的石臂般脫落。

“你扛啊!”又是一個翻滾,金箍棒扎扎實實地轟在巨佛的臉上。

重擊之下,巨佛整個搖搖欲墜。

“天道,無極……?”

“你他媽倒是扛啊——!”一聲震動天地的咆哮,猴子高高躍起,揮著金箍棒對著巨佛的腦門就是一下!

一聲刺耳的轟鳴聲,巨佛的天靈蓋開裂了,他呆呆地望著在他眼前猙笑的這只猴子。

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他的力量與眼前這只猴子的力量,根本不在一個數量級上。縱使是修了萬年的金身,也是如此。

就在鎮元子驚恐的目光中,伴隨著仿佛千萬人齊聲誦讀的經文,道道金光從破損的天靈蓋上飛散出來,數不清的梵文在那飛散的金光中若隱若現,整個世界都好像浸泡在佛經之中一般。

“哈哈哈哈,早就玩脫了,你有沒有算到他會突破到天道修為呢?或者說,你有沒有算到他的天道修為會是‘無極’呢?這種修為,老夫也只是早年在天道軌跡的其中一種可能上看到過啊……無窮無盡的力量,不死不滅的身體。”

隨著金光的飛散,那巨佛緩緩地失去了沐浴四周的金光,化作一個單純的石人。那天靈蓋上的裂縫迅速蔓延,緊接著,那巨佛轟然倒塌了,激起漫天煙塵。

“怎麼樣——!扛不扛得住!老子今天就宰了你,再殺上靈山,把你的徒子徒孫全部掛到火上烤。全部喂狗!”

攥緊了金箍棒。猴子面對著滾滾沙塵聲嘶力竭地咆哮著。

一陣微風吹過。蓮臺上,只剩下一堆碎石。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紅色的光芒揮灑而下,將整個花果山連同戰場都照成了血一樣的顏色。

所有的妖怪都驚恐的抬頭。

天空中,他們望見了一顆巨大的隕石正在朝著花果山呼嘯而來。

“這是什麼鬼東西?”九頭蟲整個呆住了。

牛魔王地目光在遠處來回搜索,最終落到了正法明如來的身上,一陣錯愕。

“是他們引來的……”

“這是什麼術法?‘天譴’?”短嘴驚得張大了嘴巴。

被這隕石砸中,花果山的防御法陣就徹底毀了。

“連這種東西都可以召喚,這戰沒法打了!”鵬魔王一聲咆哮。當即帶著自己的部隊開始后撤,獄狨王、獅駝王迅速帶著自己的部隊跟隨。

頓時,整個戰場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僧侶蜂擁而入,整條戰線呈現一副即將崩潰的局面。靈犀的臉整個煞白……花果山早已沒有多余的部隊了。而此時,后方的撤離還遠遠沒有完成。

猴子呆呆地望著那蓮臺上如同小山一般高的碎石,卻半點沒有勝利地喜悅,反倒是眼角微微顫動。

他的目光朝著四周掃去。

狂風掃過浮石,掠起陣陣沙塵。

趴在在廢墟之中的道徒驚恐地望著猴子,臉色煞白。

雀兒依舊被死死地制住。鎮元子用僅存的靈力撐起了一面護盾將她護在身后避免被波及。

老君則依舊癱倒在地,緊閉雙目。面帶微笑。

他猛地吼道:“這是怎麼回事?出來——!我知道你還沒死!”

聲音如同雷鳴般瘋狂地擴散,整個世界都似乎為之一震。

“出來做什麼?”

“出來做什麼?”

“出來和你打嗎?”

無數的聲音在回答著。

“給我滾出來!”猴子凌空瘋狂地咆哮著。

“即便出來又如何?”

數不清的金色光華凌空匯聚,在蓮臺上凝出了一個十丈高的虛幻佛影。

“你確實出乎貧僧的意料,竟真的借著七巧彌云丹修成了天道。”

“你的力量無窮無盡,不死不滅,這三界之中沒有什麼可以阻擋你。”

“只可惜……貧僧早已是無我無物,以空為憑。”

“你能毀得了金身,卻無論如何都觸碰不到貧僧一分一毫。”

緩緩地仰起頭,那虛幻的佛影對這猴子淡淡一笑。

“所以,你必敗無疑。”

“少廢話!納命來!”一聲嘶吼,揚起金箍棒,猴子重重地朝他砸了過去。

只見如來一個急退,那金箍棒重重地落在蓮臺上。頃刻間,整個蓮臺也裂成了六瓣,分崩離析。

也就僅僅一瞬,如來已經向后急退數百丈,轉身朝著遠處飛去,瞬間到達了三十二重天。

“別跑!”猴子一腳踏在還沒來得及墜落的蓮臺上,瞬間改變了方向朝如來疾追而去。

“貧僧已經說了,你必敗無疑。”

“打過才知知道!”

化作一道金光,猴子瞬間追上了如來,揚起金箍棒對準了如來的腰部就是一棍。

可這一棍卻是直接從如來的身體穿了過去,就好像如來根本就不在那里,與猴子戰斗的僅僅是空氣一般。

正當猴子一陣恍惚之際,一只巨手驟然實化,朝著猴子重重壓了過來。

猴子也伸出單手迎面而上。

只聽“轟”的一聲,瘋狂的沖擊向著四周肆虐而出,側邊上一座不知名的宮殿轟然崩塌了。大戰中僥幸活下來的仙家們爭相奔逃。

兩只手掌重重擊在一起,身高達到十丈的如來與不過尋常高度的猴子,到頭來,竟是如來退了。

電光火石之間,趁著這個間隙,猴子揚起金箍棒朝著那手掌重重砸了下去。

然而,那方才實化的手掌卻又虛化了,任由金箍棒穿梭而過。

如來笑而不語,猴子卻已經怒到了極點。

“要你的命——!”

空出一只手,猴子將靈力匯聚在掌心,化作一道巨大的白光朝著如來轟了過去。

一時間,狂風橫掃了每一個角落,還飛在空中的幾名仙家被如同落葉一般卷得不見蹤影。

然而,如來卻是不閃不躲。

那白光直接從他的身體透了過去,擊在身后一座方圓達百丈的宮殿上,激起驚天動地的巨響,濺起漫天飛舞的亂石。

就連承載著那宮殿的浮石都整個分崩離析,化作飛灰了。

一粒粒大小不一的石子從如來的身體毫無阻攔地穿行而過,如來卻只是回頭看了一眼,淡淡地笑了笑。

猴子整個怔住了。

又是陷入一片漆黑的三十三重天上戰斗的余韻還沒完全消除,狂風依舊肆虐。

雀兒飛奔到老君身旁跪倒在地,眨巴著眼睛輕聲問道:“老先生,你怎麼樣了?”

“沒事,死不了。”

鎮元子一步步地走到老君跟前,伸手要去攙扶。老君卻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緩緩閉上雙目。

鎮元子只得無奈笑了笑將手收了回來,遙望著下界,他輕聲問道:“他們誰會贏?”

“不知道。”老君緩緩地搖了搖頭,嘆道:“一個是‘實’的極致,擁有不死之身,無窮無盡的靈力。一個是‘虛’的極致,便說是不存在,也不為過。一虛一實,你說,誰會贏?”

咬了咬牙,猴子一個轉身朝著南天門的方向疾馳而去。

只一瞬間,他與身處十一重天的以素擦肩而過。等以素反應過來,他卻早已不見了蹤影。

一路嘶吼著穿越了南天門,然而,正當他準備向著花果山沖去的時候,卻整個凌空頓住了。

橫臥的月樹,升騰而起的滾滾濃煙,早已變成一片廢墟的宮殿。

南天門外的景象,竟與南天門內一般無二!

如同幻影一般的如來就站在他的眼前。

只見他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天庭的事還沒解決,你這妖猴想去哪里?”

猴子攥著金箍棒的手微微顫抖著,眼角的肌肉猛地抽動,急火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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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八章:歸途

“冷靜,冷靜……這是幻術……一定是幻術。”猴子猛地甩頭,那雙目瞪得猶如銅鈴那麼大,細細地觀察著南天門的每一個角落,囔囔自語道“里外都一樣,出不去……這不可能,不可能的。如果……如果是幻術的話,如果是幻術的話就一定有破綻!兩邊一定有一邊是假的!”

可無論他怎麼看,眼前的景象就是看不出絲毫破綻。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許多的事情,是無法用單純的‘力’解決的。這不是幻術,而是真真實實的空間扭曲。”微微仰著頭,如來雙手合十,雙目緊閉,輕聲嘆道:“花果山的那些妖怪,在原本的天道軌跡里大多早已死去。能活到如今,已該知足。”

分明是面無表情,可那神情落到猴子的眼中卻是滿滿的嘲諷,讓他怒火中燒。

“住口——!”猴子揮舞著金箍棒朝如來砸了過去,可那金箍棒卻只是從如來的身體交錯而過,甚至連他的衣袖都揚不起來。

“解開術法!立即解開!”他瘋狂地咆哮,徒勞地揮舞著金箍棒。

“這世間婆娑百態,不過一場虛幻,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說到底,不過一個空字。若你能大徹大悟,又如何會被這區區術法困住呢?想當初,你也曾到靈山求取佛法,只可惜動機不純,心術不正,也無怪乎你會如此這般沉淪,越陷越深。”

舉起金箍棒,猴子咆哮著又一次朝著如來砸了過去。

一聲轟鳴,棍棒毫無意外地又一次落空了。

如來的腳下,承載著南天門的浮石都被瞬間卸去了一大塊,激起的砂石如同海潮般向四周蕩開,鋪天蓋地。

忽然間,那沙塵的中心一聲聲驚天巨響傳來,猛烈的沖擊波席卷了每一個角落。

僥幸留下一條命的仙家和道徒一驚一乍地從廢墟之中探出頭來遠遠地眺望這方場景,卻沒有任何一個膽敢靠近南天門十里以內。

陣陣云霧升騰而起,瘋狂的閃電在這彌漫的砂石中來回躍動,道道紅光瞬間將整個南天門籠罩其中,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聲響中戰慄。

狂暴的風以南天門為中心向著四周如同漣漪般瘋狂地擴散,瞬間吹散了彌漫的沙塵。

無數的砂石穿越如來的身體席卷而過,他緩緩地瞪大了眼睛。

“你媽的,老子就不信……老子就不信出不去——!”

巨大的浮石之上,如來靜靜地站著。在他身前的不遠處,猴子整個死死地趴在南天門法陣的護盾上,狂暴的閃電覆蓋了身體的每一寸。

接連不斷,震耳欲聾的轟鳴充斥了每個角落,以至于所有人都仿佛再聽不見任何聲響,只是呆呆地看著。

看著狂暴的閃電將他吞噬其中,看著這只瘋狂的猴子張大了嘴巴像是在咆哮,像是在哀嚎,看著他的雙手一點一點地扣入護盾里。

整個天庭都被從未有過的,恐怖的氣流所充斥了。

大片的陸地被整個掀起,無處不在殘垣斷壁被狂風抹平,殘存的仙家道徒被隨殘肢與砂石一通卷上高空。

十五重天以下,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處于深海漩渦的中心一樣被橫掃。

“他這是……這是想干什麼?”身處三十三重天的鎮元子已經驚得合不攏嘴。

璀璨的光芒中,被法陣反噬得傷痕累累的猴子緊緊地咬著牙,瞪著布滿血絲的眼,緩緩地一點一點地撕開了護盾,照出的白光直達三十五重天,將整個天庭都照得通亮。

如來怔住了。

下一刻,就在他的眼前,猴子拼盡全力朝著南天門佇立萬年的城墻撞了過去。

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就連如來都微微瞇起了眼睛,瘋狂的沙塵從他的身旁席卷而過。

待到一陣狂風將砂石吹散,顯現在如來面前的,就只剩下一個巨大的缺口了。

狂風從缺口灌入。

在那缺口的另一端,是凡間所望見的星空。

困住猴子兩次,號稱三界最強防御的南天門法陣就這麼被破壞了。

“執迷不悟啊。”深深吸了口氣,如來腳尖點地,化作一道金光從那缺口追了出去。

直到此時,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的鎮元子才稍稍松了口氣。

回過頭,鎮元子望見元始天尊與通天教主急匆匆地來到兜率宮的廢墟上。

只見通天教主與鎮元子對了一眼,干咳兩聲道:“這天道石,還能修復嗎?”

“終于發現它的好了嗎?可惜了,為時晚矣。”老君大字型仰臥著,緊閉雙目,如同喃喃自語般低聲道:“比起天道石,還是想想怎麼修復這天地吧。事到如今,佛門是指望不上了。老夫修為所剩無幾,你們也好不到哪去……特別是你,通天。”

聞言,通天教主頓時一驚。

微微撐開眼皮,老君朦朦朧朧地看了通天教主一眼,輕嘆道:“你再使用靈力,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迎來天劫了吧?”

話到此處,通天教主的臉色已是極為難看,卻也絲毫沒有辯駁的意思。

在不久之前,天劫的威力或許還只存在于傳說之中,但如今,誰敢說能度過?便是那只猴子,若非有兩個靈魂,也無非是落得一個被天劫吞噬的下場罷了。

緩緩閉上雙目,老君長嘆道:“這天地傷成這樣,要修復,恐怕百年之內都難有作為吧。無法復蘇金烏,凡間嚴冬將至,生靈涂炭吶……呵呵呵呵,老夫也無能為力啦。也許……那猴子勝了對這天地反倒是好啊。只是,對我們,便不是那麼好了。聽天由命吧……呵呵呵呵。”

一陣微風緩緩地吹過,揚起衣袖,撩動鬢角。

除了分不清是笑是哭的老君,在場的另外三位大能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此時此刻,對三界來說,似乎也已經走入了死局。

華山。

地底深處,一片漆黑的巖洞正中被布下了一個泛著紫色光芒的法陣,里外六層屏障,將癱坐在正中的楊嬋與四周的一切都隔離開來。

就連楊嬋的手腕上也被扣上了特制的鐐銬,無法隨意行走。

“他沒死,不只沒死,還突破到了天道修為。”楊戩輕聲道:“不過,形勢對他來說依舊不樂觀,因為……佛門出手了。”

楊嬋微微低著頭,那被下垂的長發遮住的臉上,依舊滿是淚痕。

她呆呆地注視著手邊一只被困在法陣中出不去正到處亂轉的螞蟻,緩緩地綻露了一絲笑容。

“釋迦摩尼佛親自出的手,所以就算是天道修為,恐怕也沒那麼好過。不過,天道修為,不死不滅……現在,你至少不用擔心他會死了。”楊戩仰頭嘆道:“他不會死,不過我暫時也不可能放你出去。一來,天道修為之間的戰爭,誰也幫不上。二來,我不可能再讓你身陷險境。除非有一天,他的危機解除了,親自到這里來迎你回去。如果到那時候你還願意跟他走,我這當哥哥的,自然不會阻止。”

微微頓了頓,他輕聲嘆道:“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就算你怨我,要恨我,也只能如此了。”

說罷,楊戩靜靜地注視著楊嬋。

“謝謝你,二哥……只要他活著,我就心滿意足了。”楊嬋抿著嘴唇苦楚地笑了笑,咽了口唾沫,呆呆地說道:“只要……只要事情過了,他一定會來接我的。我相信。”

那雙眸之中看上去已經沒有半點神彩。

“希望如此吧。”無奈地嘆了口氣,楊戩輕聲道:“你就安心呆在這里吧,有空,我會過來看你的。”

楊嬋緩緩閉上雙眸,微微點頭。

轉過身,楊戩手持三尖兩刃刀一步步朝洞外走去。

偌大的巖洞之中,只剩下楊嬋靜靜地呆坐著,伴著法陣散發出的微弱紫色光芒,面對著無邊無際的黑暗與冰冷。

等待,是她現在唯一剩下的。

花果山戰場上,隨著鵬魔王以及其他兩位妖王的撤離,妖軍的戰線緩緩崩潰了,撤退的部隊越來越多,就連答應了靈犀堅守陣地的牛魔王也加入了撤退的行列。

“將軍!撤吧,頂不住了!”一位妖將扯住九頭蟲的手往回拉,卻被他給甩開了。

“你們撤,我一個人,扛得住!”

化成巨獸模樣,九頭蟲噴灑著火焰突進,轉眼之間已經被僧侶團團圍困,那身后的部屬束手無策。

兵敗如山倒,很快,不只是九頭蟲,就連大角,黑子等等的,只要是堅守的部隊,全部都被悉數分割包圍了。

慌亂之中,短嘴手持長弓帶著自己手下的部隊殺了出去,靈犀卻只能呆呆地看著,欲哭無淚。

巨大的紅色隕石越來越近,早已將所有的一切都染成了血的顏色。花果山的命運,似乎已經進入了倒數時刻。

疾風中,猴子咬緊了牙,卯足了勁朝著花果山的方向沖刺。

星空,云層,大地,所有的一切都幻化成了線飛速流逝。

只一瞬,他便跨越了十萬八千里的路途,天地間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身前讓路。

忽然間,他整個頓住了。

夾帶的氣流揚起絨毛從他的周遭掠過向著前方呼嘯而去。

依舊如同幻影一般的如來凌空立在他的身前,雙手合十,靜靜地望著他。

“你……”

“你是實,貧僧是虛,論速度,自然貧僧更快。”

“就算比我快,你也擋不住我,阻止不了我做任何事!”

“哦?”如來嘴角微微上揚,綻露了一絲笑意:“阿彌陀佛。”

一個刺耳的聲音忽然從腦海中響起了。

猴子猛地捂住了耳朵,張大嘴巴痛苦地哀嚎,翻滾。那感覺,就好似被人拿著錐子刺穿了耳膜一般。

在他的眼前,天地都在不斷地旋轉,很快,六感全部凌亂了,身形緩緩地下墜。

周遭的一切飛速幻化著,一會身處斜月三星洞和風鈴聊著天,一會身處花果山齊天宮和楊嬋研究著兵圖,一會又變成了天庭的蟠桃園……

猴子死死地捂著腦袋拼命地眨眼,每眨一次眼,周遭的景象就變化一次。過往的記憶與現實交織在一起,分不清真假。

注視著凌空翻滾的猴子,如來緩緩地說道:“貧僧是阻止不了你做任何事,但,前提是你還能找到回花果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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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九章:相隔萬里

巨大的紅‘色’隕石依舊呼嘯著朝‘花’果山而去。。

在那恐怖的紅‘色’光輝之下,大批的妖軍開始向著四周逃散,淪為僧侶屠戮的對象。此時此刻,即使是最堅定的兵將,也早已無心戀戰。

轉眼之間,九頭蟲、大角、短嘴、黑子等等的一干與猴子關系最為親密的戰將都已經身陷重圍。

“讓開讓開!全部都給老子讓開!擋道者死!”

一片‘混’‘亂’之中,鵬魔王揮舞著方天畫戟一路咆哮著,帶著自己手下僅存的部隊穿越了‘花’果山地界往戰場的反方向沖去。

幾個不幸擋在他身前的妖兵直接便身首異處了。

緊隨其后的,是獅駝王、獄狨王、牛魔王和獼猴王的部隊。

一路上那些個正在撤離的妖怪紛紛閃避,一個個驚恐地望著鵬魔王。

一百多年的盛世,妖王們努力塑造著融合的形象,早已經讓‘花’果山的妖怪們淡化了那段手足相殘的歷史,而如今,似乎已經一切又在重現。

站在旗艦甲板上的靈犀藏在衣袖中的手緊了又緊,呆呆地望著在漫天僧侶中間來回沖殺,渾身是血的自己的父親,面‘色’慘白。

“靈犀殿下,我們還是……撤退吧。”一位妖兵低聲道。

“撤……往哪里撤?”靈犀睜大了眼睛,不斷深深地吸著氣,那雙眸之中點點晶瑩閃爍。

“這……”

兵敗如山倒……也許。當初用大軍為后方撤退爭取時間,本來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吧。

“我終究是,不如聖母大人啊……”

此時此刻。猴子已經整個墜入深谷之中。

大片的鳥雀被驚上了天空。

來自靈魂深處的刺痛感依舊接連不斷,他不斷地翻滾著,一手捂著腦袋,一手揮舞著金箍‘棒’朝著四周猛砸,瘋狂地咆哮著、哀嚎著。

接觸到的所有的一切,無論山川,還是樹木。都在頃刻之間被撕碎,揚起的沙塵遮天蔽日。然而。無論他怎麼做都無法掙脫眼前的幻覺,更無法找回自己的六感。

如來站在山巔上靜靜地看著,一臉的淡漠。

“如來!你這個小人!有本事不要用這些‘陰’險下流招數,和我堂堂正正一戰!”

“阿彌陀佛。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五取蘊。是為八苦,今日你所承受的苦,皆因你的執念而生,看不破,自然掙不脫。即便擁有無窮的力又如何?到頭來,不過是越陷越深,苦了自己,也苦了旁人罷了。”

“住口!解開……解開幻術……”

‘激’起的沙塵如同傾盆大雨般灑落,在那被砸出的深坑中。猴子緊緊地抱著金箍‘棒’,咬緊了牙,緊閉雙目微微顫抖著。

“貧僧不過是稍稍‘激’活了你的六感罷了。若你能放下。又如何會被困?與其沉淪苦海,不如早登極樂。只要你降了,放棄了,不再堅持了,不再執著于過往了,所有的幻覺都會消失。不會再有任何人能困住你,能阻止你。呵呵。你有通天的戰力,若能拋開七情六‘欲’,潛心皈依我佛,便是貧僧,也奈你不何。”

“歸你媽——!”

猴子嘶吼著,手中的金箍‘棒’瞬間伸長,朝著四周掃去,掃出一個巨大的扇形。

洶涌的碎石鋪天蓋地。

在那范圍之內,所有的一切,包括山川都被夷為平地,卻不包括如來腳下的那一座。

此時此刻,所有的一切感覺都錯‘亂’了,以至于他竟連如來的所在都找不到。

牛魔王飛馳著穿過整個‘花’果山,迅速追上了鵬魔王,凌空將他一把拽住。

微微顫抖著,牛魔王回頭望了戰場的方向一眼,怒視著鵬魔王低吼道:“誰讓你撤退的?”

“誰讓我的撤退的?”鵬魔王哼了一聲,指著不遠處牛魔王的親兵道:“那又是誰讓你撤退的呢?”

“你!”

“不是我,我們現在會是什麼處境?”指著戰場,鵬魔王瞪大了眼睛說道:“不是我先跑,現在我們就和他們一樣。我看你是在這里當將軍當傻了吧?連他們都知道你是牛魔王了,你他媽還真當自己跟他們一伙的?我們是妖王,妖王!你搞清楚!既然非要死一些人,他們死好過我們死!”

牛魔王咬著牙,緊緊地攥著‘混’鐵‘棒’,盯著遠處的戰場道:“撐到最后一刻和帶頭撤退是兩碼事,如果……如果大聖爺忽然回來了怎麼辦?到時候我們還能在‘花’果山立足嗎?他會殺了我們!”

“別傻了好不好?”聞言,鵬魔王一下笑了出來,他瞪大了眼睛,反過來拽著牛魔王的手低聲道:“我們都知道那猴子已經死了,說他還活著,不過是說來哄那些蠢貨當炮灰的,你還當真了?早點撤,早點安全,不好嗎?要是不滿意你現在可以回去啊!”

牛魔王一時語塞,望著遠處的戰場,不斷反復地眨巴著眼睛,卻始終沒有勇氣做出撤還是留的決定。

三十三重天上,元始天尊站在浮石的邊緣靜靜地眺望著依舊被火光映得通紅的下界。

“無極對上無我……哼,他能贏嗎?”許久他抿了抿干癟的嘴‘唇’,轉身望著其他幾位輕聲道:“三界‘弄’成這樣,說到底,都是我們的錯。若不是我們放任那妖猴……”

深深吸了口氣,他無奈嘆道:“如果他能贏倒好,便是被他秋后算賬,也好過當千古罪人。只是,他能贏嗎?釋迦摩尼‘精’于虛幻之術,他能逃得過?”

鎮元子與元始天尊一言不發。皆望向了老君。

老君仰臥著,靜靜地注視著漆黑的天空,輕聲道:“單純靠他自己。自然是贏不了。只要如來控了他的六感,以那猴頭的秉‘性’,是無論如何無法掙脫的。”

通天教主微微一愣,遲疑地問道:“單純靠他自己不行……那他現在還能靠誰?”

老君緩緩閉上雙目,哼笑著,笑而不語。

凡間,南天‘門’的正下方。漆黑一片的海洋中,有什麼東西正在微微閃爍著光芒。

“不行……不行。我不能‘亂’,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一定,一定有辦法對付他的。”

四周都已經被夷為平地。

猴子抱住腦袋。攥著金箍‘棒’強忍著痛楚蜷縮在地,微微顫抖著,不斷地喃喃自語道:“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

“辦法,貧僧早已告訴你了,只要頓悟,放下一切,脫離苦海,自然就能掙脫。”在那側邊上。如來依舊靜靜地注視著他,一臉的淡漠。

緊緊地閉著眼,猴子微微顫抖著。開始將自己凌‘亂’無比的神識朝著四周瘋狂地擴散,似乎在召喚著什麼。

如來緩緩瞇起雙眼,面帶遲疑。

深海之中,一道亮光微微閃爍著,忽然好似有了靈‘性’一般飛速一動,迅速沖破了海面朝著東南方向飛‘射’而去。一瞬千里。

猴子微微顫抖著,忍著劇痛。一動不動地縮成一團。

如來的眉頭越蹙越深了。

巨大的隕石漸漸接近,紅‘色’的光輝之下,僧侶們依舊前仆后繼地往前沖,妖軍卻已經士氣崩潰,全面潰逃了。

短嘴拍打著翅膀落到旗艦的甲板上,將被在背上渾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大角卸了下來。

幾個軍醫連忙沖了過來開始診治。

靈犀跪倒在地,瞪大了眼睛,微微顫抖著伸出手去,卻在接觸到大角臉龐的瞬間又縮了回來。

那眼眶都已經濕潤了。

“你帶上大角快走吧,撐不下去了,現在什麼戰略都談不上了,能跑幾個是幾個。”

“那,你呢?”靈犀仰頭道。

“我?”短嘴哼笑了出來:“我……兵敗了,連大聖爺的九個師兄都賠上了,我這元帥難辭其咎,還有什麼臉面活下去?死了,比活著好。這樣一來,起碼稱職了一次。”

靈犀呆呆地望著短嘴,抿著嘴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沒時間勸你了,我也不懂勸人……所以,你自己看著辦吧。”將一卷繃帶草草地捆在自己的手臂上,短嘴握著長弓,撐開翅膀,又一次朝著戰場飛了過去。

四周的戰艦都已經開始潰逃了,無數妖兵徑直從旗艦的側邊飛騰而過,整個戰場一片‘混’‘亂’。

靈犀呆呆地注視著自己的父親。

呂六拐快步奔了過來,結結巴巴地說道:“快點撤,再不撤……再不撤……”

他緊張地朝著戰場望了兩眼,接著說道:“再不撤,真的就要死在這里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

那遠處九頭蟲幻化而成的巨獸還在與無數的僧侶糾纏著,嘶吼著。那爪子上,翅膀上,幾乎每一個角落都爬滿的僧侶。

面對無窮無盡的敵人,即使是巨獸,也有力竭的時候。

緩緩地,他被整個朝地面壓了下去,更多的僧侶還在朝他涌去。

低下頭,一滴滴的眼淚從靈犀的眼角滑落,她微微地笑了,低聲道:“已經……來不及了……不是嗎?”

淡淡地笑著,靈犀緩緩地閉上雙目,不再去看,不再去想,似乎在靜靜地等待著最后一刻的來臨。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著,那隕石越來越大,紅光越來越盛,剩下的時間,則越來越少。

一道白光穿越云層橫跨長空。

猴子緩緩地睜開眼睛,分明痛得滿頭大汗,可他卻咧著嘴笑了出來。

如來隱隱錯愕了,那目光朝著四周搜索而去。

忽然間,只見猴子攥著金箍‘棒’一躍而起,一道亮光瞬間落入了他的手中。

還沒等如來緩過神來,猴子已經將那亮光套在自己的手腕上,舉起金箍‘棒’暴喝道:“目標!正法明如來!”

那金箍‘棒’驟然伸長直沖天際。

直到此時,如來才發現套在猴子手上的,竟是金剛琢!

三十三重天上,老君朦朦朧朧地望著天空,輕聲嘆道:“並不是只有他釋迦摩尼才懂得留后手的。”

手持長劍的佛陀盤起手,抬頭仰望著天空中越來越大的隕石,輕聲問道:“還要多久?”

“一炷香的時間。”正法明如來依舊聚‘精’會神地牽引著隕石。

“一炷香……”那持劍的佛陀淡淡笑了笑,扭頭望了遠處的妖怪一眼道:“一炷香的時間之后,這些個妖怪就都解脫了,事情,也該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了。”

話音未落,只聽一聲驚天巨響,一股洶涌的氣‘浪’夾帶著砂石朝著四周噴灑開來。

整個戰場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的僧侶、佛陀、羅漢,還有妖怪,一個個都望了過來。

慌‘亂’之中,那手持長劍的佛陀飛上高空,低頭望去,整個怔住了。

“這是什麼東西?”

大地上,炸開的沙塵繪出了一條長長的直線,直指遠方,望不到邊。

在這路線上,山川崩塌了,地面龜裂的,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峽谷,就好像有人用勺子在蛋糕上硬生生拉出一塊。

靈犀扶著船舷瞪大了眼睛。

短嘴拍打著翅膀拽著奄奄一息的黑子觀望。

就連被上萬名僧侶死死壓住,瘋狂掙扎的九頭蟲也不由得一怔。

沙塵漸漸淡去了。

一根熟悉的棍‘棒’顯現在所有人面前,在那棍‘棒’的末端,被死死地壓著的正法明如來微微顫抖著伸出一只手道:“撤……撤退。”

相隔萬里,一棍擊中!

“金……金箍‘棒’。”佛陀們一個個倒吸了口涼氣,眼角猛地‘抽’搐。

“是大聖爺!是大聖爺回來了!”所有的妖怪都歡呼了起來,那聲響驚天動地。

“是大聖爺……”靈犀掩著‘唇’,喜極而泣。

呂六拐好似虛脫一般整個癱坐在地。

“他還活著……”鵬魔王整個傻眼了,微微顫抖著說道:“那我們……我們怎麼辦?”

“戴罪立功啊!還能怎麼辦?”牛魔王憤恨地瞪了他一眼,帶著自己的部隊又是朝著戰場沖了過去。

其余的妖王也連忙跟了上去。

頓時,整個戰場形勢逆轉。

如來凌空靜靜地懸著,面無表情地注視著猴子手腕上牽引著他攻擊方向的金剛琢。

許久,他哼地笑了出來:“真不愧是,老君。”

三十三重天上,老君依舊朦朦朧朧地望著天,喃喃自語道:“法寶,自然是沒辦法用幻覺干擾的。無極是很難對付無我沒錯,但有了金剛琢,無我要對付無極,也不是那麼容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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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7-19 00:31:12
第四百七十章 約定

被折騰得面目全非的土地上,只剩下如來靜靜地站著,仰望著天。

……

所有的幻覺都在這一剎那解除了。

只一瞬,將大地打出一條巨大峽谷的金箍棒已經從所有人的眼前消失,取而代之出現的是猴子的身影。

只見他迎著風,一手握著縮回正常大小的金箍棒,一腳踏著重傷的正法明如來,緩緩地喘息著。

那身上的每一根毛髮都豎著,在風中微微顫動。

妖軍之中又一次響起了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大聖爺回來啦!大聖爺回來啦——!”那感覺,就好像這一隻只原本早已是強弩之末的妖怪又原地滿血復活了。

他們揮舞著兵器,熱淚盈眶地咆哮著。

正在撤離的花果山的妖怪們一個個都停下了腳步,高舉著雙手呼喊。

靈犀掩著唇熱淚盈眶,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拽著黑子懸在空中的短嘴無奈地笑了笑,頓時感覺那肩上的擔子輕了許多。

所有逃散的妖軍迅速湧回戰場,佔盡優勢的僧侶們卻在此時緩緩地撤退了。

早已經虛脫化回人形的九頭蟲躺在血泊中無力地望著天,笑著,喃喃自語道:“媽的,咳咳……老子都快死了你才回來……在你手下幹活……幾條命都不夠啊……”

幾個妖王咬緊了牙,使出全力朝著戰場衝了回去。

猴子的真身出現,此時此刻,就連原本呆在原地的鵬魔王也不再有任何僥倖心理了,只能卯足了勁往回衝,那臉色極為難看。

即使是奮勇殺敵立下大功,看情形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了吧。但好歹,能留下一條命不是?

整個世界都彷彿聞風而動了,唯獨剩下猴子所在之處,安靜得匪夷所思。

四周的佛陀、羅漢,一個個滿目驚恐地退出數丈,手足無措地擺出了迎戰的姿態。

可是,真的有用嗎?

猴子緩緩地抬起眼,望見了遍地的屍骸,望見了天空中著火的戰艦,望見了已經潰散卻又重新回流的妖軍,望見了那已經近在咫尺的紅色隕石。

所有的一切頓時了然於心,不由得冷笑了出來。

這一笑,頓時讓在場的佛陀羅漢,一個個寒入了心底。

“撤,撤退……快撤退。”還傷痕累累趴在猴子腳底下的正法明如來斷斷續續地說道:“別……別管我了。”

“撤退?來得及嗎?”仰著頭,猴子緩緩地咧開嘴露出獠牙,輕聲嘆道:“你們猜,是你們撤退快,還是老子的棍子快?”

那些個佛陀,羅漢,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動彈。

就在他們驚恐的目光中,猴子躬身拽著全無反抗之力的正法明如來的衣領將他整個從地上拎了起來,

抬頭朝著天空望去,指著那近在咫尺的紅色隕石道:“你弄來的?”

正法明如來緩緩閉上雙目不言不語。

“把它送回去。”

“請恕貧僧……無能為力……”

“不願意?”

“牽引已經到了最後階段……莫說是​​貧僧,就是尊者親臨……恐怕也沒辦法將它送回去……”

“如來也做不到?”

“大聖爺——!”遠遠地扑騰著翅膀,短嘴扯開嗓子喊道:“那個隕石……”

話音未落,猴子已經一把將正法明如來重重地甩到一旁,手持金箍棒,化作一道金光朝著那朝著花果

山呼嘯而來的隕石沖了過去,與它保持著相對一致的速度。

“大!”

只聽一聲暴喝,金箍棒驟然變長變大。緊接著,在所有人都還沒緩過神之前,他嘶吼著,使出全力掄著金箍棒,對著那直徑達二十里的巨大隕石重重一擊!

天地彷彿都震動了,所有人都停下動作,呆呆的仰望。

“大聖爺……這是要幹什麼?”

震耳欲聾的悶響中,整個隕石都微微顫了一下,那軌道似乎都變了。

整個大字型躺臥在地的正法明如來微微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看著。

凌空一個翻滾,第二擊!

那隕石已經有了龜裂的徵兆。

所有人都呆住了,屏住了呼吸。

牛魔王驚得眼角直抽:“這是……什麼力量?”

第三擊!

棍棒的落點上無數微塵飄散,一道裂痕迅速擴散,佈滿了整塊隕石。

那一個個佛陀羅漢微微張大的口,已經足夠塞下一個雞蛋了。

第四擊!

就在所有人的眼前,那巨大的隕石緩緩地分崩離析了,化作漫天火雨灑落,照亮了整個天空。

目瞪口呆,當真是目瞪口呆。

單憑自己的力量,幾棍子就將直徑達二十里的隕石整塊打爆。這天地間,恐怕再無人能做到如此地步了吧。

……

相距萬里,如來依舊靜靜地仰望著,望著天邊將一切照得通紅的火雨。

許久,他緩緩地攥緊了拳頭,憑空消失了。

……

漫天火光中,猴子穩穩地落到旗艦的甲板上。

他一腳踏著船舷,用金箍棒指著正法明如來等一眾佛門核心的所在,高聲吼道:“小的們,隨我殺光
這幫禿驢,一個不留!”

“諾——!”

旗艦上又一次擂起了戰鼓,吹響了號角。

與妖軍的奮勇突進相對的,是僧侶軍團如同潰逃般的退散。

形勢變化得太快了。

此時此刻,再沒有人質疑花果山能否取得勝利。不說花果山,就是單純猴子一人,單憑那實力上的巨大差距,佛門也斷沒有取勝的可能。

猴子手持金箍棒,轉眼之間已經殺入重圍之中,幾個羅漢試圖阻擋他,轉眼之間已經被砸成一團爛泥墜落在地。

那些個普通僧侶更是成片成片地墜落。

“快……我們快走。”

眼看著猴子就要殺到眼睛,那持劍佛陀連忙攙著正法明如來快速後退。

正當此時,一個聲音在猴子的腦海中響起了。

“我們做個約定如何?”

“如來?”猴子一怔,猛地朝四周張望,那目光最終落到了旗艦的甲板上。

層層兵甲圍困之中,實化了的如來一手扼住靈犀的咽喉,冷冷地望向猴子所在的方向,輕聲道:“你說得對,貧僧無法阻止你做任何事。可嚴格來講,你也無法阻止貧僧做任何事。

我們不如做個約定吧。讓他們平安撤退,你不殺我佛門中人,貧僧,也不殺你花果山的妖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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