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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珍‧菲勒]銀玫瑰(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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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9 12:38:06 |只看該作者
  19
  
  他們來到雷文斯堡時,天色已經暗了,但是大廳緊閉的門裡面仍然傳來狂歡宴樂的聲音。
  
  海倫下了馬車,不顧整齊的馬廄中庭,城堡內的騷動令她豎起耳朵。
  
  「別擔心,海柏夫人,」艾莉迅速說道。「今晚你不必見我哥哥或其他的賓客們,我們單獨用餐。」
  
  「我不想封他人失禮。」海倫懷疑地望向西蒙。_
  
  但是回答的是艾莉。「我保證,夫人,主人一點也不知道你要來,而且如果他們一直不知道,你捨比較自在一黠。」
  
  女孩那尖刻的語氣使海倫有些詫異。她知道雷文斯的名聲,但是女孩如此輕蔑的談及她的家庭,仍然令她相當不自在……況且那些人在她結婚之前都是掌控她的人。海倫再次瞥向西蒙。
  
  「艾莉說話很直率,」他靜靜地說。「但是在眼前的狀況下,我不怪她,她說的是事實。」
  
  艾莉聽見「在眼前的狀況下」這句話,眼中射出怒火,他清清楚楚的告訴海倫,以前他也會指責他的妻子,彷彿她是小孩子,偶爾素行不良,他認為可以和密友討論一下管教的方法。
  
  可是不管他說什麼或做什麼都無所謂了,這是暫時性的,她不需要因此而沮喪。
  
  「對不起,我必須先去照顧我的馬匹,提森會帶你到綠色起居室,然後他會協助海柏夫人的女僕將行李拿到你的房間,我相信夫人會想喝一杯雪莉酒……或其他的,你只要交代僕人就可以了。」她轉身大步離開了。
  
  「哦,老天,」西蒙呢喃。「恐怕我觸到我的小新娘的某些痛處。」
  
  「她似乎……呃……呃……相當不尋常。」海倫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
  
  「說她超乎常軌最合適。」西蒙苦笑。「我從來沒見過任何和我妻子相似的人,海倫。」他勾住她的手臂,帶她走向城堡的側門。
  
  幾分鐘後,提森帶他們來到舒適的小起居室,牆上主要是綠色的掛毯,地毯也是以綠色為主題,他們在火爐邊擺了張桌子,上面有酒杯和酒。
  
  「以前我沒有來過這裡。」西蒙欣賞的點點頭。。
  
  「這是艾莉小姐的私人起居室,爵爺,她通常不帶任何人過來,以免爵士們發現。」
  
  提森平靜的說明,彷彿一個年輕女子在紳士家裡將一間私人起居室保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一樣。
  
  海倫愕然以對,西蒙倒是很瞭解,起居室就在臥室正上方的樓上,和臥室一樣的氣氛,有如沙漠中隱密的綠洲。
  
  「艾莉小姐說你們要自理,所以我不再打擾。」提森退出去,關上房門。
  
  「這個家似乎管理得很流暢,」海倫脫下手套。「不知怎地我為什麼覺得驚奇?」
  
  「我也很驚訝,但是艾莉是個千面女郎,你很快就會發現了,親愛的。」他伸手解開她的斗篷。
  
  海倫包住他的手。「我不應該來的,對嗎,西蒙?可是我真的想幫忙。」
  
  他沒有濃度挪開她的手。「如果你能得著艾莉的信任,吾愛,那我會很感激,她還有許多我不瞭解的地方,我努力過,可是她在迴避。」
  
  他皺著眉頭,兩人在沈默中佇立,仍然像是多年熟悉的情侶。
  
  艾莉站在門口,看著他們背對她站立,從他們的肢體語言當中,她可以看得出來他們真正的關係。她心中湧起強烈的嫉妒,她無聲的退到門外。
  
  她沒有權利嫉妒,她的丈夫當然有過情人,一如他也必須和貝奧利的惡意攻擊競爭,尤其還在新婚之夜。
  
  不,這種情況她沒有權利覺得一絲一毫的沮喪。況且她打算不久就會放棄扮演妻子的角色,如果西蒙想找情婦,也不干她的事了。
  
  她踏進房裡,大聲說道:「我將狼犬留給亞德照顧,因為我不確定海柏夫人對它們的感受如何。」
  
  西蒙拿著海倫的斗篷退開一步。「海倫對狗的喜好只及於小型狗。」他將斗篷放在椅背上。「我這你們倒酒好嗎?」
  
  「小型狗?」艾莉很驚奇。「可是它們是寵物,不能稱為狗,海柏夫人。」
  
  「請稱呼我海倫,親愛的,」她封艾莉微笑。「西蒙有占誇大,不過我的博美狗當然不能和狼犬比。」她接過酒杯坐下來,優雅的拉直裙擺。
  
  艾莉坐在她對面,雙腳交叉,又立刻鬆開,她騎馬裝的寬裙擺有些皺褶,但是線條沒有海偷那般優雅。
  
  西蒙坐在海倫旁邊的沙發上,心不在焉的揉著大腿。
  
  「你的傷口還很痛?」海倫說道。
  
  「今天比平常狀況更糟。」西蒙苦著臉。「可是艾莉有神奇的手指,更有許多寶貴的藥方和藥膏。」他狡黠的瞥她一眼,半懇求半詢問,令她脹紅臉的跳了起來。
  
  「稍後我再替你調一些安睡的藥方,我們要用餐了嗎?我餓死了。」
  
  晚上遇得相當地愉快,艾莉是很很周到的女主人,海倫封舒適的環境也深感滿意。西蒙察覺到海倫一直以她機靈的經驗在評估艾莉,她瞭解艾莉的背景,又有西蒙的信任——她知道他封婚姻以及封這位新娘的感受。他只希望海倫的洞察力能對她有幫助。
  
  至於艾莉又是怎樣看待海倫呢?她封丈夫的摯友有什麼樣的印象,她會想瞭解他們全部的歷史嗎?他發現自己很希望艾莉能夠關心到開口問他。
  
  艾莉交由西蒙帶海倫去她的臥室,自己友善的道過晚安,便回到自己的房間。那一刻她讓站半掩,討厭自己側耳聆聽,但是又情不自禁,她聽見西蒙嚴肅的交代海倫和女僕晚上要鎖門,他沒有解釋原因,海倫也沒有追問。
  
  艾莉關上房門,走到火爐邊:心不在焉的脫掉騎馬裝,不要再偷聽下去了,就讓海倫和西蒙私下道晚安,何況又有女僕在一邊。
  
  她挫敗的咬住下唇,自己究竟在想什麼,這種嫉妒心太陌生了,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她著長內衣,背對著門,在火爐過烤暖時,西蒙回到房裡,他關上門,將枴杖放在牆邊,鬆了一口氣的坐下來。
  
  「海倫是你的情婦嗎?」老天!她不是故意問的。
  
  「不是,」西蒙的雙手放在頭背後。「不再是了。」
  
  「哦,」這樣還不夠。她轉向他,西蒙表情嚴肅,眸中則有一抹笑意。「什麼時候結束的?」
  
  「當我決定結婚的時候。」
  
  「哦,」今晚她的詞彙似乎極為有限。
  
  即使這麼問時,她察覺到這樣的追問本質上和西蒙詢問她和貝奧利的關係是一樣的。如果她逼問的原因是出於愚蠢又無法控制的嫉妒心,那麼對她而言也是如此。或許他要表達的不完全是憎惡,而是嫉妒。
  
  西蒙懶懶的打個呵欠。「自從我們十分年輕的時候,我當時才十五歲。」
  
  「可是……可是那……可是那……」艾莉迅速算了一下。「十九年了!」
  
  「是的,當然是一直斷斷續續的,戰爭是中斷的原因。」他微笑說。「你還想知道什麼呢?」
  
  「你們為什麼不結婚,是你們的父母反封嗎?」
  
  「不是,我相信他們會很高興,但是我們當時很年輕,以為一切都可以等……」他更正。「至少我以為那樣,我想參加戰爭,不想讓妻子獨守空閨。但是我傲慢的自私也以為海倫會等我,直到我準備安頓下來成家。」
  
  「而她沒等你?」
  
  「她不被允許。」
  
  「哦。」
  
  她轉向爐火,凝視著火焰。如果西蒙和海倫結婚,她自己的未來會和現在所面對的不一樣嗎?或許不然,過去這幾個星期在她的計劃中無疑像打嗝一樣。
  
  西蒙在她身後開口,聲音緊繃而要求。「過來這裡,艾莉。」他握住她的腰,將她拉到膝蓋上。
  
  那一刻她生硬的坐著,他的手移向她的背脊摸索,她奮力抗拒他碰觸的歡愉,他的親近、他的體味,以及他結實的腿。然後她告訴自己不必抗拒,他們沒理由不能及時行樂。但是當她放鬆的倚向他時,她知道自己在玩火,他們分享的每一刻歡愉,以後她都必須以永恆的孤寂來償付代價。
  
  第二天早上艾莉走向馬廄時,霧濃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她拉緊斗蓬,心裡在思考,如果可以說服西蒙躺在綠色起居室的火爐邊,她就可以用錦葵調配成一種熱熱的糊敷在他的傷口,由海倫和他的朋友陪在一邊,在他妻子不在時,娛樂他,使他分心,那就解決了一大難題。
  
  亞德已經在等她了。「晚上會是個好時機。」他沒頭沒腦的說。
  
  「是的,完美極了,」艾莉冷得牙齒打顫,獵犬前腳搭在她肩上,又舔又吠。「不會有一點月光。昨天狄克途信耛我,明天黎明他會預備迎接它們。那些船夫安全嗎?」
  
  「是的,安全又守口如瓶,只要一枚金幣。」亞德嘲諷的笑了。
  
  「我們必須用麻布包住馬蹄,即使濃霧也不能冒險發出聲音。」艾莉就道,走過一間一間的馬房,檢視每一匹馬,她的心痛苦的怦怦跳,獨立自主的時刻已經接近了。
  
  她坐在稻草堆上,西蒙會選擇離婚或婚姻無效呢,他必須給她合法的自由她才能過自己的生活,他會想要再婚,有個繼承人:他會想要一個妻子安於擔任伯爵夫人和他子女的母親,過著受他拘束、依賴他仁慈的生活,無論是情感的幸福或身上的華服都仰賴他慷慨的供應。
  
  艾莉歎息的站起來,離婚……婚姻無效……全是一樣的結果。
  
  那一天過得很慢。雷文斯兄弟和賓客們在玩牌,隨著酒意和睹注的提高,他們的脾氣益發暴躁,赫斯摩一行人不在並沒有引起評語,僕人也盡量躲遠一點。
  
  但是在北邊角樓的綠色起居室裡,玩牌的賭注比較少,談話輕鬆愉快,僕人也用心伺候。西蒙穿著內衫和睡袍躺在沙發上,受傷的腳敷著熟熟的綿葵葉子,舒緩疼痛,海倫則在一邊刺繡,艾莉不時進進出出,過了好一會兒,西蒙才在舒適的氣氛中察覺艾莉不在場的時間比較多。
  
  「你今天在忙什麼?」當她離開特別久,午後才出現時,他隨意的問。
  
  「哦,就是一些家事,」艾莉拿著酒,一一添滿每個人的杯子。「這種天氣正好可以做做平常拖延的事。」
  
  西蒙抬起頭,瞇著眼睛打量她。她的頭髮蓬鬆,還有幾綹濕濕的垂在額頭上。看起來不像熱,倒像是跑到潮濕的濃霧裡面。她似乎察覺他的目光,迅速瞥一眼,耳朵就變紅了,紅暈擴到頰邊。
  
  「是什麼樣的事情?」他追問,敏捷而迅速的洗牌。
  
  「哦,重新安排食物貯藏室和床單櫃子,還有縫補——」
  
  「可是我以為你對針線是外行。」他打忿,隨意的抽了一張牌,丟枚金幣在桌上。「莊家下注,紳士們。」
  
  「艾莉沒說是她親手縫補。」海倫對西蒙的詢問有點困惑。艾莉顯然被問得不太自在。
  
  「是的,我沒說,」艾莉感激地對海倫一笑。「只是男人對家事安排一無所知。」
  
  「我們怎能瞭解呢?艾莉?」石橙爵士笑著問,跟著莊家下注,掀開一張牌。「男人都不懂創造舒適的藝術,只會搞戰爭,製造混亂。」
  
  「那是說你自己,老兄。」西蒙掀開自己的底牌。「莊家贏了,紳士們。」
  
  「我看莊家贏太多次了!」傑克宣佈,眾人喃喃同意,西蒙笑著讓位,轉由石橙爵士作莊。艾莉慶幸注意力移開了,信步走向窗邊,窗外暮色漸暗,霧還是很濃,她剛到河邊察看運送馬匹的一切細節,督促那些船夫不致忽略任何步驟。
  
  「我去看看大廳的狀況。」她溜向門口。「這裡還有任何人有任何需要嗎?」
  
  「有,需要你的陪伴,」西蒙迷惑的打量她。「你似乎沒辦法坐下來。」
  
  「是因這這種天氣令我發慌。」艾莉關上房門離開。
  
  西蒙搖搖頭,把注意力轉回桌上。
  
  艾莉匆匆下樓,過廚房,來到大廳的樓梯旁,她站在陰影底下觀察,賓客沒有一個是清醒的,芮夫坐在桌首,眼神渙散,抿著雙唇;芮南愉快的著杜爵士情婦的耳朵,她格格笑,任由他上下其手,芮福則趴在餐桌上睡著了。貝奧利則不見蹤影。
  
  艾莉悄悄的回到廚房,今晚很安全,芮夫沒有起疑,這種晚上若沒有好理由,他不針到河邊。
  
  「杜妮?」她招來女僕。
  
  「是的,小姐?」杜妮匆匆走過來。
  
  「我需要你辦點事,十點鐘時我要你到綠色起居室叫我,就說村裡有人要生產,亞德等著載我過去。」
  
  「哦……可是誰要生小孩呢,小姐?」
  
  艾莉歎口氣。「你不必問,只要在十點上樓送口信就好,可以嗎?」
  
  杜妮有點茫然,但還是點點頭。艾莉離開廚房,再次回到馬廄裡,亞德正忙著包住馬蹄。
  
  「我從尾端開始。」艾莉拿著亞麻布,走向最遠處。
  
  「城堡裡不需要你要場嗎?」亞德實際的問。「我以為你不想引人注意。」
  
  亞德說得對,但是她更害怕西蒙看到她臉紅。「我先幫一下忙,然後再回去用餐。」
  
  她會撐過晚餐時間。
  
  她匆匆上樓,發現只有西蒙一個人。「大家在哪裡?再十分鐘,提森就會送晚餐上來了。」
  
  「他們去更衣。」西蒙伸展上了藥膏的大腿。「既然我今天當病人,就免了這樣的禮儀,可是……」他揚眉打量艾莉亂糟糟的衣服。
  
  艾莉俯視自己的舊騎馬裝,不住詛咒自己的愚蠢。「封不對,我……我忘了有客人,」她結結巴巴。「每個人都很輕鬆,非正式,所以我……忘了。」
  
  「我想你今天忙得忘掉這種不重要的事,」西蒙打量她臉上的紅潮。「過來這裡,太……」
  
  艾莉努力掩飾心中的勉強,走了過去,他握住她的手,眼神很困惑。
  
  「有什麼事,艾莉?」
  
  「沒事!只是太忙了……有很多事要做!」她想抽回手,但是他握得很緊。
  
  「你不會有事瞞著我吧?」
  
  「不!」她驚呼。「因為你讓我有罪惡感,害我臉都紅了,而我不應該有罪惡感的,你也知道。」
  
  他笑著放開她。「好吧,原諒我起疑。既然你說沒事,我當然相信你。」
  
  艾莉雙頰火燙的轉開身去。「我必須去更衣了。」她留下西蒙深思的盯著爐火,他實在不相信她在說實話。
  
  艾莉為著晚上的工作,盡量穿著簡單,畢竟絲質和天鵝絨都不適合,一旦杜妮來叫時,她不會有時間換衣服。
  
  晚餐實在很難捱,西蒙不時盯著她,她藉由招呼賓客的需要來掩飾。十點整杜妮的叩門聲令她大大鬆口氣。
  
  「有人生產需要小姐幫忙。」杜妮努力把話說正碓。「亞德在中庭等著載她出去。」她靈光一閃。「請你快一點,小姐,產婦狀沉不太好。」
  
  艾莉跳了起來。「當然,我立刻下去。」她心不在焉。「封不起,海倫……各位紳士們,我可能很晚才回來,或許明早見,西蒙,別熬夜等我。」她幾乎跑著離開,心裡
  
  「那是怎麼一回事?」海倫困惑的問。
  
  「我真希望我知道。」西蒙靠著椅背,懶懶的轉動杯子。
  
  「可是……生產這種事?」
  
  「我的信上有說艾莉是個接生婆,村裡很需要她的醫術。」
  
  「是的,我想起來了,」海倫喝口酒。「我大概不當真。」
  
  西蒙笑聲很短暫。「相信我,親愛的,艾莉要做的事一定要當真。」他起身走向窗戶,凝視著外面,遇了一會兒他回到位置上,然後他突然吐口氣,將椅子踢翻在地上。
  
  「該死!那個丫頭一整天都在騙我!」他拿起枴杖。「我的長褲呢,該死!我不能穿短褲出去。」
  
  「我去拿。」傑克跳了起來。「可是你打算怎麼做呢?」
  
  「去看看發生什麼事!」西蒙陰沈的宣佈。
  
  「我替你去。」
  
  「拿長褲給我就好……哦……還有斗蓬,外面冷得像墳墓。」他脫掉睡袍,坐不來剝掉腳上的檠膏。
  
  「讓我幫你。」海倫說道。
  
  「不……謝謝你。」他說。「我會自行應付我那迷失的妻子。啊,傑克,拿來給我。」他幾乎是把長褲搶過來氣急敗壞的穿上,結果靴子卡在褲管,後來是傑克過來把長褲弄好。
  
  「謝謝。」西蒙起身穿上斗篷。「原諒我打斷宴會的進行,可是我的感覺不會錯,我有婚姻的職責在身。」他野蠻的說。「事實上,我已經忽略它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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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9 12:38:28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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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蒙直接去廚房,如果艾莉真的被請去幫忙接生,僕人一定知道,但是杜妮一見到他,便轉身逃到洗物槽那裡。西蒙雙唇一抿,等他再問提森,提森更是一無所知,只是忠誠的推說他剛剛不在廚房,需要再找人問問才知道。
  
  「不必了,我相信每個人的答案都一樣。」西蒙跛著走向門門,似乎一時之間這僕人全都維護他們的艾莉小姐,無論他們知道事實與否。
  
  他以枴杖探路的走在廚房外的小徑,有如瞎眼的人,因為霧實在太濃了,空氣寧靜得有點怪異,彷彿所有的生物都被潮濕、嚴酷的毯子蓋得窒息了,馬廄的中庭空無一人,連燈光都沒有。
  
  西蒙靜靜的佇立,專注的傾聽,然後他聽到一絲聲音,好像有狗吠聲,立刻又安靜下來,但是霧濃得令人失去方向感,他不動的等待,就像在戰場上巡邏的時候,全神貫注,然後他見霧裡傳來模糊的談話聲,他再細聽,沒錯,是河邊的方向。
  
  他等到方向感恢復,才以枴杖探路,摸索到馬廄通往河邊的小徑。路面上原本泥濘結冰的狀況顯得很凌亂,顯然前不久才有人經過。
  
  明知道走太快很危險,但他還是跛著加快速度,前面的聲音更加清楚了,然後黑暗中有個東西向他甩過來,他詛咒著,腳步一滑,立刻伸手摸索,抓住右邊的樹幹,恢復平衡,一隻獵犬冒出來,興奮的趴在他胸前,第二隻也現了身。
  
  「坐下!」他低聲命令。它們立刻聽話的坐下,顯然很高興和他玩遊戲。
  
  獵犬在這裡,他知道艾莉也會在這裡。
  
  她的聲音果真從霧中傳過來。「『雷米』……『洛米』……你們在哪裡?」
  
  「來,媽媽在叫了,」西蒙呢喃。「我們去給她驚喜,好嗎?」
  
  河邊的霧似乎更濃,但是他的眼睛已經習慣了,可以看到人影,他驚訝的瞪大眼睛,好幾把火炬提供了模糊的亮光,艾莉的阿拉伯馬群全聚集在河邊,河面上泊了三艘平底船,人們忙著把馬牽上船。
  
  艾莉極度忙碌,可是一切都靜悄悄的,連馬的蹄聲都沒有,他們一定是裹住馬蹄了,西蒙心想。
  
  艾莉怎麼會計劃這麼大的運送過程卻下知會他呢?她一整天都在預備,可是他卻沒有一絲的頭緒。但當他根本不明白她這麼做的原因,又如何猜得到呢?幾個星期內赫斯摩的馬廄就準備妥當了,所以她究竟要把馬匹送去哪裡?為什麼?
  
  不過光站在一邊是不會有答案的。他走出樹木,來到河岸。
  
  兩隻獵犬興奮的吠叫,艾莉嘶聲命令。「安靜!」
  
  「該把它們關在工具室裡面,」是亞德先看到西蒙。「爵爺。」他的聲音立刻使艾莉轉過身。
  
  「西蒙!」
  
  「沒錯,」他向前一步。「你介意告訴我這裡是怎麼一回事嗎?」
  
  艾莉手中的韁繩掉在地上,她徐徐走過來,能說什麼呢?教她如何解釋眼前的一切?
  
  「你不應該出現的。」即使一心想找滿意的說辭,她卻傻傻的脫口而出。
  
  「我也有同感,」他觀察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現在我沒時間解釋,請你回城堡去吧!」她急切地說。
  
  「這個說辭不夠好,我現在就要知道,艾莉。」
  
  她擔心芮夫會突然出現,她迫切的將西蒙拉到樹林邊緣。「天哪,西蒙。回去吧!你不明白這和你無關嗎?你不明白你在阻撓嗎?我必須回去幫忙,以免——」
  
  他扣住她的手腕。「你不能去,現在就告訴我。」
  
  艾莉近乎狂亂的扭頭看,運送的工作似乎停頓下來,大家都望向他們這個方向。她急切的開口。「我必須把馬匹送走,以免芮夫再來偷,你不明白嗎?」
  
  西蒙搖頭以對。「還是不懂,為什麼芮夫要偷?」
  
  「因為它們很值錢,你真笨!」看到他眼睛冒火了,她摀住嘴巴,害怕的倒退一步,可是她的手腕仍然被扣住。「求求你,西蒙,對不起,」她狂亂的道歉。「但這不是解釋的時機。」
  
  「不過妳還是得說下去。」他聲音中的怒氣銳利得可以切割鋼鐵。「而且你最好小心用語。如果你想將馬匹運離雷文斯堡,為什麼還送去赫斯摩?」
  
  艾莉深吸一口氣。「沒那麼簡單,我……我……哦,我無法解釋。」
  
  「不行嗎?」他的語氣冷得像冰,而她的意志力已經開始流失了。「真的不行嗎,艾莉?」
  
  他以另一隻手勾起她的下巴,眼神毫無憐憫。「不過算了,因為我開始明白了,哦,是的,恐怕我終於明白了。」
  
  他扣住她的手腕,拉著她走向呆站在一邊的亞德。
  
  「把馬匹送回馬廄——」
  
  「不!」艾莉吶喊。「不,你不可以。」
  
  「哦,我可以。或者你忘了婚姻協議的本質了,親愛的太太?」他一字一句的說。
  
  「不過我懷疑你有用心去看協議的內容,因為你根本不打算履行。」
  
  他轉向亞德。「立刻送回去!夜裡派雙倍人手巡邏,鬆開獵犬。」
  
  亞德沒有移動,來回打量伯爵和艾莉蒼白的臉龐,氣氛十分緊繃。一隻獵犬試探性的吠了一聲。
  
  「別逼我再說一遍,亞德。」西蒙的聲音使艾莉冷得發抖。
  
  「照伯爵的話做,亞德。」她挫敗的說,不想讓忠心的僕人受連累。
  
  亞德拉住獵犬的頸圈,轉向河邊那些人。「帶它們回去。」
  
  西蒙滿意的點點頭,轉開身體,彷彿對眼前這一幕無興趣了。他以枴杖柄頂住艾莉的背。「我們回屋裡去,即使我可以猜得出來,但是我還是想在比較舒服的環境底下,聽你的解釋。」
  
  艾莉沮喪的回頭看著自己失敗的計劃,枴杖柄更用力的抵住她。她咬住唇,忿怒和挫折的眼淚刺痛她的眼睛,但是她向前走,用力踢開一顆擋路的石頭。
  
  她失去了一切,控制不了種馬群,就沒有收入確保未來。
  
  他的怒火像一刀一樣切入她的肉裡面,他不過轉眼之間就猜中了事實——猜中她根本無心經營他們的婚姻。
  
  她在絕望當中,怒火熊熊,氣他的掌控,高傲的推翻她的計劃和她的願望,就像她哥哥一樣,她不信任他是正確的,可是現在有什麼不一樣呢?
  
  她不自覺的加快步伐,但是他將她拉到身邊,配合他的速度。
  
  「該死,赫斯摩!」她乾脆停住,他差點絆倒,她氣昏了。「你毀了我的生活,毀了我所努力的一切。我才不要像一隻狗似的被你用鏈子拴住。」
  
  「那就好好走路,別這樣一下走一下停住。」
  
  艾莉撇撇唇,但是沒說話,兩人沈默的走向城堡的側門。
  
  西蒙一離開,綠色起居室的宴會也隨即散了,海倫回到房間,遣退女僕,許久之後,她終於聽見西蒙和艾莉的腳步聲。她好奇的將門開了一條縫,西蒙繃著臉,眼中怒火燃燒;艾莉則臉色蒼白,眸中有著淚光,看起來既生氣又沮喪。兩人先後進房,門在他們身後關上。
  
  海倫實在忍不住的悄悄開了門,看看走道沒人。躲在艾莉門邊的掛毯後面。她來是為了幫助西蒙的婚姻,如果他的婚姻有困難,她當然要知道。她湊近門縫聽。
  
  「原來我毀了妳的生活……和一切?這是你剛剛說的。」西蒙斜靠著窗台,剛剛的步行使他的腳痛得要命,再也無法支撐。
  
  艾莉丟開斗篷。「你沒有權利那樣做!」她已經不想費心安撫,反正不管說什麼,他都不會瞭解。「那些是我的馬,不是你的。你沒權力管。」
  
  「不,當然不是,我對你該死的馬群沒興趣!」他啐道,發現這是嚴重離題。「我只對你走過祭壇之後腦袋裡的計劃感興趣,如果你要移動馬群,為什麼不先和我討論?你知道我已經在赫斯摩宅邸建馬廄要容納它們。」
  
  艾莉突然淚流滿面。她如何在這種氣氛下解釋這件錯綜複雜的事?他不預備聽,無論要諒解,根本不值得努力。她轉開身,沮喪的揮揮手,西蒙卻解讀成不想多談。
  
  他努力控制怒火。「好吧,既然你不想說,那就讓我替你解釋。」
  
  艾莉仍然背對著他,他說道:「看著我,艾莉。」
  
  她轉身面對他。伸手拭去眼淚,一切都變得很清楚了。當他追間她對馬匹的計劃。她處處迴避回答:她對芮夫造訪馬廄的緊張反應;而最重要的是,他一直懷疑艾莉對這樁婚姻多所保留和退縮。
  
  他本來一直認為背叛會來自於她的哥哥們,然而使出最終撒手鑭的卻是艾莉。
  
  「親愛的妻子,你計劃何時和你馬群會合呢?或是你今晚一併離開?你會費心留張字條給我嗎?」他嘲弄的環顧週遭。「不過或許被妻子遺棄的我不配得到解釋。」
  
  艾莉瞪著他的頭頂,假裝自己不在這裡。她已經把這種技巧運用得很嫻熟了,只要事情變得很醜陋,她就用這一招,可是對赫斯摩似乎不管用。
  
  過了半晌,赫斯摩繼續以相同的語氣說下去。「大約估計一下,你現在的馬群大約值兩萬金幣,當然要看種馬的價值而定,下過它們一定是最好的,對吧?」
  
  他揚揚眉毛。「還是沉默?那我的方向一定正確,只是我不確定你要去哪裡安頓,想必你已經簽下合約……」
  
  看見她眼中的光芒,他說:「啊,看來我說對了。」
  
  他突然停住,伸手抓抓頭髮。「老天,艾莉,你究竟在想什麼?離婚,或是撤銷婚姻?」
  
  「現在都無所謂了。」她面無表情。
  
  「無所謂!從一開始這就是一樁假的婚姻,所以無所謂?當然,」他尖酸的說。「我忘了你從來不打算圓房!我真不懂你為什麼不幫你哥哥除掉我。」
  
  艾莉的臉脹成紫紅色。「那太不公平了,我只想自由的選擇生活方式。」
  
  「我們都沒有那樣的自由,女孩。」他刺耳的說。
  
  「我不是那個意思……哦,有什麼用,」她再次拭去眼淚。「我只希望自己的生活可以在財務上獨立。」
  
  他皺眉。「我記得婚姻協議的內容給你相當豐厚的津貼。」
  
  「可是我仍然必須依賴你!」她再次激動起來。「我得依賴哥哥強逼你表現得慷慨,你很清楚他為什麼那麼做,赫斯摩,絕對不是為了我、而是要贏你。總之,那些錢並不屬於我,不是嗎?不是我用勞力和技巧賺來的,是一種救濟,純粹的救濟!」
  
  「呃,那倒是婚姻協議的最新詮釋法,」西蒙站了起來。「今晚我無法再繼續下去了。我太生氣,沒辦法思考。」他開始脫外套。「寬衣上床吧,艾莉。」
  
  「我睡不著。」
  
  「隨便你,我必須鎖門嗎?」
  
  艾莉聳聳肩。「有什麼差別嗎?無論鎖不鎖門,我都是婚姻裡的囚犯。」
  
  他脫掉衣服爬上床,靠著枕頭,深思地打量她緊繃的臉。
  
  「如果你妄想在天亮前離開,艾莉,我建議你鎖門,把鑰匙給我。如果你今晚再次尋求獨立,我可無法為後果負責。」
  
  艾莉走過去銷門,將鑰匙丟給他,然後頹然坐在火邊的搖椅裡面。
  
  西蒙將鑰匙放在枕頭底下,平躺在床上,他實在深受傷害,本來以為她開始敞開了,不只獻出軀體而已。他以為自己對她具有某種意義。然而她從頭到尾都意圖要離開,自從結婚的日子以來,無論他說了什麼或是做什麼,都無法穿透她所建立的圍牆。
  
  他可以瞭解她可能很想脫離哥哥的壓制和掌握,但是他從來沒想到艾莉也把他當成暴君,將他們的婚姻當作新的監獄,一間她下計代價要脫逃的監獄。
  
  海倫悄悄的溜回房裡,她不曾聽過西蒙如此苦澀的語氣,由於對他的瞭解,她聽得出他怒火底下深埋的傷害,她真想打醒那個不知感恩又拒絕西蒙的丫頭。
  
  西蒙在黎明時醒過來,自動伸手摸摸旁邊的位置,冰冷空蕩,他的心好沉重,他半坐起身,昨夜淒慘的回憶在他心中重現。
  
  艾莉和衣躺在小床上,薄薄的毛毯蓋到下巴,雙眸緊閉,臉頰蒼白。
  
  西蒙看著她的睡容,即使在睡夢中,她的下巴和嘴唇仍然顯得很固執。這就是他和平任務所得到的結果。
  
  他掀開棉被,掙扎地起身,腳疼痛地支撐身體的重量,最近幾個早晨他的狀況很少這麼糟,夜間艾莉通常會替他按摩,使他早上醒來時,肌肉和關節都相當通暢。
  
  他站在小床邊,不知道她是下是真的在睡覺,如果下是,那她模仿得真好,他徐徐的穿上衣服,拿了鑰匙開門,如果艾莉真的怕芮夫偷走她的馬。那她的丈夫最好去處理一下。
  
  他跛著來到中庭,霧已經散了許多。兩隻獵犬跑來歡迎,亞德站在馬房門口,口咬稻草,看著伯爵走近。
  
  「早安,亞德。」
  
  「早安,爵爺。」亞德面無表情。
  
  「我們最好先處理一下艾莉小姐的馬匹,」西蒙直截了當的說。「雷文斯伯爵真的會偷走它們嗎?」
  
  「他已經偷走一匹懷孕的牝馬。」
  
  西蒙點點頭。「陪我巡視一下,亞德,告訴我它們需要怎樣飼養環境,然後再安排送到赫斯摩宅邸。」
  
  「容我大瞻地問,爵爺,艾莉小姐怎麼說呢?」
  
  「我相信她會明白這樣做的好處。」西蒙回應。
  
  亞德有些勉強的退到一邊,陪著西蒙一起巡視馬房。
  
  艾莉直等到西蒙的腳步聲消失才坐起來,但是她沒起床,反而坐在床沿,瞪著自己的腳趾。
  
  在漫長的夜裡,她斷斷績續的睡著,每次大約都不超過五分鐘,她的眼睛只覺得很乾澀,喉嚨不時梗著眼淚,要不時的嚥下去。
  
  她現在該怎麼辦呢?因為某些理由,她心底激不起不平,遑論怒火。一生志業的崩潰,比起西蒙傲慢的盲目而言,似乎變得微不足道,他沒有試著瞭解為什麼獨立自主對她如此重要,也沒去想她可能是因為害怕才沒有告訴他。
  
  他沒有嘗試去考慮她自小以來的經歷可能使她保持戒心……昨天晚上他只要有瞭解的一句話,就能贏得她全部的信任。但是他反而展現權威,一意踐踏她——那和她的父親及哥哥的方式沒兩樣。
  
  叩門聲使她抬起頭來。「是誰?」
  
  「海倫。我可以進來嗎?」
  
  艾莉跳了起來,把小床推進大床底下,她不想昭告全世界自己沒有和丈夫同床的事實,她用手抓抓頭髮,想要整齊一點,然後又放棄了,反正她的衣服也縐得可以。「請進。」
  
  海倫神清氣爽的走進來,只是在日光下,顯得有些蒼老。「對個起,艾莉,昨晚我忍不住聽了一下。」
  
  艾莉脹紅臉。「怎……怎麼……我不知道我們的聲音那麼大。」
  
  海倫有一點點臉紅。「我很瞭解西蒙,親愛的,或許我可以幫你瞭解他,我並不想無禮,介入不歡迎我的地方,可是如果能幫忙,請讓我協助你,相信我,我的動機十分善意。」
  
  她握住艾莉的手。「到我的房間,艾莉,我的僕人會送熱茶上來,而你看起來很需要溫暖。」
  
  她的語氣充滿真摯的關心和瞭解,使艾莉的戒心消失了一,她向來獨自面對生命中的混亂和複雜,如果有人能夠分擔似乎也很好,特別是這個人比她年長,是西蒙的舊情人,自小就認識他。
  
  她讓自己被拉到海倫的房間。
  
  「坐在火邊吧,」海倫替她倒茶。「告訴我昨天發生什麼事。」她端一杯給艾莉。
  
  「我聽到聲音,西蒙在生氣,而他很少發脾氣。」
  
  艾莉雙手握住熱熱的杯子,開始描述昨夜的事件。
  
  「現在我才知道自己多麼希望他和其他的男人不一樣,」她作結尾。「我知道自己和其他女性不一樣,有時候他也說他瞭解,但是瞭解不同於接納,對嗎?」她望著海倫。
  
  海倫喝了一口茶。「西蒙是我認識的男人當中最體諒也最特別的,」她徐徐說道。「有他這個丈夫是你三生有幸,一個妻子期待的仁慈和體貼他都可以給你,你當然也可以有相同的回饋吧?」
  
  艾莉放下茶杯,臉色很蒼白。「仁慈和體貼還不夠,海倫,我要的更多,是那種出於愛的瞭解和接納。」她說出自己剛剛才瞭解的事實。
  
  梅倫再次握住她的手。「別期望月亮,孩子,相信我,憐憫、友誼、仁慈、忠貞也是一樣的寶貴,西蒙可以給你這一切。」
  
  「但不是愛?」
  
  海倫捏捏她的手。「親愛的,他是赫斯摩,你父親殺了他爸爸。他可以感覺溫馨、柔情。可是他的心裡沒有雷文斯的空間。」
  
  「他告訴你的?」
  
  「這是他用的字眼。」
  
  「謝謝你。」艾莉輕輕抽回手,站起身。「我當然知道,請容我告退,我還有一些家務要處理。」她淡漠的微笑,回到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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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9 12:39:01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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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分鐘後西蒙回來時,艾莉坐在梳妝鏡前梳頭髮,她沒有轉過身來,只是在鏡中看著他。
  
  「我和亞德談過,安排要將馬群移到赫斯摩。」西蒙說道,她那可憐兮兮的模樣,使他幾乎忘了自己的傷害和失望,幾乎要伸出手摟住她,用手指尖撫摸她哭腫的眼皮。但是她的表情冷硬,雙唇抿緊,使他推開心中的衝動。
  
  「而我完全不能說什麼?」她仍然在生氣。
  
  西蒙歎口氣。「你當然可以。我的馬廄全聽憑你的決定,只是你既然很擔心你哥哥,使我以為行動迅速非常重要。」他忍不住嘲諷。「請原諒我越權的決定。」
  
  艾莉迅速地將秀髮紮成辮子。「你當然可以決定,和我相關的事不是都由你決定嗎?」
  
  他不想再失控。「或許。但是如果我能禮貌的先問過你的意見,那麼——」
  
  「我該感激你周全的考慮。」她迅速打岔。「是的,我瞭解,我已經學到教訓了,先生。」
  
  西蒙看見她鏡中冒火的目光。
  
  「艾莉,我們都知道問題下在馬群。如果你想在赫斯摩宅邸繼續培育種馬,我祝福你,不反對你的嗜好,可是我們都知道這並不是你想要的。對嗎?」
  
  她沒說話,他繼續說下去。「你想要財務獨立以便從婚姻中脫身。現在我明白了。但是我不能容許。你可以養馬,甚至出售,雖然有個馬匹交易商當妻子令我不太自在,不過如果你因此有收入,我會堅持用那些錢為你的子女——我們的子女——成立信託基金,你自己不能動用。」
  
  艾莉的臉失去最後一絲血色,像白骨一樣,眼神空洞。可是她還是沒說話。
  
  西蒙伸手摸摸嘴巴,她的沉默比一切反應更糟糕,充滿令他五臟六腑糾結的指控和認命。他已經開始欣賞她那狂野和未受沾染的特質,但是現在它卻像一匹揮碎的小馬。
  
  他的雙手放在她肩上,她退縮著,使他的手再次垂下。
  
  他離開房間,小心的關上門,絲毫沒有洩漏他心底的挫折感。
  
  艾莉瞪著鏡中的影像,直到眼睛花了,彷彿她正進入自己的眼睛,觀看眼睛背後的內在世界。
  
  憐憫、友誼、忠誠,必要但是不夠,她很清醒的想。她不能愛一個不愛她的人,屈就這種不熱不冷的安適,無論海倫怎麼說,她不能再留下來,繼續慶祝一椿虛偽的婚姻,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
  
  她必須離開去思考怎麼做,遠離西蒙存在的干擾,逃避他溫柔的雙手和美妙的愛情。她必須找個地方想清楚。
  
  她收價一點東西,不告而別是懦弱幼稚的行徑,她在紙上草草寫著:「我必須思考該怎麼辦,這不是逃走。」言簡意賅,她看見放在燭檯邊的小馬,順手收進口袋裡。
  
  她出門時碰到海倫開門出來。「你去哪裡呢,親愛的?」
  
  艾莉搖頭以對,她受夠了西蒙的前任情婦和她所謂的幫助。「我送東西給朋友。」她匆匆走開。
  
  艾莉步行三哩路到莎拉的小木屋,當她叩門時,珍妮好驚訝。「艾莉,你一路走來這裡?」
  
  「我需要運動。」她將小包包放在門邊,吹口啃喚狗進來。「我可以住幾天嗎?」
  
  珍妮望向紡紗的母親,莎拉走過來捧住艾莉的臉,似乎想替她祛除臉上的傷痛。然後將她拉到火邊坐下來。
  
  「發生什麼事,艾莉?」珍妮也跟著坐下來。
  
  艾莉盡可能簡潔地描述了一遍,當她說完時,珍妮沒開口,莎拉一臉嚴肅,艾莉覺得有點沮喪,老婦人不贊同她來。
  
  「我不該來嗎,莎拉?」
  
  「你當然可以來。」珍妮宣佈。「對不對,媽媽?我們是你的朋友,否則你還能去哪裡呢?」
  
  艾莉似乎不太肯定的望著莎拉,過了一分鐘,老婦人微微一笑,再次伸手摸摸她的臉頰。
  
  「伯爵沒有權利接收你的馬群。」珍妮十分同情。
  
  「他是我的丈夫,丈夫都有這些權利。」艾莉仍然望向莎拉,莎拉微笑地搖搖頭。似乎覺得她的說法很荒謬,她疑問地揚揚眉毛,艾莉咬著唇,表情很不快樂。
  
  「不,那不是真正的問題,莎拉。」
  
  兩隻狗趴在她的身邊,她心不在焉的撫摸它們的頭。對它們毫無條件的支持深感安慰。「他的朋友,也是他以前的情婦海倫說他不能愛我。這是他親口告訴她的話。」
  
  「洛米」抬頭舔舔她的臉,艾莉似乎沒注意,莎拉專注地凝視她,唇邊神秘的微笑著。
  
  「我需要他愛我,」艾莉近乎低語。「如果他下愛我怎麼辦?」
  
  珍妮不知道如何回答,望向母親的方向,她舉手示意她別出聲。
  
  艾莉繼續低聲的說:「西蒙很容易說我必須信任他,可是他也必須信任我。因為他不愛我,所以我猜他看不見我可能愛上他。如果我愛他,當然就不會利用自己的金錢來逃開他,也沒那個需要。所以沒有理由不該讓我擁有馬群。」她無助的看著她的朋友。
  
  「我好像在胡言亂語,對嗎?」
  
  珍妮一臉狐疑,但是莎拉站起來,拿起茶壺去燒熱水。看到莎拉對她悲慘的狀況似乎缺乏同情,使得艾莉有些生氣。
  
  「如果你認為不應該,我就不留下來。」她說。
  
  莎拉否認的搖搖頭,擁抱她一下,她指指木屋後面通往小閣樓的窄梯,珍坭立刻開口,彷彿母親告訴她似的。「你可以睡在閣樓上,艾莉,上面有一張小床,來看看吧!」她走向樓梯,艾莉拿起小提包跟著她。
  
  艾莉知道她們母女同睡樓下的一張床,她本來是預備縮在地板上,所以小閣樓的圓窗、稻草床比較起來似乎奢侈極了。
  
  「這太完美了,珍妮。」她放下行李,走向窗邊。「不過我覺得莎拉似乎不贊成我住這裡。」
  
  「她當然贊成。」珍妮堅決地說。「總之你又下是要逃開你丈夫,只要需要一些時間思考。」
  
  「是的。」艾莉同意。「我只是需要一些時間思考。」可是接下來該怎麼做,她實在不知道。
  
  「今天早上艾莉去哪裡?」柯傑克在早餐桌上問。
  
  西蒙正在切火腿肉。「我猜大概是在外面。」
  
  「昨天晚上的神秘事件是怎麼一回事?」彼得也在問。
  
  西蒙在火腿上塗芥末醬。「沒什麼,只是和艾莉的馬匹有關。」
  
  他的朋友們對看一眼,開始轉換聊天的話題。
  
  「海柏夫人要參加今天的慶祝嗎?」石橙爵士問。
  
  「我懷疑,她只是來拜訪我的妻子。事實上,請容我告退,我該去看看她。」西蒙起身拿枴杖,離開大廳。
  
  「有麻煩了?」石橙問道。
  
  「看來是的,」傑克回答。「大概是閨房起勃蹊。」
  
  西蒙知道他的朋友很好奇,但是他不打算滿足他們的好奇心。他舉手要叩海倫的門,然後又停住。如果艾莉在家,應該由她來討論客人離開的安排。他走進艾莉的臥室,不太驚訝的發現裡面沒人,他看見壁爐上的白紙。
  
  他有一種不好的預兆,拿下紙張一看,忿怒的吼叫聲連對面房間的海倫都聽見了。她開門跑了過來。
  
  「什麼事,西蒙?」
  
  他將紙張揉成一團丟進火裡。「我會給她思考的時間!」他野蠻的宣佈。「我已經努力展現耐心,老天幫助我,海倫,她實在很會考驗人的耐心。」
  
  「艾莉嗎?」
  
  「對,當然是艾莉!」他啐道。「全世界沒有別人這麼會折磨我!」然後他不耐的搖搖頭。「對不起,海倫,我沒有權利對你大吼大叫。」
  
  「沒關係。」她說。「現在怎麼了?我……昨天晚上我情下自禁聽到你們之間的交談……」
  
  「你聽得到?」他難以相信。
  
  她紅了臉。「是我偷聽。」
  
  他伸手搔搔頭髮。
  
  「我很關心你們。」
  
  「對,我相信你很關心。」他沉重的坐下來。「所以你都知道了。你不知道的只有我那心不甘情不願的新娘現在逃跑了。」他尖銳地看著她。「或者你也知道?」
  
  海倫搖搖頭。「不,她沒告訴我。」
  
  「喔,原來你已經和她討論過了!」
  
  「早上你離開之後,我和她談過。」海倫坐在床沿,焦慮地注視他。「我倩自己是多管閒事,但是我想自己或許幫得上忙,我不明白她怎麼看不清楚眼前的事實,她是如此天真,如此年輕,所以我就指明給她看。」
  
  「親愛的朋友,你究竟指明什麼?」
  
  「我說她有這樣的丈夫是三生有幸。」海倫簡單地說。「它應該感謝你的仁慈和體貼。」
  
  西蒙閉了閉眼睛。想像艾莉對這樣的說教有何反應。
  
  「我幫倒忙了。對嗎?」海倫絞著雙手,她沒見過西蒙這樣沮喪。
  
  「或許,但你是出於善意。」他心不在焉的伸手按摩疼痛的腿,雙眉深鎖。「她有說什麼嗎?」
  
  「只說她要你能夠接納她。」
  
  「給我力量!」西蒙咕噥。「她真是不可理喻的女孩!」
  
  海倫凝視著他。「你全然接納她嗎,西蒙?」
  
  他輕輕笑了幾聲。「是的,當然。我不想改變她任何一方面。但是那不能阻止我想扭斷她頑固的小脖子。」
  
  「我想我來這裡的任務完成了。」海倫狡黠的說。「我會告訴女僕收拾行李,請你派人通知我的車伕。」
  
  她起身,西蒙也跟著起來,擁抱她一下。
  
  「我覺得自己像傻瓜,」她輕聲啜泣。「一個多管閒事的傻瓜,我是真心想幫忙。」
  
  「我知道,有一天我們可以回顧這一切,然後哈哈一笑。」他的語氣有一點同情,但眼神卻很不肯定。
  
  「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帶她回來,教她關於接納的課程。」
  
  他送自責的海倫上車之後,站在中庭,深思地拍打手套,納悶如何向大舅子解釋新娘失蹤的事。他會帶她回來,只是前提是必須先找到她,如果下是在莎拉的木屋,那他可能要花一
  
  、兩天找出她的下落。此刻他需要找個合理的借口,解釋艾莉的缺席,同時自己和朋友仍然可以留在雷文斯堡。
  
  「赫斯摩,我相信你今天可以再參加舞會。」芮夫的眼中又出現那種熟悉的惡意。
  
  「你好像有點困惑,妹婿。」
  
  「我發現自己有點失落。」西蒙溫和的同意。「你的妹妹剛剛離開。」
  
  芮夫表情大變。「你說什麼?」他不自覺的望向阿拉伯馬的馬房。
  
  「它們還在,雷文斯。」西蒙冷靜的微笑。「但是一周之內,我要將它們運到赫斯摩的宅邸。」
  
  「那些馬匹屬於雷文斯堡,」芮夫暴躁的宣佈。「我妹妹用家裡的錢買下它們,那些馬不屬於她。」他氣沖沖的走了。
  
  「那不是真的,爵爺。」亞德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艾莉小姐賣掉母親留給她的珠寶,買了一匹種馬和牝馬,還有足夠的經費維持馬廄好幾年的開銷,現在已經可以自給自足了。」
  
  「雷文斯伯爵知道嗎?」
  
  亞德聳聳肩。「一定知道,如果他可以合法的擁有這些馬,又何必偷呢?」
  
  「有道理。」西蒙點點頭,徐徐走向城堡,當他來到中庭時,雷家三兄弟朝他迎面走過來。
  
  「我剛沒注意,赫斯摩,你說我妹妹怎麼了?」芮夫雙手插腰的質問。「你對她做了什麼?」
  
  「我?」西蒙無助的攤開雙手。「沒什麼,只是她決定避開所有的刺激,因為她有點疲倦。」
  
  三兄弟難以相信的瞪著他。「她在哪裡?」芮南興致勃勃的問。
  
  西蒙聳聳肩,突然有個靈感,海倫造成不少問題,現在終於有用處了。「她去我朋友家住幾天。」
  
  「什麼朋友?」
  
  「海柏夫人。昨天她來拜訪新娘,她們在早晨一起離去。」
  
  「昨天晚上的確有個女人來訪,」芮福說道。「提森告訴我的。」
  
  「她不能在婚禮中途離開!」芮夫宣佈。
  
  西蒙再次聳聳肩。「對下起,雷文斯,但那是我同意的,她安靜幾天或許比較好,這些宴會活動可能對某些狀況不太合適。」
  
  「你是指她懷孕了?」反應最快的芮南追問道。
  
  「現在說還太早。」西蒙流暢地回答。「但是我下想冒險,海柏夫人的到訪和邀請時機很恰當。」他微笑。「不過即使新娘不在場,我們仍然可以繼續慶祝,她大約過幾天就回來了。」
  
  芮夫深思而沉默地審視他半晌,然後輕蔑的說:「呃,我們當然可以自娛,赫斯摩,可是我何必招待兩百名賓客慶祝新娘不在場的婚禮。」
  
  三兄弟逕自轉身走回大廳,沒有嘗試配合西蒙較慢的速度。大廳裡很多賓客在用早餐,芮夫逕自跳到主桌上,示意芮福吹號角示意。吵雜的賓容愕然的安靜下來,看著桌上的主人。
  
  「各位紳士淑女,」芮夫禮貌的開口。「很遺憾告訴各位婚禮的慶宴到了尾聲,赫斯摩夫人突然被召喚離開。
  
  眾人沉默了一下,然後紛紛交頭接耳。「他說什麼?」「新娘怎樣了?」「新娘怎樣了?」「她去哪裡?」「她病了嗎?」
  
  西蒙既厭惡又好笑。老實說他不怪芮夫,要娛樂這麼貪婪的大群賓客一定花費不輕,但是這樣唐突的終止慶宴也是個醜聞。宮廷會滿佈謠言,天知道女王會作何感想。這樣輕率的不考慮女王的反應實在不像芮夫的行徑。
  
  「這是怎麼一回事,西蒙?」傑克問道。「我們要離開嗎?」
  
  「不,我有義務照顧我的妻子,但是留在蛇窟裡需要有朋友留意我的背後。」他跛著走開了,留下傑克困惑的搔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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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9 12:39:23 |只看該作者
  22
  
  「你是說我的姑娘和這個海伯夫人在一起?」奧利靠在劍橋東昇客棧的桌邊,手指還畫著濺到桌上的麥酒。
  
  芮夫生氣地看著他的朋友,他地方清醒的協助,結果他卻和芮福一樣醉醺醺的。「聽說她要住幾天,但是如果她真的懷孕了,我就必須採取行動!可是那個該死女孩完全不我控制!」
  
  奧利深諳其意的點點頭。不能讓赫斯摩的孩子拿走她的嫁妝。
  
  「當然,所以趁她不在時,我要先搶走那些阿拉伯馬,然後再處理赫西蒙,從此一勞永逸。」
  
  「你要我除掉姓赫的那個混蛋嗎?」奧利滿眼血絲的問。
  
  「不,我會自己處理,我要你替我負責那些馬匹。」芮夫說道。「趁著今晚的宴會,你去偷襲馬廄,把阿拉伯馬群移出雷文斯堡的土地。」
  
  「哦!」貝奧利眨眨眼睛。「我寧願對付赫斯摩。」
  
  「他對你做了什麼?」芮夫好奇的傾身向前問。
  
  貝奧利脹紅臉。「就說我和他有過節吧!」他喝著杯中的酒。「艾莉呢?」
  
  「哦,別擔心,一旦少了馬群和丈夫,她就會乖乖聽我的話。」
  
  「天曉得。」奧利咕噥。「可是如果那些馬匹那麼貴重,你不就需要她來管理育種的計劃嗎?」
  
  「她會的。」芮夫雙唇一抿。「我只留下一匹種馬和牝馬,其餘的談妥買主了,到那時候她會聽我的。」
  
  「嗯,」奧利點點頭。「你能控制艾莉,讓她守寡,嫁妝又重回雷文斯手裡。」
  
  「正是如此,而且我發誓她休想再離開雷文斯的土地,如果有必要,我會銬住她。」他替自己倒酒。
  
  「不再有丈夫……」
  
  芮夫搖頭以對。
  
  「那我有什麼好處……就你妹妹而言?」
  
  「隨你高興都可以,我的朋友。」
  
  「我和她有好向筆帳要清一清。」奧利邪惡的說。
  
  「我全然默許。」芮夫拍拍他的朋友。「你對我妹妹有絕對的權利,奧利,不過前提是要擺脫赫斯摩。」
  
  「所以今天是什麼宴會?」
  
  芮夫瞇起眼睛。「是我的專長之一,奧利,我想到一個小遊戲,在遊戲進行當中,赫斯摩發生意外。而且這一次,」他雙眉深鎖。「不會有我那個愛管閒事的小妹來干預。」他仰頭喝盡杯中的酒。
  
  然後他繼續說道:「奧利,今晚九點,你就把那些馬匹趕到滿廷頓的出租馬車站,他們全都預備好了,明天一早就上船。」
  
  「你確定赫斯摩和他的朋友會加入你的遊戲嗎?你的遊戲風格不太可能吸引那些古板的清教徒。」
  
  「他們會加入,」芮夫十分自信。「因為他們會以為能夠扭轉狀況,他們絕對不會旁觀,無視於我捉弄那些漂亮的小玩物。」
  
  「啊,你真是善解人意,芮夫。」奧利呵呵笑,示意小廝倒酒。
  
  「如果你醉昏了就沒辦法參與了,奧利。」
  
  奧利再次呵呵笑。「別擔心,芮夫,我最擅長在必要的時候保持清醒。」
  
  即使當西蒙抵達莎拉的大門時,仍然沒有決定如何處理眼前的善,和艾莉爭論於事無補,用暴力也一樣沒用,拖住她的頭髮以他目前的情緒來看是很具吸引力,可是又會使艾莉更有名目指控他。
  
  直到他下馬來到門口,仍然沒想到開場白。
  
  他才叩門,門立刻就開了,莎拉表情嚴肅地瞅著他。
  
  「早安。」他招呼。
  
  她表情不變,只是退到一側,開門以示邀請。他鬆了一口氣,看來老婦人知道他的來意。
  
  西蒙一進門,就知道艾莉不在。「你一個人?」
  
  莎拉點點頭,關上門,伸手示意他坐到火邊,然後她過去抬起爐火上的大鍋。
  
  西蒙幫忙抬起沉重的鍋子。「這是染料嗎?」
  
  她微笑,以木勺撈起綠色的長條布。西蒙望向室內的紡車輪和織布機。她再次微笑,這些面料全是她的成果。
  
  他心想,莎拉的溝通方式實在令人吃驚,彷彿是她將思想直接輸入他的腦中一樣,他起想在艾莉房裡,她摸過他的臉,現在她的眼睛和當時一樣,詢問但又充滿全然的瞭解。
  
  某道光線閃過他眼前,他徐徐走到桌邊,拿起艾莉的手鏈,同時心不在焉的伸手揉著疼痛的膝蓋。
  
  「她和你們在一起?」
  
  莎拉頷首以對,拿起架上的瓶子,倒時杯裡,遞給西蒙。
  
  它的藥味很強,但西蒙還是喝光了。他置身在草藥師的家裡,顯然莎拉察覺他的不適,事實上,她察覺到很多事情。
  
  西蒙再次坐在火邊,伸長雙腳,雙手玩弄著艾莉的手鏈。「我來帶她回去,她應該和我在一起,而不是逃走。」他抬頭望向坐在對面的莎拉。
  
  她的眼睛似乎看透了他。
  
  「我希望她是自願回來……可是……」他停了一下,再次看著手鏈。「無論願不願意,她都必須回去。」
  
  莎拉看著他邊說邊玩手鏈,再次回想起孩子常常玩上好幾個小時,牙牙學語,吸吮墜飾,咬住金鏈子。眼前的男人雙眉深鎖,鏈子在手裡丟來丟去,手指拂過平滑的蛇頭和珍珠。
  
  「你會支持我嗎,夫人?」他坦白而斷然的直視她。
  
  莎拉起身走向他,雙手捧住他的臉,深深望進他眼底。一股奇怪的震顫通過西蒙的脊椎。她的手指像以前一樣在他臉上移動,溫柔的滑過他的傷疤,深刻的紋路,和他眼角的笑紋。
  
  他靜止不動。「你有透視力嗎?」他近乎低語。「我感覺你很瞭解我。」
  
  莎拉微笑地搖搖頭,徐徐放開他的臉,然後捏住他的手,摸摸他的指關節,彷彿以某種方式來瞭解他。
  
  然後她回到椅子上,靜靜地坐著,專注地凝視他。但是他只覺得很溫馨,好像充滿一股力量。
  
  「我對艾莉的判斷正確嗎?」他問。「我相信你對待她就像母親對女兒一樣,我堅持她回來是正確的嗎?」他可憐兮兮的注視莎拉。「她有一種狂野的特質,我並不想毀滅它,只要她信任我,相信我不會傷害她。」
  
  莎拉的表情很嚴肅,她的眼睛裡沒有答案令他很失望,她的安靜和沉默讓人沒有一絲頭緒。
  
  「既然她不在,我稍後再回來。」西蒙站了起來,這才發現腿的疼痛減輕許多,行動似乎容易了些。這個老人真的很會用藥。
  
  莎拉仍然坐著,目光炯炯地凝視他。
  
  他將手鏈放在桌上,對她的缺乏反應十分失望。「我猜不透你沉默的涵義,夫人。」
  
  她突然走向通往閣樓的窄梯子,示意他上去。西蒙迷惑但是順從的爬上梯子,小閣樓裡似乎充滿艾莉的存在的氣息。睡衣丟在床腳,梳子躺在櫃子上,還有一雙鞋被踢到角落。
  
  他的血液似乎在悸動,枕頭上是他送的小馬,親著小窗子洩下來的陽光。他跛行兩步,來到床邊拿起那匹馬。
  
  一股深刻而美妙的肯定使他展顏笑了,他真是個盲目愚蠢的笨蛋,不瞭解自己也不瞭解艾莉。他輕輕地將馬放回枕頭上。
  
  他小心地爬下樓梯,莎拉站在桌邊等待,面帶微笑。
  
  「你知道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他驚奇的問。「我從來沒想到會愛上海倫以外的女人……遑論是雷家的人。我猜艾莉也沒想到她會不顧歷史與理性的阻力去愛。」
  
  莎拉微笑地走過來,捏住他的雙手,親吻他的臉頰,他深深吸進她的香味,心底充滿一股無法衡量的安慰和釋然。
  
  「我稍後再來,夫人。」
  
  門關上後,莎拉拿起桌上的手鏈,那是在她將孩子送到他伯伯那裡之前,有時間給他的唯一的東西。雷文斯伯爵拿刀壓著她的肚子,只給她一點點時間,就把她押走了。幸好她已經安排把孩子送到傑佛那裡,附帶包了手鏈……表達感激的小東西……求他照顧歐文的兒子。
  
  不知怎的,手鏈從傑佛手裡傳到雷文斯手中,鏈子上還沾著暗紅色的血跡以及兩個家族之間的恩怨。
  
  許多年前這些回憶而痛哭,但是她的眼淚早就流乾了,經驗使她明白淚水無濟於事,全然無法改變現實——她得照顧瞎眼的女兒和維持生計,多年來只有一個使命驅策她好好的活下去。母親的苦難和屈辱不能影響到她的兒子,更不能讓孩子知道母親是個破碎、受到重創的女性。
  
  所以她必須徹底的消失,連傑佛都找不到她,她真的做到了。
  
  屋外的聲音打斷她的沉思,艾莉朝氣蓬勃的跳進來,珍妮則徐徐跟在後面。
  
  「亞德說所有的賓客都離開了,莎拉,芮夫顯然終止所有的慶祝活動,趕他們離開——芮夫這樣做不是太令人難以相信?」她將斗篷掛在鉤子上。
  
  「可是你的丈夫和他的朋友還在那裡。」珍妮插嘴。
  
  「對。」艾莉說道。「亞德也這麼說,酬勞交代他準備後天將種馬移到赫斯摩。」
  
  她坐在桌邊。不久之後赫斯摩也準備要離去。
  
  她將桌上的手鏈戴在手腕上,悶悶地心想早上怎麼會忘了戴。不過她心情沮喪,又心有旁騖,忘了也不稀奇。
  
  她猜自己應該感激西蒙願意允許她仍然擁有馬群——在他的監看之下追求她的嗜好。但是她並不滿足,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知道自己企求不可能的東西。
  
  她察覺到莎拉的目光,脹紅臉,心知肚明老人看透了她的心思。
  
  她不能再繼續躲在這裡,這樣既懦弱又沒有幫助,而且她更受不了他來拖她回去。
  
  「我最好回城堡,」她沉重的說。「事情並沒有改變,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以為能夠改變,反正我別無選擇了。」
  
  莎拉自顧自的微笑,開始替每個人端上大麥濃湯。
  
  西蒙回到城堡時,雷家三兄弟都在大廳裡面。
  
  「啊,赫斯摩,你來得真是時候,今天晚上我們有個小宴會,我想你和你的朋友可以一起加入。」芮夫替他倒了一杯酒,「嘗嘗看,我很看重你的意見。」
  
  西蒙淺啜一口,點點頭,「好酒。」他坐下來。「今天很安靜。」
  
  「的確。」芮南說道。「我必須說我很享受那些宴會,幸好芮夫今晚替大家安排了一項小小的娛樂,你會出席吧?」
  
  「哦,很棒的娛樂。」芮福喋喋不休的說。「你會樂在其中,赫斯摩,我保證。」
  
  西蒙沉思地喝著酒,知道他們又想耍致使的把戲,他最好戒慎警戒,而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裝做全無戒備。他們以為萬無一失時,可能會做得太過火或是太急就章,提早洩露陰謀。
  
  當然,他也可以婉拒,但是他更想正面迎敵,他實在已經很厭倦逆來順受了。
  
  他愉快地點點頭。「我相信今晚一定很有趣。」
  
  芮福呵呵笑。「哦,是的,會非常有趣。」
  
  芮南望向門口,傑克一行人剛放完鷹走進來。「各位紳士們,我們兄弟特別計劃今晚好好招待你們,來一點真正雷文斯風格的娛樂。」
  
  傑克將手套和馬鞭丟在桌上。「聽起來很有趣。」他朝西蒙點點頭,西蒙聳聳肩,將酒推到他面前。
  
  「試試看,是好酒,主人的藏酒真是無可比擬。」
  
  西蒙一副自在的模樣,傑克心想,彷彿他已經有些醉意了,但是可以愚弄雷文斯的人,愚弄不了他們這些同胞,他們全都瞭解西蒙的暗示,故作舒適放鬆的在桌邊坐下來。
  
  半小時過後,哈夫人手下十四名女孩浩浩蕩蕩的抵達,她們全是芮夫親自挑選的,個個年輕、清新,未沾染妓女的世故,甚至還有兩個是處女,蒼白又害怕,彷彿在母親裙邊的小女孩。
  
  「來吧,來吧,美人們。」芮夫起身拍拍手。「過來喝酒……吃飯……看看我們替你們預備的盛宴,我敢說你們前所未見的。」
  
  僕人們端出各種山珍海味,但是那些比較的女孩反而盯著甜點看。
  
  「過來和我坐。」西蒙拉了一個年紀最輕,最柔的女孩,同時伸手拿了個生蠔遞到她嘴邊,女孩順從的開口嚥下那滑溜溜的東西,渾身戰僳。
  
  傑克立即有樣學樣,將第二個女孩拉到他大腿上,也用美食哄她,其他同胞謹慎的挑選,把那些最大膽,最老練的女孩留給雷文斯兄弟。
  
  美酒傳遞,音樂悠揚,僕人全躲入廚房裡,從長久以來的經驗,他們知道今晚雷文斯兄弟的娛樂方式,聰明的僕人最好迴避。
  
  「我沒想到赫斯摩伯爵會這樣。」提森坐在廚房閒聊。
  
  「我真想知道艾莉小姐怎麼了?」吉兒也坐在他對面。「喝個羊肉湯吧,提森先生。」她替他舀了一碗。
  
  「艾莉小姐住在莎拉夫人那邊。」提森朝吉兒揮了揮手。「謝謝你的湯。」
  
  「可是艾莉小姐為什麼去那裡?」
  
  「小姐有理由。」
  
  「那麼伯爵大人和那些可憐的女孩在做什麼呢?」
  
  提森聳聳肩。「那我就不知道了,吉兒小姐,不過我絕對不想進去控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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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發表於 2014-12-29 12:41:17 |只看該作者
  23
  
  「你現在要回城堡嗎,艾莉?」珍妮問道。
  
  艾莉猶豫不決的站在桌邊,手裡拎著靴子,還沒決定是要套上還是要放在一邊。
  
  「你怎麼知道我考慮要出去,珍妮?」
  
  「你剛剛提過,而且你整個晚上都靜不下來。」
  
  艾莉坐下來開始穿靴子。「是的,我要回城堡去。」
  
  「去看你丈夫。」
  
  莎拉在一邊忙碌沒反應,但是珍妮替媽媽說話。「我想這樣最好。」
  
  「是的。」艾莉語帶嘲諷,伸手拿斗篷。「我可以把狗留下來嗎?我覺得它們可能會礙手礙腳。」
  
  莎拉立刻起身,一手按住一隻狗的脖子,獵犬嗚嗚的坐著看艾莉走向門口。「別為我等門。」
  
  「我們該擔心你就此不回來嗎?」珍妮頑皮地間。
  
  艾莉脹紅臉,不過她實在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臉紅。她望向莎拉,後者正忙著安撫兩隻狗。「別等門就好。」她再說一逼,轉身出門。
  
  這是個星光燦爛的夜晚,艾莉走在小徑上,心裡在想不知道該對西蒙說什麼,怒氣和焦慮混在一起,兩種情緒都無濟於事,沒有馬群,她就別無選擇,即使西蒙允許,她也不可能一直接受莎拉的救濟,躲在小屋裡,她是個沒有財務資源的已婚婦人,是她丈夫的財產。在任何法庭,丈夫都有權利要求妻子盡同居的義務。
  
  她一逕的沉思,三哩路一下子就走到了,她避開廚房,穿過馬廄,直接來到大廳,推開微掩的大門,然後就呆在那裡,眼前的景象令她目瞪口呆。
  
  一排女孩面對一排男人站立,他們每個人都持槍瞄準。她很清楚哥哥們的這種遊戲,多年來已經玩過太多次了,她反胃的瞪著西蒙,無法相信他真的會參與。
  
  然後她察覺到芮夫的槍微微偏了一吋,沒有直接瞄準牆邊的女孩,反而偏向一邊的西蒙。
  
  半小時前芮夫才對赫斯摩一行人發佈他的驚喜活動。
  
  「來個比賽吧,各位紳士們。既然你們各自挑了姑娘.現在必須靠本事事來得到她。」
  
  西蒙感覺女孩挨緊他,過了前半個小時。她對眼前這個表相醜陋的巨人的懼意已經消失了。反而發現大多數的女孩都像她一樣受到尊重,只有落住雷文斯兄弟中的三位相當不幸。
  
  「對,對,來比賽!」芮福興奮的揮揮手,卻打翻酒懷。他跳廠起來。順手把坐在他腿上的女孩推到地上。
  
  「我們來玩射蘋果,赫斯摩。射中蘋果,女孩就是你的人,射不中,就沒人陪你上床。蘋果呢,芮南?」
  
  「當然是在水果盤裡面。」芮南懶洋洋地說,手指捏擠女孩的身體,她尖銳的吸氣聲顯示他下手的粗暴。
  
  「我相信大家都參加,各位紳士。」芮南仍然懶懶地說。「拒絕的女孩只能空著肚子回去,命運可不好受。」
  
  「我可以自己付錢。」彼得生氣的說。
  
  芮夫哈哈大笑。「先生,哈夫人知道我是她的常客,只要我有所抱怨,這些妓女只能淪落到碼頭拉客,而且她們全部都很明白,對不對,親愛的?」他色迷迷的說,女孩們害怕的向後縮。
  
  「來吧,各位妓女,過來這裡。」芮福忙碌而醉醺醺的把女孩們拖到牆邊。「來,乖乖的站著別動,如果你們不想受傷的話。」他咧嘴笑,在每個衣衫不整的女孩頭上都放了一顆蘋果。
  
  「他該死的在做什麼?」傑克喃喃的問西蒙,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來是我們都得加入遊戲。」西蒙嘲諷地說。」這就是主人所謂的娛樂方式。」
  
  「我才不參加這種下流的遊戲。」彼得宣佈。
  
  眾人異口同聲的同意。
  
  「考慮看看吧!」西蒙低聲說。「贏了女孩可以送她回去,輸了會害她成為老鴿和雷文斯手下的受害者,如果我們公開爭吵,女孩一樣會受苦。」他拿起手槍,深思的望著剛剛那位小女孩,她驚駭懇求地睜大眼睛直視著他。
  
  他安慰的微笑,呢喃的說:「你們懷疑你們的技巧嗎,紳士們?」
  
  「啊,看來赫斯摩終究有點冒險精神。」芮夫走到他旁邊,撫摸著槍管。「來,各就各位吧。」
  
  「如果你們太挑剔,下敢享受,那就假裝是在丟椰子好了。」
  
  「老天,你的手抖得像樹葉一樣!」傑克嫌惡地說。「雷文斯,你讓好個醉鬼加入,我就射掉他的槍!」
  
  「對,芮福,退到一邊,這下是暍醉的傻瓜可以玩的遊戲。」芮南拍掉他弟弟手中的槍。「你會破壞這一切。」
  
  芮福連連詛咒,但是他醉醺醺的腦袋突然想到,堡內如果有一次以上的意外射擊會令人起疑,他乖戾的退開,抓起酒瓶對嘴就灌。
  
  眾人吐了一口氣,各就各位,赫斯摩一隊的人個個像神槍手一樣靜止不動,盯著目標的蘋果,女孩們則牙齒打頭,努力約控制發抖。
  
  西蒙感覺頸背的汗毛豎立,有種怪怪的感覺……有點不對勁……但是這裡有什麼事是對勁的呢?
  
  「一聲尖叫打破緊繃的寂靜,艾莉用力一撞,使芮夫跌跌擁掩的歪向一邊,槍從他手裡飛出去,子彈掃過西蒙耳際。
  
  「你……你敢玩這種邪惡的遊戲!你還裝成一本正經的清教徒,輕視我們雷文斯,教我控制舌頭,別讓自己變得一樣的低級……現在看看你!」艾莉氣得眼紅了臉,破口大罵。
  
  「看看你做的好事!你們……你們這些人……」她朝愕然的一群人揮揮手。「你們沒比我哥哥高級,事實上你們更下流!因為你們虛偽……假道學……不,別否認!」她對逐漸回過神來、正要開口打岔的西蒙吼叫。「你想贏個女人和你上床,老公,那就該死的以你的妻子當目標!」
  
  她從西蒙的娼妓頭上搶過蘋果,推開那個女孩,自己拿著蘋果,面對西蒙站立。
  
  「好,赫斯摩,我向你挑戰!」
  
  芮夫撿起掉下去的槍,一臉困惑,芮南放下武器,注視小妹,顯然很清楚事情的真相……知道艾莉撞破並且阻止了整個陰謀,他雖然覺得失望和挫折,卻不得不敬佩這個妹妹。
  
  「哈哈!」他近乎自言自語。「我們的小妹又來搗蛋了。」他看得出來艾莉的動橫相當複雜,不只是實際的干預,還有別的目的,赫斯摩伯爵絕對是她的目標。
  
  「伯爵夫人……艾莉……你沒必要生氣。」石橙開口。
  
  「真的,夫人,別生氣,你的丈夫只是——」
  
  「我不需要朋友替我向妻子找借口。」西蒙打岔,語氣出奇的尖銳。「嗯,你回來了,我的太太。」
  
  「正好及時避免我哥哥的於彈有點偏向左邊。」她反駁。
  
  「啊,」西蒙點點頭,斜瞥芮夫一眼。「因此我的脖子才會覺得怪怪的。」他的注意力轉回拿著蘋果的艾莉。「看來你回來的時間很剛好。」
  
  「才不!」她啐道。「我還發現你非常胡鬧。」
  
  「相信眼睛所見的不一定都很明智。」他建議。「下過我們可以稍後再討論,現在我們還有更慎重的事要處理。」他退一步,瞇眼看她,然後平穩的說「站著別動,艾莉,你要抖……一定是因為生氣而不是恐懼……不過你只要稍稍動一下,我的工作就會很困難。」
  
  艾莉深呼吸穩住自己,將蘋果穩穩地放在頭頂,雙手垂在體側,面對著他,眸中射出挑戰的光芒。
  
  大廳完全安靜下來,彷彿所有的人都不敢吸氣。連芮福都呆呆的。某種原始的情緒在握槍的男人和站立不動的女人之間洶湧,一股強而有力、近乎是性的張力在空氣中悸動。
  
  西蒙小心謹慎,一方面,他察覺到這種原始的反應相當荒謬,不應該以不理性的方式回應挑戰,另一方面,他瞭解其中真正的涵義,這件事非關理性和文明的反應,而是信任。
  
  艾莉那狂野不馴的一面選擇這種瘋狂的挑戰方式當成信任的一大步,只是在這一刻,她或許根本沒察覺到,但事實正是如此,她在挑戰他贏取她的信任。
  
  他舉槍以臂膀為支撐,瞄準,那一剎那艾莉的眼睛充滿他的視線.那對大而發亮、叛逆又充滿感情的眼睛,也充滿需要,從來無所需無所求的艾莉,需要他來讓兩人同心廝守。
  
  他的目光移向蘋果,直到艾莉充滿他的視線……他輕輕的……呃。輕輕的……扣動扳機。
  
  槍聲震耳欲聾,女孩們放聲尖叫,連男士都忍不住畏縮,只有艾莉沒動,過了一分鐘才伸起手,近乎驚奇的摸摸頭,沒有血絲,只有蘋果乾淨的裂成兩半,掉在地上。
  
  西蒙放下手槍,跛著走過去,用力握住她的雙手。「太瘋狂了。艾莉,我真無法想像你如何說服我做出這種事!」
  
  「因為你也想做,」她反駁。「因為你必須這麼做。」
  
  「這才不是我必須對你做的事。」他嘲諷的說,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我讓你胡鬧太久了,親愛的,連蟲蟲也有忍耐的限度。」
  
  「哦?」艾莉嚷嚷。「什麼蟲蟲?我才是不被允許擁有馬群的蟲蟲!」
  
  「可不可以解釋一下?」傑克茫然地問。「蟲蟲和馬群似乎是下相干的組合。」
  
  「在我妻子的概念裡不然。」西蒙伸手拿枴杖。「來,讓我們私下討論這些事。」他勾住她的手,將她轉向樓梯。
  
  「那是什麼?」艾莉突然開口。
  
  「什麼?」西蒙不耐地問。
  
  「那個!」她掙開他的手,跑向門口,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影跌跌撞撞的跑來。
  
  「亞德!」
  
  「馬群!」亞德抽口氣,跪倒在地上,一手按著扭曲的肩膀,頭還在流血。「馬群,爵爺,我……我們的人……在馬廄……擋不住那些人。」
  
  「哦,你這個天殺的、卑鄙下流的混蛋!」艾莉詛咒正走出入廳的芮夫,她狂亂的環顧週遭。「你!」她指向某個比較老實的女孩。「去廚房叫人來幫助亞德。」說完她
  
  對哥哥的計劃一無所知的芮南和芮福愣了一、兩分鐘,才追了出去。
  
  「去啊!」西蒙對他朋友們的遲疑咬著牙說。「老兄,快去……幫我照顧艾莉,我會盡快跟過去。」
  
  傑克關心的看他一眼,點點頭,奔向騷動的方向。
  
  西蒙咬著牙,跛著來到馬廄,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艾蓰的阿拉伯馬擠在中庭遠處,由一群吉普賽人控制住,馬廄的人則手持木板、草叉和石頭對抗,他們的對手都穿色衣服,塗黑了臉,也揮舞著類似的工具。正當西蒙還在努力辨識雙方人馬時,艾莉已經衝進毆鬥群裡。
  
  西蒙正要開口吼她,他的朋友已經衝過去圍住她,西蒙一看再看,尋找介入的時機,卻看見一個高大的人影一手握劍,站在火邊,火炬照亮他的臉。是貝奧利。
  
  奧利吼叫地鼓舞他的手下,然後隔著中庭大吼。「雷文斯!我們讓這些烏合之眾看看我們的厲害!」他跳進混戰之中。
  
  「互毆比賽!互毆比賽!」芮福興奮的尖叫,揮舞手中的長劍衝進去!
  
  芮南管向芮夫,他沒有回應,反而生氣的瞪著眼睛看,還咬著手指甲。芮南望向西蒙,他十分冶靜,像個老兵一樣的觀察限制的景觀。
  
  兩邊還在混戰時,穀倉的屋頂突然竄出巨大的火苗。聞到煙味,有匹馬發出恐懼驚慌的嘶鳴。
  
  艾莉衝出混戰,跑向馬群。「做點有用的事,你們這些偷馬賊!趕快把它們牽離濃煙的下風處,以免它們受到驚嚇!」她又推又踢、又拉又扯的對待那些髒兮兮的吉普賽人,某幾位聽話的將馬匹牽到濃煙的範圍外,其他人則跑去提水滅火。
  
  艾莉一退出混戰,西蒙的朋友也跟著退到一邊旁觀,立刻採取行動的必要性減輕許多。貝奧利找來的人多是頑強的吉普賽人,打架全無規炬可循。至於西蒙和亞德雇來看守馬廄的人,都是馬伕和莊稼漢,根本不是打架的對手。
  
  穀倉的火越燒越大,照亮雲霄,引來城堡附近的農民和村民大叫著火了,他們拿著水桶和草耙來救火。
  
  一個馬伕突然尖叫一聲的倒在地上,臂上插了一柄刀。群眾看見這幕景象,有人衝進混戰當中,準備拯救她們自己的丈夫、兒子或鄰居。
  
  「哦,天哪,你必須制止他們!」艾莉突然來到西蒙身邊。「他們會互鬥互殺,演變成吉普賽式的打架。」
  
  本地人既憎惡也害怕吉普賽人,以致小小的爭端就會造成一場集體的惡鬥。眼前有人受傷便是個最最合適的開端。
  
  「雷文斯、叫你的人住手!」西蒙大吼。「老天,這對大家都沒好處。」
  
  芮夫眼睛發亮。「先叫你的人住手!赫斯摩,這些馬屬於我,你帶著我妹妹一起離開,我就叫我的人住手。」
  
  艾莉衝向前,但是西蒙硬把她拖住。「你這個嗜殺的混蛋!」西蒙拉住她,使她只能破口大罵。「即使人都死光了,你也不會在乎!」
  
  「我何必在乎?」他大笑。「放棄你的馬,小妹,我就留下那些農夫的性命。」
  
  「傑克,照顧我妻子。」西蒙將艾莉推向傑克的懷裡。
  
  西蒙抽出長劍,向芮夫逼近一步。「看來只有走回老路了,雷文斯。」他的眼神冰冶。「我們只能用鮮血來解決,一如我們兩家族之間解決的一貫方式。」
  
  芮夫也徐徐抽出長劍,嘲諷的目光一逕盯著妹婿。「你以為我贏不了一個跛子嗎,赫斯摩?」
  
  「對,正是如此。」西蒙退開一步,揮劍清出一塊空地。「先叫你那拉皮條的朋友制止他的手下。」
  
  芮夫眼神貪婪,一心想報復赫斯摩,就懶得替他的好朋友辯護。他扭頭大吼。「叫你的人罷手,奧利,我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奧利一臉愕然,但是他聽命太久了,根本沒想到要反問,轉身殺入人群中,詛咒的叫喚他的人住手。
  
  「傑克,制止他們。」西蒙冷靜的吩咐,站著等待。他的朋友們轉入混戰的人群裡,冷靜有效率的揮著長劍,像平息暴動一樣,人們一一分開倒退,有人流血,有人呻吟,眼中的狂野逐漸褪去,察覺到鮮血使他們全迷失了。
  
  艾莉靜靜的佇立,一顆心懸在喉嚨裡,穀倉的火苗大致被澆熄了,只是冒出黑煙,火炬照亮中庭,眾人全神貫注的注視比劍的兩個男人。
  
  艾莉心裡很擔心,西蒙如何能夠在公平決鬥下贏芮夫呢?芮夫四肢健全,動作又快,不會因為腳痛受到阻礙。
  
  他的朋友們為何不擔心呢?他們臉上全無擔心的神情,只是圍著西蒙討論,過了半晌,傑克握住西蒙的手,捏了捏,退到艾莉身邊,其他人亦然。她望向傑克,眸中充滿恐懼,他微微一笑,牽住她的手。
  
  芮夫扭頭對後面的弟弟們笑了笑。「錦標賽的最後一戰,老弟,我相信婚宴的慶祝以這場決鬥作結束最合適不過了。」
  
  芮福竅笑,芮南僅僅揚揚眉毛。西蒙舉劍致敬,芮夫也回以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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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發表於 2014-12-29 12:41:41 |只看該作者
  24
  
  兩個女子氣喘吁吁的在不太平坦的小徑上趕路,械鬥聲、濃煙的味道和吼叫的聲音越來越近。莎拉緊緊握住珍妮的手引路,因為她們的腳步太快,瞎眼的珍妮很難踩穩。跑在前方的兩隻獵犬吠叫著,不時回顧,似乎在催促她們。
  
  在木屋裡是莎拉先聽到聲音,一開始她以為是出於想像,但是兩隻狗跑到門口,豎起耳朵,全身繃得很緊。
  
  然後洛米開始撞門,吠叫聲焦慮不安,雷米也跟著狂吠。
  
  「怎麼了,它們是怎麼了?」珍妮試圖安撫它們,但是它們仍然狂吠的撞門。
  
  莎拉拿起斗篷,珍妮也跟著困惑的套上斗篷,才一開門,兩隻狗就狂奔而出,莎拉母女匆匆的跟了出去。
  
  「是艾莉嗎,媽媽?」珍妮低聲問,莎拉只是握緊她的手,催促她跟上去。
  
  她們來到馬廄的中庭時,狂暴的吶喊聲逐漸安靜下來。珍妮抓緊母親的手,感覺週遭擠滿了人,並且聞到血和汗味,但是沒人開口告訴她眼前是怎麼一回事。
  
  莎拉稍稍擠到前面的中庭,看見兩個男人在火炬的照耀下,面對面站立,週遭圍了一群人,表情急切、好奇,還帶著惡意,觀看生死的對決。她也看見艾莉,兩隻狗已經坐在她身旁,可是她似乎沒注意,彷彿精神恍惚,臉上沒有血色,嘴唇發青。
  
  長劍互擊,艾莉嚇了一跳,彷彿很意外。她感覺反胃,嘴裡苦澀,雙腿發軟幾乎站不住,然後她看見眼前的事。
  
  西蒙沒有動,像磐石一樣定住,用上身的力量逼退芮夫的攻擊,然後她看清其實他在動,不過都是微微的閃避,側身避開芮夫抖動的劍光。他一次又一次的抵擋,逼退對手的長劍。
  
  芮夫似乎面對了千手的大力士,艾莉難以圍住的心想。無論哥哥的長劍刺向何處,西蒙已經等在那裡,及時的迎擊,芮夫做個假動作,撲向西蒙手臂底下,想要使他失去平衡,結果西蒙側開一步,長劍用力壓下去,芮夫的劍匡啷一聲掉在地上。
  
  西蒙笨拙的俯身拾起掉落的長劍,剛剛的流暢俐落突然不見了。他直起身,艾莉立刻看出他的傷又在痛了。
  
  「雷文斯,」他將劍遞給啞然無言的芮夫。「馬群將要移到赫斯摩。」
  
  「不!」芮福眼睛狂野的向前一撲。「你別以為可以打敗雷家的人,赫斯摩!」他亮出手中的刀。
  
  艾莉尖叫聲使西蒙轉過身,但是芮福已經揚手刺向他的脖子。
  
  莎拉瘦削的身軀突然介入兩個男人之間,芮福來不及收手,一刀刺下去,莎拉一手按住脖子,倒在地上,鮮血一直流出來。
  
  「莎拉。」艾莉像夢遊一樣的走過去,西蒙沉重的跪在老婦人旁邊,用布壓住她的傷口。
  
  「媽媽!媽媽!你在哪裡?」珍妮的叫聲打破岑寂。她伸出雙手摸索,不平的地面使她差點摔倒。
  
  「莎拉?」艾莉俯身湊近老婦人的嘴巴。「不」她低語。「不,不要。」她看著西蒙,他仍然壓著她喉嚨的傷口。
  
  艾莉伸手拉住珍妮,使她跪下來,珍妮的手放在母親胸口,臉頰貼住她的臉,眼淚無聲的滑落。
  
  莎拉睜開眼睛,徐徐的掃過眼前的三張臉龐,她以僅餘的力氣舉手輕觸珍妮淚濕的臉龐,她的手又移向艾莉,艾莉握緊她的手,吻她的手掌。
  
  然後莎拉的目光移向西蒙,摸摸他的臉,像前兩次一樣,然後她吻自己的指尖,將手指貼在他唇邊。
  
  西蒙本能的握住她的手,俯視她的臉,她奇特的微笑,笑容中有著深深的喜悅,彷彿看見美好的事物。
  
  其實莎拉的思緒和她的眼神一樣清明。兒子不能和母親相認,母親死在雷文斯手裡。也不能讓兒子知道。鮮血、暴力和導致毀滅的激情,都該畫下休止符了。
  
  她的手再次盲目的移向艾莉,以驚人的力氣攫住她的手腕,突然急切的拉起她的手鏈,彷彿她必須做某件事,而且很急。
  
  「是什麼?」艾莉低語。「手鏈,你要手鏈嗎?」她鬆開鏈子,莎拉用力的抓在手裡,這條手鏈和往日的鮮血連在一起,它必須帶著古老的秘密,和她一起進入墳墓裡。
  
  莎拉再次注視西蒙,然後她的目光徐緩而摯愛的掃過女兒的臉,以及她視為另一個女兒的女孩身上。她抓住手鏈的手垂在一邊,視線逐漸模糊,但是臉龐仍然帶著相同的笑容。
  
  是艾莉傾身替她合上眼睛。「沒有遺言。」她低語,擁住珍妮。
  
  西蒙笨拙的慢慢站起來,俯視死去的婦人和她手中的鏈子,為什麼要手鏈?他模糊的記憶就是不肯顯明,然而他又很徹底的肯定莎拉帶進墳墓裡的秘密和他有關。可是她卻不肯和他分享。
  
  這種突如其來的意外死亡使人群偷偷散去,融入夜色裡。芮福被西蒙的兩個朋友架住,他的眼神很困惑,臉色陰沉,就像個被禁止嬉戲的小孩。
  
  「雷文斯,我要你弟弟面對謀殺的審判。」
  
  「他是雷家的人,不是普通的罪犯!」芮夫宣稱,只是慣有的傲氣全消失了。他在比劍上被赫斯摩擊敗,而他愚蠢的小弟這次太過分了。
  
  「他這是冷血的謀殺,」柯傑克開口。「有很多證人,他必須受審。」
  
  「他應該被吊死。」艾莉激動的拉著珍妮站起來。「我以雷文斯的血統為恥。」
  
  幾個男人扛起遺體,抬進城堡裡,艾莉勾住珍妮的手臂,跟在他們後面。
  
  「你要到法庭解決這件事嗎?赫斯摩?」芮南平靜的問。「醜聞對大家都沒有益處。」
  
  西蒙的劍抵著地面,他心裡急著去找艾莉,突然間他知道自己已經受夠了雷文斯兄弟。「嗯?」
  
  「放逐,」芮南簡潔地說。「我們送他到殖民地去奮鬥,這個週末我們有一艘船要去維吉尼亞,讓他去。」
  
  芮福正想開口爭辯,但是兩個哥哥同時轉身遊說他,他崩潰了,似乎失去所有的力氣,任人撐住他的身體。
  
  「你期待我相信你的話?」西蒙難以置信的問。
  
  芮夫向前一步,但是芮南抬手制止他。「穩住,芮夫,這個人有理由懷疑,畢竟那個小伙子背後攻擊他。」
  
  「我們可以監督,」傑克說道。「如果你希望的話,西蒙。」
  
  西蒙俯視地上莎拉的血跡,他舉起劍。「雷文斯,當著這些見證人的面,以你的劍,拽著你弟弟殺死的女人的鮮血發誓,我們兩家之間不會再有流血事件,我們或許無法當朋友,可是至少可以和平共存。同時你還要發誓你妹妹的兒女將是停戰的後代。」
  
  芮夫望向芮南,芮南微微點點頭,身為大哥的已經開始學習接受弟弟明智冷靜的言語。他向前一步,臉色陰沉,眼神燃燒著叛逆,舉起劍,重複赫斯摩指示的那番話,每一句話都是咬牙切齒,但是雷文斯伯爵也不敢當著這麼多證人的面反悔。
  
  西蒙仍然留在中庭,不知怎地不太願意離開莎拉為他付出生命代價的那一小塊地方。他俯視地面,感覺心中出奇的平靜,即使經歷剛剛幾小時的流血和暴力,某種無法言喻的方式似乎淨化了他,婦人的微笑,手指的碰觸,就像是一種祝福,轉遞了某些事情……一種愛的感覺……使他充滿溫暖,寧靜的力量。
  
  他想到莎拉沒有白白喪命,從她的死發出和平的第一顆種子。
  
  艾莉的腳步聲打斷他的沉思,他伸出手,她投入他的懷抱,淚濕的臉貼在他肩上。
  
  「為什麼我覺得莎拉想死……預備要死?」她含糊的說。「這樣想很邪惡,但是我忍不住。」
  
  西蒙撫摸她的頭髮。「我在想她沒有白白喪生。」
  
  「她為你付出生命。」
  
  「是的,而且更甚於此。」他柔聲的告訴她莎拉死亡的意義。「或許我深信她有更深的目的,只是我自己在幻想。」他微笑,勾起艾莉的臉親了一下。
  
  「不,我不認為。」艾莉說道。「沒有人瞭解莎拉,連珍妮都不瞭解,但是大家都知道她的行為背後一定有理由,而不是不考慮後果。」
  
  「你也是,吾愛。現在你好好思考過和赫斯摩結婚的後果了嗎?」
  
  艾莉楚楚可憐的微笑。「很久以前就考慮過了,而且我還不能擁有馬群,想到一度很重要的東西現在微不足道,似乎有點可怕。」
  
  「如果我說你當然可以擁有它們呢?」他嚴肅地問。「你可以擁有你的馬群和自主權,你怎麼說呢,吾愛?」
  
  艾莉驚喜地望著他。「我是為了我自己而想要獨立,不是因為你。」
  
  「啊,」他頷首。「當然,很簡單的區別,但是很重要。」
  
  他陪她走回城堡,來到廚房,珍妮坐在火邊。
  
  「珍妮,你必須和我們同去赫斯摩。」艾莉蹲在她身邊,握住她的手。「你可以和我們同住。」
  
  珍妮搖搖頭,微笑地說:「赫斯摩需要你,艾莉,但是必須有人留下來幫助這一帶的人們。我有個主意,是我剛剛才想到的。」她望向伯爵。「我希望你能幫忙,爵爺,因為我母親……對你有一些我不瞭解的感情,可是——」
  
  「親愛的珍妮,你只要說出來就可以了。」
  
  「呃,我在想或許可以訓練別人幫助病人……就像媽媽訓練我和艾莉一樣。只是如果要把一些人從日常工作中抽調出來,或許得支付他們一些錢,這樣媽媽的精神就可以永遠流傳下去。」
  
  「哦,是的。」艾莉吸口氣。「太完美了,珍妮,我會幫你。我們可以用出售阿拉伯馬的錢來設立學校,訓練接生婆和草藥師。」
  
  西蒙心不在焉的搔搔頭髮,介於培育種馬和訓練學校之間,他的妻子或許也可以為他挪出一些時間。
  
  他有點明顯的清清喉嚨,艾莉立刻抬起頭來,雙止炯炯有神。「喔,對。」她立刻明白。「我當然也必須扮演妻子的角色。」
  
  「我真是永遠感激你,親愛的夫人。」他嘲弄的鞠個躬,伸出手臂。「或許選日不如撞日,現在的時間剛剛好?」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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