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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原夢]晨曦之戀{闕氏家族之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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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0 16:16:0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晨曦之戀(闕氏家族之八)作者:原夢

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有被女子牽動情緒的一天!
但就在無名公園吃了她遞上的一口霜淇淋,
就彷彿初嘗蜜般直忘不了她。只是她似乎以耍他為樂,
反覆失蹤又出現,偏偏他氣極之余又於心中三番兩次原諒她。
家人道他是因為妹妹嫁人才急找個人來填補空缺。
真是這樣嗎?他怎麼總覺得不光光僅止於此呢……  
多年來皆找尋不到相符的骨髓做移植手術,
因此她咬牙接受化療,以免家人再為她傷神。
許是上天知道她的努力與同情她身罹重病,
所以將他帶到她面前,讓她能嘗最想體驗的愛情。
怎知他只當她是替代品,教她難過又傷心,
在病房待久了令她渴望自由,如今她更渴望愛情。
貪心啊!但若是命中註定,她願意接受這樣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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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0 16:16:1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位處郊區的寧靜小教堂,今天顯得特別熱鬧。

  因為現下正舉行著一場溫馨又快樂的婚禮,規模雖然不大,卻充斥著莊嚴又幸福的氣氛。

  未久,新娘由教堂內被新婚夫婿牽了出來,一襲白色的婚紗,將她麗質天生的美麗臉孔襯得更加嬌俏。

  在眾人的簇擁之下,新郎靦腆地親了新娘的臉頰一下,引起一陣歡呼。

  有人叫囂著,「不夠?不夠!再親一次!"

  想必是因為良辰吉日,平常老闆了張威嚴臉孔的新郎也咧了嘴呆笑,啄吻了下臉紅的新娘,點到為止。

  接下來,新娘在眾女眷的期待之下,丟出了手中的捧花,掀起了一場不小的搶花爭戰,婚禮這時才告逐漸落幕。

  幾名身著黑色西裝、面貌俊逸的男子,倚在不遠處的榕樹下,其中一人安靜的將一切經過看進眼裡。暗瞳裡閃著複雜的情緒。

  他身旁的男子睨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到:「別露出那種表情來,艙若只是嫁了人,並不是永遠離開。」

  露出那種表情?哪種表情?

  闕司俄側頭,瞥了當心理醫生的闕宕帆一眼,微微攏起了眉心問道:「什麼表情?」

  闕宕帆這回倒直截了當地告訴他,「就是那種活像什麼寶貝東西被人家搶走的表情。」

  寶貝東西?「艙若是人,不是東西。」闕司戩不悅道。

  闕宕帆朗笑了三聲,引起其他闕家人的注目。「我又沒有說她是東西,我只是說你的表情很像如此。」

  聽到闕宕帆的笑意,向來愛湊熱鬧的闕淮歆立刻靠了過來。她可是不會放棄任何小道消息。

  「怎麼了、怎麼了?你們似乎談得很……開心。」她瞥了眼閥司戩那一臉彷彿人家欠了他五百萬的模樣,諷刺他說道。

  她知道闕司戳根本不歡迎她的」插花」,但她就是愛「插花」,呵!

  可是話說回來,他這模樣倒比以前好很多了。

  以前的闕司戩是個超級悶葫蘆,她得說上幾百句話,才能得到他珍貴的一句回答,但現在不然。

  現在的他話多了些,也不再擺了張撲克臉,真是萬幸呀,不然他將來一定要不到老婆……呃,該說是娶不到愛他不愛錢的老婆。

  闕宕帆仍是揚著嘴角。「你去問他吧!我要去向新娘道賀。」說罷,他偕同其他闕家兄弟踱到新人面前、一一獻上。

  現在還沒有定下來的閉家人,就只剩下闕司戩了,其他人不是已結婚,就是有了准老婆,連最小的闕督泛都有女朋友了,身為老大的他,實在該好好加把勁兒了。

  闕淮歆當然樂於從命的將矛頭對準闕司戳。「天!他也會開心得笑成那樣?她一副闕宕帆很噁心地道。

  有女朋友的男人就是這樣,鎮日白癡似地張嘴笑著,真是枉費她以前還覺得闕宕帆很、聰明哩!

  她就不同啦!雖然身邊多了個跟班,但嚴覲颶可從沒笑得如此白癡過。

  闕司戳將視線調回新娘泫然欲泣、但又十分紅潤的快樂臉龐上,聲音幽遠地說道:「我也不曉得……」

  他的這句話,彷彿是在回應方才闕宕帆的話似的,讓闕淮歆聽得目瞪口呆。

  哇拷!他們家的冷血老大也會有如此迷茫的眼神,這使她更加想知道究竟闕宕帆跟他說了什麼了。

  「喂!到怎麼了?你別轉移話題,快說呀!」她捉緊闕司戳的手臂,纏定他了。

  闕司俄回頭瞥了她一眼。

  他那目光足以令任何人嚇得寒毛直豎,冷冽得猶如來自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但就是對闕淮歆沒轍。

  她又晶又亮的瞳目期盼地投向他,讓闕司戩根本無法再對她冷起臉來,只好選擇視若無睹地走開。

  「喂!等等!你想逃呀!」閉淮歆亦步亦趨地跟過去。

  她可是非得到答案,否則絕不罷休!

  事實證明,闕淮歆的纏人功果然是一流的,她自闕艙若與黑韋吾的婚禮結束後便天天到辦公室去盯闕司戩,一晃就是一個月。

  而闕司戩的耐力和自制力也一向驚人,只要她不做什麼太過分的事情,他對她的造訪皆是無動於衷。

  只除了現在這樣——

  「拿來!」闕司戩皺著濃眉,微慍地盯著闕淮歆臉上刺目的笑容,沉著聲音嚴厲命令道。

  此刻闕淮歆正使出她那會令任何人都抓狂的撒手鑭,抱住他最「重要」的東西不放,那就是公事夾。

  身為工作魔的他,最重視的東西自然是工作。

  闕淮歆懷中的那個公事央裡的文件,是最近公司即將合併同業的一個大案子,闕司戩得在今天內把案子看過一次,下午開會即宣佈要不要合併,但是現在她抱得死緊,他怎麼看。

  不怕死的闕淮歆,臉上還是笑意;「不!」

  「你到底要什麼!」就算穩重如他,也不由得蹙起眉問道。

  想他闕司戩生平最厭惡受人控制,也將權勢、地位踩在腳下,但是他卻拿闕椎歆這愛穿男裝的女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要什麼你不是知道嗎?」闕淮歆啼笑皆非地問道。

  難不成她這幾天以來的「耳提面命」都是講假的呀!闕司戩還真不愧是個工作魔喲!

  也難怪外頭老有人叫他「冰血惡魔」,看來這輩子除了闕艙若之外,沒有人能夠讓他完全「變臉」。

  不過……她睨著他,覺得自己讓他失控的功力也不差。嘿嘿嘿……

  闕司戩瞇著眼瞪她,那瞳仁中隱約閃現的熾光,都在在說明著他幾乎失控的怒火正熊熊燃燒著。

  「快說!」他沉聲道。

  闕淮歆馬上得寸進尺地半坐在他的辦公桌上,露出潔白的牙說道:」闕宕帆說你有戀妹情結,是真的嗎?」

  闕司戩的脾氣被她逼到頂點了。「戀妹?」

  「對,就是戀妹。」闕淮歆不怕死地又重複一次。

  她心想,難怪她從來沒有在報章雜誌上看過闕司戩的緋聞,也沒有聽到他跟哪一位女子交往過,原來他有戀妹情結呀!

  闕宕帆這說法真是一針見血,她喜歡!

  「胡說八道!」闕司戩懶得再跟她辯白了。

  闕淮歆的伶牙俐齒他可是領教過很多次,現在就算他再怎麼憤怒,也不能和她對壘,否則不到三天……不,該說是三個小時以內,其他的兄弟怕每個人都會知曉這件事情了。

  對付她,不冷靜下來不行。

  「胡說八道?」闕淮歆揚揚眉,對他的答案十分不滿意。

  你是說闕宕帆那傢伙騙我?」

  「就是如此。」

  「是嗎?」闕淮歆還是不信。

  過去,闕司戩可是保護闕艙若到了走火人魔的地步了。

  要不是闕艙若的老公先攫獲了的心,並得到闕司戩的認同,他才不會那麼容易就娶到闕艙若,把保護的責任接過手。

  闕司戩的保護欲和佔有慾可是人盡皆知。

  闕司戩乘勢取走她手中的公事夾。」不信就算了。」

  闕淮歆瞪著他,彷彿他頭上長了兩隻角,身上多了兩隻手一般。「哇拷!我就是信了才來問你……呃!她立刻以手掩口,偷偷瞇了他一眼。

  闕司戩抬起頭來,那透著殺氣的目光跟方才完全不相同了,闕淮欲的雞皮疙瘩由腳底泛至全身。

  看來她還是見好就收……快快腳底抹油吧!

  「那個……我……我想起我還有一點事……對,要去看闕汐時家裡的那隻貓,對,看貓,拜拜啦!」立刻跳下辦公桌,闋淮歆又跟來的時候相同,僵著笑,踹開大門跑了。

  她走後,闕司戩的額頭都暴起青筋了。「她難道不能夠安安靜靜地離開嗎?」他忍不住抱怨。

  雖然已習慣闕淮歆來「拜訪」他的方式,但是他每一回都覺得她很吵,不過……他真的有戀妹情結嗎?

  闕司戩盯著白紙上的黑字,但是一個字也沒有躍進眼裡,相反的,他狠狠地皺起眉,犯起偏頭痛。

  他拉開抽屜,拿出一隻藥瓶,倒了幾顆藥服下,然後起身踱至落地窗台前,望著一樓的街景。

  或許闕宕帆說得沒錯。

  保護艙若習慣了,現在她突然沒在偌大的屋子裡走動,他覺得相當不習慣。

  望著自己的雙手,闕司戩忽而深吁了口氣。

  過往,他是為了守護艙若而不斷努力,對任何事都可以毫無感情的決斷,但是自從艙若臉上的笑容增加。話也變多時,他似乎也跟著改變……難道他該再找一個新的東西來守護了嗎?

  躺在公園的草坪上,顧曦伸直四肢,呈大字型地躺著。

  一旁小徑,有名老婦牽著一隻狗經過。她瞧顧晨曦閉上眼,動也不動,似乎覺得她的行為怪異,因而搖了搖頭,念了幾句,」現在的年輕人哦……」

  話又說回來,在禁止踐踏的草坪上躺著本來就不行,更何、顧晨曦一副沉睡的模樣,當然引人注目。

  不一會兒,她爬起來,伸伸懶腰。

  她打了一個呵欠,喃喃自語道:「還是自由的空氣好。」小鼻子嗅著、嗅著,然後做了一次深呼吸。

  驀地,一個充了氣的球滾到顧晨曦的腳邊,她抬睫看了下那名搖搖晃晃朝她跑過來的小小孩,笑開了嘴。

  「你的球球嗎?」她抓起球問道。

  小小孩嘴裡含著手指,揮揮他的胖小手,含糊他說了幾句話,但是顧晨曦是一個字也沒有聽懂。

  未久,孩子的母親跑了過來。

  「對不起!」她抱起孩子,向顧晨曦道歉,「球打到你了嗎!」

  「不!沒有。好可愛的孩子,他幾歲了?」顧晨曦直起身子,拍了拍因為方才躺在地上而沾到的草。

  「兩歲了。」孩子的母親驕傲答道。

  只要是自己的孩子,不管美或醜,總是自己的最好。思及此,顧晨曦充滿陽光的開朗笑容裡,首次出現了些許陰影。

  不過那陰影僅是曇花一現,很快便被她臉上更燦爛的笑顏給掩去。

  她將球放進小小孩的手裡。「抓好喲!不要再掉了。」

  孩子的母親一陣道謝後,便抱著孩子離開了。

  顧晨曦目送他們離去,才離開了草坪。

  換了個位置,她坐在人來人往的椅子上,瞧著過往的每一個人。說她元聊也好,但是她就是喜歡看人。

  形形色色,有喜有怒。

  有一回,她看到一個非常有耐心的爸爸,努力回答孩子千奇百怪的問題,卻絲毫不慍不怒。

  又有一回,她看到一位母親對自己的子女又打又罵,但「是孩子卻抿緊了唇,完全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這就是人生,既長又短的人生。

  然而,她自己愈是想要拚命的多做一點事情,卻愈是沒有辦法……這也是人生嗎於她不禁感到失望和痛苦。

  即使如此,她還是希望能夠每天開開心心活下去,至少在她家人的面前,她得如此。

  她不喜歡瞧見人愁眉不展的模樣……就像現在那位正從豪華名車走下來的男人。

  也許他毫不自覺,可他的濃眉緊蹙,看起來心事重重……她能幫助他嗎?

  廁晨曦突地自椅子上站起,露出笑容來。

  或許她可以為他做些什麼。

  闕司戩也不曉得自己是犯了什麼邪,中午沒有吃飯就要司機小王載著他在台北市街頭亂晃。

  然後,他忽然想下車走走,便喊停車,完全沒有常理可尋。

  就像夢遊的人忽然清醒了一樣,等他神智清朗時,人已坐在公園一隅的長椅上了。

  一抬頭,樹蔭遮去了大部分的陽光,伴著陣陣微涼的風,使得他覺得格外輕鬆。

  但是他的腦海之中,仍為了闕淮歆的那一句「戀妹情結」而翻騰不已。

  戀妹?他會嗎?

  自小艙若便受盡父親的欺凌,因此他必須擋在她的面前,為她阻去任何傷害。隨著年紀漸長,他也一直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然而在艙若找到了足以取代他的人,並且談戀愛之後,便有所不同了。

  他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很快調適這種情況,卻沒有料到。

  他現在竟沒有辦法找回生活的重心。

  闕司戩煩躁地以修長的手指爬梳了下頭髮,倏地,他的面前居然出現了一支冰淇淋……甜筒?

  冰淇淋甜筒?

  沒有錯,正是小販在叫賣的那種幾十元就買得到,得用工具挖出來的便宜甜食,他壓根兒沒吃過的食物。

  視線一調,眼前有一張典雅的小臉,白皙的臉上有著一對靈活的大眼睛,嘴角還帶著甜甜的笑紋。

  不過她看來清瘦了些,因此小小的下巴尖了些,咧笑的嘴以及暗黑的眼看起來也就更大了。

  她友善地伸出手:「請你吃。」

  闕司戩瞪著她,本想用平時的冷冽目光嚇走她,但她仍在笑,兩隻手都拿著冰淇淋甜筒,絲毫不放棄。

  「請你收下來好嗎?我拿得手好酸。」她又說。

  但問題是……他完全不認識她,因此即使她那麼說,他還是沒有意思取走她手中的冰淇淋甜筒。

  有人說他的血管裡流的不是血,而是冰,他不介意,因為闕宕帆說他身體裡的感情系統出了嚴重問題,而他也不否認。

  他只知道,在最痛苦的時候是他自己一個人熬過的,什麼神呀佛的,沒有一位對他伸出援手。

  活了三十幾年,他也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不管什麼事,都得靠自己。

  可女孩對他的拒絕猶不死心,乾脆將一支冰淇淋甜筒塞進他的手心,逼他將冰淇淋甜筒握著。因為不握著,他的高級西裝肯定遭殃。然後沒他的邀請,她一屁股就坐在他身旁的空位,逕自愉快地吃起冰淇淋來。

  這下可好,闕司戩丟掉也不是,吃也不是,只好皺著眉,拿著冰淇淋甜筒看著她吃。

  他可以丟掉的,但不曉得為何,他瞧她吃得津津有味,他也不由得瞪著自己手上的冰淇淋甜筒。

  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咬了一口,那涼至喉口的甜味還是讓他更加蹙緊眉頭。

  「怎麼?不好吃?她像是看見他的反應,關心地問道。

  闋司戩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感覺,乾脆不發一語。

  「難不成……你從來沒有吃過冰?她打量了下他全身講究的名牌貨,笑咧嘴猜臆道。

  沒想到她卻真的猜中了。

  闕司戩睨著她嘴邊的笑,怔了下。

  她的笑容給人一種很舒暢的感覺,不似闕淮歆老笑得賊賊的;也不似闕宕帆,總笑得一副他什麼都知道的模樣。

  她真的很特別,既不怕他……

  等等!他在想什麼?他並不認識她,不是嗎?

  「你是誰 ?」他終於問出心底的疑問。

  她該不會是闕淮歆派來戲弄他的吧!

  依闕淮歆那頑皮的個性,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

  又舔了些冰淇淋,她才轉了下她那寶石般的黑眼珠。「我?」側頭想了下,她才答道:「我是你的朋友。」

  「朋友?」

  她在騙他,他的記憶力向來不錯,倘若他們真是朋友,他不會不記得她,尤其是他的朋友少得可憐……

  或許應該說他根本沒有朋友,那麼她是真的在欺騙他,而他偏偏是個最痛恨謊言的人。

  於是闕司戩把吃了一口的冰淇淋甜筒丟進一旁的垃圾桶,打算不理會她,回公司辦公。

  但是她卻一躍而起,扯住他的手。

  「我的老天!你真浪費,不吃的話,你可以還給我呀!」她盯著垃圾桶的樣子像在哀悼著什麼。

  哼!這會兒他又成了「謀殺犯」嗎?

  「我咬過。」他解釋。

  但她立刻反駁,「咬過又怎麼樣?我還是可以吃。」

  闕司戩只覺得她一定是瘋了,可心念隨即一轉,他伸手掏出皮夾,抽出一張全新的千元大鈔來。

  「一千元夠嗎?」他問。

  顧晨曦盯著他手中的鈔票,目光一黯。「不……很顯然,你根本就是一個不知人間疾苦的有錢人罷了。」

  然而她還天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幫他些什麼?凝視著手中融化的冰淇淋,她現在才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可笑。

  「不知人間疾苦?這可是第一次有人敢這麼說他,因此闕司戩慍怒地抿緊唇,怒瞪著她。

  可是她瞳仁中的那股淒苦卻緊攫住他,但很快的她又笑了,彷彿剛才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抱歉,我不該這麼說的。」她垂下頭說道。她沒有資格去如此評斷一個人,更何況真如他說的,她根本不認識他,她只是不願意他愁了眉罷了。

  闕司戩緊盯著她眼中的抑鬱,驀地心神一震。「為什麼心愁?話,就這麼猛地問出,等他想收回時,已來不及了。

  「愁!」顧晨曦仰臉一驚,立刻搖搖手。「你在胡說什麼!你沒瞧見我在笑嗎?說罷,她咧嘴而笑。

  那笑,同方才初見時燦爛。

  但闕司戩仍看出些什麼,沒有追問,只道:「你真是我朋友!」

  他會那麼問的原因,竟是因為他突然之間真的很希望她是他的朋友,而不是陌生人。

  顧晨曦望了他一眼,噗哧地笑出聲音,指指他的臉說道:「你剛剛不是一臉我在騙你的模樣嗎?」

  「有嗎?」闕司戩正愣了下。

  他的心事一向不寫在臉上,因此當她這麼說時,他做了一個非常意料之外的動作一摸摸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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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0 16:16:3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這個時候,闕司戩突然想到闕淮歆。

  闕淮歆老說他是冰塊臉、木頭臉、死人臉,完全不會有表情,但怎麼連一個根本不算認識的陌生人,竟也可以一眼識出些什麼。

  難道他真的是反常了嗎?所以他才會為了戀妹情結這件事困擾良久,顯然他是真的有點反常了。

  他現在應該馬上回辦公室,在舒適的辦公椅坐下,看他的公事,但是此時此刻他人竟在連名字也不知道的公園裡。

  這不是反常是什麼?

  同時顧晨曦發覺眼前的這個男人生得十分俊帥。

  他高大挺拔的身軀藏在不容許任何皺紋的黑色西裝下,渾身散發一股帝玉般的懾人力量,劍眉粗朗,深遂的雙眼如夜空中最閃爍的墾子,高挺如雕的鼻下是厚薄適中的唇。

  晨曦直覺他非富即貴,也難怪他不吃隨便買來的東西一開始,她僅僅是被他孤寂、困擾的目光吸引住,加上全然的衝動,她才買了兩支冰淇淋甜筒來到他的面前。

  只因她相信,不管是面對再痛苦、悲痛的亨,只要是還活著一天,就有希望。

  她就是以此信念生活。

  不過她也從來沒有做過如此唐突的事情,現在想了下,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也難怪他不願與她多聊。

  望著自己手中的「便宜貨」,顧晨曦三兩下快速吃完它,拍了拍手站起來。「好了,我也該走。」

  見她突兀起身,闕司戩自然問道:「你要離開了!」

  「嗯,我該回去了,否則我的家人會擔心。」她可是偷偷溜出來喘口氣,不趕快回去,老媽他們說不定報警了。

  「是嗎?」

  不曉得為什麼,顧晨曦總覺得他在說這句話時,暗黑的眼閃過那麼一絲孤寂,她竟又開始不忍,衝動開口,「我是你的朋友。」等她說完,她已經想咬掉自己的舌頭了,因為他正訝然地盯把手,炯炯有神的目光看得她十分不自在。

  「我的……朋友?」闕司戩緩緩問道。

  不意中,他開始察覺心中蔓延著期待,至於是期待什麼,他卻全然不知。

  顧晨曦微笑道:「是呀!吃冰的朋友,不是嗎?」這理由還真牽強。

  而他會信才怪!

  沒想到聞言後,他竟抬頭朝她展顏一笑,令她愣了下,好半晌無法回神。

  他其實該多笑的。

  「是呀!」闕司戩恍惚答道。

  縱使他根本不想吃那種甜膩又冰冷的食物。不過正如她說的,或許他們可以當偶遇的朋友。

  「那麼……我要走了,拜拜。」依依不捨的,顧晨曦對他揮了揮手,回頭再三才踱開。

  待她離開後,闕司戩一陣似笑非笑、自言自語道:「吃冰的朋友嗎?你……是第一個。」

  這就是兩人第一次的相見,雖然沒有互問姓名,卻有無法忘卻的回憶各自烙印在他們的心中。

  那日之後,闕司戩幾度莫名地去了那個公園,卻再也沒遇到那位大眼、纖瘦的短髮女孩了……

  一個月後

  顧晨曦覺得自己快室息了。

  她不過溜出去了一次,回來就發燒,然後被要求做了一次全身健康檢查以及放射線治療,體重也整個跟著直線下降。

  唉!這就是她貪戀自由的後果,怪得了誰。

  顧晨曦慢慢地喘著氣,由床上坐了起來,她拿起一旁護士小姐給她的鏡子,望著自己依舊蒼白的臉,扮了個鬼臉。

  然後她抓起自己的頭髮,又猛皺眉。

  拜託,她的頭髮好不容易才留長至耳,真希望不要再掉了,因為她可不想變醜……她的頭髮已叉細又少了……

  頓時她自嘲地笑了笑。

  「得了吧!顧晨曦,你如果還想多活幾天的話,就不要管你的頭髮是不是變醜了。」她又可悲又諷刺地跟自己說話。

  「你只要管著怎麼活下去就行了,努力活下去……」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她真的好痛苦……痛苦到想哭、想叫,想大吵大鬧,卻又不能在家人的面前流露出來。家人們為了她付出所有的心血和努力,她就算再怎麼苦,也要熬 著。

  一會兒,顧媽媽推門造來。

  「晨曦,你還好吧?」微肥的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顧媽媽為了女兒操勞了幾年,也瘦了不少。

  「我當然好啦!老媽。」一瞧見母親進門,顧晨曦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她不會再把她的憂傷帶給其他人了。

  顧媽媽也知道女兒的性子,但女兒愈是振作,她便愈是不忍。

  這孩子……唉,要是她願意把所有的事情和她一起分擔就好了,但是女兒偏偏又堅強得令人鼻酸。

  不由得跟著露出笑容,顧媽媽拍拍女兒的手道:「那就好了,不過有什麼問題,別忘了跟老媽講。」

  「遵命啦!老媽!」顧晨曦調皮說道。

  顧媽媽搖了搖頭。「你這孩子真是的……」

  稍頃,一個年約二十出頭的少年推門走了進來,手中提了一籃水果。

  「老姊,我買了你最喜歡吃的橘子!」他張大了嘴笑道。

  臉上的笑紋和顧晨曦如出一轍。

  他是顧晨曦的弟弟顧午陽,是顧家三個孩子中排行最小,目前還在念大學;而他們還有一個哥哥叫顧落日.現下正接下父親的公司努力熟悉環境中,因此今天沒有辦法抽空來看她。

  顧晨曦心想,家人的愛是她勇敢站起來的原動力,只要有他們扶持的一天,她就要活下去。

  露出笑,顧展曦對顧午陽招招手,佯裝出一副女工的模樣道:「那好!你快剝幾個橘子來孝敬你老姊吧!」

  顧午陽張大了嘴,笑道,「好哇!你倒仗勢欺人了起來。」

  顧晨曦得意笑道:「嘿嘿嘿,病人最大,快剝吧!」

  顧媽媽在一旁見狀,不由得一笑,他們姊弟相處就是如此,要是晨曦沒有得這種病就好了。

  吃下顧午陽剝得醜醜的橘子,顧晨曦忍不住問道:「老媽,這次我還要在醫院待多久?」

  孰料她這一開口,頋午陽和顧媽媽都怔忡了一下,顧午陽手上的橘子甚至被他剝爛了。

  一定有事!

  顧晨曦驀地在心中有了不樣的感覺,但她還是逼自己笑著開口問道:「怎麼回事?不能告訴我嗎?」

  她已經住了快一個月的病房了,天曉得她已經快被悶瘋了,難不成這次還要住上更久?

  哦,不,她無法想像了。

  然而顧媽媽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強扮起笑臉說道:「醫生說你還要再做一次放射線療程,才可以出院。」

  顧晨曦聞言,嘴角的彎孤雖然還在,但她也很清楚知道,她必定是又得在這白色的病房裡熬上一陣子了。

  「是嗎!只要再做一次就好了嗎?她還是笑著問。摸摸自己的頭髮,只怕這回她的頭髮會全都掉光了。

  「晨曦……」顧媽媽眼兒一酸,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不敢哭出聲音來,就怕女兒會想不開。

  而顧午陽悶悶地剝著橘子,好半晌才道;「老姊,沒事的啦!我相信你會熬過來的。」

  顧晨曦苦笑了下,一次又一次;她究竟做了多少次治療,她早就數不清了……

  但是午陽說得沒錯,她會熬過去的,因為她求生的意志堅定,她絕對不會輸給命運的!

  於是她一口氣將手中的兩片橘子塞進嘴巴裡,含糊道:「是呀!這是小問題,交給我就沒錯了!」

  顧午陽注視著她堅毅的微笑,安心了不少;顧媽媽也破涕為笑,安慰地拭去臉頰上的淚水。

  但願事情有她得那麼簡單就好了。

  闕司戩心情不住地盯著眼前的不速之客,俊臉上的陰沉之氣,已教一旁的秘書流了一身冷汗。

  但是,那位不速之客卻像是全身都沒神經一樣,繼續在隔了一段距離的電視機前面,跟她的救世主一起努力拯救世界。

  頓時,就只聽到秘書念出的行程中多了幾句陣罵聲,「等一下九點鐘,您要去看看仁愛路新落成的辦公大樓,並參加剪綵……」

  「去死!去死!哇拷!怎麼打不死……」

  苦命秘書又拿出手帕擦了一次汗,接著迫:「中午您要跟威達建築公司的洪經理見面,地點約在晶華……」

  「哇咧!這是什麼笨魔法呀?把它一次打趴!笨蛋!」

  此時此刻.秘書不得不在心中求上帝保佑,希望他等一下不會被風台尾掃到。「下午兩點您要回公司開會……」

  「停!」闕司戩緊鎖眉頭,舉手讓秘書別再念下去了,然後他側頭對那個玩得正興頭上的人說道:「淮歆,你難道不能另外找地方玩嗎?」

  闕淮歆沒理他。「快呀!笨主角!沒追回女主角我就把你閹了!」

  「闕淮歆!」闕司戩不得不再喊一次。

  但是她依舊是連頭都沒有回,專心在電視螢幕的遊戲上。」哇哈哈!好肉腳的小魔王呀!……

  闕司戩不得不揉揉自己的太陽穴。」闕淮歆,夠了,帶著你的PS2(p1ay station2)主機和遊戲給我滾出去。」

  這裡可是闕氏集團的總裁辦公室,居然被她拿來測試新的遊戲主機和闕炫跖新做的遊戲。

  難道闕淮歆是吃定他了嗎?

  「滾?闕淮歆總算是慈悲地分他一點注意力了。「我是看你無聊才來陪你的那!居然叫人家滾,好沒有手足之情。」

  說罷,她趴在闕司戩的秘書肩上,假意哭出了幾滴眼淚。

  呵!她這招可是跟那同父異母的小色狼三胞胎學的喲!

  「別鬧,快滾!」闕司戩除了蹙緊眉,還是沒什麼表情。

  淮歆明明是跟自己的男朋友發生了一點口角,來這裡避避風頭,卻把理由說得偉大,他要是還不曉得她肚子裡打的主意,還真在費他跟她過招了近十幾年。

  「好啦、好啦!我走就是了!」

  眼看戲演不下去了,闕淮歆只好乖乖走人,但是她可沒有要幫他收抬那堆遊戲和主機。

  目送闕淮歆離去,闕司戩這才要秘書將行程念下去。

  不過門外的闕淮歆的臉上可掛著詭譎的笑容,因為她打算明天再來,嘿嘿嘿!

  闕淮歆乘著電梯下樓,心裡正想等一下要去找嚴覲颶跟他道歉,不過等她來到一樓大廳,她又改變主意了。

  「才不呢!為什麼我一定要結婚?現在這樣子不也很好嗎!真不曉得他在想什麼……」一陣嘀嘀咕咕,她走出大門

  今天她得自己叫車回家了,誰教她早上逃命的時候忘了把車開出來,此刻當然得勤勞些;。

  未料,她才往路邊一站,就瞧見一個短髮的女孩,蒼白地瞪大眼盯著她瞧,她的老毛病立刻就犯了,對女孩拋了個飛吻。

  「嗨!可愛的女孩,要不要一起去喝茶呀?」她拚命地朝她揮手,擺出最帥的姿勢笑道。

  但是那位短髮女孩不但不領情,還垂下頭去、抱著肚子……奇怪了,難不成是她的魅力不管用了?

  她是在嘲笑她嗎!不然怎麼低首抱著肚子!

  不服輸的闕淮歆磨著牙踱了過去,才察覺女孩似乎有些不對勁,且面色如白紙。「喂!喂!你還好吧!」

  「我……我不要緊。」話雖然是這麼講的,但是她自己知道,她快撐不下去了。

  每一次體外放射線治療的六至十二個小時內,她都會痛苦上好久,照理來說她該習慣了,但是……

  眼淚也在不自覺中流了下來。

  她想要活下去!上帝呀!還不要召喚她回去……

  「我的老天!你……你……」闕淮歆見她冒著冷汗,一陣乾嘔,她急得手足元措。」對……對!送你去醫院。」

  闕淮歆笨拙的將她扶了起來,心想就送她去闕宕帆的醫院,隨便找個庸醫……呃,不,是名醫看看不就行了。

  怎知女孩一聽到「醫院」兩個字,便劇烈掙扎起來。

  「不……不要……我……不要去醫院。」可話才說完,她連忙推開闕淮歆,蹲在路邊吐了起來。

  闕淮歆則是被她嚇得目瞪口呆,不過她只是煩躁地抓了下頭髮,很快便踱過去幫那女孩拍拍背、順順氣。

  孰料,才看她好像吐完,闕淮歆抽出放在口袋裡的手帕幫她擦嘴,她又痛苦地吐了起來。

  至此,闕淮歆再也受不了地大吼大叫,「我的天呀!我的天呀!還吐呀?我……我……該死的!我幫不上忙!」

  女孩吐了又停、停了又吐,直到完全跪在地上,而闕淮歆也跟著手足元措地陪著,她才像是比較好了些。

  此刻,也有路人擔心地詢問,」喂!她沒事吧!」

  「你這男朋友還不趕快送她去醫院。」又有人說。一但是闕淮歆把他們統統揮開。「該死的!你們全擋在這兒做什麼!你們沒看到她那麼痛苦嗎?」

  包圍的人群這時才散去些。

  「走!我帶你去醫院!」闕淮歆受不了地說。

  如果再看她吐下去,她也會想跟著吐,叵此她撐起她的身子,打算先攔輛計程車迭她到醫院去。

  不料女孩竟又再度推拒了起來,」不……我不要……不要去醫院……哎——」才張嘴沒多久便又吐了。

  「我的天!可別吐在我身上!」

  幸好闕淮歆手腳快往旁邊一閃,否則現下遭殃的就是她身上這套偷偷瞞著嚴覲颶做的新西裝了。

  「嘔……嘔……」

  闕淮歆英氣的眉頭皺得死緊。」你還好吧!」

  好可怕喲!她可不想看到任何人在她面前掛了!

  可是偏偏她又不肯去醫院,難不成叫她綁著她上醫院嗎?

  「我……我很好。」

  見女孩勉強地站了起來,闕淮歆連忙扶住她。

  「很好?你這樣子叫很好?闕淮歆叫道。

  要不是見她病著,她一定動手扁她一頓,還沒有見過哪一個人比她更不要命的!

  「我……我真的很好。」臉色蒼白,女孩仍強裝笑臉。「只要讓我休息一下,很快就會好了……真的。」

  但是闕淮歆可笑不出來,她激動地吼著,「什麼真的假的!拷!你都吐成這個樣子了,不去醫院怎麼行?」

  闕淮歆真的好想把這女孩子抓起來左右搖晃,看看她的腦袋瓜能不能馬上變得比較聰明些。

  孰料女孩還是直搖頭。「不!我不要……去醫院……」

  拷!都病成這樣,她還不去醫院!

  就在闕淮歆正想乾脆將人打昏,再送往醫院時,女孩的身形居然開始搖搖欲墜了。

  「喂!喂!喂……你不要昏過去,不要昏過去!」

  嗚……她真是受到教訓了,以後她不敢再隨隨便便「拈花惹草」了。

  「求求你,別在這個時候昏過去。」

  闕淮歆只覺得自己很白癡。剛剛圍了那麼多人,她應該隨便拉住一個人叫救護車的,可是她卻呆呆地任人家一直吐。

  唉!現在她只能希望這女孩真的沒事,否則她的罪過就大了。

  扶著人,闕淮歆正想回公司向闕司戩求救。

  此時,由於闕司戩九點整的行程必須外出,在聯絡好司機後,他來到公司大門口,一眼便看到闋淮歆苦喪著臉。

  「淮歆?」

  他本想問她怎麼還待在這兒,但還來不及開口,闕淮歆就大喊大叫,」哇!冰血的!你來得正好!快來!說不定能幫你積點陰德。」

  「陰德?」闕司戩喃道。

  這小妮子又在胡扯什麼?不過等他瞧清她扶持的人兒時,他瞇起了眼,疾步踱過去。

  「這是怎麼回事?」他察看了下狀況,立刻招來隨行的秘書。「去叫救護車來……不!我們直接去醫院!」

  然後他在闕淮歆訝異地張大嘴的同時,將女孩抱起,大跨步往車子停靠處走去,他的秘書則亦步亦趨。

  「可是總裁,您快來不及了……」秘書盡職地提醒他他還有事。

  「救人要緊!」闕司戩立刻駁斥他的話,讓秘書睜圓了眼。

  闕淮歆隨後跟上;笑嘻嘻地拍拍秘書的肩膀,道:「喂!別那副表情嘛,就算他過去再冷無情,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呀!」

  是呀!她也是到方才才知道,原來闕司戩也會有「溫度」的一天,顯然他認識這個女孩。

  嘿嘿嘿,這下子事情有趣了。

  拋開方才讓她情緒失控的事情,闕淮歆現下可又生龍活虎地跟上了。

  她怎麼可能會錯過這種事呢?

  不料闕司戩抱著那女孩還沒上車,恍惚間的女孩便又清醒了過來,也認出了他。

  「是……是你。」顧晨曦露出虛弱的笑容。

  闕司戩平常不起任何波濤的心,竟隱隱地感到刺痛,並向全身蔓延開來。

  但他無暇去分析那種心情為何,只是低了頭,彷彿是非常自然地對她說道:「別怕,我立刻帶你去醫院。」

  一提及」醫院」兩字,顧晨曦又猛地掙扎了起來。

  「不……不要……」

  「什麼?闕司戩聽得不是很清楚,因此將她抱緊了,將耳朵貼近些。

  「不!我不要去醫院……不要去醫院!」她才剛從那裡逃了出來,沒有必要再去自投羅網。

  雖然老媽他們一定會擔心,但是她實在是受夠了那些治療,也受夠了鎮日關在白色的病房裡。

  她不要去醫院!絕不!

  也因此她三不五時都會來一次「逃亡行動」.只是這一次運氣差了一點,還沒有找到落腳處,人便倒下了。

  闕司戩沒有給她選擇的機會,抱著她進入車子裡,向司機下完命令,卻瞧見愛湊熱鬧的闕淮歆竟也跟著一起鑽進來了。

  「你上來做什麼?」他沉著臉問道。

  「我?闕淮歆露出皮皮的笑容,比比自己的俏鼻。「我算是她的半個救命恩人,不該跟來嗎?」

  明明是她方才像燙手山芋一樣把顧晨曦丟給闕司戩,這會兒她倒說得理直氣壯了。

  闕司戩皺皺眉,看到他的秘書也跟著坐進車內,不過他可是很有自知之明,見到他冷颶颶的目光一脫,他立刻自動解釋——

  「我……我是來提醒您的行程。」不過一想到今天的行程為了這個不知名的女孩打亂,他就一副苦瓜臉。 」

  闕司戩將視線回到顧晨曦的臉上,身為工作魔的他沒有忘了公事的。他道:「打電話給翼人,叫他接我的行程。」

  秘書這才露出笑容來。「好,我立刻打電話。」

  此時,顧晨曦再度清醒,苦苦哀求他道:」不,我不去醫院……我只是小病,不用去醫院,只要……只要休息。」

  闕司戩直盯著她,還沒開口,就被焦急的闕淮歆搶話。

  「拜託,你這個樣子,還是去一趟醫院比較好吧!」

  她方才吐得厲害,看起來真的很可怕。

  可才一會兒,闕淮歆卻忽然好像瞭解顧晨曦不願意去醫院的原因,拍了下手,道:」啊!我知道了!你安心啦,我們不會找個庸醫給你,我有個兄弟在醫院做事,不用擔心。」

  闕宕帆和裴然雖然老讓她庸醫、庸醫的叫.但事實上他們的技術都不錯,就算是他們不專長,也可以請他們介紹。

  這就是兄弟姊妹多的唯一好處了。

  然而聽她這麼說的顧晨曦反而更加擔心了,連忙應答:「不……不是這樣,我真的只是小病,不要去醫院,拜託。」

  她不要再承受那些治療了,她只是想要些許的自由空氣,等過一陣子想回去的時候,她便會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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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0 16:17:0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司戩哥哥……」闕艙若的小臉上明明都是淚水了,仍然不願意哭出聲音,不願意叫疼。

  闕司戩瞪著她身上的傷痕不禁咬緊下唇,握起了拳頭。幾秒鐘之後,他沉下臉色,轉身往門口踱去。

  「我去找他!」他嘶啞道。

  他口中的「他」,是他再不願意喚聲」父親」的男人,他極其恨他!因為他,他們不僅永遠地失去母愛,也讓他們的母親連帶恨起他們,甚至慶幸離開了他們,所以他不再叫他父親。

  「不!司戩哥哥,別去,我真的沒事。」

  闕艙若小小年紀便很懂事、早熟,她硬是抱住闕司戩的大手,不願意他為了她再和父親起衝突。

  她明白,現在若是再惹怒父親;說不定明天他們就會全都被趕出這裡了。

  對他們的父親來說,血緣根本不及女色、金錢。

  闕司戩只能回頭,擁住闕艙若纖弱的身體,咬牙切齒道:「可是我常不在家,沒有辦法保護你。」

  為了學習所有的商業技巧,也為了早一天將父親手中的權力取走;他不到二十歲,便已是人人驚歎的奇才了。

  但是並沒有人知道,他這麼努力全都是為了艙若。

  所以他咬緊牙根學習,一天又一天忍受父親加諸在他們身上的痛苦,也為了他自己,想要早一刻走出父親的陰影之中。

  闕艙若對他淡然一笑。「不會有事……我會等你回來的,司戩哥哥。」

  「艙若……」闕司戩所能做的,也只有更加抱緊她。

  被迫的早熟、懂事,也讓他們被迫在感情上出現了冷眼看人的態度,有些時候他們甚至不曉得旁人感情上的一些反應。

  他可以毫無感覺的去替父親打官司,收拾那一筆又一筆的風流爛帳,當有人指著他大罵幫兇時,他完全沒有感覺。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是悲、是苦、是笑、是樂,他都覺得沒有必要,他相信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眼睛所看見的事實。

  他看見的是那女孩拿他父親的錢進房間,那就是不容置疑的事實,所以他沒有必要可憐那種在法官面前演戲的女孩。

  幾年之後,直到艙若再度開始學會微笑,他的生命才再度改變。

  如今艙若找到了一位肯守護她一輩子的好男人,也離開了這個一直遮風擋雨的家,他的心口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樣……

  他很清楚那不是所謂的戀妹情結,而是他失去了相互扶持的目標以及活下去的目的了,因此他才會感到茫然。

  說來有些可悲,很多人都不曉得自己活著是為了什麼?

  他或許也和那些人沒什麼不同。沒了父母,現下和他最親的妹妹也嫁了人了,他還真找不到生活目的呢。

  況且商場上的爾虞我詐本就不是他喜歡的,他該好好想想未來了,也正如闕宕帆所說,得走出困著自己的牢籠了。

  當闕司戩出神之際,顧晨曦並沒有放棄說服他。

  「我不要去醫院,這真的是小病,我口袋裡有藥,吃了後再休息一下就沒事了,真的,」為了怕他們不相信,她保證再三,並且一口氣把話完。

  現下她的狀況也總算是較為穩定了。

  可是闕司戩好像沒有聽進去,她只好再說一次,「我口袋裡真的有藥,你可以把手伸進去摸摸看?等她完,她的臉泛起了一陣嫣紅。

  摸摸看!哦!老天,她應該直接把口袋裡的藥拿出來給他看才對,叫人家摸摸看還真奇怪……

  闕淮歆不由得竊笑。「我來摸……」方才才說不敢「拈花惹草」,不過現在她「老毛病』』可又犯了。

  顧晨曦瞥了闕淮歆一臉色相,連忙婉拒,「不……不用了,我……我……」

  「別鬧了,淮歆!」闕司戩回神後,不得不出聲阻止闕淮歆的惡作劇,免得女孩子臉皮薄,把人家給嚇跑了。

  然而闕淮歆還是一臉戲謔,:「嘿嘿嘿……好嘛!」

  她就知道一定有什麼!

  光是他們闕家第一號冰血惡魔,居然會為一個女孩子如此焦躁,就是一個破天荒了,她不介意再增加一點什麼「意外」……

  比如說,他談戀愛了!

  哇哈哈!那肯定會嚇壞一群人,而她闕淮歆可是要搶到第一個獨家新聞!

  顧晨曦窩在闕司戩的懷裡,瞧著他的坦然相護而全身暖了起來,那方才襲來的嘔吐似乎也被轉移了目標。

  她看著他的臉有些失神,當她瞧見自己把白皙的小手放在他的胸膛前時,心跳再度一陣紊亂。

  察覺她動了下,闕司戩望著她,感覺她全身立刻一僵。

  現在她只能縮著身體才能避開任何觸碰他的遐想,不過闕司戩卻渾然未覺,反而更加抱緊她。

  「身體還是不舒服嗎?」闕司戩再度低頭問道。

  顧晨曦的臉則像是被蒸紅了一般。「不……不……」

  闕淮歆壞心地問,「不什麼?到底是有事還是沒事?」

  闕司戩立刻瞪了闕淮歆一眼,後者立刻元辜地聳聳肩。他摸了下顧晨曦的額頭,體溫確實是高了些。

  但是她不想去醫院,那他就不會要她去,於是他吩咐道:「小王,把車子掉頭。」

  「是,總裁。」小王微頷首,立刻問道:「那麼總裁想去哪?」

  闕司戩居然連想都沒有想就;「到我家去。」說完,他自己也微微驚詫,但是卻沒有表現在形色上。

  自從艙若搬離後,那空蕩蕩的房子沒有第二個女人進去過,但今日若要算上闕淮歆這假男人,就是第三個了。

  「是的,總裁。」小王立刻將車子回頭。

  看戲的闕淮歆聞言咧大了嘴,不過她這回不是驚異,而是笑。」太好了,我還沒有去過你家呢了!」

  以前都沒有去過闕司戩家,是因為嫌棄他們家有兩個冰人住在一起,肯定是冷得跟北極一樣。

  而現下可不同了。

  就算闕司戩用怎樣的殺人目光瞧著她,她也要跟!

  赤足走在冷冰冰的地板上,顧晨曦瑟縮了下身子,采頭探腦地踱至客廳裡,但是客廳沒人,於是她只好掏出口袋裡的藥,準備再吃一吹。

  扭開藥罐子倒出藥囊後,她便出了神。

  思及闕司戩,她全身一震

  那個男人……她真的沒有想到再碰到他。

  不過話說回來,若不是闕淮歆在闕司戩離開後,一直在她面前提及有關他的事,她到現在一定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而那位叫闕淮歆的女人也很有趣,喜歡女扮男裝,又喜歡說些奇奇怪怪的話,可是有她的陪伴,心情倒是異常輕鬆。

  吃完藥,顧晨曦蜷曲在沙發上,任孤寂侵蝕她。

  不一會兒,門被打開了。

  闕司戩走了進來,拉了拉領帶,隨意將手中的公事包夾在腋下,他也很快瞧見顧晨曦瞪大黑白分明的瞳目盯著他瞧。

  「身體好些了嗎?」他問。

  離開的時候,他實在很不放心將顧晨曦交給闕淮歆,但因為他也不能放下所有的公事不管,只好將闕淮歆留下照顧人。

  之後,闕淮歆似乎是陪著顧晨曦到人睡,才打電話罵他

  「喂!你這個大笨蛋!要交女朋友不是這麼交的!」

  「女朋友!」正在開會的闕司戩重複了聲,一群高級主管一致看著他,為了那句「女朋友」。

  「是呀!哪有人交女朋友像你這樣的!她居然連你的名字都不曉得……哦!不要告訴我說,你該不會也不曉得她的名字吧?」

  相對於闕淮歆的激動語氣,闕司戩仍是不冷不熱回答;「我是不知道。」不知道對方的名字有那麼嚴重嗎?

  「我的天!我的天呀!」闕淮歆好像快昏倒了,不過她很快又補話道:」唉!就算我大發好心,我剛剛已經幫你做補救了。」

  「補救?」闕司戩可不明白她所謂的補救是什麼。

  「對呀!剛剛我把你……不,是把我們的祖宗十八代都交代清楚了。」

  聽闕淮歆笑得很賊,肯定沒好事。

  不過……

  他問,「你跟地說祖宗十八代做什麼!」就算他真的想跟那女孩在一起,也跟祖宗完全沒有干係吧!

  「哦,我受不了了。」闕淮歆真想昏了算了。

  那只是個玩笑!是玩笑!這冷血的怎麼聽不出來,啐!全身上下連一點浪漫因子都沒有,追得到顧晨曦才怪?

  哼!這時就要她助他一臂之力啦!

  「什麼受不了!如果沒事的話,我要繼續開會了。」闕司戩冷冷說道。

  所有的一級主管都以奇異的目光盯著他瞧,再不早早收線,他的權威形象會被闕淮歆破壞殆盡。

  「好吧!我改天再「好好」跟你談談。」闕淮歆決定要好好給他「用力關照」一下。「記住哦!」

  「記什麼?」

  「她的名字叫顧晨曦。」闕淮歆吼完後便掛下電話,只因再跟這呆板的白癡繼續說話,她肯定減壽三年。

  「顧……晨……曦」

  闕司戩則是將顧晨曦酌名字在唇齒間回味再三。

  早晨的陽光嗎?

  她果然人如其名!

  想起公園那日的相遇,闕司戩一揚唇角,再度引得一級

  主管們竊竊私語……

  現下回想起來,闕司戩仍是搖搖頭,踱進客廳裡。他覺得闕淮歆真是多事。

  顧晨曦則是好奇又臉紅地問道:「你在叫我?他剛剛叫了她的名字,緩慢又低沉,害得她差點無法順暢呼吸。

  闕司戩回頭看她。「叫你?他想想,好像方才真有把她的名字喊出,於是答道:「之前淮歆跟我提起你的名字。」

  不過……這算是回答嗎?

  她問的是,他方才叫過她的名字嗎?但是他回答她另一個答案,聽得她是一知半解,不停眨眼。

  可是很快地,顧晨曦笑出聲音來道:「我也知道你的名字。她突然覺得闕司戩的思維有別於一般人的方式,很特別。

  闕司戩瞧著她,什麼表情都沒有。「哦」了一聲後,便什麼都沒回答了。

  或許真如闕淮歆所說,跟闕司戩說話起碼會減壽三年,但是顧晨曦卻覺得跟他說話很有趣。

  「他是一個很特別的人呀!……」

  當她這麼跟闕淮歆說的時候,闕淮歆翻了一個超級大白眼給她,還說:「你以後就曉得了,闕司戩他很無趣……

  哦!不,是超級無趣!跟他在一起不到三個小時,我肯定你立刻從他家奪門而出。」

  顧晨曦為闕淮歆的形容笑了起來。

  她走到闕司戩的身後,很熟悉似地替他拿起脫下的西裝,而闕司戩也如同闕淮歆形容的一般,渾然未覺。

  闕淮歆說闕司戩除了工作,其他的時候都很「白目」。

  看來她沒有說錯。

  闕司戩一直到顧晨曦的肚子突然鳴叫了起來,才倏然轉身與她四目相對,問道:「你想吃什麼?」

  雖然晚飯他也沒吃,但他倒不覺得餓,只是不想怠慢客人罷了。

  「你會煮嗎?」顧晨曦則跟著他一路晃進廚房,瞧見他捲起袖子,打開冰箱,一陣翻翻找找。

  「我只會煮麵。」闕司戩毫不隱瞞。

  艙若嫁了人,因此這幾個月他不是在外頭吃,就是隨便下些面來吃,也幸好艙若之前幫他準備的材料都還有。

  「要不要我幫忙?」

  闕司戩見她挽起袖子,總算是有了二號表情,皺眉道:「不用了,我會煮。」

  「不……不是。」顧晨曦則愣了下,一陣失笑。「我的意思是說要幫忙,不是要代替你煮。」

  現在她懂闕淮歆的意思了。

  跟闕司戩說話的確是有一點兒累,但是她一點都不介意,而且還樂得應對。

  闕司戩一回頭,就看她笑容可掬地對他笑著。

  「你出去吧!這裡太擠了。」他下了逐客令。

  顧晨曦只好笑著離開。

  果然又如闕淮歆說的,跟闕司戩交往會很辛苦,因為他根本不曉得」浪漫」這兩個字怎麼寫。

  但是她還是不介意。

  不曉得為什麼,一開始對他的壞印象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既孤傲又直率的男人。

  他只是擅於保護自己,不會是個壞人的。

  --個小時後,兩人都吃炮,顧晨曦提議她要負責洗碗,

  闕司戩倒是一副理所當然,只收拾了自己的碗筷。

  因為平常他和闕艙若在家裡用餐時,也都會分攤家務,因此他沒有覺得什麼不對。

  顧晨曦也不介意,等她將碗盤洗好之後,闕司戩已經洗完澡,換上一套鐵灰色的休閒服,坐在客廳裡等她。

  瞧她走出來,他開口道:「這件外套給你穿上,走吧!」

  「走?去哪?顧晨曦只能盯著他手上的超大號外套發呆。

  老天!他還真不是普通的高。

  見他一直舉著外套,她只好收下。

  闕司戩領著她往玄關走去。「送你回家。」但是顧晨曦卻沒有跟上,因此他又回頭睨了她一眼。

  「回家?」她愣愣問道。

  是呀!這裡是他的家,她總不能厚顏地留下來。

  闕司戩像是沒有聽到她的問句,逕自穿起鞋子來。「你家在哪?』、

  「我家……」顧晨曦踱到他的身邊,也開始穿起鞋子,但是她的目光……很明顯地出了神。

  為了得到一些自由的空間,她又逃了,但她確實也不能給闕司戩添麻煩,可是……她該去哪兒呢?她現在不能回家呀!

  嗅了下外套上屬於闕司戩的味道,她心裡一陣神馳。如果能留下來就好了……

  但是她不能,就單憑她這可怕的身體隨時都有發病的可能,她怎麼好麻煩他,他對她已夠好了。

  「顧晨曦!」闕司戩站在門口喊她,因為她呆坐在玄關,連鞋子也只穿了左腳。

  他皺皺眉,再度試圖忽略隱隱浮現的擔心及一抹不知名的情愫,他走向前去,緩緩將她拉起。

  「你還好嗎?」他問。

  顧晨曦的大眼直勾勾地盯著他……「我!」

  闕司戩眨了下眼。他居然……居然把她和小時候的艙若的形象給重疊了,不,她不是他的妹妹。

  他到底是怎麼了?

  他於是迴避她的目光,讓她站穩後,才撇過臉去,「你身體還好嗎?要不要吃藥?」說完他又狠狠地皺起眉頭。

  他對她的關心過了頭了吧,他不該大快對一個陌生女子產主好感的,他強將這一切歸咎為寂寞。

  因為艙若離開了,他又是一個人……

  恍然回了神,顧晨曦像是恢復正常一樣地笑道;「謝謝你,我沒事。」然後她將右腳的鞋穿好,站在他面前,「我們走吧。」

  闕司戩看著她,一會兒才驀地轉身,打開門。

  風像是從外頭往裡頭擠一樣,吹得顧晨曦有點冷,她瑟縮了下身子,隨即瞧見他鐵灰色的背擋住視線。

  他可是在為她擋風?

  望著他那寬闊的背,顧晨曦突然之間有了憧憬。

  她其實曾經交過一個男朋友,但是他卻在還沒有嘗到愛情滋味的時候,知道她的病而和她分手。

  她痛苦、生氣、難過,差一點就想任病痛這麼帶走她,絲毫不想掙扎。但是現在,她有了想再談戀愛的憧憬,和闕司戩。但是這樣好嗎?

  明明知道自己活不久而去接近他,會不會太殘酷了?

  顧晨曦跟著他坐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場,在規畫好的停車位處,闕司戩開散了一輛銀藍色的跑車。

  灰冷中帶點淡淡的天空藍,滿像是他會開的車子。

  自動自發,顧晨曦坐進他身側的位置,繫上安全帶,摸摸口袋裡的藥罐,她竟莫名感到心安,因而諷刺地笑了笑。

  她早知道這些藥對她的病效用不大,除了安撫作用之外,無外就是抗感染,預防她發高燒。

  但可笑的是,它卻真的成為她的安慰劑,她簡直不能一日沒有它,只有每天帶著它,她才會感到安心。

  車子慢慢駛出地下停車場,沉默已久的闕司戩才再度開口,」你家在哪?」

  「我……」顧晨曦張開嘴,本來想她不能回家,但是隨即改了口,「我家在板橋,麻煩你往那裡走。……」

  其實顧晨曦根本不住板橋,住在板橋的是她的表哥楊御磊,他一定會收留她的,就算他再怎麼不願意。

  闕司戩聞言,便將車子開往板橋,沒再開口。

  他本來想再談談那日在公園相遇的事情,又覺得不該再與她有大多牽扯,因此作罷。

  現下闕淮歆又一副要做媒人的樣子,他還真感到困擾。

  他不想結婚,只因為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像他妹那麼幸運找到一個能夠真心相對、廝守的戀人。

  除了工作,他不相信他的遠氣會有那麼好。

  不料,闕司戩不想談起那日的事,顧晨曦倒是提起,「那天真對不起。」

  「什麼?」

  「我說你是一個不知人間疾苦的有錢人。」顧晨曦到現在都還忘不了那面無表情的瞪視。

  闕司戳沉吟了一會兒道:「算了。」

  就像是有人批評他是一個冰血惡魔一樣,大家都只看見表面的,卻沒有瞧見他的心其實在淌血,沒有人……

  如果也有人能像艙若一樣,肯花時間來瞭解他,那麼他會交出他的心的,

  可惜到目前為止,仍沒有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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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0 16:17:2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來到板橋火車站附近時,顧晨曦指點了下方向,闕司戩很就快找到她表哥楊御磊的家。

  顧晨曦只覺得時間過太快了,她什麼都還沒有跟他說到話,就要分離了,因此她非常依依不合。

  自行下了車,顧晨曦將頭伸進車子裡,目露期盼地問道:「我……我還可以去找你嗎?」

  闕司戩對上顧晨曦發亮的瞳仁,瞇起眼.原本想狠心拒絕,又不由得點了下頭,表示應允。

  顧晨曦笑了,她非常開心,宛獲至寶。「謝謝你,再見!〞她這下才安心地揮手與他道別。

  闕司戩坐在車子裡,見她走至一戶人家門前,按著門鈴。

  他不曉得自己為什麼還要繼續在這兒呆坐,但似乎沒有看見她進門,他就無法安心似的。

  顧晨曦也猶如感應到他的凝視,回頭又是一陣朗笑揮手。 她為什麼那麼開心?

  就只為了他肯讓她來找他嗎?

  闕司戩發動車子,滿心只覺得可笑但沒有說出口,待他準備倒車出巷子時,卻不意瞥見為顧晨曦開門的男人。

  那是……

  他調整了下照後鏡,微蹙了下眉。

  那個男人是他公司的開發部經理,為什麼會……最重要的是,她又騙他了,他們兩人不同姓,因此楊御磊絕對不是她的家人!

  可惡!他最厭惡別人騙他了,然而這居然是她第二次欺騙他,他竟也破天荒地被同一個人騙了兩次。

  第一次或許他可以原諒她,但是一回他不會了!

  該不會連她的病也是裝的?

  但是總之他已決定不再輕易相信她了。

  「跟她說我在忙。」闕司戩連頭也沒有抬起來,便沉聲道。

  可憐、頭髮已禿成地中海的秘書,又拿出手帕來擦汗了。「可……可是總裁,顧小姐她來了好幾天……」

  秘書本來是想替顧晨曦講講話,但是被闕司戩銳眼一瞪,便打了個寒顫,閉上嘴。

  「出去!」他不悅說道。

  秘書馬上鞠躬哈腰。「是的,總裁。」待步出闕司戩的辦公室,他才敢無奈地吁出一口氣來,他喃喃,「唉,對不起啦!顧小姐,不是我不幫你,是我幫不了你。」

  雖然說這位置的薪水比平常人多好幾倍。不過得天天吊著膽子上班,他也老得比一般人快。

  聳聳肩,秘書立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撥電話下去。

  此時此刻,一樓大廳的服務小姐也已經接到秘書的電話了。

  未久,服務小姐掛上電話,對上顧晨曦殷切的目光,而帶了點抱歉的口氣:」對不起,我們總裁在忙,沒有辦法跟你見面。」

  「是嗎?」顧晨曦聞言又再一次地失望了。

  她根本就不曉得闕司戩的工作會那麼忙,忙到連一點見面的時間都沒有,都是她太過魯莽了。這麼大的一間公司,當然要花很多的時間處理公事,他當然不一定有時間接見她,不過她真的好想、好想見他。

  不在乎地捂了下胸口撞擊而來的寂寥,顧晨曦垂頭喪氣地踱至一旁的座位上,休息了一下。

  她沒有直接離開,只是坐在位置上,將手伸進口袋裡玩著藥罐子,臉色也稍微蒼白了些。

  今天她特地戴上新買的灰色帽子,將自己弄得有朝氣些才來,因為最近頭髮掉得很厲害,她不敢不戴著帽子便出門。

  她不想讓闕司戩看到自己掉頭髮的可怕模樣,但是思念卻一天比一天深,突如其來的,擋也擋不住。

  有時候明明只是想著出來走一走,最後卻坐上公車,一路坐到他的公司來,望著門口發呆……

  思及此,顧晨曦不禁嘲笑自己的癡。

  然後她倏地想到些什麼,又踱過去問服務小姐,」對不起,你能再幫我打一次電話給那位秘書先生嗎!」

  服務小姐十足佩服她的耐性,他們那位總裁先生個性陰騖,誰也不敢隨意惹火他或接近他。

  而這位小姐卻連續來了近一個禮拜,也一直被拒於門外,她真是可憐她,也真心想幫她些什麼。

  於是她便問顧晨曦,「好的,你想問什麼呢?」

  「我想問,闕司戩……不,你們總裁什麼時候下班?顧晨曦揚著唇問道。她的笑,總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好,我幫你問問看。」

  幾分鐘後,服務小姐再次歉然微笑道:「總裁今天沒有外出的行程,但是下午要主持兩個會議,什麼時候下班……這個他說他也不太清楚。」

  顧晨曦卻仍然沒有放棄地追問,「不過……他總會下班的不是嗎?那我在這裡等他好了。」

  「什……什麼?顧小姐!」服務小姐大吃一驚,瞧見顧晨曦又踱回她常坐的那個位置上。

  顧晨曦回到座位,翻開自己的背包,找出一瓶礦泉水、一片吐司和一本書,便自適、安靜地做起自己的事情來。

  服務小姐愣忡半晌,然後笑了笑,搖搖頭。

  她又撥了通電話上去,告訴那住地中海禿頭的秘書。「今天請你想辦法讓總裁早點下班好嗎?」

  而對方,當然是只有發出哀號的份了。

  看完最後一份文件,闕司戩總算是停下手中的筆,閉上眼,稍微讓眼睛休息一下,才瞥了下腕表。

  八點?時間還太早了些。

  於是他按下內線,叫秘書進門。

  「總裁,您有什麼事情嗎?秘書小心翼翼地問道。

  闕司戩連瞧都沒有瞧他一眼。」還有其他的文件呢?到哪去了?」

  他今早來辦公室的時候,明明看見一堆公事夾的,怎麼才吃了個晚飯,那堆公事夾便平空消失了一半?

  「您都已經批完了呀!」秘書低著頭回答。

  闕司戩眉一揚,盯著他的「中禿」問道:「批完了?」

  「是的,所以今天還是請您早點回家休息吧!」

  闕司戩盯著他,有點不太相信他的話,不過他也知道他是好心,有時候會念及他的身體,將工作量減少。

  但是他回家去要做什麼呢?躺在床上跟天花板大眼瞪小眼嗎?不了,與其如此,他不如待在公司裡多做點事情。

  輕輕吁了口氣,闕司戩的語氣緩和了些,道:「你去把聯徉和員連公司那兩個案子拿過來。」

  「可是……」

  「別說了,快去拿過來!」

  秘書只覺得頭頂特別涼爽的部分一陣發麻,才硬著膽開口說道:「總裁,顧小姐她還在樓下等您,您還是先下班吧!」

  「你說什麼!她還在樓下?闕司戩粗眉攏緊,胸臆裡竟奇異地充斥著一股怒氣。「為什麼不告訴我?」

  「對不起,但是……」

  「好了!別再說了。」闕司戩手握緊拳,喊道。

  他很少對著公司裡的職員大吼大叫,但是他居然稍稍失去控制了,因此思緒開始有些煩躁。

  然後他又想到顧晨曦的病,想到她的欺騙,怒氣便開始發酵,半晌後,他硬了心腸。

  「去把案子拿來給我。」他啞著聲音道。

  「但是顧小姐……」

  「她要等是吧!那就讓她等!」槽了,他又開始吼了起來!

  闕司戩不自禁地罵了句闕淮歆的口頭禪,讓秘書張大了眼。

  因為那是句英文髒話,而他很少情緒失控的。

  「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快去!」

  「是的!總裁。」老闆都在瞪他了,他當然連忙退了幾步,把門合上,不然他還真怕自己會被革職。

  闕司戩嚴峻地盯著門,直到他察覺把自己的手捏痛了。

  他看著張開的手,不由得自語道:「你到底要什麼呢?顧晨曦不過不管你要什麼,我都不會再讓你欺騙我第三次。」

  等闕司戩走出辦公室時,時針已走到十點的位置,秘書早回家和老婆團聚,他獨自一個人坐電梯下了,來到大門口。

  她……走了嗎?

  除了公司的警衛向他恭敬地打招呼外,他沒瞧見任何人影,想必顧晨曦早走了,而他不該再繼續受到她的影響。

  闕司戩往外走,公司的警衛突然走了過來,叫住他,「對不起,總裁,能不能請您等一下。」

  「有什麼事?」闕司戩回頭,冷冷回應。

  但是那位警衛膽子倒挺大,對他足以令人戰慄的目光視而不見,相反的,他以一種相當擔心的語氣說道:「總裁,那位顧小姐在那裡等了您很久,可是我們請她進來,她不肯進來……」

  「什麼?闕司戩隨著警衛的目光瞧過去,差一點窒住了

  老天!她整個人蜷縮在門口做什麼?不會進來等他嗎?

  警衛繼續解釋道:「她說不想打擾我們工作,而且大家也都下班了,她不好意思進來……」

  闕司戩的黑眸閃過一抹心疼,又很快隱去,踱了過去。

  顧晨曦那小小的身子就瑟縮在外頭的玻璃門旁,因此他方才大略一瞥,沒瞧清楚,才會以為她離開了。

  沒有想到她居然等到現在。

  闕司戩的心中五味雜陳,也不曉得自己究竟是在生氣還是在憐惜,只知道他不許她再這麼做了。

  朝顧晨曦走過去,他身上的西裝外套也順勢脫下。

  「起來!」他毫不憐香惜玉的將顧晨曦猛然拉了起來,然後將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傳遞熱力。

  顧晨曦揉揉眼,逐惑地盯著他。「闕司戩?」

  「對。」

  兩對黑目相對注約三秒左右,顧晨曦驀地伸伸懶腰,滿足地笑了,讓闕司戩心悸了下。

  她為什麼還能笑得如此燦爛?明明是他害她在外頭等了那麼久,為什麼她還能毫不埋怨呢!他是真的不明白。

  她看了下腕表,抬眼笑道;」你真的好辛苦,居然忙到這麼晚。」

  顧晨曦拍拍冷冰冰的臉頰,試圖讓自己的臉色好看一點,但是好像沒什麼用,因為她還是咳了起來。

  唉!她的身體真是愈來愈沒用了。

  「你感冒了?」闕司戩蹙眉問道。

  顧晨曦聞言,偷偷地展顏一笑。

  只是一點點關心,她就很開心了……

  「沒有,只是風吹大多了。」她笑開了嘴答道。

  闕司戩覺得她的笑容有些刺目,因而別開臉。

  「下次不要等我了!」他命令道,是他在命令下屬的口氣。

  顧晨曦倏地可憐一笑。「可是不這樣,就等不到你……」

  闕司戩的眉蹙得更緊了。

  他凝著她蒼白的小臉,無法明白為什麼她會說得如此坦率,這也使得他根本無從分辨謊言與真實,同時這也是以前從未曾發生過的事。

  「有什麼事嗎?」他踱往今早自己開來的車子,將公事包丟進去。

  由於今天他想獨來獨往,因此司機小王便被他放了一天假,還開心得合不攏嘴,忙著約女朋友見面。

  「沒有,我只是想見你。」顧晨曦背著自己的背包跟著他。

  〞想見我!」他回頭,再度瞧見她那似乎會永遠掛在臉上的開心笑靨。」我沒有什麼好看的。」

  數十年如一日,就如同他在刮鬍子的時候看著自己的臉,沒有任何的感覺,因此他無法理解為什麼她會想看他?

  顧晨曦這回笑出聲音來。「因為你長得很好看呀!」因為慢慢瞭解闕司戩回異於別人的說話方式,她也只好老實回答。

  闕司戩有當偶像明星的本錢,只要他多練習幾次微笑就行了,哦,不!其實不笑也可以,一樣很酷。

  「好看?」闕司戩則像是她說了什麼笑話般,動了下嘴角道:「我從來沒有任何感覺。」

  兩個人站在車外,面對著面。

  顧晨曦瞥了下他的車,「你要回家了嗎?不請我吃飯?」

  著她蒼白過分的臉,、闕司戩覺得她的眼睛很大,透著純然剔瑩的波光,更顯得她有些與眾不同。「我請你吃飯?」他的意思是為什麼他要請她吃飯。

  顧晨曦聽出來了。」因為你害我在這裡等那麼久,而且我從晚上到現在什麼東西都沒有吃。」

  「害你?」他有嗎?顧晨曦頭一歪,失望地問道;「你不請嗎?」口氣可是十分可憐的那種。闕司戩注著她良久,才轉過身去。「上車!」顧晨曦揚唇一笑,立刻跟上。她就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

  由於晚上仍在營業的餐廳不多,所以闕司戩繞了圈才找到一間,五分鐘後,他們坐定在位置上。

  「你要吃什麼?」闕司戩對菜單沒興趣所以只是草率地看過一次菜名,便將菜單放下。

  顧晨曦倒是很認真的研究菜單幾乎要臉貼在菜單上了。

  其實也不是她真的想吃些什麼而是她開始覺得全身發熱,大概是發燒了,這可真槽。

  不過,她是絕對不會將得來不易的見面機會給放棄的。

  「我要吃這個、這個跟這個。」於是她伸出素指,在菜單上指了幾道菜名,侍者便連忙抄下。

  待侍者離開,她才察覺闕司戩並沒有點餐,反而是只叫了一杯熱咖啡.她便問道:「你不叫點吃的嗎?」

  他優雅地吸了口已送來的咖啡.答道:「我不想吃。」

  「那我怎麼好意思……趁菜還沒有送上來之前我們快走……」話還沒完,顧晨曦的肚子便不爭氣地嗚叫了起來,她丟臉地連忙坐下,方才雪白的臉頰終於點上脂紅。

  闕司戩瞧著,不由得一笑。「你肚子餓就好。」他的意思是說「你肚子餓,那麼你吃就好」。

  「那我就不客氣。」既然他這麼說,她也大方接受。

  不理會一陣昏眩的感覺,她努力維持笑臉,並且著迷地盯著他嘴窩邊的笑紋看。

  不一會兒,菜便送上來了。

  顧晨曦努力吃飯,也努力找話題說話,「明天你忙嗎?」

  「明天?」難不成她明天也要來找他?

  思及此,闕司戩覺得自己的恩緒又是一陣複雜,因此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是呀!明天是禮拜天,我們去逛街好嗎?顧晨曦再度用那種充滿期盼的目光盯著他。

  闕司戩沉了下眼。「不,我不想去。」

  他根本對這種事沒興趣,就算是真的放假,他也會只待在家裡,看看剩下沒處理完的公事。

  顧晨曦其實早已經隱隱約約發現闕司戩不是很喜歡她,因此胸臆一陣作疼;卻拚命壓抑。

  全身好像更熱了……

  可她卻裝作不曉得他的意思,故意猜測道:」難道你不喜歡逛街?」

  「我不是……」闕司戩的話沒完,被打斷。

  「那我們去看電影,最近有一部很棒的電影,據花了三億元去做特效,一起去看吧!我很想看那部電影。」顧晨曦像是不肯放棄地建議道。

  「我也不喜歡看……〞

  「那麼你想去哪!放假耶!待在家裡多可惜。」

  她怎麼曉得他一定會待在家裡!闕司戩攏了眉,立刻想到一定是闕淮歆洩的密,因而吁了口氣。

  「我只想待在家裡。」他想證明自己的猜測,「是淮歆跟你說的?」

  「不,不是,是我自己猜出來的,我很厲害吧!」顧晨曦愉快地宣佈答案,一張小臉看來特別漂亮。

  闕司戩盯著她,貊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很少人能夠猜中他的心思,除了闕宕帆之外,她是第一個。

  他無法形容這種感覺,有些像是鬆了一口氣,卻又有些憤怒,因此他只能看著她,不置一語。

  突然,顧晨曦怪異地苦了臉,咳了幾聲。

  「你生病了?闕司戩也疑起她的不對勁。

  不過也怪他,居然在一時之間沒有想到她可能著了涼,畢竟天氣因為寒流漸漸冷了,入夜之後的寒風更是刺骨。

  「我……咳咳……我沒事。」顧晨曦勉強露出笑容說。

  但是闕司戩壓根兒不相信她的話。

  「我送你去醫院。」他站起來,想拉她一把,她卻躲開了。

  「我真的沒事,我……不要去醫院。」她著頭,讓他看不到她的臉,可隨即她又抬起頭來笑道:「呵呵!你好像老是想送我去醫院。」

  上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是如此,也不過幸好他沒真的送她去,否則她就不可能逍遙到現在了。

  可是看看自己現在的情況,看來……她可能撐不久了。

  闕司戩沒對她的取笑回應,只是伸手摸了下她的額頭。「你發燒了。」

  「我沒事,只要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顧晨曦站了起來,身子還站得穩,但是臉色看來令人擔心。

  於是兩人一同去付了帳,走出餐廳。

  『你……」闕司戩本想開口送她回去,但是想起楊御磊為她開門的樣子,他就不舒服。

  來不及再說些什麼,顧晨曦便自己攔到一輛計程車了。「沒有關係,我坐計程車回去就好了,晚安。」

  闕司戩看著她鑽進黃色的車子裡,又驀地探出頭來。

  「一起去看電影吧!等我去找你哦!」然後她揮揮手,拚命揮,直到車子駛遠。

  闕司戩盯著計程車消失在跟前,舒了下眉心,自諷道:「看電影?哼,我本從來沒有看過電影。」

  但是跟她一起去看電影……他心中竟有了莫名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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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0 16:17:4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顧晨曦回到住處,便虛弱地昏倒在來開門的楊御磊懷中。

  由於這是楊御磊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因此他急急忙忙地打電話叫救護車,先把顧晨曦送到醫院去,再聯絡顧家人。

  這一到醫院,楊御磊立刻被罵得狗血淋頭。

  「老天!她去了你家,為什麼不立刻打電話給我們呢?」

  顧午陽抓趄楊御磊的領口,就想打人。

  一旁的顧媽媽連忙阻止他。」午陽,住手!現在還是晨曦的事情最要緊,不要在醫院鬧事。」

  「啐!」顧午陽這才放開手。

  楊御磊馬上跟顧媽媽道歉,」對不起,都是我……」

  「好了,別再說了,這不是你的錯,也許……是我們逼晨曦逼得太緊了……」顧媽媽感傷他說。

  顧午陽則忙走過去安慰她,「老媽,別這樣,老姐會沒事的。」

  姐姐已經撐了那麼久、撐了那麼多次的治療,他相信這回她一樣會加油,明天就能跟他笑話了。

  半晌,一臉福泰的醫生走了過來,他們立刻迎向前去。

  「廖醫生,我女兒的情況怎麼樣?」顧媽媽憂心忡忡地問道。她生怕……她這唯一的女兒會……

  醫生露出笑臉,讓他們放心了許多。」她的病情暫時穩定下來了,你們可以去看她了,但是不能待太久。」

  「好。好,好的……」顧媽媽幾乎喜極而位,讓顧午陽及楊御磊扶著,便朝病房疾步走去。

  一打開房門.顧晨曦躺在白色的床上,安然地睡覺,像個安詳、純淨的天使,不過此時此刻這位天使的臉上毫無血色,呼吸之輕,令人幾乎察覺不出她究竟是否被上帝招回了。

  顧媽媽來到床邊,吸了吸鼻子,在顧晨曦的枕邊說道:「晨曦,撐下去……只要你撐下去,媽媽會答應放牛吃草,你覺得如何呀!」

  顧晨曦閉上的眼似乎在轉動,她似乎在回應顧媽媽的話,也似乎在呢哺道:「我要活下去,我會……活下去的。」

  翌日,顧晨曦當然沒有去找闕司戩。

  等闕司戩發現他穿好西裝、打好領帶坐在客廳裡等顧晨曦來找他的時候,已是晚上六點多了。

  他飢腸轆轆,連早餐、午餐吃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該死!他才剛立誓不再被她欺騙的,但是……他究竟是怎麼了?

  忿忿地踱進寢室裡,他才煩躁地脫掉西裝外套時,門鈴居然響了,他察覺自己竟然鬆了口氣。

  不過他還是很快地來到玄關,門一打開,出現了一張笑臉,但是並不是顧晨曦,而是閒閒沒事做的闕淮歆和闕宕帆。

  她一走進門,便一臉不地罵著,「拷!你那是什麼臉呀?用不著一看到我就垮著吧?」

  哼!臉垮習慣了不怕會鬆弛,她還怕哩!

  闕司戩可沒理她,側了臉跟閉宕帆話,「有事?」

  闕宕帆搖搖頭,伸手比了比闕淮歆。「沒事,不過這傢伙在我一下班,就拉著我往你家跑。」也就是說,有事請找闕淮歆吧!

  闕淮歆見狀,對悶宕帆磨了磨牙。「什麼呀?全都是我的錯羅!我是好意那!好意你聽不懂嗎?」

  「好意!」闕宕帆嗤鼻一笑。「那麼請問一下,你的好意在哪?我怎麼什麼都沒瞧見!」

  陡地,闕淮歆促狹道:「我想,該是他有戀愛問題的時候,我帶你來替他解決,不是好意嗎?」

  「戀愛問題?你是說他?」闕宕帆回過頭看著自己的兄弟,果然發現那麼一點不對勁。

  闕司戩站在陽台,望著夜景出神。

  嗯,大有問題。

  「去吧、去吧!我去電動了,別吵我!」闕淮歆嘻嘻笑,擺了擺手趕他過去,然後自己拎著袋子,開始在電機後組裝遊戲主機。

  闕宕帆聞吉,啼笑皆非地先是敲了她的頭一記,不理會她的惡狀叫囂,踱至闕司戩的身邊。

  「你在想誰?有了闕淮歆這引子,他要套出闕司戩的心事就比較容易了,但問題是……就怕只是闕淮歆一個人在瞎起哄而已。

  闕司戩沒有回答,不過從闕司戩那幽沉的瞳仁裡,闕宕帆倒是捕捉到一絲懊惱。

  「好吧!談談闕淮歆的那位情人吧,她身上有病?反了個身,闕宕帆背對著欄杆輕靠說。

  「情人?」闕司戩揚揚眉。「她說的?」

  「不然還會有誰!」闕宕帆一陣嗤笑答道。

  事實上,他以前曾經想過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們闕家的幾個兄弟姐姐都冷冷淡淡,甚至有些感情障礙,怎麼就出一個闕淮歆特別熱心又特別會作怪?難道說……是基因突變嗎?

  現下想想;他覺得可能性升高為百分之九十九點九。

  可更教他訝異的事情還在後頭,闕司戩居然對情人這個說詞沒有任何的辯白,便直接答道:「她好像有病。」

  「好像?要不要我叫裴然幫她看看?闕宕帆建議道。

  他自從和女朋友定了下來後,個性方面也變得開朗許多,不再同以前一樣封閉,因此他真心希望闕司戩也能走出禁錮自己的牢寵,快快樂樂、沒有遺憾。

  而裴然是他在醫院裡的好友,是一名不錯的醫生。

  闕司戩這才瞥了他一眼。「我不知道。」

  「不知道!」又來了,闕司戩又要他猜謎了嗎!「是因為你還沒有問過的意思,你不敢決定嗎?」

  闕司戩搖搖頭,然後吁了一口氣。「不是,她今天沒來。」

  也因此,他無法逼她去醫院看醫生……

  等等,她該不會是生病了?

  猜測到有這個可能性的闕司戩開始莫名擔心,闕宕帆卻笑開嘴來。「看來總算有件事讓淮歆說中了。」

  「什麼?」闕司戩轉頭問他。

  他連忙搖手,「沒什麼!這樣好了,你去問她的意思,我回去請裴然安排一下時間,找個機會為她做一次全身健康檢查。」

  闕宕帆也聽說過顧晨曦的事情,因為闕淮歆在他面前得可充分了。

  「好。」闕司戩一邊回答,一邊踱進客廳。

  「你要去哪?闕宕帆為他的舉動愣了下,隨即跟上。

  闕淮戩則是忙得不可開支,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已來到她的身邊,還在用力地按著控制鈕打壞蛋。

  「我要去找她。」

  闕司戩渾然未覺自己對顧晨曦的關心已超過尋常,不過闕宕帆可看得清楚。

  他跟至玄關,順口問道:「你知道她家在哪嗎?要不要我陪你過去。」

  闕司戩的表情著急,可不像是去約會;而他自己雖然是心理醫生,但也好歹跟「醫生」兩字沾到了邊,一些急救措施難不倒他。

  然而提到顧晨曦的家,闕司戩的腳步停了下來。

  是呀!他好像忘了,她還有個男人可以照顧她,那麼他去不去……對她沒有任何意義吧?

  於是闕司戩返回客廳,然後轉回房內。

  闕宕帆只能凝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他雖然弄不清楚闕司戩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但他起碼搞懂了一件事,那就是闕司戩對那女孩肯定有感覺。

  兩個星期後,顧媽媽遵守承諾,給顧晨曦適度的自由空間和時間,免得她老是逃跑,不過這條件也有但書的。

  「第一,你要定時吃藥;第二,晚上八點以前必須回到家裡;第三,給我隨身攜帶著大哥大和寫了醫院名字的救助卡;第四……」

  「老媽……」顧晨曦一陣苦笑,連忙告饒,「別再念了,你已經從昨天念到現在,還不夠嗎?」

  顧媽媽繃著臉道:「不夠。」因為她曉得,如果不盯緊一點的話,她說不定又不想回來了。

  「老媽……」她的信用真有那麼不好嗎?

  但是顧媽媽可一點都不準備讓步。「你要去哪!我讓落日趁上班的時候順道送你一程。」

  「老媽,大哥不順路,別麻煩他了。」面對顧媽媽的強硬,顧晨曦選擇退了一步,畢竟母親是真的關心著她。

  「不順路!那就叫他送你過去;慢一點去公司不就得了。」顧媽媽心想,反正公司是自己的嘛?

  但顧晨曦可不這麼認為。

  「老媽!大哥好不容易才接管公司,你好意思讓他在員工面前樹立壞形象嗎?況且醫生不是說我現在的情況很好嗎?所以我可以自己搭公車去的。」她努力遊說。

  倒不是她真的排斥被大哥盯著,而是她還不打算讓家人知道闕司戩的事情,因為她不想為他帶來困擾。

  她無法想像,等老媽知道闕司戩的時候,又會逼人家挪出時間來陪她,她過去唯一的一個「男的朋友」,也是這樣被嚇跑的,因此她說什麼也不會讓闕司戩曝光。

  「好吧!但是你還是不打算告訴老媽你要去找哪一個朋友嗎?顧媽媽果然難纏,顧晨曦只有陪以笑臉。

  「不行,你會把人家嚇跑,他可是我剛交到的新朋友。」顧晨曦玩笑道,倒是令顧媽媽有些不好意思。

  她當然還記得,以前她曾經在晨曦突然病危的時候,帶著小兒子闖進那個男人的家裡,逼他跟晨曦訂婚。

  現在回想起來,她大概真有點衝動了。

  而那個男人的名字她也早忘了,反正像那種只會被嚇得直尖叫的男人,也配不上她的女兒。

  「好了,我要走了。」彎著腰,穿好鞋,顧晨曦拍拍自己的背包,向母親揮揮手後便離開家門。

  但是顧媽媽不放心,又追到門口喊道:「晨曦,晚上八點以前一定要回來……啊!還有,你大哥大帶了沒?」

  顧晨曦實在是又好氣又好笑,因此只回頭喊了一句「我會準時回來」,人便疾步往公車站牌踱去。

  否則再讓老媽拖下去,別說闕司戩的公司了,連他們家的巷子口她也出不去。

  顧媽媽擔心地目送女兒離去,此時顧落日走了出來,他手上提著公事包,明顯的是要去上班。「晨曦走了?」

  「嗯。」

  「媽,別擔心,她不會有事的。」見母親還是緊盯著妹妹離開的巷子口,顧落日不由得安慰道。

  他穩重的語調,讓顧媽媽總算是暫時安下心來,不過很快的,她又說道:「糟了!還是應該讓你送她一程才是,我們也不曉得她那個朋友怎麼樣!個性是好還是壞!不去調查清楚,萬一出事的話……」

  顧落日聞言,不由得苦笑。「媽!你別擔那麼多的心,我相信晨曦交的朋友不會是什麼壞人的。」

  「可是……」

  「這樣好了,她回來的時候,我幫你去問她?」顧落日不得不說出這個下下策,不過面對一個擔心的母親,他別無他法。

  「好,那麼你一定要去問。」顧媽媽滿意極了。

  顧落日只好一面擁著母親人內,一面安撫道:「我一定會的。」但是晨曦會不會說,他可就不知道羅!

  闕司戩還是和平日一樣,埋首在一堆文件中努力工作。

  他看著聯祥的案子,驀地皺起眉心,很快地按內線讓秘書進來。

  「總裁,您有什麼事嗎?」

  闕司戩睨了他一眼,便問,「這案子的經手人是誰?」

  「是業務部經理。怎麼了!」他跟在闕司戩的身邊很久了,因此理所當然嗅出那麼一點不同。

  「業務部經理!闕司戩將身子靠躺椅背,雙手抱胸。「既是業務部經理,他為什麼還要叫一個公司的新進員工負責那麼大的案子,而且合作工程的資金居然高達一千萬,這是怎麼一回事?」

  「新進員工!」秘書微微提高嗓音問道。

  然後他在闕司戩的默許之下向前幾少,好看上面的幾個名字,這一瞧,他也有些吃驚。

  「這怎麼會……」

  闕司戩雖面無表情,但是黑眸可透著溫火,熠熠生輝著。「算了,也許是我多慮了。」

  他最近不曉得怎麼著,老是想起顧晨曦的事情,因此在精神不集中的情況之下,不小心發現了這個疑點罷了。

  而他向來都會稍微瀏覽新進人員的資料,雖不能完全都記住,但那名字本來就不熟悉,因此他可以肯定是公司新進員工。

  「要我去查查看嗎?秘書恭敬問道。

  他跟了闕司戩這麼多年了,之所以還願留在他的手底下做事,就是因為知道闕司戩不會公私不分而公器私用。

  他在幾年之前,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會計室主任罷了,之所以會為闕司戩所用,都是他當年的一句「你可以」,他便在一日之間被拔擢成為他的私人秘書,而且薪水也漲了數倍之多,也更有信心。

  因此雖然闕司戩有時候的確是喜怒無常,他還是願意為他效命,因為闕司戩會欣賞他的才能,而不在意他的出

  身、長相及低學歷。

  這一點,他常感念在心。

  闕司戩沉吟了一下,才道:」好吧!但是別驚動任何人。」

  那位業務部經理在公司裡的年資頗高,他沒有必要因為這件事情而去得罪他,讓他有機會找他麻煩。

  「是的,總裁。」秘書恭敬離開。

  闕司戩卻有些無心辦公了,踱至落地玻璃前,看著底下的熙攘人潮,想起闕宕帆臨走前的話。

  「兄弟,以過來人的經驗,我想那個女人適不適合你,就全看你自己的心是怎麼想的了。」

  當時他只是皺皺眉,不置一語。

  因為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闕宕帆老是在對他談女人經,尤其是女朋友的名字。才一個晚上而已,就被他提了不下數十次。

  戀愛中的男人都是這個模樣嗎?

  就連上一回兄弟姐妹之間的聚會也一樣,闕炫跖那個討厭女人的紅毛獅,是他們之間最先結婚的人,還居然說要趕回去陪他老婆喂孩子母奶,頓時很多人笑了,但他卻只是皺眉。

  他很孤單,而且不能理解他們的行為。

  「難道談戀愛就會變快樂嗎?」他問闕宕帆。

  闕宕帆依舊笑得桅譎,拍拍他的肩膀答道:「這個等你真正談戀愛的時候知道了。」

  可是話說回來,顧晨曦真的適合他嗎?他突然認真地想了起來,然而答案卻是不適合。

  她欺騙他,而且兩個人之間的性情差異太大,他喜歡安靜,但是她卻老愛笑著話,同時他根本就不想去瞭解她,那麼就更不可能會有將來了不是嗎?但是……該死的!她又為什麼老跑出來干涉他工作呢?

  思及此,他以大手抓爬了下頭髮,桌上的內線也恰好響起,他迅速走過去,接起電話。「什麼事?」

  耳裡傳來秘書開心的聲音「總裁,是顧小姐來找您,要請她上來嗎?」

  上回聽警衛說總裁和顧小姐出去吃過飯,因此他滿看好總裁和那位顧小姐的事情。所以當電話一打上來,他便特別高興。

  闕司戩則微沉了臉色,狠心道:「跟她說我沒空。」

  「咦?」秘書可能也沒有想到會這樣,所以當電話被掛掉的時候,他訝異得不出話來。

  唉,看來他的預測失敗。

  正當秘書撥完電話不到五分鐘,闕司戩卻又打了內線給他,「叫她上來。」同樣是一句話便掛斷。

  秘書睜大眼瞪著話筒,然後在三秒後笑出聲音來,連忙打電話到一樓大廳服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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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0 16:18:0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顧晨曦笑意盈盈地由電梯內走出來,而闕司戩的秘書,也老早就等在門口等著她。

  「顧小姐,請往這邊走。」他微笑帶路。

  這一層樓說大不大,但少也有四、五個房間,其中包括闕司戩有時過夜的套房、會議室等等,所以秘書才會特地來接她。

  「謝謝你。」道謝完,顧晨曦緊張問道「他還在忙嗎?」

  本來她還在擔心闕司戩又不肯見她,但是沒有想到多久,他又願意見她了,因此她現下的心情真是又期待又害怕。

  未料,秘書突然神兮兮地小聲說道:「他現在心情不太好,所以你等一下進去的時候,別忘了微笑。」

  「微笑?」顧晨曦被他逗得發笑。

  她是天天在微笑呀,不過闕司戩的秘書真有趣,還滿有幽默感的嘛!

  跟著他走到長廊盡頭,秘書為她敲敲門。「總裁,顧小姐到了。」

  闕司戩渾沉的聲音立刻傳來,「叫她進來。」

  「深呼吸吧!顧小姐,我要開門了。」秘書又是一陣取笑道,這才推開大門.讓顧晨曦略微窺探內部。

  「謝謝你。」顧晨曦道謝,拉緊背包踱了進去。「嗨!」她小聲地打招呼道。

  闕司戩立刻抬起頭來看她。

  「有事?」他平板的聲音問道。

  顧晨曦沒瞧見他驚喜的表情有些失望,但心想他本來就不是有大多感情波動的人,她實在想大多了。

  「沒事不能來找你嗎?」她咧出笑容道,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這才察覺……老天!他桌子上堆了一堆可怕的公文。

  「我在忙。」闕司戩面無表情道,又將頭低下去看著手中的公文。

  事實上他的心中現下是一陣困惑,他明明是打定了主意不見她,但是只要一想到她可能會等他等到吹著夜風,他就忍不住……

  顧晨曦走到他的身畔,想瞧瞧他在忙些什麼。「我的老天,全都是英文。……」

  她從以前就對英文最沒轍了,因此只要一看到那些大小寫文字,她的頭就會開始昏眩。

  闕司戩頭一抬,便聞到她身上傳出淡淡的藥味混著一點清淡的花香,心不禁一陣蕩漾。

  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是無法真正的討厭她,但是她靠得那麼近,他也不習慣,困此不由得厲聲道:」不要靠過來。」

  「我……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擾你辦公……」

  瞥見顧晨曦垂下睫毛的樣子,闕司戩不禁有點自責。他其實沒有那個意思,只是很下意識這麼做。

  在人有危機感的時候,通常都會有自衛的反應。

  而這就是他的自衛反應,心裡想著不該再和她耗著,因此便有了這種反應,可是心呢?又是不同的感覺了。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要是你會打擾到我,我不會叫你上來……」解釋完,闕司戩卻又矛盾地停了口。

  他為什麼要跟她解釋這些呢!根本沒有必要的,但是……

  顧晨曦聽到他的話,立刻露出笑容來。「呼,還好沒打擾到你,不然我真的會很難過的。」

  闕司戩望著她,吁了口氣,也許是因為他還是覺得笑容最適合她吧!

  「對了,你還要忙到什麼時候?顧晨曦雖然隱約察覺闕司戩想與她保持距離而難過,但是並不想表現出來。

  因為本來就是她黏著他不放,他會有這種反應也沒有錯,但她還是會笑著面對他,她要在可能僅有的日子裡,盡量和他在一起。

  在她住院的那一段日子裡,她完全想通了一件事,那便是她喜歡上他了,很喜歡他。

  闕司戩沒有抬起頭。「再一會兒。」

  「但是你也要吃飯對吧!」放下背包,顧晨曦又晃過來了,因此她的身形及香味一直困擾著闕司戩。

  「我都在辦公室裡吃。」他簡單回答。

  她卻彎起眉頭道:「那樣不會太寂寞了嗎!」

  闕司戩聞言,原本忙碌的手停了下來,因為她說中了他的心事,但他可不會坦誠說出口。

  「不會,我一直都是這樣子。」是呀!他一直都是這樣在生活,日復一日,沒有什麼改變。

  他曾經想要改變,但害怕改變。

  闕宕帆曾一針見血他說雖然他的樣子一直冷漠、狠酷,但其實他的內心比任何人都還要脆弱。

  因此當他覺得顧晨曦可能攻佔他的心時,他便會築起城牆,把她排拒在外,也因而有了矛盾心理。

  只不過他本人雖然明白這個道理,卻很難加以控制,而他也的確對顧晨曦有好感。

  顧晨曦凝著他俊逸的臉龐,不由得為他心疼。

  她生病、痛苦的時候有家人可以陪伴、支持,但是據她自闕淮歆那兒聽來的消息得知,闕司戩沒有父母,最親的妹妹也在前個月嫁了人,一個偌大冷清的家就只剩他一個人也難怪他會一直工作到深夜了。

  如果可以的話,她好想、好想陪在他身邊,也好想、好想走過去好好擁抱他,然而她卻不能再唐突。

  清了清微微嘎咽的嗓子,她不由得提議道:「快中午了,那我去買吃的回來給你吃,我陪你吃飯。」

  闕司戩才剛抬起臉,就瞧見顧晨曦快速地背著背包往門口踱去。「等一下!不用麻煩……」

  但他話說得太慢,顧晨曦已推開厚重的木門。「不會麻煩,你上次不也請了我吃晚飯嗎!現在換我請你了。」聲音才落下,她的人已消失在台上的門外。

  闕司戩若有所思地盯著那扇門好久,才察覺其實偶爾像這樣吃頓飯,也該是件不錯的事情。

  緊接著,顧晨曦開始每隔一陣子拜訪問司戩,然後消失一陣子後又出現,如此過而復始。

  或許該這麼形容吧!她在闕司戩的生活裡生了根,只是闕司戩還未察覺罷了,等他察覺的時候,便連拔根也來不及了。

  而闕司戩也沒有想過要去追究她的家世、生活,一切一切,只是把她成另一個闕淮歆,另一個旋風。

  「晦!」

  瞧見顧晨曦站在他的辦公室門口微笑,彷彿是再自然也不過的事,因此闕司戩的頭一抬,便又垂下。

  今天顧晨曦的臉色看來還不錯,原本白皙的臉頰透了點粉色,她踱至他的桌前,道:」我們今天去逛街好不好?」

  「我還要工作。」

  闕司戩總是這麼回答她,但她不介意,賣力勸說:「走啦!今天天氣很好,我帶你到公園去看楓葉。」

  「看葉子!」那他還不如待在這裡多賺一點錢。

  顧晨曦為他的形容笑出聲音來。「不是看葉子,是楓葉。」

  「楓葉不是葉子?」闕司戩疑問道。

  顧晨曦笑得更大聲,便說道:」它是葉子沒有錯,但是跟我一起去看的話,就不一樣了。」

  闕司戩望著她臉上的笑,已沒有當初的憤世嫉俗、痛恨被欺騙了,因為這一陣子的相處,他已漸漸把她變成生活的一部分了。

  以某一個角度來看,闕司戩很巧妙的把顧晨曦和闕艙若做了個位置,而現下,顧晨曦便是另一個闕艙若吧。

  但又不是那麼的相同,顧晨曦的身上還多了一些他所不明白的東西,他還尚未察覺,不過他會很快知道。

  「葉子變得不一樣?」闕司戩撇撇嘴,似笑非笑的模樣,看來邪俊異常,讓顧晨曦不由得心跳加速。

  「走吧、走吧!」顧晨曦吞口水道。

  她心想,如果目光可以把一個人給生吞活剝的話,那麼闕司戩大概被她吃過很多次,連骨頭也不剩。

  闕司戩有些縱容她,站了起來,順手將外套穿上。「一個小時,我只能休息一個小時。」

  顧晨曦嬌面一亮,開心地道:「可是今天是過周未耶!應該可以再多幾個小時吧?」

  不知道從何時起,她開始知道和他討價還價,起初他當然是毫不讓步,但是最後竟演變至如此,這就連闕司戩本人也沒有料到。

  「不行。」闕司戩搖搖頭,臉上的表情依然木然,但是炯炯有神的眼卻一刻也沒有從她的臉上挪開。

  「好吧!那就一個小時。」顧晨曦溫馴妥協,但是她的小腦袋裡多得是可以讓他再多幾個小時的計劃。

  瞧見他們一起步出辦公室,在外頭的秘書立刻站了起來,笑容可掬地恭迎他們出去。「總裁什麼時候回來?」

  身為秘書的他,總要掌握總裁的行蹤。

  「一個小時以後。」闕司戩回答。

  但是走在他身後的顧晨曦一陣比手劃腳,秘書的臉一側,馬上瞭解地點點頭,做出OK的手勢,可在聲音上他完沒有洩密,道:「知道了,總裁。」

  忙著系領帶的闕司戩並沒有發現這些個小動作。

  坐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場,闕司戩開著跑車,載著顧晨曦往她說的地方前進,在車子裡,他專注聽顧晨曦說話。

  「告訴你哦,昨天我去醫院的時候認識一個菜鳥醫生,他好好笑哦!聽護士小姐,他只要一看到女病人掀起衣服就會臉紅,可是他偏偏是個婦產科醫生,很好玩吧!」

  闕司戩動了下唇角,算是對她的話有反應,心裡則是有些為她對別的男人投以太多注意力而不太舒服,卻沒有開口出來。

  顧晨曦則是比手劃腳繼續說道:「啊!快到了!請在前面路口右轉。」

  闕司戩馬上打方向燈,轉彎。

  在路邊幸運地找到停車位,兩人又再度來到當初相識的小公園裡。

  「你還記得這裡嗎?」顧晨曦走在前面,轉身問道。

  闕司戩略微環了一下。「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我就知道你一定記得!來!我帶你去看不一樣的楓葉。」顧晨曦帶路,往公園的一處僻靜小徑走去。

  可也奇怪,明明才隔了一小段距離,這裡便由扶疏的樹木建立起小小的一方天地來,而這裡種的,正是顧晨曦所說的楓樹。

  「坐這裡!」顧晨曦找到位置,便朝闕司戩揮揮手。

  闕司戩走了過去,瞧見一個滿是鐵的長椅,當他看到顧晨曦打算要把她的外套拿來鋪椅子時,他伸手制止了她。

  「我來。」他將自己的名牌西裝就這麼鋪上去,顧晨曦驀地張大了眼,卻來不及阻止。

  「我的天!你的外套。」

  「不重要。」閉司戳淡淡道。

  這種外套在他的衣櫥裡有好幾套,因此他一點都不在乎,倒是她身子單薄,不穿著外套,她肯定又要往醫院跑。

  顧晨曦的眉眼一柔,跟著他坐下。

  她真希望這一刻能就此停留……

  「不一樣的葉子呢?」闕司戩問道,跟著她一起抬頭望著頭頂的樹枝、樹葉,耳邊很快響起她銀鈴似的笑聲。

  「是楓葉。」她糾正他。

  「好吧,楓葉呢?」

  涼風颯颯,楓樹上的葉子稀稀落落。

  沒聽到她的回應,闕司戩不由得側頭瞥了她一眼。

  顧晨曦臉上沒有了笑容,只剩下淡淡的愁和郁,在她濃濃彎眉下的漆黑瞳仁,似乎透著不為人知的早熟。

  他皺起眉,正想說些什麼,她嘴一抿,又笑了。

  「看到樹上的楓葉了嗎?」她問。

  闕司戩只好調了視線,瞪著他永遠都只會覺得那是普通葉子的楓葉回答,「我看到了。」

  顧晨曦則幽幽說道:「今年……他們落下了,愁紅了葉身,但只要樹仍在,明年還是會長出枝葉來,這讓我想到不論什麼事,不到最後永遠都是有希望,所以我要把握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闕司戩再度凝著她,然後望著一片楓葉落下,接在掌心。

  「楓葉嗎!」他疑惑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種問題,自己想做什麼他也不太清楚,這一生他幾乎都是為了別人而活,而他什麼時候可以為自己而活呢?

  他不禁認真思考了。

  顧晨曦閉上眼說道:「我喜歡來公園,這是因為有很多人可以看,有歡笑、淚水,當然也有情侶啦!有時候看看這些,我就會覺得……活著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尤其是當一個人面臨生命的抉擇時,在猶豫和不安之中,她慢慢地選擇平靜接受,而不再是焦慮不安。

  闕司戩看著她安詳的臉,忽然有一種想將她擁進懷裡的衝動。

  她真是奇特,只是短短的一席話而已,居然讓他找到了目標。沒有錯,他將要為自己而活,他要擁有自己!

  「謝謝。」他微笑說道。

  胸臆中原本存有的仇恨、往事和回憶,雖然一時之間不能煙消雲散,但至少他不會再覺得迷茫。

  「什麼?顧晨曦睜開眼,看了他一眼。

  闕司戩臉上的笑,再度令她一陣心悸。

  好看,他笑起來真好看!

  「你帶我來看楓葉。」這回他可沒再葉子了。

  顧晨曦大笑。「是呀!是楓葉,不是葉子。」

  她教會他了嗎!希望他每一天都能過得快樂。而不是兀自痛苦,無法走出禁錮自己的牢寵,和過去的她如出一轍。

  以前她因為得了病而自暴自棄,不曉得該把握每一分、每一秒,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因此她真心希望闕司戩能活得快樂。

  「走吧!」她倏地自椅子上跳起來。

  「走?去哪??

  「我去買冰淇淋請你吃!」她格格笑道。「不過這回你不能再將它丟迸垃圾桶裡喲!」

  闕司戩揚了揚眉,不置一語。雖然他並不喜歡吃甜的東西,但是為了她臉上的笑顏,他會把它吃完的。

  「快來呀!」顧晨曦跑在前頭喳呼道。

  闕司戩舉步跟上,忽然覺得今天的天空特別蔚藍。

  才一回到家,顧晨曦便發燒了。她不想讓母親發現,一個人躲在房間裡,不斷地希望自己能夠趕快退燒,不然她又得被禁足了。

  但是藥吃了井沒有什麼效果,她反而覺得更熱了、因此她在床上一陣翻來覆去,陷入半恍惚之中。

  晚餐時間一到,顧媽媽便來叫人了。「晨曦,吃飯了!」

  她敲敲門,但是沒有回應。

  「晨曦,你在睡覺嗎?媽媽要進去了!」顧媽媽打開門進去,看到女兒整個人蒙在被子裡。

  「晨曦?」她走到床邊將被子半拉起,愣了下,連忙將手伸上她的額頭。「我的天!你發燒了!」

  顧晨曦半醒,看見母親擔心的情。」老……老媽。」

  「你發燒了為什麼不告訴我呢?」這下可好,家裡的幾個男人都各有自己的事忙,她必須去叫車送她去醫院才行。

  「我……我沒事。」即使自己已相當不舒服了,顧晨曦仍然意圖安慰母親,但是她的聲音一點力也沒有。

  「晨曦,你說那是什麼話!」顧媽媽不由得板起臉來,四處打量。「你吃藥了沒?藥放哪去了?」

  「我吃過了,老媽……所以我不要緊。」

  顧媽媽可不相信她,手又摸了一次她燙人的額頭。「你瞧!都發燒了,別說這種傻話,我馬上叫車送你去醫院。」

  「不……不……我不要去。……』聽到醫院。顧晨曦意外地一陣抗拒。

  「晨曦,你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突然……」

  「老媽,我真的沒事……」動了下身子,她驀地一陣抽搐。

  顧媽媽駭著了,忙問她,「藥在哪裡?」

  「在……在包包裡。」

  「來,快吃下去。」取來藥,顧媽媽立刻喂女兒服下,但是沒多久她便吐了出來,神情異常痛苦。

  「咳咳咳咳咳……」顧晨曦躺在床上,十分虛弱。

  「晨曦,就算是媽求你好不好?你去醫院吧!」顧媽媽受不了地說道。

  「不……不要……不去醫院……」總是倔強不哭的顧晨曦,眸子裡閃著瑩瑩淚光,淨是哀求。

  「可是你不去的話,恐怕……」她只是害怕會失去她這個女兒呀!顧媽媽思及此,也跟著掉下眼淚。

  「咳……我真的沒事……咳咳……咳咳咳,再……再吃藥就好了。」她瑟縮了下身子,全身顫抖著。

  她之所以不想再去醫院的原因,全是因為再去做放射線治療的話,她勢必得將頭髮完全剃掉。

  而她不想要在闕司戩的面前老帶著帽子,也不想戴什麼假髮,她畏懼闕司戩如果看到她那個模樣,會討厭她的。

  「不要這樣,晨曦……」顧媽媽是第一次看到顧晨曦那麼的頑強,明明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

  「不要……」

  「晨曦,是不是你那個朋友他……」

  顧媽媽的猜測引來顧晨曦的激烈反應,「不!不關他的事……咳咳咳!你不要去找他,是我自己不想去而已……」

  「可是你以前不會這樣的。晨曦。」顧媽媽坐在床畔,替她撥掉頰邊頭髮道:「你若不去醫院,那麼你說不定連再見他的機會都沒有。」明知道這是重話,她還是不得不出口。

  顧晨曦聞言,身子一僵,眼裡也是一陣刺痛。

  她明白的,只是她的意識拒絕承認……是活下來比較重要,還是頭髮比較重要,一下子答案變得清朗了。

  「我知道了,我去醫院……」一會兒,顧晨曦哽咽著聲音道。

  顧媽媽彎身抱緊她。「對不起!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希望你……」

  「不,是我太任性了……」顧晨曦垂著長睫道。

  如果這是命,她也只有接受了。

  「好,那我馬上去叫車!」說罷,顧媽媽立刻走出房門,顧晨曦這才敢讓在眼眶中動的淚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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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0 16:18:2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由於已習慣顧晨曦每隔一陣子便會來找他一回,因此闕司戩沒有想過去找她。他當然也不曉得她的情況,因為她從來沒有向他說明有關生病的事。

  等了又等,等了又等,孰料這一次他竟等了快一個月,因此不免有些急躁了起來。

  闕淮歆還是常跑到闕司戩這裡來打電動,原因是他比較不會叫她滾了,相反的,他變得比較「人性化」。

  舉個例子來說吧!以前老是一張冰塊臉嚇人的闕司戩,在某天看到她時,居然在微笑耶!

  老天!天曉得,那天她抱著遊戲主機進門,差一點跌倒在地毯上,誰教這真的是……太令人訝異了嘛!

  「喂,喂,喂!再盯下去,門都要被你給盯出個大洞來了。」闕淮歆涼涼地撇過頭去嘲笑他。

  明明就是喜歡人家嘛!卻又不肯主動去找,啐!真是的。

  闕司戩立刻橫眉豎目地睨了她一眼,闕淮歆當然發毛地乖乖繼續打電動,未料他是鐵了心。

  「明天就把電視搬走。」闕司戩的意思是,把電視搬回家去,別到這裡來打擾他了。

  闕淮歆卻叫苦連天,「不要啦!冷血……呃,闕大哥,我要是在家裡打,督凡他女朋友會跟我搶,在覲颶家打,他會……他會……」她愈講臉愈紅,不用猜,闕司戩也知道她的意思,因為嚴覲颶是她的男朋友。

  一對熱戀中的男女單獨相處沒有摟摟抱抱、卿卿我我也很難。

  「所以你只能在這裡打?他依舊冷淡問道。

  闕淮歆見話題轉移,當然連忙回應,「對!對!就是這樣沒有錯!所以我也只能把電視寄放在你這裡了。」

  「寄放?「她說得倒是很好聽。

  「沒錯!這樣好了,我們來打個商量。」把遊戲暫停,闕淮歆自地毯上跳了起來。「我教你追顧晨曦,你讓我在這裡打電動。」

  闕司戩聞言,皺起眉頭,不由得思付,他這裡可不是她家的客廳,把電視寄放在這裡,那他豈不無法安寧。

  「不行。」他搖搖頭,踱回辦公桌後。

  闕淮歆立刻跟上。「不行?為什麼不行?」瞧見闕司戩還是一副不動如山的模樣,她不由得加把勁兒,鼓動三寸不爛之舌,「你看看,現在顧晨曦都好久沒來找你了,難道你不怕她被別人追走嗎?」

  闕司戩不多理會道:「她不會……」

  闕淮歆卻搖搖食指。「等等!你怎麼知道她有沒有男朋友!你又怎麼知道她有沒有未婚夫?最重要的是,你曉不曉得你有沒有情敵?」

  闕司戩不置一語,沉默了下來。

  這一些,他的確是都不知道,但是這些很重要嗎?

  闕淮歆見他遲疑,立刻乘勝追擊,卻愈說愈離譜,「喏!顧晨曦都是每隔一陣子才來找你,你知道她都去做了什麼事嗎?搞不好呀!她早就是兩個孩子的媽,每天都要帶小孩去上幼幼班……」

  「她不可能結了婚!」闕司戩冷峻地打斷她的話。

  不過或許也可以這麼說,那就是他根本就不相信顧晨曦結了婚。

  「哇拷!你調查過她的身家嗎?不然你不聞不問,怎麼曉得她結婚了沒?」闕淮歆還是固執己見。

  雖然她也是不相信,但是為了她的電動,她還是強詞奪理、據理力爭,也只好犧牲顧晨曦了。

  「她不會。」縱然顧晨曦曾騙過他,但是闕司戩仍執著,

  她絕對不會做故意的惡質欺騙。

  欺騙他,對她有好處嗎?或者,為了他的錢?而他又是那麼好騙的人嗎?

  「說不定喲!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哪!」闕淮歆坐在桌角,高高蹺起她裹在長褲下的長腿,仰著下巴得意說道。

  闕司戩瞪著她。「下來。」她實在是愈來愈沒禮貌了。

  但是闕淮歆不但動都沒動,反而提起另一件事。「喂!你這麼無動於衷,該不會是把顧晨曦當成另一個闕艙若了吧?」

  闕淮歆可沒料到闕司戩的戀妹情緒那麼可怕,居然可以把顧晨曦當成代替品。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顧晨曦長得很可愛呀!很有鄰家小妹的樣子,也莫怪闕司戩會把她當成目標物了。

  「你在胡說什麼?」

  見闕司戩面色一整,闕淮歆不禁張大了眼。「難不成我猜對了,你真的把顧晨曦給當成你妹妹一樣疼愛!我的天呀……你沒救了。」

  闕司戩森然地盯著闕淮歆,她不由得再度打了個冷顫,躍下桌角。

  「呃……算我沒說!」要是惹他生氣的話,她可吃不完兜著走,因此她連忙露出無辜的笑容來。

  但是對闕司戩一點用都沒有,他仍怒然地指著大門口道:「別讓我再聽到這種話,滾!馬上!」

  「呃……我的電動……」闕淮歆吞吞口水,瞥了眼地上的遊戲主機,腳步慢慢地往後挪、往大門靠。

  「滾!」不容二話,闕司戩又是一陣厲聲。

  「那……我先走了,下次見!」闕淮歆只好先走為妙。

  「砰」地一聲,門被合上,闕司戩沉進椅子裡,憤意未平。

  「雖然他曾想過要另外找個人來守護,但是他卻從來沒有想過把顧晨曦當成任何人的代替品,從來沒有。

  但是闕淮歆的這句話,仍在他的心裡造成軒然大波。

  守護顧晨曦……是的,他開始慢慢有這種想法,而或許,也是到了他該有動作的時候了……

  不在自地挪挪頭上的紅色針織帽,顧晨曦只覺得半點喜氣都沒有,反而使臉色看起來更加蒼白。

  又加上她一直害怕被闕司戩看穿,因此她把針織帽子戴得非常低,讓人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

  可不拉下來一點,她又很不安,因此躊躇地在電梯中的鏡子前弄了好幾次帽子,還是達不到自己想要的感覺,她便放棄了。

  因為再怎麼弄,頭髮沒了就是沒了。

  唉,也不曉得她當時究竟是哪來的勇氣,居然說把頭髮整個剔光算了,反正她又不是沒剔過。

  結果頭髮才被剔完,她便稀哩嘩啦地大哭一頓,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因為她以前沒有哭得這麼厲害過。

  但自從遇到闕司戩了之後,她開始注意自己的外表美醜,她開始想要長長的頭髮和健康的身體……

  可惜的是,這一切都是妄想;除非能夠及時找到與她相符的骨髓,而那個人也願意捐贈骨隨給她,否則不久之後她終難逃一死。

  「叮」一聲,電梯到了指定樓層,顧晨曦立刻要自己不要再多想了,練習了一次笑容,便踱出電梯。

  未料,今天秘書竟不在位置上。

  因此她直接走至闕司戩的辦公室門口,正要敲門,卻聽到微掩上的門內傳來說話聲。

  「喂!你這麼無動於衷,該不會是把顧晨曦當成另一個闕艙若了吧?」

  「你在胡說什麼?」

  「難不成我猜對了,你真的把顧晨曦給當成你妹妹一樣疼愛!我的天呀……你沒救了。」

  把我……當成妹妹?

  顧晨曦聞言,退後了幾步,掩住嘴,不敢發出聲音,但是心痛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心擊個粉碎。

  是嗎?闕司戩之所以慢慢為她開敞心房,全都是因為他將她當成了他妹妹?一個代替品?

  不,她簡直不敢相信……

  難不成當他在對她笑的時候,也是透過她在看著他妹妹嗎?顧晨曦簡直不敢再猜疑下去了,因為愈是猜疑,她便愈是痛苦。

  豆大的淚珠掉個不停,一聽到門內有人要出來了。她連忙閃到會議室裡,把門關上。

  「哼!明明就是有戀妹情結還不肯承認,我去找闕宕帆對質,看你還有戲唱嗎?」闕淮歆邊走邊罵。

  但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顧晨曦軟軟地坐在地上,慟哭了起來。

  這種感覺比失戀了還要痛苦,難道她就真的注定只能當他妹妹?她不要啊!她愛他!她愛他!她愛他呀!

  在心中奮力的吶喊,顧晨曦這才苦澀地體認一件事,那就是她真的愛上闕司戩了;由喜歡變成了愛。

  但是她這種身體……有資格嗎?

  心好痛哪!

  即使如此,她還是要笑,至少在闕司戩的面前,她絕對不能哭。

  下了樓,闕司戩立刻在服務處瞧見正在跟小姐聊天的顧晨曦,在發現後;用力地朝他揮手。

  見狀,他的唇角不禁一揚,快步走了過去。

  「怎麼不直接上去找我!」他來到她的面前問道。

  顧晨曦仍是顧晨曦,臉上的笑容永遠像早晨的太陽一樣令人舒服、柔煦只不過才多久沒見,他已在心頭堆出了想念。

  她盯著他嘴角的笑,眨了下眼。「沒有啊!只是叫你下來,我要出去一的話比較快嘛!」

  不過真正的理由是,她把眼哭紅了,也因此不得不躲在樓梯間,等心情回復才敢找他。

  「想去哪?」他的意恩是想去哪玩。

  「去逛街吧!我想買帽子。」顧晨曦跟上闕司戩永遠沉穩的步伐,問道「你今天不用辦公?」

  闕司戩的腳步停了一下,他似乎是用為太久沒有見到顧晨曦,因此有點……失去控制了。

  但是,就像方纔他要下樓時,秘書突兀說的話一樣,他就算是一天沒有工作,闕氏集團也不會倒掉的。

  況且兩人已近一個月的時間沒有見面,他真的……非常想念她。

  沒有回答顧晨曦先前的話,闕司戩率先走進電梯裡,問道:「你最近都在做什麼?」等她進門後,關上門,直接到地下停車場。

  「我?」沒有料到闕司戩會突然這麼問她,」她有些訝異、有些感動,但又很快恢復笑臉。「沒有呀!只是又去醫院做了一點檢查而已。」

  雖然口頭上說是「一點」,但事實上做完放射線治療,她整整痛苦了好幾天,嘔吐、嗜睡、疲倦,身上還長了些紅色斑點,剔掉頭髮……這次的情況比以往都嚴重,因此才會拖上那麼久,方得以出來見他一面。

  「做檢查!你的身體好像很不好!」闕司戩打量了下她問道。

  她瘦了,因此下巴變得更加尖銳,而原本紅潤的小臉也變得白些,再加上原本就瘦弱的身體,看起來活似--陣風吹來,他就得在她身上繫上繩子,免得她被鳳吹走。

  顧晨曦沒有做正面口應:只是吐了吐舌頭。「還好啦!啊!到了!」

  兩人很快地來到停車場,顧晨曦跟著他走至車子旁,卻發現他換車了。「畦!你換新車啦!」

  闕司戩扯了下嘴角,表示他聽到了。「上車吧!」

  「嗯。」顧晨曦頷首,立刻鑽進車子裡。

  進口大車就是不一樣,空間大得讓人想舒適地在上頭睡大覺。

  車子很快開動,闕司戩沉穩地掌控方向盤問道:「去哪!」

  聽懂闕司戩問的是位置,顧晨曦立刻笑笑他說:「跟我手的方向走,就沒錯了!」然後順手比了個左轉手勢。

  闕司戩便利落地左轉。「你今天戴了新帽子。」

  顧晨曦聽了,身子很明顯地一愣。「你……注意到了?」

  她還以為,只有她一直在注意他的事情,而他卻從來沒有在意過她……現下,她的心悸動得更厲害了。

  像是要印證啟己的話似的,闕司戩黑眸一閃,如數說道:「你上次戴的是灰色的帽子、上上次戴的是粉紅色的帽子,上上上次戴的是咖啡色的帽子、上上上上次戴的是……」

  「停!停、停。停、停下來!」顧晨曦簡直要被愉悅給淹沒了,因此又是格格笑,又是比手劃腳。

  「你不相信?」

  「不,不是……只是我……我很高興。」她臉上的潮紅一路蔓延上耳根子。

  闕司戩瞥了她一眼,似乎覺得很新鮮。

  他並非沒有跟女人相處的經驗,只不過跟她們在一起無非是公事上的相處與肉體上的滿足。

  而顧晨曦帶給他的,則是另一種感受。

  這是一種清新又滿足的感受,所以他十分確定,他不是把顧晨曦當成妹妹,而是想成為……更親密的一種關係。

  「接下來往哪走?」在沉默了一會兒後,闕司戩倏然開口。

  顧晨曦嚇了一大跳,連忙撫著胸指路,「往……往右轉,再過一下子就到了。」

  她望著闕司戩的側臉,再度愣了下。

  他臉上的微笑增加了,這在他身上造成的驚人效果,連一樓大廳的服務小姐也感受出來了。

  她們說他變得更帥、更好親近了,更有女人試圖以清涼的服裝、成熟的打扮來吸引他的注意,只不過沒有人成功罷了。

  而屈指一算,他們在一起也有幾個月了,闕司戩從威嚴冷冰、不可逼視的臉龐,到偶有沉穩、內斂的自信微笑出現在他臉上,已是極大改變。

  但顧晨曦不敢居功,她只希望闕司戩能夠快樂,除此之外,她並不想造成任何人的困擾。

  也或許闕司戩就是把她當成了他妹妹,所以才有可能這麼輕易地接受她,而不是讓她在外頭繼續吹冷風,她是該慶幸了。

  思及此,心裡愉悅得快停止呼吸的感覺慢慢平息下來,顧晨曦也變得冷靜不少,立刻開始指示下一步路線。

  到了鬧區,顧晨曦大膽的將手攀住闕司戩的手臂,兩人宛如一對情人地穿梭在人來人往中,跟著人群移動。

  而闕司戩對她的動作,起初先是一陣不自然,但後來感覺還不錯,便任由她去帶著他走。

  顧晨曦喜歡逛精品店,尤其是一些精緻的小東西,她總會拿起來把玩一番,才不捨的將它放回原位。

  闕司戩很好奇,便問她,「喜歡不買?」

  顧晨曦聽懂他的意思,露出淡如春風的笑容回答,「沒有自信照料好它們,當然不敢買啦!」

  「為什麼這麼說?」他相信她會好好愛惜它們才對。

  然而顧晨曦只是搖搖頭,笑而不語,拉著他走至店外。

  「走吧!隔壁有賣帽子,我們過去看看。」

  闕司戩低頭凝視著她的背影,神情諱莫如深。他總覺得她有事情在瞞他,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情。

  絲毫沒有注意到旁人對他出色外表的矚目,闕司戩跟在顧晨曦的身後,沒有任何不耐及埋怨。

  接著她看到顧晨曦拿起一頂白色的帽子起來看,然後全身像是被定住了般,立刻踱回他的身邊,拖著他往前走。

  「怎麼了?」他完全不明所以。

  方纔不是還好好的嗎?她怎麼突然刷白了臉色。

  「我們……我們去看包包吧!」顧晨曦倉皇地笑笑,撇過臉去,心裡卻在不停地罵著自己。

  顧晨曦,你這個大笨蛋!你的頭髮明明都沒了,還敢拉他去買帽子呀?顧晨曦,你真的是病糊塗了。

  闕司戩反手拉住她,「你到怎麼了!」

  他低下頭看著她,那漆黑瞳仁閃著認真又溫柔的光芒,讓她心頭一陣軟化,心蕩神馳,屏住呼吸。

  老天,他是存心想讓她淹死在他深這如黑潭的眼中嗎?再這麼瞧著她,她會……她會哭給他看的。

  明明是給別人的溫柔又……唉!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怪得了誰呢?

  於是她躲開他的視線,紅著臉囁囁道:『「沒……沒呀!你……做什麼緊捉著我的手不放?……

  哦!她這有點大舌的說話方式,還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顧晨曦覺得自己蠢到極點,闕司戩一定會發現她極欲隱瞞的事情。

  果然,闕司戩濃密的眉蹙了起來,然後在大家的目光之下,驀地將她拉進懷裡。「小心!」

  原來是有人差點撞上顧晨曦,不過這也讓她被納進闕司戩的懷裡,全身僵直、不敢動彈。

  等顧晨曦意識到的時候,原本嫣紅的臉是更加嬌艷。

  她……她聽到他的呼吸、心跳聲,也可以嗅到他身上獨有的男性味道……哦,救命,她快……她快因為自己心跳過速而昏倒了。

  等她被闕司戩稍微拉開一點距離,她的腦袋瓜也才稍微恢復運轉,以沙啞的聲音道謝,「謝謝你……」

  闕司戩炯炯有神的眸子盯著她,執意問道:「你不是要買帽子嗎?不過他仍是將她的手握在手心,不願放開。

  她方才身子貼著他的柔軟觸感,差一點令他一時迷了心竅,不過平時板慣了臉,沒有顯露出心中的震憾罷了。

  顧晨曦……他想要她,並且要定了!

  顧晨曦可沒法洞察出闕司戩心中的想法,只是咬緊了下唇,不知道該如何躲避他的追問。

  「我……我想先買衣服。」她小聲道。

  闕司戩半彎著腰,仔細聆聽。「買衣服!那帽子嗎?」

  瞧見闕司戩盯著她的帽子看,顧晨曦下意識地伸出右手去壓著頭頂。「不……我不買帽子了。」

  闕司戩瞇起眼,立刻拉著她走。

  「等……等一下!你要帶我去哪?被他拖著走一兩步,為了怕她跟別人撞在一起,他又馬上將她護在身前。

  這種體貼的舉動,不但讓顧晨曦閉了嘴,還差一點說不出話來。

  呵!被他守護著的感動還真是不錯,只可惜……這是他的妹妹才有權享有,而她不過是替身。

  「回我車子裡。」闕司戩簡單回答。

  「回……回車子裡?」顧晨曦一頭霧水。「為什麼要回去?我們還沒有逛完街,我也還沒有買東西耶!」

  但是闕司戩沒有回答,顧晨曦也只有跟他走的份。雖然不明白他究竟在賣什麼膏藥,不過她相信他絕對不會傷害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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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0 16:18:3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砰」地一聲,門被人倏然打開,闕宕帆和在躺在椅子上的病人立刻盯著闖入者看。

  然而闕淮歆不但一點悔意都沒有,還氣呼呼地踱進來。「喂!你快來評評理,我快被我們家那個最冷血的氣昏了。」

  她坐在房內唯一空下、闕宕帆的椅子上,雙手抱胸,似乎一點都不曉得她打擾了什麼事。

  不過她才坐下不久,門外的護士便跟著進門。「對不起,闕醫生,我不是故意讓他……」

  闕宕帆見狀,撇撇嘴角。「沒關係,你先出去吧!我會處理。」待護士走後,他用鎮定的微笑安撫他的病人。「抱歉,你明天能夠再過來嗎?」

  「唔……那你總可以告訴我,那傢伙最近怎麼陰陽怪氣的,有時候還會看到他盯著門微笑……」她已經忍了很久,再不挖一點消息,她豈不是在闕司戩那裡白窩、白受氣了。

  然而,闕宕帆這死沒良心的狐狸,居然還是神秘兮兮他說:「他?沒什麼呀!只是快恢復本性了。」

  「本性?」闕淮歆睜圓了眼。

  闕宕帆喝了口茶,依舊慢條斯理。「他應該是一個佔有慾相當強烈的人,因此他會在艙若屬於別的男人時產生不適應感,所以當他找到他想要的女人時,他就變得……特別激烈才對。」

  「激……激烈?不會吧,你說的跟我談的是同一個人嗎?」闕淮歆這回張大了嘴,大得連蒼蠅、蚊子都飛得進去。

  闕宕帆現下說的……是闕司戩那個連天塌下來都搞不好不會有什麼反應的冰冷男人嗎?」

  闕宕帆緘默,不過闕淮歆已經愣傻了。這麼說……就是真的!

  其實事實大概相去不遠;闕宕帆只是覺得,闕司戩的觀念就是如此,「只要是他將之納入羽翼下的東西被人侵犯到了,那麼他會化身為最可怕的敵人,將對方攻擊至體無完膚才肯停手。」

  就如同他對家族之人的照顧,雖然他不說,但是他仍是非常意他們的一舉一動,並且在必要的時候出面干預。

  闕老頭花心了這麼多年,不也是司戩出面一一解決,卻沒有怨言。

  司戩就像是只地域觀念極重的強大猛獸,若在沉睡的時候入他的地盤之內,那麼在他甦醒時,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現在司戩似乎還沒有察覺自己對顧晨曦的愛意,但是他等著,等司戩發現的時候,他會化身為最強悍的保護者。

  而他,只要跟淮歆一樣等著看就行了。

  回到停車場的車子上,顧晨曦一句話都不敢講,只是低垂著頭,小心翼翼地偷偷覷看著闕司戩。

  難怪之前他公司的人都怕他,因為他要是凜起臉來,樣子的確是滿駭人的,不過她並不怕他,只想知道他到底是怎麼了。

  闕司戩手握方向盤,沉默了下,便驀地在顧晨曦措手不及時與之四目交接,她幾乎停止呼吸。

  然後他的手猝不及防伸了過去,顧晨曦立刻畏縮了下,微白的臉頰便馬上感到溫熱的觸碰。

  她吃了一驚。「你……」

  闕司戩面無表情,但黑眸中燃著溫怒的火焰。「你在怕我嗎?」什麼人都可以怕他,可是唯獨有她,他不要她怕。

  顧晨曦搖搖頭,一陣熱感自腳底審了上來,似乎是闕司戩方才傳遞給她的。「我沒有怕你。」

  「是嗎?」他似乎不相信。

  顧晨曦露出迷炫人的微笑道:「我為什麼要怕你!你一點都不可怕,你只是看起來……非常寂寞而已。」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面,他一個人坐在公園裡,那眼神、那表情,那一舉一動,都牽引著她,否則她怎麼可能唐突去接近他?

  而現下一想起來,她相信那是命運吧。

  上天知道她的努力不懈,因此將闕司戩帶到她的面前,讓她一嘗最想體驗的愛情,卻又知道她即將離去,而讓闕司戩將她當成了替代品。

  但她無悔。

  既是命運安排,她只有一步步走下去了。

  「寂寞?」闕司戩輕笑出聲,而這也是顧晨曦第一次聽到她的笑聲。「也許吧,不過有你了不是嗎?」

  顧晨曦聞言,面染紅嫣。

  她不由得思忖,他這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她總覺得怪怪的,難道她可期待他真的愛上她嗎?

  「我……」她細細小小聲他說道:」也對,我們是吃冰的朋友、逛街的朋友、也是一起看葉子的朋友,不是嗎?」

  闕司戩卻皺起眉來。「我沒有把你當朋友。」

  顧晨曦聽了,心口不由得一疼。

  老天,難道他不能再多拐幾個彎,承認她是他的朋友嗎?要知道,她才不想當他的妹妹!可惡!

  顧晨曦努力地牽起嘴角道:」好吧!我不是你的朋友,那麼你把我拉回車上來做什麼?我們街還沒有逛完。」

  她趕緊轉移話題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害怕聽見他說她只是妹妹的代替品,因為她比自己想像中的更沒種,只選擇躲避。

  孰料闕司戩也不囉嗦,直接切入正題,「你的頭髮怎麼了?」

  顧晨曦乍然楞住,動也不動,宛如僵石。「你最近老是戴著帽子,別以為我什麼都看不出來。」他只是不願意觸及她的隱私,他只是希望她信任他,告訴他而己。

  難道這算是奢求嗎?難道只有欺瞞一途可行嗎?

  他相信一定還有其他方法,但顧晨曦卻從不顧及他的感受,而他也發現,他到了忍耐極限。

  「我……我……我不是故意……」她用手使勁兒壓住帽子,晶瑩剔透的淚水也跟著在眼眶裡打轉。

  她沒有意思要欺瞞任何人,然而就是因為闕司戩對她愈形重要,她才會變得更加患得息失,甚至無理取鬧。

  這樣回想起來,她的確是太任性了……

  凝視著顧晨曦落下的淚,闕司戩吁了口氣,伸手緩緩替她拭去淚水道:「我無意使你哭泣。」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心中此刻的感覺,只能憑直覺行事,卻魯莽地傷害到她,他的心裡淨是歉疚。

  「沒關係,我知道的。」顧晨曦哭了又笑,猛搖頭,幽幽地道;」這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一開始就跟你說明白,就不會這樣了……」

  「晨曦……」闕司戩想說些什麼,但是顧晨曦立刻截斷他的話。

  「不,現在換你聽我說了。」然後她把頭上的帽子取下,垂著眼,不敢瞧他會有什麼表情,繼續道:我……我的頭髮沒了,我只是不想讓你看到,如此而已,不是故意欺騙你,我很抱……」

  不料闕司戩的手指卻驀地點住她的唇,顧晨曦的淚水便開始流個不停。

  如果兩個人沒有相遇的話,又會如何呢?她最近一直想著這個問題。如果兩個人沒有相遇,他是否會快樂呢?

  答案是否定的,她喜歡他;愛上他,這就夠了……夠了……就算沒有開始就結束,她也很高興。能遇見他,她此生不枉虛度。

  然而,就在她張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闕司戩竟然傾身在她的唇瓣印下淡淡一吻。

  顧晨曦駭極了,只能在他的唇離開時,呆呆地輕撫自己的嘴。

  他……他……他吻了她?」

  怎麼可能呢?

  闕司戩沒再說話,但他那如深潭般的眸子,卻盈著她不會再錯看的溫柔,然後動手將她的帽子戴好。

  為了要更加看清他的俊臉,顧晨曦眨眨眼,把淚水拭乾,顫著唇道:「你……呃……我是說你……」你為什麼要吻我?

  但是這句話她沒有機會問出口,闕司戩便把車子發動,並且將車緩緩開出停車場。「我帶你去買帽子。」

  「買帽子?」現下顧晨曦一臉茫然,不知道是她嚇著了闕司戩,還是闕司戩把她駭呆了。

  他沒嫌棄她醜,沒嫌棄她沒頭髮,還吻她!

  這令她覺得她的世界好像從這一刻起開始改變,至於變好還是變壞;她一點都弄不清楚了。

  但是闕司戩方纔那個溫柔的吻,會永遠烙印在她的心上,永不忘懷。

  閥司戳的心裡則是有了底數,他要盡快瞭解顧晨曦的所有事情,然後將她心中的愁緒一掃而空。因為當她方才說他只是朋友時,他的胸臆裡竟一陣怒火,他不要當她的朋友……那他要當什麼呢?那就當……情人好了。

  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令原本的不確定頓時清晰了起來,因此看來現在他要當的是她的守護神了,永遠的守護神。

  「怎麼了?老姊,我看你哼著歌都哼了兩三天了,你沒問題吧?」顧午陽戲謔地開著顧晨曦玩笑,她的臉卻漲得酡紅。

  「你在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哼歌哼了兩三天?顧晨曦停下正在澆花的手,回頭反駁他的話。

  午陽坐在離她不遠處的桌椅前,美其名是在研究課業,但說難聽一點是老媽派來監視她的,誰教她有逃跑的不良紀錄。而她會心情那麼開心,當然不是沒有理由。

  話說那天闕司戩說要載她去買帽子,然後他一將車子開出停車場,便打了一通電話給闕淮歆。間她帽子去哪買比較好。

  結果闕淮歆介紹一家口碑和品質都不錯的帽子專門店,兩人才進店門不到二十分鐘,淮歆就開車飄過來了。

  她氣喘吁吁地進門.一瞧見闕司戩在幫她挑帽子,訝異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還在店裡頭大聲嚷嚷,說連闕艙若都沒有這等待遇哦!

  聞言,她感到既快樂又恐懼。

  快樂,是因為闕司戩看她的眼神令她一陣怦然心動,更使得她宛如戀愛中的女人一般,只要他一笑,大小腦便一起成了漿糊。

  恐懼,則是因為愛情彷彿唾手可得,而一旁女店員們投注在闕司戩身上的慕戀眼神,又讓她自慚形穢。

  她們必定在背後嘲笑她,一個沒有頭髮又病懨懨的女人,如何配得上闕司戩這麼好的男人。

  但她還是故意微笑霸著他,就是要讓她們妒嫉,說是她虛榮也好,或許她才真是壞女人吧。

  不過暫先不論這些,那一天,真的是她生平以來最快樂的一天了。

  闕司戩不厭其煩地要她試戴帽子,一次又一次,直到兩人都看了滿意,各式各樣的帽子也在手邊擱了一堆。

  然後他將那些帽子全數買給她,就算她再怎麼要求,還是全裝進手提袋裡,放到車後座。

  這一回他沒有讓她一個人回家,反而堅持直接送她回來。

  她本來一直反對,但是一對上他那半熾熱,半堅決的眼神,她幾乎馬上就棄甲投降了。

  浪漫,何不讓它持續至最後一刻呢!

  於是她似微醺地被送回來,他又吻了她,不過這一回可不是只有唇碰唇那麼簡單,他的舌鑽進她驚愕的嘴裡,逗弄著她。

  她只能張大眼,笨拙地回應,直到他開車離開,她進入門內,都還在回味方才不可思議的一吻。

  直至現在,她好像還能感覺到那滋味……

  「顧晨曦!顧晨曦……」顧午陽放大的臉在她面前晃著……不,是他的手在她面前左右晃著,她連忙回神。

  「你怎麼跑到我面前來?"她可被他嚇著了,於是衷心對他建議道:「我看你晚上別出門了。」

  咦?這干他出門何事?於是顧午陽好奇地問道;「為什麼晚上別出門了?」

  顧晨曦便乘機戲弄他一番,「你看,你連在白天都會把我給嚇著了,那晚上放你出去閒逛還得了?」要是這一整條街的人都來家裡要收驚費,還真不得了哩!

  顧午陽一聽,立刻發作,「哇拷!你皮在癢呀!」

  顧晨曦還是在笑,只不過笑得有點皮皮的,絲毫都不畏懼他高大的身子欺近。」你要幫我抓癢,我還不要呢?」

  「顧晨曦!」他生氣了!

  「你別吼這麼大聲,我沒有重聽。」顧晨曦擺擺手,踱進內室,將手上的水澤擦乾,沒理會他的齜牙咧嘴。

  「你……你……」

  「我什麼我?」

  顧午陽念在她是病人的份上,做了幾次深呼吸不和她計較。不過他還是很好奇,她這幾天的心情怎麼那麼好?

  難不成她……

  「你談戀愛了!」顧晨曦的身子明顯一愣,讓顧午陽嘴咧得更大。「我就說嘛!不然你怎麼老哼著歌!快說,是哪位幸運的男士!」

  「這沒你的事。」顧晨曦可不打算告訴他。

  但顧午陽纏著她。」說啦!我保證不告訴老媽。」

  顧午陽也知道母親的衝動個性,要是讓她知道,恐怕會連全天下唯一肯要顧晨曦的男人都給嚇跑!

  她搖搖手。「不行!」

  顧晨曦算是默認了,但不代表她就得說出來,況且她和闕司戩連八字都還沒一撇,說什麼呀!

  「說啦!我不但保證不告訴老媽,我還可以當你的軍師。」顧午陽擺出一個帥氣的姿勢說道。

  好歹他在學校裡也是一名大帥哥,自己送上門來的女孩可不少,所以他自忖當顧晨曦的軍師綽綽有餘了。

  可惜的是,他說了老半天,顧晨曦可不這麼認為。「拜託,你說你是狗頭軍師嗎?謝啦!我不需要。」

  「我不是狗頭軍師!」顧午陽垂著嘴角抗議。

  他老姊是怎麼一回事?老逗著他玩,他可不笨。

  孰料,他正想說些什麼,顧媽媽踏著輕快的步伐走了進來。「怎麼了?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叫老媽?」

  顧午陽被顧媽媽詢問的目光一橫,搔了下頭。「沒有啦,是老姊最近有點怪裡怪氣的,所以我才……」

  「怪裡怪氣?」顧媽媽的視線很快瞥了顧晨曦一眼,察覺她又在發呆了,於是她壓低聲音問小兒子道:「她怎麼了?身體又不好了嗎?」

  不止顧午陽一個人覺得不對勁兒,就連顧落日、顧爸爸等人都看出來了,她這個老媽怎能袖手旁觀。

  「呃……這個……那個……」顧午陽一臉為難。他要是現在說了,不到一個小時定會被顧晨曦海扁一頓。

  「不能說?」顧媽媽十分不悅地盯著他,而他收拾了下課本,正打算進行三十六計,腳底抹油。 」

  「你自己去問她吧!我先回房了。」然後一轉身,他飛快消失在門口。

  顧媽媽見狀,忍不住叨念幾句,「這個孩子……都幾歲的人了,還那麼毛毛躁躁的,唉。」

  反過頭,看到女兒凝視著窗外,一副為情所苦的模樣,她也猜了七八分,只是不願戳破罷了。

  她走過去,拍拍女兒的肩。「晨曦!晨曦……」

  顧晨曦眨了下眼,猛地喘了口氣。「呃,老媽?」

  「怎麼?認不出你老媽的臉啦?她消遣自己的女兒。「我看你一副很想出去的樣子,但是你可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我知道,老媽。」

  她上回和闕司戩自由了一天,因此她這個禮拜得乖乖固定回醫院做檢查,以換取下次的自由。

  看來雖然是有點不公平,但為了她的身體,也為了闕司戩,顧晨曦當然很快答應顧媽媽的提議,而她目前看來,很乖。

  「好吧!看在你那麼想出去的份上,今天的差事由你做。」顧媽媽倒也不是不明理,只是唯一的女兒.她自然擔心也比較多。

  而顧午陽他們是男孩子,大的顧落日成熟穩重,小的顧午陽極會照顧自己,自然只剩下顧晨曦讓她心疼。

  「差事!」顧晨曦總覺得沒好事。

  「對!別露出那種表情。」顧媽媽自口袋裡掏出鈔票給顧晨曦。「喏,錢給你,讓你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氣,到巷子尾的林伯伯店裡買瓶沙拉油回來給老媽,這個不用你老媽教了吧?」

  ……「老媽!」顧晨曦一陣苦笑。就是會把她當成孩子看!

  「好啦!快去,遲了下次就不讓你去和男朋友約會了。」顧媽媽走出門外取笑道。

  顧晨曦當然一陣慌張。「老媽你……」

  但是母親早出房,因此她沒機會問明白,只好戴上帽子,乖乖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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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0 16:18:4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出了家門,顧晨曦沿著巷子走。

  這裡是個還算祥和的社區,住的大概也全都是一些上班族,因此在這接近中午時分,沒有什麼來往行人。

  顧晨曦慢慢走,很快來到一間小小雜貨店,裡頭的老闆遠遠地就招呼她了,「晨曦,要買什麼?」

  他上了年紀,兩鬢都白了,不過精神奕奕得不像是個老年人。

  顧晨曦也回以清朗一笑。「林伯伯,我要一瓶沙拉油。」

  「哦,在左邊第一排架子上,你自個兒拿。」

  「好。」顧晨曦很快找到自己要的東西,來到櫃檯前。「林怕伯,多少錢?」

  「嗯,我看看。」林伯伯推了推老花眼鏡,瞄著瓶子上的數字,才說了句,「就收你一百塊啦!對了,你好久沒來,身體有沒有好一點?」

  林伯伯只知道她生了病、但生了什麼病,他老人家大概也不曉得,不過見她很久沒在店裡出現,便順口問吧。

  顧晨曦笑了笑,把老媽交給她的錢掏給他。「我的身體很好,謝謝你,林伯伯。」在這裡比較熟的鄰居,全都會這樣互相詢問狀況,她早就習慣了。

  收起林怕伯找的錢,顧晨曦便走出店外。

  林伯伯盯著她的背影一愣,驀地察覺,她竟忘了把沙拉油帶走,於是又趕忙追上去。「晨曦!你的沙拉油呀!」

  然而他才追出門外沒有多久,就看到一輛車自他身旁呼嘯而過,把一時不察的顧晨曦給強拉上車。

  「救命哪!」顧晨曦恐懼地大聲求救。

  她又踢又叫,但是那些歹徒動作很快,將顧晨曦給硬扯上車後,便塞住了她的嘴,驅車離開現場。

  林伯怕見狀,睜大了眼,就連手上的沙拉油掉在地上也不知道,立刻奔回屋子裡打電話報警。

  那一天,回到公司的第一件事,闕司戩立刻按了內線要請顧晨曦的表哥楊御磊上樓來瞭解一些顧晨曦的事情。

  奈何楊御磊因為出差的關係,人去了中南部一趟,最快也要在這個禮拜才能回來上班,於是闕司戩便把事情擱到今天。

  楊御磊則是一來到公司,便莫名其妙地讓主管請他至頂,因此他的心情也是十分驚詫。

  讓秘書帶進闕司戩的辦公室,楊御磊見闕司戩背對著他站在落地窗前時,仍不慌不亂,從容應對,「總裁找我有事嗎?」

  闕司戩反身,撇了一下頭,兩個人便一起落坐在沙發上。

  不拖泥帶水,闕司戩開口問道:」顧晨曦跟你是什麼關係?」

  楊御磊傻愣了下,才發現他說的是和他認識了二十幾年的那個顧晨曦。

  他扯了下嘴角,心裡寬鬆不少。「晨曦是我的表妹,我是她表哥。」幸而他之前曾聽顧晨曦提過闕司戩的事,不然他還真會弄得一頭霧水。

  闕司戩聞言,發現之前略帶酸意的心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欣賞之意,他方纔那種臨危不亂的氣度,很有大將之風。

  「我想知道,她到底得了什麼病?闕司戩幽潭般的眸子,總算是閃過一絲洩漏情緒的光芒。

  楊御磊捕捉到了,便將一切簡單說明白,自顧晨曦在醫院中檢查出身罹白血病的經過,以及艱苦的治療過程。

  闕司戩聽了,胸臆裡淨是苦楚。

  他不禁思忖,一個纖細的小女子,怎麼會有那麼強的意志力來度過這些難關呢?不過,他不也是受她的吸引.才慢慢地愛上她。

  「所以我想,當初晨曦也不是故意要隱瞞病情的,她只是不想讓你在跟她一起時,無法放鬆心情吧。」楊御磊如此猜測道。

  因為每一次出現一些徵兆時,她的情況便很難預料,尤其是在做完放射線治療後,會痛苦得一宜嘔吐、發燒等等,極度脆弱。

  一些沒有處理過的人,可能會慌了手腳,更糟的情況是,一些不想再遇到這種情況的人,會躲避顧晨曦的接近……這將比病痛帶給她更大的傷害。

  「什麼事情?」

  「這個……現在有一通電話,堅持要和你談。」

  聽秘書的聲音不大對勁,闕司戩便道:」接進來吧!」

  「是的。」

  一會兒.一通經過變聲處理的電話進來了。「喂!你是闕司戩嗎?」

  闕司戩瞇起眼,露出在商場上冷酷又精明的光芒,道:「我是。」秘書也在這個時候神情慌張地踱了進來。

  「哼!聽好了,你的女人在我們手上,想要讓她安全回家去,就趕快準備好一千萬,還有那張磁片!另外,也不許你報警,報了警我們立刻撕票,那你就等著看這女人的屍體吧!」緊接著便掛掉電話。

  闕司戩掛上話筒,俊逸的臉上出現了殘酷的神情,凝視著他的秘書。「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可不知道什麼磁片的事。

  可憐的秘書先生再度做出他的招牌動作—掏出手帕猛擦著汗。「總裁,是這樣子的……前一陣子,您不是在懷疑業務部經理的那件案子嗎?所以我當天就請私家偵探去調查。」

  「這個我知道,調查結果不是有問題,還要再繼續調查的嗎?」闕司戩也因此把那件案子硬是擱了下來,不子簽字。

  因為一件原本用五百萬便能成功的工程,卻做到了一千萬,怎麼說都是賠本生意,他不可能做。

  業務部經理也算是他們公司的元老,為了給他留點面子,他沒有像過去一樣冷血,直接追究問題讓他走路,而是請他退休,算得上仁慈了。

  後來,這件案子當然流掉了,因為日子拖得太久,對方便另外找了合對作象,他也沒有再追究此事。

  畢竟他領導的是一個大集團,而不是一家小公司,合作工程所帶來的小小獲利,還引不起他的注意力。

  而關於這件事,業務部經理也因此和找過他幾次,不過都被秘擋掉了,因為他正忙著跟顧晨曦約會。卻不知道事情會演變至這種地步,那人真的缺錢缺到這種地步了嗎?或許都是因為他的一念之仁,也難怪他已在未覺之時受了顧晨曦的影響、血已不再冷了嗎?

  不過不管如何,誰教他敢侵犯他的東西,那他也不用客氣。

  秘書跟著解釋道:「是的,剛才偵信社的人有送磁片來,說這裡面有一些資料很重要,所以我正要交給您……」

  「意思是……他們是針對著我來?闕司戩陰惻惻地笑著。

  秘書全身一抖,又是一陣汗涔涔地用手帕猛擦。「對不起,這全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要人去調查的話就不會……

  「算了。磁片呢?」

  秘書立刻把捏在手中的磁片交出去。「您要先看看裡面的資料嗎?」

  「嗯,順便幫我撥一通電話給楊御磊,告訴他這件事情。」見秘書離去,闕司戩立刻將磁片的內容叫出來。

  幾秒鐘後,電腦螢幕便秀出一串文字及數字來。

  闕司戩讀了前三筆資料,便露出令人寒毛直豎的笑紋來「是嗎?因為這麼一點錢就敢捋虎鬚?哼!」

  那裡頭的資料,全都是業務經理一點一滴私飽中囊的錢,以及詳細數字、日期。

  然後闕司戩取出大哥大,熟稔地撥了一串數字。「文矢,你能夠派人幫我忙嗎?」

  另一端的人愣了下,才冷靜地回答道:「你是闕司戩?」

  闕司戩掀了下嘴角才道:「我是。」

  他最近真的改變到連文矢都認不出的地步嗎?不過,現下他已瞭解顧晨曦病情,就必須速戰速決,不管用什麼樣的手段……

  對方馬上回應,「好,十分鐘內到。」

  好冷。

  自顧晨曦被抓進車子裡後,他們綁住她的手、口,並且在她的頭上罩著黑布袋,令她覺得有些呼吸困難。她試圖發出一點聲音來吸引他們的注意,但是並沒有成功,只顧著在車上放大音響討論著。

  「大哥,她怎麼辦?萬一她認出我們,不就……」一個坐在她身邊的男子說話,他的聲音裡有明顯的恐懼味。

  一個比較低沉沙啞的聲音則答道:「我沒有要讓她回去,利用完了,就帶她到那橋邊『下車』。」

  他一陣驚喘。「大哥你要……

  「沒錯,想要完全斷絕證據,也只有這麼做了,你有什麼意見嗎!」

  「我只是想……也許沒有必要讓她死。」

  死?

  這個字頓時進顧晨曦的腦海裡,讓她完全聽不到他們接下來說了什麼話。

  他們要撕票!

  糟了!她又覺得全身發熱了起來,該不會又……呵呵呵,她一直以為自己會病死,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咳咳咳……」身體愈來愈不舒服,但是兩名膽大包天的綁匪井沒有發現,一直將她載至一處空曠小屋裡,才押她下車。

  「大哥,我看她的情況好像不太對……」那個押她下車的小弟,察覺她的身形搖搖晃晃,便將她頭上的黑布取下來看看。「我的老天!她發燒了!」

  「你說什麼?另一個人也大步踱過來,將手伸至她的額頭,也被燙手的熱度駭了一跳。」他媽的!我們簡直是綁到了個廢物。」

  「大哥……那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電話給我!」大哥搶過他腰間的大哥大,立刻撥電話出去。「喂!闕司戩嗎?很好,錢準備好了嗎?要聽她的聲音?好……起來!」他賞了顧晨曦兩巴掌,把病中的她打醒。

  另一頭。

  闕司戩聽到聲音,臉色更加陰沉。

  他的身後則有顧家的人,以及他找來的專業人員。

  當顧媽媽聽到女兒被打的聲音,忍不住哭倒在顧爸爸肩上。

  顧落日、顧午陽及楊御磊則是咬牙切齒、握緊拳頭。

  由於闕司戩一開始便把所有的情況都告訴楊御磊,因此他帶著他們,很快來到這裡等綁匪的電話。

  不過詳細的情況,他們還是不甚清楚。

  「說話呀!該死的女人!」那名綁匪大哥大概以為他們聽不到,又打了顧晨曦幾巴掌。「對著這裡叫闕司戩的名字!」

  闕司戩抿緊唇,但目光裡已淨是肅殺之意。

  這人渣,他不會再饒他第二次了!

  然後顧晨曦的聲音才幽幽傳來,「司……司戩!」

  「晨曦,你沒事吧?」闕司戩漆黑、森冷的眸子,這才閃過一絲溫度。

  「我……咳咳,我不要緊……」顧晨曦淡淡安撫他道。事實上,她渾身上下都沒有力氣了,她覺得自己快不行了……

  孰料,來不及讓她出自己的心意,那位綁匪老大便搶過大哥大道:說完了吧!闕司戩,記得要將錢帶到地點。」說罷,他便掛斷電話。

  他掛斷電話的同時,闕司戩的大哥大也響起。「喂,文矢?」

  「是我,人找到了。」文矢那不冷不熱的聲音,此刻聽來有如天籟。

  池文矢是闕司戩過去在美國結交的朋友,他在中情局做過一陣子,幾年前轉回台灣專門接政商界的一些「疑難雜症」,同時他以前也幫闕司戩處理過一些闕老頭的犯罪證據,事實證明他的能力比警方優異數十倍。為了順利救回顧晨曦,池文矢那天價般的索價,他一點也不在乎。

  「人找到了?闕司戩喜大過於驚。「我馬上過去!」

  「怎麼?晨曦找到了嗎!」楊御磊上前問道。

  就在顧家人浸淫在一片悲淒中,這真的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闕司戩點了下頭,但人很快地往門外移動。「是的,我保證一定會把她安全帶回來。」

  「我……我也跟你一起去!」顧午陽自告奮勇。

  闕司戩回頭瞥了顧家人一眼,他們的眼中流露對他的信任,讓他不由得更加堅定救出顧晨曦的信念。

  「不用了,你留在這裡等,我一定會帶好消息回來,我保證。」闕司戩的暗目所散發的氣息說服了他們。

  顧午陽不由得屈服在他的目光之下,看著他迅速離去。

  楊御磊目送著他,整個人被他的氣勢震懾在原地。

  天!真不愧是一個大集團的企業家,做什麼事情都很迅速,難怪外頭的人都叫他冰血惡魔。那可怕、嗜血的樣子……看來,等一下那名犯案的綁匪就算不死,闕司戩也絕對不會讓他太好過。

  然後他看了一下互相安慰的顧家人,他重整笑容,朝他們踱過去。

  現下他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讓他們安心吧!

  通完電話,綁匪大哥將手機關掉後,便要小弟再將顧晨晦的嘴堵上,押到車上。

  「大哥,我們現在要去哪裡!」小弟不明所以地問道。

  「先把這女人處理掉。」大哥無情說道。

  現下顧晨曦虛弱地看著他們,總算是看清他們的容貌。

  那位一直押著他的男人,看來年紀不大,二十五歲上下,但不知何故,他好像很怕那位被喚大哥的男人。

  而那位被稱做大哥的男人,年紀五十左右,但他臉上殘酷、嚴厲的線條,都在在說明了他的冷靜。

  他們沒有再為她蓋上黑布,怕是真要將她丟到河裡餵魚,以防她將他們供出去。唉,看來她是難逃一劫了。

  車子很快來到沒有人的河堤邊,然後他們兩一冷靜、一倉皇的檢查她手腕上的繩子,並且也把她的腳給綁起來。

  顧晨曦沒有力氣掙扎,也沒有力氣逃跑,只有軟弱了身體,任他們處置了。

  他們將她抬下車,見四下無人,便使勁兒地前往搖晃了兩下,將她丟進冷冰冰的河裡。

  「撲通」一聲,她開始往下沉……

  很快地,顧晨曦的口鼻都進了水,在無力自救的情況之下,她的意識很快模糊,但在墜入黑暗之時,她心中仍惦念著……

  不甘心哪!她還沒有跟闕司戩表白心意,她不甘心!

  如果能夠再重來一回,多好……

  就在此時,有人伸手拉住她,不過她也同時陷入昏迷之中了。

  不過她有預感,她安全了……

  「怎麼樣?她沒事吧?」闕司戩匆匆下車趕至。

  顧晨曦全身濕淋淋地被池文矢抱著,不過他見闕司戩趕到,便馬上將顧晨曦交到他懷中。

  「她很好,不過好像得了什麼病?發燒了。」池文矢方才抱著她,便直覺她不對勁。

  闕司戩聞言,低頭審視顧晨曦臉龐的眼神更加熾熱。

  「她確實有病,所以我還要再請你幫一個忙。」

  「什麼忙?」池文矢雙手抱胸甩甩頭,將發上的水漬甩掉。

  「你能找到與她骨髓相符的人嗎?」闕司戩的大手一面溫柔地撫摸著顧晨曦蒼白的臉,一面用冷酷的聲音問道。

  池文矢難得露出一抹笑,兩頰出現可愛的酒窩,這也是為什麼他老闆著臉不笑的原因。

  「可以,你什麼時候要?」他自信地問道。

  不是池文矢自誇,自他口到台灣開設「疑難雜症」公司以來,沒一件事情是他辦不了的。

  然而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錢,他什麼事都做,自然索價也不低。

  「什麼時候弄來,就什麼時候送到這間醫院來。」闕司戩將闕宕帆的名片交給他,他現在要用最好的醫療設備來治好顧晨曦。

  池文矢接過名片,然後比了下身後也被丟進河裡,再「打撈」上來的兩個男子問道:「那他們呢?」

  「他們?」闕司戩回過頭,這才注意到兩名綁匪。

  方纔他下車的那一刻,一顆心全都繫在顧晨曦身上,以至於整個人在肌肉放鬆後,忘了這兩個人。

  一思及他們曾打晨曦,他胸腔裡的怒意便又竄了上來。

  就為了錢,要致晨曦於死地!他不會輕易饒過他們。

  池文矢手一勾,兩人立刻被他的手下給架過來,其中年紀較輕的那個,早就嚇得全身發軟了。

  「要死刑還是無期徒刑?我可以免費。」池文矢再度揚著唇角說道。

  這也是他服務的內容之一,況且跟闕司戩認識了這麼多年,總算是等到他「正常」的時候了,所以他決定送闕司戩的老婆一個小禮物。

  闕司戩冷冷地道:「無期徒刑,然後再附加『服務』,這個我可以自費。」他們的口氣好像在談論天氣好不好一樣,但是那兩名綁匪早已濕了褲底,全身顫慄得連說話都不出來了。

  坐一輩子的牢還得隨時被人嚴刑伺候,那還不如一槍斃了他們。不過現下後悔,早已來不及了。

  「好吧!『服務』我也兔費贈送,你快送她去醫院。」池文矢擺擺手送客。

  闕司戩對他頷首,便大步朝自己的車踱去。

  池文矢從口袋裡掏出濕的香煙含著嘴裡,目送車影絕塵而去,然後突然覺得……他好像有點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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