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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蕙瑟.葛理翰]騎士的獎賞(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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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5 18:27:27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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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妮抵達酒館。她下了馬,不安地打量著煙霧瀰漫的酒館。男性的喧囂笑語傳來。她拉高頭巾,遮隱住自己,想著她一定是瘋了!她不該來的!

  進去、傳遞完訊息後就雕開,她告訴自己。就這麼一次,向強恩國王示警後,她將可以卸除對母親的誓言。黛妮深深吸了口氣,推門走進去。

  看見屋裡那些橫眉豎目的酒客,及濃妝艷抹的女侍,黛妮幾乎喪失了勇氧。轉身就要離開。但藍格瑞子爵已自酒館後方起身,快步走向她。「夫人。你無法想像我等得有多麼焦慮不安。我不應該約你在這種地方碰面,但較體面的場合會有被英國人發現的危險。來……我們上樓去談」

  他指著樓梯。黛妮感到些許的不安。藍格瑞似乎和她印象中的不甚相同,今夜的他看起來像個……掠奪者。她咬著下唇。她不該在信函裡加上些虛假的暗示,以誘使他幫助她連絡法王。

  他帶著她上了樓梯,穿過陰暗的走道,到最盡頭的房間。他推開門,房間裡已經燃著蠟燭,桌上放著酒、起司及麵包。壁爐裡生著溫暖的火焰,床上的被單掀開來。整個佈置就彷彿情侶幽會的情景。

  她轉過身,高傲地注視著藍格瑞。「沒有必要這樣精心佈置,」她冷冷地告訴他。「我安排這次的會面是為了送信給法國國王。你可以得到優渥的報酬。」

  「噢,夫人。你的態度太過冰冷了。想想,我冒著生命危險來到這裡--拯救你?」

  「怎麼說?」她小心翼翼地問。

  藍格瑞落上門閂,執起她的手,行了個標準的朝臣禮。「夫人,據說艾德華王為你安排的婚姻並不合你的意,你和你的丈夫--艾德華挑選的蘇格蘭野蠻人--之間始終硝煙瀰漫!」

  黛妮的脊椎竄過一陣寒意。她渴望抽回手。「我寫信給你是因為--」她試著道。

  但藍格瑞立刻切斷了她的話。「噢,夫人,如果你們的婚姻尚未圓房,那麼你仍然是自由之身。仁慈的法王會請教宗註銷婚姻。」

  「這些事可以日後再討論,現在的首要之務是國王的安危。或許你可以護送我去見強恩國王,由我親自向他傳達訊息。」黛妮再次感到背脊一涼。藍格瑞的黑眸瞇起,閃動著狡獪及決心的亮光。「我無意冒犯你,子爵。你是個風采迷人的貴族,但現在有其他事比我和艾文城重要。」

  「但,仔細想想,」藍格瑞沙嗄地道。「法王會有多麼高興。如果我們的好事已成,並可以著手進行婚姻--你將可以擺脫那名野蠻的異教徒禽獸!夫人,你在信中表明了如果我願意幫助你,我將可以獲得豐富的報酬。我現在就要得到報酬,親愛的美人兒!既然你和那名野蠻人並無婚姻之實--」

  「子爵,我有信要轉交給法王。想想他的憤怒--」

  「想想他的喜悅,當你為一名高貴的法國人所擁有,並永遠擺脫了那名傲慢的蘇格蘭雜種!」

  黛妮心中的怒火愈熾。她在信裡確實提到了「豐富的報酬」,但藍格瑞竟假定她是在邀請他上床!她絕不會讓這個人渣碰她!

  黛妮甩脫了他的手,高傲地道:「不!」她的氣勢令藍格瑞退卻了一下,並由著她越過他身邊走向門,但他迅即恢復過來,在她的手觸及門閂前,猛地鉗制住她的肩膀,強轉過她的身軀。

  他的黑眸裡燃著憤怒。「我原想要溫柔的,夫人,引誘你,讓你心甘情願地和我達成協議。但儘管我在法國宮廷忠誠效力,我的出身地位並不高,並急需要你在法國擁有的產業及土地--更不用提我已經為你的美色飢渴了如此地久!我們將會成為愛人,一起到國王面前獲得他的祝福,並讓我們的婚姻合法!」

  「想都別想!」她怒啐道,重重一腳踢中他的命根子。

  他彎低了腰,痛嚎出聲。黛妮急忙逃向門口,但他拉住了她寬大的斗篷,用力一帶,黛妮重重摔倒在木板上,一下子岔了氣。下一刻,藍格瑞已撲到她身上。

  「親愛的女士,我原本想要在床上做完它,但如果你偏好地板……」

  她勉強掙脫了右手,重重摑了他一巴掌。黛妮彷彿聽到某種爆裂聲,但無法確定。藍格瑞一巴掌摑了回來,令她的頭暈眩不已。黛妮用上她學過的防身術,拚命掙扎,以肘抵他的喉嚨,指甲抓他的面頰……但藍格瑞是飽經沙場的戰士,而且力量大過她許多,黛妮根本沒有勝算。

  「老天,你能夠安靜一下嗎?我不會傷害你的,你只要讓我碰你--」藍格瑞中途打住,滿懷情慾的目光不再注視著她,而是她身後一名披著斗篷的高大男子。

  黛妮明白了她聽到的爆裂聲為何--麥亞力破門而入的聲音。他長劍的劍尖正抵著藍格瑞的喉嚨。

  亞力!他應該在戰場上的!黛妮在心裡喊道,儘管她高興極了藍格瑞此刻狼狽的遭遇,恐懼及沮喪跟著塞滿了她的心頭。老天,亞力當場逮到了她!他或許會想要親手吊死她--但她原意只想要警告強恩國王的!

  「再碰她一下,朋友,」亞力警告道。「我會先割掉讓你表現得如此愚蠢的器官……再砍掉你的頭!」他的語氣幾乎是愉快的,卻透露著沁人的寒意。

  藍格瑞緩慢、小心地在劍尖下起身,喉結抖動個下停。

  「輪到你了,黛妮。」亞力命令道,視線始終不曾離開法國人。

  她緩緩站起來,雙頰染上羞辱的紅暈。

  「你--你站在門外多久了?」她問。

  「夠久了。」他回答,並沒有望向她。

  「而你讓他對我毛手毛腳--」

  「你似乎應付得游刃有餘,」他冷冷道。「事實上,我並不確定你想要被解救,畢竟,你對達成這次任務目的非常執著。」

  「是的!」藍格瑞喊道。「我是來解救這位女士!你毋需害怕,夫人。這名莽漢是誰?你最好知道這個酒館裡全是忠於法王的人,他們會很樂意打倒這名英國惡棍!」

  「叫他們過來。」亞力絲一般的低語,金眸閃閃發光。黛妮不由自主地顫抖,聽到走道上傅來急促的腳步聲。

  一名繫著圍裙的肥胖中年人出現在門口,顯然是酒館的老闆。他的身邊跟著兩名魁梧的打手。

  「您需要協助嗎,爵爺?」酒館老闆問藍格瑞。

  「是的!」藍格瑞譏誚地回答。任何人都可以看出喉嚨上抵著劍尖的他需要協助。

  「我不願意多惹麻煩,或妄開殺戒,」亞力睥睨道,神色不變。「我無意殺死子爵,只是帶女士離開--」

  「她來找我幫助她逃離英國人,」藍格瑞喊道。「你不能帶著她離開--我要娶她--」

  「那是下可能的,子爵,她已經有丈夫了。」亞力譏誚地道。

  「還沒有婚姻之實--」

  「絕對有。」亞力道,金眸落在黛妮身上。她感到呼吸一窒。亞力望向法國人,冰冷地微笑道:「我會很樂意證實這一點,即使女士不願意承認。你可以召產婆過來。」

  「但--」藍格瑞道。

  「我很清楚這名女士如何用她虛假的言辭迷得你暈頭轉向,子爵!她一向擅長得很,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被騙了,子爵,而這也是你到這一刻仍然活著的原因。」他望向黛妮,唇角浮現個冷硬、懊惱的笑容。「她非常美麗、迷人,不是嗎?正如我所說過的,我瞭解她。而你,子爵,應該有人警告你小心美麗女子的狡獪伎倆!今天我饒過你一命……」他的視線離開了黛妮,銳利地注定在藍格瑞身上。「但下一次我們再照面時,你就死定了,姓藍的!」

  藍格瑞驚喘出聲,終於明白了這名男於的身份。「麥亞力!」他喊道。

  「的確,」亞力微一俯頭。「正是在下我,那名野蠻的蘇格蘭異教徒!」

  藍格瑞衡量了一下情勢。麥亞力現在寡不敵眾……「抓住他!」他喊道。

  兩名打手依言走出。右邊的那個揮舞長刀,往亞力砍來,但在沙場上身經百戰的亞力根本不把一名小酒館的打手放在眼裡。兩人的劍刀相交,亞力輕輕一帶,那名打手就往前撲倒。黛妮驚呼出聲。

  「快抓住他,笨蛋!」藍格瑞對另一名打手吼道。他遲疑地踏出一步,看了看亞力的劍尖,隨即又退回去。

  藍格瑞憤怒的喘息聲突然硬生生扼住。亞力的劍尖再次抵上了他的喉間。「再會了,子爵!我應該殺死你的,但我不願意再多添殺孽。畢竟,是她召你過來的。」

  黛妮強抑下一聲驚呼。亞力的手臂像鋼鉗般無情地鉗住了她,拉著她走向門口。他的手指和她的交握,帶著她衝過走廊,在樓梯口停下來。更多人圍了過來。

  「給我一把劍!」她喊道。

  「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別想,夫人!它只會插在我的背上!」

  「我絕對不會用劍對付你!」

  「我可不同意!」

  「你有太多人要對抗了!」她喊道。「你會害死我們兩個--除非樓下有你的人等著。」

  「我只身前來。」

  「你一個人!」她沮喪地喊道。似乎全酒館的人都已離座,拿出武器。

  「我試著不邀請太多的證人,因為我正要阻止一名衝動成性的女士背叛艾德華王--及她的丈夫時,讓自己陷入險境!」他反駁。

  黛妮的臉上浮現羞辱的紅暈,但亞力再次喊道:「到我身後,緊挨著我。如果你再次試圖背叛我,我對上帝發誓,我會讓你活著後悔每一天!」

  她沒有選擇,只有服從,因為他仍緊握著她的手。她無意抗拒的,但他已經憤怒得根本聽不進去。她的一顆心沉到了谷底。即使現在他們的生命同樣遭到威脅,他仍預期著她的背叛。

  圍攻他們的都是不法之徒,並不像亞力一樣受過精湛的戰技訓練。他迅速揮出長劍,殺出一條血路,帶著她出到酒館,融入夜色中。

  雖然亞力沒有帶他的手下來,但他騎來了他最快的一匹戰馬。他將黛妮丟到馬上,迅速躍上。亞力一夾馬腹,「麥特」撒開四蹄,風馳電掣般地奔跑起來。

  他們一直往前騎,直至艾文城堡堅固的石牆映入眼簾。黛妮清楚地察覺到亞力壓抑的怒氣。他們涉過溪水時,全身都弄濕了,然而冰冷的河水也無法澆熄他的怒焰。

  城門在他們騎近後打開,待他們進入後再度迅速關上,彷彿服從著某種看不見的命令。亞力在城堡大廳前勒住馬匹。一名小廝迎上前,接過「麥特」的韁繩後離開。

  亞力抱黛妮下馬。她幾乎無法站立,但亞力毫不容情地拉著她的手臂,進到大廳,不給予她片刻喘息的機會。黛妮環顧著週遭,但大廳裡杳無一人。

  「上樓去,夫人!」他命令道。黛妮別無選擇,被他拖著上到了主臥室。

  黛妮幾乎是被他用丟的丟進房間。她眩暈地在四柱床邊站,看著亞力在大壁爐前來回踱步。

  黛妮渴望地望著房門,身軀顫抖不已。

  「今晚將沒有僕人服侍你,夫人。當我得知你愚蠢的背叛後,我就打發走僕人,不讓任何人看到我帶你回來!你可以不必再和我玩遊戲了,或氣憤地聲稱自己是無辜的!你知道自己犯下的是唯一死刑的叛國罪嗎,黛妮?」

  她拒絕回答,但身體卻不合作。她濕透的衣服像冰塊般黏在身上,令她顫抖個不停。

  突然間,他停止了踱步,注意到她的不適。「脫掉衣服!」他吼道。但黛妮動也不動,挑釁地抬高下顎,抗拒著盈眶的淚水。「它們讓你顫抖個不停!」

  「我可以隨我高興地顫抖!」

  「的確,你會顫抖,但是因為我的選擇--我要你恐懼、卑微地顫抖!」他咆哮道,大步走向她。

  黛妮迅速地後退,低喊出聲。「我聽--你的命令!」

  他停下腳步,金眸中怒火仍熾。她脫下斗篷,但他只是轉過身掀開被單,繼續等待。黛妮咬緊牙關,脫下鞋襪、禮服及內衣。他灼熱的視線輕蔑地掃過她,將毛毯扔向她。她迅速地用毛毯裹住身子。他脫下了濕透的斗篷,式樣簡單、但昂貴的絲料上衣緊裹著他強健的體魄。他是如此地高大,久歷沙場鍛煉出鋼鐵般結實的肌肉。黛妮的身軀輕顫,憶及了它們的力量,但她竭力壓抑住。

  她抬起下顎,站得筆直,堅決不哭出聲。她可以解釋,但亞力絕不會相信她。

  「老天!」他咒罵出聲。「你沒有必要如此仇視艾德華!」

  她強迫自己保持鎮靜。「我無意傷害艾德華王。我不恨他,我只是想要警告強恩國王--」

  「強恩國王很清楚英、法兩國將會開戰,而任何有助於法國國王的情報都會深深傷害到艾德華王,夫人!老天!」他重濁的語音裡滿蘊著怒氣。「你知道有多少人為了比這更小得多的罪名丟掉性命嗎?老天,我真該痛揍你一頓的,你這個白癡!」

  她挑釁地高抬著頭。「你是艾德華的走狗,你所有的一切都得自於他!」

  「包括你?」

  「包括我的土地及頭銜。」她低語。

  「如果我能夠擺脫就好了!是的,夫人,我是他的走狗、他的臣子,而我警告你,不要忘了你是我的妻子!」

  「是的,爵爺,你為了我而來;你也盡職地阻止了我。我知道你會隨你高興定我的罪--你一直就如此,不管我是否無辜!但至少這次我唯一犯下的罪是希望強恩國王能夠好好活著!然而以你此刻的心境,我很清楚對你說什麼都沒有用。我無法為我所做的事道歉;我從不曾欺騙你我真正效忠--或付出感情的對象!」但她說了謊。她從不曾讓他知道試著遵守舊日的誓言對她已愈來愈困難,以及她反抗他有多麼激烈,對他的愛就有多麼深!

  她高抬著頭,越過房間,他驚訝地看著她,難以置信她竟然認為她可以就這樣走開!

  「噢,不,夫人,你別想就這樣離開。」他道,寬大的步伐搶在她面前,用他壯碩的身軀關上房門。

  「我應該用皮鞭抽得你只剩下一口氣!」

  「我必須--」她咬著下唇道。

  「噢,你天殺的英國血統,及必須遵守的法國誓言!我相信這可以解釋你為什麼拚命要傷害撫育你長大的英國王室!」他譏誚地道。

  「你把我交給國王吧!」她喊道。「讓我們結束它。」

  他緩緩搖頭。「結束?我們才剛開始。」

  「我相信你還有其他事要忙,」她嘲弄地道。「你是國王最重視的戰士。今晚你沒有敵人要殺死,沒有惡龍要打倒?」

  他冷笑。「今晚沒有,夫人。倒是你有惡龍要面對--我,」他的金眸危險地瞇起。「告訴我,夫人,你在送給藍格瑞那名急色鬼的信裡寫了什麼?說你並不曾許下婚誓?我們的婚姻不曾圓房?」

  她的臉色紼紅。「我只是說我需要他的協助。」

  「說你願意和他睡覺,就為了送信給法國國王?」

  她用力搖頭,臉上的血色褪盡。  「你在那裡的!你知道我不願意--」

  「是的,吾愛,感謝天我知道你並不願意付出自己的身軀--至少不是免費的。」

  「你怎麼敢--」  ,

  「你怎麼敢?」他咄咄逼人地問,截斷了她的話。「你用婚姻的承諾引誘他,夫人。啊,提到誓言,我清楚地記得你對我許下的誓言--如果你不。」

  他開始走向她,而她必須竭力克制著不尖叫逃走。「我記得我的誓言!」她低語。

  他停在離她只有寸許之處。她狂野的綠眸鎖住他的。老天,她是如此地美!即使在她所做的一切後,他依舊瘋狂地渴望著她--愛她!「夫人,你知道最令我驚訝及沮喪的是什麼嗎?」

  她滿懷戒意地潤了潤唇。「什麼?」

  「你竟然說我們的婚姻尚未圓房,但我卻清楚地記得我們的第一晚。」  。

  「是的!」她喊道,驚惶不已。那一夜,他同樣認為她背叛了他。她決定採取主動的攻勢。「今晚你對那個人渣威脅要證明我們的婚姻是真實的!而你還說自己是騎上,誇耀你的騎士風範--」

  「我極少提到騎士風範,而且我只是告知那名傻瓜可以召來產婆,證明你已不再是甜美、純真的處女!」

  她驚喘出聲。「你要我--」

  「我不會要你做任何洩漏春光的事,夫人,即使是對那名迷戀的法國白癡證明你已經是我『合法的』妻子--無論在哪個層面上。但現在我確實想要你做一件事。」

  她用力吞嚥。「什麼事,我的暴君丈夫?」

  「喚起你的記憶,我甜美的妻子。我一直不知道原來我如此疏於丈夫的職責,使得你忘了我們的婚姻已經圓過房。」

  「你從不曾疏忽任何事!」她喊道。「而且我的記憶好得很,我什麼都沒有忘--」

  她打斷,驚喘出聲,驀地發現身上的毛毯被拉掉了,丟到地上。她太過熟悉他眼裡燃燒的慾火,沮喪地屏住氣息,回想起渴望著他、為他心痛的那些時刻,然而……

  「不……-她低語。

  「該死的你!」他道。

  她試著要掙脫,但他拒絕放開她。

  「你會清楚地記得你是誰。」

  「以及我屬於誰?」她抗議道。

  「是的,夫人,是的!」

  他的唇碰觸了她,像火焰般灼燒著她……點燃了她體內慾望的種子,無情地喚起了她。他的大掌捧起她的面頰,唇舌肆虐著她的。她閉上眼睛,溺斃在那快感中……

  「請你……」她聽見自己軟弱無力的懇求。

  「噢,求情了,夫人?」他嘲弄地道,氣憤自己無力抗拒她的魅力。

  他嘲弄的語氣令她倏地睜開眼睛。  「相心--」

  「別想?」他套用她最愛說的一句話。

  「你是全世界最差勁的惡棍,而我永遠不會再懇求你任何事!」她發誓道,狂亂地推著他的胸膛,試著掙脫他。

  他握住她的手腕,定住了她,金眸裡烈焰熊熊。「以上帝之名,夫人。今夜你一定會求我的!我要求我記憶中的熱情及飢渴。取悅我,平撫我的怒氣!」

  下一刻,她已經被擁在他的懷中,落在柔軟的床墊上,他灼熱的身軀覆住了她的赤裸。他的唇再次捕捉了她的,狂暴、需索。她試著掙脫,但他灼熱的舌頭撓開了她的牙關,像火焰般甜美地充實了她。他的手撫著她的大腿及臀部,覆住她的雙峰。他的重量壓制著她,他的手鉗制住她的,雙唇肆虐、誘惑她的回應。他拾高身軀,急切地除去了上衣。她並沒有反抗,但她也沒有回應!

  但她會的,亞力下定決心。他握著她的手,擱在他的胸膛,逐漸往下,讓她輕顫的指尖覆住他灼熱的勃起。她的身軀劇顫,感覺到他雄偉的悸動。她驚喘出聲,試著要抽回手,但他的手定住她的。

  「我不會讓你忘記!」他低語,熾熱的金眸持住了她的,分開她的雙腿。黛妮低呼出聲,明白了他的意圖,試著要掙脫,卻無路可逃。他以舌頭及碰觸親匿地蹂躪她,直至她墜入情慾的深淵,在他身下扭動、喘息、呻吟……在火焰裡燃燒。

  他終於抬高身軀,進入了她。他的手指纏入她散落枕上的黑髮,他的充實填滿了她,愈來愈深入……她的氣味、氣息及感覺和他融合為一體,密不可分。他深深地佔有了她,但她也同樣地擁有他。從不曾有任何女人像她一樣地盤據了他的每個思緒,銘刻在他的心裡深處,讓他可以樂意為她而死、為她殺人……

  他絕不會將她讓給任何人。

  他的眸子迎上她的。「我不會讓你忘記我……」

  她啜泣出聲,伸手向他。他緊緊擁抱著她,深深埋入她的體內。彷彿可以和她永遠結合在一起。白熱的火焰貫穿了兩人,他的身軀劇烈地顫抖、抽送,釋出的種子注滿了她。

  高潮過後,他擁著她,痛責自己是個傻瓜。的確,他剛證明了她屬於他。她是他的妻子、愛人,他可以誘惑她,喚起她熱情的反應--但他同時也將自己的靈魂出賣給了她。她已深入他的血脈、生命及靈魂中,再也無法割捨。

  然而她會再度背叛他--一遍又一遍。天知道,她打心裡是個法國人!

  真正的戰役即將展開,而她對他們倆都太過危險了。他不敢再付出更多。她會一再拿自己的生命冒險,而他也會不計一切保護她。最終,他們都會送命。

  他起身離開--儘管他一心渴望留下。他想要擁著她一整夜、愛她一整夜。但他不敢--該死,他不能!

  他在衣箱裡找到自己的衣物穿上。他不想要看她,但他可以由眼角的餘光看見她雙臂抱胸,屈起雙膝,一動也不動。她的黑髮披散在枕上,長長的睫毛垂下。她的面容蒼白如大理石,象牙般的肌膚誘惑著他去碰觸……

  他繫好長劍,大步離開房間,重重甩上房門。

  聽見關門聲,黛妮劇烈地畏縮了一下。壓抑了一整晚的熱淚湧上了眼眶。

  如果一切能有所不同……但她無法改變自己,或是她的忠誠及榮譽感。命運早已注定了他們無可化解的愛恨糾葛。

  今後他們要何去何從?Q

  她已經愛了他如此地久--想念他、渴望他、為他疼痛不已。今夜,她擁有了他。她碰觸了他,承受他的飢渴,溫柔及熱情……

  但她也失去了他。

  他會再回到她身邊嗎?如果他回來了,她會說出真相,傾訴她的愛意。她知道他不會相信她,但那已經不重要了。今夜不……

  她放縱自己痛哭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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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5 18:28:30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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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三五六年九月,亞力將他的妻子留在艾文城的三個星期後,英法大軍終於正面交鋒。艾德華王子率領的英軍大勝,將法方擊得潰不成軍,強恩國王甚至淪為階下囚。

  亞力帶領的騎兵隊是攻擊的主力。一整天的廝殺下來,法軍潰敗,而後亞力發現他和他的人已經團團包圍住了法國國王。

  亞力由衷敬佩這位年輕的國王。他勇敢地殺敵,即使當他不敵被俘時,依舊神色不變,談笑自若。「幸會了,麥家族長。我很慶幸護送我的是我的姻親。我美麗的表妹,艾文女子爵近來可好?」

  「她很好,強恩國王。」

  「儘管藍格瑞的陰謀策劃,」強恩國王聳聳肩。「我並不是傻瓜,爵爺。我聽說了酒館的事。藍格瑞也向我報告女子爵試圖和我聯絡。我可以明白這次的事件或許會造成你們婚姻的嫌隙。」

  「坦白說,我憂慮的是艾德華得知真相後,她會有性命之危。」

  「艾德華不會知道的。」強恩精明地道,令亞力對他的好感更甚。

  他們來到艾德華王子的帳篷。他出來迎接這位尊貴的俘虜。「強恩表弟!」艾德華道。「真是榮幸!」

  「對你是的。」強恩道。

  「你將是我們的貴客!」

  「不知道我的身價會有多昂貴?」強恩喃喃。

  「留給我的父親計算吧!」艾德華道,拍了拍他的背。「我們表兄弟好好喝一杯!」

  艾德華的心情好極了。英軍不但大勝,甚且還俘虜了法國國王。軍中展開了盛大的慶祝,但亞力卻絲毫沒有慶祝的心情。勝利的喜悅也無法抹去他內心的苦澀。他無法忘記他的妻子為了警告強恩國王,冒著生命的危險到酒館送信。而儘管她的一切所做所為,他依舊灤愛著她!

  現在強恩國王已淪為英國的階下囚,黛妮再也無法威脅到英國王室。但突然間,他只想要帶她遠遠離開法國。現在她留在艾文,被嚴密守衛著。諷刺的是,因為她背叛了英國,她反而得償所願,回到她心愛的家園!她很快會得知強恩國王被俘,而天知道她又會怎樣策劃,幫助他逃亡

  亞力想起了他遠在蘇格蘭的家園,明白到他有多麼渴望重返粗獷原始的高地。那將會是最適合黛妮的地方……在那裡,她可以遠離所有的陰謀及誘惑。

  當晚他向王子請求暫時離開軍中,回艾文接他的妻子到蘇格蘭。

  「你擔心她會想辦法幫助強恩國王逃脫?」艾德華問,看穿了他的顧忌。「放心,憑她一介弱女子,她絕無法自守衛嚴密的倫敦塔裡救出他!」

  亞力挑挑眉。「很高興你這麼自信。」

  「如果你確定這是你想要的,我會准你一段時間的假。或許偏遠的蘇格蘭高地對你美麗的妻子會有幫助。但我想父王終究會要求見她。」

  「或許。他一向寵愛她,儘管我不明白原因。她一再地背叛他。」

  艾德華聳聳肩。「或許是因為對艾文及艾蓮雅的歉意,或是基於和黛妮父親的情誼。父親一向難以看透。」

  亞力點點頭。「我會在安置好我的妻子後,盡快回到倫敦覆命,殿下。」

  「我知道你會的,兄弟,」王子朗笑道,拍拍他的背。「來吧,讓我們好好喝一杯,為了今天的勝利,及你即將有的遠行!」

  法軍潰敗、國王被俘的消息迅速傳到了艾文城。

  黛妮已重新負起管理艾文的職責,也知道她不被允許離開--她絲毫無意離開心愛的家園,儘管她始終被嚴密看守著。每天晚上,基爾護送她回房間。她出入城堡時,一定有德利、或亞力的人陪同。她很高興能夠再和美娜重聚,但也每天焦慮地等待亞力的訊息。

  當雷基爾轉告她英軍大勝、法國國王被俘的消息時,她感到黯然神傷,但更高興亞力在戰役中毫髮無傷,然而她無法不面對未來。現在,亞力會看樣處置她?

  數天後,德利來到她的房間,要她做好旅行的準備。

  「去哪裡?」她問。

  「越過海峽。」

  「之後呢?」

  「我不知道,夫人,強恩國王會被帶回倫敦,還有許多法國貴族都會被關在塔裡,等待贖金。」

  黛妮心裡一寒。亞力打算休了她嗎?她是否會被關在塔裡,和其他法國俘虜一起?

  她的驕傲不容許她繼續追問德利,但她對未來惶惑不已。梵家王室已風雨飄搖,就算她逃走了,也無處可去。她隱藏住內心的恐懼,收拾行李。出發的那一天,她高抬著頭,騎著「星兒」,再度離開了她心愛的艾文。

  他們騎到卡萊堡。費摩西爵士熱誠歡迎他們,護送她到城堡二樓的套房。套房佈置得精美、舒適,僕人已經備好了熱騰騰的洗澡水。

  「希望你在這裡待得愉快,夫人。」摩西爵士親切地道。

  黛妮向費摩西道謝。德利和美娜跟著爵士離開,留下她一個人獨處。黛妮旋即發現門由外面上了閂。她終究是個囚犯,而非客人。

  但她已經疲累得無暇計較。騎了一整天的馬,她只想好好洗個澡。晚餐送到了她的房間。用完餐後不久,黛妮蜷在床上睡著了,拒絕去想她的未來。

  數小時後,她醒了過來,房間裡漆黑一片,壁爐的火焰將熄。她下了床,走到微弱的爐火前,冷得直顫抖。

  「你打算怎樣處置我呢,麥亞力?」她喃喃。「把我鎖在卡萊的這個房間裡……就此忘了我……你這個大混帳!」熱淚刺痛了她的眼眶。未來似乎黯淡不已。她會被關在某處城堡裡,他則繼續為艾德華王打他的仗,忘了他的妻子!「你應該下地獄!」她喊道。

  「多麼感人的話語。」

  亞力冰冷的語音令她嚇一大跳。她猛地轉身,看見他坐在陰暗處的一張大皮椅上。

  「亞力!」

  「吾愛,」他淡漠地道,金眸審視著她。他沒有穿盔甲,一身的襯衫及長褲。「想念我嗎?」他嘲弄地道。

  她漠視他語氣裡的嘲弄,嚥下喉間的緊繃。「我在卡萊堡做什麼?」

  「你是摩西爵士的客人。」他平平地道。

  「我是囚犯。我的房門上了閂。」

  「你應該不會感到驚訝吧?」

  「強恩國王已成為英國的俘虜。」

  「而且我們會確保如此。」

  「我又能夠造成什麼傷害?」

  「我害怕去發現。」

  她沉默了一晌,竭力尋求控制。「強恩國王會怎樣?」

  「他會被送到倫敦,囚禁在倫敦塔裡。」

  「我也會被囚禁在塔裡嗎?」

  「不,」亞力道。「你毋需太過擔心強恩國王。他會被囚禁,等待贖金,但他也會是艾德華王的貴客。我不認為他會受什麼苦。」

  「那麼……我呢?」

  「你會離開法國。」

  她的臉色轉為蒼白。「前往倫敦?」

  「蘇格蘭。」

  蘇格蘭,他偏僻、荒涼的家鄉。遠離她所熟知的一切,在荒野裡被遺忘……

  「我們什麼時候離開?」她喃喃。

  「明天一早。」他站起來。她看見他的頭髮是濕的,他聞起來是清新的松香皂的氣味,但他明顯地並未在此沐浴。她的膝蓋發軟,想像他決定和她分房而眠。她幾乎想伏倒在他的腳下,哭訴她從來無意傷害他,她悲慘無比,為法國、強恩國王,及他們的關係難過至極。他們的婚姻似乎已淪為英法戰爭的犧牲品。

  但她並沒有卑躬屈膝,或是哭泣。她站得筆直,被他的眼神看得不安起來。

  「你應該好好睡個覺.我聽說你最近不太舒服。」

  她搖搖頭。「我很好。」

  「美娜告訴德利你經常想吐。」

  「美娜沒有權利和德利討論我的事。」

  「他們很關心你。」

  「我感謝他們的關心,但我很好,而他們不應該討論我。」噢,她希望他離開!她幾乎無法克制盈眶的淚水。他們之間怎麼會走到這種地步的?他的語氣就像個疏遠的陌生人!她不敢想像他將她留在這個舒適的監獄後,會去哪兒度過長夜!

  他聳聳肩,金眸注定著她。「至少你人在這裡,你沒有逃離艾文。」

  「我沒有逃離艾文是因為我不想。它是我的家,我應該在的地方。」

  「意思是,如果你留在艾文,你就不會去彎木酒館了?」他微俯身問。

  她氣惱地道:「我對臨終的母親許下誓言--」

  「噢,夫人,我很清楚你那可悲的誓言。但你不認為你早就履行它了?現在你應該遵守的誓言是對我的?」

  她緩緩吸氣。「我對神父承諾我會盡力救強恩國王。那些騎士威脅要殺死他,亞力。」

  「他根本不是真的神父。」

  「我在上帝面前許下了誓言,而且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假神父。如果你讓我留在艾文的家--」

  「噢,夫人,從今以後,蘇格蘭才是你的家。」

  「不!」

  「它會成為你的家。」亞力堅定地道。「好好睡吧!我門明天一早還要趕路。」他越過她,離開房間。

  她清楚地聽見門被閂上.

  她終究還是躺在床上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她緩緩醒來,感覺到觸體的溫暖,及男性的手指輕拂過她的裸背。她深吸了口氣,沒有移動--是亞力。他的碰觸輕柔而誘惑,輕輕褪下了她的睡縷,指尖輕拂過她的背脊,覆住她的臀部。他用力將她攬緊,一臂環住她,愛撫她的雙峰。他的唇印在她的肩上,他的男性抵著她,緩緩推進……

  她的喉間逸出小小的聲音,試著安靜不動。但已經如此地久……而且他的感覺是如此地好。不多久,她已慾火焚身,迫切、飢渴地配合他律動。她迅速攀上高潮,痙攣、顫抖於甜美的釋放裡。他繼續深埋在她的體內,良久後方始撤出,而她始終背著他。

  「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他詢問。

  她希望他沒有開口。她希望他們安靜地相擁,忘了白天的戰役。「你要我說些什麼?」她低語。

  「噢,亞力,你看起來安然無恙。頭上沒有插著戰斧?謝天謝地!基督教徒的慈悲心或許會讓你高興沒有看到我為你寶貴的法國流血至死。」

  「法國並沒有要你遠道來作戰,或戰死這裡。」

  他歎了口氣,疲憊至極地注視著天花板。

  「我知道你會活下來,」她柔聲道。「我祈禱你能夠活下來。」

  「為什麼?」

  「基督教徒的慈悲心。」

  「噢……但你沒有其他話要對我說的嗎?」他詢問,伸臂環住了她,手指撫過她的雙峰及腰。

  「不!」她低語。

  她感覺到他躺回枕上。他擁著她,繼續他輕柔的愛撫。他沒有再開口,而她也沒有。

  東方的曙光微熹,他們已在渡過海峽的船上。海面並不平靜,黛妮靠著欄杆,劇烈地嘔吐。美娜拿著濕布,為她擦拭頭、臉。她向美娜道謝,看見亞力也走了過來。

  「我很抱歉。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最近我很容易嘔吐,我大概是病了--」

  「黛妮,」他打斷她,饒富笑意地打量著她。「我原以為你故意拒我於千里之外,但現在我明白了你真的不知情。」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如果我昨晚不是和你在一起,我也不敢這麼確定。」

  「我還是不明白--」

  「你並沒有生病,吾愛。你懷著孩子。」

  她驚訝地抽了口氣。「你不可能知道--」

  「噢,我知道,而且我確定。」

  「天知道你有過多少個孩子!」她的語氣裡不自覺地透著妒意。

  他的金眸閃亮。「沒有,夫人,」黛妮鬆了口氣,隨即聽到他附加。「就我所知,沒有。」他轉身離開了。

  他們在丹佛港上岸時,已過了中午。他們沒有在丹佛停留。行李卸下船後,亞力就下令趕路。當晚他們投宿在唐亞納爵士的宅邸時,黛妮疲累得一倒在床上就睡了。她模糊地察覺到亞力為她除去鞋襪及衣物,注視著她好一晌,但她實在累壞了。夜裡她偎著他溫暖的身軀,睡得香甜無比,但清晨她醒來時,他早巳起身離床。

  他們離開唐爵士的宅邸,往北出發。亞力下令放慢馬速,並在過午後就停下來休息。

  「照這種速度,我們要許久才能回到蘇格蘭,爵爺。」德利警告道。

  「我們不能騎太快,我不能拿黛妮及嬰兒冒險。」亞力回答。

  黛妮脹紅了臉龐,感覺到所有的人都看向她。然而亞力的體貼也令她的心頭甜孜孜的--無論他是出於什麼理由。

  他們確實走了好久才到達蘇格蘭,但黛妮一點也不介意。或許是因為離開了法國,接近亞力心愛的家園--或許是因為孩子,他們的關係變得和諧多了。亞力並沒有原諒她,她也不再懇求原諒。但他們之間不再劍拔弩張。白天他們經常並騎,夜裡亞力溫柔地和她做愛,或是擁著她一整夜。某夜,當她在亞力溫暖的懷抱中沉沉睡去時,她想著這樣的他們真像是夫妻……

  抵達蘇格蘭後的那個星期甚至更美好。她曾經指控他的家鄉野蠻、荒涼,卻發現它出乎意外地迷人。古色古香的麥家宅邸舒適溫暖,裝飾以精緻雕刻的傢俱。主臥室裡的大壁爐祛走了寒意,厚重的織錦幃幔垂在四柱床的週遭,一整面牆都是書架及武器架,擺飾著古老的塞爾特雕刻。育嬰房和主臥室相鄰,裡面的手工搖籃是亞力小時候用過的。

  麥家的族人熱切歡迎她,幾乎是立刻接受她為女主人。麥家宅邸坐落在一座小湖前,清澈、美麗的湖水距離宅邸不到幾呎。翠綠的青草地蜿蜒向遠方的丘陵,間以淡紫色的石頭,在陽光下變幻著不定的光影顏色。風挾帶著青草及湖水的氣息,清新、甜美地迎面而來。

  待在麥家主屋的第一晚,她信步由主臥室走到育嬰室,望著那張精緻的搖籃。她手撫著渾圓、突出的腹部。儘管已害喜了好一段日子,她仍覺得沒有真實感;無法想像她即將孕育一個小生命,她和亞力的結晶。

  突然,她感到嬰兒動了。她驚呼一聲,喜悅無比。

  「黛妮!」

  她不知道亞力也在屋裡。他立即趕到她身邊,輕按著她的肩膀,轉過她的身軀。「黛妮--」

  「他動了--」黛妮低語。

  亞力臉上的焦慮逝去,繼之以大大的笑容。「他?你堅持她會是個女孩。」

  「她動了。」

  他柔聲輕笑,將她擁在懷中,抱著她回到臥室,溫柔地將她放在床上。他的手擱在她的小腹,等待著。

  「他--她真的動了,我發誓!」她低語。

  「耐心,吾愛。那似乎是你不熟悉的美德。」

  她皺起眉頭,正要開口爭辯,但嬰兒選擇在這一刻踢動,而她看見他的臉上滿溢著驚畏。「我很高興我帶你回到蘇格蘭,」他喃喃道。「我很高興我的兒子在這裡出生。」

  「她是個女孩。」她不服氣地道。

  「我們的孩子。」他更正。

  門上傳來敲門聲;晚餐已經送來了。他們在房間裡用餐,之後亞力除去她的衣衫,輕憐蜜意地和她做愛,溫柔得令人心痛。

  接著數天,他和城堡的管事騎馬巡視領地。黛妮則用心認識宅邸裡的僕人,及麥家領地上的佃農與工匠。她立刻就愛上了這此質樸、善良的人們,並驚訝於自己滿足、平和的心境。用晚餐時,亞力告訴她蘇格蘭的傳奇,華勒斯及洛勃一世多彩多姿的故事,懊惱蘇格蘭的德偉國王和強恩國王一樣,現正被囚禁在倫敦塔裡。他們暢談哲學、歷史、書籍,驚訝於彼此的博學多聞。夜裡他總是留在她身邊,溫柔地和她做愛,偶爾會飢渴、迫切的爆發,懷著幾近絕望的激情。

  來到蘇格蘭一個星期後,黛妮在小湖邊散步。她穿著件樸素的衣裳,脫下鞋襪,涉入清涼的水邊。暮色深濃時,他來到她的旁邊。

  亞力坐在岩石上,嚼著一根草,望著湖水。「你的氣色看起來好極了,」他揶揄道。「你的雙頰紅潤,眸子明亮,比以往更加嬌艷動人。」

  「謝謝你。」她喃喃,離開湖水,跟著坐在岩石上。

  「你還習慣我荒涼、野蠻的家園吧?」

  「它們是如此地狂野、美麗。」她道。

  「但也危險多變--狂野、美麗、危險--我的土地,我的妻子。」他喃喃,眺望著湖面。

  「我明天回倫敦。」

  「這麼快,我們剛剛來這裡--」

  「『我』明天回倫敦。」他重複道。

  她的身軀一僵。「我要留在這裡?」

  「是的,吾愛。」

  她垂下視線,不讓他看見她深刻的失望。倫敦。艾德華王子和他的軍隊會在倫敦。還有那名樂於服侍她丈夫的農家女莉莎?她的驕傲不允許她開口詢問。

  「不能信任我留在倫敦?」她苦澀地詢問。「以艾德華王在倫敦的軍力,竟擔心一名小女子會構成威脅?國王陛下禁止我去倫敦?」

  亞力站起來,直視著湖面。「不,夫人,是我禁止你去。」

  話畢,他轉身離開。

  夜色漸深,空氣中添了寒意。

  黛妮攏著雙膝,迎著夜風。她並不痛恨蘇格蘭;事實是,她深愛著它--勝過她曾待過的任何地方。她愛那份蒼涼的美麗,紫色岩石的光影變換,翠綠婉蜒的山丘,及映著陽光的清澈湖水。她甚至喜愛在夜裡聽到的狼哮--但她一點也不喜歡亞力離開她。她是背叛了他及國王的法國妻子。他經由她得到頭銜及財富,而且她即將為他生下繼承人,但他卻要離開她。

  她以手搗著面頰,感到肌膚灼燙不已。她站起來,凝視著湖水。他再也不會相信她了。

  湖水是如此誘人。她涉入水中,讓清冷的水冶卻過熱的肌膚。她走到更深處,開始游了起來,藉此發洩內心的沮喪及憤怒。她潛到在水面下,冷得直顫抖,卻感到自由及某種快意。

  「黛妮!」

  她浮出水面,明白自己已游出好一段距離外。亞力脫下長靴及劍,躍入水中,急速朝她游來。驚訝於他急切的語音。黛妮往回游。他半途追上她,用力拉著她回到岸邊。

  「怎麼回事?」

  「你瘋了嗎?」他憤怒地質問。

  全身的濕冷令她打了個寒顫。「我只是在游泳。難道我連游泳也不行?」

  「你在游泳?」他重複,瞇起金眸。

  「我在游泳。我不能去倫敦,難道我也不能游泳?你似乎忘了告訴我這條規定!」

  她嚇了一跳。他突然緊緊將她擁在胸前,十指纏入她的髮中。「游泳!夫人,這裡的水比在法國冷太多了!你會著涼凍死!」

  他抱著她返回宅邸他們的臥室。他在爐火前放下她,脫去她濕濡的衣服,用溫暖的毛毯包裹住她。跟著他脫去自己的濕衣服,抱著她,坐在爐火前的搖椅上。「你必須小心自己的健康。」他在她的髮上喃喃。

  「因為孩子,」她喃喃。「我不會試圖傷害自己,或是孩子。」

  他沒有開口。她背倚著他的胸膛,抗拒著哭泣的衝動。她會想念這一切的。她是如此地熟悉他結實、有力的胸膛,他的每一道傷疤……她的手指輕刷過他的面頰,看見映在他眼裡的火光。「亞力……那已經是許久之前了,但我仍清楚地記得我母親去世時--她急切地要我立誓,敬重國王!她在戰爭中受創甚深……或許她一直覺得背叛了她的國人,因為她沒有守住艾文。我對她許下了誓言,公須履行。」

  他點點頭。「你也對我許下了誓言。」

  「我不曾背棄它。」

  「這一點頗值得爭議,吾愛。」

  「就我而言,不。」她堅定地道。

  他微微一笑,揉弄她的秀髮。「你永遠會引起爭議,」過了一晌後,他歎了口氣。「你知道的……我認識你的母親。」

  「當然,是你造成艾文城的陷落。對此,我始終無法釋懷。」

  他不睬她的嘲弄。「她或許是個梵家人及艾德華的敵人,但她喜歡國王。坦白說,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你愚蠢地對抗他。」

  「亞力?」

  「嗯?」

  她仰望著她摯愛的臉龐,撫弄他的下顎,無法理解她怎麼可能曾經恨過他。「我愛你。」她低語。

  他凝視著她,金眸裡躍著火焰,但不洩漏出任何情緒。他執起她的手指,逐一親吻。「你是嗎?」他柔聲詢問。「又或者這只是某種為了達到目的的誘惑伎倆?」

  她閉上眼睛,憤怒的淚水刺痛了眼眶。她坦承心意,換來的卻是他的指控。她試著要掙脫他,但他將她擁得更緊。「黛妮!我衷心希望你說的是真心話。我不能帶你去宮廷,我要我的孩子在這裡出生。我不希望你再做長途旅行,天知道,我要你遠離誘惑!」

  「我也要你遠離誘惑!」她喊道,徒勞地嘗試掙脫他。

  「那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不喜歡女性在現今社會的命運!你將我鎖在城堡裡,但你的情婦卻跟著你上戰場!現在你又要去倫敦--」

  她打斷,因為亞力爆出了大笑聲。她猛捶他的肩膀。亞力抓住她的手腕。「抱歉,吾愛。但這是否意味著……如果我有情婦,你會在乎?」

  「我不會回答你,而且你可以停止這個遊戲了!我告訴你我愛你,而你認為我說謊!你要我羞辱地匍匐在你的腳下,聽著你大笑離開,去找你的情婦!你該死,麥亞力!」

  他不怒反笑,撩起她一縉髮絲,在指間撥弄。「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認為我的情婦是誰?」

  「那不重要了!放開我--」

  「噢,吾愛,今晚我有許多事想要和你做,但放開你絕不是其中之一。你究竟認為我和誰有染?」

  「噢,我怎麼知道?」她挫折地道。「國王的宮廷裡都是女人!」

  「我一直在打仗!」

  「總是有隨營的女人!」

  「究竟是誰?」亞力毫不退讓。

  「莉莎,那名農家女。她告訴我她很樂意服侍你!」

  他往後靠著椅背,笑容漾得更開。黛妮再次試圖躍離他的懷中,但也再次徒勞無功。

  「我很抱歉,我或許笑得太過了,但我絕沒有想到--」他打住,托起她的下顎,強迫她直視著他。「我從不曾和莉莎睡覺。她跟著軍隊上戰場,而她確實也表明了她很樂意服侍我,而且她長得很漂亮。」

  「亞力--」

  「我從不曾背叛我們婚姻的誓言,黛妮--從不曾,即使我經常納悶為什麼不。」

  他抱著她站起來,走向床。他將她放在床上,掀開毛毯。火光映照出兩人的裸體。他的十指纏入她的髮中,捧起她的頸項,無比溫柔地吻著她,而後住下到她的肩膀及雙峰。她的嬌軀開始顫抖。他跪在她的身邊,雙手覆住她渾圓的小腹,印下憐愛的吻,似乎也藉此昭示對孩子的愛。她的膝蓋軟弱無力,伸手向他。他的唇再次鎖住她的。火焰映著她的肌膚,而他的唇、舌所到之處卻更為灼熱。他不斷地愛撫、挑逗,直至她已慾火焚身,再也無法承受,呼喊著他的名字。然而在他們獲得第一次的滿足後,她卻迫切地渴望著更多。她主動再次求歡,似乎怎樣也要不夠他……愛不夠他。她的激情昂揚,渴望永遠將他留在她的體內,永遠不讓他離開。

  繾綣了一整夜雲雨後,他們終於在破曉前沉沉睡去。然而陽光甫一射進房內,亞力就醒了。他俯視著在他胸前熟睡的黛妮,她的黑髮披散在他身上,小手佔有地搭著他,似乎想要緊抓住,不讓他離開。亞力閉上眼睛,洶湧的柔情湧上來。離開她彷彿要殺了他。

  或許他的原意是希望她能夠學會不再反抗他及英國,但現在他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他在害怕。他不知道宮廷的情勢怎樣。被囚禁在倫敦的不只是強恩國王,她的老友葛西蒙及保羅也在那裡。想像她再度嘗試彎木酒館的愚行,就令他冷汗涔涔、恐懼不已。他無法忍受失去她……失去了她,他的生命也將失去所有的陽光!

  他睜開眼睛,凝視著她良久。她不但美麗絕倫,而且聰慧、勇敢、富有主見。而她剛剛說她愛他……

  他輕悄地起身,為她覆好毛毯。她睡得好熟;他知道昨晚的激情令她累壞了。他拂開她額前一縉秀髮,一股強烈的保護欲及柔情湧了上來。他愛她。他尚未告訴她,然而他們之間仍存在著太多的懷疑及不信任。但他的孩子即將出世。或許他們仍有機會化解心結,遠離戰爭的糾葛,交付彼此的真心……

  他穿好衣服,再次回到床邊,親吻她的額頭及唇。他的愛人始終熟睡未醒。最終,他不情願地強迫自己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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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5 18:29:36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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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力一到宮廷,就奉命到威爾斯邊界鎮壓動亂。這並不是件艱鉅的任務,但他的孩子會在一、二月出生,而亞力渴望能在孩子出生前趕回蘇格蘭。

  聖誕節前夕,他凱旋回到倫敦,帶回來更多的俘虜。但他還無法離開,國王堅持他留在宮廷慶功。宮廷夜夜召開盛宴,款待被囚禁的蘇格蘭國王、法國國王及多位蘇格蘭、法國、威爾斯貴族。德偉及強恩雖然淪為俘虜,但他們尊貴的風範及幽默的談吐卻贏得了每個人的敬意。亞力經常坐在德偉國王身邊,兩人暢談蘇格蘭的歷史、宗教、人民等等。

  黛妮的前任情人葛西蒙子爵也在被邀請的賓客之列。同為座上客的還有梵保羅!他是強恩國王的表親。亞力並不討厭強恩國王及梵保羅!事實上,他還滿欣賞他們的。然而葛西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或許因為黛妮曾經自「認為」愛上他,亞力對他總懷有憎惡之意。

  風度翩翩的葛西蒙很受英格蘭貴族的歡迎--特別是那些貴族仕女。他矢口和艾曼尼子爵撇清關係,聲稱他之所以被俘只因為他愛上了另一個男人的未婚妻。這種說法更是贏得了諸位女士的同情。

  當亞力和西蒙在宴會上打照面時,拘於宮廷禮儀,他們總是彬彬有禮,但亞力可以感覺得到西蒙內心對他的恨意,而他也同樣憎惡對方。這時候,他很慶幸黛妮不在身邊。西蒙總是對他虎視眈眈,似乎正策劃著什麼陰謀。而以葛西蒙的能言善道,天知道他會怎樣扭曲事實,誤導黛妮。

  亞力數度向艾德華王懇請返回蘇格蘭,但國王卻堅持他留下,以確定被擊敗的威爾斯人不會再起兵反抗。

  二月中旬,在盛宴的途中,一名信使抵達了。亞力就坐在國王身側不遠處。國王看完信後,要信使將信轉給亞力。亞力一顆心撲撲直跳,害怕是從蘇格蘭傳來了壞消息。

  信使對他綻開個大大的笑容。「爵爺-」

  「黛妮怎樣了?」亞力站起來,焦急地打斷他。

  「夫人好得很,麥家族長。你的兒子也是,他上個星期六受洗,命名為麥亞洛。」

  亞力跌坐回椅子上。顯然其他人也聽到了信使帶來的好消息。他們為他歡呼,騎士、貴族及皇室一起舉杯致意。

  他的兒子!黛妮一直想生個女兒,和他作對。但那一點也不重要了。稍早他的心裡充滿了恐慌,擔心黛妮是否安好。男孩、女孩對他並不重要。

  當夜,他再次求見國王。「陛下,威爾斯人已臣服數月。我一直盡心盡力為陛下效命,而現在我一心想見到我的兒子!」

  「你認為我每個子女出生後,我都能立刻見到他們嗎,年輕人?我可以告訴你,沒有!」

  「但是--」「派人護送黛妮母子來倫敦,我也想要看看他們。」亞力滿懷戒意地望著艾德華。「陛下,強恩國王被囚禁在倫敦,還有其他人--」「老天,這是我們的城市,倫敦塔的防守固若金湯!」他沉默了好一晌。「我想要見你的妻子,我的被監護人及孩子。」

  「您命令我派人護送黨妮過來?」

  「我『要求』你這麼做。」

  兩者是一樣的,「我會立刻派信使過去。」亞力道,鞠躬告退。

  亞力離開覲見室,穿過長廊,回到自己的住處。當他越過轉角時,他聽到某處屏風後傳來衣裳細碎聲。心知自己己打擾了一對戀人的幽會,亞力正要快步通過,驀地注意到走廊的兩端都有守衛駐守,然後他認出了屏風後的男女聲音。

  葛西蒙,這解釋了為什麼會有守衛在一旁。顯然艾德華大方地允許他的賓客來些娛樂。出乎亞力意料外的,和西蒙調情的對象是農家女何莉莎。她跟隨艾德華王子的軍隊來到倫敦,並曾多次向亞力明示暗示,自薦枕席。  

  亞力繼續往前走,他應該高興他們兩個湊成了一對,然而心中卻感到模糊的不安。

  當晚,亞力輾轉反側地躺在床上,想念妻子,渴望見到他的兒子。他寧可回去探望他們,而不是由他們長途跋涉來到倫敦。  

  門上傳來了輕敲聲,跟著女性輕柔的語音響起。「麥家族長?」

  亞力起身下床,披了件睡袍,走過去開門。他驚訝地挑了挑眉,看見莉莎立在門口。「有事?」

  她怯怯地笑了。「我可以進來嗎?」

  他的眉頭挑得更高。

  「我不能一直站在走道上。」

  亞力讓到一旁,讓她進來。莉莎背倚著門,喘息粗重,直視著他。「我知道國王下令要你接夫人及孩子來宮廷。」

  「的確。」

  她綻開個嫵媚的笑容,伸手向他。「這幾個晚上--將是我們僅有的機會了。我永遠忘不了是你救了我,爵爺。我願意服侍你。只要能和你在一晚,我死也甘願。你的妻子遠在蘇格蘭。我聽說她是你的敵人,一有機會就背叛你。」

  「你由哪裡聽到的?」

  「每個人都知道那名假扮的神父是強恩國王的間諜,那也正是你帶她到雷諾堡的原因。她傷透了你的心,但我可以為你撫平傷痛。我可以帶給你一夜的狂喜,沒有任何的牽絆,只是單純地付出我的愛--」

  多麼動人的說詞!「真的?」他喃喃。

  「你的妻子是個邪惡的女人,爵爺!」

  他握住她的手臂,拉著她走向門口。「你是個美麗的女人,莉莎,你的說詞也很動人,但有一個問題存在。」

  「不,爵爺,我沒有問題-」她打斷,臉紅透了。「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想要取悅你。你救了我的命-」

  「而你更應該好好珍惜它,慎選交往的對象,不過問題依舊存在-」

  「我可以解決任何問題!」

  「不,問題在於我。事實是,我深愛我的妻子。晚安,莉莎,小心走廊上的狼只。」

  他輕柔、但堅定地將她推出門外,關上了門。

  莉莎站在走道上,氣憤地望著緊閉的房門,對黛妮夫人嫉妒不已。她不但擁有美貌、頭銜、財富,並且有無數男性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葛西蒙就一直深愛著她--

  還有她的丈夫,麥亞力。莉莎無法相信她用盡心機,仍無法打動那名鋼鐵般出色的男子--

  男性的輕笑聲令她回過神來。她轉過頭,看見是麥亞力英俊的侍從何路克。

  「噢,你怎麼敢!」她氣憤地道。

  他雙臂抱胸。「你不斷地向他投懷送抱,什麼時候你才會明白他深愛著他美麗、動人的妻子?」

  「她是邪惡的女巫!他會看穿她的真面目,並且鄙視她!」

  路克搖搖頭。「夫人心地善良得像天使,而且你早該睜開眼睛看清楚了。你無法介入爵爺及夫人之間,莉莎。」他頓了一下。「你得不到爵爺的--他和你有若雲泥之別。」

  「我不能嗎?」她倔強地道。

  他笑了,伸手擁住了她。「但你可以得到我。」

  莉莎想要摑他一巴掌,卻被他緊緊鉗制住。她看見他的眼眸裡是率真的飢渴。「放開我!」

  「你渴望他,而我渴望你。但有一項是我能夠提供、而他不能的。」他柔聲道。

  「是什麼?」她道,驚訝自己正屏息以待。何路克年輕、英俊、威武。身為麥亞力的侍從,他終有一天會成為騎士,前程未可限量。而且他渴望她--

  「我可以娶你!」他道。

  「噢!」她柔聲道,投入他的懷中。

  稍後,躺在路克狹窄的單人床上,莉莎仰望著天花板,無法決定她是否該履行對另一名男子許下的承諾。她望著手上的金戒指。這是那名男子給她的報酬--

  但她敢背叛他嗎?老天,她要怎麼辦才好?

  黛妮從不曾度過如此寒冶的冬天,然而宅邸裡的僕人卻告訴她比起高地,這已經算是暖和了。她憂慮著在這樣天寒地凍的天氣裡生孩子,但產婆對她保證蘇格蘭的孩子多數是在這樣的嚴冬裡出生的--包括她的丈夫在內。

  她是如此地想念亞力。他們不斷有書信往來。他告訴她遠征威爾斯的戰役,她則回信要他保重自己,告訴他倉庫裡的貓咪生了小貓,「星兒」變胖了,以及她很肯定德利即將向美娜求婚。

  然而在麥亞洛出世那一天,她卻將亞力罵得狗血淋頭,痛恨他令她陷入這樣的處境。她陣痛了一天一夜。聽著產婆一再叫她用力推。天色快破曉時,小亞洛終於呱呱落地。

  「夫人,是個男孩!一名健康的小男孩!」

  產婆興奮地宣佈。而黛妮已累得無法說話。產婆洗淨嬰兒,剪斷臍帶,將剛出世的小男孩放在黛妮的懷中。小亞洛主動尋著母親的乳頭,黛妮第一眼就愛上他了。她驚畏地望著他的十根小指頭及腳趾,酷似他父親的金髮,及蔚藍如夏日晴空的眼眸。他是如此完美,連他的哭泣聲都是中氣十足的--

  她深愛著亞洛,甚至片刻都不願意離開他。亞洛受洗後,她要德利派人送信到倫敦。而後她開始等待,祈禱亞力能夠返家,一家三口歡聚團圓。望著亞洛酷似父親的金髮及一些小動作,她對亞力的思念更深了。

  嚴寒的冬天過去。春天捎來了訊息。四月初的某個下午,她在湖邊的青草地上鋪了厚厚的毛毯。嬰兒在一旁熟睡。她打了個盹醒來,看見美娜和德利在湖邊笑著追逐彼此,倒在草地上親吻。瞧見黛妮醒來,美娜迅速分開這個吻。她脹紅了臉龐,回到嬰兒旁邊,喃喃抱歉。

  「你們一定得在我的面前表現得這麼親熱嗎?」黛妮揶揄道。

  「有了小亞洛後,你不也一直快樂得像只雲雀?」美娜道,輕觸嬰兒的面頰。

  「我是!」黛妮低語。「只除了-」

  「有人來了!」德利喊道,立刻來到黛妮及嬰兒旁邊守護,手按劍鞘,直至他認出了來人扛著艾德華王的旗幟。他們靠近後,黛妮認出為首的是喬治爵士。

  她抱著亞洛迎上去.愉悅地招呼道:「喬治爵士!」

  喬治爵士下馬,行了個禮後,熱切地審視嬰兒。「多麼漂亮的小傢伙!國王會嫉護死他的金髮、藍眸!」

  「但他的父親呢?」

  「他的父親為了嬰兒的出世,及你平安無恙的消息狂喜不已。黛妮夫人,你甚至更為美麗、容光煥發了。」

  「你太過親切了,喬治爵士。但告訴我,如果亞力這麼歡喜他的兒子--他人在哪裡?」

  「國王堅持他最重視的騎士留在宮廷。」喬治溫和地道。

  「噢!」黛妮失望地低語。因此他才派來喬治爵士--

  「但他一心想看到孩子,恨不得立刻飛奔回到蘇格蘭,而國王也很想見到他的被監護人及孩子。我奉命護送你和孩子到倫敦!只要你們能夠承受得了長途跋涉。不過我可以看出小亞洛就像他的父親一樣健壯。」

  「噢,喬治爵士,我們明天天亮就出發!」黛妮喜悅地喊道。「只要你和你的人受得了長途跋涉!」

  雷蒙子爵藍格瑞搭乘荷蘭人的舶抵達多佛。船長在英法戰爭中損失慘重,並對英國深惡痛絕,同情法國。他的手下則見錢眼開,毫不過問這趙旅程的秘密任務。

  藍格瑞打扮成修士,求見艾德華王的主教。主教慷慨地允許這名法國「儈侶」單獨會見他的國王,為他祈福。出乎藍格瑞意料外的,強恩國王一點也不高興見到他,或感謝他冒著生命的危險來救他。

  「我親愛的子爵,你的行為太過魯莽了。你這是在拿我們兩個的性命冒險。塔裡駐紮了數百名艾德華的士兵。雖然他不敢冷血地謀殺我,但如果我不幸在逃亡的過程中被追兵所殺,他就可以對所有人撇清關係,裝出哀悼的樣子。」

  「上天為證!陛下,我冒著生命的危險!」

  「裝扮成儈侶潛進來,」強恩不耐地道。「你要我換穿你的儈侶袍,將你留在這裡?你真的願意為我犧牲性命?你很清楚艾德華一定會砍掉你的頭,展示在倫敦橋上。不,子爵,你追求的是名譽及財富!我情願戰死沙場,而不是像喪家之犬,在倫敦的街道上被射殺!」

  「我已設法將黃金偷渡給西蒙,讓他賄賂守衛,陛下!」

  「拿到金子的是西蒙。如果你有渡過海峽的門路,那就帶著他逃走吧!」

  藍格瑞沮喪不已。他原打算救出國王,成為全法國的英雄。「脫逃並不是不可能--」

  「對一般人如此,但對一國之君不然。西蒙並未被嚴格看守。他能夠自由散步,並和看守他的人結為朋友。帶西蒙走吧!他一直在等你找到合適的船。」

  「載我來英國的荷蘭船長絕不會出賣我們,陛下!」

  「那就好。等你們回到法國後,督促我的兒子,努力籌措我的贖金!子爵閣下,我會永遠記著你的忠貞不渝!」

  藍格瑞低垂著頭,離開了國王的住處,告訴守衛他還必須為蒙特洛子爵葛西蒙祈福。

  西蒙很高興見到他。「你有馬匹嗎?」他問。

  「我可以安排馬匹。今晚我會帶另一名修士同來,你可以換上他的儈袍,裝扮成修士,和我離開。」

  西蒙大喜過望。他們詳細談論了脫逃的計劃,藍格瑞指出他們必須小心,避開能夠認出他們的人。

  「脫下了頭盔及甲冑後,有誰能夠認得出昔日戰場上的敵人?」葛西蒙反問。

  「麥亞力能夠。」藍格瑞怒啐道。

  西蒙全身緊繃。「麥亞力!我恨不得宰掉他!」他頓了一下,靈光乍現。「或許還是有辦法的。姓麥的剛剛被派到多佛,準備渡海攻擊叛變的卡迪南堡。他的手下一定忙亂得很--」他望向藍格瑞,綻開個猙獰的笑容。「他的妻子會到多佛和他碰面。」

  「黛妮夫人?」藍格瑞的興趣被挑起了。

  「想想,如果我們能夠打倒他,擄走艾文女子爵。那對英國會是多麼大的打擊!」

  到倫敦的旅途遙遠而漫長,而且喬治爵士堅持必須放緩步調。黛妮則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用來趕路,盡快到亞力身邊。

  終於抵達王宮後,她很驚訝艾德華王和菲麗王后親自出來迎接他們。強恩國王也在一起。兩位國王熱切地歡迎她及孩子,菲麗王后慈愛地抱著亞洛逗弄,嘖嘖讚美男孩。  

  「他很像他的父親吧?」艾德華王笑著對王后道。

  王后饒富深意地望著艾德華。「或許,但他的藍眸--」

  「亞力是金眸,我是綠色的,」黛妮道。「或許亞洛長大後會改變。」

  「或許。」王后喃喃。

  「亞力人呢?」黛妮終於問出懸在心中的疑問。

  「恐怕他已經出發到多佛了。」

  「多佛!」黛妮沮喪無比。

  「無須難過。他在那裡等著你和孩子,同時召集軍隊及補給,準備渡海鎮壓卡迪南堡的叛亂。放心,只是一場小叛變,成不了什麼氣候的。亞力可以輕易打敗叛軍。」

  「我要和他一起到法國嗎?」她問。

  「不,」艾德華直截了當地道。「明天你可以帶孩子到多佛,和他聚個一晚,讓他看看他的兒子。然後你會返回倫敦,和我及王后一起等待他勝利歸來。」

  當晚,黛妮探望了葛西蒙。她始終覺得對他有所愧疚。黛妮握著他的手,焦急地詢問他是否安好,但迴避了他的擁抱,並且很快就借口告辭。

  「別怪我情不自禁,黛妮。你忘了我是多麼深愛著你嗎?」西蒙焦慮地道。

  「噢,西蒙,你一定很快就可以離開這裡的!」她安慰他,綻開個嬌美的笑靨,令西蒙為之意亂情迷,更加堅決要得到她。「我聽說你極受英國仕女的歡迎。」

  「她們沒有人能夠取代我心裡珍愛的人兒,黛妮。」西蒙深情款款地道。

  「我必須走了,西蒙,」黛妮不自在地道。「我只是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我見過了強恩國王,而他過得很好,在宮廷裡備受禮遇。他和蘇格蘭的德偉國王下棋,他們笑著討論打倒艾德華王的方法,一旁觀棋的艾德華還加入提供點子呢!」

  「艾德華自以為無所不能!一如你的丈夫,」西蒙冷笑道。「但我們每個人都有弱點。」

  「或許吧,西蒙,」她親吻他的面頰後,不再逗留,離開了他的房間。守衛在她走後鎖上門。

  「的確,夫人,」西蒙對著緊鎖的房門柔聲道。「每個人都有他的弱點!」

  穿著儈侶袍的藍格瑞拉住了莉莎。莉莎不認識他,一時嚇壞了。「你是莉莎吧?你承諾過協助葛西蒙。他送給你金子及珠寶,現在輪到你付出報酬的時候了。你是個聰明的女孩,最好照我說的做。我要你想辦法在天黑前弄到馬匹,在塔外等待,直至我們出現。」

  莉莎的臉龐蒼白、牙齒打顫。「馬匹?」

  「我很想要幫忙,但我不能。萬一我被逮到呢?我會被吊死--」

  他雙手掐住她的喉嚨,阻斷她的空氣,用力搖晃她。「你會照我說的做!不然不必等到他們吊死你,我會先割斷你的喉嚨!」

  她點點頭,恐懼、顫抖不已。

  藍格瑞笑了。「這才是乖女孩,願上帝祝福你。」

  亞力在碼頭來回踱步,焦慮地等待,渾然不覺週遭的士兵正忙碌地將馬匹、補給、盔甲、武器等運上船。亞力第一千遍咒罵艾德華王。就在他的妻子來到倫敦的前夕,他卻被派往多佛鎮壓動亂。雖然是艾德華命令黛妮來到倫敦,他卻也嚴格禁止他帶她回法國!

  他只能夠和黛妮在一起一個晚上,然後她就必須返回倫敦!

  「爵爺!」

  他聽到了夢寐以求的聲音,轉過頭,便看見了她。

  她穿著一身藍,黑髮披散,頰生雙輝,盈盈立在碼頭邊。她的身材已恢復昔日的修長苗條,但她的雙峰更為豐滿,綠眸漾著動人的光輝,頰生紅暈,淺笑盈然。

  「夫人,」他低語,她發出一聲低呼,飛奔到他的懷中。他緊緊擁住她,抱著她轉個圈,攝入她清新的髮香,感覺她每一寸的甜美--幸福的感覺滿溢上來。

  「我們只有一個晚上!」她低語。

  「是的,但我不會離開太久。」他放她下來。

  「國王也是這麼說的。」

  「你還好吧?」他焦慮地問。

  「很好。」

  「孩子呢,」

  她溫柔地笑了。「在我後面,美娜抱著他。」

  他深深凝視進她的眼裡,越過她走向美娜,自她的懷中接過亞洛。他驚畏地注視著亞洛。黛妮來到他身邊,和他相對而視。她笑了,心裡滿溢著幸福。

  他一手抱著亞洛,另一手環住黛妮的肩膀。「來吧,我在街道盡頭的客棧裡訂了房間。」

  他們手牽手走向客棧,美娜及德利遙跟在一段距離外。一路上,不斷有士兵向亞力詢問裝運補給,及明晨出航的細節,亞力盡快地回答每個問題,心急著和他的妻子獨處。

  他們來到一幢老舊的諾曼第式客棧。亞力帶著她進到預訂的房間,關上房門。他凝視著她。「恐怕是簡陋了點,但它離碼頭近--而且我也吩咐了嬰兒的搖籃。」

  「這裡夠好了!」她低語,望著他懷中的嬰兒,微笑道。「他睡著了。」

  亞力低頭看著兒子。「的確,」他望向她。「他是如此地美麗、神奇。我衷心感謝你,黛妮,並深深以你為傲,我也感謝上帝他現在睡著了!」他大步越過房間,將亞洛放在搖籃裡,下一刻,她已經在他的懷中。他擁著她,深深吻住她,精壯的身軀因為強烈的感情而頭抖。他的飢渴像野火般燃遍她的全身。她回吻他,沉溺於他的感覺、他的氣味。他們又哭又笑,急切地除去彼此的衣物。

  「老天--我撕破了你的衣服!」亞力道。

  「那不重要--如果我有你的力氣,我會撕破更多!」她回答。他的唇膠著她的,他抱著她到床上,吻遍了她身軀的每一寸,直至她嬌喘連連,頻頻呼喚他的名字。

  他已蓄勢待發,卻又在進入她女性的幽穴前硬生生打住。「我不想傷害你--你剛生過孩子--」

  她搖搖頭。「我問過了,」她低語。「已經夠久了!」

  他捧起她渾圓的乳峰。「或許我最好不要--」

  「不,亞力,我是如此地想念你--需要你--」她伸手向他,十指撫過他的面容,游栘過他的身軀,捧住了他的男性,將他按向她。

  他呻吟出聲,臉龐埋在她的雙峰內。他試著要溫柔,很清楚在他進入時,她的不適,但她熱切地緊攀著他,喃喃著他是她的生命中無法或缺的疼痛。他們已分離了太久。第一次的結合是迅即、爆烈的,第二次放緩了步調,第三次則是慢條斯理的品嚐,而後亞洛醒來,哭著喊餓。黛妮哺育他,亞力輕揉著他的背,兩人一齊讚歎他們愛的結晶。亞力將他的兒子放回搖籃,躺回黨妮旁邊。他原以為他已經饜足,但她的笑顏再度喚起了他。他吻住她,她伸臂環住他的頸項。「亞力--」

  門突然被撞開來,亞力立刻躍起來,擋在他的妻子及兒子面前,責罵自己太過心急著和黛妮在一起,甚至不知道將長劍擱在哪裡。

  認出了闖進來的是葛西蒙及藍格瑞後,亞力更是沮喪、憤怒不已,他們各帶了一名魁梧的劍手。

  「兩位,我有幸和強恩國王共度不少時光,而我不認為這是他教你們的禮節。」亞力道。

  「西蒙,」藍格瑞譏誚地道。「等我們殺死他時,記得禮貌周到一點。」

  亞力看見了他的長劍,它被遮在斗篷下,他撲過去取劍。黛妮在床上坐起來,緊抓著被單。她的臉色蒼白如紙,瞪視著葛西蒙。

  「就算我賠上了一命,」亞力柔聲道。「我們也會在地獄相見!」他早該在有機會時殺死葛西蒙的!

  葛西蒙冷笑一聲,轉身出到走道上,隨即押著美娜返回房內。他的長劍抵著美娜喉間,一縷血絲觸目驚心地流下她白皙的頸項。

  「放開她!」黛妮尖叫道,拉著被單奔過房間,意欲攻擊西蒙。

  「黛妮!」亞力吼道,及時攔住了她,將她拽回身側。

  「過來我身邊,黛妮!」西蒙喊道。「別想要任何花樣,乖乖過來,我就放美娜離開。不必擔心麥亞力,他已經不再重要了。他很快就會知道是你賄賂守衛,讓我逃走的!」

  「你胡說什麼?」黛妮驚喘道。

  亞力不由自主地望向黛妮的眼睛。他聽到身後的動靜,迅捷如風地轉身,長劍劃過對方的胸膛,藍格瑞帶來的劍手倒下,他隨即察覺到又有敵人自背後攻來,聽見黛妮的尖叫。

  他轉過身,但已經太遲了。

  藍格瑞搶得這個空隙,用刀鞘重擊亞力的額頭。劇痛在他的腦際爆發。他抗拒著要吞噬他的黑霧,抗拒著疼痛,但卻無能為力--

  亞力軟綿綿地倒在地上。

  「走吧,黛妮,我們必須趕快離開這裡!」西蒙喊道。

  黛妮望著被西蒙鉗制住的美娜,再望向地上生死不明的亞力。她渴望衝到他的身邊,又為她的朋友恐懼不已。她望向西蒙,驚恐地搖了搖頭,抗拒著無用的淚水。「跟你走?不可能的!放開美娜,你這個禽獸!你究竟想做什麼?再次挑起英法間的戰端,害死更多無辜的人?」

  「閉嘴,黛妮!」西蒙喊道。

  「我不會跟你走,西蒙。放開美娜,別再糾纏著我。老天,我的孩子!」

  「噢,是的,孩子。我們應該帶走他,把他丟進海峽裡。」藍格瑞道。

  「不!我會挖出你們的眼珠子!」她吼道。

  西蒙輕壓刀子,美娜驚喘出聲。黛妮知道她暫時不能反抗他們。他們殘忍無情,而且亞力生死不明--「放開美娜,讓她帶我的孩子離開,我就和你們走。」

  「嬰兒是蘇格蘭人的種,應該死在海峽裡。你還年輕,可以有許多孩子。」

  「如果你傷害了我的孩子或是美娜,我會尖叫得直至你被迫殺死我。讓美娜照顧孩子,我就和你們離開。」

  西蒙看向格瑞。他聳了聳肩。「如果她能夠安靜和我們離開會有幫助。」

  西蒙推開美娜,她踉艙地走到搖籃前,驚恐地注視著黛妮。

  「我不會有事的,」黛妮道。「照顧我的孩子和亞力,」她凝視著西蒙及藍格瑞,一個字一個字地道。「亞力原本有機會殺死你們的,但他卻放過了你們!」

  西蒙轉向他帶來的人。「快,將麥亞力用毛毯捲起來,丟到海峽裡!」

  「不!」黛妮憤怒地吼道,就要衝向亞力身邊,但西蒙攔住了她。「他已經死了,夫人,而你會學著再次愛上我!」

  黛妮摑了他一巴掌,用力得他的面頰紅腫起來。西蒙憤怒地回以一巴掌。黛妮往後撞著床柱,眼前爆出無數金星。她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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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5 18:30:00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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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海水及肺中灼熱的窒息感刺激亞力醒來.他反射性地踢腿,讓自己浮出海面呼吸同時想起了落海前的一切。

  該死!葛西蒙及藍格瑞那兩個混帳偷襲他,將他扔下海峽,擄走了黛妮,但他絕不會讓他們稱心如願的!

  夜色籠罩著海面,遠處商船上的燈火通明。海水冰冷刺骨,他的頭痛得要命,但他奮力擺動四肢,往海岸的方向游去,儘管他目測至少離海岸數哩遠。

  而後他看見了沿著岸邊燃起的烽火。亞力的精神大振,堅毅地划水前進。他不能死!他必須救回黛妮,告訴她他相信她!西蒙希望他相信黛妮背叛他,但他千真萬確地知道黛妮並沒有。還有他的孩子--他必須救回亞洛!

  他的手臂酸痛不已,似乎在闐黑的海面上游了永恆的時光,而海岸始終如此遙遠。儘管他的決心,他的體力正一點點地流逝--

  「亞力!」

  一開始,他以為那是他的想像。是地獄的鬼卒來拘提他嗎?

  「麥亞力!該死,你不能死!」

  這次亞力清楚地認出了那宏亮的語音。他曾在戰場上和聲音的主人並肩作戰過多次--艾德華王子。他坐在小船上,命令手下往他的方向劃來。

  「劃快一點!」艾德華命令道。

  一會兒後,亞力被救到了小船上,全身冷得直顫抖。艾德華用毛毯包裹住他,將一袋烈酒送到他唇邊。「喝下去,老友,讓身體暖起來,老天。你究竟在冰冷的海水裡待了多久?」

  烈酒和毛毯很快地發揮效用,他的身軀停止了顫抖。他望向王子。「我不知道。老天,艾德華,告訴我一切!」

  「你妻子的侍女尖叫著跑到碼頭上,說你被丟到海裡,黛妮被綁架了!同時,你在法國救的那名農家女求見我的母親,懇求饒恕,說藍格瑞子爵威脅如果她不幫他偷馬匹,讓他和葛西蒙逃走,他就要殺死她!別擔心,那個女孩沒事,你的侍從路克想要娶她,冒死為她求情!總之,我盡可能快地趕來多佛,要所有人沿著岸邊燃起烽火,及出海搜索你。如果天亮前還找不到你,我就必須出發了。藍格瑞和葛西蒙顯然渡海投奔卡迪南子爵。我們必須盡快攻下卡迪南城!」

  亞力微笑。「你是個值得任何人效命的王子.艾德華。你不但救了我的命,並願意為我的妻子開戰。」

  艾德華聳聳肩。「老友,你也救過我許多次。至於你的妻子--她是我的妹妹。」他最後一句話壓低了音量。

  「對了,黛妮是國王的被監護人。」

  艾德華的藍眸閃動。「你還沒有猜出來嗎?她是我真正的妹妹。父王命令我不計一切救出她!」王子轉向他的手下。「快劃!我們必須盡快登上軍艦,渡過海峽!」

  亞力愣住了,幾乎無法消化這個消息。該死,為什麼他從不曾懷疑過?

  他們回到岸上。亞力的手下看見他,大聲歡呼。「上帝保佑你,爵爺!」

  美娜飛奔向他。「爵爺,我發誓黛妮與此無關。那兩個禽獸敲昏了她。擄走她--」

  「沒事了,美娜,我們會救回她。」

  德利走向前,激動地擁住亞力。「感謝上帝--」

  「我的兒子!」亞力開口。

  「他安然無恙,」艾德華王子微笑道。「我的母親正在照顧他。」

  海面翻攪不休,船隻動盪起伏。黛妮在小小的艙房裡蝽縮成一團,難過得想吐,但她什麼也不在乎了。亞力死了。他們敲昏了他,將他丟人海峽。她想要跟著他死去!

  西蒙走進艙房,他的穿著華麗,然而黛妮著實納悶過去她怎麼會覺得他迷人的,在她的眼中,他的臉龐不再古典俊美,而是猙獰無比。

  「一開始會很不容易。但我們都是法國人,你會忘記他-」

  「忘記你謀殺了他?」

  「偷襲他的是藍格瑞。」

  「你命令人將他丟下海。」

  「他是法國的肉中刺,黛妮--」他坐在她身邊。

  「碰我一下,我立刻就吐。」

  他碰了她,但她也言出必行。西蒙氣得咒罵不休,起身離開房間,大力甩上房門。

  黛妮裹著被單,抵達了對岸的卡迪南城堡。她沮喪地看著城堡高聳、厚實的城牆,及強盛的軍容。她不知道是否有人會來救她,或有人會在乎。就算亞力奇跡般地活了下來,並願意趕來救她,要攻下卡迪南堡亦非易事。

  她被帶到城堡東北方的高塔上,她的房間沒有陽台或窗戶,只有一道小小的射箭孔,根本無法逃脫。她看見房間正中央擺著一桶洗澡水,衣服、香水、麵包及酒一應俱全。她沒有坐在床上.選擇了地板,並拒絕望向西蒙。

  「你最好梳洗一下,黛妮,」西蒙道。「不然就由我親自動手。」

  黛妮沒有動,他大步走向她。黛妮站了起來,不願被他碰觸。「你走吧,西蒙。我會沐浴更衣。」

  「那就做吧!」他堅定地道。

  她裹著被單,走到黃銅浴盆旁邊。西蒙一直對她虎視眈眈。她背對著他道:「西蒙,如果過去我誤導了你,使得你相信我愛你,我很抱歉。我嫁給了麥亞力,而且我愛他,如果你認為你可以強迫我--」

  「麥亞力死了。」西蒙平板地道。

  「在我親眼看見之前,我不會相信。」

  「他在海峽裡,成了魚的食物,黛妮。」

  淚水刺痛了她的眼睛。「那麼我永遠不會相信自己是寡婦!」

  「或許他的屍體會被衝上英國海岸!」西蒙幸悻然地道。「那已經不重要了,黛妮。你在英國的人生已經結束了。」  

  黛妮轉向他。「的確,英法之間一直在交戰,西蒙,但你不是在戰場上堂堂正正地擊敗亞力,而是使用卑鄙的偷襲手段!我鄙視你,西蒙!我終於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你一直和艾曼尼子爵狼狽為奸,以對抗艾德華為名,在法國鄉間燒殺擄掠,殘害無辜的『法國人民』!我永遠不可能和你生活在一起!麥亞力寬大為懷地放過了你,而你卻狠心狗肺地恩將仇報!」

  「進浴缸去,黛妮,洗去他在你身上留下的臭味。」西蒙臉色下善地道。

  黛妮測試了一下水溫,並瞧見他已朝她逼近。她不確定自己是否有能力殺了他。當然,他們也會殺死她,但她不在乎了。亞力已死,小亞洛可能也遭了毒手,而她絕無法忍受殺死她的丈夫及兒子的兇手的碰觸。

  水已經涼了,但爐子上燒著壺熱水。她繞過浴缸,提起那壺滾燙的熱水,準備加到浴缸裡。「西蒙,你瘋了!你還不明白嗎?你謀殺了我最愛的人!」

  「愛是虛幻的,黛妮--我很明白這一點。」

  她驚喘出聲,驀地察覺他已來到她身側,伸手抓向她身上的被單。黛妮直覺地轉過身,抬起手要攔阻他,手上的那壺熱水順勢淋向他的小腹及下體。

  西蒙痛極哀嚎。黛妮明白自己所做的,驚恐地往後退開。西蒙猛抓著衣服,大聲求助。守衛衝進房裡。

  黛妮背抵著牆。她暫時被忽略了,守衛忙著將西蒙抬出去,召來醫生。她的房門被閂上。黛妮跌坐在地上,顫抖不已,痛哭出聲。好一晌後,她才止住淚水,強打起精神。她拒絕相信亞力死了。她起身走向浴缸,盡快洗了個澡後。換上衣服.開始等待、祈禱。

  當晚,沒有人打擾她。

  次日清晨,門被大力推開,西蒙怒氣沖沖地出現。他的步伐僵硬緩慢,下半身裹著繃帶,似乎仍痛苦不堪。

  黛妮拒絕流露出內心的恐懼。她立在窗邊,強持鎮靜,迎視他憤怒的目光。

  「英國人擅長刑求的藝術,夫人,但法國人也不差。我已經想了許多方法,來報答你施加在我身上的痛楚。」

  「你的痛楚是咎由自取,我告訴過你不要碰我的。」

  「鉗拇指是非常痛苦的-想像你被吊在地牢的牆壁上,直至你的手臂痛得脫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像獄卒用烙鐵刺穿眼球--你痛得頭像要爆裂,但你還是活著。你認為卡迪南沒有地牢嗎?噢,它有的。城堡的地下是迷宮般的地道及牢房,通往海邊。數百年來,無數的敵人在地底下被刑求、殺害後,直接丟到海裡,沒有人知道。你絕無法想像那些慘無人道的刑罰。

  「我的傷頂多一個星期就會癒合。我認真考慮過下令鞭打你,直至你全身再也沒有一處完整的肌膚剩下。但你的丈夫已死,黛妮,你即將和我結婚,而我不想要有個全身都是疤痕的醜陋妻子。因此,我會等到傷癒後再處置你。你會成為我專屬的妓女,用各種最羞辱的方式取悅我!」

  黛妮已無法再強持鎮靜。她望向箭孔。到了那個時候,她寧可跳下去。

  「黛妮,」西蒙柔聲道,看穿了她的心思。「那只是道小小的箭孔,你無法跳下去的。」

  她會絕食至死,黛妮告訴自己。

  房門再次打開來。藍格瑞子爵和一名黛妮從未見過灰髮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灰髮男子審視著她好一晌後,行了個禮,苦澀地道:「女子爵!你的美麗就像希臘的海倫般致命,驅使無數英勇的戰士為你而戰。為你送命!我是這座城的主人,卡迪南子爵,而我不歡迎你帶來的毀滅!」他憤怒地轉向西蒙。「你告訴我麥亞力已死!」

  「他死了--我們將他丟下海峽!」西蒙道。

  「噢,英國的大軍已經開到,而且-」

  「由艾德華王子領軍。」藍格瑞接口道。

  「望向窗外,子爵閣下,你將會看見麥亞力騎在他的戰馬上!」卡迪南恨恨地道。

  黛妮驚呼出聲,由箭孔望出去。

  英國的大軍已經開到,包圍住了城堡。騎兵、弓箭手及步兵井然有序地佈陣,攻城的器械陸續搬運到城牆下。

  一名高大的男子昂然騎在隊伍的前方。他穿著亞力的盔甲,外衣上繡著他的家族紋章--

  西蒙將她拉開.自己湊到箭孔上觀看。「英國人在要詭計。找人扮成他的樣子!瞧,那是艾德華王子!」

  卡迪南子爵憤怒地道:「他是麥亞力沒錯!我和他一起打過仗,對他非常熟悉。你們給我的城堡帶來了毀滅!」

  西蒙不為所動。「的確,你曾經和麥亞力並肩作戰,對他非常熟悉,但是你先決定背叛英國國王,據有卡迪南堡的。為你的城堡帶來毀滅的是你自己。早在我們抵達之前,麥亞力已經準備揮軍渡海,現在只是由艾德華王子取代了他。你應該感激我們帶人來支援你才對!」

  瞧見他們起了爭執,黛妮心中湧起了希望。她渴望衝回箭孔前,目睹丈夫的英姿,但他們三個人擋在那裡--

  「有信使過來!」藍格瑞道。

  「你聽見他在喊什麼嗎?」西蒙問。

  「當然聽得見!」卡迪南怒道。「他說只要我肯交出女子爵,艾德華願意賜我貴族的斬首之刑!該死,西蒙,你必須送走那個女人!」

  卡迪南憤怒地轉向兩人。西蒙望向黛妮,並看見了她眼裡的興奮。「等等,子爵--」他走向卡迪南,手搭上他的肩膀。

  卡迪南轉身要說話,出口的卻是一聲驚喘。黛妮很快明白了原因。西蒙無聲無息地將一把匕首插入卡迪南的心臟部位。卡迪南的胸口血如泉湧,倒地死去。

  「你忘了城堡裡都是他的人嗎?」藍格瑞憤怒地道。

  「他們是法國人--並且會為我們而戰。我們必須停止發抖,命令他們自塔垣上射箭,回報艾德華的使者。」

  「卡迪南的屍體呢?」藍格瑞問。

  西蒙望向黛妮。「讓她和屍體關在一起,好好見識屍體腐爛、發臭的樣子,給她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他們走向門口,黛妮立刻衝到箭孔旁。她認出了艾德華王子,但最吸引她注意力的還是那名披著亞力盔甲的男子。她審視著他的身形、動作。彷彿察覺到了她的注視,他卸下頭盔。

  黛妮的心跳似乎停止了,喜悅盈滿了胸口。「是亞力,這次你已無處可逃,西蒙。投降吧,他一向寬大為懷-不像你。」

  「別管她!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藍格瑞道。

  但西蒙大步走向黛妮,揪住她的頭髮。「我會是最終的勝利者,你會成為我的人,而且我會好好享受出自你唇間的痛苦尖叫--」

  他用力甩開她。黛妮踉艙地立定身軀,挑釁地喊道:「不,西蒙,你輸定了!亞力才會是最終的勝利者!」

  西蒙憤怒地走向她。

  「我們必須去守城了!」藍格瑞吼道。

  西蒙憤怒地望了她一眼後,大步離開了。

  門再次被牢牢閂上。黛妮注視著城牆外的英軍,心中狂喜不已--但也有著恐懼。卡迪南的城牆高大堅固,軍力強盛。即使有艾德華及亞力帶領,攻下它將非易事--

  亞力抿緊下顎,審視著卡迪南堅固的城牆,沮喪地明白到攻下它將非易事。黛妮被囚禁在城裡,而他必須盡快救她出來--

  信使剛剛傳回敵方的回答。卡迪南子爵已死,葛西蒙及藍格瑞以法王的名義據有它,而且他們誓言協助艾文女子爵逃離英國人,重返家園。

  即使他曾在葛西蒙及藍格瑞襲擊他時,片刻懷疑過黛妮,現在也不了。無論他們散播什麼樣的謊言,他清楚地知道黛妮是無辜的。他的心為她疼痛不已,恐懼她可能遭到的傷害。無論西蒙對她做了什麼,他對她的愛都不會改變-但他一定會殺死西蒙那個人渣。

  「別擔心,朋友,」艾德華道。「我們開始攻擊了!」

  亞力追隨艾德華多年,熟悉攻城的每個步驟。首先由訓練精良的英軍弓箭手朝城垣上放箭。箭枝射中了鄉名守城的士兵。接著步兵用撞城槌撞擊城門,但守城的法軍也已準備好熱油回應。亞力下令撤退,改由弓箭手接替攻擊。

  同樣的模式重複了一整天。攻擊、撤退、攻擊、再撤退。英軍的傷亡微乎其微-但他們也始終無法攻破城堡的防衛。

  入夜後,雙方暫且休兵。亞力煩躁地圍著城牆踱步。圍城之役曠日費時,儘管心急如焚,他無法肯定要多久才能夠救出黛妮!

  「麥家族長,我有城裡的消息,」喬治爵士喊住他。「黛妮夫人安好無恙!」

  亞力轉過身。「謝天謝地!你怎麼知道的?」

  「城堡裡的一名僕人在雙方交戰前逃了出來。他告訴我們夫人很好--嗯,西蒙有一段時間無法碰她。」

  亞力皺起眉頭。「怎麼說?西蒙不可能放過黛妮的!」

  「的確。但在他試圖強迫她時,黛妮夫人手上正好提著壺滾燙的開水--總之,西蒙暫時無法人道了。」

  「但藍格瑞呢?他同樣對黛妮心懷不軌!」

  「西蒙是梵家人,地位高過他。」

  雖然內心充滿焦慮,亞力的唇角微揚起笑意。「她用熱水燙他的--」

  「正是如此,亞力。」

  亞力大笑,旋即又收斂笑意。「西蒙沒有因此傷害她吧?」

  「他打算將他的報慢留到傷癒之後。」

  亞力的身握緊繃,「我們必須盡快攻下卡迪南!」

  「是的,亞力。我們必須!」

  黛妮和卡迪南子爵的屍體過了一整夜。她用床上的白被單覆住了他,但蚊蠅迅速聚集在屍體週遭,不斷的嗡嗡聲彷彿要逼瘟她了。

  黎明時,她聽見人們驚懼的喊叫。莢軍用弓弩將火箭射進城裡的中庭,火箭所到之處,人們倉皇走避,黛妮欣賞著這一幕,並沒注意到房門已被打開。

  西蒙來到她的身後,猛然轉過它的身軀。「來吧,夫人,我們到城垣上去,看看你在射程內時,艾德華會不會繼續攻擊!而且你必須大聲告訴每個人你是出於自由意志來到這裡,並打算嫁給我!」

  「我絕不會說的!」

  「你知道我有多麼擅長用刀,你不說就死!」

  他硬拉著她下樓。越過中庭,上到城垣。她聽見英軍大聲叫喊,火箭攻勢停了下來.黛妮看見愛德華和亞力身先士卒,立在隊伍的最前端。

  西蒙猛拽了她的手臂,「仔細瞧清楚!艾文女子爵!她出於自由的意志,站在這裡,我看見你了,假扮成麥亞力的冒牌貨!如果女子爵的丈夫真的活著,叫他走向前,她會告訴他她心甘情願成為我的人,而且我們即將結成夫妻!」話畢,他低聲吩咐城牆上的弓箭手,「準備放箭!」

  黛妮看見亞力拍馬上前取下頭盔,西蒙倒抽了口氣,認出了亞力確實還活著。

  「和他說話,」西蒙怒道。「要他走近一點,告訴他你背叛了他,你想要和我在一起!」

  黛妮大聲警告,「亞力,不要靠近--」

  「婊子!」西蒙怒吼。黛妮感到匕首抵著她的腰間。亞力還活著,她不能死。她必須想辦法--

  「麥亞力,離開這座城堡!你以為我忘了你當年做的好事?」她直視著丈夫的眼睛。「是你造成艾文城的陷落的!是你,記得嗎?」

  「射箭!」西蒙將黛妮拉開,對弓箭手下令。但亞力的反應更快,驅策戰馬退離了弓箭的射程。西蒙咒罵不休,拽著黛妮回到塔樓。「我照你要求的說了!」黛妮對他道。西蒙注視著她良久,突然摑了她一巴掌。「你最好祈禱他退兵!你的時間不多了。」門在他身後用力甩上,上了門閂。亞力立在王帳裡,面對著艾德華。「地道!」「什麼?」艾德華問。

  「我們挖地道攻進艾文城。黛妮試著告訴我城堡下面有地道。我們必須由地道潛進去,由裡面打開城門。」

  艾德華下令道:「找由城裡逃出的那名僕人過來!」

  僕人證實了城堡下面有著迷宮般的地道。「他們在那裡對敵人刑求,在他們死後,直接將屍體丟入海裡。」

  「給我二十個人,我會找到入口。我們會潛到城裡,放下吊橋。」亞力道。

  「這樣做太冒險了!」艾德華道。

  「我在艾文冒過更大的險。」亞力柔聲道。「這期間,你必須繼續指揮大軍攻城,避免他們起疑。」

  「我會的,」艾德華道。「多小心。」

  「我會安然救出我的妻子,奪回卡迪南城!」亞力道。

  亞力很快找齊了二十名自願者,德利自然也在其中。他們騎到海邊的懸崖後,四散尋找洞穴的入口。「在這裡!」不多久後,有人喊道。

  亞力審視著入口。「漲潮時,洞口會被淹沒。我們必須盡快通過。」

  他們涉過海水,走進黑漆漆的洞裡,以火炬帶路。潮水逐漸往上升,淹過了他們的膝蓋、腰間、胸膛。而後他們轉了個彎,來到地勢較高的一處天然洞穴。洞穴裡散佈著數十具骷髏,顯然是歷年來被刑求至死的人。

  「那邊有地道。」亞力道,帶頭走過去。

  大約三十分後,他們來到許多岔路。「分散去探路。」亞力命令道,帶著兩名騎士走進其中一條通道。他們來到另一處洞穴,洞穴裡是更多的屍體及刑求工具。亞力神情陰鬱,循原路回去,等待其他人的報告。

  「我找到了正確的通道。」德利興奮地報告。

  「你怎麼能夠確定?」亞力問。

  「我聞到了食物的香味,它顯然通往廚房--」

  「太好了,德利。立刻帶路。」

  黛妮立在射箭孔前,看著英軍多次徒勞無功的攻勢,一顆心直往下沉。艾德華是個優秀的軍事將領,但卡迪南堡建得極其堅固,攻下它或許要數星期,甚至數月--

  她的房門突然被打開,西蒙臉色慘白地立在門口。

  黛妮聽見下面傳來大聲吶喊及兵鐵交鳴聲,轉頭看見一場激戰在庭院裡展開。城門大開,吊橋放了下來。她的一顆心躍到了喉間。亞力明白了她的訊息。

  「你應該在下面,帶領你的人作戰,西蒙。」她道。

  他搖搖頭。「我不會讓你回到他身邊。」

  「或許你應該趕快逃離這裡。」

  他再次搖頭,凝視著她。「我很抱歉,黛妮。如果你在他趕來之前嫁給了我--」

  他的聲音逸去,反手拔出長劍,舉步向她。

  「不!」黛妮喊道,明白了他的意圖。她躍到床後,拿起洗臉盆丟他。他側頭閃過,繼續往前逼進。黛妮一股腦地將被單、枕頭朝他丟去,心一沉地明白到她已彈盡援絕。

  她試著由他身邊跑過去,但他拽住了她的手臂。她拚命掙扎,但他很快將她制伏在床上,用身軀的重量定住了她。他雙手舉高長劍。「黛妮--」他低語。

  黛妮伸臂去擋,大聲尖叫。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他突然被拽離她身上,整個人橫飛過房間,撞上牆,軟綿綿地倒下。

  亞力立在她的面前,渾身泥污,金髮散亂,他的眸子裡燃著熊熊的火焰。他伸手扶她起來。

  「亞力--」她柔聲道,旋即大聲尖叫。西蒙已經爬了起來,持劍衝向亞力。

  亞力俐落地拔劍,反手刺出,正中西蒙的胸口。

  西蒙睜大著眼睛,緩緩倒地,當場斃命。

  黛妮奔入丈夫的鑲中,啜泣不已,亞力緊緊擁住她。

  「來吧,吾愛。讓我帶你離開這裡。我們回家--啊,夫人,我是指-」

  「家是你所在的地方,亞力!無論在法國、英國、或蘇格蘭!」她道,緊擁住他。「在你的懷抱裡,我已經回到了家!」

  強烈的釋然令他的身軀劇顫,亞力珍愛地抱著他的妻子,離開了這個囚禁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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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5 18:30:23 |只看該作者
終曲

  艾德華王子很高興卡迪南這麼快攻下,年輕浪漫的他同意給亞力及黛妮一段長假。亞力提議他們回艾文,但黛妮急著回倫敦。

  「我無法忍受離開孩子太久,亞力,即使他由全世界最慈愛的王后照顧著。」

  「我瞭解,」亞力道。一度,艾文對她代表了一切,正如同他曾經視為艾德華王效命勝過一切。週遭的世界並沒有改變,但他們已經變了。

  他們搭乘王子的船,渡過海峽。在原屬於王家的套房裡,他們緊擁著彼此,訴說著在多佛的客棧遇襲後的一切,亞力告訴黛妮莉莎向王后自首,王子連夜趕來,在海裡救起他。黛妮描述她用熱水燙了西蒙,並得以保住自己的貞潔。

  「我一直就知道你是個女戰士,從不輕易屈服,」亞力微笑道。「但你那樣做實在太衝動了。他或許會傷害你,而我無力救你.天知道,我只要你好好活著,什麼也不在意。任何事都改變不了我對你的愛,黛妮。」

  黛妮感動不已,這是亞力首度對她姻一承愛意。「西蒙深信你已經死了,而他可以娶我,他不希望他的妻子身上佈滿醜陋的傷疤,決定將報復留到日後。」她凝視著她摯愛的臉龐。「噢,亞力,當他們將你丟到海裡,信誓旦旦地說你已死時,我自己也不想活了。」

  亞力擁緊了她。「已經都過去了,吾愛,我好好活著。現在罪魁禍首梵西蒙已死,藍格瑞被捕,近日就會被處決,他們再也無法傷害你。」

  「你必須瞭解,亞力,我對臨終的母親許下神聖的誓言,但我從來就無意反叛艾德華。自始至終,我只是想警告強恩國王,以免他遭到加害。」

  「艾德華絕不會下令殺害強恩國王。」

  她點點頭。「我現在明白了。但當初我是如此地害怕你不肯趕來救我,你已經受夠了一位你認定一直背叛你的妻子!」

  「我一定會去的,天知道無論你犯了什麼樣的滔天大罪,我絕不會將你讓給任何人!然而如果不是你提到了艾文,我絕不會想到找出地道,潛入城裡。當初我真的急瘋了,拚命想盡快救出你!」

  「西蒙一直對我恫嚇他們怎樣在地道裡刑求敵人,最後將屍體丟到海裡!想想,我曾經為了艾文的陷落責怪了你如此地久,然而如果沒有當年的事,我的母親絕不會遇到我的父親,歐洛勃!」

  現在是告訴她真相的最好時機,但亞力卻不忍這麼做。相聚的時刻是如此地美好,他不忍破壞兩人間交流的愛意及溫柔。

  稍後,等他們回到蘇格蘭、或格利斯敦時,他會再找合適的時機告訴她。現在他只想好好愛她。亞力用身體膜拜她,傾訴所有的思念及珍惜--她也毫無保留地傾盡愛意及綣綣柔情--

  抵達多佛後,他們馬不停蹄地趕回王宮。當他們衝進亞力的套房時,菲麗王后正搖著搖籃讓亞洛入睡。瞧見他們,她以指封唇,示意他們不要吵醒嬰兒。  

  「我們已經得到你勝利的捷報,」王后微笑低語。「麥家族長,你不但驍勇善戰,而且智計過人!」

  「這次卡迪南的勝利必須歸功於我的妻子。」亞力坦率地道。

  王后挑了挑眉,但黛妮已經走到搖籃邊,滿懷愛意地注視著亞洛。他尚未完全睡著,但眼睛已經快閉上了。

  「亞力認為小亞洛的金髮繼承自他,」王后微笑道,逗著亞洛。他格格輕笑。「他明顯地沒有看過你小屁股上的記號,但當然,你的父母親可沒有機會看過國王的屁股,不知道這樣的胎記是遺傳的。幸好繼承了艾德華藍眸金髮的不是你的母親!那挽救了我不少的驕傲!」

  亞力憂慮地望向黛妮,責備自己沒有事先告訴她真相,但他絕沒有想到王后會就這樣說出來!黛妮是如此地崇拜歐洛勃,深信他是她真正的父親!

  黛妮注視著王后,綠眸大睜,臉龐蒼白。

  菲麗也看見黛妮震驚的表情了。「親愛的,你顯得如此震驚。我以為全世界的人都已經猜出真相了。國王一直是個好丈夫--我知道他愛我,但他有他的弱點。我從未見過你的母親,而當你住進王宮時,艾蓮雅已死,我實在無法恨她。你在王宮裡長大,而我一直視你為女兒。亞力,我把你的妻子、及兒子交給你了。」菲麗道,翩然離去,留下他們獨處。

  黛妮凝視著亞力,嬌小的身軀開始顫抖。

  「你知道!」一晌後,她指控道。

  「我一直到渡過海峽時,才由艾德華王子那兒知道真相。他確實愛你,無論我是生是死,他都打算攻下卡迪南堡,救出你。」他直視進她的眼裡。「黛妮,我知道你受到很大的傷害。這麼多年來,你一直在反抗艾德華,痛恨他強迫你到英國,及將你賜給我--你珍愛著歐洛勃的回憶,相信他是你的父親。你認定自己是法國人,並一直效忠於法國皇室。黛妮,請你不要如此難過。艾德華是個偉大的國王--他睿智、勇敢,並且寬大為懷--」

  「我並不恨艾德華!」她終於道。

  「那麼?」亞力詢問。

  令亞力憂慮不已的,她開始放聲大笑。亞力緊擁住她,試著安撫她。「黛妮--」

  「噢,亞力,我很好,真的很好!只是--母親要我許下的那個神聖的誓言-噢,亞力,她一定是指艾德華!我終於明白了,她想在去世前告訴我必須效忠艾德華王,我的父親!噢,亞力,我是如此地抱歉!這些年來,我所信仰、所做的一切--我在我們之間引起的爭端!想想,我為強恩國王所做的一切,亞力,我在我們之間造成的心痛--而艾德華居然是我的父親!」

  「你值得的,」他柔聲道。「而且我們可以就另一個角度來看這件事情。艾德華應該滿足於統治英國,但卡森的領地已屬於英國國王數個世紀。經過了這麼多年,每個人的忠誠都有些混淆,很難說誰是誰非。」

  「你才不是這麼想的!」黛妮笑著搖搖頭。「你會永遠為艾德華而戰!」

  「我會永遠為你而戰。」他道。

  黛妮粲然而笑,綠眸盈著淚光。「我們休戰了。」

  「是的,但你應該知道,我衷心感激艾文的陷落,因為沒有它,就沒有今天的你。」

  亞洛選擇在這個時候醒來,放聲哭泣。黛妮笑著道:「我也是。如果沒有你當年的巧妙獻計,就沒有今天的亞洛。」

  她將亞洛抱到床上。亞力躺在另一側,讓亞洛躺在兩人之間,和黛妮輪流哄著他入睡。「他繼承了艾德華的金髮。」他將睡著的亞洛抱回搖籃時道。

  「恐怕還有他的藍眸。」黛妮歉疚地道。

  「也帶著點法國的翡翠綠。」亞力回到床上,再次擁住他的妻子。

  「噢,亞力,我一直愛著你,又覺得虧欠強恩國王我的忠誠。我並不想背叛艾德華,又覺得有必要忠於我的出身。你能夠想像嗎?長久以來--」她柔聲歎氣,綠眸注定著。「我深深傷害了你。」

  「我也傷害你極深,」亞力誠摯地道。「但我也愛你,全心全意。當然,我很高興知道你當年立下的誓言是要保護艾德華王。以後你應該會規矩多了!」

  「規矩多了?」她的綠眸裡閃著火焰。

  亞力放聲大笑,太過高興有她在身邊。知道她愛他,而他也深愛著她。

  「或許不,你會永遠熱情地為你的信念而戰!」

  「而那樣錯了?」她急切地低語。

  「不,那正是我愛你的原因之一  ,而且我確實深愛著你。我愛你的忠誠、你對自己信念的堅持及誠實。我對你的愛源於我們相識的光陰,源於對你的瞭解,你美麗的心,與靈魂中的所有美好!」

  「噢,亞力,即使在我努力要恨你時,我卻也深深欽佩、敬重你!我一直不知道我事實上是在嫉妒!我要你,卻不知道怎樣得到你!」

  「噢,吾愛,現在你已擁有我一生一世!」

  她嫣然一笑,笑容中充滿著誘惑及邀請的意味。他俯首吻住她。當他們的唇相觸時,情焰一發不可收拾--

  「別再管國王、或英法的爭執了!」他堅持道。

  「他們屬於過去--」她接口。

  「但未來屬於我們。」他承諾。

  她點點頭,伸臂圈住了他。

  相愛的未來由今夜開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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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態︰ 離線
26
發表於 2014-12-25 19:24:33 |只看該作者
挖~~好久沒看到國外翻譯小說了,謝謝大大上傳,可以重溫學生時代的回憶.辛苦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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