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我是分身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珍‧菲勒]銀玫瑰(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發帖狂人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星座之星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1
發表於 2014-12-29 12:13:00 |只看該作者
  9
  
  一到樓梯頂端,遠離眾人的目光,西蒙便放開艾莉的手,靠著牆壁,雙眸緊閉,咬緊牙關,「等我一分鐘。」
  
  「多久都可以,」艾莉回答。「反正沒有人看見。」
  
  「我們要在你的臥室或是我的房間過夜?」過了半晌,西蒙問道,他睜開眼睛,再次拄著枴杖站直身體。
  
  「我寧願選我的房間」
  
  「那就帶路吧,妻子……我不需要你扶我。」
  
  艾莉聳聳肩,緩緩走在前面。當她打開房門時,兩隻狼犬立刻跳了出來,搖著尾巴歡迎,它們的歡迎使西蒙蹣跚得有些招架不住,伸手抓住門楣。
  
  「你哥哥的話也有道理,」他咕噥的推開狼犬。「它們的確大得像匹小馬,比較適合留在馬廄裡,而不是養在客廳。」
  
  「雷文期堡沒有那種客廳。」艾莉說道,披上斗蓬,把狗趕進走廊。「我帶它們出去,讓你清靜一下。」
  
  「你去哪裡?」
  
  艾莉微瞇眼睛。「我所有的行動都得向你報告嗎?爵爺。」
  
  「只要我們是在你哥哥的屋簷下,」他說道。「我就希望確定你的忠誠。」
  
  「你懷疑我?」
  
  「我有理由信任嗎?」
  
  「我們有過協議,你暗示我不守信用是在侮辱我。」
  
  「你是雷家的人。」
  
  艾莉漲紅臉。「我們有了協議之後,我有給過你懷疑的理由嗎?我不是費心的向我哥哥們證明了嗎?」
  
  他微微一笑。「這點我們有待討論,等你從馬廄回來再說。」
  
  「你怎麼知道我去那裡?」
  
  「既然你早上第一件事是去那裡,想必睡前也是去那裡。」
  
  「呃,你既然知道,何必還挑起爭端?」她責問。
  
  「我只是表明立場而不是挑起爭端,」他抬起她的下巴。「我想說明清楚,我不想對你撤下防衛,艾莉,畢竟你也一直在防衛我。」他微笑,輕輕扭捏她下巴,然後放開。「你可以去辦事了,但是快一點,我若不是今晚太虛弱了,就會想和你一起去。不過明天早上你可以帶我去看馬。」
  
  艾莉轉身掩飾心中的困惑。她的下巴被碰觸的地方感覺很溫暖,而且她竟然沒有因而氣惱。她特別大聲呼喚她的狗,頭也不回的匆匆走開。
  
  西蒙靠著門框,目送她匆匆離開。他俯視自己的手掌,想到他剛剛所碰觸的下巴,尖尖的,還有一個小「凹陷」,令人好想吻它。他可以看見她仰起臉迎向他,變得很性感,鼻樑小而挺,灰色的眸子晶亮而美麗。
  
  雷家的男人都有灰色的眼睛,但是艾莉的眼睛更柔更亮,令他想到雨夜之後的黎明。而且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個性,她是個迷人、複雜、而且重隱私的女人。
  
  他緩緩走回自己的寢室,心裡納悶地認為圓房的事還能拖多久,他們究竟是在玩什麼遊戲?
  
  他更衣時心中掠過一個念頭,雷文斯伯爵不會想謀殺他吧?那太不可理解了,侮辱他的事是想當然耳,在宴會上愚弄他,使他成為笑柄,這也不意外。但是謀殺呢?他們當著兩百名見證人做得那麼極端嗎?——況且還有女王在一旁觀看?如果他們真如此計劃,那麼艾莉也有份嗎?
  
  他雙眉深鎖,他絕對不會讓他們的詭計得逞。
  
  他穿上睡袍,拿起枴杖,跛著回到艾莉的寢室,等她回來,他的腳痛已經變成穩定的悸動,從過去經驗得知,這樣的悸痛將使他徹夜難眠。
  
  「雷文斯伯爵今天下午又來過這裡。」亞德陪著艾莉走進馬廄。
  
  「他有說什麼嗎?」
  
  「沒有,只是看了一下,」亞德吐出口中的稻草。「他特別看了小馬。」
  
  「看很久?」艾莉站在小馬的馬房門外。
  
  「也不至於。」
  
  「嗯,不過即使他有興趣,也不會表現出來」艾莉徐徐說道。「他會不會聽到賣馬的風聲?」
  
  亞德搖搖頭。「除非凱特先生多嘴說出去。」
  
  「他答應要保密。」艾莉轉過身,神情很煩惱。「明天我們把小馬運到下游的狄克農場,等到交易完成再說。」
  
  「好的,我黎明就去辦。」
  
  艾莉點點頭,向他道晚安之後才緩步離開。她曾經救過狄克的兒子,也是他出面替她和凱特談交易。狄克很值得信任,不會胡亂問問題,如果芮夫真的聽到風聲,小馬不見了,他一定會有反應。
  
  她吹口哨喚狗,但是沒有回應。兩隻狗都知道必須留在馬廄附近,留它們在外面過夜也無所謂,如果有人太靠近她的馬,它們一定會狂吠。
  
  她從廚房的後門進去,僕人們還在忙著準備明天的野餐,隨時應付大廳客人的要求。這樣持續慶祝一個月下來,僕人全會累得人仰馬翻。
  
  「明天的早餐全預備好了嗎,吉兒?」她問廚娘。
  
  「是的,小姐。」
  
  「飲料和酒呢?」
  
  「麥酒和葡萄酒會準備妥當,現在正在烤麵包,蛋糕派全做好了。」
  
  「你真奇妙,吉兒。」艾莉微微一笑,轉向另一個年輕的女僕,交代她送杯子和甜酒到她房間,然後向大家道晚安。
  
  「等到小姐嫁出去以後,我真不知道以後怎麼辦。」一名男僕咕噥,他使勁的擦拭銀盤。
  
  「我可不會在這裡。」一個剝馬鈴薯皮的婦人說道。「給我再多錢,我也不要為那些魔鬼工作。」
  
  「說話當心點,梅,你也一樣,保羅。」吉兒責備道。
  
  「呃,你不會要留下來吧,吉兒小姐?」
  
  「不干你的事。」廚娘啐道。
  
  「或許艾莉小姐會帶我們一起去赫斯摩。」梅期待的說。
  
  「他們已經有夠多人手了,」吉兒道。「現在專心工作吧,否則我們今晚都休想上床睡覺。」
  
  西蒙穿著睡袍坐在爐火前,一腳搭在腳凳上,他驚訝的看著年輕的女僕。「哦,這是什麼?」
  
  「甜酒。」艾莉回答,解開斗篷。「放在爐火前,社妮。」
  
  女孩依言而行,行禮之後才離開。西蒙僵硬的起身走過去,鎖上房門,鑰匙收進口袋裡。
  
  「你實在不信任我,對嗎?」
  
  「噢,我擔心的不是你,」他回應。「是不速之客,我有個感覺,在這幢房子裡任何事都可以發生。」
  
  他瞇起眼睛瞅著艾莉,似乎感覺她的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然後她便蹲在托盤前面,開始在大碗裡面混合甜酒和熱水。
  
  「既然你不肯讓我在你腳上塗藥膏,那至少容許我為你調一點鎮靜劑,否則我懷疑你能入睡。」
  
  「哦——噢!原來你想下藥讓我昏睡,對嗎?」他再次坐下來,費力的將腳撥回矮凳子上。
  
  「它會使你有睡意,」艾莉擠了一點檸檬,「你應該會想睡一下吧?」她撥開頭髮,瞪他一眼。「如果我想令你無力抵抗,任我宰割,我何必告訴你我在做什麼。」
  
  「的確。」他著她忙著混合攪拌。「你現在摻了什麼?」
  
  「豆蔻和莨菪」
  
  「莨菪!老天!」
  
  「只要份量對,它可以幫助入睡。」她說道。「我已經告訴過你,我懂一點草藥和醫術。」她將混合後的飲料倒了一杯,送到他手中。
  
  「我的夜晚很少有休息,」他狐疑的微笑,接過杯子。「不過我想你必須和我一起喝,太太。」
  
  「我不必喝就可以睡得很好。」
  
  「或許,但是你明白我的憂慮所在。」他微笑,但是艾莉知道他是認真的,除非她也喝,否則他不會接受。
  
  她也替自己倒了一杯,嘲弄的微知著。「祝你健康,夫君。」她舉杯喝了一口。
  
  「也祝你健康,太太。」他一飲而盡。「你很會調甜酒,我沒嘗到添加物的味道。」
  
  「我用的草藥沒有味道,」她接過杯子。「我還可以再調一杯加草藥的甜酒。」
  
  他搖頭以對。「不,在這裡我要保持頭腦清醒,我們上床吧!」他起身,跛著來到大床邊,替她拉出小床。「等我暖腳以後,再把熱磚給你。」
  
  「那是我被趕下床的小小補償。」艾莉乖戾地說。
  
  「哦,但是我沒趕你,我還很歡迎你一起來分享。」
  
  「除非你放一把劍在我們中間。」
  
  「隨便你。」他吹熄蠟燭,背對著她脫掉睡袍,爬上床鋪。、
  
  艾莉迅速穩開目光,但還是免不了瞥見他背部的線條,修長平滑,臀部緊縮大腿結實。她發現自己忍不住在想,從她丈夫結實的軍人身體來看,任何人都猜不出來他跛得很嚴重。
  
  他吁了一品氣靠著枕頭,雙手放在頭部後面,在陰暗當中瞅著她的身影。「你可以拿床罩去用。」
  
  「真的很感謝。」艾莉諷刺的咕噥,把床罩丟在小床上。「你一定要那樣盯著我看嗎?」
  
  「我或許不能和妻子上床,可是沒理由不讓我看哪……何況事實上,艾莉,你實在令人賞心悅目。」
  
  艾莉羞紅臉。「我不習慣那樣想。」
  
  「我懷疑你的家人會注意,」西蒙挖苦的微笑。「我敢說雷文斯家看不到美善的一面,他們只盯著醜惡面。」
  
  「如果是我的母親真像你說的,深受著你的父親,那麼或許她看見美善。」她慍怒的說。
  
  「你的母親血緣上並不是雷家的人。」
  
  「但是我是雷家的人,所以你會說我也看不見美善?」
  
  「我寧願相信你是規則當中的例外,艾莉。」
  
  她別開臉,吹熄油燈,室內只剩下火光,她踏入陰暗的角落,迅速更衣,匆匆爬上床。「這裡好冷!」溫暖的肌膚碰到冰冷的床單,使她忍不住抗議。「床好像濕濕的!」
  
  「呃,上床來吧,我在床中央放個枕頭。」西蒙睏倦的說,自從受傷以來,他第一次覺得腳的疼痛減輕許多。「我保證你不必擔心我。喝了安眠藥,我連跳過乾草堆的力氣都沒有,遑論行使婚姻的權利。」他常常的打個呵欠,證明他的論點。
  
  艾莉冷得發抖,床單不可能潮濕,但是今晚比昨夜更冷。「熱磚給我。」她咕噥的縮著身體。大床上沒有回應,倒是傳來輕輕的打呼聲。
  
  「西蒙?」
  
  又一聲打呼。
  
  她詛咒的半坐起身,將棉被拉到下巴,伸手探進他的棉被底下,盲目的尋找熱磚。她的手碰到他的腳,他的皮膚溫暖得令人羨慕。
  
  「你讓冷空氣溜進來了,姑娘!」他毫無睡意的聲音把她嚇了一跳。驚呼一聲的抽回手。
  
  「上床來吧,別再傻氣了。」大床上一陣震動,下一分鐘,艾莉整個人被拉了上去,還沒回過神之前,赤裸的身體已經裹在厚而暖的棉被裡,腳趾縮在熱磚邊。
  
  她想到今天早上曾經見過他裸露的軀幹,注意到他的上半身強健有力,此刻她吃驚得說不上說來。他沒有碰她,但是她強烈的察覺到他的身體就在幾寸之外。
  
  「我手邊沒有長劍,所以用枕頭代替,來……」他把枕頭塞在身邊。「老天,姑娘,你實在既古板又嚴肅,好像在修道院長大的一樣。幾百年來,人們就擠在一起,不盡然都有性慾方面的目的。」
  
  「除非他們的床不夠,」艾莉終於開口。「可是我這裡沒有床鋪短缺的問題。」、
  
  「在我看來是缺少溫暖的床鋪。現在快睡吧,我的眼睛幾乎睜不開了!」
  
  他翻過身側躺,幾乎捲走大部分的棉被,艾莉抓住另一角的棉被,僵直的躺了幾分鐘,然後一股睡意襲來,她也側躺,背抵著枕頭,沉睡得不省人事。
  
  當她醒來裡已經是大白天,臀部的曲線上有個暖暖重重的東西。她靜靜躺在那裡,一時有點困惑,然後才慢慢瞭解到棉被底下是赫斯摩的手,它沒做什麼,只是擱在那裡彷彿是天經地義似的。彷彿一直都在那裡……
  
  一股小小的震顫使她渾身繃緊,想動卻動不了。然後那隻手開始移動。她屏住呼吸,假裝熟睡,等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那隻手開始滑下她的臀……
  
  「你答應過的!」她驚叫的推開他的手。「你答應過的!」
  
  「答應什麼?」伯爵翻過身,以手肘撐著身體,睡眼惺忪的眨眨眼睛。「我答應不會佔你便宜,可是我的手在睡覺時滑了一下,又不能怪我。」
  
  「你才沒睡!」她的氣忿的指控,掀開棉被,然後才想到自己赤身露體,她詛咒的拉回棉被。「你真卑鄙!」
  
  西蒙哈哈大笑,再次躺下來。「在這種狀況下,一隻漫遊的手稱不上卑鄙,親愛的。」
  
  「你答應過不碰我,你說你不會履行婚姻的權利——」
  
  「噢,我知道我說過什麼。」他仍然笑著打岔。「但是那是昨天晚上。而你的安眠藥給了我新生命,我很少睡這麼好,醒來又有如此平滑的曲線觸手可及。」
  
  「噢,你真討厭!」艾莉坐起身,怒瞪著他,但是又有一股奇特的猶豫,她的身體似乎起了和理智相反的回應。
  
  他懶懶的伸手撫摸她赤裸的背部,嚇了她一跳。「不要!」
  
  「教我如何抗拒?」他呢喃,手掌平貼在她脊椎末端。「我只是血肉之軀,親愛的妻子。」
  
  艾莉撥開他的手,將棉被拉到下巴。「我真不敢相信你食言而肥時,還敢說你不相信我的承諾,只因為我姓雷!」
  
  西蒙再次呵呵笑。「情況會改變,如果你想避免進一步的親密,我建議你起身喚人準備我的早餐和熱水。」
  
  艾莉徐徐移到床邊,裹著床罩站起來。「以後別再質疑我的信用,赫斯摩,房門鎖匙在哪裡?」西蒙顯然不知悔改,僅僅咧著嘴笑。「應該在我睡袍口袋裡。」
  
  艾莉走過去掏出鑰匙,皺眉的望向窗外的陽光。「我的狗去哪裡了?它們很少在天亮還待在外面。」
  
  「或許是碰到發情的母狗,現在還在睡。」西蒙建設。
  
  是有此可能,艾莉拿起騎馬裝和內衣走向門口。「既然你在這裡,我就去你的臥房換衣服。」
  
系統通知:簽名被屏蔽。請速依下列順序辦理更新,1.退出系統;2.重新登入;3.更新資料。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發帖狂人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星座之星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2
發表於 2014-12-29 12:13:47 |只看該作者
  10
  
  她一離開,西蒙便起身伸展身體,發現今天早上的腳靈活許多。通常它都像枯葉一樣僵硬,每次伸展都很痛,要等到血液流通之後才有改善。他穿上睡袍,走過去打開窗戶,呼吸一大口空氣,享受鼠蹊的沉重感和亢奮,他這位年輕的新娘,真是可愛而迷人,生氣時亦然。
  
  可是他或許渴望她,但她也會渴望他嗎?當他表達心中的猶豫時,海倫還哈哈大笑,說即使他外表有疤,腳也跛了,仍然很英俊。但是海倫是透過愛與友誼的眼光來看待他的。
  
  他關上窗戶,走過去點燃爐火,所謂的慶祝一個月真是糟透了。
  
  既然卡在這裡,或許他該乘機尋找那個名叫艾瑟的女人。
  
  「到處都找不到我的狗,」艾莉擔心的走進來。「我喊了又喊,還吹口哨呼喚,亞德也說從昨天晚上就沒看見它們了。」
  
  「總會找到的」西蒙點頭向隨著艾莉端早餐和熱水的僕人道謝。「等我換好衣服,再陪你去馬廄。」他開始磨剃刀,準備刮鬍子。
  
  艾莉慢慢咀嚼著早餐「如果它們在狩獵之前還不回來,我該怎麼辦?」
  
  西蒙擦掉臉上的泡沫,艾莉的語氣可憐兮兮的,不像他平常習慣的模樣。「親愛的姑娘,它們是一對大型狼犬,怎麼可能會有事?別擔心,狗就是狗,常常會做令人懊惱的狗事情。」
  
  艾莉笑了笑。「大概吧,可是有兩隻,不可能同時有麻煩。」
  
  「當然。」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等我一下,我換好衣服直接過來。」他拿起枴杖,跛著走回走廊對面的房間。
  
  艾莉納悶他為什麼卻她目睹他更衣的折磨,他在其它事情上並不特別體諒,夜裡也當著她的面脫掉睡袍,不過她倒想到當時燈光都很暗,只有微微的火光,她只看到他的背影,而且只是一瞥而過,或許他是天生如此保守。
  
  這個念頭令她大笑,想到他來自清教徒的家庭,生性嚴肅,過分正經,可能還認定裸體是罪,很危險,甚至認為交歡一定要在漆黑當中,在棉被底下,而且絕對不是為了歡愉,而是傳宗接代。
  
  但是這些似乎不像她所認識的赫西蒙。他的手曾經漫遊的拂過她的臀,愛撫她的背,還揶揄的大笑。她覺得赫斯摩伯爵不像一位百般禁忌的老古板,反而有趣而且知識淵博,強烈的吸引她,這些都是事實,即使否認也沒有用。
  
  「好了,我們去看你的馬。」他的聲音打斷她的沉思,她再次紅了臉,伸手去拿斗蓬。
  
  西蒙好奇地看著她。「什麼邪惡的念頭令你臉紅,艾莉?」
  
  她雙手捂著臉,彆扭地說:「一點點小事就會使我臉紅,你故意提出來太沒有紳士風度了。」
  
  「一定很不方便,」他嘲弄的說。「我猜你一說謊就會露出馬腳。」
  
  艾莉沒有回答,的確是這樣,所以她從不直接說謊,反而故意省略,或者技巧的避開某些不便回答的問題。
  
  「你那些馬有特別的血統嗎?」西蒙技巧的改變話題。
  
  「都是阿拉伯馬,」她簡潔的回答。「只是我無傷大雅的嗜好,除了刺繡之外還有事可做。」
  
  「你會針線嗎?」他們走過馬廄時,他笑著問。
  
  艾莉那嫌惡的眼神已經給了答案。
  
  「我想是不會。」他笑著說,低頭走入馬廄,一位老馬伕站在走道邊。
  
  「你的狗找到了嗎,小姐?」
  
  「沒有,等一下我要走牧場找找看。」她擔心的說。「亞德,這位是赫斯摩伯爵,我的丈夫。」
  
  亞德以銳利的眼神打量伯爵。「你想參觀嗎,爵爺?」
  
  「如果可以的話。」西蒙徐徐的走過一間間的馬房,不時的停下來看。
  
  艾莉留在原處問亞德。「小馬的運送還好吧?」
  
  「是的。」他仍然在觀察伯爵。
  
  「我的哥哥今天早上沒有出現?」
  
  亞德搖頭以對。「他應該不會這麼早起床。」
  
  艾莉挖苦的微笑。「我們也熬到很晚,狩獵活動應該會延後。」
  
  「對。」他平穩的回答。「你的丈夫對這些動物知道多少?」
  
  艾莉聳聳肩。「和大家一樣,只是我無傷大雅的嗜好。」在遠處的西蒙聽不見艾莉和馬伕的交談,只覺得他們似乎在商量著什麼重要的事,他停下來,看著馬房裡那匹懷孕的牝馬,很俊美,很特別,艾莉形容的並不誇張,只是這年輕的姑娘對培育種馬的事知道什麼?不過以她努力的結果來判斷,她顯然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他跛著走回去。「成果輝煌,親愛的,你要培育它們賽馬嗎?」
  
  艾莉再次紅了臉。「或許。」
  
  「哦,」他徐徐點點頭,注視她的臉。「你在找買主嗎?」
  
  「它們是我的,」艾莉匆匆回答。「我沒興趣出售。為什麼我要賣?」她迅速的走開了。
  
  「何必要出售?」他揚眉同意。「馬匹交易實在不是伯爵之女的生活範疇,要不適合伯爵夫人參與。」
  
  艾莉沒有再回應,逕自走開了,他提高嗓門說下去。「我們必須安排運送他們到赫斯摩宅邸,目前我是沒有這麼秩序進然的馬廄,但是我會立刻命令人著手興建。」
  
  艾莉瞪著地上,伯爵夫人不應該參與,他當然會這麼想,每個人都一樣。可是他的提議無疑是相當的慷慨。如果她真的和他結婚,真的要共度今生,那麼他提議要接待這些馬匹是很大方。
  
  不過她絕對不能告訴他,興建馬廄是很費時間和金錢。等她帶著馬匹離開雷文斯堡以後,絕對不會是搬到赫斯摩宅邸。
  
  他似乎在等待回應,因此她只好盡可能自然地說:「你真體諒人,爵爺,實在非常慷慨。」
  
  「不是的,我十分樂意接納我妻子的嗜好。」他微笑的說。「亞德,我假設你也願意到我家去服務?少了你的協助,伯爵夫人會少了左右手,對嗎,親愛的?」
  
  「的確,」艾莉仍然迴避他的目光。「少了亞德,我實在應付不來。」
  
  「那我們當然要擬出各方面都滿意的方案。」
  
  這麼自然而然的慷慨態度實在超過艾莉的想像,這個男人為什麼不是她想像的那種傲慢自大、粗俗、自私的傢伙?為什麼他要如此……如此?
  
  喔,實在無法形容!
  
  「對不起,我要去牧場找我的狗。」她別開臉的走開了。
  
  亞德開始咬著一根稻草。一分鐘後西蒙跟著艾莉走出馬廄。中庭沒有她的人影,因此他跛著走向牧場的門。
  
  「不!不!」艾莉傷心、痛苦又氣忿的連連尖叫,不肯承認眼前的事實。
  
  馬伕們丟下掃帚和水桶,亞德衝出馬廄,跑向牧場。西蒙一顆心發冷,連連詛咒自己的跛腳,盡快的走向牧場。
  
  艾莉蹲在牧場遠處的地上,有一隻灰色的狼犬躺在那裡,西蒙強迫自己走快一點,只是草地又濕又厚,很容易跌倒,當他走近時,只看見地上還有另一隻狼狗,他的胃開始冒酸水。
  
  早幾分鐘趕到的亞德,也蹲在濕濕的草地上。
  
  艾莉抬頭注視走近的西蒙,臉色蒼白,眼神像燃燒的炭火,雙唇發青。「怎麼會有人這樣下毒手?」她哭喊,整個人坐在地上,兩隻狗的頭都抵在她腿上。
  
  西蒙立刻看見兩隻狗還活著,只是很痛苦,眼睛睜開但是痛得向上翻,口吐青沫。「怎麼了?」
  
  「毒藥!」冰冷的語氣取代原先的絕望。「我要去找到來源才能判斷是哪種毒藥,現在我們先把它們送到馬廄裡。」她對一邊無助的馬童招招手。「提姆,去駕車,快點!」他呆在那裡,似乎沒聽到,她大聲命令。
  
  孩子立刻拔腿跑走了。西蒙苯拙的俯身看,兩隻狗看起來快死了。他的本能是用子彈來舒解它們的痛苦。
  
  「你還能做什麼呢,艾莉?仁慈不是辦法——」
  
  「不,該死的你!」她怒沖沖的大喊。「我不會放棄,它們是大型動物,幾乎像人一樣重,不會這麼容易死,我必須試著救它們,你明白嗎?」
  
  他伸手抓抓頭髮。「這是怎麼發生的呢?」
  
  「是芮夫下的毒手,」她啐道。「我以我母親的墳墓發誓,我不會放過他。」她表情冷硬。「這些跡像我看得出來,是砒霜或是。」她一逕撫摸著愛犬的頭。「只是以『雷米』和『洛米』的體重,要用殺人的劑量才能達到效果,芮夫有可能用錯劑量,所以我必須試試!」
  
  「我瞭解。」他靜靜地走開,在草葉中撥弄,尋找線索,最後在幾步之外的水溝裡找到羊肉,味道很腥,又有一些種怪異的青色。它們似乎不大像可口的食物,或許是因為腐爛的狀況使狼狗沒有胃口。
  
  他叫艾莉過來看,經過片刻的檢視,她直起身。「我想是番木鹼,只要它們能吐出來,或許還有救。」
  
  馬童推車過來,眾人協助將狼犬抬上車,來到馬廄外面。她再指揮馬童將狗抬到裡面的稻草床上,自己立刻跑向宅邸。
  
  「真是下流骯髒的混蛋手段,」亞德咕噥著照料兩隻狼犬。「雷文斯的傢伙都是魔鬼,應該下地獄!」
  
  「你們倆都很肯定誰該負責任。」西蒙坐在倒放的桶子上,舒解傷腳的壓力,藍色的眼神冷得像冰。
  
  「對,」亞德十分肯定。「他們都是邪惡的東西,手段越骯髒下流,他們越喜歡。」
  
  「我需要幫忙,亞德。」艾莉氣喘吁吁的跑過來,邊說邊跪在愛犬身邊,放下一個漏斗和兩個奇怪味道的杯子。
  
  「我能做什麼?」西蒙緩緩蹲下來,痛得吸口氣。
  
  艾莉飛快的瞥他一眼。「這裡沒你的工作,爵爺。」她婉拒。「我必須滌淨它們體內的髒東西,即使你不介意弄髒手,可是我懷疑你願意弄髒衣服。」
  
  「我沒那麼低能。」他反駁。「亞德可以扶起它們的頭,我來撐開它們的嘴,好讓你倒杯子裡的東西進去。」
  
  「杯子裡是鹽、芥末和當瀉藥的旋那葉。」
  
  西蒙扮個鬼臉,開始動手幫忙,艾莉專注的抿緊唇,把漏斗塞進去,徐徐將液體倒入,狼犬虛弱的掙扎。
  
  西蒙柔聲安撫狼犬,按摩它的喉嚨,讓痙攣的嚥下去。艾莉耐心地等待,直到西蒙協助狼犬嚥下最後一口。然後她再裝滿漏斗。「洛米」狂亂的翻轉眼睛,西蒙知道若不是狗兒太虛弱了,否則它攻擊他們。
  
  艾莉也很清楚,口中不斷的柔聲安撫,重複再重複,直到「洛米」嚥下一整杯的液體。
  
  「過一會兒就會產生藥效了。」艾莉說道。「現在換『雷米』了。」
  
  他們重複相同的過程,「洛米」則在一邊不斷的抽搐、嘔吐,連移動的力氣都沒有,穢物四濺,但是艾莉完全不在意,即使當「雷米」嚥下最後一口時,她仍然坐在稻草床上,撫摸它們汗濕的身體,喃喃地安慰它們。
  
  最後它們終於吐完了,閉著眼睛躺在那裡,幾乎沒呼吸,西蒙站著注視它們,希望艾莉的努力不是只造成它們更受苦而已。
  
  艾莉仍然坐在那裡,兩隻狼犬安靜下來,汗也干了。「它們不能這樣休息,」她說。「必須把它們弄乾淨,移到乾淨的稻草上。」
  
  「艾莉,親愛的,它們快死了。」西蒙再也忍不下去,俯身搭手在她肩上「。」你看不出來嗎?別再令它們受苦了。
  
  艾莉粗暴的推開他的的,幾乎使他失去平衡。「它們沒死!你以為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她怒目瞪著他,臉上沾到灰塵,眼中還有淚光,額頭全是汗。「你以為你以我更清楚嗎?」
  
  西蒙被問得很驚訝。「我對馬和狗有些知識,全是在軍隊裡學到的。」
  
  「對,軍隊教你開槍射殺而不是嘗試救治,因為那樣比較省事也比較快。」她責備的說。「亞德,你拿些水來,好嗎?告訴提姆在工具室鋪上乾淨的稻草,它們可以躺在那裡休息。」
  
  她的語氣好肯定,深信狼犬能活下來,以致西蒙幾乎也開始相信了。畢竟亞德顯然也不懷疑。他看著馬伕和女主人開始用水清洗,認命聳肩,奮力蹲在地板上,也盡一分力。
  
  艾莉迅速而驚訝的看他一眼,沒說什麼,拿了條毛巾,用力擦試狗身上的水。
  
  而隻狗先後睜開眼睛,似乎恢復清明。西蒙相當吃驚,狼犬雖然虛弱的無法移動。但顯然是活下來了。
  
  「幫我抬它們到工具室,亞德。」艾莉起身說。「你抬腳,我扶頭和肩膀。」
  
  西蒙苦澀的站在一邊,幫不上忙,看著兩人奮力把狗抬到穀倉後面。
  
  艾莉匆匆走回來,邊走邊吩咐亞德再去提水喂狼狗喝,西蒙跟著她,努力跟上她半跑的速度.。
  
  「大家會期待你參加狩獵活動。」他溫和地說。「別咬我的頭。」
  
  艾莉停在廚房門口。「我有嗎?」
  
  「咬了好幾次。」
  
  她咬住唇。「那我向你道歉,你很仁慈的幫忙我。」
  
  「請原諒我欠缺信心。」他坐在凳子上,看艾莉調配狗的稀粥。
  
  「老天,艾莉小姐,你身上好臭!」吉兒驚愕的打量她。「你的衣裳只差沒有血跡,其它都有,糟透了。」
  
  「實在沒辦法。」艾莉不在意的聳聳肩。「伯爵也好不了多少。」她調皮微笑的盯他一眼,她的笑容向來令他驚喜。
  
  他遺憾的審視自己的衣著。「我無法去換衣服,待會兒我會告訴你哥哥,你延誤了一下,大約……半小時之後才加入狩獵,可以嗎?」
  
  艾莉開口要拒絕,想留下來照顧愛犬,但是他制止地說下去。「我相信你不願意某些人竊喜他們計謀得逞,認為你心情沮喪。」
  
  他的說有道理,如果芮夫知道她差點絕望了,一定會笑開了嘴,可是如果他以為計劃失敗,一定會吐血。
  
  再者如果她不陪著西蒙,就沒辦法保護他的背後,狩獵活動是造成意外的好機會。
  
  艾莉不知道哪一個理由比較重要。「也好,反正亞德可以替我們照顧它們。」
  
  西蒙額首以對,先行離開。
  
  芮夫在大廳走來走去,眼神邪惡的等候妹妹回應他的呼喚,早餐時艾莉沒出現,他派僕人去叫她。是不是她發現狗死了,或者現在才在尋找?
  
  「日安,雷文斯。」
  
  芮夫轉過身,露出假笑。「赫斯摩,你剛剛沒下來用餐。」
  
  「是的,我在樓上用過了。」西蒙自在的說。「然後艾莉和我去散步,剛剛她才上樓去更衣,保證過幾分鐘就下來。」他環顧大廳,各幾個人招呼致意。「這樣美麗的早晨真適合去打獵。」
  
  「對。」芮夫簡短的說,隱藏心中的困惑,同時瞥見他派去找艾莉的僕人向他走過來。
  
  「我找不到艾莉小姐……呃,赫斯摩夫人……爵爺,她不在馬廄裡。」他不安的望著主人,深怕受責備。
  
  「我想她在房間裡面。」西蒙建議。「你有什麼口信要通知她呢,孩子?」
  
  童僕拉拉額前的頭髮,看著雷文斯伯爵,不確定要不要回應。
  
  「滾出去!」芮夫揮揮手,孩子趕快跑開了。「我期待我妹妹在用餐時間出現,結果又不見人影。」
  
  「呃,不過你妹妹的身份在這裡已經有點改變,」西蒙輕聲說道。「她對她的……丈夫有其他的責任和義務……我相信你能明白我的含義。」
  
  芮夫漲紅臉,不發一言,大步走開。
  
  西蒙陰沉的微笑,雷文斯伯爵不高興,等他再看到兩隻狼犬健康的奔跑,一定會更不高興。
  
  芮夫喝了一杯麥酒,才走向兩位弟弟,芮福滿眼的血絲,只好芮南顯得比較清醒。「皮耶灌木林已經預備好了,」芮南壓低聲音說。「奧利早上去檢查過,我們要由誰來引導他?」
  
  「我,」芮福聲音念混的宣佈。「我來引赫斯摩過去,你們不必怕。」
  
  芮夫輕蔑的打量小弟。「以你的狀況,我懷疑你分得清楚方向。」
  
  芮福氣紅了臉。「我待在這裡的時間比你多,大哥,蒙著眼睛都找得到路。」
  
  芮南哈哈大笑,懶得掩飾心中的輕視。「若是艾莉,我會同意,」他說道。「而你唯一一次睜著眼睛在這裡騎馬,芮福,就只有在你想找妓女的時候。」
  
  芮夫沙啞的哈哈大笑。「這倒是真的,芮南。」當他看見艾莉走下台階時,笑聲曳然而止。
  
  艾莉輕快的走進大廳,穿著舊的綠色騎裝,白襯衫漿得很直,馬靴晶亮。
  
  「早安,哥哥們。」她屈身施禮,略帶嘲諷的和三個哥哥打招呼。「我相信你們昨夜睡得很好。」
  
  「你的狗呢?」芮夫質問。「它們總是跟在你的身後。」
  
  艾莉眼睛冒火,但冷冷的說:「噢,它們在馬廄裡,昨天晚上你命令它們別靠近你,所以我想它們最好別參加打獵,免得妨礙到你,對嗎?」她偏著頭,似乎在問他意見。
  
  是芮夫親自把狗引到下毒的羊肉那裡,它們不可能還很健康的留在馬廄裡,究竟是哪裡出錯了?
  
  他抿著唇,轉身走向中庭,狩錯的隊伍在那裡等待出發。他安慰自己,自要醉醺醺的芮福完成任務,兩隻狼狗只是小問題,一旦把赫斯摩引進皮耶灌木林裡面,伯爵就不可能活著走出來。
  
系統通知:簽名被屏蔽。請速依下列順序辦理更新,1.退出系統;2.重新登入;3.更新資料。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發帖狂人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星座之星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3
發表於 2014-12-29 12:14:10 |只看該作者
  11
  
  在早晨的打獵活動當中,艾莉與隊伍保持些微的距離,尋找哥哥們使詭計的跡象,但是只看到他們因為缺乏獵物在生氣,彷彿沒有致命的計劃。
  
  「你為什麼獨自一人騎馬,姑娘?」奧利向她騎過來。以前他的微笑令她動心,現在只覺得很膚淺。
  
  「我寧願一個人。」
  
  「你變得十分的不友善。」奧利咕噥,仍然掛著深信能融化她的笑容。
  
  「我現在是有夫之婦。」艾莉決心控制自己,像赫斯摩一平冷淡而禮貌的回應,漠視他的暗示。
  
  「啊,姑娘,你好狠的心,」他伸手摸她的手。「你怎能如此迅速遺忘我們之間的歡愉?那些美妙的夜晚……你在月光下等待我的模樣是那樣鮮明——」
  
  「你的回憶我沒興趣,奧利。」她打岔,只覺得臉在發燙,清晰的回想那些個夜晚。
  
  「喔,姑娘,你以為我看不見你的臉?你以為我不知道如何讀出你的慾望嗎?」
  
  艾莉盲目的策馬避開他的誘惑,回想起自己對奧利的慾念反而成為一種羞辱,他一直是個粗魯自私的情人,言語下流,只想操控別人。想到自己曾經心甘情願的投懷送抱,如令只令她感覺反胃。
  
  可是以前的她如何有分辨的智慧?以她從小在哥哥屋簷下的所見所聞,她怎麼會明白不同?而現在有赫斯摩強迫她以不同的角度看待事物。
  
  淚水突然湧進眼眶,她放馬疾馳,任風吹開淚水。她從來不哭的,她不允許自己軟弱,所以現在她究竟是怎麼了?應該不可能是她很介意赫斯摩的評語吧?她何必在乎赫家人如何看待她?
  
  但是她的確在乎,她想在那個冷靜、幽默,但是外表醜陋的男人對她有好感。他的外表雖然有很多疤痕,底下卻有天生的溫柔。
  
  這些認知使她既生氣又困惑,騎了好遠才冷靜下來。
  
  西蒙目睹她奔馳向遠處,努力壓抑跟過去的衝動,心中納悶貝奧利說了什麼刺激她。以貝奧利返回隊伍時那乖戾的表情來判斷,他們的對話並不順利。
  
  他們抵達野餐地點時,艾莉已經在那裡了,平靜的檢查僕人所預備的一切,彷彿剛剛的困惑並不存在。僕人在樹下架好幾張長桌子,還架炭火烤乳豬,它的香味和酒香瀰漫在空氣中。
  
  「該死的浪費了一個早上。」芮福氣沖沖的拿起桌上的酒。
  
  「老弟,我記得放許多鹿是你的責任,」他的大哥挖苦的責備。「不過我敢說你是醉得忘記了。」
  
  芮福的臉脹成紫紅色。「我不可能樣樣事都做,你和芮南在宮廷逍遙,丟給我處理一切——」
  
  「傻瓜!」艾莉低聲咕噥,她和哥哥都知道,若不是她在監督,這片產業早就成了廢墟,只是他們都不會承認,這也是他們不希望她離開雷文斯堡的另一個原因。
  
  「你覺得我的馬如何,芮夫?」她走向哥哥。「亞德說你去看過好幾次。」
  
  西蒙聽出她問句中的緊繃,不自覺的轉過去。
  
  「管理得很整齊。」芮夫熱心的回答,有點太熱心了。
  
  「下次你決定再去看時,應該先告訴我,」艾莉說道。「如果你對血統或育馬有疑問,我或許比亞德更能提供完整的答案。」
  
  「我對你嗜好的細節沒興趣,小妹,」他笑了,彷彿覺得不可思議。「只是想確定沒有揮霍,這個戶業無法資助你所有的任性和狂想。」
  
  「我也不期望,先生。」這樣不公平的評語阻止不了她的計劃,更無法愚弄她。芮夫對她馬匹的興趣絕非善意。幸好小馬已經在他的勢力範圍外,一周之內一千枚金幣將會送入她的口袋。
  
  這個念頭使她深感安慰。
  
  西蒙以艾莉對她哥哥們的顧慮,納悶芮夫的回答是否令她滿意。她沒有表示不滿,反而過去指揮廚師和僕人預備野餐。
  
  用餐的時候,艾莉沒有坐在丈夫身邊,反而站著監督僕人,彷彿忙著招呼賓客,沒時間顧及自己一樣。
  
  西蒙沒嘗試說服她坐下來,逕自和朋友交談、吃喝,狀似愉快。
  
  「如果下午要獵鹿,芮夫,最好現在就啟程了。」一個年長的賓客喊道。「太陽快下山了。」
  
  大家依言行動,艾莉望向馬匹所在處,芮福就站在赫斯摩的坐騎旁邊,一隻手搭在馬的屁股上。艾莉悠哉的走過去,不出聲也不動,旁觀哥哥鬆開馬的腰帶,使馬鞍滑動,他得意的笑了,轉身走開,大聲叫人牽他的馬過來。
  
  艾莉悠哉的走過去,開始鬆開馬匹的腰帶。
  
  「你在做什麼,艾莉?」
  
  她嚇了一跳,罪惡感的跳開,覺得臉又熱了。「檢查你馬腹的皮帶。」
  
  西蒙嚴肅的審視她。「我想馬伕已經檢查過了。」
  
  「他或許有所遺漏。」她仍然紅著臉。「我看似乎有點鬆,不過或許你寧願騎滑動的馬鞍。」她走開了,留下西蒙迷惑的雙眉深鎖,伸手去察看皮帶。
  
  的確是鬆了,可是艾莉怎麼知道呢?是她弄松的嗎?她臉上那罪惡的紅暈一定意味著什麼事,然後才用警告他作掩飾。
  
  西蒙重新扣緊皮帶,她是不是想害他落馬?但是這和他所知的艾莉不太一致。可是她姓雷,他陰沉的提醒自己,雷家的人都會耍詭計。
  
  然而想到她為愛犬那樣心痛,昨天晚上還提議要緩解他的腳疼,她那調皮的笑聲,這一切都令他難以相信艾莉是個小人。但是他也想到他的新娘還有很多他不瞭解的地方,更有諸多的保留。或許雷文斯家的報復心在她大腦深處徘徊,這實在不稀奇。
  
  狩獵的號角聲打破他的沉思,隊伍奔向田野彼端的堤防,好幾隻鹿被獵犬追出樹木,四方奔逃。
  
  「赫斯摩,想射鹿就放馬跟著我!」雷芮福在一邊下戰書。「或者你害怕冒險呢,妹夫?」芮福的眼神滿是輕蔑。「清教徒只會小心謹慎!」他策馬向右,揮鞭朝他輕視的致敬,馳向遠處的樹木。
  
  西蒙只遲疑了一分鐘,本來他不會在意這種人的無禮,但是這一天內他已經受夠了雷文斯一家人。他策馬追往芮福的方向中。獵犬全力追逐鹿群,奔向樹木另一側的草地,但是西蒙發現穿過樹林,將會搶在隊伍的前方。只不過好像沒人發現這條捷徑。
  
  當他發現每一要迎面而來低垂的樹枝時,他立刻明白這不是捷徑。芮福低低俯在馬痛上,顯然知道樹林的危險,西蒙及時低下頭,避開另一根樹枝。
  
  樹林應該不致太深,他心想,芮福大概期望前幾根樹枝會使他落馬,當然啦,如果加上鬆動的馬鞍……
  
  他微微抬高頸部,發現前方已經不見芮福的身影,他的馬仍然沿著幾乎無法辨識的小徑前進,前方的樹林濃密,打獵的聲音微微自樹林右方傳過來。
  
  他的馬突然衝向一小片空地,西蒙鬆了一口的抬起頭,然後駭然的看見艾莉的菊花青馬從前方衝出來,在一剎那間停下來,他的坐騎被嚇得人立起來。
  
  艾莉的臉色灰白,沒戴帽子,頭髮披散下來。西蒙生氣的努力安撫坐騎,將它轉向一側,避開和喘氣的菊花青馬面對面。在那恐怖的一剎那,他也兩腳發軟。
  
  「你這是在幹嗎?」他責問。「你瘋了嗎?」
  
  艾莉氣喘吁吁,撥開汗濕的頭髮,環顧空地。
  
  「你為什麼跟著芮福?」
  
  「他提議要帶路,又知道地形,我為什麼不跟他?」
  
  「因為他是一個卑鄙、狡猾,又愛喝酒的毒蛇。」艾莉說道。「我一看見你跟在他後面,就知道他不懷好意民,等他從旁邊的小徑冒出來,而你不見人影,我就知道你有麻煩了,騎馬幾乎不可能穿過皮耶灌木林,樹枝太低了。」
  
  「我也注意到了。」他嘲諷的說。「不論還有鬆動的馬鞍。」
  
  「正是如此。」
  
  「我假設皮帶不是你弄松的。」西蒙冷冷的詢問。
  
  艾莉的臉由紅轉白。「當然不是!你怎能這樣想?」
  
  他深思的打量她。「我不知道你站在哪一邊,艾莉,因此我該怎麼想呢?」
  
  她不發一言的別開臉下馬,走到空地中間,那裡堆了一堆樹枝,她撿了一塊木頭,扭頭說道:「你看一看。」她將木頭丟到樹枝中中央。
  
  它們應聲垮下,消失在地面。「不錯吧,嗯?」她走向他。「這是以前的泥煤沼,這一帶很多,都是以前抽乾沼澤地時留下來的,不過你自己也是沼澤地帶的人,應該知道吧?」她揚眉問道。
  
  西蒙僅僅點頭以對。芮福打算引他掉入陷阱,他的馬會失蹄,馬鞍鬆動,而且他這樣的跛子困在無人的灌木林裡,除非有奇跡才會生還。艾莉剛剛那好趕上。
  
  「那回答了你的問題了嗎,爵爺?」她仍然揚著眉毛。
  
  她抿緊雙唇,翻身上馬。「如果你從原路離開,應該不會有陷阱。」她冷冷的說,縱馬跳過泥煤沼,消失有林間。
  
  喔,不,你不可以,西蒙突然很生氣。或許她不想見他死在她哥哥手裡,但是也不想做他名副其實的妻子。她是出於普通的良心來救他一命,就像救她的狗一樣,但是不肯給他其餘的。
  
  他也縱馬跳過坑洞,跟著艾莉的路線,穿出樹林,看見狩獵隊伍消失在遠處。他尖銳的眼力盯著遠處的人,艾莉不在其中。他騎上小山坡,眺望平坦的田野。
  
  暮色下有個人影騎向雷文斯堡,看起來速度不像很快。
  
  西蒙疾馳追過去,當他逼近時,他的獵物扭過頭來看,立即加快速度。西蒙沒有跟上去,反正是回城堡,不難找到人。
  
  當他騎進馬廄中庭時,沒有看見艾莉和她的馬。他下馬,將韁繩交給馬伕,走進貨倉,遠遠的聽見艾莉和亞德在工具室裡面交談的聲音。
  
  他支著枴杖走進去,艾莉抬起頭,沒有招呼他,逕自察看躺在地上的愛犬。它們睜著眼睛,呼吸似乎平緩許多。
  
  「它們好些了嗎?」西蒙問道。
  
  回答的是亞德。「我相信它們撐得過去,爵爺,只是還無法吃東西,所以也不敢太肯定。」
  
  艾莉站起身。「如果有變化就派人通知我,亞德。」她大步走開,速度快得讓西蒙跟不上。
  
  「你和艾莉小姐起了小爭執嗎?」亞德咬著稻草問,眼神稅利但是友善地打量著伯爵。
  
  「你家小姐不太喜歡切中要害的事實。」西蒙緊繃的微笑。
  
  亞德頷首以對,吐去口中的稻草。「那是雷家一貫的作風,不過我要說艾莉小姐,她或許偶爾愛罵人、發脾氣,但是她不計前仇。」看見「雷米」抬起沈重的頭,他將水桶湊進它嘴邊。
  
  西蒙繼續逗留了一下,然後向馬伕道別,跛著返回城堡。大廳安靜得有些怪異,火在燒,僕人忙著準備晚上的盛宴,但是整個靜悄悄的,彷彿風雨前的寧靜。
  
  他爬上樓梯,在艾莉的門外遲疑,舉手要叩門,又決定直接開門就好。
  
  艾莉坐在火邊的搖椅裡面搖呀搖,眼睛瞪著爐火。開門聲使她轉過頭來。
  
  「我本來想敲門,但是我不想被拒絕。」西蒙靜靜的關上房門上鎖。「我不希望被打擾。」
  
  艾莉起身面對他,一言不發,但是從她的眼神,他看出她知道自己的來意。她一手抓過椅背,手指抓得很緊。
  
  「我想應該是圓房的時候了,艾莉。」他向前一步,她仍然沒移動。
  
  「你答應過的。」她的聲音有點沙啞,雙頰再次染上紅暈。
  
  「那就算我不守信好了。」他嚴肅的回答,朝她走過去。
  
  西蒙握住她的手,它們冷得像冰,全無生氣。他舉到唇邊,一一閒吻每一根手指,感覺她輕微的顫抖。
  
  「我要的是名副其實的妻子,艾莉,我要我們像其他的夫妻,你屬於我,我也屬於你。」
  
  她保持沈默,但是沒有抽回手,他輕聲問:「你同意嗎,艾莉?」
  
  她閉上眼睛,頭部微微動了一下,實在很難判斷它的涵義。西蒙放開她的手,以食指描畫她下巴的線條,指腹拂過她的唇,這個愛撫令她雙唇顫動,但是是出於歡愉或嫌惡則難以分辨。
  
  他鬆開她脖子上的襟飾,解開騎馬裝的紐扣,將外套拉下她的肩。她沒有作勢配合,他便走到她背後,替她脫掉外套,然後使她轉身面對他。
  
  「你都不幫忙嗎?」他的語氣不再溫柔,只剩強烈的決心。
  
  「為什麼我要幫你?」
  
  西蒙抿著唇,眼神變硬,頰上的疤痕更突出。「好吧!」他開始迅速而熟練的解開她的內衫。
  
  「何必這麼麻煩?」艾莉尖酸的問。「強暴又不用脫衣服,不是嗎?」
  
  西蒙咬緊牙關,現在換他保持沈默。當他脫掉她的內衫時,她沒有阻止。在薄薄的內衣底下,她的胸脯微微隆起,赤裸的雙臂修長渾圓,使他渴望去吻她的手肘。但是他不是和妻子做愛——因為她根本沒興趣——而是行使結婚的權利。
  
  他解開她腰間的裙鉤,讓它掉在地上。「脫掉靴子。」他揮揮手。
  
  艾莉聳聳肩,但還是順從的脫掉靴子,然後雙手抱胸,看著他寬衣解帶。西蒙依次脫掉外套和內衫,手放在腰帶上,遲疑了一下,敏銳的察覺艾莉的目光。黃昏的陽光逐漸消逝,但還不至於暗得要點蠟燭。
  
  他抿著唇,解開皮帶掛在搖椅上,他瞥向妻子,有點驚異的看見她的目光不再冷漠,反而帶著好奇和其他的。然後好突然扭頭,望向牆上的畫。
  
  西蒙坐下來脫長褲和襪子,才再次站起身。他的亞麻褲仍然遮住疤痕的腳,這副模樣想必很好笑。他寧願艾莉嫌惡的倒退一步而不希望她哈哈大笑。他斷然的脫掉最後一件衣物。
  
  艾莉再決轉向他,打量他的身軀,一切盡收眼底,一抹紅暈染上她的顴骨,她臉上的表情令他無法分辨。
  
  「來吧!」他生硬的說,氣她強迫他這樣做,但是她的近乎全裸、年輕貌美和柔軟的身體深深令他亢奮。
  
  他伸手搭在她肩上,另一手解開她內衣的緞帶,敞開衣服,捧住一側的胸脯,手指拂過尖端,驚訝的發現它在他的愛撫之下有反應。
  
  他抬頭看她。艾莉文風不動,近乎屏息,隔著他的肩膀,繼續盯著牆上的畫。但是當他伸手捧住另一側時,可以感覺到她皮膚下的潮濕,她那柔軟又平滑的曲線令他心中滿是愉悅。
  
  他拉下她的內衣,她一絲不掛,身上只剩下襪子和襪帶。他的手指滑下她的腰,移向微翹的臀部。她仍然文風不動,但是他能感覺到她皮膚的暖意和體內的輕顫。她閉上眼睛,抿著雙唇,西蒙明白她是決心要抗拒她自然的反應。
  
  呃,好吧,就這樣了。他將她拉向床邊,在他手掌的壓力下倒仰躺下去。當他俯視她雪白性感的身體理,怒氣和慾望在內心中交戰,而她仍然不肯睜開眼睛。
  
  西蒙嚴肅的爬上床,撫摸她的身軀,希望能有一絲認同,但她仍然毫不回應。他分開她的腿,跪在其中,溫柔的探索,發現她急切的反應。他的怒氣突然消失了。
  
  「你真是最固執的小女巫,艾莉。」他的聲音當中有一絲笑意,她的雙眸仍然緊閉,雙唇拒在一起。
  
  他微笑的納悶她還能抵抗她自己的歡愉多久。他探手拂過她繃緊的小腹,她的肌肉不住的顫動,那一剎那,她咬住下唇,突然又變得被動。他攫住她的臀,再次滑動著,這一次他聽見她迅速的抽氣聲。
  
  「睜開眼睛,艾莉。」他命令,徐徐移動。
  
  她固執的閉著眼睛,用力搖頭。
  
  「毫不退讓。」他呢喃,彷彿自娛似的完全撤開,那一剎那她睜開眼睛,其中的詫異和失望鮮明得令他呵呵笑。
  
  他微微的緩解受傷的腳的壓力,再次和她合而為一,感覺她內在肌肉的波動,情不自禁的拱起峰,渾身的肌肉繃得有如鼓面。西蒙感覺到自己的高潮逐漸逼近,他壓抑著,伸手逗惹,直到她的高潮來臨,他才屈服在自己的愉悅裡面。
  
  幾分鐘之後,艾莉才回過神來,靜靜的躺著,口味最甜美的滿足感。以前她從來沒有這樣的經驗,而且她還一路抗拒,不肯屈服。
  
  她慵懶的別過臉,身邊的西蒙似乎睡著了,或者沒有知覺的趴在床上,手臂舉在頭頂。當他大步闖進她的房間,冷冷的宣示他的意圖時,她好恨他。然後她也看見其實他也憎恨自己鼓起勇氣做的事,以至他頰上的疤突出,眸中射出怒火。
  
  但是事情有了改變。
  
  「喔,老天!」西蒙突然翻身,痛得雙目圓睜,他掙扎地坐起來,彎向他的腳揉搓膝蓋,絕望的想拉直肌肉,緩解劇痛的狂潮。
  
  「來,讓我來。」艾莉跪在床上,推開他的手。「躺下來,你坐著,我就沒辦法拉直它。」
  
  他呻吟的躺回床上,臉色慘白,額上直冒冷汗。
  
  艾莉摸索他彎曲的膝蓋,他低聲詛咒著,艾莉又拉又扯,將他的腳拉直,平放在床上。
  
  西蒙吁口氣,腳還會痛,但是可以忍受。「我不曾痛到崩潰,但是真的很逼近了。」他咕噥道。以前在做愛前後也曾發生過一、兩次,可是這次他全無防備,因為他太專注在達成目的,剛剛的滿足使他陷入恍惚,沒去想到腳的姿勢和位置。
  
  「或許現在你肯讓我幫忙了,」艾莉跳下床。「我有藥膏可以緩解你的疼痛。」
  
  他躺回來,任她在膝蓋上塗一種味道刺鼻的藥膏。它有一種奇特的溫熱、麻木的效果。「那是什麼?」
  
  「大多是乾燥的毛蕊花。」
  
  「是你自己調配或是買來的?」
  
  「我懂的一切都是莎拉教我的。」
  
  西蒙皺眉以對,回想前幾天亞德所說的話,西蒙問他認不認識某個名收艾瑟的婦人,大約三十年前從航提敦搬來雷文斯堡附近。亞德說他沒印象,這一帶的單身女子只有啞巴莎拉和她的獨生女珍妮。
  
  「莎拉?就是有個盲眼女兒的啞巴婦人?」
  
  艾莉以毛巾插手。「你怎麼知道莎拉的事?」
  
  「亞德說的,我問他認不認識一個名叫艾瑟的女子。」
  
  「她是誰?」
  
  「我也不太知道,」他回答。「我猜你也不認識她。」
  
  艾莉搖頭以對。「沒聽過,這一帶的人我幾乎都認識。你為什麼要找她?」
  
  西蒙皺眉。「我有理由相信她和我的家族有關聯,我父親的文件裡面有幾次提到她……但是很模糊。」他聳聳肩。「我只是想滿足我的好奇心。」這不能完全形容他對這個謎題強烈的興趣,但是如果艾莉幫不上忙,再追問下去也沒用。
  
  「我的妻子,不過我們還有其他的事要討論,過來坐在這裡。」他拍拍床鋪。
  
  艾莉遲疑了一下,聳聳肩走過去坐下。「現在你圓房了,就確定我的忠誠度了嗎?」她的語氣仍帶刺。
  
  「如果你保證的話。」
  
  「如果我拒絕呢?」
  
  他歎口氣。「親愛的,那我們就繼續這午後的運動,直到你懷孕為止,形成所謂的兩個家族的結盟,我就免除你婚姻的義務。」
  
  「真是典型的清教徒,」艾莉輕蔑的說。「嫌惡性行為,唯一的目的只在傳宗接代而已。」
  
  西蒙哈哈大笑。「親愛的,剛剛的事如何會給你這樣的印象呢?」
  
  艾莉羞紅了臉。
  
  「再者,」他繼續說下去。「這種對清教徒的指控已經開始令人厭煩了,事實上,我從來沒打算過清教徒的生活。」
  
  「可是你卻穿清教徒的深色、嚴肅的衣著。」
  
  「我沒興趣像孔雀一樣招搖,深色、簡單的樣式比較適合我。」
  
  「喔——喔,畢竟你也有虛榮心,清教徒先生!」
  
  他眼中的笑意消失無蹤,臉色沈下來。「我沒有虛榮的理由,我和大家一樣心知肚明。」他近乎不自覺的摸摸臉上的疤痕。
  
  艾莉沈默了一分鐘才開口。「我並不覺得你有令人嫌惡的地方……除了你是赫家的人。」她說。
  
  西蒙微微一笑。「你也姓赫,夫人,名副其實也是赫家的人。」
  
系統通知:簽名被屏蔽。請速依下列順序辦理更新,1.退出系統;2.重新登入;3.更新資料。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發帖狂人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星座之星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4
發表於 2014-12-29 12:14:33 |只看該作者
  12
  
  「所以,親愛的海倫,我真不知道該怎樣看待我的新娘,我想你或許會喜歡她,她直率坦白,但又有所保留,比最固執的驢子更頑固。」
  
  海倫將西蒙的來信放在腿上,沉思的靠著椅背,打量在一邊的三個兒女。她的亡夫在遺囑中規定,只要她再婚,就會散失對兒女的監護權。
  
  海倫再次拿起西蒙的來信。
  
  「我真希望你可以見見,她,親愛的,你的意見對我很重要。有時候我覺得自己瞭解她,下一刻又覺得她是一團迷。這樁婚事不是她心甘情願的,現在似乎認命了,可是我又覺得事實不然。她的哥哥們全是粗暴的傢伙,她則有如天壤之別,但是我卻覺得在她內心最深處,她不可能真的關心一個赫斯摩。」
  
  「你自己也說過心底容不下一個雷文斯家的人。」
  
  「你說什麼,媽媽?」
  
  「沒事,親愛的。」海倫沒想到自己大聲說出來。
  
  西蒙在信裡的語氣顯得很奇怪,能信多年來,她已經可以從字裡行間看透他的情緒。而他顯然很困擾、很猶豫。對自己缺乏自信,這不像他的個性。
  
  而這全是因為一個十九歲的丫頭不明白她自己有多幸運。有了這樣一個好男人當丈夫,她應該跪下來謝天謝地,而不是故意忽略他、多所保留……尤其是他如此渴望……渴望她什麼?
  
  她的愛嗎?
  
  海倫突兀的傾身向前在壁爐加了根木頭,西蒙對他的雷文斯新娘當然沒有愛,可是這當中似乎有某種情愫,使他受到吸引……那種柔情,海倫一向認為唯她專有。
  
  現在她似乎必須和人分享了。她不想嫉妒但又情不自禁。丈夫死後是她自己拒絕西蒙的求婚,他也瞭解她想保有孩子監護權的理由,但是這些理性的思考全部阻止不了她內心的嫉妒。
  
  她要以老朋友的身份去拜訪新的伯爵夫人,歡迎她加入赫斯摩的世界,同時親眼見見艾莉,如果那女孩不瞭解赫斯摩的價值,海倫絕對會讓她明白。
  
  下午的比箭結束,西蒙離開射箭場去找艾莉,他沉重地支著枴杖,穿過廚房,來到馬廄,有時候他覺得要瞭解艾莉的感受,線索會在亞德和她的馬匹身上。一個濕濕的鼻子頂著他的手掌,他這才發現兩支獵犬都跟在他的背後。現在它們晚上都睡在艾莉房裡的火邊。
  
  他吩咐了一句,它們安靜地跟著,配合他跛著的步伐,走進馬廄。在阿拉伯馬的那一排,它們期待的停下來,西蒙也跟著停住腳步,聽見雷文斯的大嗓門和亞德的聲音,可是沒有艾莉的蹤影。
  
  「我妹妹怎麼處理那匹小馬?」
  
  「我剛說了,爵爺,送走了。」
  
  「別無禮,除非你想吃馬鞭。送它去哪裡?」
  
  「我不知道,爵爺,她只叫我將小馬送到河邊,而我當然遵命——我向來遵守命令。」亞德的語氣仍然冷冷的,絲毫不受芮夫的威脅影響。
  
  「你一定知道她送去哪裡。」芮夫的怒火顯然來自於這個僕人竟然不怕他。
  
  「我不知道,爵爺,我沒問地點,不干我的事,先生。」
  
  西蒙跛著腳,急急走向鷹籠,不希望被芮夫看見他偷聽,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艾莉的馬是很美,但是芮夫為什麼對小馬失蹤的事大發雷霆?
  
  他回想起在狩獵當天的野餐上,艾莉問她哥哥。他記得當她問到哥哥為什麼如此突如其來的造訪馬廄,問到他的看法時,她的語氣十分緊繃。她說過對出售馬匹沒興趣,但是當時她漲紅臉,迴避的走開了。
  
  艾莉完全不擅說慌,其中一定有蹊蹺。
  
  「要我幫忙嗎,先生?」放鷹師走了過來。
  
  「我是赫斯摩伯爵。」西蒙自我介紹。
  
  「午安,爵爺,你想在早上放鷹之先來看看鳥嗎?」
  
  「如果可以的話。」
  
  放鷹師陪他巡視一枝又一枝的棲木,簡短地介紹每一隻鷹。「這是艾莉小姐的鷹,名叫『吳斯特』。」他停在鳥籠前面。
  
  「啊,對,我見過它。」西蒙搔搔老鷹的脖子,鳥兒晶亮的眼睛冷冷地瞅著他。「我當時以為它會抗命,但是它還是飛回來了。」
  
  「是的,這隻鳥很有主見,但是它都會飛回艾莉小姐的手上。」
  
  「這隻鳥為什麼罩著頭?」西蒙指著隔壁棲木問。源自冰島的鷹幾乎都是純白色,大而強壯,大大的爪子拽住棲木,看起來很兇惡。
  
  「那是『撒旦』,名副其實。」放鷹師回答道。「沒人知道它們兇惡的原因,但就是不可信任。」他笑了笑。「其實你本來就不能信任老鷹,只是放它們飛翔而已,但這只實在很邪惡。」
  
  「那為什麼還留著它呢?」
  
  「伯爵喜歡它,」他說道。「什麼樣的主人玩什麼樣的鳥。」
  
  西蒙沒有評論。「那些是特別為賓客預備的呢?我的朋友和我都沒有帶鷹過來。」
  
  「艾莉小姐交代給你一隻美麗的隼,名叫『旅行家』。」
  
  那只灰鷹的確很美麗。「有什麼特別警告嗎?」
  
  放鷹師嘻笑。「『旅行家』喜歡有回饋,它會飛得特別好。我會給你一袋雞肝,不時喂一點,它會飛得很漂亮。」
  
  西蒙搔搔老鷹的耳朵。「你很行,對嗎?我會喜歡你的,『旅行家』。」
  
  放鷹師陪他走到馬廄前的中庭,獵犬已經耐心地等在那裡了,自從中毒之後,它們很少自己亂跑。
  
  艾夫剛好從馬廄走過來。
  
  「雷文斯,你養的鳥很壯觀。」西蒙愉快的說。
  
  芮夫臉上仍然有怒容,顯然剛剛大發脾氣,但是因為剛剛射箭比賽的挫敗,或是因為小馬神秘的消失,則不得而知。
  
  「你可以謝謝我的冰島鷹隼,妹婿。」芮夫盯著赫摩的反應。
  
  西蒙搖搖頭,很自在的說:「如果你是指『撒旦』,我得說我的技巧不足以支配它。」
  
  芮夫撇撇唇。「那我就自己來放它。」
  
  「我相信你的技巧高超。芮夫,我寧願放艾莉的隼。」西蒙吹聲口哨,呼喚在幾碼名嗅來嗅去的狼犬。
  
  「看來這些該死的狼犬服了你了。」芮夫吼道。
  
  「它們別無選擇。」西蒙竊笑的回答,知道這會激怒他的對手。」「我明白要得到艾莉的信任的途徑是透過她的動物們。」他加快速度跟上芮夫的腳步。「例如她的阿拉伯馬也是。那些種馬實在令人印象深刻,對嗎?」
  
  芮夫放慢腳步。「她有提到她對那些馬的計劃嗎?」
  
  「只說那是她的嗜好,我已經通知赫斯摩宅邸的僕人,為它們興建新馬廄,應該在我們回去之後會完工。」
  
  
  
  芮夫迅速瞥他一眼,目光尖銳帶著評量,然後他淡淡的說:「你們離開時,我們會覺得很可惜,妹婿,我們一起過了美好的時光。不過請容我現在告退,還是事等我去處理。一直配合你的速度實在不方便了」
  
  他大步走開,留下緩緩跛得的西蒙。
  
  艾莉醒著躺在黑暗當中,聆聽著火邊的狼犬睡覺時的打呼聲。西蒙睡在她身旁,但是她知道只要自己稍稍動一下要起來,他就會甦醒。他的睡眠淺水得像貓一樣,而且還很謹慎,即使被她的移動弄醒,他仍然會佯裝熟睡,除非她過去開門,然後他就會問她要去哪裡。
  
  這幾天以來,只要他們單獨在她的臥室裡,他注會鎖上門,只不過現在都是將鑰匙留在門上面。
  
  她實在很生氣自己的自由受到限制,畢竟她已經習慣在夜間活動,有時候是需要照料馬匹,或是探望病人,或是到附近的村莊替人接生。只要她不至於干預哥哥們的需要,他們就不在乎她在做什麼。
  
  今晚的月光很亮,她沒有睡意,好想自由的出去走走。
  
  在她的衣櫃底下一個秘密的抽屜裡,藏著一千枚金幣,那是她得著完全的自由的護照。在她心中的眼睛,可以看得見那疊鈔票藏在哪裡,她的手指幾乎感覺得到。同時凱特先生還出兩倍的價錢要收購懷孕的牝馬。艾莉必須先替牝馬接生,然而,她很自信牝馬的生產過程將十分順利,小馬也會很健康。
  
  事實上那匹牝馬已經生過兩匹健康的小馬,父系的種馬更是優良品種。有了三千金幣,她就可以在任何地方建立她自己的馬廄、培育賽馬,成為整個賽馬界最愛羨慕的品種,她將得以自由,不受男人的指揮的控制。這一生當中,她都被雷文斯家的男人利用、操縱,未來她絕對不要從哥哥手中轉由受她丈夫的控制。
  
  她必須趕在牝馬生產之前,盡速行動。不能在雷文斯堡久留,因為芮夫已經開始起疑了,小馬的消失更增加他的懷疑。
  
  她將在新婚一個月期間結束之前,帶著她的馬離開雷文斯堡,搬到荷蘭,在那裡建立她的養馬場。如果西蒙追蹤而來,她可以請他撤銷婚姻,保留她的嫁妝,反正那時候她已經不需要了。
  
  西蒙靜靜的躺著,呼吸很沉,感覺到枕邊人輕微的移動。他知道她醒著,思緒翻騰,這幾乎是每天晚上的常態,她總是淺眠就醒,而且似乎永遠不累一樣,擁有無止盡而令人羨慕的精力。
  
  但是在漫漫長夜裡,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艾莉突然吁口氣,滑下床鋪,西蒙半閉著眼睛,看到她在房裡踱步,走到窗邊,兩隻狗沉重的抬起頭,然後又垂下去。
  
  「天快亮了。」她說。
  
  「你一個人睡覺的時候也是這樣嗎?」他坐起身,對她猜到自己醒著不覺得特別的訝異。
  
  「我是夜貓子,喜歡在夜間活動。」
  
  「但是你白天也沒睡。」
  
  「偶爾會打個盹,通常是在戶外。」
  
  他的手交叉放在頭頂下。「你知道你是個怪人嗎?」
  
  她驚訝的轉身。「怪人?」
  
  「非常奇怪的怪人。」他好笑的重複。她赤裸的身驅映著黑暗的窗戶顯得很白。「這樣可怕的時刻你想做些什麼?」
  
  「我不知道。」她伸伸懶腰,踮起腳尖,胸脯跟隨著提高。
  
  「我可以提供建議。」
  
  「是嗎?」她的語氣仍然有一絲心神不寧,但是現在多了一點興趣。她伸手梳梳頭髮,撥到肩膀後面。
  
  「過來這裡。」
  
  艾莉徐徐地踱回床邊,兩腳穩穩地踩在地板上,舉起腳背,感覺肌肉的拉扯,她的血流突然加速。
  
  「靠近一點,」他伸手溜到她身後,將她接近一步,直到她的膝蓋貼著床沿。「雙手放在後面。」
  
  艾莉依言而行,一股期待湧入腹部,雙手緊緊的扣在背後。
  
  西蒙撫摸她的胸腹,手掌平貼在小腹上,手指溫柔的探索。艾莉微微顫抖著,但是雙手仍然放在背後。
  
  「腳分開。」
  
  她照做,橫掃而來的歡愉使她閉上眼睛,兩腿不自學的繃緊。西蒙雙手捏住她,俯身親吻。
  
  艾莉震顫不已,潤潤乾燥的雙唇。她的呼吸又快又淺,喉嚨火熱緊繃,雙手扣緊到手指幾乎麻木。
  
  他怎麼知道這麼做?怎麼會知道何時停止,何時開始愛撫,直到她的身體繃得像張豉?他又如何知道在那一剎那之間,釋放狂喜的浪潮將她席捲而去,使她縱入美妙的無知覺狀態。
  
  但是他真的知道。她虛軟無力的向前倒在床上,趴在他的腿上,西蒙微笑的撫摸她的背,過了半晌,他伸手將她翻轉過來,使她趴在胸前。
  
  「我弄痛你的膝蓋了?」她虛軟無力的呢喃。
  
  「我只是預先防範。」他撫摸她的秀髮,一一梳理。「還會坐立難安嗎?」
  
  她靠著他肩膀搖搖頭。「不,有點想睡了。」
  
  他將她抱起來放在身邊。「那就睡吧!」他枕著頭,手臂放在她的頭底下。「我不介意享受一下寧靜的時刻。」
  
  「可是你沒有……我是說,你可以睡得著嗎?」
  
  「是的,」他堅決的說。「你可以稍後再回報。」
  
  艾莉親吻他的肩膀凹處。「你真是有高中的情操,爵爺。」
  
  「這是我的榮幸。」他閉上眼睛,微笑的進入夢鄉。
  
  他醒來時發現自己仍然微笑,似乎是怎麼著醒過來,同時還伴隨著一股模糊的感官愉悅,然後他全然清醒,那種感官的快樂清晰得像窗外的陽光。
  
  艾莉仍然躺在他身邊,但是整個人躲在棉被底下,他慵懶的伸手撫摸她的脊椎處,她背部的肌肉在他的愛撫之下波動。
  
  她抬起頭,雙手仍然繼續嘴巴的動作。「我是在報答你。」她的嗓音在棉被底下有些模糊。
  
  「我可以提議做一些修正嗎?」他喃喃地說。
  
  「例如什麼?」她的呼吸輕輕拂過他的肌膚,舌尖的輕觸像蝴蝶一樣溫柔。
  
  「像這樣。」他調整她的姿勢,加入這個遊戲。
  
  「噢,」那種驚喜的歡愉使艾莉情不自禁的呢喃,「噢。」
  
系統通知:簽名被屏蔽。請速依下列順序辦理更新,1.退出系統;2.重新登入;3.更新資料。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發帖狂人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星座之星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5
發表於 2014-12-29 12:14:58 |只看該作者
  13
  
  早上實在很冷,草上的霜很重,陽光不強,天空還算清朗,河面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放鷹的隊伍來到河邊,一隻蒼鷹嘎的一聲飛走了,避開了人群。
  
  西蒙手腕上的老鷹抖了抖,爪子抓緊放鷹的厚手套。雷文斯的冰島鷹隼戴著頭罩,穩穩地坐在主人的手腕上。
  
  艾莉察覺自己體內有一股深刻秘密的愉悅,得意得幾乎想要大笑出聲。她和其他騎士保持些微的距離,痛快地回味自己春心蕩漾的回憶。覺得今天的一切都特別順眼,包括她胯下的菊花青馬,腕上左顧右盼的老鷹,連冷空氣都特別清新。
  
  她覺得全身精力蓬勃,喉間一直忍住笑意,身體裡面還保留著今天黎明的感官記憶,彷彿是烙上印記。
  
  她不時地瞥向騎在眾人當中的西蒙,在她瞭然於胸的眼睛底下,覺得他發出一股安靜的滿足,和朋友談笑風生。現在她難以想像自己曾經覺得他很醜陋,反而覺得疤痕下的他顯得強悍自信。
  
  她知道有的時候,他外表的缺陷會讓他不肯定的自嘲一番,但是她從來沒有看見或聽到他懷疑自己理念的正確性以及對自己的堅持。
  
  西蒙鬆開手上的鳥,任它飛向藍天,追蹤飛在天上又高又遠的小點時,突兀的打斷了艾莉的思緒。反而納悶西蒙怎麼會有那樣的好眼力和迅速的反射動作,早在「旅行家」還不瞭解自己要追蹤的目標之前,已經將老鷹放了出去。
  
  可是「旅行家」很快就逼近它的獵物,放鷹的一群人全都專注地觀看。鳥兒飛快的閃避,側開方向,向高處攀飛,老鷹幾乎懶散的亦步亦趨,在觀看者的眼中似乎是在和獵物玩遊戲。然後入選家發動攻擊,筆直下墜,爪子張開,一把攫住小鳥。
  
  它向上高飛,似乎在做勝利飛行,隨著風勢翱翔,好像在嘲笑河邊的一群人。
  
  西蒙策馬步出隊伍,靜坐在馬背上,左手高舉要接老鷹。
  
  「你有帶獎賞給『旅行家』嗎?」艾莉靜靜的問。
  
  「是的。」西蒙一逕盯著老鷹,同時解開皮帶上的皮囊。
  
  老鷹終於停止表演,張開翅膀,飛回河邊,她拎著獵物在水面上低飛,繞一圈,向上飛,利落的降落在西蒙的手套上。
  
  西蒙輕輕接下鷹隼,放入鞍袋裡面,「旅行家」目光炯炯的看著西蒙探手到皮囊當中挾出血淋淋的雞肝,他將獎賞舉向手腕的老鷹……
  
  艾莉自眼角瞥見一對黑色的翅膀,空中傳來芮夫的冰島鷹隼的尖鳴。它衝向西蒙指間的雞肝,鷹爪張開預備要撕裂對方,而且就在西蒙臉部正前方。
  
  艾莉對著老鷹揚鞭,打中它的背。它尖叫一聲,改變路徑轉向她,紅著眼睛,張開邪惡的鳥喙,她瘋狂地再次對它揮鞭,她撲向青馬的脖子。以爪子撕裂馬的鬃毛和表皮。
  
  馬兒痛苦的尖叫,前蹄高高的揚起來,將艾莉拋向河岸,薄冰在她身下碎裂,冰冷的河水將她捲進河裡。
  
  西蒙手中銀光一閃,牝馬痛苦的尖叫聲嘎然止住,冰島鷹隼掉在地上,胸口插著西蒙的利刃。馬兒顫抖著哀鳴,鮮血直流。
  
  酬勞緊壓「旅行家」的腳帶,將它交給馬伕,口中詛咒著,翻身下馬,但是其他人已經比他早一步到河邊。
  
  傑克艱苦的跋涉通過冰塊,艾莉站在及腰的河水裡,臉色驚愕蒼白,眼神茫然,傑克伸出手,那一秒之前,她沒有反應,過一下才握住,讓自己被拖向河邊。她的騎馬裝吃水粘在身上,使她移動困難。
  
  貝奧利彎身拎住她另一隻手,要將她拉上岸,西蒙推開他,自己的艾莉拉上岸邊。「老天,我們快點脫掉你這一身衣服,來——」
  
  他還沒說完,她已經掙脫他的手,甩開傑克,跌跌撞撞的走向自己的坐騎。她察看傷口,然後轉向芮夫,後者仍然坐在馬背上,興味盎然的觀看。
  
  「你這個卑鄙的傢伙!」她嘶聲道,大步走向他,兩眼似乎射出火焰,滿臉的憎恨。「我會為此宰了你,芮夫,你晚上睡覺時最好鎖上房門,否則我會——」
  
  「艾莉!」西蒙攫住她的肩,把她驚得愣在那裡,將她轉過來面對自己。「這不是說那些話的時刻,你必須脫掉這些衣服——」
  
  「別來指揮我,」受傷和怒火使她盲目得看不見。「你能想像你的臉會變成怎樣嗎?你的臉已經毀了,再被撕裂會變得怎樣?」
  
  「艾莉。」他靜靜的叫喚她,手指用力扣住她的下巴。「艾莉。」他以同樣的語氣再喚一遍,手指幾乎掐進她的肉裡,強迫她回應。
  
  最後她終於聽見他的聲音,看見他的眼神,察覺自己剛剛說了什麼話,她伸手揉揉眼睛。「對不起,我不是有意……」
  
  「我不想再聽下去。」他粗聲說道,放開他的手。「你快凍死了,女孩!」他開始解開她的外套,她底下的白襯衫全濕了,但是他不可能當著眾人的面也脫掉它,只能用自己的斗篷裹住她。
  
  她開始發抖,牙關上下打顫,嘴唇發青。
  
  「傑克,把她抱上來給我。」他跨上坐騎,傾身接過艾莉,將她放在馬鞍前方,雙手抱住她。他抿緊唇,感覺到艾莉不住的顫抖抽搐,他踢動馬腹,疾馳往雷文斯堡的方向。
  
  柯傑克俯身撥出老鷹胸前的小刀,將那隻鳥像垃圾似的丟向樹叢。他重新上馬,牽著受傷哀史鳴的牝馬,瞥雷文斯一眼,跟著西蒙疾馳而去。其他人也跟在後面。
  
  一進城堡,西蒙勒住韁繩,大聲叫人,僕人們從大廳跑出來。
  
  「你抱住艾莉小姐,」他將妻子交給一個粗壯的僕人。「抱她到她的臥房。」他下馬,盡快的跟在僕人後面,連連詛咒自己無法親自抱她。
  
  「把她入在火旁的搖椅裡,派杜妮上樓,同時叫人裝備熱水、浴盆,還有燒柴的木頭。哦,還要床上用的熱磚。」他邊發命令,邊丟更多的木頭到壁爐裡面,然後轉頭大吼:「快一點!」
  
  男僕將艾莉放進椅子裡,匆匆跑開了。艾莉抓緊斗篷,濕衣服粘在身上,頭髮也在滴水,四肢卻沒有感覺。冰冷的河水似乎穿透她的皮膚。
  
  西蒙脫掉她的靴子和襪子,將她死白的腳放在雙手之間,拚命的揉搓。
  
  「哦,先生,發生什麼事?」杜端著火盆跑進來。「山姆說艾莉小姐出了狀況。」
  
  「她掉進河裡,過來幫我脫掉她的衣物。」
  
  杜妮將火盆塞進棉被裡面,匆匆過來幫忙。「哦,老天,先生,艾莉小姐一著涼狀況就很糟。」她說道。「她的肺不好,一傷風咳嗽,就會持續好幾周。」
  
  「別胡說,杜妮。」艾莉牙齒交戰得很厲害。「等到溫暖起來就沒事了。」
  
  兩名女僕氣喘吁吁的端著浴盆和熱水進來,忙著把熱水倒進盆裡。
  
  西蒙和杜妮忙著脫掉艾莉的衣服,發現她的皮膚凍得紅通通的。在嚴冬的戰場上,他見識過過多涉水而過的士兵,知道凍瘡和寒熱的後果。
  
  「快坐進熱水裡,甜心。」他將她推向浴盆。
  
  「我會生凍瘡!」艾莉反對。「我不能全身冰冰的坐進熱水裡面!」
  
  「眼前你必須。」西蒙將她抱進浴盆裡,艾莉被水燙得大叫。「凍瘡總比發燒好。」他說道。
  
  如果還有體力和意志力,艾莉會拒絕他的提議,因為她知道自己是對的,西蒙錯了,但是當他把她壓進水裡時,她實在沒力氣反抗。即使熱水溫暖了她的皮膚,她仍然不由自主的發抖,寒意一直從體內沁出來,熱水無濟於事。
  
  西蒙掩住自己的擔心,跪在浴盆邊,用毛巾替她擦洗,迫切的想用摩擦使她暖一些。杜妮以厚毛巾擦乾艾莉的頭髮,熱水和爐火使每個人開始冒汗,只有艾莉仍在發抖,臉上出現前兆似的紅潮。
  
  西蒙伸手摸她前額。「你可以醫治別人,艾莉,我們該怎麼做?」
  
  她搖頭以對。「不必的,等我暖過來就沒事了,我在河裡沒那麼久。」
  
  「夠久了。」他簡短的說。「一定有什麼……」他看見她閉上眼睛,似乎要睡著了,就沒在說下去。
  
  柯傑克叩門的站在門口。「赫斯摩夫人可能會想知道,她的牝馬已經回到馬廄。由馬伕照顧,他叫我告訴夫,馬的傷口很乾淨,但是他還會塗一層藥膏,以防腐爛。」
  
  「叫他先燒灼傷口,」艾莉的聲音有些沙啞。「加上硫磺,一定要這樣,老鷹的爪子充滿很多毒素。」她咕噥了一串,好像是詛咒,但是在咳嗽之下顯得含糊不清。
  
  「我抽回你的刀子,西蒙。」他尷尬的說,將刀遞給他。「我知道它結你的意義。」
  
  西蒙點頭道謝,接過小刀。傑克已經擦過刀刃,但是刀面仍然有一點深色的污漬。那是他父親的刀。他收回刀鞘。
  
  艾莉停止咳嗽,轉過頭來,臉色又白又紅,眼皮浮腫。「傑克,你可以記得告訴惡行要用硫磺嗎?」
  
  「當然,艾莉夫人。」
  
  「我們一定要這樣正式嗎,先生?」
  
  傑克微笑。「除非你反對,艾莉。」
  
  「我是反對。」她別過臉,兩個男人看著她努力的忍住咳嗽,結果她還是輸了。
  
  「我去告訴雷斯伯爵你不參加今晚的宴會?」傑克多此一舉的說著,轉身離去。
  
  酬勞等到艾莉咳完才開口。「告訴我能為你做什麼,甜心,既然你會幫助他人,當然知道怎樣幫自己。」
  
  「麻黃素……可是我沒有。」
  
  他再摸她的額頭,皮膚很燙。「我要去哪裡找?」他耐心的問。
  
  「莎拉,但是她——」還沒說完,她又開始咳了。
  
  「我拿了一些法蘭絨過來,爵爺。」杜妮走了進來。「樟腦油浸過,艾莉小姐用來治肺部疾病。」她解釋。「我該替小姐蓋上嗎,爵爺?」
  
  「是的……是的,只要有幫助。」
  
  西蒙拉開棉被,打開艾莉的睡袍,露出她雪白的胸脯,她發紅的皮膚上有一些疹子。
  
  「脫掉這件袍子!」艾莉生氣的要求,用手去拍胸口。
  
  「替她找其他睡袍來,杜妮,這一件令她皮膚過敏。」
  
  杜妮細心的將味道再版的法蘭絨蓋在艾莉的胸口,然後去拿另一件細麻布的睡衣。「這件不保暖,爵爺,但至少不會再刺激她的皮膚。」
  
  西蒙扶起艾莉,由杜妮替她脫掉羊毛睡袍。
  
  「我可以自己來。」艾莉嘗試自己穿上亞麻睡衣,但是另一陣咳嗽使她無能為力,當她終於再次躺向床上,閉著眼睛時,浸過樟腦油的法蘭絨布似乎令她舒服了一些。
  
  「她會再發燒,轉成肺炎,爵爺,你相信我。」杜妮宿命的說。
  
  「上次是什麼時候?」
  
  「哦,大概是十或十一歲吧,我不太確定,爵爺,當時她差點死掉,若不是不說話的莎拉——」
  
  「艾莉小姐剛剛說到這個女人,」西蒙打岔,不耐地揮揮手。「在哪裡可以找得到她呢?」
  
  「我們可以派人去,爵爺,只是不知道她會不會來。」杜妮說道。「如果派亞德去,或許瞎眼的珍妮願意一個人過來。」
  
  「既然她是艾莉小姐的朋友,為什麼會不肯來?」
  
  杜妮搖搖頭。「哦,她願意為艾莉小姐赴湯蹈火,但是她很害怕雷文斯伯爵,艾莉小姐從不要求她過來。」
  
  「呃,不是艾莉小姐要求她,是我,告訴我去哪裡找她。」
  
  杜妮一臉懷疑。「最好派亞德過去,爵爺,那些坑洞和小徑實在不容易通過,加上路面又結冰。」
  
  「需要兩腳健全的人,我明白。」他的眼神和語氣一樣沮喪。「那就叫亞德快去。把女兒也帶來。」
  
  「是的,爵爺。」杜妮害怕的屈身施禮,匆匆離去。
  
  西蒙守在床邊,眼神陰暗的拂開額上的汗濕的頭髮。
  
  莎拉坐在壁爐旁邊的織布機前,聽亞德匆匆解釋他來的差事,手指一直忙著又編又織,彷彿自動化似的,表情很平靜,但心底卻有一陣暴風雨。
  
  站在桌邊切紅葡萄的珍妮則停下動作。「她的善有多糟,亞德?」
  
  「呃,珍妮小姐,杜妮說她咳得很厲害,伯爵大人則心急如焚。」
  
  這個男人心裡懷和平而來,東海拉心想。艾莉一開始提到赫斯摩那荒謬的野心時——要了結兩家的恩怨——還曾經笑得很苦澀,而且完全不相信,認定這種不自然的聯姻只是出於貪婪的企圖。但是莎拉察覺到艾莉的態度已經改變,她現在相信赫斯摩伯爵是真心的希望以這椿婚姻來治療兩家的傷口,即使這樣的希望有些不切實際。
  
  莎拉本來可以告訴她,以赫斯摩家的激情和野心,他們向來對愛比對恨感興趣,傑佛的兒子想必沒有例外。
  
  「艾莉落水到現在多久了?」
  
  亞德蹙眉以對。「大約兩小時。」
  
  珍妮點點頭。「很好,或許還不會發燒。」她開始在小屋內移動,收拾需要用的藥草,一一念出來,莎拉專注的聆聽,以沉默在證實女兒的判斷。
  
  莎拉起身走到後面,打開角落的櫃子,拿出一個瓶子,放在珍妮的籃子裡。
  
  珍妮用手摸了一下。「艾莉不會服鴉片,媽媽。」
  
  莎拉一手按在女兒肩上,珍妮接受的聳聳肩,不再堅持。
  
  「我準備好了,亞德。」她期待的轉向門口。
  
  「伯爵要莎拉太太一起去。」他說道,望向莎拉,她僵在那裡。
  
  現在莎拉才第一次承認內心最深處的秘密,她需要親眼見見傑佛的兒子。她從來不知道傑佛有兒子。如果他沒來雷文斯,她就會堅持許久以前的誓言,不去探詢,但是現在有了機會,她很難抗拒需要親自看看。
  
  「媽媽不喜歡雷文斯無可奉告。」珍妮在寂靜中開口。「艾莉不會期待她去。」
  
  「是伯爵堅持的。」亞德扭著手中的帽子。「他說我必須接你們兩個一起去,上次艾莉小姐小時候生病,是莎拉太太醫好的。」
  
  珍妮轉向母親的方向,莎拉仍然不動的站在桌邊。母親對雷文斯堡的恐懼和憎惡是她們生活中的事實面,而且從來沒解釋過。有一次珍妮好奇的追問,母親變得非常生氣,因此珍妮便不曾再提及。她和艾莉卻接受這個事實,不曾再去深思過。
  
  莎拉閉上眼睛,任恐懼淹沒自己。痛苦的怒潮在她內心黑暗的深淵處翻攪。她已經很久都不許自己去感覺那深刻而可怕的失落感,往日的傷痛仍然存在於她的神經末梢。她的身體和靈魂所受到的侵犯完全是邪惡無比,非常人能忍受。
  
  她教導自己逃避那些可怕的記憶,但是現在充滿她心底及全身每一處,直到她無法呼吸,覺得要窒息。可是她必須先承受,才能再面對雷文斯堡。
  
  珍妮急急走向母親,一手搭在母親身上,感覺她劇烈的顫抖。「你不必去。」她說。「艾莉不會期待你去,何況你要聽赫家人的指揮?」
  
  莎拉停止顫抖,眼前的紅霧散去。珍妮不必知道她母親出於往日的愛情和永誌不忘的感激,願意為赫斯摩做任何事,況且艾莉需要她。艾莉就像她第二個女兒,艾莉和珍妮一樣都流著雷家的血液,源自於相同的血緣,但不受污染。
  
  莎拉纏緊的五官放鬆下來,她摸摸喉嚨,再摸摸嘴唇,走到門邊,穿上她厚重的羊毛斗篷。
  
  珍妮一臉迷惑,但是沒有說話,僅僅披上自己的斗篷,拿起籃子,跟著母親和亞德走出木屋。
  
系統通知:簽名被屏蔽。請速依下列順序辦理更新,1.退出系統;2.重新登入;3.更新資料。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發帖狂人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星座之星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6
發表於 2014-12-29 12:15:20 |只看該作者
  14
  
  西蒙在艾莉的房裡踱步,他一重一輕,不平穩的腳步在寂靜中顯得特別大聲。兩隻狼狗和他一樣心神不寧的站在床邊,不時盯著艾莉蒼白的臉,或是跟著西蒙焦慮的腳步移動。
  
  艾莉覺得難以呼吸,呼吸聲嘶嘶響,但是她以醫療的知識判斷,狀況應該還不太糟,只要珍妮迅速的送藥過來,應該可以壓抑肺炎的發生性。她生不起病。她必須保護她的馬避開芮夫的魔掌,預備為牝馬接生,同時繼續和凱特先生接洽。
  
  她一直在想一大串事情,只覺得體溫和她的焦慮一起上升,她努力奮戰,平靜自己,但是西蒙的腳步令她心神不寧。
  
  她奮力撐起身體。「你不必留在這裡,西蒙,下樓去找其他人。」
  
  「別說傻話。」他走過來,關心的打量她。「你本為應該躲開那只鷹隼,才是明智的反應。」
  
  艾莉眼睛冒火。「我也可以這麼對你說,先生。」
  
  「我沒看見它過來。」他反駁。
  
  「所以我就該站在一邊,看它撕裂你的臉。」
  
  西蒙疲憊的搖搖頭。「我自己也有可能避得開。」
  
  艾莉開口想反駁,但是急急發生的咳嗽,使她說不出話來。西蒙焦急的咕噥,傾身揉搓她背,徒勞無功的嘗試要抒解她的乾咳狀況。最後她終於咳完了,疲倦的躺回枕頭上,西蒙以手帕替她擦汗。
  
  艾莉閉上眼睛,不想直視他,想起自己說他的臉已經毀了那番話,聽起來實在很可怕。當時她因為牝馬受傷,又氣又怕,幾乎發狂,但是那番話實在令人無法原諒。只是她現在太累了,沒辦法道歉和解釋。同時外在的溫暖似乎暖不了她體仙的冰冷,她想睡,但是又累得睡不著,反而四肢疼痛,眼睛好幹。
  
  西蒙轉身走到窗邊,俯視中庭,等待那兩名女子的來到。叩門聲使他轉過身來,杜妮陪著兩個女人走過來。
  
  「爵爺,這是莎拉太太和珍妮小姐是。」杜妮屈身施禮的介紹。
  
  「夫人,謝謝你們來得這麼快。」西蒙禮貌的走過去和老婦人握手。但她看起來不像僕人描述的那樣,她相當清瘦,那對清亮的眼睛裡有一種令西蒙十分不自在的智慧。
  
  他驚訝的發現她雙手握住他的手,西蒙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彷彿有東西從她身上傳過來,他十分艱難的抗拒抽回手的衝動。
  
  然後她放開他,轉身走向床邊。
  
  「莎拉,你沒必要過來的。」艾莉掙扎的微抬起身。「我只需要一些麻黃素,和治咳嗽的藥,珍妮送來就可以了。」
  
  「母親堅持要來。」珍妮開始命出提籃內的草藥。
  
  莎拉只是微笑,敞開艾莉的睡衣,她的目光落在艾莉的腕上的手鏈,整個人突然愣住,定定的凝視那造形奇特的手鏈。
  
  她徐徐回過頭,赫斯摩伯爵就站在她後面,兩人四目交接半晌,她突然握住艾莉的手,眼神中有著西蒙不太明白,更無法回答的疑問。
  
  「怎麼了,母親?」珍妮可以感覺母親的緊繃。
  
  「你是對的,艾莉應該脫掉手鏈,反正戴上床也不合宜。」西蒙的語氣很簡潔,掩飾了心中的不自在。
  
  他不知道什麼困擾了老婦人,只是覺得無法承受她的眼神,彷彿他被剝得赤裸裸的,完全看透一,唯一明顯的解釋是手鏈的問題,因此他採取一貫的態度,遇到威脅就解決的方式,脫掉那隻手鏈。
  
  但是當他的手指觸及翡翠天鵝、銀色玫瑰和蛇形的手環本身時,頭上的汗毛突然豎立起來,以前他在哪裡見過這個東西?為什麼如此眼熟?可是他又抓不住那模糊的記憶。
  
  他察覺莎拉再次盯著他,然後又突然移開目光,幾乎像脹紅臉,彷彿做錯事被抓一樣,又立即轉回病人身上。西蒙將手鏈放進口袋。
  
  兩個女人開始忙著在艾莉身上塗草藥,酬勞怕自己妨礙她們,走過去坐在火邊。狗兒也過來坐在他身旁。莎拉一度又瞥他一眼,他仍然有一股奇特的熟悉感,彷彿那個婦人知道他某些連他自己都不瞭解的部分。或許她是個女巫,他不自在的想道,一個有「第三隻眼睛」的女巫。
  
  杜妮端了一盆熱水和煮鍋進來,然後才告退離開,珍妮從籃子裡抓出一把款冬草。「麻煩你一下,爵爺……」她探身越過西蒙,將藥草放進爐火上的煮鍋裡面。
  
  西蒙拎起枴杖起身,跛著走到窗邊,以免妨礙到她們。他不知道莎拉的視線暗暗的跟著他移動,直到他坐下來,她的注意力才轉回手中攪拌的咳嗽藥上。
  
  款冬草煮滾了的味道瀰漫在空氣中,呼吸中有一種涼涼的味道。
  
  「這是幫助艾莉呼吸順暢。」珍妮對西蒙解釋。「或許你寧願到樓下去,先生。」
  
  西蒙搖頭以對,然後才想到珍妮根本看不見,但是莎拉揚眉直視著他,眸中帶著詢問。
  
  「我不是護士。」他說。「可是如果你們清楚的告訴我該做什麼,我當然可以應付。」
  
  莎拉點點頭,轉回斜靠在枕頭上的艾莉,餵她吃藥草茶。
  
  「你不必久留,莎拉,你根本不應該過來的。」
  
  「你很清楚無法阻止媽媽做她想做的事,」珍妮淺淺笑著說。她走回床邊,伸手摸她額頭。「如果你可以睡一下,艾莉,善大概會好一些。」
  
  艾莉的笑容很微弱。「希望如此,以後我絕對不會在冬天到歐斯河游泳。」
  
  「這句話對極了。」西蒙也跟著走到床邊,艾莉看起來還是病懨懨的,只是聲音沒那麼沙啞,咳嗽似乎也有點改善。
  
  「莎拉,你不需要再留下來。」艾莉半哀求半急切的說。「我現在可以照顧自己,而且我知道你想回家。」
  
  「如果你們解釋一下我該怎麼做,現在可以由我來照顧艾莉。」西蒙希望自己證據不至於顯得遲疑。艾莉顯然覺得她的朋友不應該在堡裡久留,而他覺得不讓艾莉集中很重要。「我想杜妮也可以幫忙。」
  
  莎拉再次看他一眼,那種眼神令他不太自在,然後她輕觸珍妮的手臂,將她拉離床沿,並以眼神示意西蒙跟過來。
  
  「艾莉需要睡眠,」珍妮低聲說道,接過母親手中的玻璃瓶。「可是我懷疑她肯吃鴉片酊,她實在不是模範病人。」
  
  「鴉片酊是必要的嗎?」西蒙直接問莎拉,她斷然的點點頭。
  
  「那麼艾莉會吃下去。」他俯視手中的小瓶子。
  
  婦人盯著他看半晌,再一次是那種轉注、詢問的眼神。她徐徐的伸出手,輕觸西蒙臉上的疤痕,以指尖描畫。
  
  西蒙動也不動的站著,那個碰觸輕柔得有如愛撫,百望著他的那對藍眼睛,又似乎可以看穿到他的靈魂最深處。但是這個婦人沒有一絲女巫的邪氣,只有溫柔,讓他有一種奇特的安心。
  
  珍妮靜靜的佇立。一臉迷惘,她看不見母親的動作,只是感覺三個人之間的張力和母親的奇特,然後又開始乾咳,莎拉抽回手,拿起斗篷,走回床邊。
  
  珍妮在煮鍋裡加入草藥的葉子。「赫斯摩伯爵,只要這個保持新鮮就會有幫助,同時每隔三小時,你要在胸口塗藥膏,只要咳嗽,就讓她喝茶。這裡還有一些藥片,可以給她口含,抒解喉痛和咳嗽。不過你若是能夠說服她吞鴉片酊,就可以讓她睡上六個小時左右。」
  
  「放心,我會說服她的。」他臉上的疤痕似乎還能感覺到莎拉的碰觸。
  
  珍妮朝他微微一笑,拿起斗篷,正確的在屋內移動,顯然是對這裡的環境和擺設已經牢記在心底。
  
  「我們要走了,艾莉。」她俯身親吻病人。「乖乖吃藥,明天早上叫亞德過來接我。」
  
  艾莉的笑容相當虛弱。「我已經感覺好多了,謝謝你們,但是我還是希望莎拉不必來。」
  
  「亞德說是你丈夫堅持的。」珍妮在她耳邊低語。
  
  艾莉脹紅臉。「他沒有權力那樣做。」
  
  珍妮聳聳肩。「或許,可是你知道沒有人能強迫媽媽做她不想做的事。」
  
  艾莉相信這是真的,她望向老婦人。「謝謝你,莎拉。」
  
  兩人離開之後,西蒙走到床邊,拿著那鴉片酊和一隻杯子。
  
  「如果那是我猜到的東西,你還是省省麻煩吧。」艾莉粗聲道,將棉拉到下巴,叛逆地瞅著他。「我絕不吃鴉片酊。」
  
  「凡事總有第一次,」西蒙坐在床邊。「莎拉說你必須睡一覺,所以你就睡吧,甜心。」
  
  「我想睡就會自己睡。」艾莉宣佈。「我的身體自有規律。」
  
  「我想你不應該多說話。」西蒙仍然悠閒的說。「你的嗓音越來越沙啞。」他小心翼翼地將鴉片酊倒進杯子裡。
  
  「不!我不喝!」艾莉充耳不聞的抗議。
  
  「為什麼?」
  
  「因為鴉片酊會讓我昏睡!」
  
  「我相信這正是它的目的。」
  
  「對,但是那種不能控制的沉睡很可怕!這不像我調配的莨菪,鴉片的藥力更強,持續好幾個小時,而我不能讓自己睡成那樣,我必須——」劇烈的咳嗽使她無法持續,彷彿剛剛的治療都徒勞無功。
  
  西蒙將杯子放在床邊,扶起她的上半身靠在自己懷裡,按摩她的背,直到咳嗽停止。「來。」他倒一杯藥草茶,她急切的喝完,再次躺回去。
  
  「如果莎拉認為莨菪就夠了,她不會留下鴉片酊這個處方,顯然你是十分需要。」他再拿起杯子湊近。
  
  艾莉推開他的手。「我不喝,」她乖戾的說。「我不要喝。」
  
  「我真不敢相信你自製的外表底下是如此的孩子氣。」西蒙評論。「而且還很不聽話」他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轉過來。「如果不聽話的孩子不想被人看得很幼稚,就會知道這是為她好,乖乖把藥吃下去,別再鬧彆扭。」
  
  「你不懂……」
  
  「或許我是不懂,而你可以先吃藥,再幫助我明白。」他抬起她的臉。「吾愛,我可以找辦法讓你喝下去,只是會不太好看,總之你還是得吃藥。」
  
  艾莉望著他眼底,知道他說的是實話。「那你要答應我不能丟下我。」她說。「當我沉睡時,無法照顧我自己,你一定要陪著我。」
  
  她的請求深深感動他,難怪她的睡眠如此淺,因為她總是害怕如果不時時睡覺,可能會發生事情。
  
  「我不會離開這個房間。」他保證。「除非偶爾去對面臥室拿點東西。現在,喝藥吧!」
  
  艾莉打個哆嗦,但是放棄抗爭,相信他會護衛她的背後,一如她也一樣的待他,她苦著臉把藥喝光。
  
  「這才是我的好女孩,」他柔聲說,俯身親她。「躺下來睡吧,我會在。」
  
  「狼狗需要出去走走,」她呢喃。「叫亞德看著,別讓它們亂跑。」
  
  「不會的。」他替她蓋好棉襖。「你夠暖嗎?還要不要加熱磚?」
  
  艾莉搖頭以對。「不,已經夠溫暖了。」她閉上眼睛。
  
  西蒙佇立凝視她半晌,的微笑,然後才回到火爐坐下來。狼狗吐口氣的趴在他腳邊,他靠著搖椅,閉上眼睛,聆聽艾莉平穩的呼吸。他伸手摸著臉上的疤,想到莎拉的手指碰觸他,覺得那個動作很奇特,但是又覺得很自然、很合宜,彷彿在某方面,她有權利親切的摸他,那樣的親切,連海倫都不曾有過。
  
  不是傑佛的兒子,是歐文的兒子,哦,他有很多赫家遺傳的特質,但是他有其他的,像歐文俏皮的笑容,長耳垂,大而突出的指關節。而且就算他沒有這些特質,她還是說得出來,只要看一眼她就知道。
  
  莎拉摸摸自己在斗篷下的胸脯,當孩子吸奶時,她的胸部渾圓豐滿,孩子貼在柔軟的胸前,用力的吸吮,她一直都有很多奶水可以餵養嬰兒。
  
  而她的兒子,她尊重的兒子,向來都是貪吃的孩子,對吃很嚴肅,常常皺著眉吸奶,噘著嘴,胖胖的小拳頭抵住她豐滿的胸房。她好愛他,常常親他胖胖的小身體,抱著他四處走,哄他入睡。
  
  等他長大了一點,喜歡用指頭指呀指,興奮的牙牙學語。自從他父親去世,她的愛就全放在這個小嬰兒身上。他經常著迷的玩著丈夫送她的手鏈,坐著玩好幾個小時,將墜包飾放進嘴巴,用牙齒咬翡翠玩。
  
  他們來的時候,獨守在距離雷文斯堡不過十里的房子裡,她就知道他們遲早會來找她。只是過了好幾個月,他們一直沒出現,她逐漸不再恐懼,以為或許自己安全了。但是她早該知道雷文斯伯爵是有仇必報的人。
  
  即使過了這麼多年,她仍然記得自己當時雙腳無力的下樓迎接,他們穿著騎裝,眼神冰冷而不懷好意,聲稱是因為土地的爭議,需要她到治安官那裡當見證人,這種事在查理二世復辟的時代很常見,僕人沒有多想,而且若拒絕出席,處罰便是自動喪失對該土地的權利。
  
  她實在別無選擇,他們柔聲的以她的兒子性命來威脅她,同時雷文斯伯爵一臉友善的笑容,即以匕首抵住她的肋骨,聲音滴蜜的表達他對鄰居的關心和友善。
  
  他們把她帶到一處相當偏辟的客棧,囚在頂樓,輪流取樂,直到她聲音嘶啞,渾身骯髒,一身是血的縮在角落裡……
  
  「我們到了,莎拉太太……莎拉太太」亞德輕觸她手臂。
  
  「媽媽?」
  
  珍妮擔心的語氣使莎拉從夢中醒過來,她渾身震了一下,彷彿被踢了一腳,一如當時他們有需要就踢醒她一樣……全然不顧她的啜泣和哀求……
  
  莎拉跌跌撞撞的下了馬車,若不是亞德及時扶住,她就會失去平衡。
  
  「啊,珍妮小姐,我想你母親狀況不太好,我扶她進去好了。」亞德關心的說什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她低語。
  
  「那我要走了?」亞德遲疑地問。
  
  莎拉點點頭,放開珍妮,走過去握了握亞德的手,然後輕輕吻他的臉頰。
  
  馬伕有點臉紅。「那我明天早上再來接珍妮小姐。」
  
  「我會在七點準備好。」珍妮說道,她直過來環住母親的肩膀,感覺鬆了一口氣,她不確定剛剛是怎麼一回事,只知道一定和雷文斯堡有關。
  
  莎拉轉身回到織布機前面坐下來,彷彿從來沒離開過。她望著女兒盲目但聰慧的五官,雷家那四個魔鬼的其中之一是珍妮的父親。但是那無所謂,珍妮屬於她,雖然是在那樣的景況下受孕,可是珍妮是無辜的,是純潔的,單單屬於她的母親。
系統通知:簽名被屏蔽。請速依下列順序辦理更新,1.退出系統;2.重新登入;3.更新資料。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發帖狂人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星座之星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7
發表於 2014-12-29 12:17:10 |只看該作者
  15
  
  「我送來一些晚餐,爵爺。」杜妮走進來說。
  
  西蒙從睏倦的沉思當中回過神來,察覺自己餓極了。
  
  杜妮將托盤放在火邊的桌子上。「亞德回來瞭解,爵爺,我該帶狗下去交給他嗎?它們需要出去跑跑。」
  
  「是的,謝謝你。」
  
  西蒙伸手拿枴杖站起來,僵硬的伸展身體,跛著走向床邊,艾莉仍然在沉睡,呼吸有點喘。蒼白的臉上全是汗水,髮絲粘在額頭上。
  
  「我也端了一些薰衣草水,爵爺,」杜妮手裡拿著一隻小瓶子和布。「用來擦試小姐的臉,她會舒服一些。」
  
  「恐怕我實在不能勝任當護士。」西蒙自嘲的說。看著杜妮熟練的照顧病人。「我想她胸前應該再塗點藥膏。」
  
  「我來處理,先生,你可以坐下來用餐。」
  
  「謝謝你。」
  
  杜妮端上來的晚餐不只很豐盛,旁邊還有一瓶葡萄酒,他為自己倒了一杯。
  
  「洛米」和「雷米」期待又耐心的坐在門邊,似乎知道杜妮會帶它們出動似的,看著她在房內移動、照顧病人、煮藥草等等。
  
  「我現在帶狗下去了,先生,你還有其他的需要嗎?」
  
  「不,沒事……喔,問一下亞德關於牝馬的狀況,艾莉小姐醒來時一定會關心。」
  
  「是的,先生。」杜妮屈身施禮,抱住冷卻磚塊,對狗吹聲口哨,安靜的離開。
  
  西蒙寧靜的享受他的晚餐和葡萄酒,突然想到這是他抵達雷文斯堡以來,最怡然自得的夜晚。
  
  尖銳的叩門聲好像是有人用劍而不是用手叩門。他還沒開口,門已經被推開,貝奧利端著酒杯,腳步不穩的站在門口,將短劍收回皮鞘裡。
  
  「我的小姑娘怎麼樣了?」他斜眼詢問。「看來你在扮演護士,我的赫斯摩爵爺。」他笑著走進來,用腳踢上門。「我想這實在不適合女王陛下的士兵,馬博羅公爵會怎麼說呢?」
  
  他的笑聲很刺耳。「不過我猜他一定知道跛子只能照顧病人。」
  
  「你有何貴幹,姓貝的?」西蒙詢問,他啜著酒,興致索然的打量訪客。
  
  「喔,我只是來看看我的小姑娘的狀況。」奧利走近床邊。「你應該同意情人也有關心的權利。」
  
  他扭頭瞥西蒙一眼,後者仍然坐在椅子裡,似乎連一根肌肉都沒動。奧利瞇起眼睛,對方缺乏反應使他不悅。
  
  「我的小姑娘不是美女。」他深思的說。「不,你不會說她是美女,但是很吸引人,只不過美女一旦發燒,也會變成巫婆,恐怕我們的病人也不例外。」他以手指輕拂艾莉汗濕的臉頰。「瘦又灰白。」他搖頭。「我們都不明白她怎麼會那麼傻,你說呢,赫斯摩?」
  
  西蒙沒有回應,靜靜的喝著酒,伸展雙腳,等候他不得不迎戰貝奧利的那一刻來到。
  
  「不,我們都不明白艾莉為什麼要為一個赫斯摩危及她自己的坐騎,掉進冰水裡倒是並不意外,因為這個丫頭向來是衝動得不顧安危,但危及她自己的馬匹……」他嚴肅的搖搖頭,再喝一口酒。「不,艾莉向來看重她的馬,何況還為了一個令人想不透的原因。」他哈哈大笑。「那隻老鷹即使攻擊你,反正狀況也不會更糟,不是嗎?」
  
  「我只能說她令我們大家都很吃驚。」西蒙的語氣很冷淡。
  
  奧利走向火邊,但是對方的眼神使他停住腳步,他斜靠在床柱上。「你真的善待她嗎,赫斯摩?你知不知道她喜歡什麼?你有沒有發現她的美人痣,就在——」
  
  「你真粗俗,姓貝的!」西蒙打斷他的話。「事實上我會說你是我今生僅見最惹人厭、最微不足道的人。」
  
  奧利的臉漲成深紅色,伸手探向腰間的短劍,對方不為所動的看著他。
  
  「別以為她是你的人,赫斯摩,」奧利恨恨地說。「她屬於我們,屬於她的哥哥和我。」
  
  「真的嗎?」西蒙揚揚眉毛,語氣有點好奇,眼神卻冷得像冰。「我還以為她是我的妻子。」
  
  奧利突然抽出短劍,逼近坐著的赫西蒙。
  
  西蒙沒有動,只是盯著醉醺醺的奧利。「你想攻擊一個沒有武器的人。」
  
  「你有劍,」奧利嘶吼。「拔出來呀,我們來打。」
  
  西蒙輕蔑的笑了。「我的戰爭是在戰場上,貝奧利,不是在女病人的閨房裡面。」
  
  奧利的短劍破空飛過,和西蒙的臉相距一寸,插進壁爐的木頭裡面。但是西蒙仍然文風不動,彷彿沒察覺一樣。
  
  「你真會隨便發脾氣,姓貝的,」西蒙抽出短劍遞給它的主人。「我想你應該學習冷靜的頭腦……至少在面對我的時候。」他深思的說。
  
  「你在威脅我?」奧利神態狼狽,面紅耳赤。
  
  西蒙搖頭以對。「我覺得那是你在用的把戲,姓貝的。」
  
  貝奧利轉過身,結果絆到地毯,差點摔一跤,他跌跌撞撞的走向門口。「你得不到她的,你休想,赫斯摩。」
  
  門在他身後呯的一聲甩上。
  
  老天,艾莉究竟看上他哪一點?想到那個卑鄙下流的笨蛋在他之前和艾莉有親密關係,實在刺痛西蒙的心.
  
  他指的是哪一顆美人痣?她的右胸底下有一顆,還是另一顆在右臀底下……
  
  西蒙下巴繃緊,努力的控制那股非理性的憤怒,對貝奧利曾經觸及艾莉的念頭覺得很反胃。
  
  艾莉含糊的咕噥,踢開棉被,流汗使她的睡衣變得透明,濕濕的粘在身上,纏在小腹和大腿上。
  
  西蒙以布沾濕薰衣草水,輕拭她的肌膚。她似乎舒服許多,不再囈語。他找了一件乾淨的睡衣替她換上,至於濕的床單就得等杜妮來再說了。
  
  半小時之後杜妮再次出現,抱來一些乾淨的床單和熱磚,在西蒙的協助之下,為艾莉換上乾淨的床單,其間艾莉曾經睜開眼睛,但是眼神全無意識,西蒙坐下來抱著她,傾聽她模糊的呢喃,感覺她四肢無力、柔若無骨的脆弱,如果這就是鴉片酊的功效,難怪她會抗拒服用。
  
  「好了,床很新鮮乾淨,爵爺。」杜妮拍拍枕頭。
  
  西蒙讓艾莉躺回床上,杜妮放好熱磚,將棉被拉到艾莉的下巴。「就這樣嗎,爵爺……噢,亞德說牝馬沒什麼問題,傷口已經清理乾淨又敷上藥膏了。」
  
  「謝謝你。」西蒙掏出一枚金幣遞給她。「晚安,杜妮。」
  
  杜妮驚訝的瞪著金幣,然後屈身行禮,匆匆離開,彷彿害怕動作慢一點,那枚金幣會憑空消失。
  
  西蒙伸手掏出口袋中被遺忘的手鏈,舉到燭光下底下,為什麼當莎拉看見艾莉戴著它時,表情如此困擾?彷彿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一樣。
  
  看來覺得困擾的不是只有他而已,真是怪異。
  
  他將手鏈放在衣櫃上,轉回床邊,打了個呵欠,覺得十分疲倦,可是他能睡哪裡呢?在腳受傷之前,椅子或地上都可以睡,可是他現在的身體已經不一樣了。
  
  他很想回到對面房間那張乾淨的大床上。但是一言既出,四馬難追。
  
  他鎖上房門,添加柴火,再多煮一些款冬草,熄掉所有的蠟燭,歎口氣,脫掉外套和靴子,合衣服躺在艾莉身邊的棉被上方,拉起床罩蓋住自己。一手擁住艾莉,立刻沉沉睡去,只又狼犬躺在火爐前方,滿足的趴在那裡。
  
  亞德剛照顧完受傷的牝馬,脫掉皮圍裙,工具室的門突然開了,一個瘦小的男孩端了一大杯酒進來。
  
  「赫斯摩爵爺送來給你的,先生,表示感激。」他將杯子遞給他。「裡面有添蘋果白蘭地。」
  
  亞德舔舔唇,這是他冬天最愛喝的。「呃,他真仁慈,孩子,謝謝。」他高興的接了過來。
  
  男孩摸摸額頭,走出去關上門。
  
  亞德坐在床鋪上,伸長腳,享受他最愛的白蘭地,酒液熱熱的流入他的胃,向四肢擴散,但是他沒喝完之前,杯子從他突然無力的手指掉在地上,滾到牆角,亞德不動的躺在床上。
  
  十分鐘後門輕輕的開了,有人探頭進來,然後又悄悄的縮回去。
  
  「他昏過去了」,那人對馬廄門外的另外三個人低語。「牝馬在第五門馬房裡。」
  
  他們順利的找到牝馬,摸摸它的肚子,確定她在待產。他們以韁繩套住它,用帆布袋套住馬蹄,再餵它吃飼料,將它牽出馬廄,一路牽到河邊。
  
  河邊的小碼頭停了一艘平底船,一個男人踏出樹林。「讓我看看。」他粗嗄的低語,摸摸馬腹,滿意的說。「是這一匹沒錯,用毛毯蓋住它,我不希望它在河上著涼。」他示意手下將牝馬送上船。
  
  牝馬信賴的走上去,沒想到要懼怕人類,摸它的那些手很輕柔,那個人說話的聲音也很柔。是的,它不必怕雷文斯伯爵,因為它很寶貴。
  
  珍妮在門口等了很久,亞德一直沒出現,她們百思不解,因為亞德向來很可靠,從來不會誤事。
  
  「我想該到小路那邊,看看能不能搭便車去城堡,或者有人會送消息過來說他有事耽誤。」
  
  莎拉沒說什麼逕自披上斗篷,陪她來到村落通往城堡的小徑。
  
  一輛運貨馬車停在她們□邊,一個認識的村民願意載珍妮去城堡。,
  
  「艾莉在發燒,」珍妮對車伕說道。「她一受涼,狀況就會很糟。」
  
  「噢,是的。」他說道,村裡的人都很喜歡艾莉小姐。「艾莉小姐不能生病,否則其他人怎麼辦?不過我們很快就要失去她了,畢竟會會搬去赫斯摩。」
  
  珍妮沒有回答,即使艾莉沒去赫斯摩,也不打算留在雷文斯堡。只是珍妮開始納悶她朋友的計劃,不知道伯爵在其中又有怎樣的地位。
  
  她深思這個問題,一時之間忘了亞德沒有出現的迷團,直到馬車停在廚房外面的空地。
  
  「到了,珍妮小姐,你要我陪你進去嗎?」
  
  「不,我找得到路,謝謝你,先生。」
  
  珍妮在他扶助之下下了馬車,自行沿著花園的小徑,一步不差的來到廚房。
  
  「呃,珍妮小姐,你來看艾莉小姐了。」吉兒和她招呼。
  
  「本來亞德七點要去接我,但是他沒出現。」有人過來扶珍妮到桌邊坐下。「結果是一輛運貨馬車順道載我過來。」
  
  「真奇怪,」吉兒蹙眉以對。「我早上也沒見到亞德,他通常六點就過來吃早餐了。」她望向廚房,「呃,提森先生,你早上有看到亞德嗎?」
  
  提森搖頭以對。「好像沒有。」他招手叫了小廝。「孩子,你去馬廄看看亞德先生在不在。」
  
  過了一會兒,小廝跑了回來。「噢,吉兒太太,提森先生,你們最好快來!」小廝在廚房門口大叫。「亞德先生死了,他一動也不動!」
  
  「什麼?」提森搶先到門口,揪住小孩的耳朵。「如果你亂開玩笑,小班吉,我會剝了你的皮。」
  
  「沒有,提林先生,我發誓,真的沒有。」男孩結結巴巴,追在男僕後面說,吉兒牽著珍妮的手,匆匆跟過去亞德躺在已經冷卻的火盆邊的小床上,眼睛閉著,臉色白如牛奶,沒有一絲生氣和生命的跡象。
  
  提森無助的俯視靜止不動的人影,吉兒也退在一邊,好讓珍妮可以檢查看看。珍妮俯身,熟練的解開粗布衫,耳朵湊近亞德的胸口,手掌平放在他嘴巴上。
  
  「他沒死,」她冷冷的宣佈。
  
  「噢,我真以為他死了,珍妮小姐。」小男孩哀鳴,向後避開男僕。「真的,先生,我不是故意開玩笑!」
  
  「閃開!」提森命令,威脅的舉手,小男孩立即跑掉了。
  
  「是睡死了。」吉兒以帶惡兆的語氣宣佈。「以前我也見過這種事,像死人一樣沉睡,就一命嗚呼了。」她以圍裙擦眼睛。「可憐的亞德先生,他是個好人,艾莉小姐一定會很傷心。」
  
  亞德抽動一下,突然吐出一口氣。
  
  「不管是不是睡得很死,我看他是快醒了。」提森說道,突然瞥見牆角的酒杯,撿起來聞了聞。「這裡有酒味。」
  
  「我可以看看嗎?」珍妮伸手拿過去聞了聞,然後用手指沾了一點舔了舔,雙眉深鎖,但是沒說什麼,只是將杯子放在地上,俯身察看亞德。
  
  「亞德?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嗎,亞德?」她一再的問,男僕動動眼臉,抬起彷彿千斤重的手,摸摸嘴巴,然後睜開眼睛,表情很困惑的看著大家。
  
  「噢,珍妮小姐,我要去接你,不是嗎?現在幾點了?」
  
  「快八點了。」珍妮回答。「你再多躺一下,亞德,感覺會好一點,或許你想喝些茶……」她疑問的望向吉兒的方向。
  
  「我會派人送來。」吉兒說道。「你還要什麼嗎?」
  
  亞德搖頭以對,吉兒先行離開,他想坐起來,頭暈得令他呻吟。
  
  「看來你喝得太多了,」提森說。「奇怪,我不知道你也會喝這麼多。」
  
  亞德小心的抬頭。「昨天晚上有個孩子端酒來給我,說是赫斯摩伯爵對我的感謝。」
  
  珍妮再次檢視酒杯。「赫斯摩伯爵送來的?」
  
  「是的,很好喝,但是太烈了,以致我睡死了。」
  
  「我想是吧。」珍妮說道。「如果你好了一點,我就先去看艾莉小姐,等一下再過來。」
  
  「啊,到時候我就可以載你回去了。」亞德說道。「來提森,快扶我一下。」他腳步不穩的站起來。「老天,我最好去看看馬匹,艾莉小姐會想知道牝馬的狀況。」
  
  他甩甩頭,搖搖晃晃的走向馬房。
  
  一早艾莉的房間就擠滿來探病的訪客,直到當天婚禮的慶祝活動開始,她才終於獨處了。
  
  艾莉靠著枕頭,等杜妮把狗帶回來,因為亞德必須去接珍妮。她突然看一下鬧鐘,已經過了八點,亞德早該和珍妮回來了。
  
  門外突然響起狗吠聲,杜妮一開門,它們立刻衝了進來。「老天,艾莉小姐,它們跑得快得我幾乎拉不住。」她喘息的說。「珍妮小姐來看你了。」
  
  「謝謝你去溜狗,杜妮。」艾莉溫和的微笑。「我正擔心你,珍妮。」她伸手握住走過來的珍妮「亞德應該沒有忘記去接你吧。」
  
  「不全然。」珍妮模稜兩可,朝整理房間的杜妮微微揮揮手。「今天早上你還好吧?」她伸手摸艾莉的額頭。「燒退了?」
  
  「是的,夜裡退了。」艾莉敞開領口,讓珍妮聽心音。「我流了一堆汗,真可怕,可憐的西蒙一直幫我換床單。」
  
  「那他是個好護士?」珍妮以十分怪異的語氣詢問。
  
  「相當驚人。」西蒙的聲音自門口傳來,把珍妮嚇了一跳。
  
  但是她迅速恢復過來。「早安,伯爵大人。」
  
  「早安,珍妮,你對病人的看法如何?」
  
  「好多了,你會喉嚨痛嗎,艾莉?」
  
  「很痛。」
  
  「我們應該在你的脖子裹上熱的法蘭絨。」她轉身吩咐杜妮去廚房拿。
  
  站在門口的西蒙困惑的皺著眉頭,珍妮似乎避免和他交談,當他走近床邊時,她倒開一步,似乎顯得很緊繃。這個女孩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呃,我把她交給你了。」他有些尷尬。「我相信你比我能幹,珍妮。」
  
  珍妮沒回答,似乎全神貫注的幫艾莉量脈搏。
  
  「好好享受打獵吧,爵爺。」艾莉說道。「我希望可以跟你同行。」
  
  「呃,你不可以去。」他俯身吻她。「你要乖乖躺在床上,包著熱法蘭絨,我們晚餐時再見。」
  
  門開上後,艾莉迅速問道:「亞德怎麼了?」
  
  珍妮坐在床沿。「他顯然喝了一些烈酒,睡過頭了」
  
  「什麼意思?」
  
  珍妮咬住唇。「杯子裡不只是酒和蘋果白蘭地而已。」
  
  「哦?」艾莉睜大眼睛。
  
  「馬鞭草一定有,或許還有真菪,同時我還嘗到白屈菜的味道。」
  
  「噢。」艾莉睜著珍妮。「你是說酒裡被人下藥?」
  
  珍妮聳聳肩。「杯裡只剩幾滴,我也可能誤判。」
  
  「不,你不會的。」艾莉平板的說。「亞德人在哪裡?」
  
  「檢視馬匹。」
  
  艾莉恐懼在心中擴大,兩個女人沉默中等待必然的結果。
  
  幾分鐘後亞德臉色灰白的走進來。艾莉先行開口。「我們失竊了什麼?」
  
  「懷孕的牝馬。」他無助的絞著雙手。「我無法相信自己醉成那樣……」他垂頭喪氣。「我會立刻離開,小姐,我真的很抱歉,可是——」
  
  「不必自責,亞德,」艾莉打岔「不是你的錯,有人在酒裡下藥,珍妮嘗過了。」
  
  「下藥?」亞德很生氣。「有人要我別擋路。」
  
  「芮夫。」
  
  亞德清清喉嚨。「可是……送酒來的小孩說是赫斯摩伯爵表示謝意,我以為是因為我照料菊花青馬。」亞德陷入沉默,不敢去看艾莉。
  
  西蒙?西蒙下藥迷昏亞德,派人偷走阿拉伯馬?以西蒙騎馬的經驗,當然看得出來那些是價值不菲的駿馬。而且他自己又有馬廄可以藏住它們。難道西蒙看出她的馬匹是金礦?多麼貪婪的心理?西蒙?可能嗎?不可能。
  
  「是哪個小孩送酒給你,亞德?」她伸腿要下床。
  
  「我不認識,小姐。」
  
  「你想他不是我們的人?」她套上睡袍。
  
  「或許是新來的,小姐,我以前沒見過。」
  
  「你去廚房問問看。」艾莉指示。「看看有誰認識他,他的背景,然後找到他的人,我會親自去看其它的馬匹。」
  
  「是的,小姐。」亞德匆匆走向門口。「牝馬的傷口好多了。」
  
  「很好。」艾莉不穩的下床。「去吧,亞德。」
  
  僕人離開後,艾莉開始在房裡踱步。「我不相信西蒙會偷牝馬。」
  
  「他是有機會。」珍妮指出。
  
  「對,但是我不相信他這樣卑鄙,這比較像芮夫的作風。他一直在探試,當我送走小馬之後他還勃然大怒。他一定有內線消息,知道牝馬有買主。」
  
  在其他狀況下,聽見艾莉袒護赫斯摩——這個幾天前她還憎惡的男人——珍妮會很想微笑。「呃,無論是不是你哥哥,我都不認為你出去吹風是個好主意,艾莉。」她實際的建議。
  
  「是的,」艾莉坐進搖椅裡。「你說的對。」她深思的咬指甲,心想自己必須在芮夫下一步陰謀之前,趕快行動。
  
系統通知:簽名被屏蔽。請速依下列順序辦理更新,1.退出系統;2.重新登入;3.更新資料。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發帖狂人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星座之星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8
發表於 2014-12-29 12:36:54 |只看該作者
  16
  
  雷文斯伯爵帶隊騎出城堡時,西蒙覺得他們幾乎比平常顯得自滿一些。
  
  他騎在小舅子旁邊,和他閒聊了一下,輕快的問他:「你知道這一帶有個名叫艾瑟的婦人嗎,雷文斯?在大約三十年前來這裡。」
  
  芮夫一臉驚訝。「三十年前?我那時才十歲。」
  
  「我只是納悶,想知道她人在何處,是不是還活著。」
  
  芮夫很感興趣。「她是你什麼人,赫斯摩?」
  
  「沒什麼,只是關於家庭的神秘。」他聳聳肩。「我最討厭神秘兮兮。」
  
  「她從赫斯摩的土地搬來這一帶?」芮南尖銳的問,他向來是兄弟之中最快抓到問題的重點。
  
  「或許。」
  
  「你在暗示這個女人和我們兩家之間有關聯嗎?」
  
  「我知道是沒有,」西蒙順口說謊。「我父親的文件當中提到她的名疲憊不堪,內容不多,只說她離開赫斯摩一帶,可能是搬來這附近,我很好奇,想問問你有沒有印象。」
  
  「我全無印象。」芮南回答,他扭頭芮福。「你知道雷文斯這一帶有個名叫艾瑟的婦人嗎?」
  
  芮福騎了過來,表情仍然很不愉快。「你們不可能期待我認得所有的佃農,無論是旅客或過路人。」
  
  「對,那是艾莉的專長。」芮夫觀察的說。「應該問你的妻子,赫斯摩,如果連艾莉都沒聽說過,你大概就可以確定那個婦人不在這裡……或許已經
  
  埋入地底,至於還活著……」他搖搖頭,踢踢馬腹,追向狂呔的獵犬,馳向遠處的樹林。
  
  其餘的狩獵隊伍魚貫的追上去,西蒙則在他自己的朋友當中。艾莉從來沒聽過艾瑟這個名疲憊不堪,亞德也不知道,或許芮夫說對了,她已經死了。
  
  三十年很漫長,如果真涉及雷家的人,也是芮夫的父親或是他叔叔那一代。無論是發生什麼事,都已經塵封了。如果和雷家有關,芮夫應該也會知道,而他的反應應該不是偽裝的。
  
  可是那個孩子呢?父親的文件裡面清楚的提及艾瑟的孩子,父親是傑佛的弟弟,傑佛願意為這個遺腹子負責任。可是西蒙的印象中,父親從來沒說過他這個不知名的堂弟。他的母親也不曾提及那孩子。是男孩或是女孩?父親的神秘文件中連這點都沒註明。
  
  西蒙是在幾個月之前才發現那些文件,就藏在像樣書桌裡的夾層抽屜裡。那些文件本身就是個謎。為什麼家族慷慨的行為要保密?還要藏起來?是和孩子的母親有關嗎?文件簡單的提及她完全的消失無蹤,以及傑佛幾次三番試著找到她。
  
  可是西蒙想知道的是這個不知名的堂親戚,如果父親答應為那孩子負責,那他的遺囑裡面怎麼沒有他呢?如果這個人仍然活著,身為父親唯一繼承人的西蒙,覺得自己虧欠他(她)。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覺得有義務,可是他就是這樣。
  
  在他父親私人文件的最後,提到雷文斯,這是西蒙僅有的線索。
  
  我只能假設那群惡魔和她的失蹤有關。即使在她目前的善下,對他們不構成威脅,但是雷文斯家絕對不是心胸寬大的類型。一定會盯住她,以防狀況生變。
  
  記憶中他的母親是個蒼白、灰暗的人,白天常常躺在沙發上,窗廉從來不拉開,關於她的一切都和蒼白有關,週遭只有噤聲和細細的腳步聲。
  
  雖然當時他還是個小孩,但是每當被帶到她身邊,他都覺得自己好巨大、笨拙、顏色鮮亮。他都是坐在她沙發邊的小凳子上,看著自己骯髒的雙手,而母親的手指即是修長而沒有血色。甚至當他試著小聲說話,都顯得好大聲,好刺耳。而她總是很快就疲倦了,要求保姆把他帶開。
  
  當她去世時,他其實沒有多少感覺。葬禮上,他亞當地坐在父親身邊。他還記得房子好暗,傢俱和窗戶都罩上黑色的布,父子倆也是一身黑色的喪服。
  
  但是當哀悼期結束,一切都改變了,屋裡常是喧鬧的笑聲,高朋滿座,父親常帶他去釣魚和打獵,一起用膳。他的父親似乎是完全不同的人,一個熱情,笑容可掬,快樂的人。
  
  直到那可怕的一天來到,當時西蒙才十歲而已。他們告訴他父親去世了。過了好幾年他才得知事實。他的父親和雷文斯伯爵夫人有婚外情,當場被捉,雷文斯伯爵在下雪的倫敦街上,冷酷的殺他的妻子和她的情人。
  
  赫傑佛愛上雷梅格。現在傑佛的兒子和梅格的女兒結了婚。
  
  他察覺自己雙眉緊鎖,發現他的朋友即好奇又關心的打量他。
  
  「你有困擾嗎,西蒙?」彼得問道。
  
  西蒙笑了,但是沒什麼笑意。「你是指除了被迫接受這種令人嫌惡的招待,而且主人還不時想要我的命之外的其他困擾嗎?」他搖搖頭。「來吧,我們加入打獵。」
  
  黃昏時,艾莉才聽見打獵隊伍回來的聲音。她坐在搖椅裡,狗趴在她腳邊,亞德早就帶珍妮回去了。至於那個送酒的小孩,亞德找了半天,都沒有頭緒。
  
  中庭的喧鬧打斷艾莉的沉思,她解開喉間的法蘭絨,這個治療的確有效果,聲音沙啞有所改善,喉嚨也比較不痛。只是燒了一夜,人有些倦意,全身有一種溫暖的倦意,使她的怒氣和悶氣遲鈍許多。但是她上樓用餐,趁現在甩掉她受寒的後續影響。
  
  她已經決定,對西蒙或芮夫,都不提牝馬失蹤的事,不想讓他們感覺那些馬匹對她的重要性。
  
  狼狗豎起耳朵走向門邊,過了整整五分鐘才響起西蒙獨自的叩門聲,然後他立刻進來。對於狗兒熱烈的歡迎,他拍拍它們,以堅定的一聲「坐下」來回應。當它們熱烈的回到米爐邊的老位置時,他微笑地轉向他的妻子。
  
  「你看起來發些了,對嗎?」
  
  「好得足以下樓用餐。」她斷然地說。「你想喝些酒嗎?」
  
  「好的,我渴得像沙漠的駱駝。」他以手指輕拂她的臉頰,驚訝的發現她似乎微微退縮了一下,令他想起今天早上珍妮的反應。他不解的皺眉。
  
  艾莉轉身替他倒了一杯酒。「你相個乳酪塔嗎?」
  
  「謝謝。」他接過去,站在火邊烤火,深思地打量她。「你今天還好嗎?」
  
  「夠好了。」她不肯看他,逕自喝酒。「亞德說牝馬恢復得很好,明天我必須去看看它。」
  
  「這麼快就出去吹風好嗎?」
  
  「我會沒事的。」她知道自己語氣冷淡。「馬匹的事需要我去處理,不能全交給亞德,他會遵行命令,只是他缺乏創意。」
  
  「他是個可以信賴的人,」西蒙同意道。「可以靠得住,令人信賴,當他想用雙手止血時,卻因此陣亡。」
  
  他的表情很感傷,過了一會兒,他仰頭飲盡杯中的酒,艾莉著著他的修長、古銅色的頂,即使身體虛弱,心裡生氣,仍然起了一股慾望。
  
  西蒙放下酒杯。「在用餐前我要清洗一下,你確定下樓對你的狀況合適嗎?」
  
  「如果再關在這裡,我要發瘋了。」
  
  「我可以陪你?」他納悶自己為什麼語帶試探。
  
  艾莉搖搖頭。「你不必把自己隔離,爵爺,我們一起下去。」
  
  「好吧。」他半鞠個躬,轉身離去。
  
  艾莉起身移向衣櫃,雖然她很想留在房裡,但是自尊心刺激她要換上最鮮艷的禮服,讓自己蒼白的外表增添生氣。芮夫會以為她蒼白、沮喪,可是他休想得遂心願,她要顯得光彩突出。
  
  十五分鐘後,她審視鏡中的自己,大紅的長裙,邊緣繡著金線,看起來又恢復幾分往日的精力。她正試著盤起頭髮,挑出幾縷髮絲垂下來時,門突然開了,西蒙走了進來。她和往常一樣,只有尖銳的叩一次門,便立即開門進來。
  
  他站在門口注視她,她可以從鏡子看見他站在自己後面,一身黑色天鵝絨,銀色真絲領,同顏色的蕾絲也用在袖口和口袋上。
  
  「我很驚訝你不需要女僕協助你更衣。」
  
  「我向來自己處理。」她以手指捲一捲頭髮定型。
  
  「你怎樣綁上緊身衣的扣子?」
  
  艾莉聳聳肩,仍然沒轉身面對他。「我向來懶得穿上緊身衣,要扣上腰間的鯨骨裙很容易。」
  
  他將枴杖靠牆放著,走到她背後,雙手放在她的腰上,當他的拇指和食指接觸到,形成一個環,他微微一笑。「你的確不需要緊身衣。」
  
  「是你的手很大。」她回答,雙頰染上紅暈。他手上的暖意擴散到她體內,再次挑起熟悉的情慾。她欠動身體,試著移開,但是他扣住的雙手不肯放開。她伸手去扳,但是他反而笑著攫緊。
  
  他的唇貼向她頸項的凹處,呼吸熱熱的,雙唇很堅實,以牙齒輕咬她柔軟白皙的肌膚,舌尖描畫她肩膀到領口的線條,艾莉在愉悅中震顫。
  
  「我們應該下樓了。」她低語,聲音有些沙啞。
  
  他抬起頭,在鏡子裡審視她的眼睛。「你有什麼困擾嗎,艾莉?」
  
  她回視他的目光,看出他是真的關心。「不,」她說道。「沒事……真的沒事,什麼事會困擾我?」
  
  「我不知道,」他鬆開搭在她腰間的手,輕輕擁住她,仍然在鏡中凝視她。「但是有事。」
  
  「我只是疲倦,覺得有點虛弱。」她說,轉身離開他的懷抱。
  
  「那你應該留在這裡。」
  
  「不!」她的語氣出乎意料的激動,他迅速的倒抽一口氣。「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大叫。」
  
  「的確是沒有必要。」他溫和的說。「來,我們走吧!」他伸出手。
  
  艾莉再次望向鏡子,他們是相當令人吃驚的一對,他的黑色天鵝絨襯托她的紅色和金色的禮服,他身材高大,肌肉結實,她則修長纖細,白皙的皮膚、柔和的五官和他堅毅的外貌、扭曲的疤痕、凸出的鼻子真的是強烈的對比。
  
  驚人的一對——對比強烈的一對。然而似乎在某些方面又很搭配。西蒙一度輕蔑的說到美女與野獸,但是她看到的是不尋常,不一樣,但是又像兩片相連卻又沒想到會湊在一起的拼圖一樣契合。
  
  西蒙在她遲疑時,也將目光轉向鏡子。可是他看到的似乎和她不一樣,因為他的表情突然封閉起來,眼神冷硬,另一隻手近乎抽搐的摸摸疤痕,然後他拉住她的手受腕,似乎怕她移開一樣。他伸手拿枴杖,跛著同她走出房間。
  
  他們下樓到大廳,芮夫過來歡迎,一手端著酒杯,眸中充滿惡意。「那件禮服想必花了我很多錢,小妹。」
  
  艾莉嘲諷的屈身施禮。「你後悔送新娘的禮物,大哥?」
  
  他探出手,扣住她戴著手鏈的手腕,那朵銀玫瑰碰到翡翠天鵝,閃著亮亮的光芒。「我期待雙方信守諾言。」他說。「如果不然,我會要求賠償。」
  
  他專注的打量她,再開口時,證據狡猾請多。「即使一身華服,你看起來仍然很蒼白,親愛的,」還是有點冷,或許吧?我相信你今天沒出門。
  
  「沒有,我在房裡。」
  
  「啊,」他頷首。「那或許是其他因素使你顯得很憔悴。」他揚揚眉毛。
  
  「沒有,我想沒有。」她要盡全力才裝出笑容。「我敢說一定是因為我一直在屋裡,芮夫,你知道我最討厭被拘束。」
  
  芮夫皺眉以對,她的心跳了跳。
  
  小時候,當他鞭打她時,最氣她不哭,不展現她所受的傷害,反而一臉的堅決,像現在一樣。
  
  那股死氣沉沉突然像脫皮一樣自她身上消失,她燦爛地微笑,轉向西蒙,愉快的宣佈,「我餓了,我們過去坐吧,老公,昨夜我沒晚餐,只喝了熱牛奶,白天又沒胃口,現在我覺得餓極了。」
  
  這回換她帶頭走,小手握住西蒙,拉他走向木桌。
  
  西蒙看著艾莉和柯傑克閒聊狩獵的事,好像胃口很好,什麼東西都吃,但是事實上她盤子裡的食物沒有減少,而且她喝酒的速度比平常快。
  
  「你不餓嗎,老公?」她叉走他盤中的烤肉。「這塊肉軟而多汁,我該替你找一塊比較酥脆的嗎?這一塊。」她得意地將一塊肉放進他盤裡,微微一笑,長睫毛下偷覷著他。「你喜歡吧?」
  
  他直接用手拿起來咬一口,艾莉的手突然扣住他的,將剩下的一半挪到她嘴裡。西蒙著迷地看著她白皙的牙齒咬住他是那塊肉,她濕潤的唇,粉紅的舌尖舔去僅餘的油膩。她的手指抓住他的,灰眸中充滿情慾的承諾。
  
  西蒙放棄去想艾莉突然來的活力背後的原因,只有傻瓜才會拒絕享受它。「你在玩什麼把戲?」他呢喃,拇指拂過她的嘴,她的舌尖探出來,雙唇含住他的拇指尖。
  
  這種行為在餐桌上通常被看成不莊重,西蒙心想,他應該感到震驚,然而他知道週遭那些醉醺醺的賓客不會注意到,當然,除了她嫉妒的哥哥們和貝奧利之外。可是事實上,這反而令他微笑,這樣的反應更使他震驚。
  
  他環顧桌邊,所有的朋友都在交談,沒人注意。
  
  他的另一隻手滑到艾莉坐的椅子上,絲質禮服下,她的肌肉收縮繃緊,他安靜而專注的移動,直到她停止戲弄他的拇指,低語。「不要。」
  
  「我以為你想玩。」他回以無辜的笑容。
  
  「只是戲弄一下。」
  
  「這也是啊,抬起身體。」
  
  她的牙齒咬住下唇,眉尖微微冒汗,雙手緊緊貼在大腿上,眼睛盯著盤子。
  
  西蒙咧嘴微笑,一手漠然的拿起雞腿,好像很享受似的咬著,同時還和另一邊的朋友交談。
  
  艾莉無法相信他對她做這種事,他手指所挑起的歡愉強烈的令她奮力控制,同時又一直想笑。她這個古板的清教徒丈夫竟然敢像猖狂的騎士一樣做出如此大膽的行徑。
  
  當它發生時,她極力抓住現實,努力保持安靜,任由身體狂猛的爆炸,然後那種緊繃消失,肌肉放鬆下來。他流連的捏捏她,抽回她的手。
  
  艾莉手指不穩的拿住酒杯。她是不是眼睛沉重,雙頰暈紅?她的目光自盤子上移開,直視奧利陰沉的眼神,他知道,他知道因為他瞭解她。她強迫自己保持上目光穩定,仍然直視他,即使她的心怦怦跳,手中的杯子差一點滑落。
  
  首先移開目光的是奧利,被她不退縮的眼神看得落荒而逃,但是怒火在他眼中焚燒。艾莉長長地呈口氣,這時候才察覺在這安靜的時段裡她一直屏住呼吸。
  
  西蒙瞥她一眼,眼神邪氣的發亮,艾莉將一碗奶油葡萄酒推向他。「吉兒調的奶油葡萄酒很棒,爵爺,你不試試嗎?」
  
  「謝謝你,不要了,我不喜歡甜食。」他微微一笑。「當然,除了某些特殊的蜜汁例外。」
  
  艾莉懊惱的發現她的臉更紅了。「請容我告退,爵爺,廚房還有事等我去處理。
  
  他禮貌的起身,讓她離開座位,才自顧自的微笑坐下來。
  
  艾莉藉幫溜到廚房,雖然那裡沒有什麼需要她處理,但是在這裡,她可以冷靜下來。她的思緒轉到馬匹身上,納悶芮夫是否知道她和凱特先生的交易。
  
  其實現在已經沒關係了。亞德征一批馬廄的人手在阿拉伯馬附近巡邏,今晚沒有人能動手,接下來幾天,她會把它們全部運到安全的地方。很快的,她也會跟著離開。
  
  直到今天,她才發覺自己對生活的計劃越來越矛盾,在內心深處,有個很模糊的念頭一直徘徊不去,或許她不必拋下這椿婚姻才做她想做的事,一個令人渴望的小疑問一直在冒出頭來,如果她要求西蒙支持她的事業,他會有任何反應嗎?如果她說要在赫斯摩馬場上培育。買賣賽馬,他會怎麼說?如果她解釋獨立自主對她十分重要呢?同時保留自由呢?而且她不會利用那種自由來傷害他或危及他們的婚姻?
  
  但是現在她知道絕對不能問他,他是個對妻子展現十足權威的人,怎麼可能和其他掌握她生活的男人有所不同。
  
  而且他是赫斯摩家族的人。
  
  她會按照計劃離開,除非他從荷蘭某個荒野處綁架到她,否則他不會得到多少賠償。
  
系統通知:簽名被屏蔽。請速依下列順序辦理更新,1.退出系統;2.重新登入;3.更新資料。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發帖狂人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星座之星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9
發表於 2014-12-29 12:37:18 |只看該作者
  17
  
  第二天早上,艾莉換上騎裝,預備和西蒙去騎馬,窗口卻傳來樓下中庭騷動的聲音,她扣上外套,走到窗邊看看。穿著皇家制服的隊伍剛騎過吊,僕人們匆匆向前迎,芮夫和芮南剛走下台階。
  
  帶頭的騎士下馬向伯爵一鞠躬,塞給他一卷羊皮紙,開始交談。
  
  艾莉好奇的探出窗口,其他賓客從大廳走出來,西蒙也在其中。
  
  芮夫抬頭望向她的窗口,揚起聲音叫喚。「妹妹,下來。」
  
  艾莉套上靴子,走向門口,不管「洛米」和「雷米」抗議的吠叫,將它們留在房裡,自己匆匆來到中庭。
  
  「什麼事?」
  
  「有禮物,親愛的小妹。」芮南嘲弄而好笑的語氣使她立刻有所警覺,知道沒好事。
  
  「女王陛下送來你的結婚禮物。」芮夫惡意的宣佈。「真是光榮,親愛的小妹,陛下不只送你訂婚禮物,現在還送來最棒的結婚禮物。」他退開步,一旁著華麗制服的馬伕牽著一匹骯髒的小馬,垂著頭,看起來很可憐。
  
  「小姐,陛下還送了馬鞍和羊皮來搭配。」領隊的紳士指指顯然使用多年的羊毛鞍褥和破舊的馬鞍。
  
  艾莉瞪大眼睛。「那不是馬!」
  
  西蒙一手搭在她頸項,狀似隨意,手指卻繃緊的警告她不要太大意。「不」,她搖搖頭。「那可憐的東西根本不是馬。」
  
  「艾莉,小心一點。」西蒙湊在她耳跡輕而急地說。「女王會想知道你對她禮物的反應。」
  
  艾莉渾身一僵,用力吞口水。「我做不到,怎麼可以呢?」她實在很想笑。
  
  「你別無選擇。」
  
  她轉向皇家隨從。「陛下的慷慨令我受寵若驚,」她的語氣混合著氣忿和笑意。「它實在……實在……太壯觀了。」她勉強忍笑說完,轉賂西蒙的胸口,肩膀一直抖動。
  
  他堅決地將她轉向信差,對方已經有點起疑。她咬住唇,向前撫摸動物的脖子。「求你報告陛下,我真是感激她的慷慨,先生,馬鞍很……很……言語難以形容。」她將脹紅的臉埋在小馬的脖子邊。
  
  「你必須立刻騎上它,」芮南說。「還有什麼比這更好證明你的感激呢?等你回來,就可以寫信向陛下形容你深切的謝意。」
  
  艾莉駭然的瞪著哥哥,對方微笑以對,她哀求的轉向西蒙,他說道。「好主意,雷文斯,來,艾莉,讓我扶你上馬,反正我們也要出去騎馬,或許你乾脆現在就騎上陛下的禮物。」
  
  「不!」艾莉急切的耳語,不忍心虐待那匹可憐的動物,她轉身想逃,但是西蒙先一步擋在前面。
  
  「來,親愛的,我扶你上馬。」他抱住她的腰,在她抗議之前,已經坐上去了,小馬吐氣的聲音好像上面坐的是巨人一樣。
  
  「我相信陛下會期待我等它從旅途勞頓之後恢復過來再騎。」
  
  「喔,它一定有力氣到沼澤跑一圈。」芮夫宣佈。「我們陪你。」
  
  「那倒不必了,雷文斯。」西蒙迅速打岔。「艾莉和我已經計劃今天早上去劍橋,我的馬伕已經去牽馬了。」
  
  那人正好把馬牽過來,西蒙跨上馬背。「帶路吧,艾莉。」他的馬頂在小馬背後,小馬只好往前走。
  
  一離開眾人的視線外,艾莉被迫騎上瘦馬球的尷尬和怒氣全都爆發出來。「你怎能強迫我騎它?」
  
  「你別無選擇,女王陛下一定會問信差。」
  
  「可是……可是……可是這不是禮物,是羞辱!」艾莉哀鳴,小馬的腳步慢極了,根本跑不動。
  
  「安妮女王而言不然。」西蒙笑著說。「一如你所發現的,親愛的,我們摯愛的陛下一旦在賞賜子民對她貢獻時,就發揮節儉的天性,我想這只可悲的動物本來要送到屠宰場,可是她到更好的用途……只要它還有一絲生氣在。」
  
  「那還有得討論。」艾莉說。「這對它太殘忍了,西蒙,我不想虐待動物。」她逕自下馬,反正它走不動。「如果你堅持去劍橋,我們只好共騎。」
  
  「那是無庸置疑,可是陛下的禮物怎麼辦?」
  
  「把它栓在這裡。」她將韁繩繫在溝邊的小樹上。「如果我們回來時它還存活——那似乎不太可能——我就放它在牧場上。」
  
  「但是你也得寫一封合適的謝函給陛下吧?」西蒙傾身伸出手。
  
  「我會努力表達我的感受,使她根本不知道我的涵義是什麼。」艾莉任他將自己拉上馬,坐在他前面。「我們為什麼要去劍橋?」
  
  「我想替你買個結婚禮物。」他一手環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控制韁繩。
  
  艾莉很驚訝。「這一天的結婚禮物已經夠多了,謝謝你。」
  
  她試著說笑,不知道這樣會不會顯得不知感激,此刻她敏銳的察覺背後的他,他的呼吸輕輕吹在刀子的頸部後面,此刻挨近他的懷抱很自然,可是她反而挺直身體,提醒自己,她和丈夫的浪漫情節已經在母馬失蹤之後,譜上休止符。
  
  西蒙皺著眉頭。「有什麼不對勁嗎?」
  
  「沒有,」她輕笑一聲。「哪有什麼問題?」
  
  「所以我才問你。」當她沒有回應,他策馬快跑。
  
  「是什麼結婚禮物?」過了半晌,艾莉問道,試著打破緊繃氣氛。
  
  「我以為你不想要。」
  
  「呃,要看是什麼而定。」
  
  「哦,你喜歡什麼?」
  
  「我不知道,沒有人問過我這種問題,雷家向來沒有送禮物的傳統。」她手上手鏈突然顯得很沉重,這是她唯一收過的貴重禮物,即使有一種奇特的中世紀美感,可是她不喜歡。
  
  「呃,赫家有送禮物的習慣,」西蒙說道。「我覺得這是人生一大樂趣之一。」
  
  他們已經來到劍橋,西蒙在黑熊客棧的中庭下馬,將韁繩交給客棧的馬伕,艾莉也跟著下馬。
  
  「來看市集嗎?爵爺?」馬伕問道。「在柏克街。」
  
  「哦,市集!」艾莉臉龐一亮,一時之間忘了沮喪。「從我好小的時候就沒看過市集了,我們可以去嗎?」
  
  「當然可以。」
  
  她的興致使西蒙微笑,這種近乎孩子氣的急切是他新婚嶄新的一面,遠比剛剛的疏遠好多了。她顯然不致帶著憎惡,但是也不像他已經習慣的那個溫暖、有趣的伴侶。
  
  「不過我們要不要先用餐?」
  
  「哦,不,我們就買個派……一些炒板栗……再加一杯溫啤酒。」她帶頭走了出去,然後想到西蒙跟不上她的速度。
  
  西蒙欣然配合,陪她穿過街道,來到市集所在的柏克街,炒板栗的甜甜香味瀰漫在空氣中,小販大聲叫賣,搖晃鈴鐺,跳舞的、耍特技的、玩把戲的,各式攤位應有盡有。
  
  「我該去買一些派嗎?那個默劇演員旁邊有個賣派的,你想吃豬肉派……牛肉……或是羊肉派?」艾莉問。
  
  「豬肉派。」
  
  她雀躍的走開,然後又立刻轉回來。「哦,我沒有錢。」
  
  西蒙掏出一個先令給她,斜靠在一張桌子邊等候,逛市集不是他想到的娛樂,但是艾莉的熱中本身就是夠好的娛樂了。
  
  可是這中間還是不對勁,自從昨天下午的狩獵過後,他就覺察到她行為反常,似乎有困擾。哦,在餐桌和昨晚在床上,她仍像往常一樣美妙有反應,可是只要她以為他沒注意時,表情就陷入沉思,嘴角抿緊,眸中帶著沮喪不安。
  
  「哦,先生,要不要看看禮物?」一個小販過來兜售東西,打斷了西蒙的沉思。「我有很多寶物哦,爵爺,」他開始一一推薦。「有來自印度的珠寶,還有非洲的小骷髏頭……」
  
  西蒙聞到他惡臭的氣味,正想叫他走,卻看見一隻雕刻的小馬埋在一堆彩色玻璃珠和絲巾之間。他伸手挑出來細看。
  
  「那是真正的鯨魚骨雕刻的,爵爺,」小販急急的推薦。「我認識那個提到鯨魚的水手,他……」他住口不語,發現他的顧客根本沒在聽,只是感興趣的檢視著。
  
  那東西的確很漂亮,刻的是奔馳的駿馬,栩栩如生,彷彿散發出一種柔和的光芒和生命力。
  
  西蒙覺得它使自己想到艾莉……不知道是因為馬的生命力和力量,或是單純未修飾的美麗,還是它乳白色的外貌,他伸手探進口袋。「多少錢?」
  
  小販眼神盤算的瞇眼。「一枚金幣。這是獨一無二的東西,爵爺,雕刻的那個水手已經溺死了。」
  
  「我給你半個銀幣。」為結婚禮物殺價似乎不太有騎士精神是,但是他受不了被這個狡詐的人所騙,他可能搶了那個水手,還順手推他下海。
  
  「不可能殺那麼低,先生。」小販哀叫。「我公平有十個小孩要養,太太又生病,至少三個先令。」(譯註:一枚金幣是二十一先令,銀幣是五先令。)
  
  西蒙環顧四周,艾莉已經走過來了。「來。」他塞了一枚銀幣到小販手中,便轉身避開他。
  
  「他們沒有豬肉派,只有鵝肉培根派,味道香得令我無法抗拒。」艾莉送給他一個熱熱的派,自己已經吃了起來。「那邊還有賣餅的,」她邊吃邊說。「可是我沒錢,哦,還有弄蛇人……真的,他吹笛子,蛇就從竹籃子裡探出來。」
  
  西蒙吃著派,傾聽她興奮的呢喃,自顧自的微笑,她的興奮令他高興,也令他傷感,看來她的童年完全欠缺這種單純的快樂。
  
  「來看弄蛇人。」她牽著他的手,仍然絮絮叨叨的說闃,看什麼都很著迷,西蒙任她拉著停足參觀。
  
  直到下午他才拉她回客棧。「我們回去就天黑了,何況不要去牽那匹小馬,如果他還在的話。」
  
  「哦,對,我都忘了它。」艾莉突然嚴肅起來,似乎又扛回原先放下的責任。興奮過後,她突然有點冷,該回去了,她還有很多事要安排。
  
  「你會冷,」西蒙握住她的手。「我們先進客棧喝點酒再騎回去。」
  
  艾莉讓他牽著手,但是他覺得那是出於一種被動而沒有任何感情。他斜瞥她一眼,她臉上的光芒消失,眼神也暗淡下來,嘴巴又抿起來。
  
  「你不想回去嗎?」他衝動的問,指尖輕拂她的唇。「我們可以留在鎮上過一夜。」
  
  她的心跳了一下,只有他們兩個人單獨在鎮上最好的客棧房間裡過一夜?可是她不能再讓自己迷失在歡愉的美夢裡,她必須將馬匹和自己送出雷文斯堡。
  
  「不,」她說。「我想那不是個好主意。」
  
  他聳肩以對。「我看沒什麼不行,全由你決定。」
  
  艾莉咬住唇。「那些賓客……」她模糊的呢喃。「我不能交由僕人獨自應付,那不公平。」
  
  「當然。」他應和道,絲毫沒洩漏心中的困惑和挫敗。「但是在回去之前,我有一件禮物要送人我。」
  
  「中國特色的,可是你何時……怎麼……你什麼時候買的?」她很驚奇,完全忘記早先的談話。
  
  西蒙喝了一大口麥酒。「趁你沒有在看的時候。」他從大衣口袋掏出小馬,小心的放在桌上。
  
  「哦,好漂亮!」艾莉驚呼的拿起來欣賞。「它會發光……好像會動一樣!」她的臉發亮。「這是我得到的最漂亮的禮物!謝謝你。」她傾身吻他臉頰,好個吻似乎比床弟之間的熱吻更親密。
  
  那一刻他們四目交接,他似乎看見她眼中有個疑問,很快又消失了。「真漂亮,」她起身。「我們該趁天黑之前回去。」
  
  一路上他們幾乎沒說話,各自沉思,艾莉緊緊抱住那匹馬,女王的禮物仍然在原處,艾莉坐了上去,一路騎回城堡的中庭,然後她說要去照顧馬匹,不待西蒙回答,就大步走開了。
  
  「你究竟是怎麼回事,女孩?」西蒙咕噥。如果她有困擾,為什麼不向他陳述?他應該沒做什麼導致她如此不信任,他心中又氣又不安,跛著走向城堡。
  
  艾莉和亞德打過招呼,一一巡視每間馬房。每一匹馬都很漂亮、很健康,可是懷孕的母馬在哪裡?強烈的怒火使她氣得掉眼淚。怎有人敢奪取她的東西?那個賊偷的不只是馬,還侵犯到她本身,再沒有人能夠再控制她了。
  
  「後天就是上弦月了。」她告訴亞德。「我們選那一夜行動。早上人派人預備三艘船,在午夜之前開始運送,我們至少需要六個人手,你可以安排嗎?」
  
  「是的。」亞德同意。
  
  艾莉心想這樣應該很安全,趁著大廳的氣氛鬧得最高點,她只要躲開西蒙,想到口袋的馬,眼淚再次刺痛她的眼睛,她氣忿的伸手拭去,走到馬廄外面。
  
  頭痛欲裂的貝奧利正好從大廳走出來,想要平靜一下翻騰的胃,紓解頭部的悸動。他已經習慣酒醉,可是這次實在糟透了,他走到幫浦旁,沖了一些水,使自己清醒一些,他抬起頭,眨掉眼睛的水珠,看見艾利朝他的方向走過來。
  
  「你的樣子好像剛去游泳,」她沒有笑容的招呼。「這樣的氣溫下實在不聰明,如果你頭痛,我可以給你藥。」
  
  她正確的診斷反而激怒了他,艾莉平衡的直視著他,他知道她看見的已經不是十二個月以前的情人,她曾經對他笑容可掬,試探地表達她的情慾。他已經習慣她任他予取予求,只要他彈個手指,她就心甘情願的預備好。
  
  可是她現在的眼神祇有輕蔑和不喜歡。
  
  他突然鮮明的想到她昨夜坐在餐桌邊的模樣,雙頰暈紅,性感可人。他看見她將自己全然轉向赫斯摩,這時候貝奧利才明白自己低估了他視為理所當然的一切。
  
  他想到昨夜她和赫斯摩的小遊戲——隱密、邪氣,事後她突然放鬆的五官,皮膚似乎在泛光。而赫斯摩那種得意怕滿足像一把刀刺入他的內臟。
  
  那一刻,他完全說不出話來,怒火使他瀕臨爆炸。
  
  艾莉不自覺的倒退一步。「你生病了嗎,奧利?」她努力掩藏心中的不安。
  
  「看到你才生病。」他粗聲地說。「你享受赫斯摩嗎,艾莉?他知道怎樣讓你呻吟……讓你……」
  
  他連連講了一大串穢語,她一直聽,身體不知怎地無法移動,甚至避不開他可怕而憎恨的眼神。
  
  他們兩個都沒察覺赫斯摩剛巧走出來目睹這一幕,他以枴杖揮中貝奧利的肩膀,震斷這緊繃的一幕,奧利叫嚷的退到一邊,驚訝多於疼痛,他不穩的跪在地上,一隻手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拉起來。
  
  「有一件我最不能容忍的事,姓貝的,就是當著女性面前說髒話。」伯爵的聲音相對於奧利的惡毒有如蜂蜜。
  
  「艾莉,請你離開好嗎?貝先生和我有私事要討論。」伯爵的手扭著奧利的衣領,將他整個人都提離地面,奧利這才瞭解到艾莉瞭解已久的事實——赫斯摩即使腿受傷,但是他上半身和手臂的力量彌補了下半身的不足。
  
  艾利有些遲疑,西蒙再說一遍:「去吧!」
  
  他的聲音冷靜而禮貌,但是艾莉不認為自己可以有所選擇,她立刻服從了,蹣跚的離開,全身顫抖,膝蓋變軟,皮膚又髒又粘,不是因為奧利說那些髒話,而是發現有人如此恨她,一心想傷害她。
  
  西蒙再次扭緊奧利的衣領,他的眼睛開始凸出,像魚一樣張口呼吸。「我的耐心終於用盡了,你實在令人厭煩,姓貝的,你對我妻子的注意力令我噁心得要死,只要我還在雷家的土地上,你最好閃遠一點。」
  
  他漠然的再用力,奧利雙腳離地,伯爵手腕上的表筋突出,肌肉鼓動,承受奧利的重量。
  
  「我有十個人,都是士兵和朋友,對我誓死忠誠,如果我再看到你靠近我妻子一步,我會確使你永遠不能和女人在一起。我們有些小把戲專門對付虐待女性的男人,我可不會遲疑。」
  
  他讓那個男人懸掛半晌,才把他摜在地上,拍拍雙手。跛著走向等在馬廄旁的艾莉。
  
  奧利站著按摩脖子,他很希望有勇氣撲向那個跛子,把他打倒在地。可是他不敢,反而像碰到貓的老鼠一樣,嚇得愣在原地,四肢麻木了。
  
  艾莉正在發抖,用雙手抱住自己,她想逃開,受不了讓西蒙聽見那些可怕下流的言語,奧利那些骯髒的侮辱在她的身心靈魂留下印記……老天,她曾經享受他的佔有,天哪,她好厭惡自己。
  
  西蒙停在她面前。「你說姓貝的當你的情人十二個月。」他語氣平板,但是她聽出其中的嫌惡。她無法回答,只是苦惱的微轉開身。
  
  「你究竟在那咱臭水溝老鼠身上看見什麼特質?」西蒙不想用這種口氣,可是他忍不住,他想到艾莉發燒那一夜,具奧利那些淫猥的言語,只覺得嘴巴發苦。
  
  艾莉的臉由紅轉白,目光陰沈,一如往常,她對攻擊的回應是反擊回去。
  
  「爵爺,我猜我對他的感覺就像對你一樣,」她苦澀的說。「慾望,不是嗎?不就是情慾嗎?如果我能和你滿足情慾,有什麼理由不應該和他也會滿足?那是人生的基本需求,我承認奧利是個可悲的選擇,但是我的選擇範圍向來受到限制。」
  
  她轉身迅速的走開了,抬頭挺胸,即使忿怒和可悲的眼淚刺痛她的眼睛,她才不受任何人的藐視,更不能是該死的赫家人。他怎能瞭解她有多寂寞?多需要關懷與愛,以致輕易成了貝奧利的獵物?
  
  而他不瞭解是因為他不在乎、不關心。反正現在都無所謂了,這一段幸福婚姻已經結束。她要揚塵而去,離開雷文斯堡和這椿婚姻。
  
  西蒙沒有企圖跟上去,她那些怨毒的話使他目瞪口呆,霎時想到她在這種充滿恨意、匱乏的環境下長大,必定也受到傷害。或許他太嚴厲了,可是她沒有必要有那種惡意的反應。
  
  她真的對他毫無感覺嗎,這可以解釋她退縮和僵硬的行為,但不能解釋她曾表現出的溫暖、親切和幽默,當然啦,也有可能是情慾的結果,只能在唯一的對象上滿足基本的需要!
  
  他低聲詛咒,知道自己實在不相信她那番話是出於內心深處,可是他仍然被激怒了。
  
  他跛著走回城堡,此刻寧願到熱鬧的大廳,勝於單獨面對他的新娘。
  
  錄到這裡,總覺得男主角有點過分。雙方都有情人,可能他的情人溫柔可人,她的情人是垃圾,但是只要艾莉在婚後沒有跟奧利在來,就無權過問艾莉認識他以前發生的事。如果他像《小姐與警探》中的康若石一樣,艾莉就不會要離開他了。
系統通知:簽名被屏蔽。請速依下列順序辦理更新,1.退出系統;2.重新登入;3.更新資料。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發帖狂人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星座之星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0
發表於 2014-12-29 12:37:42 |只看該作者
  18
  
  海倫的馬車轆轆的來到亞里鎮,她已經很疲倦了,現在又對這趟本來無事先約定的新娘之行覺得有點不確定。
  
  她本來一早就離開家,應該在中午就抵達雷文斯堡了,下午去拜訪新娘,如果被請留下來過夜,那她可以接受,而不至顯得有所冒犯。
  
  可是一路上的旅程都不順,馬車出了狀況,延誤許多時間,傍晚已經不是適合拜訪的時間,她必須留在亞里鎮的客棧度過一夜,派人送信去雷文斯問候。
  
  馬車停
  
  在羔羊客棧的中庭,僕人立刻過來開門,海倫和女僕下了馬車,一位小男孩立刻過來協助拿行李箱。客棧老闆看見來客是個淑女,也隨即過來,答應準備本店最好好的房間,並有專用的起居室。
  
  「你可以派名小廝送信到雷文斯堡嗎?」海倫進房間,脫下手套,立刻注意到桌上有點灰塵。
  
  「今晚嗎,夫人?」老闆立刻識相的用圍裙擦試桌面。
  
  「才三哩路而已。」屋裡濕氣和寒氣令她打個冷顫,她心想床單一定也有濕氣。
  
  客棧老闆撥動爐火。「我可以派比利去,你李來杯牛奶酒溫暖一下嗎?」
  
  「茶就可以。」海倫斷然地說。「我還要軟煮蛋和湯當晚餐。」
  
  「再來一瓶上好的勃艮地葡萄酒?」主人滿懷希望地問。
  
  「只要茶就好,謝謝你。」她坐在桌前開始寫信。
  
  小廝比利很高興去辦這件差事,他沒走大路,反而穿過樹林、田野、溝渠,路程縮短一哩半,一小時就到了雷文斯堡。
  
  「我有一封信要送給赫斯摩伯爵。」比利尊敬的低頭。
  
  「是誰送的?」提森狐疑的問。
  
  比利聳聳肩。「住在羔羊客棧的淑女,先生,不知道名字。」他將信遞過去。
  
  「淑女?」提森皺皺鼻子,什麼樣的淑女會在結婚喜宴上送信給新郎?他拿起信聞了聞,沒有可疑的香水味。
  
  「她是名淑女,住在客棧裡?」
  
  比利肅敬地說:「還要煮蛋和茶當晚餐。」
  
  提森哈哈笑,老喬斯一定氣歪了鼻子,店老闆是他的朋友,他最歡迎的是出手闊氣的顧客。
  
  「好吧,你回去吧,我會把信送給爵爺。」他友善的捏捏比利的耳朵,然後走向喧鬧的人群。
  
  濃濃的霧讓西蒙的跛腳受盡折磨,使他婉拒騎馬比槍的活動,艾莉站在一邊,他知道她必然察覺自己的疼痛,連站立都很費力,可是這次她沒有提議用手和藥膏替他按摩舒緩。他也無意請求她不是出於自願的協助。
  
  幸好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比賽的進行上面,沒注意到新郎的缺乏參興,以及這一對新人並肩而立,卻疏遠得有如中間隔著大海洋。
  
  貝奧利的缺席引起一些人的詢問,但是似乎沒有人有答案,連芮夫都不知道,他從昨晚奧利醉醺醺的離開大廳就沒再見過他。
  
  沒有人注意到提森佝僂著身體穿過一排排的座位走近伯爵,艾莉敏銳的感覺到西蒙不時的欠動疼痛的身體部位,艾莉很渴望舒解他的痛苦,但是她縮著手,握緊拳頭,視而不見的盯著比賽,強迫自己去想霧越大對她越有利,最好是到明天晚上上弦月的時候。
  
  提森冒出來時,她幾乎沒看他一眼,直到她聽見他說:「你有一封信,爵爺,是亞里鎮的羔羊客棧送來的。」
  
  「信?」西蒙大吃一驚。「給我的?」他接過來,立刻認出海倫的筆跡。
  
  「什麼事?」艾莉不假思索的詢問,一時忘了兩人間的爭執。「是誰送來的?」
  
  他搖頭以對,走向大廳比較亮的地方,是什麼事讓海倫來這裡找他?孩子發生空難了嗎?一定是全然意料之外的私事,因為在婚禮前她都沒提過。
  
  艾莉跟著他走進大廳,無論是什麼事,她必須知道。「是壞消息嗎?」
  
  西蒙展信而讀,第二張註明艾莉名字的信紙掉在地上,他僵硬的俯身去撿,艾莉已經先替他撿起來,正要遞給他,卻看見看見自己的名字。
  
  「哦,是給我的信。」
  
  「似乎是的。」他幹幹的笑。
  
  才看信,一切已經瞭然於胸,海倫很坦白,想見見他的新娘,看看他們之間的狀況,他前封信中的某些暗示令她不安,她覺得如果他的新郎困惑或不確定,她或許可以幫的上忙,藉著也可以幫幫她最好的朋友,因為他的幸福對她也很重要。
  
  親愛的朋友,看來你也有女性的好奇心,西蒙心想。可是她能幫得上忙嗎?能夠有另一個女人打破他們夫妻間的藩籬,在某些方面成為媒介嗎?
  
  艾莉審視他的臉,才低頭看自己的信。她看見西蒙臉上閒過一絲笑意,然後是沉思。
  
  寫信的人自稱是海柏夫人,是西蒙自小的好朋友,也是沼澤地的鄰居。她本來下午來友善拜訪,看看新娘,只是旅程耽擱,所以她在羔羊客棧落腳,希望明天拜訪,不過海倫顯然另有想法。
  
  艾莉戶著西蒙。「你沒對我提過海柏夫人。」
  
  「沒有。」他伸手揉揉頸背。「我想等你在赫摩宅邸安頓下來之後,再找時間安排拜訪,不過海倫顯然另有想法。」
  
  「客棧進出的都是旅客和本地的農人,對淑女而言並不舒適。」艾莉徐徐地說,海伯夫人是西蒙的好朋友,或許接下來兩天可以有點用處,使西蒙分心他顧。
  
  艾莉環顧大廳。「不過或許你會覺得這裡也不適合淑女。」
  
  「你有什麼提議?」
  
  「我們派亞德駕馭馬車接他們來此過夜,我可以保證床很乾燥舒適,如果你和她私下用餐,我可以叫人在綠色起居室為你們預備。」艾莉讓自己的語氣軟化一點。
  
  西蒙皺眉以對,她猜他是在想今晚的宴會,他的目光環顧大廳,神態中透露出輕蔑,現在是乾淨整齊,可是在晚上的狂歡開始之後呢?
  
  「什麼起居室?」
  
  「我私人的房間……比較靠近北角的塔樓。」
  
  他雙眉深鎖。「但是在我們的新婚之夜,你說你沒有私人的起居室。」
  
  她聳肩以對。「我並不想和別人共享。」
  
  「我明白了。」
  
  他沉默半晌,雙眉仍然深鎖,為什麼他要懷疑她的提議?當然,現在他們有爭執,但這不會是她不肯款待一名旅客的理由。而且她向來是很能幹的主人。
  
  他強裝出笑容。「謝謝你的慷慨,艾莉,海倫一琮很急於見你,因為她不喜歡出門,即使距離並不遠,而且她更不喜歡住客棧,我會親自過去向她表達你的歡迎之意。」
  
  「我陪你去。」
  
  他轉過身來。「為什麼你也想去?」
  
  「我親自表示歡迎比較合宜。」
  
  西蒙頷首以對。「的確,」然後他衝動的伸手,戲謔的拉拉她的辮子。「我敢說你和海倫一樣都急於滿足好奇心,我若剝奪你們這樣的機會就太不仁慈了。」
  
  當她沒有立刻回應,他扯住她的辮子,將她的頭接近。「我實在不想和你冷戰,艾莉,如果昨天是我的錯,請你原諒。」
  
  艾莉咬著唇,他以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目光搜尋她的眼睛。「你怎麼說呢?」
  
  「我也不想冷戰,」她聽見自己呢喃,然後退開來。「我去交代僕人準備迎接海柏夫人,幾分鐘後在馬廄碰面。」
  
  她離開之後,西蒙雙手抱胸佇立半晌,他試著在水面上建立橋樑,前一分鐘她接到了,但是下一分鐘又丟開。為什麼?
  
  他不耐的搖搖頭,走向馬廄,雖然他寧願在他自己的地主,在他指定的時間之下,讓他的舊情人和他的新娘會面,可不是像這樣措手不及,不過或許海倫的出現也是個機會——她可以和艾莉交朋友——如果艾莉願意敞開,將心事告訴她——那他或許也能夠比較瞭解他的新娘。女人歡迎問他所不能問的問題,海倫可以了如何觸及艾莉的內心。
  
  幾分鐘後他和艾莉分別上馬,離開城堡,騎進濃霧裡。她帶路轉出小徑,穿過田野。這種沼澤大霧會持續好幾天,而這樣對她的計劃更好,沒有月光和星輝,載著馬匹的平底船可以無聲行過運河,抵達安全的狄克農場。
  
  在兩天之內,這一切就結束了。但是憂慮令艾莉無法放鬆下來。
  
  西蒙的聲音突兀的打斷她的沉思,「城堡裡擠滿賓客,艾莉,你要知道如何安頓海倫?」
  
  「我吩咐提森將你的物品搬進我的臥室,海柏夫人可以住你的房間。」
  
  「當然。」西蒙蹙眉以對。
  
  海倫躺在床上,知道她的舊情人和年輕的新娘就倚偎在對面房間的大床上,她會是什麼感覺呢?海倫對他的婚姻善的瞭解是一回事,但是面對事實又是另一回事。可是,又不能把這個顧慮告訴艾莉。
  
  海倫不太關心的看著桌上的軟煮蛋,同時聽見外面的腳步聲。一聲簡短的叩門,她的心快速跳了一下,那個聲音她到哪裡都認得出來。那是西蒙獨有的叩門方式,她等他像往常那樣一樣一叩門立刻進來,可是過了片刻的停頓,又再叩了一下。
  
  「請進。」
  
  門開了,西蒙站在門口,斗篷和頭髮上都是濕濕的霧氣。他露出笑容,深深的眼睛中閃著愉快的光芒。
  
  海倫高興的吶喊,跑過去擁抱他,然後才發現門口邊還有另一個僵直的人影,她本能的修正的熱情的擁抱,輕輕吻他的臉頰,然後退開一步,詢問地望著他。
  
  西蒙將背後的人拉上前。「海倫,請容我介紹我的妻子。」
  
  海倫看見一位年輕苗條的女孩,中等高度,灰色的眸子帶著一種令人不自在的沉思,打量著海倫,這位可不是天真幼稚的姑娘,海倫心想,向前伸出手。
  
  「海柏夫人,我來親自歡迎你來雷文斯堡。」女孩冷靜地和她握握手。「我和我的丈夫都認為你應該和我們回去。」
  
  她瞥一眼小小的起室,突然微笑道:「你的來訪是我們的榮幸,而且將你留在這種簡陋的環境下也太失禮了,我猜這裡的床單有濕氣,會害你著涼。」
  
  那抹笑容令海倫大吃一驚,灰眸似乎會發亮,好像陽光照在陰暗的湖面上,使她整個人柔和起來,所有的緊繃和焦慮都不見了。
  
  「我很高興和你認識,赫斯摩夫人。」海倫握住女孩的雙手。「我的女僕說床單絕對有濕氣,而且這裡的軟煮蛋也使人離開不覺得遺憾。」
  
  西蒙哈哈大笑,顯然鬆了一口氣。「那就讓我們早點上路吧,艾莉和我騎馬過來,但是我已經越權叫馬伕把你的馬車準備好了。」
  
  「即使這裡的款待有所缺憾,我仍必須付帳。」
  
  「我已經付過了,」西蒙說道。「有個僕人會上來拿行李,親愛的,你只要拿著斗篷,如來女僕,我們就可以出發了。」
  
  艾莉注意到海倫的臉上有一抹高興的紅暈,眼睛發亮,任由西蒙自行替她決定一切,他一直很確定
  
  海倫會和他們同行,或許他是對的,但換成海倫,艾莉心想,她會對這種支配大發脾氣。
  
  不過她沒說什麼,只是陪送海倫到馬車旁邊,指示車伕正確的方向。
  
  「你和我一起坐車嗎,艾莉?」海倫預備上車時問道。「馬伕可以引導你的馬,我知道西蒙必須騎馬,因為馬車的震動使他不舒服。」
  
  艾莉張大嘴巴,努力想辦法委婉的拒絕,她討厭坐在密閉的車廂裡面,但又不想失禮。
  
  「艾莉坐在馬車會反胃,海倫,」西蒙流暢的說。「還會頭痛,上馬吧,艾莉,我們要上路了,再耽延就太晚了。」
  
  艾莉對海倫歉然的微笑,喃喃地說自己坐馬車會是個可怕的同伴,便跨上馬背。「你怎麼知道我受不了馬車?」
  
  西蒙和她並肩騎出中庭,好笑地瞥她一眼。「親愛的,看你臉色就知道了。」
  
  「我真的受不了馬車,」艾莉堅持。「而不是我不想和你的朋友同車,事實上,我覺得她相當迷人。」
  
  「是的,」西蒙同意。「很迷人,同時也急於和你交朋友。」他瞥向她。「我希望你們能當朋友,艾莉,我會很高興的。」
  
  「當然。」她說。
  
  可是他不明白,她木然的證據裡為什麼全無一絲熱情。
  
系統通知:簽名被屏蔽。請速依下列順序辦理更新,1.退出系統;2.重新登入;3.更新資料。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8-29 00:34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