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事情超乎歐陽嗣預算之外,早上十點四十五分,劉春蘭已經站在歐陽大宅的門口。
沒有鑰匙?哈!很抱歉,這對劉春蘭一點阻礙也沒有,因為她早在上次偷偷打了一副給自己用,不然哪能貫徹她突擊檢查的目的呢!
但想是這樣想,這些年她也知曉歐陽嗣有多安分守己了,兒子想娶妻她哪會不好,但可別又是和于莎莉那款的一樣,看了就讓人覺得沒家教……
不對勁!劉春蘭臉色驟變,直瞅著門口一雙女用鞋,三秒鐘後,儼然穿戴好盔甲,准備廝殺進去。
可這一瞧她又愣傻了,就見帕菲正哼著歌,手持抹布收拾著客廳桌面,在發覺有人入侵後,也將頭抬起。
好標致的女孩!
「請問你是……」
「你誰啊?」不對!劉春蘭迅速恢復錯愕的心緒,凶惡的質問帕菲。
帕菲疑惑的蹙眉,不明白來者的怒氣,但心想能如此大方踏入歐陽大宅應該是歐陽嗣親近的人,便無自我介紹,「我是帕菲,阿嗣現在上班不在,你要不要先打電話給他?」
「廢話!他是我兒子,這些輪不到你跟我說!」劉春蘭囂張的將行李甩到地上,舉步優雅的坐在沙發上。
「你是伯母?」帕菲登時有些慌了,沒想到會忽然出現這號大人物。
「我、我先幫你端杯水……」
「免了!」劉春蘭神氣的揮手。「過來!我有話問你。」
帕菲再蠢也聽得出劉春蘭口氣不善,於是戰戰兢兢地挪動腳步,謹記不可冒犯長輩。
「坐下!」
帕菲謹尊一個口令、一個動作。
「你說你叫……帕菲?」
「是的。」
「哪裡來的?」
「這……」帕菲怔住。這要怎麼說?從母親肚子裡出來的?她相信這一點也不好笑。
「答不出來?很好!」肯定又是不安分的野女人。「我問你,你和阿嗣是什麼關系?又為什麼會在這裡幫他整理家裡?」
「我們是男女朋友,我住這裡。」帕菲自認兩情相悅沒什麼好必須隱瞞的,然聽在劉春蘭耳裡,卻成了傷風敗德的行為。
「你住這裡?!阿嗣怎麼沒跟我說?!」
「這我不清楚……」
「好一個你不清楚!你以為男未婚、女未嫁,兩個人住在一塊兒是對的嗎?現在立刻滾回你家,我會跟阿嗣說!」劉春蘭生氣兒子的隻字未提,而帕菲也因為擁有絕色姿容成了專門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帕菲握緊了拳頭,支支吾吾地介面,「我……我沒有家。」
「什麼?」劉春蘭挑眉。「你沒有家?那跟我趕你出去有什麼關系?別以為裝得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就沒事了,我可不吃你那一套!」
「不能等阿嗣回來再說嗎?」她為難的抿緊紅唇。
「我看他三魂七魄都讓你勾去了,你才敢這麼丟人的賴在這不走,是吧?」劉春蘭拿出一根涼菸抽吸,眼神有著煙霧遮不去的蔑視。「你有沒有搞清楚啊?阿嗣是我兒子,如果我不答應的話,你以為他會聽你的還是我的?」
「伯母不喜歡我?」
「你自己說你哪一點值得我喜歡啊?」劉春蘭將問題丟回去給她。
「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從劉春蘭進門至今,她都盡量保持禮貌,但劉春蘭始終氣焰高張,彷彿她犯了什麼滔天大罪。
「你纏著阿嗣就不對了,竟然還有臉這麼說?!」劉春蘭仍在觀察她,雖說她的鎮定的確令人嘉許,但畢竟是來歷不明的女人,不得不提防。
「我沒有!」她鄭重的否絕劉春蘭的說詞。
「那就走啊!我可沒留你!」
「你……」帕菲差一點就要生氣了,但對方的身分卻教她有怨難伸。
「怎麼?想跟我吵架?!」劉春蘭冷哼了聲,心想著歐陽嗣挑對象的眼光毫無長進,淨選些空有臉蛋的女人有何屁用。
「如果伯母不想看到我,那我先出門了,但我還是會跟阿嗣聯絡的。」帕菲不願意惹是生菲,衝到房裡拿起牛皮紙袋便走了出去。
「哼!想跟我鬥,門兒都沒有!」劉春蘭得意的揚揚唇,還以為輕鬆解決了帕菲,但她怎麼也料想不到,歐陽嗣那關才是最難通過的。
***
帕菲比約定時間稍遲些才到達出版社,所幸對方和歐陽嗣交情不錯,雙方談得相當成功。
離開出版社的第一件事,她本想先找歐陽嗣談有關劉春蘭的問題,卻發現她沒有他的手機號碼,而她對市區道路並不熟,算算自己身上的錢又不夠坐計程車到「昌興銀行」,只好找了個可乘涼的地方暫歇。
她該何去何從?其實她大可等到歐陽嗣下班再搭車回家,但她又不想和歐陽嗣的母親碰頭……
她知道若要和歐陽嗣在一起,勢必要突破劉春蘭這道障礙,但她就是不懂討好,亦沒人教她該如何討劉春蘭歡心,她從小的生活環境就是在自我以外的地方設下結界,假若有人不喜歡她或討厭她都不足以影響到她,反正她一直都是形單影只,眾人對她的評論她才懶得去探聽。
但劉春蘭不能和那些人相提並論,因為她是她鐘愛的男人的母親啊……
驀地,她看見一對俊俏的情侶筆直走近她。
「你們……」帕菲感到很面熟,卻想不起他們曾在哪見過面。
「帕菲,你不記得我們了嗎?」來者是倪雅晏和沉驥,倪雅晏大老遠就發現恍神的帕菲,便雀躍的前來相認。「上回多虧你的占卜,替我們解開所有謎題了呢!」
「啊!原來是你們!」帕菲這才想起來,目光覷見他們十指緊扣的甜蜜,心下有了了然。「看來你們過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說到倪雅晏和沉驥的組合,可說是曲折離奇,同時也是帕菲命中必行的任務之一,以水晶球的神力為他們揭開屬於前世的神秘面紗,但人的命運仍操之在己,她不過是履行義務罷了,不過看他們臉上洋溢著滿滿的幸福,她也很替他們感到高興。
「是啊!我們本想好好跟你道謝,但你突然消失了,還好老天爺又讓我們碰面了!」倪雅晏對帕菲始終心存感激,不管如何,帕菲都是撮合他們無芥蒂的相愛的大恩人。
「你太客氣了,我沒有這麼偉大的。」帕菲不敢居功。
「別這麼說嘛!我剛去買了好多材料,你就當賞個臉,品嘗一下我的手藝如何?」倪雅晏擧舉沉驥手上的提袋,感覺就像是對恩愛的賢伉儷。
「那……嗯!謝謝!」反正那個家她目前是回不去了,不如就先到倪雅晏的住處,再好好思考下一步該怎麼做……
***
「奶奶,你完了!」
歐陽維崇一返家,劉春蘭便對寶貝孫子炫耀著她如何讓帕菲一句反抗都說不出來,孰料歐陽維崇非但沒誇獎她的厲害,還丟了這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預告。
「維維?奶奶幫你把壞女人趕出去你不開心嗎?」劉春蘭對家裡的晚輩一向和顏悅色,和面對外來者時的潑辣有著極大差異。
「奶奶,你真的完了!」歐陽維崇重申了一次,總算讓劉春蘭察覺其嚴重了。
「孫子,那個帕菲到底是什麼來歷?」劉春蘭不自覺想起帕菲那雙湛澈的墨綠瞳仁,和她那仙風道骨般的超然神韻,都在在象徵著她絕不只是一般女孩。
「這事說來話長,不過你該擔心的不是這個。」歐陽維崇雙手交握後腰,穿著白襪的足部在客廳踱來踱去的。
「阿嗣不會真愛上那野女人了吧?」劉春蘭開始做諸多猜測,並試圖將金孫拉來同一陣線。「維維,你是站奶奶這邊的吧?」
「不,我和帕菲很好,我的西班牙文也還得靠她。」就算不提歐陽嗣的感情,求知欲強盛的歐陽維崇對帕菲也已培養出師生情誼了。
「你說什麼鬼話?我可是奶奶……阿嗣,你回來啦!」劉春蘭一見到兒子,馬上熱絡地上前迎接。
「媽?!你怎麼進來的?」難怪他一直納悶著母親怎麼沒去公司找他,又偏偏他今天連開兩場會議,忙到都忘記了。
「就……就進來了嘛!」劉春蘭顯得很是心虛,還猛眨眼朝歐陽維祟打暗號。
歐陽維崇攤手表示求他也沒用,因為就算他不提,家裡莫名失蹤了一個人,誰不會發現。
「媽,你眼睛怎麼了?」
「沒有啊!」劉春蘭趕緊故作自然樣。
然而歐陽嗣似乎已嗅出不尋常,快步打開帕菲的房門。「帕菲呢?怎麼不在家?」
「八成去勾引別的男人了吧!」劉春蘭沒覺悟自己已踩中地雷,還繼續加油添醋。
「媽!是你對不對?!你把帕菲趕走了?!」歐陽嗣急壞了,登時失去平日的溫文,火爆的質問母親。
「我、我……是又如何?那種女孩子有什麼好的?年紀輕輕就跟男人同居,太不像話了!」縱使讓歐陽嗣的焦躁嚇到了,但劉春蘭仍不肯承認自己犯錯。
「那是因為你不瞭解帕菲,她除了這裡根本沒地方可去,你叫她一個女孩子孤零零的怎麼辦!」歐陽嗣不安的舵踱步著,他氣母親的偏見,也氣自己的疏失大意。
「我管她怎麼辦!就算少了你,她一樣可以攀搭上別的男人,你怕什麼?」劉春蘭雙臂環胸,眉間不禁擔憂成皺折。知子莫若母,看來阿嗣這回是一頭栽進帕菲的毒了,這下該如何是好?
「帕菲不是這種人!」
「我說是就是!」劉春蘭獨裁的決定一切,歐陽嗣從不曾這樣忤逆她,如今竟為了一個女人對她大呼小叫,她當然更不可能認同帕菲了。「阿嗣,媽是為你好,想想你當年就是眼睛沒睜大,才會讓于莎莉那爛女人玩弄……」
「媽!你怎麼可以在孫子面前講這種話?!」歐陽嗣抓准歐陽維崇眼中一閃而逝的晦黯,連忙將兒子護在懷中。
「我說的都是實話,維維自己也清楚他媽媽是怎樣的賤貨,你用不著拿這種事來跟我大小聲!」
「莎莉畢竟是維維的母親,請你說話尊重點。」歐陽嗣心疼的抱緊歐陽維崇,智力的高低不代表孩子的成長,歐陽維崇是比一般同齡孩童成熟沒錯,心靈卻仍處在渴慕母親的階段,為何這些事情帕菲看得透,母親她就是不能理解呢?
「對!你要我尊重你們,那誰來尊重我?!」劉春蘭氣到口不擇言,尤其看她一向捧在手心寵愛的歐陽維崇像只受傷的幼獸依偎在父親懷裡的模樣,她好似成了千古罪人了。
「媽,我們一直都很尊重你,雖然我沒親眼看見,但我相信帕菲不是不懂禮貌的女孩,一定是你不分青紅皂白就亂罵人,對不對?」歐陽嗣深知母親愛之深、責之切,會任由母親是因為他明瞭于莎莉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但帕菲不是,她太無爭也太會替人著想了,怎敵得過母親的刻薄譏諷呢?
「我……我哪有!」劉春蘭撇撇嘴,她想不到兒子的洞悉力會這麼強,卻又死守著面子不甘示弱。
「奶奶,我難道不能有媽媽嗎?」歐陽維崇收拾起難過的心情,父親的氣憤情有可原,而他就必須充當起緩衝器,不能也跟著和奶奶硬碰硬。
「維維!」劉春蘭幾乎就要心軟了,忙不迭微蹲牽來歐陽維崇的手。
「奶奶……奶奶剛不是故意的,你可不要討厭我,不然奶奶會傷心的。」
「可是你把帕菲趕走了,爸也會難過的。」
「那帕菲到底有什麼好?怎麼有辦法讓你們父子倆這麼同一個鼻孔出氣?!」
「因為我愛她!」歐陽嗣道。
「我也愛她!」歐陽維崇跟著附和。「奶奶,你也試著愛帕菲嘛!」
「我才不要!」劉春蘭想也不想的回絕。
「奶奶……」歐陽維崇不得已使出撒手鐧——撒嬌,同時慶幸著小嵐不在場,要是讓那小蘿蔔頭看見他這麼羞恥的模樣,他長期累積的大哥哥風范就毀了。
「你……算了、算了!隨你們,我不管了!」劉春蘭終究拗不過金孫的難纏,別扭的甩頭走掉。
「兒子,你太棒啦!」歐陽嗣激動的把兒子抱了起來飛來轉去的,再一次覺得有歐陽維崇這個寶貝是他此生最大的驕傲。
「喂!老頭,你克制點行不行?」歐陽維崇眼明手快的隔開老爸的豬嘴,可不想被親到滿臉口水。
「這是老爸愛的獎勵!」
「一雙NIKE限量球鞋,就這麼說定了!」
現實的小孩!
***
「這裡就是你住的地方?」帕菲吃驚的站在「罌粟花園」門口外圍,微風融合著花香竄進她鼻腔,那是一股好令人懷念的味道啊!
「是啊!」沉驥先去停車子,便由倪雅晏帶著帕菲踩平鋪的石塊上穿越堪稱壯觀的花園。
「這裡的花好漂亮!」帕菲敏銳的嗅出不對勁之處,那是艾特神族對同族人自然發出的訊號,但這氣息雖明顯卻又飄忽。她目光在花叢中搜尋著,依舊找不著那真正的點……
不對!這裡其實不存在艾特神族的人,那香氣也不歸屬在特定的位置,而是整片花圃裡每一朵鮮花所凝聚成團的濃鬱奇香。
「大家都這麼說,不過這也要算我們其中一位姐妹的功勞,不然我哪懂這些?」
「你們家好像很熱鬧的樣子。」真好,哪像她這個獨生女就算有心事,也沒有親手足能彼此傾訴。
「嗯!我們是四姐妹,不過我們本是孤兒,是瑪莉亞在孤兒院認養了我們,才能一路互相陪伴。」
「瑪莉亞……」帕菲細細咀嚼這倍感熟悉的名諱。她想起來了!瑪莉亞在艾特神族的族譜上與喬伊絲齊行記載著,這令她開始期待將見到和她流有相同血液的族人,她想瑪莉亞應該也能認出她才是!
「哈囉!我帶客人回來囉!」倪雅晏一進門就先幫帕菲做介紹,「她就是我跟你們提過的占卜師,帕菲。」
帕菲輕頷首示意,眼睛在每張臉孔瀏覽過一遍,卻發現她們都不是她期望想看到的人。
「哇塞!大美女耶!」曹小糜瞪到眼睛都快凸出來了。
「你好,我是伊籐亞希,這是小糜和敏恩。」身為大姐的伊籐亞希逐一報名著。
「你們好。」四姐妹散發出的熱情讓冷然的帕菲撤除了心防,心想瑪莉亞一定是個富有愛心的女性,才能將她們教導得如此溫暖,像和煦的陽光般照亮每個人的心房。
「嗄?你有戴隱形眼鏡嗎?」佟敏恩發問。
「沒有,這顏色是天生的。」
「那不就和瑪莉亞一樣?!」曹小糜突然跳了起來,湊近帕菲端詳她柔美的五官。
「小糜,別這樣盯著人家看,很沒禮貌。」伊籐亞希拉拉曹小糜的衣角。怎麼這種莽撞的壞習慣老是改不掉呢?
「不是啦!你們不覺得帕菲和瑪莉亞長得很像嗎?」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眼睛全鎮定帕菲那張白晳臉蛋了。
的確,帕菲有著一張令所有女人折服的花容月貌,尤其那雙清明的彩眸和瑪莉亞簡直如出一轍,除此之外還有那股特殊的神幻氣質,像摻雜了某種魔力,給周圍的人一種發自內心的安寧。
「真的耶!感覺好像喔!」眾人接二連三的同意聲浪更奠定了帕菲心底的猜疑。不會有錯,她們口中的瑪莉亞絕對是她的族人!
陡地,她瞄見被擱置在電視機上的全家福照片,便趨前拿起來觀賞。
照片中的瑪莉亞笑容可掬,發耀出一股慈母般的和藹光輝,而佇立在她兩側的四名女童,正是還處於震驚情緒中的四姐妹。
她們看起來好幸福……帕菲的指尖在每個笑靨遊走輕撫著,彷彿也被那份快樂框在裡頭般,倏地,她對上瑪莉亞笑得彎彎的綠瞳,某種預感像針刺透她心坎,在還來不及整頓出那是什麼的間刻,她已轉頭大喊——
「快走!」
「什麼?」四姐妹一臉茫然。
「重要東西快拿一拿!快離開這裡!」帕菲也不明白自己的激動,但心底確實有道聲音要她這麼做,而且是刻不容緩。
「為什麼……」
「別問了!快點!」帕菲焦急的樣子讓她們感受到似乎有什麼事情就要發生了,於是全飆回自己房裡拿了些物品後,跟隨帕菲奔出「罌粟花園」。
幾乎是同一時間,不知名的爆裂物震出轟隆隆的巨響,接著火焰開始吞噬「罌粟花園」的每一梁、每一柱,斷裂的斷裂、崩塌的崩塌,連周圍的花草也躲不過被波及的命運,任憑無情火舌將它們燃燒殆盡。
「不——」
「怎麼會這樣……」
淒厲的哭吼和群眾的圍觀都無法讓帕菲轉移視線,她失魂的凝視這場浩大火劫,腦海盤旋著瑪莉亞晶亮卻枯零的眼瞳,某項認知活生生撞進她心底,教她的希冀全盤落空。
「結束了……」蒼白的唇瓣微微顫抖著,她終於明白艾特神族的時代已徹底成為過往雲煙,可為什麼……為什麼她還存在著?
不久後,消防車和媒體蜂擁而至,警方也設下封鎖線禁止民眾太過靠近,以免發生意外。最詭異的是,當烈焰被熄滅後,警方找不出引發這場災害的原因,並慶幸左鄰右捨未被波及。
然而,不知大夥兒有沒有發現,經歷烈焰而夷平的「罌粟花園」,竟和多年前廢荒景象毫無差距,彷彿曾一度被譽為觀光景地的「罌粟花園」,就只是曇花一現的夢幻假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