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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陳美琳]當粉紅撞上了黑色[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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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22 11:50:01
第九章

  戚少軍一直睡到過中午才醒來,起初他記不清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然後事實才一點一滴回到他的腦中,他開始左顧右盼尋找巧夢的身影。

  看見她留下的紙條時,他幾乎要發狂了;再加上翻開的被單上所遺留的淺紅色痕跡,他的一顆心彷彿被四分五裂,撕扯得疼痛不已。

  沒有多想,他穿上衣服立即衝下樓,抓住旅社的老闆劈頭就問:

  「她呢?她退了房嗎?走了多久了?」

  「先生,你——你問的是誰啊?能不能先放開我的領子再說?」年約五旬的老闆似乎被他嚇著了,臉色有點發白。

  戚少軍壓抑下焦慮的心,問了老闆許多問題,但所得到的答案可以說是一點都幫不上忙。她已經離開好幾個小時了,而且理所當然不會告欣旅社老闆她的去處,問再多也只是白費唇舌。

  之後他撥了通電話回台北姨媽那兒,詢問有無巧夢的消息。

  「有啊!」姨媽這麼回答。「她一個小時前打過電話回來,說她很好,不過要在外頭多玩幾天。」

  「她有沒有說她在哪裡?」他忙問。

  「沒有耶!我看你還是先回來好了,你又不知道她人在什麼地方,怎麼找嘛?」他姨媽這麼說,顯然不知道他曾經「找到」過她。

  掛下電話,由於想不出巧夢會去哪裡,戚少軍只好驅車先返回台北;他打算回公司把該處理的事情交代一下,然後再想想如何找到巧夢。

  ###

  結果,他還沒踏進公司大門就看見公司某個主管氣急敗壞地朝他跑來,接著,他就被一個壞消息搞得情緒更差。

  「他要自殺關我什麼事?就算他還是我手下的職員,我也管不了他那麼多,更何況他已經不是戚氏的人了。」回到辦公室以後,他用力摔上門,而門打在那位主管的臉上後又彈了回去。

  那位主管苦著臉,揉揉腫痛的鼻樑,抖著聲音說:

  「他死了是不關公司的事,麻煩的是他在遺書裡指明了自殺是因為不滿公司無故將他開除。她老婆找來記者把事情鬧大了,昨天大門外擠滿了來採訪的媒體,警衛簡直是疲於應付啊!」

  「沒有任何部門能處理這件事嗎?」他很遺憾發生了這樣的事,真的,但他認為自己沒有錯,不需要向任何人低頭。最重要的是他此刻還有更十萬火急的事要做,他得查出巧夢在那裡,並將她找回來。「劉副理呢?他不是最擅長應付那群蒼蠅似的記者?交給他去處理啊!」

  「他是暫時安撫了新聞媒體,但死者的太太一直試圖以被害者的姿態吸引報章雜誌等新聞媒體的注意,她並且堅持戚氏企業應該為她先生的自殺負完全的責任。」

  戚少軍冷笑道:

  「這太荒謬了,到哪裡都說不通的!」

  「事實雖是如此,但這個事件一旦被媒體披露,對我們公司的形象將會產生很大的負面影響,主管們都認為事關體大,應該謹慎處理。」

  「既然你們有了共識,那該死地就去做啊!」戚少軍猛地一拍桌子。「我不在乎你們怎麼處理這件事,我也不擔心媒體會怎麼渲染它,商場是現實殘酷的,並不是什麼慈善事業,我做了對公司最有利的事,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

  「是,我瞭解!」主管頻頻點頭,不斷擦拭著額頭上冒出的汗。「我和其它人想——我們想知道總裁的意思,也就是我們是否要付一筆錢——」

  「不,我不會給那傢伙一毛錢,不管他是不是死了。」戚少軍沉聲道:「我給了他們每個人一份非常優厚的遣散金,他們可以在找到另一份工作之前過著不虞匱乏的日子。被開除也許是生命中一個挫折,但人生就是這樣,有成功有失敗,而且經常是失敗多於成功。他不能承受這個挫折並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來逃避,是他太懦弱,戚氏不需要付任何錢向他的懦弱表示歉意,不需要!」

  「可是有家雜誌社指稱戚氏是劊子手——」

  「他們要寫什麼都隨他們去!總之,我不接受這種變相的勒索。」他不耐地揮揮手。「好了,別把注意力全放在這件事情上,公司難道沒有其它更重要的事好忙了嗎?對了!把許副總和王經理找來,我要交代一些事情;這幾天我會很忙,有什麼事要我處理都在今天拿過來。」

  鬆了口氣的主管幾乎是跑著離開總裁辦公室的,戚少軍卻心煩得沒有注意到這一幕。似乎總是這樣,麻煩的事總有辦法引來其它更多的麻煩事。

  他疲倦地揉著太陽穴,心裡還是想著巧夢,想著該上哪兒去找她;如果可以幸運地找到她,他又該對她說什麼?怎麼說?他很煩,真的!對事業他一直有著無限的抱負與衝勁,但現在,他卻覺得好累。

  這種感觸是那麼深,是以當他辦公室的私人電話響起時,他幾乎有抓起電話筒將它用力摔向牆壁的衝動。然而,當他接起電話,知道打電話的人是誰和為什麼打來後,他開始後悔自己沒有依著衝動行事。

  ###

  胡鳳玲在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陌生;戚少軍在此刻才驚覺自己有好一陣子沒有想起她了。

  「我看見戚氏企業上了社會版頭條新聞。」她說,語氣就像在談論天氣一般自然。

  「謝謝妳的關心。」戚少軍淡然道。「這麼難得打電話找我,有事嗎?」

  「還會有什麼事,不就是要跟你表達我的關心嗎?沒想到伯父辛苦建立起來的事業,才交到你手上沒多久就鬧出這樣的醜聞來,我想,伯父這會兒一定很擔心吧?」

  戚少軍扯扯嘴角。

  「妳的關心聽起來倒像在幸災樂禍。」

  「哦?是嗎?我不知道我會表現得這麼明顯。」胡鳳玲在電話那端笑了笑。「我覺得這是報應!戚少軍,老天爺在報應你那麼絕情對待我。我們交往了這麼久,親朋好友都認為我們一定會結婚成家,你卻無緣無故提出什麼暫時分手,之後又沒有任何消息,你知道我在他們面前有多難堪嗎?事業、事業,你的心裡始終只有事業,現在可好了,瞧瞧你把事業處理得多好,連人命都鬧出來了啊﹗」

  「除了惡毒的嘲笑,妳還有其它的事嗎?」戚少軍耐心問;他不想聽這些,抑又不願失禮,「好聚好散」是他對她的期盼。

  「有﹗我想問問你暫時不見面的期限到了沒?」她的語調轉為高傲。「遇上這樣的事,相信戚氏光用錢是擺平不了記者的,他們是既難纏又無孔不入;我爸說,如果有需要,他願意站在戚氏那邊支持你們對抗新聞媒體。只要兩大企業一聯手,事情一定可以迎刃而解。你想一想,是不是該找個時間到家裡來拜訪我爸媽,跟他們提提我們的事,順便討論如何應付那一大群記者?」

  戚少軍恍然大悟——原來胡大小姐是來求和的,只是她用的方法是威脅加利誘,她認為這時候的他絕對不會傻到會去拒絕她的提議。

  「替我謝謝伯父的好意,我心領了。」他說。

  「心領?」

  「戚氏有能力解決這件事,不需要麻煩伯父。」

  「戚少軍,你——」

  「我們不適合,這點妳應該也發現了。」他歎息。「結束了,我很遺憾我們之間會變成這樣。如果妳那麼在意其它人的想法,那麼妳可以告訴他們,是妳主動提出分手,需要的話,我會配合妳的說法。」

  他聽見一陣粗重的喘息,然後胡鳳玲尖銳的聲音再度傳來。

  「你會後悔的!如果我父親站在和你敵對的一方,戚氏企業將受到更重的打拳;到時候你再怎麼求我也沒有用了,你聽見了嗎?我永遠會記得你今天對我說過的話,我不會原諒你,絕不會!」

  「威脅是用來達到目的最卑鄙的方式。」戚少軍疲倦地歎氣。「看來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了,妳不介意的話我要掛電話了。」

  「你——你不能這麼對我,戚少軍,你不能——」

  他切斷電話,耳邊霎時安靜許多。不過似乎不容許他多想什麼,剛才吩咐要見的人陸續都來到辦公室向他報到,他只好暫時拋下一切雜務,專心地把要交代的公事對他們個別說清楚。

  再怎麼挪也只有三天的時間,而他必須在這空出來的短短三天理找到巧夢。雖然很難,但他會做到的,他會想盡一切辦法找到她。

  ###

  原本以為一回到家裡就會面對父親的詢問,但是當他踏進家門,迎接他的卻是一如以往的關懷與笑容。

  「累了吧?先去洗把臉準備吃飯了﹗」愛娟慈祥的對他說,但眼裡凝聚的擔憂令他深感愧疚。

  戚少軍試著擠出微笑。

  「我還不餓,妳和爸先吃好嗎?」

  「可別把公司煩人的事情帶回家來,你媽一向不許我這麼做的。」戚冠毅微笑道。「什麼事都會過去的,只要你堅信自己沒有做錯,幹嘛想那麼多?一塊兒來吃飯吧!你媽煮了好幾道你愛吃的菜呢﹗」

  聽了父親這一番話,他頹然地往沙發上一坐,雙手撫過略顯凌亂的黑髮。

  「公司的業績成長了,員工們的精神士氣也提高不少,這證明我整頓人事的決定並沒有錯;我很遺憾有人因此自殺,但是我不會議這件事永遠困擾我。」

  「這不就好了嗎?幹嘛老苦著張臉,我看了都難過。」愛娟接著說。

  「我這麼煩倒也不全是只為了這件事。」

  「哦?」戚冠毅昂起眉毛。

  戚少軍歎氣,不想再隱瞞一切。

  「我和胡鳳玲分手了。」他直接說,卻引發了愛娟不相信的驚呼。

  「怎麼會這樣?你們不是很要好嗎?為什麼……」

  「兒子自有他的理由,妳先聽他說嘛!」

  「我知道爸媽對她很滿意,但——」戚少軍苦笑道:「對不起,我想我們並不適合彼此,而且我——我發覺自己愛的並不是她。」

  「是嗎?媽還以為家裡就快辦喜事了呢!」愛娟仍是一臉的遺憾。

  「愛的並不是她?你這麼說的意思是你愛上了其它的女孩子了?」

  戚少軍淡淡一笑,很佩服父親敏銳的觀察力

  「是啊!我是愛上了另一個女孩,事實上,最讓我煩心的就是這件事。」

  愛娟聞言,遺憾的臉色霎時又充滿希望。

  「原來你另外有喜歡的人了!來!快告訴媽,她是哪戶人家的女兒?叫什麼名字?」

  「老太婆,瞧瞧妳又來了!少軍正要說,是妳打斷了他。」

  「我急嘛﹗第一次聽兒子說有了中意的女孩子,我當然得問個清楚了。」

  「這個女孩子你們也認識,而且可以說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戚少軍說,巧夢的臉立刻又浮現在眼前。

  這回連戚冠毅都跟著眉開眼笑起來了。他和老婆推來擠去,提出了有關那女孩的一大堆問題。

  「是住在附近的人對不對?是林先生的二女兒嗎?還是王奶奶那個剛從日本回來的孫女?」

  「哎呀!一定是斜對面秦先生的妹妹,那天我看見少軍在巷口和她說話。」愛娟喜孜孜地說:「那個女孩子挺不錯的,人長得漂亮,氣質也很好,跟我們家兒子很配呢!少軍真是好眼光啊!」

  「是她嗎?」戚冠毅蹙眉。「那個秦小姐看起來很嚴肅,我無法想像她會和任何人談戀愛。」

  「她只是太有教養了,不同於時下那些活潑的女孩子,這不叫嚴肅,應該是說乖巧。」愛娟不自覺替那位小姐辯解。

  戚氏夫婦幾乎把附近的所有適婚年齡的女孩子全搬出來討論;他們興致勃勃,似乎他無論喜歡上哪一個,他們都會欣然接受。這一切看在戚少軍眼裡,不禁令他露出真心的笑容,他現在才知道父母對他的終身大事是如此重視。

  「爸,媽。」他喊,並未引起他父母的注意,於是他又試了一次。

  「什麼?兒子,你在叫我們嗎?」戚冠毅終於回過頭正視他。

  他點點頭並揚起嘴角。

  「我只是在想——你們何不乾脆直接開口問我那個女孩子是誰,這樣會比較省事不是嗎?」

  結果,他們問了,他也照實回答,驚愕和懷疑的氣氛剎那間充滿了整個客廳。

  「巧夢?你——你說的是我們認識的那個……」

  「巧夢只有一個!」戚少軍回答母親支吾問出的問題。「我說過,她是你們從小看著長大的。」

  「話是沒錯,可是——巧夢——我們哪裡想得到是她?」愛娟靠過來,坐在兒子身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把我跟你爸都弄迷糊了。」

  「怎麼回事我也說不上來,人家不都說愛情是沒有什麼道理的嗎?」他略帶嘲諷道。

  「是什麼時候的事?你跟她——你跟巧夢交往多久了?」戚父提出比較實際的問題。

  「事實上——我們沒有交往過。」

  戚父兩道眉聳得更高。

  「沒有一起吃飯、看電影、約會什麼的嗎?」

  「一起吃過飯,但不是約會的性質。」

  「如果真是這樣——你們沒有什麼單獨相處的機會嘛!難不成你光見她幾次面就喜歡上她了?」

  似乎就是如此。戚少軍苦笑道:

  「她曾在戚氏待了一段時間,我們還是有不少見面的機會。」

  「她是在公司待了一陣子,但你有二十多天不在台灣啊!」

  「哎呀!有沒有時間相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愛娟臉上已不再是純然的興奮,焦慮也佔了大半。「和胡小姐不是好好的嗎?怎麼回國才幾個月,忽然就說分手了,還把巧夢給扯了進來,這——少軍,你……」

  「爸媽不喜歡巧夢嗎?」戚少軍插嘴問。

  「這——怎麼會呢?媽疼地就像疼自己的女兒一樣。」

  「她是個好女孩。」戚冠毅也點頭。

  「但你們從沒想過要把她當媳婦看?」

  「這——你能怪我們嗎?」戚冠毅責備這:「這麼突然,任誰聽了都會嚇一跳的。」

  「巧夢呢?」愛娟問:「她對你們的事情怎麼提都不提?那天我還跟她聊起胡小姐的事,那時候我以為你和胡小姐已經好事將近——」

  戚少軍歎口氣、閉了閉眼睛。

  「我從沒有說過會和胡鳳玲結婚。」

  愛娟頓時像挨了罵的小孩一樣低下頭不敢說話,戚父看不過去,開口替她講情。

  「別怪你媽了,你也知道女人就是愛聊天。」

  「我沒有怪媽的意思,只是覺得累。」他對母說露出苦澀的笑容。「反正我對巧夢的感情是單方面的,她——也許她根本就不愛我。」這些話說出口,就像在撕扯他的心。

  她或許不愛他,可是卻把自己給了他。天!他怎麼能不去找她?

  「你不知道巧夢愛不愛你?這簡單嘛!把她找來問一問不就知道了?我馬上就打電話到你姨媽那兒——」愛娟說著就拿起話筒要撥號,被戚少軍用手給制止了。

  「不用了,她不在家。」

  「她不是生病了嗎?不在家會上哪兒去了?」

  「不知道,不過我打算立刻出發去找她。」戚少軍看著父母。「如果我找到她,而她——她也答應嫁給我,爸媽是不是會欣然接受她做為戚家的媳婦?」

  戚冠毅思索半晌,聳聳肩。

  「雖然有些訝異,不過要結婚的人是你,自然是你喜歡就好。」

  「媽呢?」

  「啊——我?」戚母皺眉。「到現在我都還無法相信這是事實,叫我怎麼說呢?不過我一向把巧夢當女兒看待,這媳婦跟女兒應該是差不多的不是嗎?」

  戚少軍看來像鬆了口氣。

  「謝謝,我真怕事情會越來越麻煩。」

  「父母可不是專為了給兒女惹麻煩才活著的。」戚冠毅笑道。

  「現在我知道了。」戚少軍站起來。「我先去洗個澡,然後去找巧夢。」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們巧夢出了什麼事呢!」愛娟說。

  「沒事,她去旅行了。只是不知道目的地是哪裡;你們放心,我會找到她的。」他像在對自己保證。

  ###

  就在戚少軍正苦惱要如何找出巧夢的去處時,巧夢已先他一步回到了台北,並且透過關係直接找到了楚剛,也就是毛建國。

  楚剛睡眼惺忪地拉開公寓的門,上半身是赤裸的,下半身則只著一件寬鬆睡褲,當他看見外頭站的是巧夢時,嚇了一跳。

  「巧夢?」他張大了嘴。「老天!我一定是還沒睡醒,再不然就是想念妳想得太投入,以至產生幻覺了。」

  「我是鬼啊?瞧你那副表情。」巧夢推開他,逕自走進這位天王巨星的住處。「都過了吃晚飯的時間了,你還在睡,今晚沒有通告嗎?」

  「妳就這麼闖進我屋裡,萬一我有「女性朋友」在怎麼辦?」楚剛跟著入屋,反手帶上門。

  「那好啊﹗把這個消息賣給雜誌社,鐵定能海賺一筆。」巧夢給了他一個甜美的笑。

  「我不會啦!」楚剛歎氣。「妳已經扼殺了我對其他女人的興趣,因為她們全都不是妳。」

  港台大半女性的偶像對她說過好幾次這樣的話,她都沉默不語,這回當然也不例外。看見她無動於衷的表情和反應,楚剛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我說我的,妳就當沒聽見吧!」楚剛找了件襯衫穿上。「妳特地跑來這兒找我,該不會是純粹的友情拜訪吧?有什麼事妳就說,稍晚我還有通告。該死,最近簡直是忙翻了。」

  「有膽子說要暫別歌壇,忙死也不奇怪了。」巧夢抬頭對他微笑。「你的歌迷知道這個消息是什麼反應?哭得死去活來?」

  楚剛揚起眉。

  「妳居然會注意我的近況,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

  「我們是好朋友。」巧夢笑著,隨即頭一低。「報上說你即將赴美充電,這是真的?還是純粹宣傳花招?」

  「當然是真的。」

  「你真的需要充電?」

  「如果不能進步,再紅都只是暫時。我感覺自己的演藝事業已到了一個瓶頸,需要花點時間、心力去突破,所以打算到美國學點東西。」楚剛回答。

  「預計何時成行?」她問。

  「下個月初,等我結束這波宣傳。」楚剛微笑。「怎麼?要我替妳帶什麼回來嗎?」

  「不是,我希望你能帶我一起走,到美國去。」

  她口答得那樣自然,好像要約他明天一起吃飯一樣。但楚剛卻讓她嚇住了,全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聽見了她說那些話。

  「妳說什麼?要跟我一塊兒去美國?」楚剛靠向她,盯著她的眼睛直看。「妳在耍我對不對?別忍了,要笑就快笑出來,我才不會上富呢!」

  巧夢一把將他推開。

  「你在胡鬧什麼嘛!我是說真的,我真的打算跟你到美國去,不是開玩笑。」

  楚剛慌張地瞪大了眼,不是因為巧夢的話,而是因為她眼眶裡似乎就要溢出的淚水。

  「我的天!妳哭了?」他喊。「拜託,妳要去就去嘛!我又沒說不讓妳跟,幹什麼這樣就掉眼淚?喂,妳別嚇我啊!我已經答應帶妳去了,我們一起去美國,好不好?別哭了,求求妳。」

  巧夢也不想哭,但是不知怎麼就是忍不住。她討厭離開家、離開媽媽,討厭到個陌生的城市去面對一大群語言不通的人,但沒有辦法,她就是必須逃避一陣子。一段日子不見他、不想他,他們的日子就會漸漸恢復單純,而這正是她想要的。

  她默默掉了好幾分鐘的眼淚,然後才想起自己不該在楚剛面前如此失態,她甚至不記得自己曾在誰面前這麼哭過。

  「對不起﹗」她擦乾眼淚,並試著擠出笑容。「你答應帶我一起去?很好,那我的眼淚攻勢就可以收起來了。」

  楚剛凝視她良久,緩緩問:

  「妳不是因為不能去美國才哭的,是不是?」

  巧夢不曉得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一味地搖搖頭。

  「搖頭是什麼意思?不是?還是不知道?」楚剛逼問道。

  「是不想回答。」巧夢說。「這不關你的事,當我是朋友就別再問了。」

  「我從沒當妳是朋友,這點妳很清楚。我希望妳是我的女友,我的愛人,甚至我的妻子——」

  「夠了!」巧夢站起來。「這個計畫根本就行不通,是我太傻了才會去試。對不起,楚剛,你就當做我今天沒有來過,也沒有跟你說過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妳來了,話也說了,我怎麼能將它當成夢一樣忘了它。」他抓住她的肩。「告訴我,出了什麼事,巧夢,妳——妳很沮喪、很不安,我感覺得出來。」

  「沒什麼——」

  「一定有。」

  「你真多疑,好煩哪!」巧夢往門口走去,又被楚剛拉了回來。

  「不說清楚就別想走,我就算不理那該死的通告,也會跟妳耗下去。」

  「拜託,你——」

  「我才要拜託妳,妳這副樣子要我怎麼能放心?」楚剛對她吼。

  「你——」巧夢感覺眼睛又朦朧起來,不禁使勁想掙脫他的手。「該死的你放開我,你害得我又要哭了。」

  她是哭了,而且是嚎啕大哭,抓著楚剛才穿上的襯衫就往臉上抹。楚剛花了十秒鐘的時間逼迫自己習慣這樣的巧夢,任她失濕了他的胸前,並偶爾拍拍她的背安慰她。

  「妳哭吧!」他歎氣。「哭完了記得告訴我一切,我會要宣傳想辦法取消通告。咦!千萬別抬起頭來表示意見,我不想看見妳又是眼淚、又是鼻涕的,好沒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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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22 11:50:29
第十章

  就在戚少軍決意放下公事全心尋找巧夢的同時,戚氏員工因被遣散而自殺的事件也越演越烈。「景福」企業的董事長,也就是胡鳳玲的父親,竟真的站出來替死者家屬說話,在各大報上公開指責戚氏不應如此冷酷、不負責任,在人死後不但不聞不問、也沒有採取任何補償措施。

  戚氏企業大門外每天都擠滿了意圖採訪戚總裁的記者,他們的耐性一流,卻漸漸磨光了戚少軍原本就不豐富的忍耐力。

  他被逼得不得不管這件事,不僅無法拋下一切,專心探詢巧夢的消息,還得每天到公司坐鎮,以免被指謫為逃避責任、避不見面。

  這三天來,他幾乎每隔一小時就低聲詛咒一次;不管再怎麼忙碌,每天晚上都打電話到姨媽家查問巧夢的消息。他知道,只是光憑這些並不能幫他找到巧夢,但,卻該死地他就是脫不了身。

  為什麼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兩件事要這麼湊巧的碰撞在一起?其中一件就不能早點或是晚點發生嗎?

  每天在電話裡,姨媽給他的答案都差不多,總是「她還沒回來;對,是打了電話,但沒說人在哪裡」這一套。他實在不懂,姨媽怎麼能這麼輕鬆,他都要急瘋了啊!

  真的,他真的很急,而且很擔心!知道她每天都打電話回來報平安是他到現在還能保持一絲冷靜的原動力。天!他想她,他好想她,如果這種只能透過電話得知她消息的情形再繼續下去,他遲早會發瘋的。

  為此,他做了個決定,一個他原本絕對不會妥協的決定,那就是他打算走出來面對媒體,把這次的自殺事件做一個澄清說明。但這不是解釋,不是道歉,只是要曝光事實以消弭新聞界對他的興趣。得不到的總是最吸引人的,他相信」旦他公開回答外界對這個事件的問題,這件事就會慢慢被世人淡忘。他會給死者家屬一筆慰問金,但絕對不讓它成為另一個新聞。

  是的,他必須先做這些,然後才有時間與精力處理巧夢和他之間的問題。戚少軍萬分疲倦地歎口氣,靠著椅背閉上眼,想著和巧夢僅有的一次繾綣。

  回來吧!巧夢!他在心裡吶喊。這樣深的思念對他而言是多麼殘酷!

  ###

  戚少軍在下定決心的第二天便召開了記者會。面對記者尖銳的詢問與指責,他雖以一貫的冷靜一一答覆,但,在這一切結束後卻仍不免感到極度的疲憊。在他接掌戚氏這些日子以來,今天無異是最難捱的。

  晚上八點他才回到家,他的父母都還在等他吃飯,不同於以往的是他們臉上都帶著一絲焦慮。

  「這麼晚了,你們怎麼不先吃呢?我說過不用等我的。」

  「事情順利嗎?」戚冠毅問:「我和你媽都很擔心……」

  「沒什麼好擔心的。」戚少軍放下公文包,並鬆開頸上的領帶。「我已經露面了,他們對我應該不會再有那麼多興趣,這個風波也會漸漸平靜下來。」

  「你——還是不考慮給死者家屬任何補償?」戚父蹙眉問。

  「我私下會給他們一筆錢,只要他們答應不對媒體披露這件事。」

  「你這是——」

  「我付錢不是為了補償,純粹只是同情。今天我在記者會上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戚氏企業不需要對他的自殺負任何責任。那傢伙是個逃避現實的懦夫,居然拋下妻子和四個孩子一走了之,還逼得我不得不召開這該死無聊的記者會。」

  戚氏夫婦此刻才鬆了口氣並露出笑容。

  「你一點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你是不是?」戚冠毅微笑問。

  「形象對一個企業來說並不是全部;如果這次我屈服了,明天開始會有更多被遣散的員工有樣學樣的來要脅我,這點爸應該也想過了吧?」

  戚冠毅點頭。

  「自殺未遂的人一定會增加!」他站起來。「我也不希望你做表面工夫,做人或做事都只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夠了。你剛踏進這個圈子,可能會不顧一切向前衛,但過了一陣子,等你體認到人生重要的不只是事業,你的步伐就會放緩放柔。好了,開飯吧!我忽然覺得好餓。」

  愛娟笑著點頭,一家三口一同移往餐廳用餐;父母的諒解及和樂的氣氛讓戚少軍難得地享受了一個寧靜的夜晚。

  吃過飯他得打電話給姨媽,這回他要仔細詢問一切細節,好幫助他整理出巧夢的去處;明天一早,他就要依線索出發去找她。

  是的,解決了記者會那個麻煩,他絲算可以開始辦他的人生大事。他想結婚了,對象就是巧夢。

  戚少軍露出微笑,卻沒有想到姨媽會先打電話給他,並且告訴他一個令他挫敗、沮喪到了極點的消息。

  ###

  「妳說什麼?巧夢出國去了?」戚少軍懷疑自己的耳朵,他甚至認為,姨媽根本是在跟他開玩笑。「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妳不是答應我,她一回去妳就會通知我嗎?她要出國總得回家收拾行李吧?」

  「對不起,少軍,是那丫頭逼若我發毒誓的,要我怎麼都不能告訴你——她回家了。我是想告訴你,真的,可是我又怕自己真的會變得又胖又老——對了,那丫頭還說要離家出走永遠不回來啊!如果我食言的話……」葉母抱歉地對他說。

  他深吸了幾口氣以控制即將爆發的怒氣,再怎麼樣他也不能對長輩無禮,他從小到大都這麼被教育著。

  「她什麼時候走的?去了哪個國家?」

  「今天一大早,說要去美國一陣子。」

  「一陣子?」

  「幾個月吧!她沒說得很確定。」

  「她單獨出國旅行過嗎?妳怎麼放心讓她一個人到那麼遠的地方去,連她去做什麼、要去多久都不間清楚?」

  「我問了。」葉母辯說。「她不肯多說嘛!只說和以前的同事去散散心。現在的年輕人喜歡出國去看看也沒什麼不對的,我怎麼好阻止她?」

  「她在戚氏根本沒什麼熟識的朋友,她會跟哪個同事出國去玩?」

  「是她在唱片公司的同事,而且還是個男的,聽說追了她好一陣子了。」葉母長歎一聲。「都到這個節骨眼了,我就老實告訴你,其實我一直都希望巧夢能和你湊成一對。她是我最疼愛的女兒,而巨我也相情你們在一起會幸福的。不過事情並不像我想的那麼順利,巧夢說你已經有了論及婚嫁的女朋友,要我別再打你的主意了。我可是經過一番內心掙扎才想通的,既然你不要巧夢,有其它男人追她就讓他們去吧!女人的青春畢竟有限,我也不能因為中意你而令巧夢錯失了其它的機會……」

  戚少軍終於忍不住開口打斷了他姨媽又臭又長的感性言論。

  「是楚剛吧?那個和她一塊兒出國去的人是不是他?」他問。

  「不是吧?好像是姓毛,叫毛什麼——哎!讓我想想,巧夢應該跟我提過的,我怎麼一下子就給忘了——」

  戚少軍沒有再等下去,他道了聲再見便掛了電話,然後立刻打電話到毛建國租來的公寓去。電話響了十響沒人接,他摔上電話衝出門,決定親自到隔壁去求證。雖然毛伯父、毛伯母不頂喜歡他們的兒子從事演藝事業這一行,但毛建國對他父母的重視抑無庸置疑,如果他要出國一段時間,他父母絕對會知道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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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月了,距離他確認巧夢出國的消息之後已經過了六十一天,戚少軍訝異自己居然還能坐在辦公桌前處理公務;初期幾天,他想弄張機票隨後追過去的衝動也已經漸漸平息。她選擇了楚剛不是嗎?他飄洋過海,就算真找到了她,事情也不會有轉圜的綜地。很明顯的,她對他們那一次的肌膚之親並不像他這麼重視。

  於是,他更加努力工作,除了吃飯睡覺,他把其餘的時間和精力全放在戚氏企業的擴充上。戚冠毅似乎說錯了,他的兒子的行事原則並未變緩變柔,相反地是更加強硬冷酷,而且一切以利益為重,毫不留情。懼怕他的人稱他是戚氏獨一無二的最佳接班人,是他手下敗將的人則咬牙切齒指控他是冷血惡魔——而這些,他全不在乎。

  他在乎的事物本來就少,而現在更少了。

  戚氏夫婦對兒子近來的行為憂心忡忡,但在勸說無用之下也只能眼睜睜看他這麼一天過一天。一定有什麼原因,他們知道,但他不肯說的話,他們又怎麼能猜得出來?

  低氣壓持續瀰漫在戚少軍周圍,戚氏的職員個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保怕稍一閃神,自己就會成為下一波裁員行動的主角。這裡薪水高、福利佳,儘管上司嚴厲了些,他們還是寧願忍耐繼續窩在這裡。

  這一天,總裁心情明顯不是太好,他的秘書小姐以略帶顫抖的聲音詢問他要不要接聽一通美國打來的越洋電話。

  「是個男的,他說和我們沒有生意往來,可是——可是他又堅持要你接電話。」秘書小姐說。

  「美國」這兩個字讓戚少軍的心臟一陣狂跳,但他隨即想起他在美國有許多朋友,畢竟他在那裡待了那麼多年,有上百個人選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他。

  他在接起電話前不斷這麼告訴自己;然而當電話那頭真的傳來毛建國的聲音時,他發覺自己的心跳就要停止,而且無法以輕鬆自然的語氣問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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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夢在美國的第六十四天傍晚,楚剛將一份像報紙的東西扔在她面前。

  「看看這個,妳可能會感興趣。」他說。

  中國時報?那東西的確是份報紙,而且似乎來自台灣。

  巧夢瞪著那份報紙半晌,蹙眉問道:

  「這是做什麼的?你從哪兒弄來的中國時報?」

  「公司的小張快遞過來給我的,因為他在上頭看見了妳的名字。」楚剛回答,舉手搔了搔長及肩部的頭髮。

  「我的名字?在報紙上?」巧夢更加疑惑了。「不可能吧?我又不是大明星,我的名字怎麼會出現在報紙上?一定是小張看錯了,他那個大近視眼——」

  「我也看見了。」

  「啊?」她眨眨眼,搞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我也看見妳的名字了,在報紙上。」楚剛又說了一次。「不用翻影劇版,它就在「中國時報」四個紅色大字的下方。」

  「那一帶都是一些警告逃妻的廣告。」她責備地瞪他。

  「很類似,妳的名字就是出現在那一欄廣告裡。」

  「一定是同名同姓的啦!」她拿過報紙來看。「我還沒結婚呢!怎麼會是逃妻?」

  「我只說很類似。」楚剛替自己拿了罐啤酒,拉開拉環往嘴裡倒。「戚少軍在報上懸賞一千萬元尋找妳。」

  「一千萬?」巧夢目瞪口呆,報紙都掉在地上了,她兩隻手還舉在眼前。

  「別太飄飄然了。」楚剛淺笑。「說起來,這還比較像通緝,他指控妳偷了屬於他的一件重要東西。」

  「我?」巧夢陡地站起來。「他胡說,我絕對沒有拿他任何東西,他怎麼可以——」她隨即撿起報紙,越看,臉色越蒼白。「沒有,我真的沒有偷他什麼重要的東西,真的,我沒有!我沒有!」

  「沒有嗎?」楚剛盯著她。「妳仔細想想,真的沒有嗎?」

  「我沒有,我……」巧夢忽然驚愕地瞪著他,一張臉早已毫無血色。「你——你告訴他了?你告欣他了是不是?」她低聲問,雙手不自覺地輕撫著腹部。

  「我告訴他什麼了?我什麼都不知道,又能告欣他什麼?」楚剛一臉無辜。「怎麼了?妳真的拿了他什麼東西嗎?」

  巧夢猛搖頭。

  「沒有!沒有!」

  楚剛又喝了口啤酒。

  「我是不清楚女人怎麼想的啦,不過對一個男人來說,孩子可說是他非常重要的一件東西。」他看著她說。

  巧夢後退了一大步,這次她得抓住椅背才不至於讓自己跌倒。

  「你知道?你知道孩子的事?這麼說——真的是你告訴他的?楚剛,你怎麼可以……」

  「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猜測。有好幾次我看見妳摸著肚子,臉上還露出笑容,我才這麼假設的。」

  「你把你的假設告訴他了是不是?」

  「我沒有。」楚剛搖頭。

  「那他怎麼會知道,還——還在報上登了這麼大的啟事?」巧夢頹然坐下。懷孕的事她自己都尚未確定,怎麼台灣那邊已經知道了呢?她沒有偷拿他任何東西,他在報上指的不是這個,會是什麼?

  「我是和戚少軍聯絡過,也曾談起妳,可是我沒有跟他提過妳懷孕的事。」他真的沒提過,今天看見報紙時,他也嚇了一跳,不曉得戚少軍那傢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巧夢,妳——真懷孕了嗎?」他低聲問。

  「不知道,我還沒有到醫院檢查。」她回答,神情很沮喪,而她的不安並非由於懷孕,而是因為那份報紙。

  看見她的表情,楚剛歎口氣在她身旁坐下。1

  「妳要拿掉孩子嗎?如果妳真的懷孕了。」

  巧夢看他的眼光彷彿他是個殺人魔王,楚剛於是點點頭。

  「好,我知道妳的答案;既然妳已決定要生下孩子,難道沒有考慮過讓孩子的父親知道寶寶的存在?」

  「我自己都不確定是不是真有寶寶。」

  「可能性很大不是嗎?我想女人對這種事總是很敏感的。」他看著她。「其實妳幾乎已經明白自己要做母親了,否則妳又怎麼會摸著肚子掉眼淚和傻笑?」

  「我才沒有!我沒有哭、也沒有傻笑。」巧夢反駁他,但,想起孩子就令她感覺好多了。

  「好,別動怒,妳說沒有就沒有。」楚剛握住她的手。「妳要回去一趟嗎?回去跟戚少軍談談,看他說妳偷了他的東西指的是什麼?」

  「你——你要趕我走?」

  「當然不是!我只是覺得妳該回去一趟。他登了報找妳一定有他的原因,妳應該去瞭解一下。」他將她的手握緊了些。「妳知道我愛妳,巧夢,而我也知道妳愛他,妳為他痛哭的那天我就知道了一切。」

  「他就要跟別人結婚了。」巧夢說,並試著擠出笑容。

  「很多事情都會出乎人的意料之外,而且很多事都不是一成不變的。他尚未結婚,而且正在找妳,妳不覺得應鼓給你們以及你們的孩子一個機會嗎?」

  「可是,他說我偷了他的東西啊!你以為他會帶著笑容在機場迎接我嗎?說不定等我的是一大群警察呢!」巧夢抽回自己的手,站起來焦躁地兜圈子。「不!我不回去!我又沒有拿他任何東西,我何必回去面對他?他該死的冤枉了我!」

  「孩子呢?他是寶寶的父親啊﹗」楚剛提醒她。

  「孩子是我一個人的。」

  「他也出了不少力﹗」他說,發現巧夢並沒有笑的興致,於是他又拉她坐下。「回去吧!去和他談清楚,妳一向很勇敢的。」

  「楚剛——」

  「如果談過之後他還讓妳回來,那麼我會娶你,並當妳肚子裡孩子的爸爸。」

  「噢,楚剛!」她又在他面前哭了。自從上回在他胸前哭過之後,她一直很怕這會變成一個習慣。

  「我的藝名取得不錯,至少妳喊它的音調非常好聽。」楚剛擁抱她,明白自己也許再也不能這麼對她了。

  ###

  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飛行,巧夢疲憊地走出機場,現在她更加確定她懷孕了。因為在飛機上她感覺非常不舒服,空姐端來任何食物都會引起她的反胃。

  在機場出境室裡,她找了個位子坐下來,閉上眼睛休息,等她再睜開眼睛,卻發現眼前站了個人;而當她看見那人的臉幾乎讓她從椅子上跳起來——如果她不是這麼虛弱的話。

  戚少軍將她拉離了椅子,凝視她幾秒之梭,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妳回來了,我終於把妳給盼回來了!」他在她耳邊低喃,似乎並未注意到週遭人們的竊竊私語。「妳這個殘忍的小東西,居然一句話都不跟我說就逃到離我那麼遠的地方去,讓我以為妳——我以為妳選擇了他,那個天王巨星,我幾乎要死掉了,妳知道嗎?這陣子,我彆扭得令身旁所有的人都受不了了。」

  巧夢閉著眼睛深深吸進他的味道,這個懷抱令她依戀不已,她不想離開,也不願說話。她聽著,聽他說著每一個字,感覺枯死的心正漸漸活了過來。

  「妳好殘忍!巧夢,如果不是楚剛打電話告訴我妳的事,我——我這輩子一定完了。」

  他提起楚剛,令巧夢想起她回來的原因——那份報紙,他說她偷了他的東西,而且還懸賞一千萬找她。

  她推開他。

  「我沒有偷你的東西,報上的啟事究竟是怎麼回事?」她抖著聲音問,一半為了生氣,一半則駭怕他指的就是孩子,也許楚剛真的告訴了他——他的假設。

  「妳是偷了我的東西,一件很重要的東西。」戚少軍告訴她,神情頗為慎重。

  「我沒有!」她喊。「你不能胡亂誣賴我,我——我不再偷東西了,如果我曾做過,也只是開開玩笑,但我很確定自己沒有拿你的東西,你一定是弄錯了,真的。」

  「不,我很肯定妳偷了我的東西,千真萬確。」戚少軍依然這麼說。

  巧夢睜大了眼睛。

  「是什麼?你說,我拿了你什麼東西?」她佯裝鎮定,雙手卻不停顫抖。天!別是孩子的事,千萬別是孩子的事,如果他剛才說那些話全都是因為孩子,那麼,她只能帶著寶寶到天涯海角去躲他了。

  「妳偷走了我的心還不承認嗎?」就在她不斷祈禱的同時,戚少軍微笑著對她說:「一個人沒有了心還算是人嗎?如果花一千萬真能找回妳,我願意,真的。」

  釋然的感覺讓她兩腳發軟,幾乎站不住。

  「你——你丟的東西……」

  「我丟了我的心,是妳偷走了它。我愛妳,巧夢,楚剛說妳愛的人一直都是我,如果這是真的,那麼——請妳說妳願意嫁給我,求妳!」

  他握住她的手要求著,她卻楞楞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不是孩子,他說愛她、向她求婚都是發自肺腑,與孩子無關。天!她擔心了兩天,吃不下、睡不著,他卻說——他卻說她偷走的是他的心。

  「你的未婚妻呢?」巧夢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問出這個問題,因為她還沉溺在剛才的情節中,意識尚未完全清醒。1

  「如果妳答應我的求婚,妳就是我唯一的未婚妻。」戚少軍回答。

  「真的?」

  「我不會騙妳。」

  「你怎麼知道我搭哪班飛機回來?」她問,漸漸能掌握一切了。

  「問楚剛的,我知道妳見了報紙一定會有所反應。」

  「果然是這樣。」巧夢點點頭。她是愛這個人,但愛歸愛,他讓她痛苦了兩個多月,這筆帳可不能不算。她拉拉他的領帶。「你低下頭來,快點。」

  「什麼?」戚少軍聽話地低下頭。

  「耳朵過來,我有事告訴你。」她靠近他的耳朵,忽然又抬頭。「你保證聽了之後會保持冷靜?」

  「我一向都很冷靜。」戚少軍傲然道。

  「很好。」她在他耳朵旁說了些話,然後提起自己的行李往外走。

  一、二、三、四、五——巧夢默數到五,就聽見後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那個自以為極端冷靜的男人明顯地正向她跑來,並且還不顧形象地大聲喊著:

  「等等我,拜託妳別走那麼快,以妳的情況——我的天!快把行李放下來,求求妳,妳不應該在這種時候提這麼重的東西,太危險了。」

  巧夢對他的反應感到非常滿意;接著她計畫在他要追上她的同時,故意扭一下腳,看看他一向引以為傲的冷靜能持續到什麼時候。

  她會答應嫁給他,為了她自己,也為了肚子裡的孩子!不過在點頭之前,她要他答應讓楚剛當孩子的乾爹,她希望她的孩子能有最好的音樂素養。

  想著想著,她真的一個踉蹌扭了腳,而在她很快穩住身子之前,她聽見後頭傳來一聲吼叫。巧夢笑了,滿心感覺前所未有的幸福!

全書完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4-12-22 11:50:57
後記

  那天忽然夢見我那死去將近三年的愛犬皮皮,令我在清晨醒來時,幾乎掉下眼淚。

  皮皮是只巴哥犬,有皺皺的黑臉和皮膚色的毛髮,父親在十多年前的某天清晨將牠由友人處買回,當時尚未斷奶的牠被父親一手捧著由窗戶遞進來的那一幕,至今還深深印在我的腦悔中。

  對於狗,大的小的,美的醜的,有血統或雜種的我都很愛,什麼狗在我看來都美麗可愛到了極點。可能的話我真希望能開個狗兒收容所,不讓牠們在街上流浪,受補狗隊的摧殘。

  夢見皮皮之後,我的情緒低落了許久,不過當下午在電視上看見那個日本巨星後,我的心情就好多了;那顆星就是吉田榮作。老天!小說裡描述的帥哥並非全是杜撰的,他不就是活生生的一個嗎?不過說來慚愧,我心目中的帥哥實在不算少,劉德華、李察基爾、梅爾吉勃遜,還有漫畫「灌藍高手」裡的流川楓都是。我經常是看見他們就尖叫,和十七、八歲的少女沒兩樣——雖然我實在早已過了那個年紀。

  一說起年紀我就過敏,不由想起媽媽已經在催我嫁人了。我也不是不想結婚,尤其最近好日子多,紅帖滿天飛,其叫人感歎。不過要嫁人也得有人要,奉勸天下的媽媽們得弄清楚這一點,別盡逼著女兒嫁人才是啊!希望讀者聲援我,讓我心無旁騖專心寫作,越寫才越不顯老。

  另外,我的「兩光」計算機快壽終正寢了,也許下一本書得用筆一個字一個字刻出來。不過我的下一本書很值得期待喔!最近不是挺流行超越時空的戀情?我也打算嘗試一下。預告是為了堅定自己的信心,畢竟寫這類的羅曼史並不商單,要找資料又要不落俗套,不知要掉多少頭髮才寫得出讓你、我都滿意的東西呢!要等我喔!我會努力的,扯光頭髮也要加油。

  嗯——就這樣吧,不多說了,祝你們在冬天裡天天都能睡好覺、做好夢,拜拜!

  陳美琳於一九九四年十一月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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