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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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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1 17:34:58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九章 認主

  「嗡吼——」

  一聲無形的劍鳴傳入眾人的耳中,久久不散,似了瀑布激凜,更似蒼龍低吼。

  穆清黎心神鼓動,看著中央破碎劍木劍盒上漂浮半空的神劍。劍身接近人高,比之普通的劍式窄小稀薄許多,通體白得幾乎透明,陽光下隱透出銀色的光芒,周圍瀰漫著悟性霧氣,霧氣化形,似有銀龍在劍身上游動,絕美的讓所有人驚艷。

  穆清黎不自覺的抓著君榮玨的手掌也緊了一分,她竟然有種那柄劍也在看著她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好,讓她嘴角也不禁的浮現了一抹輕柔愉悅的笑意。

  君榮玨低頭看著她神色的喜歡,再看著那柄白色透明神劍,微微一笑沒有言語,溫柔的放開手掌,對穆清黎投來疑惑的目光而輕輕點頭,道:「去吧。」

  淡淡的言語中不乏故意與信任,還有永遠不會變化的溫柔包容,眼底的寵溺在漆黑的眼眸中流轉,似極了清晨雨露,雖是冰涼的卻清透柔和得沒有半分的瑕疵。

  穆清黎瞇起新月一般的眼眸,笑著點頭「恩」了一聲,然後看向那白色透明神劍,神色從容微笑。不管成與不成,只要做了就不會後悔。既然喜歡那麼就去做便可,一切的後果她承受得起,君榮玨也會在後面為她承受。

  眼看著穆清黎不緩不慢的向著神劍走去,在場所有人的心神也不由跟著緊張起來。這時候,一聲冷「哼」突然響起,就見有人比她更快一步的衝向神劍,手中正要抓向神劍劍柄。

  穆清黎腳步沒有停下,眼中一閃而過冷意。

  「啊啊啊!」衝去的那人還沒有碰到神劍,就見神劍突然一顫,眾人的耳邊就聽到一聲龍鳴而過,眼前血光傾灑,衝去那人撕心裂肺的叫聲而起,那只欲要抓住神劍的膀臂已經斷裂在地上,鮮血流了一地。

  「嘶~」抽氣聲同時響起,聲音就大得讓人人都可以聽見了,也只有幾名劍尊才隱隱感覺到剛剛神劍一聲劍鳴下,空氣也極快的被什麼切斷,那是一道讓人看不見的劍氣,那是這道肉眼看不見的劍氣將奪劍之人的手臂斬斷。

  穆清黎同樣看清楚了,她一步步的靠近白色透明神劍,最終站在神劍一米的距離停了下來,靜靜的看著輕輕顫抖的神劍,然後滿意的笑了。至少靠了這麼近它並沒有傷害自己。緩緩的伸出手,就這樣攤開半空,輕緩道:「自己過來。」

  神劍近乎一人高,這一米的距離只要神劍傾倒就可以被穆清黎拿到,同樣的,只要神劍突然發難,只怕穆清黎也難以應付。

  這一刻,整個墨家莊都安靜下來,所有人聚精會神看著這一幕,有人驚異,有人期盼,更多的則是鄙夷不願。僅僅一會,眾人都看得出來神劍的威能,誰不想神劍自主認的主人是自己?眼前這個女子雖然天賦妖孽,也未必能夠得到神劍。

  墨遜袖子內的手掌漸漸摸著,輕微的顫抖起來。他蒼老又睿智的目光不斷在穆清黎與君榮玨的身上打量,面上浮現滿意的笑容。到了他這個年紀,看人自然有幾分的本事。這兩人他看不透,但是越是讓他看不透就越讓他滿意,他們的古氣古武天賦實在聞所未聞,不吃驚都不行。

  若是神劍真的可以認了他們二人任何一人為主,倒是不錯。

  神劍劍身歪了一下,竟然讓人覺得好像一個真實的孩子歪著腦袋正在打量著什麼。然後劍身傾倒,在所有人劇烈的心跳下,一道透明的劍氣輕柔吹過穆清黎的手掌心。穆清黎挑眉,看著手掌心冒出的鮮血,再看著神劍倒在她的手掌心上,將她的鮮血都吸入了劍身。

  「千水?」穆清黎疑惑的喃喃出聲,隨即隱隱感覺到這柄神劍的喜悅的情緒一樣,不禁莞爾一笑:「嗯,千水。」

  在自己的血被神劍吸入,穆清黎腦海中自然就出現「千水」兩字,想來就是這柄劍的名字了。翻手將千水劍劍柄拿著手中,感覺都一陣冰涼如水,毫無重量好像毛羽,柔和包裹手掌,隱含其中是冰霜一般的凜冽。穆清黎不禁心喜的揮動了幾下,笑道:「千水,千水,你就是我的千水了。」

  千水輕輕顫抖了一下,然後像水流一樣沒有實體的游上她的手腕,最後一圈圈纏繞在她的手臂上,劍柄正對著她四魂冰晶的位置,好似很是愜意,就一動不動的安睡了一般。

  穆清黎詫異,然後失笑。左手隔著衣料撫摸了一下千水的劍柄和四魂冰晶相連的地方,低笑道:「看來你更喜歡的這個?」試著動了動右手,發現被千水纏上後並沒有一點不順的感覺,不過就好像被纏上一層冰涼柔軟的綢巾,這一點更讓她對千水喜歡,這樣攜帶實在方便。

  轉身看向不遠處靜靜站立在陽光下的君榮玨,穆清黎俏生生笑了起來,朝他微微一歪頭,眼底閃過狡黠:「得到手了。」

  君榮玨點頭輕笑,腳下一點已來到她的身邊,執起她右手手掌,看著那一道不再流血的傷口,就將她的手掌平攤著,道:「不要握著。」一手抱起她的腰身轉身就從容往住處走去。

  移清黎看了一眼手掌上的血痕,再看看君榮玨憐惜的面色,最終什麼話都沒有說,揚唇笑著點頭就任由他的行為。

  她並不是脆弱的人,這點傷對她來說根本就跟沒有差不多,但是若一個人將你疼愛到了骨子裡,又何必去繼續強調自己的堅強,何必去拒絕他對你的好?

  他們早就是一體,他給予的好,她就全盤接受,不需要覺得愧疚更不需要覺得負擔,因為她同樣如此毫無保留將自己放在他的面前,將他讓進了自己的骨子裡。

  兩人的背影慢慢的遠去,只餘下一眾的江湖武林人士遙遙相望,還有一地的劍塔血腥屍體。

  「他們二人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妖孽!」闊劍門門主皺眉不高興說道。

  在他身旁的劍狂無奈的搖頭:「若是年輕一代的孩子們都如同他們這般,那我們這老一輩的人的面子真不知道往哪裡放了。」

  別說他們不知道,在場江湖人士幾乎全部都不知道這突然冒出來的兩人到底是誰,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子竟然以一己之力與八名劍尊圍擊而不死不傷,這女子更是直接就讓神劍認主。今天這墨家莊神劍出世到最後,神劍反而更了其次,眾人更想知道的卻是這突然冒出來的兩人到底是誰。

  黃門主突然開口:「既然暗金墨家帖是墨家莊發的,那麼他們必然知道。」

  闊劍門門主眼睛一亮,劍狂卻撇嘴冷笑道:「是嗎?別忘記了,這裡又有多少是搶奪了別人的帖子前來的。」

  此時一出,三人都沉默了下來。別說墨家莊不知道,就算是知道,要是墨家莊不願意說,他們也沒有辦法逼問。

  前頭台上墨家長子墨廖生朝身邊的墨遜低聲為難道:「爹,你二人……」

  墨遜搖頭,淡道:「無事,先讓他們休息一會。」嚴肅的瞪視自己的大兒子,墨遜沉聲道:「你還怕他們跑了不成?你這疑心病什麼時候可以改改?這天底下小人多,君子卻也不少,你這等強烈疑心想成大事,難!」

  說著,墨遜眼中已先流露出無奈。有疑心並非不好,只是這疑心過重就讓人不喜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樣的疑心病,誰還願意與你交心?

  墨廖生面露愧疚,低聲道:「父親教訓的是,兒子謹記。」這話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從父親的口中聽到,只是這性子已經成型,他想改也難以改。

  另一邊墨廖雲思索道:「爹,你如此做也是不想讓他們心生不滿罷,而且那兩人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實力自然有他們自己的傲氣,加之兩人形影不離,想是夫妻無疑,這個時候先由他們兩人休息溫存些時日,我們先將眼前處理了再去尋他們也不遲。在墨家莊中,他們自然也走不了。」

  墨遜聞言看透,看著墨廖雲目光有幾分的讚賞也有黯然。這小兒子心智倒是不錯,可惜了卻沒有墨家子弟該有的才華。吐息一口,墨遜走上前,對下方眾多江湖人士道:「諸位,如今神劍已認主,墨家莊便不多耽誤諸位的時候,還請諸位在三日內便出了墨家莊罷。」說著,揮揮手,墨遜轉身就返回屋內。

  墨廖生與墨廖雲二人跟隨在他的身後一起隱入門內。

  墨遜的話不可謂不霸道,霸道中卻無高傲,對他的話江湖眾人卻沒有異議。墨家莊自是有墨家莊霸道的本事,天下名劍皆出墨家。江湖武林無人不求墨家莊所鍛造名劍,為求明劍所付出的代價各種各樣,不管是珍品瑰寶,古武秘籍樣樣皆是。墨家莊從古到今的傳承,底子不可謂不強,加之他們的機關術無人能比。

  在江湖中,墨家莊雖然一直處於中立,至江湖紛爭之外,但是他的地位卻無人撼動。如今墨遜直言要他們三天之內走,他們自然沒有多餘不滿。來此本就是因為神劍而已,如今神劍已是有主之物,他們還留在在這裡就不妥了。

  闊劍門門主眼中一閃而過歸於光彩,似笑非笑看了墨遜等人離去的身影一眼,然後回身而去。

  人群慢慢散去,墨家莊子弟自然的將倒塌的劍塔百劍與破裂劍木撿拾收回,看得一眾人心頭癢癢。神劍已被人奪下,這劍木劍盒破碎,但是劍木卻是實實的還在,若是用此劍木來打造一柄佩劍,也是一柄絕世好劍。

  君榮霖也看著被收走的劍木,心中有幾分的意動,也只是意動而已。

  上官妖妖在一邊不斷的思緒嘀咕,一會才回神見到君榮霖意動的神色,隨著他的目光看去,不由心領神會的笑了笑,哼哼賊笑搭在他的肩頭在他耳邊悄悄說道:「安六,你是不是想要那劍術啊?要是你娶我,我就給你一柄怎麼樣?」

  耳朵有些癢,君榮霖微微皺眉的推開身子,看著上官妖妖火熱期盼的小臉,冷淡道:「不用了,劍還是自己的好。」轉身剛剛想要往自己的住處而去,又生生的頓住,看著君榮玨抱著穆清黎離去的方向,似是想去又不去猶豫不決。

  難道想那個叫做穆清黎的女子了?上官妖妖面色的笑容褪了下去,不滿的抿唇,叫道:「安六,你到底是想怎麼樣啊,我一個好生生的未嫁美女在你的面前,你還惦記著人家的妻子?她不就是漂亮一點嗎?不就是古武厲害一些嗎?其他的比得上老娘嗎?老娘我……我……我……」止了口,她還是不滿也不願別人是因為她的身份而喜歡她。

  君榮霖皺了皺眉,也不出聲解釋。

  劉明軒這時候道:「你是在擔心他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怕家鄉出事?」

  君榮霖看向他,無奈又釋然的一笑,道:「你總是能夠猜到我的心思。」

  劉明軒笑了一聲,一掌拍在他的肩頭上:「不是猜,而是你的想法太簡單。」歎了一口氣,搖頭道:「其實你也不用太在意,穆清黎雖然無法無天,但是還沒有到瘋狂的地步,她應該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就算不顧及自己也要顧及她的親人,事情不會太糟糕。」

  君榮霖點頭,笑道:「罷了,這些事情本就不該我去想。」

  「呵呵。」劉明軒不置可否的笑。

  上官妖妖在一旁也聽出來了他們的意思,安六不是為了穆清黎傷神,而是別的?眨眨眼,問道:「那穆清黎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在你們家鄉地位很高?竟然只是出現在這裡就讓你們想這麼多。」

  「地位高?」劉明軒想了想,然後點頭肯定道:「在我與安兄的家鄉中,這穆清黎的地位只怕是女子中地位最高的。」就算是東宋如今的皇后燕含煙也根本就無法與之相比。

  女子中地位最高?上官妖妖不是傻子,從這一句話就品出了一些的線索,仰頭一笑口既然如此,查查就是,她還就不信查不到。

  君榮霖瞪了劉明軒一眼,卻也沒有多言責怪。

  ……

  三日內,墨家莊中江湖人士一個個的離去,直到最後三日墨家莊中除了穆清黎主僕三人就不見其他一人。

  墨家莊坐落高崖陡壁上,將整座山脈都歸入己內,山林樓宇從古到今的設計,不知道蘊含了多少的智慧危機。然,墨家莊很美這一點不可否認,尤其夏季溫熱卻不燥心,周圍畫廊屋簷爬滿了鬱鬱翠翠的籐蔓花草,池水清透得卻不見底,鯉魚嬉戲,綠葉漂浮猶如小帆。

  墨家主屋,穆清黎與君榮玨各坐一位,看著桌對面的墨家記家主墨遜,一會穆清黎開口道:「墨家主有什麼事情直說吧。」

  墨遜品了一口茶水,緩緩笑道:「如此,老朽便說了。」放下茶杯,沒有發出一點的聲音,他面色漸而苦澀,輕聲一歎道:「想來以兩位的才智不會想不出來,此次我墨家拿出神劍邀請諸位江湖人士前來奪劍,實在是無奈之舉。」

  穆清黎抬首,示意他繼續說就傾聽著。對這次的事情她的確有疑問,而且對千水的確是世間不可多得的神劍,與她前世古籍中所說的靈劍有異曲同工之妙,古籍有言古武修煉到了極致便可入了先天,隔空馭劍,古時修煉長生也不是假的,只說沒有那麼神奇罷了。

  既然得了人家這等的神劍,她當然對他開始就說過得神劍者必須答應他一件事情下了心思,不會抱著敷衍的態度。

  墨遜搖頭無奈道:「此次神劍是墨家祖上所鑄而留,一直被墨家供為鎮家之寶,若不是此時的情況禁忌,也不會被拿出給江湖眾人奪取。」

  穆清黎可以看出他的無奈,畢竟鎮家之寶,為什麼被稱之為鎮家之寶,那就是與家族同在之物。「墨家發生了什麼大難?」

  墨遜沉重點頭。一會沉默後,墨遜苦澀道:「怪只怪老朽無能,墨家家門不幸。老夫有兩子,可惜大兒子才智不佳,古武天賦雖是不錯,但是鑄劍機關之能不過平平,我二兒子心智不錯,偏偏古武始終上不去,更別提鑄劍。這一代不如一代,墨家莊已是許久未出帝劍,連尊劍也是少之又少。」手按著擅木桌上輕輕顫抖,他面色徒然憤恨。

  在他身後站著的墨廖生與墨廖雲兩人面上都流露愧疚,然看到墨遜突然的色變,墨廖雲連忙扶住他的肩頭,勸道:「父親,切勿氣壞了身子。」

  穆清黎微微挑眉,怕是要要到正題了。

  墨遜對墨廖雲擺擺手,深吸口氣,黯然失神道:「外界卻不知,老朽本還有一個老年而得的小兒子,這小兒子從小聰慧,對機關之術極為喜歡,雖對鑄劍興趣平平,但勝在資質卻不差。這也總算讓老朽燃起了希望,將墨家的將來也完全寄予這小兒子的身上。」他說的這不差,絕對不是真正的不差,而是很好才是,從墨遜懷念的欣慰讚賞就可以看出。

  「可是……」墨遜幾乎咬碎了牙齒,氣得身體顫抖:「可是他不過剛剛十四而已就突然死在家中,都是老朽那殺千刀的堂弟。他竟然毒殺老朽小兒子,毒殺墨家的希望啊!不僅如此,他還盜取了墨家機關秘術,從此帶著他門下幾人叛離了墨家,離去那日惡毒立下誓言,早晚有一日要奪取墨家。」

  全身洩了力氣,墨遜搖頭苦道:「老朽知曉,他至今沒有動作不過是因為墨家的威懾還沒有倒下去,但是隨著這些年來墨家出世的尊劍,王劍越來越少,江湖已經慢慢傳出墨家的流言,只怕他就等著時機就扇動江湖眾人圍上墨家。」

  穆清黎默默點頭,接下來的話其實不用聽已經知道墨家的危機了。

  「墨家從古到今鑄劍造就機關,底細自然不差,但是到了如今,墨家一代不如一代,有些機關就算是我們都已經忘記了如何使用造就,就是鑄劍的人才也少之又少,最小一代也還未成長起來,如此下去,不出幾年,江湖眾人必然會懷疑被煽動而來。而擁有墨家機關秘書的他定會更來,到時候墨家根本毫無反抗之力。」

  「墨家蘊含的古武秘籍珍寶的確不少,然而如今卻成了墨家的禍引,怪只怪墨家如今無能將之護之。」

  「無能,是老朽無能。墨家基業不能毀在老朽這一代手中啊,墨家的基業啊。」

  說到最後,墨遜已經老淚橫生,可見他卻是心傷難以自持。一旁墨廖生與墨廖雲二人面上愧疚更勝,無能,豈是墨遜的無能,而是他們這一代的無能才是。

  「盛久必衰,這並不是你的錯。」穆清黎淡淡的安撫一句,看著眼前的老人,她想到了外公也是這個年紀,可是比起為了墨家勞心勞力的墨遜來說,外公看來起來實在健康年輕許多。墨遜身為劍尊,壽命自然可以活得比普通人要久許多,只是為了一個墨家,他一心擔著墨家,讓他如今鬢髮近半霖白,面容皺紋可見。

  穆清黎心知他的苦澀,一個家族,一個生了自己活了自己守了一輩子的家族,這是他的責任也是他的歸宿,不可說放下就能放下,哪怕是拼盡了所有也要繼續扛到最後一刻。而合久必分,盛久必衰,這是不可變化的定理,畢竟人的天賦與天災人禍都是不可預料的,一個家族不可能真是永久輝煌,除非人可長生。

  墨遜擦拭眼淚,搖頭道:「讓兩位見笑了。」這些年來,他心力交瘁,一時傾述便實在難以忍受。放下了帕子,墨遜才道:「無奈之下,老朽只有拿出神劍請來江湖中人來奪劍,一是為了消除江湖中的流言,二來卻是為了一搏。」

  「博?」穆清黎抬眼。

  「沒錯。」墨遜點頭沉重道:「天算子曾欠了墨家一個人情,老朽請他算了一卦,卦上有言,能夠幫助墨家逃過一劫的便是神劍之主,只要墨家逃過這一劫,往後必然走上古時最大輝煌。」最後一句似是讓這位老者迴光返照,雙眼都如同孩子般的明亮起來。

  算命?

  對於這樣的事情,穆清黎一直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過卻也不會過分去深究。畢競古武存在,古籍有言古時的有修煉長生之人,她的重生與如今所得的神劍一切都真實的發生,有如去故意質疑算命的真假?

  穆清黎輕輕搖頭笑道:「墨家主就不怕一步錯,滿盤皆輸?」

  墨遜道:「老朽也不願將墨家希望寄予他人,不過墨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不動則等死,賭了卻有一線生機,如此,姑娘說老朽這是該賭還是不該賭?」

  穆清黎微笑不言,算是默認了他的答案。的確,已經被逼上了懸崖,不跳必死,跳了反而有一線生機,自然是得跳的。

  墨遜雙眼睿智,緊緊盯著穆清黎,說道:「老朽本以是破罐子而摔,但是見到姑娘與小兄弟後,卻讓老朽真的燃起了幾分的希望。」

  「嗯?」穆清黎不置可否道:「要知道這可是要面對整個江湖人士的貪婪,單憑我們兩個……墨家主從哪裡看到了希望。」

  「就憑姑娘的這份從容。」墨遜定然道。頓了一下,他眼眸是滲透了歲月沉浸的睿智:「就憑姑娘明明知道是面對天下武林卻依舊從容坐著此處與老朽淡笑風聲的氣度,單單就這一點,老朽就知道二位不是凡人。就憑兩位年紀雖小,但是古武修為已到劍尊,這等妖孽天賦天下聞所未聞,就算古時也少見。就憑……神劍認了姑娘為主。老朽!也願為之一賭!」

  斬金截鐵!不餘退路!

  一家之主,果然就有一家之主的膽色。

  穆清黎抬眼,毫不掩飾眼中敬佩。

  墨遜微微一笑,道:「姑娘大可放心,老朽早在奪劍有言,得神劍者需答應老朽一事,卻非難事。老朽自然不會讓姑娘為難。」

  穆清黎定眼道:「墨家主的意思?」

  墨遜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站起身,當著穆清黎兩人的面前,「撲通」跪在地上。

  穆清黎面色也不由的有一瞬的變化,卻沒有扶他起來,因為墨遜眼中的沉著。他不是要求她,因為他有身為一家之主的尊嚴,若是求了她,不但是丟了他的尊嚴,更是丟了墨家莊的尊嚴。

  墨廖生與墨廖雲兩人並沒有動,只是面色沉痛,顯然是早就知道會出現這一幕。

  墨遜望著穆清黎兩人,一字一頓道:「得神劍認可者,我墨家從此願為之所用,同恭為主。不管主子是否能夠保住墨家,我墨遜皆不會有半分的怨言!」

  穆清黎面色一凜,墨家認主。好!好啊!好算計,好個死地求生!偏偏好得讓人根本就沒有辦法拒絕,沒有一點怨念。

  不管是得到神劍的人情,還是雖然衰敗但還是有著無數可能性的墨家家底,都讓人無法拒絕。而他最後的一句不管不管是否保得住墨家都毫無怨言,更讓人心生敬佩,反而沒有了後顧之憂。

  墨家為自己所用,那麼墨家就是自己的一份子,還是一份龐大的餡餅。也只有這樣,所得者才會真正的拼勁全力保全墨家,讓墨家恢復輝煌,因為墨家越好,那麼對自己的好處也越多。

  穆清黎輕笑道:「墨家主,你也真敢賭啊,這可是將整個墨家來當賭注,不給自己留一點的後路,你難道不覺得付出太多了嗎?」話雖是這樣說,但是她眼底的欣賞與敬佩卻越多。

  墨遜跪地不起,聞言而笑道:「姑娘說笑了,若是姑娘真的能夠幫墨家過了此次的浩劫,那麼姑娘必是有大本事大智慧之人,老朽也就信了天算子的話。跟著姑娘的身邊能讓墨家走上古時甚至是更大輝煌,總比墨家慢慢衰敗好,墨家已經獨自支撐太久了,該換個更堅固的頂樑柱了。」

  他心中明瞭,只有為人所用人才會真心付出最大。若單單只是幫墨家度過浩劫,誰也說不准墨家雖過了浩劫,但是損失過多的話,只怕往後衰敗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賭得越大輸的越大,相對的也贏得越大。如今墨家已不怕輸,因為已經沒有了退路,既然如此那麼就求那最後的勝率,一勝便一片的光明輝煌,又何必在意上頭有人?墨家本就只是煉器機關之家,不在意紛爭,往後有了主子也自然還是如此,只不過同樣是鑄劍建機關而已,反而可以做得更自在,因為上頭有人護著,少了的也只不過是一點自由,這自由對常年在墨家莊居住不出的墨家人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麼。

  穆清黎無奈道:「看來不管說什麼,墨家主已經認定我了?」

  墨遜被她古怪的神情弄得心情也不禁放鬆了一絲,只道:「姑娘若是拒絕成為墨家主子,老朽也不會強求。然還是那句,只願姑娘盡力保全墨家,結果如何,老朽毫無怨言。」

  穆清黎撇嘴,挑眉笑道:「我看墨家主自信的很啊,早就算計好了一切吧。這樣的條件要是不答應,只怕就是傻子了吧?」

  墨遜怔了下,隨即哭笑不得。「姑娘的意思……」

  穆清黎站起身,看了君榮玨的一眼,在他毫無保留包容目光下點頭,認真道:「我答應了。」

  墨遜明知是人都會答應,但是在穆清黎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心中還是莫名的鬆了一口氣。想想與穆清黎的談話,雙眼閃爍。這姑娘年紀雖小,但是心思緊密,至始至終並沒有過分的反應,從容淡定,就連那樣的條件下都沒有直接答應,真不知道是誰教出來的人物。

  「謝主子!」墨遜低頭。

  一旁墨廖生與墨廖雲兩人一齊跪地低頭:「謝主子。」

  「都起來吧。」穆清黎靠在君榮玨的懷中,隨口道:「墨家的鑄劍術我先不看,至於機關先帶我去看看罷。」

  墨遜父子三人起身,聽到她的話,墨廖生面色微微有些變化,墨遜卻很眼露感激,再次道:「謝主子。」

  「走吧。」穆清黎並不多說。

  「是。」墨遜在前面帶路。君榮玨便抱著穆清黎跟在後方隨著而去。

  看著三人的背影,墨廖生剛剛要走卻被墨廖雲抓住,不由問道:「廖雲?怎麼了?」

  墨廖雲看了一眼離去的墨遜與穆清黎三人,直到看著他們背影消失在門後,這才對墨廖生道:「大哥,你這是作何?父親會帶主前去,我們無需跟著。」

  墨廖生皺眉不言。

  墨廖雲無奈道:「大哥,你別當我不知道,你剛剛是在懷疑主子開口就提要看機關術,怕她是為了我墨家機關秘術,懷疑她是為了以防萬一,若是保不住我墨家也要拿走我墨家機關術,可對。」

  心思完全被自家弟弟給猜中啊,莫雲生不禁苦笑,道:「廖雲,你的確瞭解我,可又是我疑心病犯了?為何爹要在那時候對……主子道謝?」

  墨廖雲對自家大哥的疑心病也無奈的緊,微微搖頭,這才道:「這就是你的錯了。哎,主子那般快就要看機關術,只怕是早就看出我墨家坐落懸崖定居,機關術是我墨家最大的優勢,可利用地形與機關的千百變化而阻敵人千萬。主子言要先看機關,只怕就是想要為我墨家想對策對敵,而是為墨家著想,如今父親才會感激。」

  墨廖生微微張口瞪眼,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倒是自己又以為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皺了皺眉,道:「可是……機關術之詭異,少有人能懂,主子那般年紀,而且未必接觸過機關術,如此去……」穆清黎如今已經是墨家主子,他實在也不好說心裡的想法:就憑她那樣的年紀,別說看機關術能看出什麼計策來,就說她看不看得懂都是個問題罷?

  墨廖雲看出他的想法,不禁又是一歎,唯有解釋道:「大哥,你這疑心病真該改改了。不管主子是否看的懂,那份心思是反真便已足夠,說明她在為墨家盡心盡力,就憑這一點父親的感激就是應該的。而世事往好處想想,若是主子能夠看的懂,而且真的能夠想到什麼好計策,那就是最好。」

  墨廖生雖疑心重,但是心性卻並非狹窄的人。這一聽就受教的點頭,散去了心中不該有的想法。

  然而此時,他們想不到,墨遜想不到,就算穆清黎剛開始也不過抱著一半懷疑的心態來看墨家機關,而這一看機關真的給墨家帶來了希望。

  看著那鐵鎖相連木製各種機關,層出不窮,穆清黎也不禁為墨家真正的佩服起來,這些機關她算然大概看得出原理與作用,但是卻無法自己動手做出來,理論與實踐之間還是有著很長的一段距離,就如同一個好的科學家未必就是個厲害的技術人員。

  當看到被墨遜稱之為飛行鳥的木製飛行機關時,穆清黎腦海中一閃而過靈光,嘴角也浮現出了笑容。

  墨遜沒有到她的笑容,反而是自行遺憾說道:「這機關鳥是我墨家祖上所遺留下來之一,可惜唯獨這一隻了而已,而且做工尤其的繁瑣,可惜只做到了八層,墨家一隻以來皆在研究,心知雖是木頭,但是在天飛行卻並非妄論,可惜……」他苦澀的搖頭:「可惜創出這機關鳥的那位早早離世,之後的墨家後人依舊沒有完成這項奇跡之作。」

  他沒有看到,但是君榮玨卻將她的笑容看得清楚,眼底也慢慢的浮現笑意。他知道,她已經有了想法。

  心有靈犀一般,穆清黎抬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眼底的意思後,輕聲在他耳邊笑道:「墨家的確很厲害。」

  「嗯。」君榮玨點頭與她一般的承認。

  穆清黎手掌動了動,君榮玨明瞭的鬆開手,然後看著她自己走在地上,走向墨遜所言的那架巨大的木製機關鳥。

  墨遜回神,看著穆清黎的舉動,疑惑道:「主子?」

  穆清黎頭也不回的點頭算是應了他的呼喚,手指在機關鳥上撫摸,仔細看著機關鳥的關節,然後轉頭朝墨遜笑道:「這機關鳥是靠是動力原理來驅動的吧,就是這裡……」手指指著裡面接著翅膀的驅動的原型如同水井拉水轉輪一樣的東西:「靠人力轉動這個,驅動翅膀,然後這裡是為了平衡,下面木輪是為了開始的加速,這裡……」一點點的指出機關鳥的結構作用,而一旁的墨遜面色隨著越變越驚,最後呆滯的盯著她。

  君榮玨靜靜看著她講解時的模樣,認真的模樣,顧盼生輝的眸子,一張一合的朱紅唇瓣,手指輕輕動了動,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溫柔。真想將她擁入懷中。

  他一直知曉她的神秘,從初見她,她就能夠隨手拿出易筋經的修身功法,之後的生活她所教的古武層出不窮,卻樣樣都是可以讓人掙破了頭的寶物,但是對他,她從來不會有一點的隱瞞與捨不得。

  此時的機關鳥,她身為平康侯大小姐,從未出過陽城,又怎麼會瞭解的這般的清楚?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神秘。

  但是他從來不問,因為這些不重要,無需在意。他在意的只是她這個人,重要的是她就在他的身邊,這一切就夠了。她若是哪天想說了鞭說,他聽著便是。

  直到說完,穆清黎淡淡看著眼前的機關鳥。對於古人來說,做到這地步真的很不錯了,而且做工也精細的很,真不愧是墨家的人。

  而一旁的墨遜卻完全呆了,然後滿臉的喜色,身子都激動的顫抖了起來,一雙眼眸在這一刻也閃耀如同星辰。他信了,這一刻他信了,他信了天算子的話,信了眼前這個女子會帶著墨家走上輝煌。哪怕,哪怕心知希望越大失望就會越大,但是此時他心中依舊充滿了無盡的希望。

  「主子……如何知道這機關鳥的如此清楚?」墨遜強忍激動的問道,但是他一雙顫抖的手還是出賣了他此時的心情。

  穆清黎回到君榮霖的懷中,並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問道:「墨家主,你那堂弟帶走的機關秘書,但是也不過是一本書而已,他對機關術也一定不能完全理解吧。」

  墨遜連忙道:「沒錯,不過如今墨家能夠使用的機關他卻全部知道。」這也是他最大的無奈。

  「既然是這樣,墨家主,我想我可以給你保證墨家不會有事了。」穆清黎翹起嘴角,眼底自信從容。

  墨遜怔怔看著眼前這個自信的年少女子,腦海中只聲息她珠落玉盤般的清亮聲音……

  ——我想我可以保證墨家不會有事了——

  ——保證墨家不會有事了——

  墨家不會有事了!?

  墨家不會有事了!

  墨遜突然「撲通」跪地,低頭磕在地上,斬金截鐵道:「主子大恩大德,墨家必定忠心不變。」他說的是墨家,而非他。

  「墨家主……」

  「主子喚我墨遜即可!」

  看他一雙沉靜認真與沉定肅然的神色,穆清黎沒有矯情推遲,只笑道:「你與我外公年紀相仿,如此我就叫你一聲墨老吧。墨老先請起,至於墨家的事情我已經有了計劃,不過這裡面還是需要墨家的配合。」

  墨遜站起身子,嚴肅道:「墨家義不容辭。」

  「呵呵。」穆清黎失笑,道:「放心,並不是要赴湯蹈火的事情,只是你們墨家做老本行,造出幾樣東西而已。」

  墨遜眼睛一亮,想起穆清黎剛剛對機關鳥的款款而談,不禁道:「莫非是主子所想的機關?」

  「機關麼……差不多吧。」穆清黎點頭,道:「這圖我來畫,做法也不複雜,我會教你們一遍,對墨家人來說很容易把握才對。」

  墨遜喜形於色。聽這話,顯然是她並不打算藏私,而是會讓墨家子弟都會做她所言的神秘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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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1 17:40:17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章 挾持皇上

  這些時日來,穆清黎一直都在忙著畫圖紙和墨遜等人商討,還有做示範將現代中一些簡單滑翔機,降落傘等,與戰用工具交給墨家莊的眾人去做。看著墨家莊眾人只是教一遍之後就將之掌握,穆請黎也不禁感歎墨家莊雖然的確隨著時間腐敗了,但是一些本能與技術還是真的不錯,他們少的就是一個新的理論,舉一反三的思想,一直拘泥在古人的智慧結晶裡而忘記了自己創新。

  轉眼到了仲夏,如今的墨家莊完會變了一番的摸樣,一改初時的頹廢無奈,如今才真的襯得上墨家莊自然生機風景。

  殘雲一襲黑衣走來,神色不佳,遇到墨家莊對他出聲招呼的墨家子弟也沒有半分的理會,疾步如飛來到正與墨遜聊著什麼的穆清黎面前,突然出現道:「主子,主母!」

  穆清黎的笑聲一止:「怎麼了?」

  要是真的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殘雲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更不會隨便打斷他們談話。

  墨遜也是老了成精的人,自然看出其中的眼中,也止住了聲音,坐在一旁一言不出的看著。

  殘雲抿唇,從懷中拿出一張宣紙遞給穆清黎,道:「從東宋傳來的消息,似乎不太好。」

  穆清黎攤開宣紙定眼看去,不過數句話而已,但是從看到第一眼她的面色就變了,直到看到最後那句「將軍如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後,手中的宣紙突然就化作了無數的碎片,散開在她的手掌中,飄落在地上。

  墨遜面頰上的皮肉微微抽搐了一下,他感受絕從穆清黎身上傳來的無盡寒意,寒進了人的骨髓裡,身體從內至外的冰冷僵硬,幾乎無法動彈。他發現,他的這位小主子此時真的生氣了,而且是非常的生氣。

  君榮玨雙手將她環入懷中,在她耳邊溫柔安撫:「放心,外公不會容易出事。」

  「呼……」穆清黎吐出一口壓抑在心口的濁氣,默默的點了頭,然後猛的站起身,朝一邊的墨遜道:「墨家莊的事情該做的我都做了,接下裡的事情就交給墨老了,我有要事就不在墨家莊多停留了。」

  墨遜連忙起身,沉聲道:「可有需要屬下的地方?」

  「不用。」穆雲清擺手,眼底結冰,冷淡道:「我自己會解決。」

  墨遜心底一寒,真真都眼前的女子所散發出來的氣勢給剎住了,點頭不再多言。

  「玨,我們走吧。」穆清黎看向君榮玨。

  君榮玨點頭,將她的手抓入手心中,無聲的給予安慰。

  殘雲想是早就想到會是這樣,已經出生道:「屬下已經吩咐下去,墨家谷山下馬匹也已經準備好。」

  穆清黎點頭:「走吧。」施展輕功身法,與君榮玨的身影頓時遠去。殘雲緊跟其後。

  墨遜看著為穆清黎氣勢心寒的同時,也不禁欣慰的微笑。竟然說走就走,看來這位小主子對她的那位外公很是在意,也說明她是重情之人,如此墨家莊真的就是跟了一個好主子了。

  這一路,殘雲早就做好了安排,穆清黎本來就沒有帶任何的身外之物,一路上馬不停蹄的向東宋趕去,心中怒火沒有半分的消停。信上有言,羅擎天竟然在與長郡國的一戰之後突然深陷重圍,這一戰極為慘烈,似是有人早就將羅擎天的蹤跡知曉,將他給埋伏了,然而東宋隊伍退回了城中,偏偏羅擎天然後生死未卜,不見了的蹤影。

  君無恭,你要好好的外公無事,要不然……

  穆清黎眼底閃過殺意。要不然,她非要攪得東宋不得安寧,讓他生不如死!

  君榮玨將她的神色都看在眼中,白色的衣厥在狂奔的馬匹的顛覆下飄動,黑髮飄揚,風染了那雙子夜的眸,如同深夜中月的幽冷。

  整整十幾天的路程,偏偏就被他們馬不停蹄中以四天就走完。這一路的奔騰,鐵打的人都會疲憊,剛剛入了陽城境內,穆清黎本想直接入了皇宮,然而卻被君榮玨抱入懷中,溫聲說道:「先休息。」

  若是別人,穆清黎或許二話不說就掙開,但是這人是君榮玨,穆清黎沉默了一會就點頭,拉住他的手掌,道:「你陪我。」別當她看不出來,他其實是想一個人去解決了。

  看著她晶亮的瞳孔,君榮玨輕笑了一聲,點頭應了下來:「好。」

  兩人一起洗了澡,穆清黎看著君榮玨眼底的一些淺淺青黑顏色就知道這些天的確趕得急了,這一冷靜下來,也讓她的思路更加的清晰。這件事情絕對不是普通的打仗勝敗,外公的軍隊中絕對有內鬼,這內鬼或許是君無恭派出去,也或者是長郡國的人派出去的,不管誰,傷害外公的人她絕對不會放過。

  君榮玨慢慢幫她梳理浸濕的秀髮,放低沉而柔的聲音有著性感的磁性,似見了海妖的誘惑,給聽的人最好的享受:「若是外公死了,消息早就會傳開。」

  穆清黎點頭,他總是能夠一句話就將實情說得明瞭。沒錯,羅擎天要是真的死了,不管是對君無恭還是對長郡國來說,直接傳開對他們才是最大的好處,那麼他們沒有傳,必然就有什麼原因的,而這個原因最少也是有羅擎天根本就沒有死的可能。

  等她的頭髮乾了,穆清黎只覺得他的手指還穿行在她的髮中按摩著頭腦,連日來不停的趕路加上現在溫柔舒適的對待,尤其是身邊這個人,穆清黎不禁眼睛就有些迷茫起來,雙乎環住他的腰身,不知不覺就靠在他的懷裡沉沉睡了過去。

  「黎兒。」君榮玨溫柔看著懷裡的小人,一會才將她輕柔抱上床上,與她和衣而臥。

  這一夜兩人都睡得平穩,直到第二天清晨就已經醒了過來。經過一夜的安睡,穆清黎的精神面色果然顯得好了許多,此時正坐在異客居的廂房中,在她的面前站著的正是聞言趕來會合的春夏秋冬四人,還有被綁著的帶著穆清黎九分相像面皮的穆梓薇。

  穆清黎聽著春夏秋冬四人將這段日子的事情一件件的稟告,當聽到穆梓薇竟然利用她的身份而去勾引晉王君榮笙的,與燕含煙關係融洽時也只是挑了下眉頭,冷笑了一聲。

  直到春夏秋冬說完,穆清黎冷看著地上癱軟對自己怒火相瞪的穆梓薇,道:「這些日子當我的身份可好玩?」

  穆梓薇哪裡想到穆清黎竟然還活著,聽到她的問話面上一閃而過慌張與不願。這段日子當著她的身份說好的確是好的,至少東宋國除了幾人,其他人對她都懼怕的很,在她的面前也根本就沒有以往趾高氣揚的樣子。而且她早在以往的時候就看出晉王君榮笙對穆清黎似乎有些意思,尤其是那次穆清黎一場鳳凰朝拜,她親眼看到君榮笙那時眼底的驚艷與喜歡。

  也是因為那次給她的刺激與危機,她才會顧不得其他的在南山狩獵的時候當著晉王的面前脫衣。所以在得了穆清黎的身份,她就開始勾引晉王,反正到最後被說名聲敗壞的也是穆清黎,若是如此能得了晉王的喜愛,那麼她就是一輩子這個身份,被人說也是甘願,可惜哪怕她得了穆清黎的臉,晉王對她似也並無一分的不同。

  這不得不讓她洩氣,心中複雜。一來高興君榮笙對穆清黎不是真的有感情,二來又不甘自己始終沒有辦法得了君榮笙的喜歡。就這樣過了這些日子,哪裡想到到了今日她會突然被春夏秋冬抓到穆清黎的面親。

  有了太子府牢獄之災,她心底對穆清黎還是隱含了一些恐懼驚怕,尤其是想著自己還頂著她的身份生活的這些日子,如今穆清黎如此的直接的說出來,也讓她憤恨的同時有些尷尬羞恥。

  見穆梓薇不答話,穆清黎猶自緩緩道:「你真該慶幸你有爹女兒的這個身份。」

  穆梓薇全身上下僵硬,驚恐的看著穆清黎。那是什麼眼神,她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自己已經死了,被穆清黎殺死。

  穆清黎看向暖秋,暖秋明瞭的伸手在穆梓薇的臉上一抹就將她的面皮給抹了下來。穆梓薇尖聲驚叫一聲,捧著自己的面不斷的撫摸,好一會才回過神來,身體輕輕顫抖。

  穆清黎站起身,道:「帶下去。」握著君榮玨的手掌轉身離去。

  穆梓薇剛要驚叫,然後就被寒春毫不留情的打暈過去,直接提了出去。

  穆清黎先回到了平康侯府,在黎院中自己廂房床上暗格那裡一塊錦綢包囊的虎符拿在手裡,然後起身目光冷靜往外走去。外面聽聞她歸來的穆勝早早就來到了此處等候,在看到一齊走出來的穆清黎與君榮玨兩人,也顧不上禮儀,目光在兩人的身上左右看了一眼,對穆清黎沉聲道:「黎兒,你要做什麼?」

  穆清黎微笑道:「當然是找君無恭問個明白。」

  眼前的女子一襲淺白的衣裙,面容早就褪去了少女的稚嫩,真真是如花似畫的年紀。她嬌嫩如盛開淺色花瓣唇勾起淺淺柔和的笑意,卻讓人感受到一股骨子裡透出的狂傲,只是笑不入眼,與面上動人的輕笑相比,那雙眼睛卻冷靜沒有一點的波瀾,至清反而透出了寒涼。

  穆勝突然發現女兒真的長大了,口中的教導都嚥回了喉嚨裡,頓了頓,笑道:「是嗎,既然黎兒想做就做吧。」哪怕是年少輕狂也好,他已經過了可以狂妄的年紀,或許他真的老了。一直以來,為了家中人過上平靜的生活,一直在不斷的忍讓,不斷的退讓,卻忘記了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一直以為這樣就可以風平浪靜,反而讓人得寸進尺,忘記了根本。

  穆清黎看著穆勝文人般文俊的面龐,點頭道:「爹,我會將外公找回來。」

  「好!」穆勝點頭,然後看了一眼她身邊形影不離的君榮玨,欣慰的笑了。

  君榮玨手指安撫而包含無盡包容的撫過她的秀髮,穆清黎抬頭向他看來,然後笑了:「走吧。」與他並肩而行。

  穆勝靜靜看著他們的背影,面上的笑容隨著他們的背影消失也慢慢沉了下來,眼底閃過一絲狠色。君無恭,真的做過了,我一樣脾氣,到時候就看看你是否承受得住。

  他冷著臉色,甩袖而去。

  東宋皇城,金碧輝煌的寶殿,穆清黎與君榮玨一路平靜的走來,周圍的人想阻不敢阻,想攔不敢攔,哪怕有上前問話的也被直接無視過去。

  此時正在早朝下朝的時候,文武百官都從寶殿中走了出來,本來還互相邊走邊閒聊幾句的官員突然安靜下來,不知道是誰第一個看到停下了步子,直到最後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步子,神色或震或驚異不定或幸災樂禍看著漸漸靠近的兩人。

  晉王君榮笙面色微變,薄唇上天生般如臨春風的笑容也慢慢消散,抿了起來。

  穆清黎一抬眼就就他對視在了一起,直言不諱:「君無恭呢。」

  君榮笙道:「太子妃,莫要衝動而為。」

  穆清黎嗤笑一聲,眼底薩那如雪:「衝動?這兩個字該給你們,是不是我不做點什麼,你們真的當我只會說,不——會——做?」最後的三字緩緩而過,似有一陣風雪寒風吹過,在如今仲夏季節不但不會讓人感覺到涼爽,而是寒得人白了臉。

  本來還抱有各種看戲心態的大臣們此時都不禁的後怕起來。

  君榮笙瞳孔一縮,全身緊繃。下刻緩緩鬆懈下來,他伸手慢慢撫過脖子,指尖一抹鮮血刺進他的眼底。此時此刻,他心中有感歎也有一瞬間的顫慄。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她的實力,但是當現實超過了想像,他忍不住失神。

  她,想殺他易如反掌。只要剛剛這道詭異的劍氣再深入一些,他的命已經沒了。

  「不說?」穆清黎已經離他不到三米距離。

  「流血了!晉王脖子流血了!」一名大臣突然大吼道:「太子,太子妃,你們莫非是想要逼宮不成?來人啊!護駕,還不將他們拿下?!」

  周圍的侍衛驚覺回神,向兩人靠近。

  君榮玨淡淡目光從他們的身上飄然而過,還沒有等他們動手,手指幾時道古氣落下,侍衛頓時段軟在地上。這一幕再一次驚了周圍的文武百官,其中燕勤面色不可謂不差。

  君榮笙頓了頓,放下手看向眼前的女子與守護在她周圍的如仙淡漠男子,徒然一笑,有些隱晦看不清的複雜,微笑道:「隨我來罷。」

  「晉王!你這是在作何!?」燕勤厲聲喝道。

  君榮笙朝他看去,和熙笑道:「保命而已。」

  燕勤面色發黑,嘴唇哆嗦無言以對。

  君榮笙帶路在前面,穆清黎與君榮玨兩人走在旁邊,早就被這裡異常給驚動的皇宮侍衛則越來越多的謹慎跟著後面,就連屋簷上也有人群慢慢的湧動,手持弓箭,耳邊響起侍衛長的下令聲。唯獨三人卻走的格外的平靜,像是都感覺不到周圍的變化。

  承慶殿中,君無恭正在用完早膳,此時看著手中一張宣紙上面寫著的情報,眼中閃動著思索。

  他知道羅擎天不會那麼容易死去,但是這麼多天過去了,還是沒有一點的消息出現,唯獨的線索就是長郡國的軍隊疑是將羅擎天給俘虜了,只是為什麼這麼多天過去了還是沒有一點消息?他們到底是將羅擎天給降服還是根本就沒有抓到他,要是因為沒有抓到的話,又何必這樣瞞著?一點消息都沒有。這倒是讓他有了別的打算。

  君無恭冷諷一笑,將手中的宣紙放下,然後持筆在一張潔淨宣紙上開始寫下幾段字。

  既然長郡國不肯放出消息,那麼就由他來放又如何。謠言起來了,若是羅擎天現身他大可嫁禍長郡國,若是羅擎天不出現,那麼謠言自然就坐實了,不管哪種對他都沒有壞處。

  「噠噠噠——」

  「站住,要是驚擾了皇上……你們做什麼?」

  君無恭正寫到一半,突然就聽到門外的喧吵聲,不由眉頭一皺,冷聲喝道:「何事喧嘩!」

  外面一陣的沉默,然後傳來他身邊大總管顫顫慄栗的聲音:「皇上,是晉王求見,還有……」

  「砰!」

  大總管的聲音還沒有說完,君無恭正聽到晉王面上的怒氣剛剛消散,便被這突然四分五裂的木門給驚得從椅子站起,怒火騰升而起,張口剛要呵斥卻在見到門口站立的人時,聲音又猛的堵在了喉嚨時,眼中一閃而過不可思議。

  穆清黎冷眼看著他,淡淡道:「君無恭。」

  「大膽!竟然直呼皇上之名!」大總管壓下心驚,外力內渣呵斥。下一刻,他的身子就被踢飛出去,半空吐出一口鮮血,面如死灰。

  「穆清黎!」君無恭驚心,咬牙切齒的呵斥道:「你這是做什麼?!」

  「做什麼?」穆清黎瞇眼新月般的雙眼卻沒有半分新月的柔和,天寒地凍,冷笑道:「你會不知道我要做什麼?好!我現在就讓你看個明白!」一躍向他靠近,眼前就已經出現五名黑衣人,然而剛剛出現,眼前寒光一閃而過,他們已經跌回地上,脖子上都有一道纖細如線的血痕,沒有了一點的聲息

  「什麼!」君無恭驚怒交加,然後剛剛抬頭要走,脖子已經被一隻白嫩凝脂的手掌扣住,力氣之大竟然讓他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君無恭瞪大了眼睛,一閃而過驚恐後就被慢慢的震驚和怒意給掩飾。

  「咳,穆清黎,你不要命……咳咳,唔。」脖子上突然收緊的手掌,將他的氧氣都給一點點的掐斷。

  穆清黎冷冷盯著他,微微笑道:「君無恭,你信不信,我就算現在殺了你也可以安然無恙的走出去。」

  君無恭驚怒的瞪眼,想從反駁幾句戳破眼前女子的信心,然而在看到她一臉的微笑成對比的平靜冷漠的眼睛,突然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護駕!護駕!」外面所有侍衛急成一團,大聲的吼叫尤其燥人。

  穆清黎微微一皺眉,下一刻就聽不見了那人的聲音。她轉頭看去,只見君榮玨正慢慢的放下手指,回頭也與她看來,淡雅溫柔的笑容。

  穆清黎眼底一柔,然後直接扣著君無恭的喉嚨將他壓制在案几上,一眼看到案幾上上還沒有來得及銷毀的宣紙,將裡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眉頭輕輕一皺,冷笑道:「想要宣稱外公死訊,君無恭你的算盤打得好啊。」

  君無恭咬牙切齒。

  「看來你也不知道外公的下落。」將君無恭的案幾看了一遍,穆清黎一腳踢在他小動作的腿上,就聽到「嘎查」一聲,君無恭額頭頓時冷汗連連,看著穆清黎的目光跟多了謹慎顧忌。這個女子明明是他看著長大的,怎麼會變成這個模樣,當真是一步錯,步步錯不成?

  「咳咳。穆清黎,你現在放了朕,朕可既往不究……咳。」君無恭咬牙艱難說道。

  穆清黎不屑道:「你將自己看得太高了。」放下扣住他脖子的手,在身上幾點之間就封住了他古氣經脈,任由他癱在一邊。

  君無恭面色一滯,眼波轉頭幾番,看著她開始磨墨不知是為何,頓了頓,道:「穆清黎,你的確是個非常出色的女子,今天這事朕可以揭過,這皇位朕也可以交給玨兒,你……」

  「啪!」

  君無恭膊子一偏,神色有一瞬的仲怔。他竟然被人扇了面?回神之際眼中湧上無盡的暴虐,又生生的忍了回去,只留下牙齒的摩擦聲音。

  穆清黎冷厲道:「別拿你這噁心的嘴叫玨的名字。」將磨好的墨水放在一邊,再從案幾中拿出一道聖旨平鋪在案几上,將君無恭提上位置上,道:「寫。」

  「寫什麼。」君無恭咬牙。

  穆清黎站在一旁睨視他,一字一頓道:「命我為將軍,派將猛虎營三軍跟隨,增營南明邊關長郡之戰。」

  君無恭一怔,他本以為她是要逼宮要他傳位君榮玨。

  穆清黎譏諷一笑:「就你這個東宋,我們還看不上。」將毛筆丟在他的面前:「快點。」要不是軍隊終究還是效忠國家,她也不必這樣。

  君無恭看著她,最終咬牙拿起毛筆,在聖旨上慢慢寫下她想要的。待下完丟下毛,朝她冷諷道:「朕是否還該感激你願為朕平安南亂?」

  穆清黎將一邊的玉璽隨意拿起在聖旨的一壓,就將聖旨捲了起來。斜睨了他一眼,笑道;「你現在該祈禱我外公無事。」

  被她眼底的寒芒刺傷了眼,君無恭冷哼撇開眼,袖子內的手掌緊緊握著。若是這個女子是為他的所用豈只是一個好字?夠狠,夠實力,夠才能,更夠狂!

  穆清黎將袖子放進懷裡,再次扣住他的喉嚨將一顆丹藥直接不顧他反抗的丟進她的喉嚨裡,然後直接將扣在手中連走帶拖著的往外走去。

  「你給朕吃了什麼!」君無恭面色平靜,一雙眼睛卻凶狠的不滿了血絲。

  穆清黎看也不看他:「毒藥。」

  君無恭氣不可耐,渾身顫抖,目光落在外邊站在宮廷侍衛中的君榮笙身上,薄唇一抿,眼底多了一堅決。

  穆清黎看向君榮玨,然後直接與他一起完全走了出去,面對四周帶劍侍衛與屋簷上已經拉了滿弓的箭手們。只見侍衛帶頭一人謹慎看著她,大色道:「穆清黎,快放了皇上,我等已經布下天羅地網,你們不可能逃脫的!」

  穆清黎哼笑一聲,直接將君無恭提起來放在他的眼前,淡道:「射吧。」

  侍衛隊長頓時面色青黑一片。

  穆清黎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君榮笙,然後對君榮玨道:「走吧。」

  「好。」君榮玨微笑,白衣無瑕,笑顏俊逸淡入濛濛雨露,溫柔的眼這只專注在她一人的身上。若不看這宮殿上下的雪亮劍鋒,滿月長弓,只以為他正在碧水湖畔,閒庭看花,風淡雲輕。

  穆清黎一躍而起,直接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在他們身上,幾個踏步就翻過了屋簷,君榮玨踏雲而行般跟在她的身旁。

  侍衛頭領咬牙眼看,舉手想要下令放箭,可是想著穆清黎手中的君無恭,幾番猶豫下,便見人極快的離去,而君無恭的身子被穆清黎一甩手就丟了出去,正從空中向這邊掉落下來。

  「護駕!」侍衛頭領一聲大喝,然後揮手道:「其他人跟我追!」

  君榮笙起身就將君無恭接住,看著面色鐵青的君無恭,再看追上去的一群侍衛,默默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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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1 17:40:37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一章 讓你們減壓個夠

  猛虎營三軍長居不出,實力不小,可惜猛虎營石將軍是羅擎天的門生,所以並不被君無恭真正重用,一直對其都防備著,只給予一個可有可無的位置。石將軍是一個真正的重情重義的將軍,他可以對羅擎天尊敬無比,但是他的身心都是貢獻給國家的,他是國家的猛虎,也是一隻被訓好的老虎,哪怕這隻老虎被懷疑著,但是老虎本身有自己的信念。

  穆清黎早就瞭解過這個石將軍與猛虎營,此時最有空閒與能力的就是這猛虎營。

  她不認為外公虎符真的可以完全調動這支軍隊,因為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不到真正的危機時刻石將軍要顧忌國家,他代表的不止是他自己一人,還有整個猛虎營。他的重情可以義無反顧的於穆清黎走,但也是他的重情重義,不可以因為自己是一己之情就讓整個猛虎營的兄弟都陷入叛徒的名聲中。

  穆清黎看著眼前的石將軍,他是一位中年漢子,國字臉是古銅的肌膚,一雙虎目偏偏讓人感覺憨厚溫實。

  石將軍石千鈞同樣看著她與她身旁的君榮玨兩人,沉聲道:「太子妃,鎮國將軍的事情我也知道,只是隨便調動軍隊的話……」

  穆清黎擺手,將羅擎天所給的虎符攤開在手掌心中,道:「外公的虎符在此,也不可以?」

  石千鈞健碩的肩頭一陣,抿唇看著那白嫩手心的虎符,沉默了片刻。啟聲道:「太子妃,哪怕有虎符也不可用!」

  穆清黎挑眉繼續看著他,並沒有答話。

  石千鈞抬眼,道:「二隊與三隊不可以,猛虎營中一隊願意與太子妃前去!」

  穆清黎點頭,正如外公所說,這石千鈞不是傻子,他只怕也看的懂羅擎天這次戰敗的蹊蹺,這個他一直效忠的國家,君無恭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壓他,懷疑他,現在更陷害羅擎天,這一切不得不說會寒了這位石將軍的心頭。

  猛虎營共有三萬,二隊三隊佔據了兩萬兩千,一隊不過八千而已,但是這一萬卻是猛虎營真正的精英。

  穆清黎微微一笑,道:「石將軍並不要擔心,我不會讓猛虎營的遭罪也不會讓你們白白擔上罪名。」隨著手一揮,明黃的聖旨已經向著石千鈞懷前而去。

  石千鈞驚訝的接住一看,本以為會是她求來皇上讓他帶領猛虎營南戰尋找戰國將軍,誰知道這一看卻是封穆清黎為將軍帶領猛虎營?「這……太子妃……」石千鈞為難的看著穆清黎,他一開始答應也是因為準備自己帶軍前往,哪裡想到聖旨內容竟然如此。讓眼前女子帶兵?不說自己服不服氣,就是那群兄弟只怕也不會服氣。

  穆清黎面色一整,冷聲道:「石將軍,從你看到聖旨那一刻起就是我的副將,而我是你的上屬,你應該稱我將軍,而不是太子妃。」

  石千鈞心頭一寒,竟然有種被羅擎天當年壓制的感覺。

  穆清黎道:「這次念你是觸犯就算了,召集猛虎營士兵,我要與他們面見。」

  「是。」石千鈞驚異不定的看她一眼,轉身的就去了。

  君榮玨將她抱入懷中,道:「打算威懾?」

  「嗯。」穆清黎本挺得筆直的身軀放鬆下來,靠在他的懷中,聽著他的心跳,勾唇笑道:「石千鈞的確是個重情重義的。」

  猛虎營紀律尤其嚴格,石千鈞一聲令下,所有士兵就召集在練兵場上,密密麻麻的一片,看著上頭的石千鈞,接著在看到穆清黎與君榮玨走出來時,低低的抽氣聲與驚訝聲音還是傳了出來。

  穆清黎站在石千鈞的旁邊,看了他一眼。石千鈞明瞭,壓了一口氣吐出,然後冷峻著面龐朝下面的猛虎營士兵道:「皇上有旨,命太子妃為我等猛虎營將軍,帶領我等前往南方戰役援救,所有人不得有異,需聽命行事!」

  「嘩——」猛虎營驚呼連連,也少了平時的紀律,看著穆清黎的目光也鄙夷不屑居多。一個小小的女子竟然想帶領他們?這根本就是恥辱。

  「什麼!?有沒有弄錯,就憑她一介婦人?可笑!若是她能當將軍打仗,那麼還要我們做什麼?」

  「無法無天,狗娘養的,女娃子還是在家去餵養孩子去罷!」

  「不服!若是讓她將軍,我寧可不做了兵!」

  穆清黎一手揮去,只見軍隊中叫得最凶的幾人突然全部倒地,眉心的血洞顯得格外的駭人,所有人喧嘩聲音也在這一刻寂靜了一瞬。就趁著這一刻,穆清黎冷笑睨視下方這群軍隊男子,道:「我不是來徵求你們的答應,而是命令你們,別在這裡像狗一樣的亂吠,就怕別人不知道你們的本性是不?」

  下方的漢子們都憋起來一口氣,凶狠的看著她。

  穆清黎目光掃蕩在他們的身上,每個接觸到她冷眼的人都不知覺的將口裡的叫罵給吞了回去,不知不覺整個猛虎營就真的一片安靜了。「一隊的上面一步。」

  右方的士兵們自然就上前了一步,但是這一步顯然也有些殘差不齊,總體卻是上前了。他們為的不是穆清黎而是石千鈞與羅擎天。

  穆清黎道:「你們是猛虎營中的精英,所以這次南戰我只要你們八千人而已。」眼看所有人驚異的目光,穆清黎撇嘴冷笑一聲,道:「我要的不是人多,而是忠心守規,而我唯一要的規矩就是聽命我,不可違抗,聽命我!

  這八千人都沒有說話,然而看他們的面色,都可以看出一些不信任來。只要是個男人,只怕就無法接受女子的帶領,那就如同打了他們的臉面。

  穆清黎也看出了這一點,渾身上下寒霖粼粼,厲聲道:「別拿你們的尊嚴說事,要是不服直接站出來,是男人就直截了當一點,別到時候再來耍手段,你們不噁心,我都覺得噁心!」這話一激果然將他們的面色都激出火氣來,而二對三隊的士兵大多都流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

  「怎麼?都傻了?聽不懂人話?」穆清黎勾唇一笑:「只要你們裡面任何一個贏了,我就馬上退出不做這個將軍,要是你們輸了,直接點,別不像個男人。」

  一談到「男人」這個詞,尤其是「不是男人」這四個字,對男子來說絕對是最大的侮辱。不過他們向來嚴謹,哪怕心底不服也不會隨便站出來。一邊的石千鈞心中到底也是有些不服的,畢竟他一個大老爺們居然要給一個小女子做副將,哪怕這個女子是鎮國將軍最疼愛的外孫女。

  「太子妃!」石千鈞看著下方的兄弟們,最終一聲呼喚下站出來,對穆清黎一抱拳道:「我願與太子妃一比。」

  「說。」穆清黎等的就是他。

  石千鈞道:「領兵打仗最不可缺的就是自身實力與戰場策略,我便與太子妃比較這兩樣,武鬥便在此,策略之比,在我營中有一擬圖可行一比。」

  「好!」穆清黎點頭應了下來,淡淡走了場地,抬眸朝石千鈞一笑:「石將軍,我就等著你親自叫我一聲將軍。」

  石千鈞看著她。這女子從容自信,單單這一次就足以讓他多了幾分敬佩,不愧是鎮國將軍的孫女。不過這點敬佩還是不足以讓他真心實意叫她一聲將軍,真心實意聽她之命,同樣,猛虎營的士兵也是一樣。

  石千鈞面色慎重,向下走來。

  兩人面對敏站著,周圍猛虎營的士兵都自動的讓開了一塊道,聚精會神看著這一幕,等著看穆清黎的出醜。

  「小心了!」石千鈞眼看穆清黎久久不動,身體一震就向向她衝去,一身軍人所帶有的殺氣兇猛讓人心驚。周圍的士兵有些已經不由的驚呼:「將軍這樣不留情,要是真的將太子妃打傷了還不是犯了大錯,而且太子還在上面,要知道太子對這太子妃……額!?」

  「彭!」

  話沒說話,猛虎營中所有人面色皆呆滯起來,驚叫聲卡著喉嚨裡實在難受,看著眼前讓人不可思議的一幕。

  穆清黎位置動也沒動,唯裙擺的衣料微微抖動就平復下來。本是衝向她的石千鈞卻摀住肚子半跪在遠處的地上,皺眉劇烈喘息,似乎是想吐血又吐不出來。

  這……這?一招就定了勝負。

  穆清黎淡道;「石將軍,我們入營地比試策略吧。」

  石千鈞抬頭看了她一眼,艱難的站起來,咳嗽幾聲才啞聲道:「是。」這一聲「是」,已經隱隱有了臣服的意思。

  眼前著穆清黎、君榮玨、石千鈞進入營帳中,外面的猛虎營士兵也激烈的談論起來,任誰也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女子竟然有著一招就戰勝石千鈞的本事,然而談論之後又覺得並非沒有道理,畢竟以往他們就聽說過三年前她就在夏試上將東宋的第一天才劍王安王同樣一招戰勝了。

  三人進去並沒有多久就走了出來,不需要任何的言語,單單從兩者的神色上他們就看出了這場策略戰術的勝負。

  石千鈞目光掃過猛虎營中眾人,在一隊八千人的身上尤其的停駐了幾秒,然後朝穆清黎「撲通」跪地,恭敬道:「見過將軍!」

  穆清黎點頭,目光看向猛虎營一隊。

  「見過將軍!」這一刻,猛虎營一隊士兵互相看了一眼,同樣跪地。

  「見過將軍——」二隊三隊跪地。

  ……

  南明邊關,從羅擎天去向不明,生死未卜,如今就一直持續著僵局。封鎖邊關,長郡國不時的騷擾,卻無法對抗,甚至連內亂都還沒有解決。

  邊關守衛已經以羅擎天為主,如今羅擎天生死未明本該由他的副將季江華來領軍。然而偏偏其他三位將軍不同意,非要另一位副將何碩上位。季江華早就猜出羅擎天遇害就有軍中內奸的可能,如今看到他們三人竟然開始聯合排擠自己,季江華其不耐的同時只有盡力對抗,心中一片的悲哀。

  這樣下去,莫說是南明邊關,就是東宋也危啊。

  不斷的摩擦持續了一月之久,眼看著城內士兵個個毫無精神,季江華皺眉欲呵終究又洩了氣。如此這般,若是真敗了他也無話可說,最多不過一條老命而已,但是他心中有罪,對不住羅擎天的栽培啊。

  「季副將,有人傳來了消息,東宋派兵增援了。」一名小兵快馬加鞭而來,對季江華興奮說道。

  「拿來!」季江華連忙接了小兵的情報,然而在看到裡面的內容卻哭笑不得,隱隱又覺得有了希望,對小兵道:「下去罷。」

  小兵領命下去了。

  季江華將懸著放到燭台上燒燃,心想這穆清黎。他是羅擎天的得力手下,羅擎天對他也沒有少提過他這個疼愛的外孫女,說是外孫女卻是只有她這一個,比親孫女還要親還要疼,哪怕遠在邊關卻還是時刻關注著她的生活,要是她受了一點點的委屈,他都要自信自語的大罵幾聲。

  季江華一直覺得羅擎天將穆清黎疼的太過了,早就聽人說過她一些無法無天的事跡來。可是每次聽到這些,羅擎天總是會在他的面前頗有深意的笑,說那些人是不懂,他那小黎兒賊的很。

  這賊的很就不知道賊到如何,反之就是精明了。轉眼想想可不是精嗎?若是真的無知的霸道刁蠻,就算有羅擎天在上面頂著,那也是會惹了禍事的,偏偏這些年來她還真的什麼事情都沒有,就說幾次刺殺也好端端的。

  羅擎天總說他一聲最驕傲的事情就是有了這個外孫女,時時刻刻都是誇著她的好,就差沒有將她吹捧得天上有地上無。他自然不在意,哪個人不喜歡自己親人的?尤其是羅擎天這樣重情的人,有女兒時那也是將女兒疼愛到了骨子裡,可惜女兒死去的早,這疼愛也就更落在了穆清黎的身上,怎麼也見不得別人說她的一句不好來。

  一開始他並沒有太在意,但是此時穆清黎竟然領兵前來增援?這就讓他不得不好好想想羅擎天曾經的話了。他們這些人哪個不知道東宋皇上對羅將軍其實明裡好,暗裡鬥。如今羅擎天出事拿不準最開心的就是皇上了,哪裡還會下了聖旨讓穆清黎領兵增援,就算是想害死她也根本不需要這樣,更何況她帶來的還是猛虎營的人。

  不說這些,單說這群猛虎營的人那個不是心高氣傲的?那石千鈞也只對羅擎天一人真心佩服,被一個女子領軍,是個男人就難以接受,可偏偏她還是領了,正向這個趕路。

  「江華啊,你可別小看小黎兒,這丫頭賊得很,平時胡鬧什麼不過是偷著閒,閒著樂。她心裡比誰都看得明白,只是懶得去做而已,要是真的想做了,這丫頭比誰都做的狠,做得好!」

  羅擎天喝酒時對他的話歷歷在目,季江華將燒成灰燼的宣紙丟棄,眼底有了一抹定然。既然如此,我便信了將軍,不管穆清黎到底能不能救了火急,我也定會拼盡了全力保全了她的性命,不讓她出事。

  夏日炎炎,這情報不只怕是季江華得到了,其他三位副將也得到了,幾人隨意的商討了一會這件的事情就不了了而終,顯然其他三位將軍都根本沒有將穆清黎放在眼中,而且他們到底是不是君無恭授命的人還不知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這些日子長郡國一改平時的摩擦,竟然直面衝來,夜襲皆有,讓士兵們都是人心惶惶,精神更加萎縮。

  「噠噠噠」馬匹的浩蕩聲音,季江華等候在營地口看著遠方的影子,想來就是趕來的穆清黎所帶的增援軍隊了。隨著聲音越來越大,影子越來越清晰,他也總算將前面領頭的幾人看了一個清楚。

  前面領頭的三人,中央騎馬的女子一襲藍色的武袍,俏眉美眸灼灼其華,朱唇榴齒,姿色天然惹人一眼望去難免失神。她左邊的人白袍簡卻不顯樸,反是這般的簡單也掩不去他與身居來風淡雲輕的雅致,容顏無雙,便是經過精雕細刻的璞玉,任誰也不及他風采。

  右邊中年漢子健碩英武,身穿深灰色護甲。季江華倒是認識的,此人正是猛虎營的領頭人石千鈞。

  季江華面露了欣喜欣慰,人總是見了實人才是真的,道聽途說總有妄論。這穆清黎的容貌雖實在精美精靈,可是她騎馬而來的從容氣度哪裡是什麼女子都可以擁有的?就這隨著她近了,那種冰寒威嚴也與羅將軍異常的相似。

  「見過穆將軍,石副將,太子。」季江華對下馬而來的穆清黎等人道。若論此時地位,在這兵戰處君榮玨太子的身份權利卻是沒有其他人大。

  穆清黎打量他一眼,笑道:「你是季副將吧。」

  季江華點頭道:「正是在下。」

  穆清黎道:「邊關有四副將,除了你就是何碩,田瀧(shuang),郝垅。」扯嘴一笑,道:「看來這裡和長郡的戰鬥很急啊,急的他們無時無刻都要商量戰事,連出現的時間都沒有了吧?」

  季江華詫異看她一眼,隨即也笑了起來:「怕是罷。」看樣子,她似要找三人的麻煩?

  「石副將,你先將猛虎營的人安排好。」穆清黎側頭看向君榮玨,微微一笑,這才對季江華笑道:「季副將,帶我去看看那三位副將到底忙成了什麼樣子,也讓我好學習關心一下。」

  季江華道:「將軍這邊請。」

  穆清黎與君榮玨跟上他的步子。

  何碩營帳中。

  何碩、田瀧、郝垅三人正中圍坐在一張桌子上,何碩懷中正擁著一名衣著暴露的軍妓,喝酒挑弄,那軍妓也早就習慣了這樣生活,就著他不斷的配合,眨眼身上的衣裳更有了。

  田瀧道:「何大哥,那穆清黎不是簡單貨色,這次我們不去迎接可會惹了什麼麻煩?」目光在軍妓的身上瞄了瞄,邪笑道;「這女子倒看起來不錯,大哥完了可否給小弟試試?」

  軍妓大多都生得一般,能有清秀的都是不錯的了。而且大多都俘虜與青樓中失了青春的女子們。加上來了這軍隊中,她們地位沒有地位,每天都被這群絲毫不知道憐惜與風流是何物粗魯軍人折騰,吃得也不好,自然就更少有生得好的。不過何碩此時懷裡的這女子倒算不錯,肌膚看著也嫩,面容雖然看起來二十有幾了,容貌卻算得上俏麗。

  何碩笑道:「一個女人而已能惹了什麼麻煩?而且皇上已經下令,只要能弄死她,隨我們怎麼辦都行。」

  田瀧聽了頓時點頭,隨著目光又落在那軍妓名女子的身上。

  何碩看出他真的想要,眼底閃過一絲不耐,卻還是道:「這女人給你玩玩也可以,不過別玩死了。」

  「這個小弟自然明白。哈哈哈哈哈。」見得了想要的,田瀧也笑的暢快,舉著酒碗向著何碩,笑道,「大哥,來,喝酒。」

  郝垅在一旁道:「少喝一些,醉了反誤了事。」

  「這我等自然曉得。」田瀧大笑。

  三日舉碗喝在一起,正喝得開心,突然就聽到一聲女子清涼的笑聲:

  「我就說三位副將在商量什麼戰事,原來是在喝酒,看來是最近的壓力太大了,所以想要解壓?」

  明明是笑,卻讓聽到的人都寒了寒。

  何碩三人臉上的笑容莫名都僵了,手裡的酒碗就被放在桌上,在何碩懷裡的軍妓也驚住了臉,看向被人掀開的營帳門簾。

  軍妓不是沒有見過美人,但是看到進來的穆清黎與君榮玨卻是怔了,尤其是君榮玨,雖他沒有看著自己,但是她莫名就為自己此時這樣衣裳不整的樣子而羞赧了,恨不得找一個地洞鑽進去,突然感受到一道含有探索的冷目,軍妓頓時驚醒,低下頭去。

  穆清黎目光在軍妓的身上打量了一圈就落在何碩三人的身上,笑道:「三位副將不打算說什麼嗎?」

  何碩手指一抖鬆開了酒碗,似笑非笑的看了穆清黎一眼,道:「原來是將軍來了,真是有失遠迎,可不就是像將軍說的那樣,近來戰事壓力太大,我等不過減減壓而已,想將軍不會見怪才是。」

  美人,當真是國色天香的美人,越看越美。若是能將她壓在在身下……何碩目光不斷流轉在穆清黎的身上,直到一股比剛剛還要徹骨的寒意從腳底滲透到了會身,他突然面色就完全僵硬起來,只感覺那目光是從穆清黎身邊的那一抹白色傳來,卻不敢看過去。

  穆清黎搖頭笑道;「不,我當然不會見怪,畢竟你們辛苦了,是該多減減壓力。」

  何碩乾笑,說不話。他身邊的田瀧倒是沒有他那樣的色膽,連忙笑道:「將軍說的是。」心想,不過是一個小丫頭,莫非還真幹還我們對著幹?

  唯有郝垅沒有緊鎖,他總覺得穆清黎不會就這樣好脾氣的放過他們,心想如此倒不如鎮壓了她。轉念間,朝穆清黎徒然冷聲道:「穆將軍,雖然你是皇上特派來增選的將軍,但是對這邊關的戰事還是我三人比較熟悉,為此勞心勞力之多也不是你可以想像的,我等只有小飲幾杯,哪知道就被將軍給搗了。」頓了頓,哼笑:「不過念在將軍年少,今天這事就這樣算了,也不怪將軍此次前來打擾了我等,往後還請將軍注意些,不要再做了相同的蠢事。」

  季江華面色漸冷,他們竟然敢這樣直面的打壓將軍?

  「呵呵。」穆清黎低低一笑,見幾人都看向她,只看著郝垅三人笑道:「郝垅副將,這麼說這還是我的不對了?」

  郝垅道:「穆將軍有自知之明就是最好。」

  穆清黎笑道:「好,的確好,剛好我一開始就打算讓三位副將多多減壓,現在我還錯了,當好就當做是給三位副將的賠罪好了。」

  「什麼?」郝垅一時沒有聽明白。

  穆清黎卻已經上面快速的在身上身上點了穴道,由著小白在他們的身上劃了幾道麻藥的傷口,朝季江華道:「季副將,這營裡有多少酒?」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算不上多也算不少罷。」季江華不明白她什麼意思,對她突然的發難也不太理解。

  倒在地上的郝垅冷厲道:「穆將軍,你這是作何!?」

  「做什麼?」穆清黎一腳蹬在他的腹部,看著他痛苦的悶哼,冷笑道:「你們不是要解壓嗎?我今天就讓你們減壓的夠!」轉頭看向季江華,吩咐下去:「叫人端三十罈子酒來,給我們勞心勞力的三位副將多多減壓!」

  聽到她的話,何碩他們本身就是個對別人狠的人哪裡會不懂她的意思,三十罈子?那分著給他們灌了下去不死也要丟棄半天命。「穆清黎!你敢!你這是殘害朝廷命官,你這是誅……唔!」一直酒碗在他面上砸開。

  穆清黎冷笑一聲:「你不說我倒是忘記了你還是朝廷命官?有你們這樣的官,東宋的命也不長了。放心,我還不至於幫君無恭消滅蛀牙,只不過要請你們好好的減壓,醉生夢死。」

  不到片刻,季江華就帶著人搬了三十大罈酒水而來放在地上。

  穆清黎鬆開手腳,拉上君榮玨的手掌,朝季江華道:「怎麼灌你們自己看著辦,別讓他們死了就成。」

  季江華低聲道:「那若是來急了該怎麼處理?」若是喝那麼多的水,總會……

  穆清黎似笑非笑看他一眼,道:「不用管,什麼都在這裡解決。」

  「是。」季江華低頭笑了。

  穆清黎再看地上一直沒有動彈的軍妓一眼:「將她帶上。」

  軍妓猛的驚恐抬頭,哭道:「大人,大人饒命,賤奴什麼都不知道啊,賤奴只不過是一名小小軍妓,大人不要殺賤奴啊!」

  穆清黎冷淡看她,並不理會,只朝季江華道:「這事情你處理好,處理好了之後就來找我。」

  「是。」季江華應道。

  看著穆清黎兩人離去,還有那名軍妓哭喊的聲音。季江華嘴角笑意更大一些,該說真不愧是羅將軍的孫女嗎?低頭看著正狼狽之極的何碩三人,冷笑一聲:「你們也沒有想到會有這樣一天罷?」不等三人出口罵人,已對身後的直屬士兵道:「把他們綁了,按將軍的話,灌!」

  「是。」幾名士兵連忙按命行事。

  中央穆清黎所居住的營帳裡。

  「都說完了?」穆清黎靠在君榮玨的懷裡,淡淡朝她面前跪著的軍妓問道。

  軍妓此時的樣子很是狼狽,面色慘敗無色,連聲無力道:「說完了,賤奴真的說完了。」

  「沒別的了?」穆清黎滿不在意的問道。

  軍妓道:「沒了,真的沒了。賤奴知道的都說了,全都說道。」

  「哼!」穆清黎突然一聲冷哼,身體反條件就要做起來,但是被君榮玨環住了腰身,便不由又靠回他的懷裡,姿勢看起來柔順嬌嫩,聲音口氣卻絲毫不弱:「都說完了?要是你坦白我倒是可以饒你一命,但是你非要嘴硬,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讓你知道死也是一種仁慈!」

  軍妓面色更如同死灰,哭喊道:「大人我真的什麼都說了,真的!羅將軍的去往我不知道啊,至從羅將軍戰敗後,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與我聯繫了,是真的,真的啊!」眼看她急得連自己才自稱都忘記了。

  穆清黎沉吟了一會,道:「是嗎?」

  「是!是!是!千真萬確!求大人饒了我吧,嗚嗚嗚!」軍妓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在一眼被這人發現了,但是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穆清黎點頭道:「我知道了,去將軍中和你聯繫的人和奸細的名字都寫出來,我可以放你離開,甚至給你一個普通人的身份。」

  軍妓聞言面色頓時充滿劫後餘生的驚喜,連連磕頭就連跑帶爬去拿筆寫字,就怕穆清黎反悔了一般。

  季江華來到的時候看到眼前的這一幕,也不由吃驚。那邊穆清黎出聲來:「季副將來了啊,過來坐。」

  季江華走道她的面前坐下,看著穆清黎在君榮玨同坐一張椅子,而且坐在他懷裡的姿勢不由有些驚訝。驚訝剛剛穆清黎那般霸道的作為,如今在他的乖巧,更驚訝君榮玨對穆清黎的寶抱坐根本不似將她當做玩物,而是完全的保護姿態,其中的溫柔寵溺是人都感受得到。

  這兩人的感情當真好,而且根本不似普通皇家婚姻的人。

  季江華問道:「不知道將軍尋我前來是為了?」

  穆清黎笑道:「先等等石副將一起來了再說。」

  「是。」季江華已經猜想到穆清黎只怕是想說關於戰事上的事情。

  果然,一會石千鈞也來到了這裡,坐在另一邊的椅子上,穆清黎就將桌面一掌地圖攤開,對季江華先道:「季副將你對這南明戰事最瞭解,先說說這裡的情況。」

  季江華早有準備,這會道:「情況對我軍不利,這南明邊關本就是最難狩的一處,周圍都平野樹林,並無險地,根本就易攻難守,而且這次長郡國顯然是有備而來,他們分佈……」

  一個慢慢詳細的說,三個慢慢的聽,慢慢就議論在了一起,對著桌上地步開始分析戰術。

  穆清黎道:「派些人將持有戰鼓,埋伏在一處難發現之處,只要到了夜間就敲響戰鼓,一來影響敵軍士氣,二來也可欺瞞敵軍。另外派人將消息假傳入長郡,就說這次增援軍隊足足五萬,勢要將他們滅了。」

  季江華品味其中也不由說了一句妙,隨即道:「不過這隱秘之處在這裡不好找,而且長郡如何能夠相信我等增援軍隊有如此多人?」

  「這個就靠障眼法了。」穆清黎沉吟笑道:「不讓你們看到人,單單聽到聲音和該有的影子火把就可。」說著就又將這件事情給詳細說了一遍,聽著季江華和石千鈞不由就露出了笑容。

  「至於隱秘路線……」穆清黎看著眼前的地步,沉吟著。

  一隻白玉修長手指從她的眼前而過,落在桌上的地圖上,在其中一處山坡與樹林相連處劃過,耳邊就傳來一道溫熱的呼吸與溫柔的聲音:「這裡。」

  穆清黎耳邊不由就被這氣息給染紅,不過眼睛隨即在他手指指著的地方而發亮,低呼一聲:「好。」側頭就朝著正靠的她極近微笑的君榮玨唇上一吻,笑道:「玨真聰明。」

  君榮玨眼睛暗了一些,扶住她在自己身上挪動的身子。

  季江華看著兩人的互動,一時覺得再待下去實在是不妥,便起了身子低頭道:「如此屬下先行告退佈置去了。」

  石千鈞看到他投來示意的目光也明瞭的站起來道:「末將也告退了。」

  兩人一起退了出去,營帳裡就只剩下穆清黎與君榮玨二人。穆清黎自然感覺到君榮玨的變化,就在他的懷裡一動不動了,君榮玨低低笑了一聲,低頭在她唇上輕輕啃咬了一下,低聲幽轉道:「不碰你,只想親親你。」

  穆清黎知道他這是為了她這個時候的處境著想,瞇了瞇眼,就環著他的脖子,主動吻上他的唇,唇舌相連,氣息相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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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1 17:40:51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二章 勝

  毫無意外,通過軍妓列出的名單,東宋派遣五萬援軍的消息傳入長郡,讓他們本來兇猛的攻勢頓時緩住,兩者之間形成更加緊張的局勢。

  連續三夜的鼓聲連連,虛張聲勢,長郡紮營處果真人心惶惶,不知道誰第一個將東宋來了五萬援軍的消息放了出去,令得整個軍隊中人都更加侷促不安,尤其是那每天夜裡突然響起的戰鼓,讓他們不由不打起精神,偏偏卻不見其人真的攻進來,幾天下來就令他們精神更加萎縮。

  南明邊關城牆上季江華一路疾步走來,一眼看到城牆上正在下棋的兩人,本到口的話也一哽卡在喉嚨裡面,站在一邊後著。

  穆清黎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出聲問道:「有什麼事情?」

  季江華見她問話,又看看正在對面的君榮玨,這才道:「伺候傳來是消息,長郡軍已有了動作。」

  穆清黎將黑棋落下,嘴角一勾,笑道:「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了,既然是這樣,人手都安排好了嗎?」

  「已經按照將軍的話安排妥當了。」季江華應道。

  「嗯。」穆清黎點頭,道:「那就今天晚上行到吧。」

  季江華眼眸一亮,隨即收斂,彎身抱拳領命道:「是,末將這就吩咐下去。」

  本就是仲夏,南明偏於南方,天氣卻每日都顯得灼熱,就是連風都好像是經過火爐烤過的一樣,灼得人身上難受,曬得久了更好像被細小的針紮了一樣,也只有夜裡才能夠涼快一些。

  相比城牆上兵士的汗水淋淋,君榮玨與穆清黎兩人卻顯得從容許多,身上不見汗水,清爽猶如春日中的綠葉精露。談笑風生中,卻並非不管世事,而是一種讓人看了安心自信的從容,連帶著這些連日來緊張不已的士兵們也不禁心神沉穩下來。

  君榮玨放下白子,抬眼默默看著她,道:「今夜幾時出發?」

  穆清黎笑道:「平時戰鼓響起的時候。」思緒了一會,手中的一子卻不知道下去哪裡,撇撇嘴無奈道:「平了。」

  君榮玨輕笑,端起桌邊的茶水喝入淺飲了一口。

  穆清黎瞪眼看著他,雖說是凶狠的瞪著,但是眼底的柔兒卻沒有半分無力可言。

  夜色很快來到,一如既往長郡營地處突然就聽到一陣的兇猛戰鼓響起,驚得他們半夜都不由的睜開眼,可是連續三夜的不斷心神緊繃讓他們實在沒有太多的經歷,甚至有種僥倖,說不準此次也不過是做作樣子而已。

  「起來!守備!」有人整軍,只是士兵們的動作實在沒有多少精神可言,甚至有許多在行路時偷偷的打了哈切,雙眼也沒有任何這個戰鬥的神采。

  戰鼓連續不斷,長郡營地透著無力閒散的整軍,直到好一會戰鼓停了,依舊沒有半分的動靜,長郡營地巡遊兵不由低聲咒罵:「果然還是沒有動靜,這東宋搞什麼鬼,隊長也真是的!明明無事卻依舊不讓人休息!」

  就在這時候,四面八方突然射進無數的火箭,射中了士兵的,射中了營地帳篷的,馬上就著起了火。那嘀咕的巡遊兵先是一怔,隨即面色大變,跌跌撞撞的跑著大叫道:「敵襲!敵襲了啊!敵襲——!」

  這一變故出現,長郡士兵馬上就會部驚醒過來,然後這突然出現就是一陣的忙手忙腳,混亂不堪。

  「吼吼吼——」軍隊浩蕩的吼叫聲音在黑夜中格外的清晰,讓人心底發栗。

  長郡將軍闊巴赫身披戰甲翻身上馬一聲怒吼:「都他媽給我冷靜下來!怕什麼,你們大的仗還少了不成!?一隊二隊與我走!」隨即舉旗領兵就往東宋軍隊所在方向衝去。

  將軍是一軍之魂,有了闊巴赫的出現,士兵們也都來了精神,浩蕩的腳步跟隨上去。

  闊巴赫並不相信東宋真會派遣五萬援軍前來,只是這情報如此,加之伺候有報南明邊境掐城牆守兵多了數倍,這一點就不由他不在乎了,既是不確定也不敢冒險,這才這樣僵持著,甚至被那三天三夜的戰鼓給折磨。如今兵馬終於打上門來,他甚至有些慶幸,人已上門不得不戰,如此就可以看看他們是否真的有五萬大軍罷。

  闊巴赫一路奔蹄,終於看到峽谷密密麻麻站著軍隊,其中領兵的人竟然是一個面容嬌美讓人看之怦然心動的女子,不由怔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我道是說東宋怎會真的援軍五萬,如今看來倒真是假的,你們這樣前來豈不是送死!?」目光毫不掩飾的在穆清黎的身上打量,隨即猛的轉向她身側的男子。

  穆清黎一襲在黑夜中已是有些扎眼的淺黃色裙子,在她身側的男子卻是更加顯眼的白色,最是讓人驚異的卻是他的容姿,黑夜中的火柱照耀下,似是謫仙印塵。

  「東宋太子?」闊巴赫心頭一緊,東宋太子的身份單單憑借他的容貌就已經在大陸眾國盛傳,就說北國邀請公主為爭他而毀容的事情也早就已經傳開,就連他這樣的軍隊粗人也知道的清楚。隨即認出君榮玨的身份,他再看穆清黎就莫名的想起了她可能的身份:「太子妃?」

  世人皆知東宋太子寵妃,兩者形影不離,眼前這女子容貌之美,加上君榮玨在身邊,想讓人猜不准身份都難。

  穆清黎淡然與他對視,笑道:「沒錯,就是我。」

  闊巴赫皺眉,她這樣從容不迫的姿態很是讓人拿不準,只是她身後分明不過是南明邊境的一些殘軍而已,她哪裡來的自信?

  等等!

  闊巴赫眼睛猛的一閃而過不可思議。對了,既然他們兩人來,那麼必然是帶有援軍,身後又豈是會只有南明的殘軍而已?莫非是在哪裡埋伏,還等著將他們一網打盡?

  何況眼前這兩人還是東宋的太子與太子妃,身份高超,又豈是會真的一個兵也沒帶,那豈不是跑來送死?如此說來,只怕那五萬的士兵當真是真的?若不是有絕對的把握,又豈是會讓太子與太子妃這等尊貴身份的人前來站場?

  越想越是覺得有可能,闊巴赫面色也越來越緊繃,他身下的馬匹似乎也感覺到了他的急躁,在原地不斷的踏步起來。

  穆清黎將他的神態都仔細的看著眼中,心道:果然中計了。嘴角一翹,道:「闊將軍,今天這一戰就是分了勝負了。」手掌一抬,只見她身後的士兵都舉起了兵器,而就在此時,只見峽谷四周的山脈上出現無數的火點,連環不斷,人數至少看去都是數萬之多。

  「不好!中計了!」闊巴赫心想真的好的不靈壞的靈,眼看眼前的人分明就是想包餃子,將他們一網打盡。心中驚異不定,手掌一拉韁繩就往回而去,吼叫:「撤——!」

  不止是他,長郡的軍隊士兵看著突然出現的無數火柱人馬都不由的慌了,眼看闊巴赫先是撤離,他們哪裡還能呆著?一個個都隨著驚叫著往回跑去,只恨自己不多一條腿,不能跑快一些。

  「追擊!」穆清黎一聲令下,手中拉開一道弓箭,瞇眼瞄準了闊巴赫的所在,一箭急速射出。

  但見那馬上奔跑的羅巴赫頓時掉落下來,似是受了重傷,落在軍隊人群中就難見蹤影。

  穆清黎翻身下馬,朝一邊的季江華道:「不需追太久,中途便回,派人大喊『闊巴赫將軍死了』。」說著身影已經遠去,隨著她一起的還有君榮玨、,兩人在混亂的的亂軍中卻是如魚得水,絲毫不減阻礙。

  季江華微微詫異了一下,隨即就品味出來穆清黎的意思,將軍身死,失了領導,更會將士氣打得一幹不剩,這群小兵還有什麼好懼?眼看著長郡軍隊的逃跑,他便按著穆清黎的吩咐去做了。

  這是一場輝煌的勝利,南明只傷了數十人,卻殲滅了長郡敵人數千,加之長郡闊巴赫將軍果然沒有回到軍營中,還有人無奕看到闊巴赫在馬上中箭的畫面,讓長郡軍隊更加確信他已經被那一箭所殺,再聯想東宋五萬大軍,士氣不可謂是落到了最低點,根本就無力再向南明邊境東軍。

  此時東宋南明營地中,闊巴赫只覺得面龐被一陣冰涼的水給潑了,意識也慢慢的轉醒,睜眼模糊看著眼前的兩道影子。好一會才看清這兩人可不就東宋太子與太子妃麼?

  他心中一驚,剛剛準備起身就感覺到的胸口一痛,身體四肢都被捆綁著,那胸口的傷也是被穆清黎的一箭所至。心知自己此時只怕是成了俘虜了,闊巴赫反而冷靜起來,既然對方一開始就不殺他自然是有什麼事情讓他們不能殺。瞇眼冷笑問道:「太子你這是何意?」

  君榮玨靜坐一旁,對他的話似是聞所未聞。他身邊坐著的穆清黎直言道:「闊將軍,我想知道我外公的去向。」

  闊巴赫驚異看著兩人,他本以為這事情怎麼也得是君榮玨做主,誰知道君榮玨反而安靜坐著一邊,讓這個女子來主導事情。既然認出了穆清黎的身份,他自然知道她說的外公是誰。對她的問話他心中也有了幾分的預料,只是當真的詢問了心底還是疙瘩了一下,一時沉默沒有答話。

  穆清黎眼底漸漸生寒,本是夏日灼熱的空氣也在此刻好像零下了幾度。

  闊巴赫猛點頭抬頭驚疑不定的看著她,這感覺的確就像是那羅擎天的感覺一樣。

  「不打算說?」穆清黎冷聲問道。

  闊巴赫哼笑道:「我不知道,羅將軍戰敗後就逃脫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

  穆清黎淡淡看著他,這樣的目光讓闊巴赫有種被看透一切偽裝直達了自己靈魂本質的感覺,對於這種感覺不管是誰都不會舒服,他也一樣。尤其是此時兩人還糾結著一個問題。

  穆清黎緩緩道:「闊將軍,我本來並不打算用刑,但是你非要不識好歹,我也沒有辦法。」

  用刑?

  闊巴赫閉口不言,心中卻沒有多收的在意。她能用什麼刑法?他身為長郡將軍,哪怕是為國捐軀也是無礙的,大不了一死而已。

  然而穆清黎下一句話卻打破了他的幻想:「闊將軍,我剛剛得到消息,你的妻子在三個月前懷了身孕。」

  闊巴赫面色頓時一僵,然後額頭便凸起了青筋。他這些日子來都在此處打仗,豈有時間回去行了那事?那他那妻子懷有身孕,豈會是他的種?

  穆清黎道:「孩子的父親是長郡國三皇子。」

  闊巴赫渾身輕微的顫抖,若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穆清黎似是沒有看到,自顧自的慢慢說道:「另外,近來你常常寵幸一位軍妓罷,剛剛得了消息,那位軍妓也懷了身孕,時間與你這些日子所作事情剛剛吻合。」

  若是平時他定是覺得一個軍妓的孩子根本就不配做的他的孩子,只是有了開頭妻子身孕的出軌,在軍妓的孩子反而讓他沒有那麼的反感起來。那是他真正唯一的血脈,而他可能即將沒有活路,那麼那個血脈就是他唯一在這個世上的延續了,哪怕是軍妓所生……

  闊巴赫徒然一笑,譏諷道:「你不消如此欺瞞我,軍妓都是吞了藥的,豈會懷孕。」

  「萬事都有意外。」穆清黎淡淡說道,不和他辯論真假。

  偏偏她這副姿態反而更加讓闊巴赫心神不定起來,若是真的,若是真的呢?他當真要為了那個——他一輩子效忠的國家,卻欺辱了他妻子的國家而喪命,甚至連帶著自己最後的一點血脈也跟著毀滅不成?

  闊巴赫猶豫不定起來,人總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變得理智又衝動,當死亡擺在面前,一些的信仰也會變成空談,萬事都會慢慢的為自己考慮起來。

  穆清黎陪著他沉默了一會,豁然從椅子上站起身,不屑道:「看來闊將軍是想要為長郡國效死忠了,既然如此,我也不需要浪費口舌。」揮袖要走。

  君榮玨同樣起身,淡淡掃過地上的闊巴赫,猶如看待死物。

  就在兩人要走出了簾外時,闊巴赫突然出聲:「你贏了,我說。我不求你能放過我,我這一說只怕也沒有了活命的機會,不過我希望你能夠讓我親眼看看那軍妓。」話語中充滿無盡的疲憊。

  穆清黎嘴角一勾,轉身點頭:「好。」

  毫無意外,安排了闊巴赫和那軍妓見面之後,闊巴赫也發現這軍妓的確是他這些日子來寵幸的那人,他身為常年在外經歷生死的軍人,對醫學也會幾分,所以在按上那女子的脈搏時,確定她的確是有了身孕,再看眼前有些膽怯的軍妓,一時感慨萬千,只冷著麼面龐交代道:「既然你有了我的血脈就要將他培養到最好,我自也不會虧待你,我在長郡厚家金鋪中有些存銀,你只需道何霸此人便可取得。」

  軍妓聽了他這話,眼睛頓時閃亮起來,她並非俘虜,而是年老的青樓女子,本來突然懷了闊巴赫的孩子還有些擔驚受怕,只想趁機打掉,哪知竟然能夠得了這樣的好處,也就是說往後她的日子再也不用這樣委屈求人了。

  闊巴赫將她的神態都看在眼中,突然冷厲道:「既然得了我的錢財就要好好照顧我的孩兒,你已經是大姑娘了,加之你的身份也再難找如意郎君,如此還不如照顧好孩子,你也不想你老時無人送終罷。」顯然他也知道他這一去也無法保證這軍妓會不會真的善待他的血脈,甚至會不會直接殺死在腹中,最後那一句也是對她的一種警告和利誘。

  果然,聽到這句話,軍妓面色也微微一慌,思量之下也覺得他的話有道理,有個孩子也不錯,而且這血脈還是大將軍的,將來也該當是有出息的,加之往後的日子她也想有個依靠陪著。

  想著想著,軍妓面上也就浮現出屬於母親的慈愛,對著闊巴赫點頭道:「是,將軍,我定是會照顧好孩兒的。」

  闊巴赫略微放心的點頭,沉默了一會道:「孩子的名字不管男女就叫闊無悔。」

  對於他的擅自取名,軍妓絲毫不覺得不高興反而是欣喜的,她本就是沒有什麼才學的人,叫她取名也去不好。更讓她高興的是,這孩子姓闊,也就是說明將軍是承認這孩子的。這一點讓她不禁的感動,看著闊巴赫的眼睛也多了一些的情意,瀰漫上點點的水色,點頭道:「嗯,將軍放心,我定將孩子教好,將來也要做將軍這樣的人。」

  他這樣的人?

  闊巴赫心中譏諷一笑,但是不得不說也有幾分的暖意。點著頭,隨後就打發了軍妓離去,他也被帶到了穆清黎兩人的所在。

  穆清黎淡道:「說吧。」

  闊巴赫略吸了一口氣,面色多了幾分的慎重,緩緩說道:「那次戰役羅擎天被下了藥,我等見他逼上了河邊,本是滿懷信心想要將他捕獲,誰知道最後一刻……」突然停頓下來,他似又想起了那副畫面而身體僵硬。

  穆清黎挑眉,手指一彈椅子扶手,輕微的「咚」的一聲響在空氣中,將闊巴赫驚醒,抬頭看向穆清黎。

  這個女子,是那個人的外孫女,便是連氣度也這樣相像,會不會她也和那個人一樣,有那麼詭異的能力?

  闊巴赫沉穩道:「最後一刻,羅擎天突然猶如入魔了一般,在他身體周圍十米都結了冰霜!」

  穆清黎乎指一頓,然後審視冷靜的目光與他對視在了一起。

  一邊君榮玨目光微微波動,也側頭淡淡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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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1 17:41:04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三章 家難  

  十米結了冰霜?

  聽到這句話,穆清黎第一反應並不是懷疑這其中的真假,而是能夠逼到外公用出這樣的能力,那麼那個時候的情況絕對是將外公逼到了絕境。

  她是怎麼想的,闊巴赫並不知道,但是還是將她的沉默當做了懷疑,繼而道:「之後羅擎天差一點就要逃了出去,可是就在他逃脫的時候突然出現三人,那三人簡單將重傷的羅擎天抓了離去,同時叮囑我等,此時不可外傳,如若不然必死。」

  「三人?他們有面色特徵。」穆清黎已經大概相信他的話,畢竟誰也不會無緣無故就能夠編出冰封十米的事情。

  闊巴赫搖頭:「並無特別的特徵,若非要說的話……」抿唇,眼底閃過一絲憤慨,道:「便是目中無人罷,高人一等般,根本不將當時我們幾位劍

  尊與劍王們放在眼中。」

  穆清黎沒有說話,闊巴赫該說的也說完了,整個空間中都不由的呈現出一月按靜又似壓抑的氣息。

  最後,穆清黎淡淡開口:「也就是說你們根本就不知道我外公的下落了。

  闊巴赫點頭。

  穆清黎問道:「那帶走我外公的三人是向著哪個方向離去的?」

  闊巴赫想了想,一會不是很確定道:「北方。」

  「嗯。」穆清黎點頭,然後擺手就讓人將他帶了下去。靠在椅子上,穆清黎默默的沉思起來,冰封十米,外公果然是有事情沒有說的,她早就察覺到了她的身體的不一樣,氣勢自然外放,不懼嚴寒,古氣增長快速無比,哪怕是前世的她也是根本沒有辦法相比,前世她的身體雖然也是絕佳,但是她的武學天賦更注重在悟性。

  如今這具身體讓她都不由的吃驚,修煉古氣往往都是事半功倍,也幸好她本身的根基就很扎實,也不怕這妖孽的增長速度。

  冰封十米,這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在蜀山古籍中就有言,內力之上還有靈力,那是突破先天後修天道,靈力外放可以形成五行各種能力,隔空御劍也是平常之事,當時她還有幸看到師傅隔空御劍過,那是蜀山上唯一的一柄靈劍。

  如今她手腕上正纏繞著不就是類似靈劍的千水麼,如此能夠冰封十米又有什麼不可相信?

  這個大陸上有人族也有子魔族,神秘的四大家族,劍神所作的結界封印,一切在科學的21世紀裡面都是不可能的,但是對千她大半輩子都在古武蜀山長大的人來說,這一切在別人看來莫名須有的事情,她卻知道一切都是有可能,都有著真實。

  從見到師傅隔空羽箭之後,她就一直憧憬有一天突破先天,師傅也曾有一言,在他看過的一代代弟子中,她是其中最後希望突破先天者,只要她突破了先天,他就將手中唯一的靈劍傳於她,甚至蜀山的掌門之位也教到她的手中。

  要不是如此,也不會讓她下山歷練,經受一切的人情冷暖與爭鬥,為的就是讓她更加能夠做好掌門的位置,也為了她更好的突破先天。可是誰知道,到最後她竟然中途隕落。

  既然老天給她這一次重生的機會,她本是想悠閒自在的生活這一世,但是事與願違,既然總是有人惹到她的頭上,那麼她主動出擊又如何勺實力在哪個地方都是最重要的,不管是權勢還是自身的實力,從她得到千水,她就知道她心底就有了鬆動,她要重拾以往的夢想,為了活得更加自在,更為了身邊的人讓人根本就沒有膽量再去迫害。

  一雙手環住了她纖細的腰身,另一隻手溫柔的撫摸她的秀髮,完全保護的姿態將她擁入懷中,君榮玨垂眉輕笑道:「會找到,先用膳?」

  「好。」穆清黎收斂了心中的思緒,輕輕一笑就身體無力輕鬆的靠入他的懷裡,至於她的依靠交給他又如何。

  用膳時,石將軍與季江華神色都有些焦急的走來,在看到穆清黎兩人正在用膳都不好打擾,互相對視一眼就安靜的站在一邊等候著。用膳的時候並不長,穆清黎從他們進來就已經察覺到了,也知道他們想說什麼,任由著君榮玨為自己擦拭了嘴上的油脂,抬頭就朝兩人微笑道:「想說什麼?」

  石千鈞有些侷促,季江華就上前一步,不確定的問道:「將軍,聽說你打算離去?還放了何碩等人?」

  穆清黎平淡點頭:「沒錯。」

  石千鈞呼吸一窒,不由就脫口而出道:「將軍,這長郡之戰剛剛有了勝算,怎可就這樣離去?還有何顧等人根本就是蛀蟲,將他們放了豈不是麻煩?,」

  穆清黎掃過他一眼,這一眼讓石千鈞突然覺得有些無法與之對視,一時面上的激憤都消了下去,不明所以的看著穆清黎,喃喃道:「將軍你……」

  穆清黎收回目光,淡道:「我想你們都想錯我的目的了,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打算幫東宋殺敵,更沒有想過要幫東宋守護邊關,我來這裡是為了找到我的外公,既然這裡沒有我理所當然就要回去,至於何碩他們,就因為他們是蛀蟲我才不殺,我又憑什麼幫東宋解決蛀蟲呢?就算是除了還給自己惹一身無聊的麻煩。」

  聽到她的話石千鈞和季江華面色都顯得複雜,他們沒有理由去強迫穆清黎幫助東宋,但是叫他們接受穆清黎這樣將祖國置之不顧的想法也是絕對無法的,所以只有站在那裡一時無言。

  穆清黎將兩人的心思看得明白,明白是明白,她並不會為了這兩人而改變自己的決定。「石副將,你是跟隨我前來的,如今我離去,你也該回猛虎營覆命。」

  石千鈞沉默了一會,抱拳應道:「是。」他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他本就是前來增援的,如今將長郡軍隊打退,而身為主將的她都離去,那麼他就不應該繼續留在這裡,若不然就等於是擅自投命,以君無恭對他的顧忌,只怕也會在此做文章。

  穆清黎再看季江華,心想他在麼都算是外公的人,便出聲提醒了句:「季副將,你是走是留我不干擾,只是何碩他們放出後只怕還是會為難你,也說不准長郡會不會派出援軍,要是往後你要走,大可考慮一下我這方去處。

頓了頓,又添了一句:「這次之後,外公不會再是東宋的鎮國將軍。」

  這一句話,不止是代表著穆清黎的決心,也是真切猜想出來的結果。不管外公對逝世外婆的感情有多深,但是這麼多年了,守候著這個國家,直到今天他的失蹤,將他逼到了這等的地步,以外公的性格,也不會再成為東宋的鎮國將軍。

  季江華肩頭一震,猛的抬頭眼瞳收縮如針。羅擎天不再是鎮國將軍!

  他心頭隨著穆清黎這句斷定的話而升起一團激怒的火,你一個女娃憑什麼如此斷言?又如何代替不見的羅將軍來斷言?你這是故意要斷了東宋的生路不成?但是這團火氣來的快去的也快,他徒然的失神。他又怎麼會猜不出,他又怎麼會不明白。是了,這件事情後,羅將軍不會再是鎮國將軍,甚至到現在將軍還生死未。

  沒有了羅將軍,他是否還有心思在這裡待下去?單單憑著這一腔熱血?

  卻被人排擠,被國家懷疑,甚至還要面對接下來何碩等人的算計罷,如此下去,只怕早有一日,他的心也會涼的。

  「季副將不需要這個時候纖結於這個問題,我的話就放在這裡不會改變。」說著她從椅子上站起身,與君榮玨對視一眼就相握手掌走了出去。

  石千鈞欲要喊叫一聲,卻又中途止住了聲音。

  此時季江華面色複雜,最終化作一聲輕微的歎息在營帳中久久不散,他不是看不透,只是放不下,一時不願意承認而已。

  外邊,殘雲早就準備還了馬匹,就在穆清黎準備上馬時卻見殘雲突然出聲:「主子,主母,東宋有情報傳來。」

  「什麼事情?」穆清黎隨口問道。

  殘雲沒有說話,將手中的宣紙交給她的手中。

  穆清黎將之打開,然而在看到其中內容的時候,面色不由就勾起了一道寒笑,更有幾分諷刺和不耐。隨手將宣紙也交給君榮玨看看。宣紙上寫著的內容是,在他們離去後五天,君無恭突然就昭告天下,太子逼宮被削去太子之位,太子妃為其中幫兇,連帶著平康侯府也被牽連其中,但是好在穆勝並非傻人,加上有春夏秋冬四人的幫助,他早早就逃了出去,可惜穆粹薇這些人偏偏不信他,最後本抓入牢中,打算在十天後處斬。

  「君無恭真的是等不及了,已經走到這完全破滅的路上了麼。」穆清黎手掌握緊韁繩。

  君榮玨將宣紙銷毀,目光落在她握緊韁繩的手掌上,伸手就將之握入手中,道:「要回去?」

  穆清黎無奈的搖頭,釋然笑道:「雖然爹在信上說不需要管她們,但是我知道他不會真的不管,他只是不想連累我。十天後,他一定會出現在那裡,不管怎麼樣也不能看著他一個人去冒險。」

  「外公的行蹤我會注意。」君榮玨手中拂過她的秀髮,輕柔的動作似是透過一切撫到她的心田,將一切的煩愁都拂去。

  「嗯。」穆清黎揚笑,翻身就上了馬匹。「回東宋吧。」

  羅擎天的消息並不是說向北方趕去就一定找得到,先將眼前的事情處理了,至於消息一樣可以派四處的人尋找。

  君榮玨也騎上馬匹,一聲「駕」兩人就一齊奔騰而去,留下越來越遠的背影。

  東宋國。

  城牆上,君無恭扶手而立,在他身旁站立之人不是別人,正是晉王君榮笙,兩父子平靜的站在此處,將東宋陽城景象看得一清二楚。君無恭道:「笙兒,你覺得我做得對嗎?」也只有在君榮笙的面前,他才會自稱我而非朕,也只有對待這個與他最相似的兒子,他才會像個真正的父親一樣的對待他。

  君榮笙微笑道:「父皇說的是關於什麼事情?」

  君無恭側眼掃了他一眼,略抿的唇帶著一分的怒氣,道:「你不知道?」

  君榮笙淡笑和他對視一起,然後斂下了眼睛,緩緩道:「父皇,這個事情上沒有對錯,做了就是做了,你認為對的,別人可能會認為是錯的,真正的對錯只有你自己知道,問我無用。」

  君無恭對他這樣沒有確切答案的答案有些不滿,可是卻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最終沒有再說話。一會後,徒然道:「哪怕我錯了,也唯獨這一次了,笙兒,東宋的大好江山以後就要交給你了。」

  君榮笙不言。

  君無恭轉過身來,緊緊盯著他,一字一頓懼重道:「笙兒,這是我們君家一手打下了來的江山,你身為君家的一份子就該守住他,直到你生命終結,這是你的責任也是你的榮耀。」

  「呵。」君榮笙突然輕笑一聲,然後側頭和君無恭對視在一起,輕緩道:「父皇,正如我剛剛說的,你認為是榮耀的東西,我未必就覺得是榮耀。」

  君無恭面色頓時浮現怒氣,君榮笙卻好像沒有看到,半垂著眼,輕輕道:「父皇,是你一步步將我逼上這個位置。」

  「逼!?」君無恭低呵一聲,瞇眼銳光生寒,怒道:「你竟然說這個位置是我逼你的?你可知道這個位置有多少人想要,我為了交給你下了多少工夫你可知道?」

  對於他皇帝的氣勢,君榮笙絲毫不為所懼,微笑道:「父皇,你該知道,我從小的興趣到底是什麼,我不過是想自在而已。」

  君無恭冷冷望著他,譏諷道:「既然你真的只是想要自在又何須隨著我安排的步驟來?少了這個晉王的身份,你認為你自在的了?」

  君榮笙輕斂的眼一閃而過不屑,輕笑道:「父皇,從一開始你就安排了支持太子的官員實際助的卻是我,不管是你還是他們將一切的賭注都落在了我的身上,當時年少的我,可是可以說一聲我不願?這一聲不願,你可會當真,可會隨我?」

  他的聲音輕緩而和熙,但是卻暗含著凌烈,讓君無恭都無法反駁。君榮笙將目光轉向城牆下的陽城繁華,一會才歎息道:「父皇,你將我抬上這個高位,我就不得不爭,因為我不爭,別人就會將我推下去讓我摔得粉身碎骨,不給我一點的活路。」

  「若此時我說我對皇位沒有興趣,別人不會信,登上皇位者,第一個要殺的就是我啊。」

  「父皇,你又豈是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將我抬上來的呢。」

  「不想自己死就必須是別人死,其實安王是何等幸運?」

  直到他說完,君無恭久久無言,直到一人來到了他們所在的地方,恭敬道:「皇上,有消息來了。」然後靠近君無恭的耳邊,輕輕的說了幾句。君無恭深吸一口氣,點頭揮手讓那人下去,然後朝一旁站立的君榮笙冷聲道:「不管如何,此時就如同你所說的,不得不爭,不得不做。」頓了頓,「外有消息,穆清黎已經入了陽城附近的平野,他們的速度倒是快,看來行刑的時日不用再拖了,就在今日午時。」

  見君榮笙沒有反應,君無恭握緊的拳頭,深沉道:「此次,我已做了萬全的佈置,連同我的性命都不惜其中,只將東宋最大的隱患一次打盡,往後」東宋的未來就交由你的手中了。」甩袖,他轉身而去。君榮笙垂著兩旁的白皙手指微微動了下,似帶著歎息的微笑聲傳來:「父皇,你將穆清黎想的太簡單了。」

  君無恭腳步一頓,隨即又走,只是步伐似是沉重了許多。

  君榮笙轉身,看著他挺得筆直的背影,道:「父皇,若是她真的想要東宋,兒臣早該死於非命了。」

  君無恭依舊沒有言語,背影越來越遠。

  君榮笙微微瞇眼,苦笑搖頭,低聲喃喃:「父皇,你又是何必,明知不可行而行之。」他眼神漸漸迷茫,腦海中浮現小時的景象。小時,他最是崇敬的人便是父皇,在他看來英明神武的父親,君無恭。

  他對自己疼愛有加,在得知自己優異成績時總是會笑得格外驕傲,然後對他說:「不愧是朕的孩子。」

  常常,他就會將自己抱著來到此處,手指著這陽城萬里江山,然後豪氣萬千的說道:「笙兒,這就是東宋,是我們東宋的疆土,往後等爹老了,你就代替爹護住他們可好?」

  「好!」那時候他還小,他想的只是父親能夠為他驕傲,為他笑。

  直到慢慢長大,他看透了宮廷黑暗的爭鬥,他不在乎那個位置,他想他只要做一個文臣一樣可以護住東宋,可是君無恭對他的寵愛卻讓他身處危險,有一次的毒害讓他差點喪命,也在那一次,他的得寵的位置就被一直以被稱為花瓶的君榮玨所代替,君榮玨被封為太子時,他並不覺得難過,甚至對他有幾分的可憐。

  因為在君榮玨被封為太子的前一天,君無恭就來與他說過這是對他的保

  護,他必須學會影藏。

  從那一刻他就知道,太子君榮玨只不過是一顆棋子,一塊他的墊腳石,將來他就是要踩著君榮玨的性命而登上高峰的。

  他看得出來君榮玨同樣不在乎那個位置,他沒有在意的任何東西,他甚至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一個空白之極的人。小時,他甚至少年衝動的直接問過君榮玨:「你以為你被封為太子真的是因為父皇對你的喜愛嗎?」

  他忘不了君榮玨當時的目光,他不過八歲的年紀,卻有著一雙空茫毫無波動的眸子,靜的如湖,空得不帶一點慾望,淡淡道:「他喜愛我嗎?」

  一句問話,他愣了。他聽出來了,君榮玨並不是問他。但是他還是違背良心的微笑:「父皇自然喜愛你,整個東宋皆知你是父皇最喜愛的太子。」

  君榮玨淡道:「他喜愛的是你。」

  一句陳述的話,再一次將他愣了,然後狼狽的逃跑。他甚至想過,君榮玨知道一切,父皇會不會直接殺了他?而他是不是也該直接除掉他?可是父皇一句話解決了這一切,他說:「他成不了氣候,他也活不下去。」

  活不下去。君榮笙懂了。然而隨著長大,他更加懂了,那個人,是真的對任何東西都不在乎的,何況他根本就活不下去。然而,一切從哪個女子的出現而完全變了——穆清黎。

  君榮笙無奈搖頭。穆清黎啊,你何德何能,將整個東宋攪成了一灘渾濁?

  抬頭再看君無恭離去的方向,君榮笙抿了抿唇,握著拳頭便抬步跟隨了上去。父皇,我即便是有幾分的怨你,卻哪裡不知你對我真心疼愛,又豈是可以見你一人為我獨自冒險?

  除了皇上,你還是一個父親。你是當真將我當兒子的,也是將我當唯一兒子疼愛的,即便是母妃也不曾這般獨獨將我當兒子疼愛,也不過將我當她爭寵的工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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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1 17:41:36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四章 來救

  陽城異客居中。

  「什麼!?」穆勝一聽到暖秋剛剛傳來的消息,不由自主的就從椅子上猛的站立起來,面色驚異焦急,不確定的再次問道:「你說行刑時間臨時更改,變為今日午時?!」

  暖秋為難道  「是。」

  「怎麼會這樣……」穆勝失神,他本是盡力佈置一切,卻偏偏不給他時間,莫非真的要他看著自己的妻兒死在自己的面前不成?

  眼看著穆勝有些失魂落魄的神態,春夏秋冬四人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過了片刻,穆勝突然就從位置上做起來,面色陰沉,冷聲喃喃:「君無恭,好你個君無恭,好的很啊!岳父失了蹤影,如今還要迫害我一家不成!」

  「侯爺……」暖秋不安叫喚一聲。

  穆勝深吸一口氣,擺手示意自己無事,咬牙笑道:「既然君無恭如此不仁就休怪我不義,少了岳父與妻兒的東宋,存著何用?」

  「侯爺?」春夏秋冬四人都驚異的看著他。

  穆勝道:「你等四人就留在此處吧,此事我自有打算。」言語之間他就從以異客居中走了出去。

  春夏秋冬四人看著他的背影,一時面面相窺,暖秋朝梅冬不安道:「侯爺這般去怕是有危險,我們如何也不能光看著。」

  梅冬沉吟道:「我們已經傳信過去,小姐不可能真的不回來,此次君無恭突然臨時更改時候,算算時日,只怕是小姐已經快到了,我等不要再次空等,還是去助侯爺為好。」

  春夏秋三人聞言,也覺得有理,點頭就與她一起跟隨穆勝的背影走了出去。

  陽城行刑台上,藍秀玉母女,付曉煙母女,四人皆穿著囚衣綁在行刑台上,四人衣裳不整,神色蒼白,與普通將死的囚犯並未多大的區別,唯一不同是此次劍斬的卻不是普通的官員,而是東宋皇帝君無恭,在他的身邊站立的氣宇軒昂一襲藍袍男子正是晉王君榮笙。

  君無恭高坐在長椅上,神色冷沉,眼看著天空太陽漸漸升起,午時三刻馬上就到。他側頭看向身邊一人,示意的點了下頭。

  行刑官員上前一步,看著下方已經聚集擁橋的百姓,啟聲肅然道:「太子與太子妃逼宮謀反,平康侯同為幫兇,皇上有旨,撤去太子儲位,平康侯穆勝侯位,為東宋一級通緝兇犯,今日將穆勝一族午時三刻處斬!」

  人群頓時驚起一陣的驚呼聲,其中站立在人群中的穆勝更是陰沉著臉,看著台上驚恐叫喊出聲的穆芸芯等人,心中一陣的糾痛。

  此時邢台上,穆芸芯早就驚嚇的哭泣出聲,朝付曉煙哭喊道:「娘,娘,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嗚嗚,娘!」

  付曉煙看著她的模樣,一時也禁不住哭泣出聲,她後悔啊。當時穆勝明明已經對她有了暗示,讓她跟他一起離去,偏偏她終究抵不過僥倖的心思,慢了一步,卻是遭了這樣的禍。

  穆梓薇此時既是驚怕又是憤恨,不時還有恍然。這一切都是穆清黎那個賤人的錯,為什麼要她來承擔?為什麼要她去?爹為什麼那麼疼那個賤人?

  明明知道這樣的罪名會害死她們為什麼還要幫穆清黎?一陣陣的怒火衝上她的心頭,但是下一刻又消失,她不傻,只是很多時候排斥自己去想那些問題而已,君無恭其實是想剷除他們的吧?剷除她這一家。

  恍然恍惚之間,穆摒薇分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原諒不了穆清黎又覺得沒有必要再去想。要死了,這次真的是要死了?

  突然,穆梓薇猛的轉頭看向站在君無恭身旁的君榮笙,清淚流了滿面,大聲叫喊道:「晉王,梓薇是真的愛戀你,你當真對我沒有一分,哪怕是一分的感情麼?」直到要死去這一刻,她多麼想自己心戀之人可以同樣是喜愛自己的,這樣她總算是了了一個心願。

  她這一聲大叫讓整個刑場都靜了靜,君榮笙看著她期盼而絕望中猶帶著希望的面龐,沉默了一會,然後緩緩的搖頭,微笑道:「穆二小姐,在下並不喜你。」

  穆梓薇全身的力氣都好像被抽乾,低頭哽咽起來。為什麼,為什麼直到最後一刻,哪怕欺騙她一次也不行麼?他不是脾性最好的人麼?為何哪怕知曉自己會傷心還是不願意欺騙自己一次?這到底是不願欺騙自己還是……厭惡自己?

  「薇兒。」唯有藍秀玉此時擔憂心疼的看著她。

  眼看時辰就要到了,君無恭目光在下方掃視,卻依舊不見穆清黎等人的身影卻也不著急,她既然從邊關急速趕回來,那麼必然不會不管此次的行刑,他只要安心等候便可。

  太陽上了中空,灼熱熾烈,行刑官員看了君無恭一眼,在他點頭下,將手中拍子便丟了下去,大聲喝道:「行刑——  」

  四名舉著答道的繪子手很快來到哭喊的穆芸芯四人身旁,伸手熟練的將她們的脖子扶好,然後舉刀。大刀雪鋒在陽光下照耀閃耀,幾乎刺傷人的眼唬

  「夠了!」就在行刑將至時,一聲沉怒的聲吼終究穿了出來。穆勝在身邊幾名壯實男子的護航下走出人群,雙眼銳利的盯著君無恭,咬牙切齒道:「君無恭,你當真要這麼做!?」

  「大膽!竟然直呼皇上名諱!」行刑官員連聲呵斥。

  君無恭手掌一擺就讓他住了口,背脊挺直直視穆勝,徒然就哼笑一聲,笑道:「你終究忍不住出現了,如此更好,朕正想這四人是否還引不出穆清黎,如今加上你,倒是不怕她不出現了。」

  穆勝面色更寒,一字一頓毫不為所懼道:「君無恭,你殺我親兒,堵我商路莫非真當我不知道不成?我本只願平淡度日而已,如今你非要逼我走上此路,如此我也不用顧忌什麼,你在乎無非就這東宋而已,我一己之力雖有限,卻也可以讓這東宋險走一遭!」

  「你!」君無恭手背青筋暴起,面上卻不露聲色冷笑道:「就憑你!?

手掌一揮,毫不猶豫道:「來人,將穆勝抓起!繼續行刑!」

  「是!」數道身影突然從暗處出現,向著穆勝抓來。

  穆勝雖不會古氣,但是他錢財智慧樣樣不少,自然不會讓自己身邊無人,眨眼之間便見他身邊之人隨著那數道身影相鬥在了一起。穆勝面色陰寒看著恰子手已經再次舉刀,大聲呵道:「君無恭!你敢!」

  「哈哈哈!朕有何不敢!」君無恭同樣冷面與他相窺。他已經等了這麼多年,如今這等地步也是他們逼他的,穆清黎是他的心頭大患,君榮玨也不受了他的控制,哪怕看他們看似並沒有爭取皇位,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他的威嚴是身為皇者絕對不允許的事情。

  眼看那四刀就要落下,春夏秋冬四人也心知不能再等下去,翻身就上了邢台將四名儈子手擊倒,然後將穆芸芯四人救下。然而還沒有等的她們離去,卻見四面八方都出現士兵將她們圍住,顯然君無恭就是早有準備。

  「你們以為逃得掉嗎?」君無恭豈會他們逃了,他們每一人都是牽制穆清黎的籌碼。目光掃視全場,依舊好沒有看到穆清黎的身影,心中計算一番此時她應該也快到了才是。冷笑一聲,他運轉古氣將聲音傳遍周圍:「穆清黎,你若還不出現,朕便一個個的殺,殺到你出現為止!殺——」

  一個殺字,蘊含無盡的殺氣。

  此次一舉,君無恭已是將身邊力量幾乎都拿出,為的就是一舉將東宋的隱患全部消除,他就是連自己的性命都已經算在其中,可見他的勢在必得。

  正所謂一手難敵眾人,若春夏秋冬只需淡淡顧忌自己倒未必逃不掉,只是她們此時卻要護住穆芸芯四人。

  藍秀玉突然渾身氣息一漲,將身邊的穆梓薇猛的推向暖秋,大聲道:「不用管我,救薇兒!」說著她就不顧生死一人衝向前方,竟是打算為他們開路。

  付曉煙愣愣看著她的行為,隨即咬牙抬頭最後看了穆芸芯一眼,然後就要掙脫蓮夏的臂膀,笑道:「若我一命可換了芯兒一線希望,卻也是值得了。」那笑卻是充滿不捨又欣慰。

  整個刑場都變得一團的混亂,穆勝面色蒼白,身上衣裳也被是眼前的打鬥給誤傷破爛,眼看一人一劍刺向他的肩頭,穆勝眼睛一縮,卻根本沒有辦法躲過去。

  面龐只覺有一道寒風吹過,穆勝便見那要刺殺他之人頭顱突然就與身體分為兩段,速度之快讓人反應不及。然而還沒有等他回過神來,便見連聲音都沒有聽見,前面的眾人詭異的個個身體致命被傷然後倒地,死得毫無聲息。

  「什麼!?」君無恭猛的從椅子上站起身,驚異不定看著眼前這一切。

  不止是他,周圍的人全部都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看這些人的死法好像就是被利器所傷,只是偏偏什麼利器都沒有看到他們就已經死亡,這就由不得人不驚了。

  「噠噠噠——」就在這會寂靜無聲中,眾人才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音,轉頭看去,便見兩匹駿馬正因太過急促的奔跑而前蹄高抬,一道淡紫色的身影從馬匹上翻身而起,但見那淡紫裙擺漂浮如水,不見其人姿色,她已經落在了高台上。在她身旁略慢她一步月白色身影同樣躍起,平穩站在她的身旁。

  「君無恭!」穆清黎眼底寒霜冰艷,嘴角輕勾,冷笑道:「你好大的膽子!」

  一聲呵斥,全場靜默,便是君無恭也有幾分的忡怔。只覺得被她此時注視時身體的血液也被凍結成霜,不由自足的哆嗦了一下,然後就這一下的哆嗦讓他面色發黑,沉怒笑道:「好大的膽子?這句話該是說給你聽才是!朕不怕你來,就怕你不來!」手掌一招,只見周圍的屋簷上頓時出現一群弓箭士兵,下方的帶劍侍衛也徒然加多了一倍,將整個刑場都圍繞起來。

  「你以為就憑這些人就可以留下我?」穆清黎不過掃過一眼,便朝君無恭不屑一笑。

  君無恭似笑非笑看向她周圍的君榮玨與穆勝等人,緩緩道:「留下你或許不夠,但是留下他們幾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已是足夠,莫非你還能丟下他們一人逃走不成?」若是如此,她就不必來此了。

  「呵呵呵!」一陣笑聲從穆清黎的口中冒出。

  這笑聲毫無所懼,帶著一股子從骨子裡透出的清傲張狂,更有將君無恭的話不屑一顧的鄙夷。

  君無恭不由惱怒出聲呵道:「你笑什麼!?」

  穆清黎笑聲而止,抬首睨視他不屑笑道:「我笑你癡傻!」不等君無恭發怒,穆清黎已經繼續說道:「我要是沒有把握將他們帶走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就憑這些士兵想要攔住我們?癡心妄想!」

  君無恭怒極反笑,更冷靜的觀察她所言的真假,要是其他如她這個年紀的女子對他說這樣的話,只怕他早就大笑三聲,更別提的辨論其中真假。可是現在在他面前說出這話的卻是穆清黎,這已經由不得他不信。她到底是哪裡來的自信,又是哪裡來的這般的狂傲。

  「哼!廢話少說,來人!將他們拿下!」君無恭冷聲發令,雙眸微瞇,一字一頓道:「格殺勿論!」

  弓箭卡了滿月,士兵「刷」的抽出長劍,百姓們一陣的驚慌叫喊,整個刑場都亂成了一團。

  穆清黎冷哼一聲,朝春夏秋冬四人吩咐道:「看好時機就走。」

  「是。」春夏秋冬四人也不問其他原因,直接應下。

  穆勝這時候也回神過來,一聽穆清黎的話就知道她竟是打算自己來面對這一切?連聲沉道:「黎兒,你……」話沒有說完,便被穆清黎轉來的笑臉給止住,只聽她道:「爹,我不會有事。」

  穆勝一聽什麼話都被堵回了口中,轉頭剛好就看到君榮玨看來的雙眸,那眼中所含有的平靜讓穆勝也總算安心下來。太子並非衝動之人,到底是他太過憂心了麼。

  也在這時候,沒有多餘的時間給他們多說言語,便見屋簷上的弓箭手們已經慢慢鬆開了拉弓箭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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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1 17:41:42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五章 東宋

  刷刷刷刷

  四面八方羽箭飛射而來,也不管周圍百姓的死活,讓人根本防不勝防。

  穆清黎哼笑一聲,手指輕輕撫過千水柔滑的劍身,心中暗暗念了一句,眨眼眾人只覺得身體周圍吹過寒風,四周的羽箭竟然就在半空被盡數斬落,這樣詭異的景象再一次讓眾人怔了一瞬。

  「走!」春夏秋冬四人對視一眼,各帶一人就向著人群中衝去,而穆勝同樣被一身穿黑衣者直接帶了跟隨而去。

  「攔住他們!」君無恭大聲怒道,眼底陰寒閃爍。

  下方帶劍步兵皆圍攻上來,然而他們剛剛準備舉劍卻發現腰上的佩劍竟然在輕微的顫抖,竟根本不聽使喚般的抽不出來。

  「怎麼回事?怎麼會抽不出劍?發生了什麼?」

  「見鬼了!」

  「怎麼會這樣!」

  一陣的喧鬧聲音響起,就在這一瞬的停頓下,春夏秋冬四人早就帶著眾人離去,只餘下穆清黎持劍站在邢台上諷刺看著一臉黑沉的君無恭,手中千水輕輕發出一聲蒼吟,隨著這一聲落下,眾人的佩劍才突然鬆了力道,隨著士兵們本在用力抽劍,這突然沒有了重量,這一抽馬上讓眾人腳下趔趄,倒成了一片。

  「帝劍!?」一聲驚疑的聲音在暗處響起,聽聲音的低沉似是一名中年男子。

  穆清黎目光隨著這聲音轉向君無恭身後的某處,勾唇道:「這就是你的底牌?」

  底牌一詞君無恭自然不明白,但是也能夠猜出其中的意思,眼看著穆清黎這詭異之極的攻擊方式,他心底不由的下沉,連著一開始所想的五成把握也慢慢的下降。

  穆清黎輕輕瞇眼,自顧自的緩聲道:「東宋有三大劍尊,我外公已經消失,繼武已死,那麼現在在你身後的只怕就是常年不出的坤盛劍尊。」低笑一聲,仰頭不屑直視眼前的君無恭,道:「你將我引來就因為坤盛出現?還是認為坤盛在就能夠殺了我?」

  君無恭面色更沉,這一切被她猜中,可見她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怎麼看都不似害怕,心中的把握更低了一分。

  「小丫頭,莫以為你手中有帝劍便可天下無敵。」一個身披黑袍的身影緩緩在暗處中走了出來,他身體精瘦無比,甚至比之一般的妙齡女子的身高都要瘦小一些,一張面龐更枯瘦,襯得那雙陰狠的眼睛更讓人毛骨悚然。眼睛咕嚕的打轉,就在穆清黎和她手中的千水打轉,充斥著貪慾。

  穆清黎掃過他一眼就撇嘴一笑:「我說你怎麼很少出現,原來是沒臉見人,也幸好你有自知自明,就憑你這副樣子,走在路上都不知道要嚇死多少人。」

  「你!」坤盛被她尖銳的話語一激,整張面龐陰沉如水,冷笑道:「好,很好,小丫頭,我可與繼武那廢物不同,哪怕你天賦再高,年紀歷練的差距卻不是天賦可以彌補的。」

  「呵呵,是嗎?」穆清黎自傲一笑。她自然知道天賦再高,但是經驗卻是需要自己的經歷才可以成長,她此時身體雖小,但是在前世她卻是從小到大都在經歷著一切,打鬥更加不少,不管是蜀山上的師兄弟切磋,還是和日本的那群忍者廝殺,樣樣不少,早就將一身的武學運用自如,這一世她才有更加足夠的時間去破開前世還沒有突破的境界。

  眼瞇若新月,穆清黎笑得狡黠,明媚的笑容在陽光下讓人感受梨白花開的瀲灩純然,偏偏說出來的話卻讓眼前的眾人心底凜然:「君無恭,若我要你的皇位,你認為你還能活下去嗎?還能在這裡好好坐著?別給臉不要臉,這小小的東宋,我穆清黎還不屑!」

  君無恭緊握雙拳,被一個小小年紀的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這般不屑聲討,身為皇者的他如何忍受的了?偏偏眼前這人與普通人不同,他就是想殺都需要這樣佈局算計。

  「伶牙利口!」君無恭冷聲一斥,轉頭對坤盛道:「坤盛劍尊,你若殺了他們二人,這穆清黎手中的帝劍自然也是你的!」本與坤盛想的一樣,在君無恭看來,就算穆清黎的天賦再怎麼的妖孽,但是她的年紀下尚小,不可能真的能與坤盛這等劍尊對抗。若不是坤盛答應也下了承諾與保證,他也不會放手一搏。

  他們想的好,只是偏偏遇到的就是穆清黎這個不能按照常理來想的女子。

  坤盛森然一笑,道:「皇上大可放心,哪怕此時你不開口,這丫頭我也必然殺之!」說著他從黑色袍子中抽出一柄黑色利劍,朝穆清黎冷聲笑道:「小丫頭,雖然帝劍對王劍以下有所影響,但是我這柄尊劍卻無法絕對控制,若是你想憑借這帝劍來戰勝我,當真是癡心妄想!」

  面對他渾身散發出的殺氣,穆清黎絲毫不為所動,卻是對著君無恭微微笑道  「君無恭,你最在乎的是東宋罷。」

  君無恭渾身一凜,莫名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穆清黎眉梢輕輕一挑,眼底閃過睿智螢光,字字誅心:「相比你的性命只怕你更在乎這東宋江山。」

  「你想做什麼!?」君無恭猛的上前一步,厲聲大喝。待呵完他才猛然回神,不知自己如此的心慌是為何,就憑這穆清黎還能做出什麼?她莫非還以為她一個人能做什麼!?

  「呵呵!」穆清黎低笑,抬首一字一頓笑道:「做什麼?我改變主意了,我要你親眼看著東宋的覆滅。」目光流轉,再落在坤盛身上,「東宋三個劍尊,我外公已經不會再是,繼武已死,現在只剩下你一個,只要你再死了,東宋的財脈再斷,東宋可還有活路?」

  君無恭渾身一震,目瞪沖血。顯然穆清黎的話戳中了他最大的弱點,也是他最大的逆鱗。「穆清黎!你敢——」

  「敢不敢,說沒用,只有做!」言語之間,穆清黎腳下一躍,手中千水似快似慢,直指坤盛的要害。

  坤盛面色一改開始的戲謔,反而大變。他並非廢物,只需一眼就看出穆清黎的這一劍中的奧妙,竟然讓人無處可躲,只能硬抗一般,偏偏又帶著的一股子的凜冽冰寒,讓人覺得哪怕是硬抗也無法戰勝。

  這是勢,一種高手的勢,然而這種勢唯有經歷了無數戰役與廝殺才能夠的愈強的勢。眼前這個不過妙齡的女子如何能夠有的,這等妖孽天資,豈不是讓人嫉妒而無奈?

  黑劍與千水相碰在一起,「兵」的一聲,只見黑劍一顫,而千水卻像是流水一般劍身蕩起一陣波浪般毫無損傷。

  「不對!你也是劍尊,這劍,這劍不止是帝劍!」眨眼幾招下來,坤盛狼狽閃躲,不可置信看著從容而來的穆清黎。

  穆清黎挑眉一笑,眼底冰霜而過更凝聚一絲血色,冰艷妖嬈,口齒一張一合:「晚了。」

  「滯——」

  千水當真如水一般詭異的扭曲,纏繞上黑劍,劍尖毫無阻擋的刺入坤盛的心臟。

  「唔,什……麼!」坤盛低頭看著刺入心口的幾乎透明的白劍,滿眼不可置信,猩紅的血隨著他的話語流了滿口,枯瘦的面龐更顯得可怖。

  穆清黎手中一用力,千水抽出他的心口,劍身上滴血不沾,晶瑩剔透讓人感受不到半分的危機,更像是一柄讓人觀看的珍品寶物,誰會想到它卻是一柄絕世凶器?

  坤盛身體轟然倒地,死的不能再死。

  全場突然寂靜無聲,本是四處逃散的百姓這時候也慢慢停下腳步愣愣看著這一幕,本是圍剿在邢台旁的士兵也不由的放下了兵器,君無恭面色慘白,嘴唇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似是怒到了極致,更似是不願接受眼前的現實。

  晉王君榮笙默默看著這一切,神色不變,就好像眼前的一暮和他沒有半分的關係。淺色的眸子在陽光下熒熒生暈,琥珀般的純淨幽深,站在君無恭的身邊,一手及時扶住君無恭徒然一個趟趄倒退的步子,緩聲道:「父皇,保重身子。」

  君無恭肩頭又是一震,隨即猛的抬頭瞪向穆清黎。

  穆清黎抬眼和他對視在一起,手掌一揮千水就隱入她的袖子內。環視四周,緩緩笑道:「君無恭,用你的眼睛看清楚了,東宋,不出三月必然衰敗!」身體一退,就靠入身後君榮玨的懷裡,將他的手掌握入手中,瞇眼一笑:「走吧。」

  她容姿貌美,笑容嫣然,看者心動。可惜此時此刻這笑容落在君無恭的眼中卻和惡魔無異,渾身顫慄,君無恭看著穆清黎的目光便是和生死大敵毫無異樣。眼看她和君榮玨就要離去,用力的甩開君榮笙攙扶的手掌,破口嘶吼道:「攔住他們,給朕攔住他們!」

  他這一聲怒吼將所有人驚醒,可惜此時在看過穆清黎殺了坤盛那一幕後,他們根本就沒有勇氣再去攔截二人,更何況他們根本不就看不住。

  君榮玨懷抱穆清黎,腳步踏雲般直接在眾人頭頂一躍而過,片刻只見只餘下一片白紫相間的衣袂,恍然如仙而去,抓不住半分的蹤影。

  「呵呵,君無恭,你可別怕得自殺了,可要用自己的這雙眼睛好好看著。」女子清亮如珠落盤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好好看著,我送給你的禮物。」

  七個字,一字一頓,格外的清晰,落入君無恭的耳中卻似道道刀鋒刺入他的心頭,痛得鮮血泠泠。

  君無恭怔怔看著君榮玨兩人離去的方向,再看邢台上坤盛的屍體,一時好似呆愣。

  君榮笙一手攙扶著他的背脊,看著他好似眨眼蒼老了十歲般的面容,雙耳後的白鬢,默然道:「父皇,回去罷。東宋……沒了。」

  東宋……沒了。

  君無恭身體猛的一震,反條件的就是一轉身,揮手一手抽了過去。

  「啪——」響亮的皮肉聲音讓人心頭都震動了。

  只見君榮笙一邊面龐頓時紅腫,嘴角流血。君榮笙眼底一閃而過戾氣,下一刻又消散,抬頭對君無恭再次道:「父皇,該回了。」

  君無恭右手輕顫,然後緩緩放下,複雜的看他一眼,徒然一笑,「回去?回哪去!?回哪去啊!?」越問越大聲,最後面色一定,似是恢復了平常,揮手之間對下方冷沉的下令:「全都退下!」轉身揮袖,往皇宮方向走去。

  君榮笙跟在後面,看著他背脊僵直,左臉火辣辣的疼痛。但他卻知,此時的君無恭只怕比他更痛數倍。穆清黎,果真夠狠。

  眼前眾人都慢慢的散去,下方的百姓也都各自唏噓的往回走,而更有哭泣者,在其中不少百姓都因為剛剛的那一場變故被牽連,受傷的不少,被踩死,被羽箭射死的同樣只多不少。

  「清黎……姐姐,太子哥……哥,嗚……」人群中,一身橘黃色裙子的君緋雨滿臉淚痕的喃喃,看著穆清黎兩人離去的方向哭泣不已。她分明看見了,她知道穆清黎是看到她了的,那一眼的確實和她對視在了一起,可是穆清黎卻只是一眼就沒有再看她。

  她知道,清黎姐姐與她再也回不到從前那般了,洛瑜沒了,清黎姐姐也沒了。

  君緋雨不由蹲在地上,整個人埋進膝蓋裡顫抖。以往的快樂都沒有了,洛瑜不見了,清黎姐姐也不會再原諒她,皇宮的姐妹每每看到她都會數落她,便是父皇更是有意要將她嫁去北方和親。

  一切都在一夜之間變化,一切都在一夜之間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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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沐浴

  山路蜿蜒,樹木茂盛蒼盛。

  數十人的隊伍緩緩前行,直到山路邊上的一座茶館才停下。這只隊伍是一隻不算出名的鏢局,鏢主武勳也不過是一名三品劍師,而且已經年邁,鏢局裡沒有出色的人才,隨著他的漸漸老去,鏢局的生意也越來越不好。

  將馬車停好在一旁,武勳招手大聲道:「都先喝口茶水,休息一番再行上路。」

  「好勒!」鏢局裡的兄弟們都連忙應著。

  武勳目光隱晦的看了一眼在中央的一亮人坐馬車,在他的身邊站立著一名妙齡少女。女子頭紮著雙鬢,用艷紅髮帶束著,烏黑的頭髮印的紅潤的面色更加健康,黑亮的大眼睛擾如會說話一般的閃耀,身穿著一件桃紅色的裙子,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爹,我去叫榮大哥他們!」武靈兒翹躍的說道,也不等武勳答應就整了整衣裳,快步走到了那馬車邊上。

  趕馬車的黑衣男子,容貌平凡卻有另一番無言的氣質,見了武靈兒的到來只是嘴角略一勾,毫無在意,還泛著一點的戲詰興趣,牽著韁繩就下了馬車,朝馬車內道:「主子,主母,可下車了。」

  武靈兒這時候也揚著燦爛的笑臉,朝寶藍色的車簾喚道:「榮大哥,黎姐姐,茶館到了,你們也下來休息一會罷?」期待的目光所至,看著車簾被白皙修長的手掌掀開,兩人的身影就走出了馬車,見了兩人親密的舉動,武靈兒眼底黯了下,隨即又亮起了光彩。

  穆清黎將武靈兒看著君榮玨臉紅眼迷的神態都看進眼裡,對於這樣的小丫頭,她還並不在意,對方不過是迷戀而已,不會做出不該做的舉動。

  君榮玨的容姿魅力她是最清楚不過的,哪個人看了能夠隨便釋懷?莫非她還每個都去在意不成?那樣未免太累了,她也還沒有小心眼到那個地步。「呵。」君榮玨輕笑一聲,似將她心底的想法都看得清楚,眼眸輕瞇。

  抱著她就往茶館的方向走去。

  武靈兒跟在後面,連忙跑在他的身邊卻不多說話。她不求能眼前這個名為榮玨的男子對她能夠對待他懷中妻子一般,只求能夠成為他的小妾也是心甘情願。她自是有自知自明,也覺得像是君榮玨這樣出色絕頂的男子怎麼也不該是被一個女子給獨佔了,如果能夠看上她一點點便也是好的。殘雲早來到茶館處,將一塊白綢鋪在顯然骯髒的長椅子上,君榮玨抱著穆清黎就坐在上面。

  武靈兒剛剛也想跟著坐下,君榮玨清淡的聲音響起:「姑娘去別桌罷。」

  聲音平淡,但是武靈兒剛剛彎下的身子就僵住了,只覺得那聲音中有股無法抗拒的威嚴,一時頓在那裡,坐也不是,不坐又不甘,扯了扯唇瓣朝著君榮玨就揚起一道笑容,幾乎有些哀求的味道:「榮大哥,我可以幫你們倒茶。」

  君榮玨淡道:「我們不喝茶。」這路邊茶館的茶水到底是髒的,他們下車來不是為了喝茶,只是為了透透乾淨的空氣而已。

  武靈兒眼淚一時就在眼中打轉起來,捏了捏拳頭就僵硬道:「我知道了,那榮大哥和黎姐姐好好休息。」轉身往武勳所在的地方疾步走去。

  穆清黎笑看著君榮玨,隨口問道:「你把人家小姑娘弄哭了。」

  君榮玨微笑道:「打消她的心思罷了。」

  穆清黎眼底閃過笑意,他這樣做到底她還是高興的,畢竟要是武靈兒真的留下來給他們端茶送水,她可以當做沒有看見,但是還是麻煩。他這樣一句話就打消了她的心思,又免了自己的麻煩,有什麼不好?

  「對了,馬上就要到了漢運城了,在這休息過後就和他們分道吧。」接過殘雲遞過來的糕點盒子,還沒有等穆清黎自己伸手拿,一隻白玉般的手掌已經先她一步的拿起喂到她的嘴邊。穆清黎對此一笑,邊吃邊說著。

  「好。」

  從上次劫了法場的事情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個多月,安排好了穆勝等人的安全和住所,他們也在前段時間從情報中發現羅擎天的消息,從得到消息那天起就策馬向著這邊趕來。

  東宋的事情穆勝自然可以掌控,春夏秋冬等人也被安排了各自任務,就等著東宋慢慢衰敗。

  穆清黎愜意的輕瞇眼瞳,其中流碩著碎鑽般的光澤,狡黠而惡劣。君無恭,好好看著吧,這就是你希望的,不是你趕走了我們,而是我們自己離開,而我們離開所給你帶來的一切,你又是否承受得住?

  另一邊,武勳看著自家女兒難過的模樣,心底也有一時的失落,一掌慢慢撫摸武靈兒的額頭,安撫道:「乖,他們一看就定是大富大貴的人家,我們是江湖中人,哪怕真的一起只怕也沒有好結果,倒不如忘了。」

  他們與穆清黎等人相遇還是因為運鏢中突然遇到了劫匪,也幸好碰見了穆清黎三人,唯獨趕車的那男子一人就將那些差點毀了他們的劫匪給剷除,然後一番交談之下知道穆清黎等人要去漢運城,剛好與鏢局通路就邀請他們一起上路了。

  這山路途中一見到了君榮玨的容貌,武靈兒一顆芳心就掉了進去,可惜的是人家已經有了妻子,更何況妻子也是與他一樣的天人之姿,常人難比。不過這樣的結果卻沒有讓武靈兒放棄,反而極力的在君榮玨與穆清黎的面前討好賣乖,只求能夠做個妻妾也可。可惜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從一開始穆清黎兩人一般都在馬車中,對武靈兒的討好根本就沒有半分的在意,到了此時更是直接拒絕了她的心思。

  武勳不禁的歎了一口氣,若說他沒有一些心思卻是假的。只從看過殘雲的身手後,他就知道君榮玨必然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本身就讓人感受到一股子的神秘。他如今已經老了,鏢局也沒有一個好的繼承人,膝下只有武靈兒這一女,要是武靈兒真的能夠得了君榮玨的喜歡,他也不用再為的武靈兒擔憂,說不準只需要君榮玨一個心思就可以讓鏢局也更上一層,這就是再好不過了,可惜……這事情到底是沒有希望。

  「爹!」武靈兒咬牙搖頭,不甘心的又朝君榮玨的方向看去,在看到兩人如膠似漆的舉動,只覺得心頭一陣的發酸。她第一次心動,竟然就如此還未開始就已經破滅?

  時間慢慢過去,眾人喝過茶水吃了一些小吃就整頓馬匹開始準備繼續上路,眾人忙碌中,武勳看著一邊位置上的穆清黎兩人卻沒有動作,心底咯吱一下,大步上前去,朝兩人有些侷促問道:「兩位怎還不起身?」

  穆清黎看著眼前約莫四十的中年男子,微笑道:「這裡離漢運城已經接近,我們就在這裡分道吧,這段日子也耽櫚你們不少時間了。」

  「啊?不會,不會。」武勳連忙搖頭,心底卻無奈的緊。雖說有了穆清黎等人的加入,他們行程確實慢了不少,可是卻勝在安全和安心。有他們在,他們也不再像平時的提心吊膽,生怕遇了劫匪。「既然如此,那我等就先走了,願往後還有相見之日。」

  人家要走,他們總不能強留著。

  一邊的武靈兒卻不捨了,睜著一雙大眼盯著君榮玨又看看穆清黎,焦急道:「宋大哥,黎姐姐,這還未到漢運城呢,為什麼現在就要走啊?再多留一會也不會影響路程的。」

  「靈兒!」武勳呵斥住她,看了看毫無變化的君榮玨,心底又是歎了一口氣,朝兩人抱歉道:「小女不懂事,還望不要見怪。後會有期罷。」說著,拉上武靈兒手掌就往外走。

  「爹!」武靈兒不願,可惜也看出君榮玨的絲毫不為所動,一時委屈的眼淚又浮上眼眶,被強制的抱上馬匹,馬匹奔走間就與君榮玨等人的所在越來越遠。

  穆清黎打趣道:「看看,你將人家小姑娘的心都給勾沒了。」手掌在他心口處隨意的滑動,「不愧疚嗎?」

  君榮玨握住她作亂的手,全然握在掌心中,道:「只與你一心足矣。」

  穆清黎心頭一顫,等回神就發現自己又被他一句話給弄得感動發呆,不由抬頭就白了他一眼。

  然而她卻不知道她這一眼,眼稍斜飛,琉璃一樣的三千光華,如鳳凰展翅而飛,更帶著一股子難言的挑釁與嬌憨一般,讓人心底發癢,魅惑的緊。

  君榮玨眼底一深,握著她的手掌也是微微緊了一些。黎兒,有你便足矣,足矣。

  西北方漢運城。

  這座城市偏於遠方,管制混亂,多是江湖人士落腳,整個城中都顯得一股江湖洒然氣息,打扮各異的江湖人。

  幾日的趕路,殘雲駕著馬車在漢運城異客居中停下。命人將馬車處理好,穆清黎與君榮玨兩人就住進一開始就準備好的院落中。浴池中早早被準備好了熱水,穆清黎坐在椅子上,看著手中的情報。其中右言,羅擎天的身影的確在這裡出現過,甚至在異客居中居住過一日,只是那群人實力難測,羅擎天好似也有問題,他們根本就沒有出手救助的機會,只有盯住他們的行蹤。

  只是這行蹤就在第二天他們就在廂房中突然消失不見,再不見蹤影,唯一的線索只有他們行程路向應該是北方無疑。

  將手中的宣紙放在燭火中點燃燒成灰燼,穆清黎正往後一靠,突然就感覺到君榮玨的胸膛微微震動了下,不由就坐直了身子,轉頭驚異不定的看著君榮玨,卻見他平靜溫柔的笑顏。

  「玨?」穆清黎微微的皺眉,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從第一次她還可以不在意,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這樣她就不能不懷疑了,而且最近越來越頻繁了。「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這樣胸膛的震動,怎麼看都不像是平常的事情,可是從第一次問他,他就只說了一句沒事。

  君榮玨冰涼的手指將她的眉心皺痕撫平,安撫道:「黎兒,我不會讓自己有事。」他只是想多呆在她身邊多一會,再多一會,哪怕是多一秒,一瞬也心甘情願。

  他的身體他一直都清楚,能夠活這麼久已經是奇跡,而這奇跡都是她所給。他不會讓自己有事,因為若是真的出事,他就再也無法看見她,那才是最讓他難以忍受的事情,生不如死的事,所以他不會讓自己有事。

  穆清黎知道他不會騙自己,而他這樣的說法也就是的確有事情瞞著她,若是她不問他不說,但是她問了,他一定就會說。眼底閃過懊悔,這段日子她都在擔心羅擎天的事情,一時也就沒有太過是注意其他,而他表現的也太過平常了,要不是這次她詢問,他是不是一直都不會說?

  手指觸及上君榮玨的脈搏,卻發現並沒有什麼異常,穆清黎也不由的疑惑,這些日子嘗到了雙修的好處,不止是古氣增長快速,就算是身體也自然毫無問題,可是他的問題到底出至哪裡?一手緊緊抱著君榮玨的腰身,抬手問道:「你身體還沒有好?」

  君榮玨道:「很好。」

  「那你這樣到底是怎麼回事?」穆清黎抿唇要問個明白,眼底閃爍不定的擔憂。

  君榮玨安撫的拍拍她的手掌,微笑道:「放心,若是真的有事我定與你說可好。」

  「記住你說的話!」知道他必是說道做到的,穆清黎還是要個保證。君榮玨點頭,然後低頭在她唇上輕吻。本來不過是輕輕的吻,卻不知道到了最後卻成了深吻,看著癱軟在自己懷裡氣喘吁吁的穆清黎,君榮玨眼底幽暗,卻絲毫不掩其中的溫柔,抱起她的身子就起身而走。

  穆清黎反條件抓緊了他的衣裳,雙眼迷離,就道:「去哪裡?」

  「哧。」君榮玨輕笑一聲,因為親吻而朱紅的唇瓣移至她的耳邊,輕聲笑道  「沐浴。」然後抬眼就看著她瞬間的窘態,眼底全然都是笑意。穆清黎一陣惱羞,抬頭一口就啃咬在他白皙如玉的頸項上,看似凶狠但等真的咬上去的時候就馬上輕柔起來,丁香小舌一點點的舔抵。

  然而就是這樣的舔紙卻讓君榮玨渾身一緊,一股熱流湧上全身,眼底的幽暗更深,便是連呼吸也變得粗重了些。

  浴池裡熱氣升騰,撲面而來的溫熱卻比不上身體的灼熱。

  兩人身上的衣裳也不知道是誰先動手,眨眼之間就全部褪在了浴池地上,混亂一團,嫣紅的顏色與潔白的顏色混合在一起,更襯托出滿地靡亂。濃重的喘息聲,池水的激靈聲。

  「黎兒,黎兒……」君榮玨白玉精雕般的上半身露在空氣中,眼看她雙眼迷茫懵懂,嬌唇紅腫,直讓人只想啃食入骨,一點不剩。一股衝動直直充斥全身,他的雙眼全然黝黑,面上的溫柔疼惜卻更勝,低頭近乎虔誠而癡戀的啃食她白皙圓潤的肩頭,一路親吻至下。

  「唔。」在君榮玨的面前,穆清黎從來不會隱藏自己的渴望,更不會忍耐自己的感受,一手撐在浴池邊沿,輕吟出聲。

  這一聲嬌吟猶如將君榮玨最後的一點忍耐打破,伸手將穆清黎的雙腿抬起(嘩——)肩頭,挺身之間便(嘩——)了她的身體。

  穆清黎背脊靠著冰涼的浴池邊沿,身下的溫熱的沐池水,君榮玨此時一雙手觸及在身上,每每碰觸在一個地方就好似被火點燃,眼前一片的煙霧,煙霧中卻是君榮玨的面容,那雙子夜般的眸子被點了火般,一樣可以灼到人的心底。

  身體的熟悉又陌生的劇烈感受,每一下幾乎深入靈魂,穆清黎只手雙手緊緊環住他的頸項,腰身被他有力的雙手護著抬著,耳邊聽著那一聲聲他暗啞聲音的深情呼喚。

  嘴角不由就勾起一道輕輕的笑,眼底更加的迷離,視線中皆的煙霧,一時猶如在虛幻中一般。

  不知道過去多久,眼看著穆清黎在懷裡無力的喘息,君榮玨只覺得她每一下的喘息都可以引起自己的衝動,無奈輕笑。他當真是著了她的魔,不斷的在變得貪心,更加的貪心,每時每刻,都想著能夠將她擁入懷中,融入骨中,永遠都不用分開。

  「唔?」君榮玨眼睛微微一睜,低頭看去,只見穆清黎正一口(嘩——

  )在他小腹上,聽到他的聲音,抬著迷離的眼睛猶如醉酒一般朝他勾唇一笑。

  一笑妖嬈,君榮玨再也無法忍耐,抱起她的身子,一口就堵住她使壞的唇,低低沙啞道:「這可是你自找的。」手掌已經扣住她的蠻腰。

  穆清黎後知後覺,腦袋裡還有些茫然,染水的滿眼都懵懂。偏偏就是這副模樣尤其的招人,君榮玨只覺得身體更加火熱,懲罰性的在她唇上就是略重的一咬。

  穆清黎有些吃痛的瞇眼,不滿的白了他一眼。然而下一刻,整個人就再次被他衝入,到口不滿的話語也全部化作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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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1 17:42:40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七章 玉面神醫

  第二日天起身的時候,穆清黎才算是體會到了放縱的後果,雖然是有雙修法在緩解,但是這不節制的行為到底還有些過激,直到現在她的腰還感覺到酸痛。

  身體已經被君榮玨細心的清理過了,桌子上早就準備了熟悉工具,卻不見君榮玨的身影。

  穆清黎瞇了瞇眼,透過窗戶看著外面的光亮,差不多是中午的時候了。

  古氣在身體運行一周,將身體的疲憊也緩解了許多這才慢慢起身,將準備在一邊的淡紫色的衣裳穿上,一番梳洗後走出門外。

  異客居特別的院落裡有專門的侍女伺候,只是一開始穆清黎吩咐了下去,除了用膳沐浴用水的時候,他們都不用前來,這個時候出了房門,就見一名侍女正站門外不遠處候著,見到穆清黎的出現便恭敬的行禮。

  外邊陽光明媚,穆清黎用手輕輕遮擋了一下眼睛,問道:「玨呢?」

  侍女自然知道她說的人是誰,答道:「回小姐的話,公子去膳房了。」

  膳房?

  穆清黎眼底閃動著疑惑,揮手就讓她下去,往膳房的方向走去。心底浮現莫名的猜測,腳步也更輕快了一些,毫無聲息的就靠近膳房的廂房去了。

  異客居每個獨立的院子都有自己的膳房,這也是異客居的特色之一,讓有些人更加放心自己的膳食。膳房離廂房的距離並不遠,穆清黎靜悄悄的靠近,不到片刻就來到了膳房的床邊,鼻尖已經聞到了飯菜的香味。穆清黎抬頭看去,透著半開的窗戶就看到君榮玨的背影,淨白衣厥在青石色的膳房中依舊纖塵不染的潔淨,又別有一番的風味。果然和她想的一樣,他竟然是在親手做飯?

  穆清黎正欲輕笑出聲,卻突然看到君榮玨的肩頭一顫,然後就見到他側過身子,一手似是摀住口齒,低頭一聲「唔」的悶哼就劇烈咳嗽起來。咳嗽聲暗沉,連帶著他的肩頭也不斷的震動。穆清黎身體不由一僵,到口的笑聲也猛的嚥回喉嚨裡,手掌一握就快腳向著膳房的門口走進。君榮玨也在這時候聽到她不再掩飾的腳步聲,本是震動的肩頭也在這個時候平靜下來,捂口的手掌自然放下收入袖中,看著穆清黎緊張擔憂的神色,眼底閃過一絲的懊悔,微笑對她招手道:「來。」

  穆清黎走近他的身邊,看著他毫無變化的面色,微微抿了抿唇。要不是剛剛看到他咳嗽,只怕從他平時的面色真的看不出任何的異樣來。伸手就將他袖子裡面的手掌拿在了手心中,感覺他手掌的冰涼,穆清黎抬頭認真道:「玨,你的病真的好不了嗎?」她已經看出來了,這一而再再而三的復發,不可能是已經好了的症狀,哪怕只是看似普通的咳嗽,但是她依舊不放心。

  君榮玨一手將她圈入懷中,下巴抵在她的肩頭上,溫熱的呼吸就噴灑在她的耳邊,低沉的聲音有種特殊的感染力:「相信我嗎?」

  穆清黎揚唇一笑,不留一點餘地道:「當然相信。」

  君榮玨笑道:「我的病可以治。」

  穆清黎眼底閃過銳光,抬頭定定看著他,疑惑問道:「那為什麼不治?」

  君榮玨與她對視一起,子夜的瞳孔瀰漫著深沉的溫柔,道:「一時半會無法治好,若是要治就要去往很遠的地方,與你分別許多時日。」手指撫摸過她的秀髮。黎兒,我不想離開你,哪怕是一時半刻也不想。

  穆清黎目光閃動,看著君榮玨神色的深處的不捨。這就是原因,一直以來都不說的原因?俏眉一笑,仰頭道:「只要你的病好了,我們可以一直在一起不是?」

  君榮玨點頭,應了她的話,「沒錯。」

  「至於你說很遠的地方是多遠?」穆清黎心頭有些莫名有一道靈光閃過,卻有抓不住完全的頭緒。

  君榮玨搖頭沒有回答,卻拉著她來到膳房的桌椅上坐下,反身將一開始做好的飯菜放在她的面前的桌上,笑道:「嘗嘗?」

  穆清黎看了看他的神色,也不再追問其他,端起他乘好的飯碗吃起來,抬頭看去就見君榮玨看來的目光,黝黑的瞳孔純然乾淨得沒有一分的瑕疵,偏偏讓她感覺到一種孩子邀功時那般純淨的目光,充滿著隱藏期待。穆清黎不由的一笑,點頭認真道:「很好吃!」

  君榮玨雙眸輕瞇,一如往常,一點點的事情就能夠滿足。伸手幫她多夾了菜餚,看著她吃得津津有味的面容,面上笑容也更多了幾分的溫柔包容。秋末寒涼,尤其是北方更顯得蕭條,落葉紛紛中,越偏了北方,多是江湖人士行走,馬匹橫衝。

  四方城是一處沒有國家管轄的城鎮,酒樓也多是江湖世家人士所開,居住的也多時江湖人士也路過的路人。在四方城中,異客居同樣少不了存在,然異客居也同是四方城中居住地方的首選。

  不朽樹下軟榻,穆清黎靠在其上,眼底不斷的閃動著思緒,小嘴一張一合吃著君榮玨細心喂到唇邊的小米粥。

  從春夏秋冬傳來的消息來看,正如她所料的一樣,東宋因為沒有劍尊坐鎮,經濟命脈又被穆勝斬斷,日繼衰敗,周圍眾國對其都虎視耽眈,哪天被吞併也是時間的問題。而讓她沒有想到卻是秦王君榮臻竟然在這段日子裡謀取了北國,竟然將北國皇帝逼下皇位,一舉將北國收入囊中。本是有意邀請她前去參加登位宴會,可惜她人早就不在東宋,加上羅擎天的問題也沒有功夫前去,這事情也只有只有作罷,只道若是往後有什麼事情儘管向他提出即可。

  還有一件被她在意了,有人故意給異客居中提供了一道羅擎天去向的消息,這道消息的內容便是江湖盛傳的玉面神醫與羅擎天有過接觸,也知道羅擎天的行蹤。

  說到江湖的玉面神醫,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只知他面如冠玉,生得極好,而醫術更是讓老一輩的人也自愧不如,在他手中沒有救不活的人,只有他不想救的人,這神醫之名也是名副其實,理所當然。

  玉面神醫?就這樣一個和她毫無接觸的人,怎麼會無緣無故就突然出現在她的思緒中?那消息顯然是有人故意放出給她聽,而知道異客居是她產業的人卻少之又少,再聯想到這個玉面神醫的一些特徵,她心中已經有了些明瞭,只需要求證。

  「唔,咳,咳唔!」一陣壓抑的咳嗽聲傳來,君榮玨已側頭一邊,一手摀住唇口,只見鮮血從他指縫裡流出,滴落在地上。

  「玨!」穆清黎驚呼一聲,腦中的思緒頓時截然而止,隨即就從他的身上起身一手扶住他的身子,輕輕拍著他的背脊。從這些日子的經歷中,她已經知道形成君榮玨吐血的原因卻是他身體的古氣暴動,若是她用古氣幫助他運行,只會傷了他也傷了自己。

  君榮玨身體內的古氣增長到了何等的地步穆清黎已經無法估計,但是絕對已經劍尊巔峰,以他這個年紀到這樣古氣實在讓聞著驚心,可是此時她寧可他毫無古氣,也不要受這樣的痛苦。

  君榮玨一手輕擺,溫柔深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安撫道:「無礙,不用擔憂。」

  穆清黎眼睛一睜,透露出幾分的惱怒,手指扣緊他的衣襟,強硬道:「什麼叫無礙!你看看你的樣子,難不成要我看著你在我的面前虛弱下去?」

  話語雖然強硬,但是穆清黎眼中的擔憂卻更勝,接過一邊殘雲遞過來的帕子就拉開君榮玨捂口的手幫他細細的擦拭唇邊和手掌的血滯,看著那血液,穆清黎心底不由的一陣的顫動。這種心慌的感覺就和當初看著君榮玨昏倒的那次一樣,幾乎讓人顫抖的慌張。

  「黎兒。」君榮玨任由她的動作,目光一刻也不離開她一絲一毫。將他血跡都擦拭了乾淨,穆清黎已經下定了某種決心,抬頭道:「玨,這世上或許還有一人可以治好你。」

  君榮玨聞言眼睛微微閃過一絲幽光。

  穆清黎道:「江湖中的玉面神醫你應該聽過。」

  「嗯。」君榮玨已然知道她想說什麼。

  穆清黎淡道:「有人給異客居傳來消息,玉面神醫知道外公的行蹤。」

  頓了頓,「玉面神醫我雖然沒有見過,他的所在也沒有一點消息,但是如果真的和我想的一樣的話,那麼就一定能夠找得到他。」

  抓著君榮玨的手掌微微收緊了些許,君榮玨拂過她的秀髮,溫和微笑道:「既然知道,那便去罷。」

  淡淡的一句話就將穆清黎心中的一切雜亂的思緒給輕柔的撫淨,穆清黎抬頭看著他清雋俊逸無匹的容顏,淡柔目光,觸及人最心底的柔軟。

  何必在意那麼多?既然知道,那便去罷,如此簡單既可,他都在身邊不是嗎。

  穆清黎瞇眼微笑,點頭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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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八章 得知下落

  「滯滯滯——」

  北方飄雪,冬日來得早,地面已經堆積了不淺不厚的一層,馬蹄深陷身雪地中又抬起,在雪地上落下一道道的深坑。

  潔白鑲白的皮毛的斗篷下,穆清黎整個護在斗篷下面,後面靠著溫熱的胸膛。她的雙手環著君榮玨的腰身,獨獨露出一張小巧白皙的臉龐在外面,一雙晶亮的眼瞳看著外面的雪景。

  山路蜿蜒,馬車根本無法前行,所以早在幾天前他改騎馬一路前來,眼看著遠方漸漸顯露出來的山脈,下面被白雪覆蓋的石壁,雕刻著三個字:冰峽谷。

  冰峽谷。

  看著這三個字,穆清黎眼波只是微微波動了下就再也沒有多餘的感觸。

  一個月前,還在四方城市,她與君榮玨達成共識決定去尋找玉面神醫,她就按照心中所想去了四方城中的萬藥軒。

  萬藥軒老字號,整個人族大陸上幾乎隨處可見,四方城有異客居必然就有萬藥軒。

  當穆清黎來到萬藥軒,直接開門見山的對掌櫃的說出「東方日出,水墨碧藍」這句東方墨當初交給她的暗語後,四方城萬藥軒的掌櫃就毫不猶豫的將一張地圖交給她的手掌,多餘的話沒有說,只道按照這地圖走,在看到冰峽谷的山谷是,玉面神醫必然就在其中。

  從那一刻起,穆清黎就已經完全確定,玉面神醫就是東方墨。東方墨的藝術她是最清楚不過的,雖說沒有沒有救不活的人那麼神奇,但是絕對也是天下僅有。本以為那次的深談過後,他就沒有再出現在她的面前,原本想他已經看開不會再出現,誰知道這次他完全是印有她主動來尋他。

  東方墨這一世的身份之高她大概能夠想到,甚至這一路她也才想到了東方墨可能與外公的身份也有關係,那麼她說他知道外公的行蹤也必然不會有假,如今這冰峽谷三個字,加之引誘她過來,為的到底是什麼,她想不到卻也知道她再一次要欠下他的情,和他很難分清楚。

  殘雲此事正盯著地圖上看,再看了一眼石碑上的冰峽谷三字,這才放下地圖對君榮玨道:「柱子,這這裡沒錯了。」

  君榮玨點都,打住韁繩,環抱著穆清黎下了馬匹。

  殘雲這會兒也下了馬匹將在就的馬匹和君榮玨所騎的馬韁繩拿著就綁在一邊的樹上,這冰峽谷數目眾多,白雪厚重,顯然是只能步行上去,這也是歷來對高人的該有的尊敬禮節。

  君榮玨將身上的斗篷的披在穆清黎的身上,為她戴上遮雪的帽子,微笑道:「走吧」

  「好」穆清黎點頭,與他攜手一起走上去。

  冰峽谷並非高山,不過樹木眾多顯然容易迷路,殘雲不禁道:「主子,主母,這冰峽谷布有陣法。」

  「沒事,走吧。」穆清黎隨意說道,眼睛閃動著莫名的光彩。這冰峽谷的陣法顯然就是根據當初蜀山她居住的冰峽谷一些簡單的陣法不知,她自然清楚的禁,走過去就和平常喝水吃飯一樣的自然。

  君榮玨看她,突然眼底閃過一絲痛苦便已經側過眼去,淡粉的唇一抿,面色一閃而逝的不自然的紅暈,喉嚨一陣吞嚥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讓人難以察覺。

  雖說是讓人難以察覺,但是最近這段時間時刻注意著他的穆清黎卻注意到了,握著他的手掌緊了緊,對著君榮玨則頭看來的面容就是安然一笑。笑顏如花明媚,在這漫天的白雪地上,尤其耀目,滲透人的心神。

  君榮玨溫柔的眼底浮現無奈,他豈是不知道她的擔憂,偏偏不想讓他知曉後難受而已。

  這一路走的自然快速,不消片刻就過了那片雪林,眼前豁然開朗。只見空曠的雪地上,籐木竹屋,梅花點點嫣紅偏生在白雪地上如雪如錦,一路迤逼。

  結了冰凌的池水靜得入畫,生氣不失。最美的就屬朵朵藥田中淨白如冰晶結成的蓮花,外邊讓人求不得的珍貴雪蓮,這裡竟然被人種植,還朵朵種植火了,活的格外精貴。

  籬笆外站著兩人,左邊玄衣男子健壯,右邊男子精瘦,看見穆清黎三人的到來,兩人本站著一動不動的身形這才有了反應。

  左邊男子風一看著穆清黎的目光深處隱含著不善複雜,一直以來他都覺得這穆清黎對公子的影響太深了,本以為那次見面之後公子便不會再將她放在心上,誰知曉他想錯了,公子並非不再將她放在心上,反而是放的更深了。這些年月來,公子不斷的遊走各地,然後突然停下在此處開始佈置了這一切,此番再一次引她來了。

  「穆小姐,公子以在等候,請隨我來。」風一心底思緒萬千,面上不動分毫,對穆清黎擺手作請。

  對於他忽略的君榮玨,君榮玨並無反應,他本不在意這些。

  「走吧。」穆清黎隨著他的帶領與君榮玨一起前行。

  冰峽谷佈置雅致,簡卻不樸,反而是大巧不工,天然融入周圍的山峰、水景,風雪之中。白雪的地,幾人行走皆只留下淺淺的痕跡,難尋聲音,可見功力深厚。

  風一將人帶到一處松林就停下,看著松林內坐在椅子上的青袍濁世的公子,對穆清黎禮貌的點頭示意就轉身隱入了松林外。

  松林內,東方墨側頭看來,一雙滲透猶豫冰晶眸子看著兩人,落在穆清黎的身上,手鋪在對面的椅子上,道:「請坐」。

  多時不見,東方墨與當初的摸樣並沒有多少的變化,唯獨氣質與前世她認識的慕雨璿更像了,舉手投足都已經不再是有當初的影子,而是真切實在的就是那人。

  穆清黎並沒有坐在椅子上,反而是坐在君榮玨的身上,這樣的行為兩者習慣自然,只是對面的東方墨卻無法釋懷,心頭生悶。這些日子,他的記憶已經完全恢復,也是因為這樣他才決定要爭奪一回,不再與前世那樣的舉足不前,想要將眼前的女子擁入懷中。

  可惜,他慢了一步,他悔恨自己小時為何要恐懼排斥自己的記憶,而讓自己慢了一步。

  他認識而瞭解的穆清黎是如同雪鋒利劍一樣的女子,何曾有這樣依偎在別人懷中柔美的摸樣。她淡漠如雪,又銳利如鋒,她追求劍道的高峰,前世一生都是一人的堅持,讓人找不到一點的空子,一點去關心她,將她護在自己懷抱中的空子,也是因為這樣,前世的他才無法說出心底的感情,只能壓抑著強裝平常。

  此時此刻,他才發現他錯了,她並非是沒有女子的嬌柔和嬌弱,他輸就輸在只看了表面而沒有真正的滲透她的內心觀看。所以此次,他只想再爭一次,真正的不在估計其他一切,爭奪一次。

  穆清黎將他毫不遮掩的深銳目光看得清楚,這樣的目光她只有在他煉藥的時候見過,然而此時此刻卻是對自己。手指把玩著君榮玨的手指,開門見山道:「你有什麼條件」

  東方墨嘴角笑意浮現一絲的苦澀,不答反問「若我說我並無條件,你可信?」

  穆清黎沒有說話,沒錯,她不信。因為他既然引她過來一定有目的,不可能只是單單為了告訴她外公的消息。

  東方墨看出她的想法,他並未解釋,只因他無須解釋,他引她過來哪怕不會說出任何的條件,但就憑羅擎天在她心底的重量就已經足夠達成他的目的。

  端著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流進肺腑也暖了漸冷的心神。東方墨將茶杯放下,抬首看著穆清黎,餘光掃過她身後的君榮玨,緩聲道:「你想要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訴你。」

  穆清黎眉梢一挑,等候他接下來的話語。

  東方墨道:「你身邊曾有一侍女名為洛瑜,他是子魔族人你可知曉。」

  「我知道」穆清黎承認道。

  「如此,想來你必然已經知曉這大陸生活的人族,而在人族之外還有一個被結界封鎖的子魔族。」

  穆清黎點頭。

  東方墨眼波幽轉深沉,緩緩道:「人族有護界的四家族,將子魔族布下結界極北之地的就是四大家族曾經的四大神級家主。四家族分別分為冰帝羅家,藥帝東方家,火帝上官家,器帝黑家。四大家族常年鎮守在極北之地與子魔族爭鬥,權利可以隨意控制人族大陸上任何國家的局勢,可是也定下規矩不可隨意出世,更不可以在人族中隨便使用自身的能力。」

  穆清黎淡道:「我外公是羅家的人。」聽到這一切他雖然驚奇但是並不驚訝,她早就有過猜想,從看到禁典的時候也已經將四大家族的歸宿猜想的範圍內。

  東方墨點頭道:「我已查過,羅擎天是羅家叛徒,他為了一個大陸上的女子叛出羅家,一直隱藏身份。大陸過大,羅家也無法簡單的找到他,只是此次他突然使用不該使用的能力,這才被人察覺,被四家族的人抓拿。」

  穆清黎道:「也就是說我外公現在在四大家族裡。」

  「沒錯」

  一陣的沉默,東方墨看著對面穆清黎沉思,目光轉向她身後的君榮玨,冰晶一樣清貴的眸子對誰了君榮玨淡薄寒涼的瞳孔,然而君榮玨看透了他的想法,他卻看出不君榮玨的心思。

  他並不在意被君榮玨看透,因為他說出這段話,不止是對穆清黎所說也是說給他聽,只因,四大家族之地不會允許外人隨意進入,而身為四大家族之人的穆清黎,只要她入了四大家族,那麼他們之間必然要分別,他要君榮玨有自知之明。

  哪怕這樣的做法有些卑鄙,然而若是他們的感情當真無法因旁事旁人有一點的撼動的話,那麼他所說的話自然也沒有了作用。

  穆清黎這會兒抬頭,定定的看著東方墨,晶瑩的眼瞳似可看透一切。「你說這一切,就是為了想我和你一起去四大家族。」

  東方墨毫不避讓她的美目光,道:「你可不去。」

  沒錯,她可以不去,但是她真的可以不去嗎?羅擎天身為羅家的叛徒,再加上觸犯規矩一條,他的性命與自由可還有保障?她既然知道了這一切,她能不去嗎?

  穆清黎勾唇一笑微微搖頭,而是抓緊了君榮玨環過她的腰身放在她腰身上的手,她並不遷怒東方墨,他若是不告訴她這一切,只怕她到現在還在一點點的找尋羅擎天的消息,四大家族歷史悠久,又怎麼可能簡單,那麼或許等她找到羅擎天的時候,說不準已經錯過,如今能夠知道他的消息已是最好。

  微微吸了一口氣,穆清黎仰頭深深看著君榮玨,這才轉眼看向東方墨,開口道:「我有一事相……恩?」話沒有說完,身體突然騰空而起,  穆清黎不由一怔,雙手已自然的環住君榮玨的頸項,疑惑的看著他:「玨,你怎麼?」

  君榮玨垂眉微笑,道:「事已談完。」

  「可是你……」穆清黎眼底閃過焦急,但是看著君榮玨一雙滲透著溫柔的眸子就讓她將話語全部吞進了喉嚨裡,乖巧的靠坐在他的懷裡,釋然笑道:「你想怎麼就怎麼樣吧。」

  看著她這副妥協乖巧的模樣,坐在原地的東方墨背脊不由的微微僵,唯有目送他們兩人身影漸漸遠去,直到消失在松林中。

  手指輕顫,東方墨手持茶已然如同飲酒一般的送入口中,眼底苦然沉銳。她會去,他知道她一定會去,然而一切又是否如同想的那般?

  以他能力可以在東方家說上話,對於固執的羅家,他若是真心願意傾盡全力救助羅擎天,同樣可以救下。只是他終究有著私心,而且穆清黎必然也不願意隨便受了他的人情。

  自作自受說的就是此時他這般罷,若是對待其他人,他並不會感覺到一分的是不妥或是傷身,然而偏偏遇上她的事情,本無需自己難受的事情,偏偏止不住的鑽了牛角尖,自己束縛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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