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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情亂
鳳離天牢,岩石砌成,鐵器封門,讓人插翅難飛。一步步走在有些潮濕的地面上,蘇青雅對周圍一聲聲犯人的慘叫嘶喊沖其不聞,在牢衛的帶領下,在幾間連在一起的牢房面前停了下來。
夜易冷陪伴在她的身邊,一言不發。
三個牢房,一間關押的是是一位兩鬢花白的中年,他一身囚衣,坐在牢房谷草鋪成的草床上,散亂的頭髮垂下,遮去了他的神情。二間牢房中,便是一名青年男子,同是穿著囚衣,只是卻並不算太狼狽,面容白皙,五官端正俊逸,哪怕是在牢房之中,卻也掩不去他的文雅之感,第三間牢房中便是數名女子。
這三間牢房關押的正是蘇洵,蘇祁巽,與蘇家一眾妻女。
聽到她來的動靜,眾人皆是抬頭看向了她,又是看向她身旁的夜易冷,蘇洵與蘇祁巽的目光皆是複雜不堪,而那群女子卻是驚的驚,怕的怕,恨的恨,懼的懼。
蘇詩語第一個衝了出來,趴在鐵欄後,伸手欲要抓住蘇青雅,大罵道:「你個賤人!賤人!你不得好死,我要殺了你!不得好死!你不會有好結果的!啊!」
她衣裳骯髒破爛,頭髮東倒西歪,面上表情猙獰可怕,猶如瘋婆子。
夜易冷一眼掃過去,血紅的眼瞳冷酷充滿殺氣,在這牢房裡頓時顯得格外的危險可怕。蘇詩語被他看得所有話語都是頓然一止,眼睛瞪圓,脖子好像被掐住了一般,一口氣沒有吞下,漲紅了臉。
蘇青雅負手站立,對夜易冷看了一眼。
夜易冷眼中的殺氣頓消,柔和看她。
蘇青雅這才側頭看向了蘇詩語,揚起嘴角輕然笑了起來,淡淡笑道:「是嗎?你要殺了我?」
蘇詩語心下突然湧上一層恐怖的不安,死死瞪著她,口張了又張,最終知曉自己想來也是必死了,便豁了出去罵道:「沒錯!我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生生吞進肚子裡!呸!噁心,應該是將你剁成碎片餵狗,喂畜生!」
她罵得難聽,聽得跟著蘇青雅與夜易冷身後的那幾名牢衛冷汗連連。
「啪啪!」蘇青雅拍了拍手掌,面上絲毫不見怒色,反而愉悅笑看著她,道:「說得好!說得好!不愧是蘇丞相的女兒,能夠想到如此好的刑罰。」
蘇詩語看著她的笑,全身皆是一寒。
蘇青雅邪然一笑,對身後的牢衛道:「都挺清楚了嗎?記清楚了,對三小姐用此刑時,不要錯過了一分一毫,這千刀萬剮之時可別一刀下去便死了,那就不算是千刀萬剮了。」
「……是,是!」牢衛聞言,更是心寒,若說剛剛他們對蘇詩語的話只是因為害怕眼前兩位主子惱羞成怒那他們撒氣,現在卻是完全不敢拂了蘇青雅一點的意思。這一位是如何能夠如此心平氣和說出這般言論,她到底是不是女子?
蘇詩語聞言,滿臉頓時一白。
死,她認命了。但是若真的用蘇青雅剛剛說的方法的話,那便是生不如死。
夜易冷這會淡道:「牢房裡的行刑手或許做不到你的要求,我會派人來。」
聽到這話的牢衛更是心寒了。
「好。」蘇青雅隨意的點了點頭。
「你……你……你這個賤人,蛇蠍心腸,惡魔!惡魔!」蘇詩語面色已然慘敗,嘴巴哆嗦的罵道。
蘇青雅沒興趣與她多做言論,弊眉道:「吵。」
「拉下去,封去口舌。」夜易冷吩咐道。
牢衛馬上領命去做了,蘇詩語驚恐的看著,嘴巴被強行塞下一塊臭味噁心的汗巾,「嗚嗚嗚嗚!」不斷掙扎的被牢衛完扣壓出來。
夜易冷垂眉看她,一雙眼睛冷然殘忍,這才是真正的以往傳言中的殘暴王爺。他道:「帶去行房,綁住四肢,封喉,在行刑之前不可有任何損傷,尤其不准其有機會自殺。」
蘇青雅頓時抬眼看他,她剛剛雖是那般說,但是卻沒有施行這般的行為,就是給蘇詩語自行了斷的機會。沒有想到夜易冷一句話就將蘇詩語的後路都給封住了。
夜易冷看出她的想法,深深注視她,低沉道:「她該罰。」
蘇青雅怎麼會不明白他是因她才如此對待蘇詩語,笑了笑,便不去在意,罰就罰吧,眼不見為淨便是。
這間牢房中的其他女子早就已經嚇得縮在角落,甚至還有人怕是想到了什麼,而在一旁虛弱的嘔吐起來。
蘇青雅不多看她們,終究是將目光停留在了主角——蘇洵的身上。
蘇洵坐在稻草地上,對上她的眼睛,他此時雖然狼狽落敗,但是那雙依舊陰狠穩沉。
「蘇丞相,你可想過這天?」蘇青雅微笑問道。
蘇洵看著她的容顏,嘴巴微微張合,沒有聲音。
蘇青淡淡道:「這一生,我收斂一切,本就是打算平常平靜的度日,但是你一逼再逼,將我當棄子,我也無所謂,陷害我也是可以睜眼閉眼。」頓了一下,她眼波流轉,嘴角頓時揚起了笑,笑容生寒,「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將柳芸也丟入其中,人都是有脾氣的,昨天的因,今日的果,你活到了這把年紀,想是也能明白。」
蘇洵已有皺紋的眼睛更加深沉。
蘇青雅笑著,歎息道:「柳芸啊,她一輩子就這樣被你困在丞相府,她的驕傲,她的風華,她的個感情都被你給毀滅,到最後,連性命也是這樣。她叫我別報仇?只是她不知道,我其實是一個非常自私的人。」
夜易冷看住她的腰身,大掌溫暖安全。
蘇青雅面上不由浮現點點安心笑容,他真是越來越會選時間做一些讓她心動的事情。
蘇洵眼中浮現複雜,呢喃道:「她太倔強,太倔強……」來去終是這一句,漸漸消散。
蘇青雅哧笑,太倔強?沒有錯,柳芸是太倔強,如若不然她也不會在丞相府中過著那樣的日子,但是若是不倔強,不驕傲,那還是柳芸麼?
蘇洵抬頭看向蘇青雅,沉聲道:「成王敗寇,輸了便是輸了,我蘇洵一生唯獨後悔兩件事情。」
「哦?說說看。」蘇青雅隨意道。
蘇洵道:「一不需多說,這二便是後悔沒有在你還在胎腹的時候就殺了你。是我看走了眼,竟然被你整整欺瞞了十四載,你好本事啊好本事。」
「多謝誇獎。」蘇青雅自然不會去解釋,那前十四年並不是她。這血說了已是無意。
蘇洵沉默不言了,他閉眼。好一會,才道:「你打算如何處置我?」
「便讓你在這度過一生如何?」蘇青雅微笑。
蘇洵不為所動,只道:「蘇祁巽對你不算差,他亦從未害你,一直以來真心待你,看在如此的份上,你可否饒他一命。」
「呵。」蘇青雅道:「這便是給蘇家留下根子,給我留下後患?」
蘇洵猛的睜開眼,道:「若是他讓他吞下『往事如煙』呢。」
往事如煙,那是一種珍貴藥物,只要讓人吞下,便是讓人忘記所有,這藥亦有危險,一個不好,很有可能就會成了癡傻。
蘇青雅看向一旁牢房一直沒有開口的蘇祁巽,問道:「你的意思呢?」若是他真的吃下,她的確可以放過他。
如蘇洵所說,蘇祁巽對她是真心的好,只是兩人接觸並不多。
蘇祁巽此時卻是輕笑了出聲,看著她的目光複雜不堪,卻又異常的專注,好似要將這一刻永遠的記住腦海中一切。
一接觸這樣的目光,蘇青雅心下一頓,突然了然了什麼。
蘇祁巽就如此看著她,問道:「你知曉自己不是爹的親生女兒是在與爹斷絕關係之前還是之後?」
「之後。」蘇青雅答道。
「是麼。」蘇祁巽釋然一笑,收回了眸子。
一陣沉默,蘇洵沉聲呵斥道:「蘇祁巽,別忘記了,你是蘇家的血脈。」
「爹……」
「夠了!若是你還當我是你爹!就吃下往事如煙,遠離這裡。」
「……是。」
「老爺!老爺!那我們呢?救救我們啊!」這會,關押女子的牢房傳來那群女子的呼叫聲,尖銳刺耳,讓人生厭。
蘇青雅一聽就輕輕皺眉,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已經沒有了任何繼續待在這裡的心情,抬頭對夜易冷道了一聲:「走吧。」就抬步離開。
夜易冷隨她而去。
就在這會,蘇洵突然開口說道:「夜易冷,有的時候,女人太過出色驕傲未必是件好事,你又會怎麼做。」
蘇青雅心下一頓,夜易冷同是眼波一漾,並未看蘇洵,而是看著身旁的她,道:「我會盡我所有,讓她滿意站在我的身邊。」
蘇青雅知曉他是對她說的,她沒有言語回答,只有一步步的向前走,輕輕的笑,心裡卻莫名的有些說不出的感受。安心,愉悅,又隱隱澀澀。
「盡我所有,讓她滿意站在我的身邊?真是年輕人的想法。……幸運的人。」蘇洵最後一句的聲音是唯有自己可聽見的喃喃。若是她不愛你,哪怕你是傾盡了所有,她也不屑多看你一眼,到那個時候,你又該如何處理心裡那滂湃的感情,那股強烈的佔有慾和嫉妒?
所以說,他是何其的幸運。自己喜愛之人,同樣喜愛著他。
蘇洵眼瞳這一刻有些迷茫起來,腦海中浮現往事種種。
猶記得當年,他是年輕一輩佼佼者,鳳離當朝丞相,太后的哥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意氣風發,年輕好勝。一次遊玩,便是遇到那個黑衣凜然的纖細人兒。
他從來不知一個女子能夠將黑衣穿得如此美麗,如此動人心神,從來不知一個女子可以這般英姿颯爽,凜然氣勢。更是從來不知道愛是何等感覺。他只知曉,他如此想著一個女子,如此想要她,想要她。
她是江湖中的魔女,她殺人不眨眼,但是她又是如此善良,為了一個乞兒也可出頭。一顰一笑皆是吸引他的心神,只是不管他如何的示好,她皆是不屑一顧,不屑他的俊容背景,不屑他的權勢能力,不屑他滂湃的感情。
他甚至不顧一切的帶兵壓迫她不得不來到他的身邊,用她懷中孩兒威脅她不准離開,用盡一切辦法將她鎖在丞相府中。
得到的便是一次次的冷言惡語,時間不知不覺的過了,她累了,他也累了,她依舊厭惡他,他卻依舊喜愛她。
「呵呵。」蘇洵徒然的笑,若是當初不是那般做,沒有遇到她,是否就不是如此?至少還是可以作為朋友,可以看她意氣風發示的英姿,肆意妄為的笑容。
夜裡,有人給蘇祁巽送來了往事如煙的丹藥,他接著卻沒有第一時間吃下去,而是聽著旁邊牢房的動靜,聽到蘇洵那突然低啞的笑聲,然後一聲詭異的響聲,再沒有了聲息。
「爹……」蘇祁巽身體輕顫,捏碎了手中的丹藥,輕聲道:「蘇家之人皆是沒了,我又豈會一人獨活,失去了記憶所有,我又哪裡還會是我。」說完,他就平靜的,衝向了牆壁。
這一夜。
蘇青雅就聽到了蘇洵與蘇祁巽相繼在牢房自殺的報告。
夜易冷擺手,便讓人下去了。伸手將她抱在懷裡,輕聲道:「無事的。」
「呵呵,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吧。」蘇青雅靠在他的懷裡,輕然笑了笑,閉上了眼睛。她早覺想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們兩人皆是驕傲之人。這就是成王敗寇,若此時在牢中的是她與夜易冷二人,沒有了半分的生機,她也會如此做吧。
夜易冷撫摸她的頭髮,看著她在他懷裡安詳的睡顏,一股說不盡的感情湧上腦海,他想要她一直便這樣呆在他的身邊,越來越容不得她受半點傷害,想讓她在自己的面前便是如此毫不防備,信任著,依賴著,不離不棄。
近來時日皆是繁忙的很,轉眼,便是半個月過去。
夜易冷繼位,加冠,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站立歷代皇帝碑牌前,遙遙站立,看著一望無際的人群。
蘇青雅就站在其中,看著他頭戴皇冠,身著明黃皇袍,莊嚴精美的紋繡,龍騰之勢。他面容冷峻,絕世無雙,赤瞳深邃卻更勝烈陽,站立高處,威嚴華貴,俯視眾生。此時開始,他便是真鳳離的皇,一國的主宰。
她察覺到他投向她來的目光,她對著他揚起笑顏。
兩人,擱著千米,卻似就在眼前。
這一日,新皇繼位,大赦天下。
皇宮城牆,青石大道,富麗堂皇。
。
「蘇謀士,皇上正在尋你呢。」公公一見到正在皇宮中漫步的蘇青雅,連忙恭敬的喚道。她因並未被夜易冷納為妃子,偏偏任誰都知她是陪伴夜易冷一路打來的江山,夜易冷對她的重視亦然是誰都看得出來的,所以沒有一人敢對她不敬,只是這稱呼唯有依舊用蘇小姐或是蘇謀士。
「哦,帶我去吧。」蘇青雅點頭,隨著他去。
太陽這時候正好是下山時期,將天邊一片染成火雲般的顏色,也將站在皇宮城牆上夜易冷鍍上一層謫仙般的榮華。他此時已脫去皇冠,黑髮披散腦後,身上黃袍在夕陽下也似散出黃色偏紅的光影,便是真的像那御天乘風的火鳳。
公公早就無聲的退了下去,蘇青雅走近他。
夜易冷側頭看來,面色舒展而笑,散去那一身榮華,只許她一片溫柔。
蘇青雅站在他的身邊,就發現站在這個地方,就是將鳳離都城的一切皆是收入眼中,一覽眾生小的超然感覺,更是能夠將東方落山太陽之景看清。
「如何?」夜易冷在一旁,見她神色,笑而問道。
「嗯,很不錯的地方。」蘇青雅點頭,迎面風吹,人清氣爽。
兩人都是享受這一時的輕鬆,待太陽漸落了,夜易冷拉著她的手,一指鳳離皇宮內一處方向,道:「便是那裡,以往的摘星台所在。」
蘇青雅目光一顫,想起他曾在河邊和她說的話。
夜易冷抓緊她的手,道:「雅兒,等我,你必會看到摘星台再現。」
他赤眼這一刻若紅寶石般的純粹閃耀,如此的他顯得有些孩子氣,就像孩子告訴父母將來他會如何如何,只要父母一個承認就可以無盡歡快。這等光芒,幾乎將她迷醉其中無盡沉淪,如此熾烈得就好似你一聲答應下,他就可以奉獻出任何珍寶,做到任何的事情。
蘇青雅突然發現,他是真的愛死了她了吧。只是一直以來都表現平淡,這一刻的熾烈竟是如此的滂湃。
這樣的濃郁的感情,卻叫她覺得自己何其自私,何其冷酷!
蘇青雅雙手環上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吻了一口,燦笑若陽,美麗驚人,點了點頭。
夜易冷看得眼下便是柔了,為這一個笑容,一切都變得值得了,一切都變得應該了。
「高興?」他笑問。
「嗯。」她答。她想說,夜易冷,不要對我太好,這樣不成對比,天枰傾斜了,她怕給不了。只是看著此時他的笑容,他的溫柔,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夜易冷含住她的口,瞇眼淺笑。
兩人相擁深吻。
遠處,素素猛的摀住口齒,只能發出壓抑的低喘,她小跑出去,一路小跑,要將心中的嫉妒和悲痛壓下,消散。
「小姐。」藥尋終究忍不住心疼的叫出聲。
素素的腳步一停,一雙眼瞳裡盛滿了複雜,她蹲在地上,低聲喃喃:「根本沒有辦法,那兩個人……我沒有辦法走過去,哥哥,哥哥那麼溫柔,從來沒有對一個人那麼好,那麼好過。」
「……」藥尋站在一邊,想將她抱起來,卻理智讓他停住了動作。
「尋,我不想自己變成那樣的女人,善妒,醜陋,我不想變成那樣,可是不想就這樣放棄!不想!」素素手指顫抖抓上他的衣服,垂著頭,壓抑道:「對不起,尋,對不起,陪我一下。」她明明給不了他什麼,在這種時候卻還是做出這樣的事情,甚至有的卻只能是無力的道歉。
藥尋笑了,清然道:「小姐能夠讓我陪著,我很高興。」
素素身體顫抖的更厲害了。他只會高興,哪怕明明是傷害他的事情,為什麼還要高興。
「尋,拜託你一件事情。」
「小姐請說。」
「看著我,要是哪天我真的控制不住想要做了不和理智的事情,叫醒我。」她最不喜的就是為了爭寵,而不斷殘害別人,亂了本心的女子,妒忌的嘴臉太醜,那樣的女子只會讓人厭惡。
「好。」
「謝謝你,尋。」
「小姐,不用說謝謝。」藥尋搖頭,看著她低垂的腦袋,秀髮。他很想,很想可以輕輕的撫摸,安撫她。
素素不言語,要是不說的話,她就怕自己就會完全將他的好當做了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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