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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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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水月飄零]仙子有肉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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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 02:56:13 |只看該作者
☆、狗血第十章

  趙小春回陽不過一個月,地府仍是三更半夜天,本來重淩已將諸事經處理完畢,突然就感到九泉還陽令氣息不對,似是正被魔氣侵蝕,再一探趙小春的靈息,居然探不到了。
  
  重淩大吃一驚,忙將才回到府中的夏清書叫來問話。夏清書凍得哆哆嗦嗦的,半天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探了下趙小春靈息,果然也探不到了。
  
  岩罄正好在一旁看著,頓時急得眼圈通紅,重淩一見她哭,又心疼又生氣,不知不覺就捏斷了手邊所有的筆。
  
  後來趙小春迫不及待地展開那扇子給重華看,那扇上殘留的氣息立刻將夏清書引去。
  
  夏清書匆忙離開後,岩罄見重淩桌兒上一支筆也沒了,便擦了擦眼睛,打算將她的筆先拿來給他用,結果剛要轉身,就見夏清書已經拉扯著趙小春回來了。
  
  岩罄大喜,忙搶過去,也不知說什麼,就拉著趙小春的手,翻來覆去看,看是不是少了塊肉,倒底是睡一個被窩的姐妹,趙小春看到岩罄雙眼泛紅,心窩子一酸,就撲到她懷中,開始抽嗒。
  
  重淩輕哼一聲,別過頭去,趙小春卻一抬頭,望著他生得極像重華的臉,有些呆。
  
  「丫頭。」夏清書方才著了一通急,之前的悶氣莫名其妙也消了,「九泉還陽令呢,還在身上麼。」
  
  趙小春搖搖頭,「在包袱裏,包袱還留在宛府。」
  
  重淩跟夏清書對視一眼,夏清書道,「我這就去趟宛府,丫頭……岩罄也累了,讓她們先回去休息吧。」
  
  重淩嗯了一聲,起身脫下身上的裘衣,走到岩罄面前,岩罄臉頰莫名頓時一紅,重淩不自在地清咳一聲,一揮手將裘衣一同罩在兩個丫頭身上。
  
  「岩罄你不知道!當時簡直邪了門了!」
  
  出了重華殿,兩個丫頭相互依偎著,縮在裘衣中,頂著凜冽的陰風往東鄉鬼巷走,趙小春讓風一吹,倒像打了雞血似的突然來了精神,一邊走一邊沖岩罄舞舞喳喳,「那門裏外都推不開,我還以為要死了!後來那房子突然就倒了,劈裏啪啦的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哎,岩罄你說……哎,哎!你聽沒聽我說話麼!」
  
  岩罄還摸著裘衣發呆,臉頰通紅,也不知是不是被風吹的,趙小春嘰喳了半天,她才回過神來,「什麼?」
  
  趙小春默了,兩人路過奈何橋,一望無際的曼珠沙華被風吹的沙沙作響,趙小春看著,又想起重華側臉回頭看她時,那妖媚的眼角。
  
  之後兩人便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一言不發地回了家,趙小春點著了炕,不待床鋪溫熱,就和岩罄擠了進去,兩人疲憊至極,衣裳也沒脫,就依偎著睡了。
  
  這一覺本來睡得極沉,哪知道天還未亮,東鄉鬼巷就沸沸揚揚,將兩個姑娘都吵醒了,趙小春一夜好眠,什麼夢也沒做,睜開眼後,隱隱失望,岩罄已經擦了臉,梳好了頭髮出門,走到院外,攔住一個匆忙經過的婆婆問道,「婆婆,怎麼這麼熱鬧,大家這是要去哪兒,是出了什麼事麼。」
  
  那婆婆喜道,「好事,好事呀,咱們的王回來了。王回來了。」
  
  岩罄咦道,「鬼王不是重淩殿下?」
  
  婆婆道,「哎呦姑娘,你新來沒多久罷,重淩殿下只是王的弟弟,重華殿的主人,自然是重華殿下嘍。」
  
  趙小春本來正在賴床,聞言騰一下坐起來,光著腳就跑出去,拉住那婆婆問,「重華?你說重華?」
  
  那婆婆扯回衣袖,怒道,「你這丫頭,怎麼直呼王的名諱,沒規矩。」
  
  趙小春急道,「他人呢!」
  
  那婆婆朝大家跑去的方向指了指,「在西鄉鬼巷的淩霄殿吶。」
  
  「哎!小春!」
  
  岩罄見趙小春鞋也不穿就跟著跑出去了,拉也沒拉住,轉眼就消失在人群裏了。
  
  話說夏清書回到宛府後,人間已過了幾日,夏清書發現宛府白幔滔天,便朝宛府下人打聽道,「這是辦喪事呢?是宛府的誰去了。」
  
  這幾日前來吃喪宴的賓客甚多,那下人見夏清書一身華貴,也不敢怠慢,「是小公子去了,先些日子發邪火,小公子被房子埋在下面,救出來沒兩天就咽了氣了,哎呀造孽。」
  
  夏清書一驚,心說宛陶竟然死了,怎麼不見他的魂魄下來。
  
  他尋到趙小春住過的廂房,那包袱果然還在床頭,打開包袱,裏頭有一套皺巴巴的綠衣裳和一根啃了一半的鬼藤蘿,九泉還陽令不見了。
  
  夏清書心說完了,趙小春你就死催吧你,丟了九泉還陽令可是重罪,我也不一定保得住你。
  
  正要離開宛府,宛府突然大亂,夏清書才走到門口,便見丫頭互相奔走,尖叫著,「快來人,快叫大夫!老侯爺不行了!」
  
  他左邊有兩個廚房的婆子躲在廊後,正心驚膽戰地說,「宛府造孽呦,小公子死了,老侯爺也要死了,這宛府一天死一個人吶,第五個了罷。」
  
  「咱們收拾收拾東西,趕緊走吧。說不定明天就輪到咱們倆了。」
  
  夏清書皺眉,他站在院中,抬頭看天。
  
  一團紫色魔氣壓在宛府上空,讓他透不過氣。
  
  夏清書看了半響,突然臉色一變,心裏咯噔一下,不好,宛陶入魔了!

  ***

  夏清書一連等了幾日,宛府果然日死一人,不是失足落水,就是犯了舊疾,死得蹊蹺不說,這青天白日的,宛府日夜出殯哭喪,嗚咽聲不絕於耳,那白幔自打掛上了就沒再摘下來,整條街都陰陰沉沉,王公貴族的轎子特意繞了遠路,誰也不敢打宛府門前路過,生怕招惹了喪氣。
  
  宛子妻在朝中也被人避而遠之,他乾脆告了假回去,正巧前日有個丫頭半夜想要偷偷逃走,才踏出宛府大門,就被一輛橫衝直撞的馬車撞倒在地,登時斃命。於是宛府更加人心惶惶,到處流言四起,日夜不甯,老侯爺和小公子都沒了,宛府只能靠他撐著。
  
  杜煙紅整個人病怏怏的,宛子妻那晚得知宛陶死訊後,悲痛交加便冷落了她幾日,之後她便一直呆坐在院中,仰頭看著天,皺著眉,憂心忡忡。
  
  「沒想到……沒想到……你……竟然……」
  
  杜煙紅腫著眼睛,「我不是她,她早死了,你為什麼不相信,為什麼要纏著我。」
  
  宛子妻端著蓮子羹出來,一眼就看到杜煙紅坐在院中哭,還喃喃著,我就是要和子妻在一起,誰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宛子妻心中一痛,想來前幾日說話是狠了些,便不禁歎了口氣,走過去,將碗放進她手中,杜煙紅一驚,睜著通紅的眼睛看他,宛子妻心一酸,連人帶碗一起擁住。
  
  「我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實在不適為官,不如我們離開吧,遣散家丁,只有我們兩人,去哪里都好……對了,就去你家鄉吧,我記得那兒有很多槐樹,你不是最喜歡槐樹的麼,我還記得我救過一隻小狐狸吶,它跟你一樣,都愛吃雞。」
  
  杜煙紅抖著嘴唇,手中的碗突然落在地上,反手就將宛子妻抱緊,竟嚎啕大哭起來。
  
  宛子妻每個月都要去翰林院住上許多日,兩人夫妻十余載,算來竟然聚少多離。
  
  宛子妻輕拍杜煙紅的背,柔聲道,「到那兒安家後,我外出教書,你就在家養雞,你我也不小了,該生幾個娃了,你說好不。」
  
  杜煙紅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個好字也說得支離破碎,便覺得此刻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讓她死了都甘願了。
  
  此時天上已經烏雲密佈,魔氣大盛,一片紫光閃過,宛陶坐在房檐上,冷冷地看著院中相依偎的兩人。
  
  他散著頭髮,依舊是美貌稚氣十三歲的模樣,只是一身紫色衣裳透著股邪氣,面上無任何表情。一雙眸子鮮紅如血。
  
  「你終於出現了。」
  
  宛陶聞言轉過身來,見院外街上,夏清書搖著摺扇,正仰頭看他。
  
  西鄉鬼巷在忘川河對面,毗鄰奈何橋,冤魂渡橋喝湯,是要去輪回穀轉世,地府的鬼若是想要渡河,是不可以走魂魄的奈何橋的,只允許渡船。
  
  趙小春以前從未去過,今兒才知道河對面還有個宮殿叫淩霄,聽說那兒的柱子是黃金做的,椅子是寶石鑲的,上面還鋪著是聖洛靈蠶絲制的羽絨墊子。淩霄宮殿的主子是重華,這鬼界冥府的黃泉之王。
  
  趙小春只想知道,他是不是穿著一身紅衣,額頭還有一顆朱砂。
  
  等趕到了河邊,岸上早就擠滿了人,僅有的幾隻大船全泊在對岸,很多姑娘都站在花叢裏,望著對面金色淩霄殿唉聲歎氣。
  
  「我倒忘了,西鄉鬼巷是不許隨便進的。」
  
  「聽說王那個……很強的……你說,他今晚會不會就讓姑娘過河啊。」
  
  「要是讓我過去……只一晚我死都甘願了!」
  
  「哎我說你羞不羞,你都死了四百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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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 02:56:36 |只看該作者
☆、狗血十一章

  「是你。」
  
  宛陶輕輕站起身來,血色冰冷的眸子,居高臨下地凝視著下麵的人。
  
  「趁我殺心未起,你走吧。」
  
  夏清書微微一笑,摺扇一合,往手心拍了一拍,「你既已墮入魔界,我地府黃泉自是管不得了,只要你將九泉還陽令的下落告之,清書這就離開。」
  
  「那東西不在我這裏。」
  
  夏清書一挑眉,心說這不廢話麼。
  
  宛陶卻已經不耐煩地眯起眸子,「你還不走。」
  
  夏清書歎了一聲,飛身上房,在宛陶身邊坐下,他將氣息掩藏的很好,又被宛陶四溢的魔氣籠罩,杜煙紅還沉浸在宛子妻的懷抱中,根本沒有察覺。
  
  「你哥哥肉眼凡胎,根本看不到你,你殺了這許多人,要是驚動了天上……你可能不知道,那些個仙君可沒我這麼好相處的。」
  
  宛陶輕輕一笑,朝院中一指,「只要她看得見我。那便夠了。」
  
  「娘子?」
  
  感受到宛陶強烈的魔氣,杜煙紅突然推開宛子妻,仰頭看著宛陶,滿目懼色,宛子妻不明所以,只見杜煙紅盯著天上看,全身抖得厲害。
  
  「相公……你……你快躲起來……」
  
  「什麼?娘子你……」
  
  杜煙紅不由分說地推著宛子妻進房,反身將門壓住,任由宛子妻在裏面敲打也不回應。
  
  「娘子!娘子你怎麼了!你快放我出來!」
  
  宛陶一手已經凝滿了魔色的火焰,夏清書在一旁老老實實地坐著,便見杜煙紅已經在門上施了妖術,宛子妻怎樣都推不開了。
  
  宛陶道,「那日你便施了這樣的妖術,我怎麼都推不開那門,差點就被活活燒死了,不知道被火燒死和被你毒死,哪一樣死得更痛苦呢。」
  
  杜煙紅撲通一下跪了下來,「你已經殺了這麼多人了,他是你親哥哥,你放過他啊。」
  
  宛陶冷冷看她,杜煙紅也冷冷看他,「但你要我認錯,我卻是萬萬不能的,我是他救的,我要和他相守,你擋著我,我便殺你,我沒錯,我沒錯!」
  
  宛陶淒淒一笑,狠狠道,「好……你沒錯,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既然你這麼愛他,他也愛你,那你們便在一起罷!」
  
  說罷便將那團魔火一手揚下去,不偏不倚砸在杜煙紅身上,杜煙紅一心受死,也沒運起法力抵抗,瞬間便被宛陶一擊毀了過半道行,頓時慘叫一聲,匍匐在地,一條碩大的狐尾再也藏不住地露了出來。
  
  宛陶站在房頂,看著那條陌生的狐尾微微發怔。那不是他的煙兒,不是他的煙兒。
  
  夏清書好戲看完,終於悠悠道,「氣消了?」
  
  宛陶捂著眼睛,一行血淚劃著臉頰落了下來,「她不是她,原來她真的不是她……」
  
  夏清書又展開扇子,風流倜儻地搖了搖,「你這魔呢,自是不歸我鬼界管了,院子裏那妖呢,也不歸我鬼界管,不過這鬼呢,我倒還是可以管一管的。」
  
  夏清書彎起嘴角,拿扇子敲了敲宛陶的小腿,「宛陶,想不想見見真正的杜煙紅。」
  
  彼岸花海,趙小春抓住一人便問。
  
  「怎麼才能過河去呢。」
  
  那青年上下打量趙小春一個來回,嘖嘖搖頭,沒正沒經道,「當然是身份高貴的殿下們,和年輕漂亮的大姑娘,你麼……就……」
  
  趙小春急道,「我怎麼?我不行麼?」
  
  身旁姑娘嘻嘻笑道,重華殿下是鬼界第一美人,這眼光,自然也就高了些。
  
  另一個笑道,「若是比起這位姑娘,應是高出許多罷。」
  
  「這是誰家的丫頭呢,鞋都沒穿就出來了。」
  
  跟著半個河岸都哄笑起來,趙小春低頭看看水面,上頭映出一個滿面窘色的綠衣丫頭,白白瘦瘦,披頭散髮,趙小春伸手撫了撫劉海,轉身就跑了。
  
  一路跑回家,岩罄已經去重華殿當值了。
  
  重華殿,重華殿,趙小春心中念著,著了魔似的就往重華殿那兒跑。
  
  進到殿中,重淩揮退了所有鬼魂,正獨自趴在桌上小眠,趙小春赤著腳,悄無聲息地走到他身邊,見他緊閉的雙眸,長長的睫羽,果真有那人八分的影子。
  
  她便站在邊兒上這麼安靜地看著,從眼睛看到鼻子,再從嘴唇看到耳朵,終於忍不住,提起桌上的筆,點了朱砂紅,顫抖著伸向重淩的額心。
  
  「小春?」
  
  岩罄從後廂抱著文書走出來,便見到趙小春跟重淩靠得很近很近,不知怎地心中就咯噔一聲,趙小春嚇得一哆嗦,手中筆一歪,便在重淩臉頰畫了好長一道紅線。
  
  情急之下,趙小春又在另一邊補了一條,重淩便醒了。
  
  「你幹什麼。」
  
  一睜眼便見到趙小春在眼前,重淩驚得站了起來。
  
  趙小春嘿嘿一笑,一摸鼻子,朝岩罄眨眨眼,一擺手,丟下筆就跑了。
  
  重淩回頭看岩罄,岩罄瞪大眸子看重淩,突然撲哧一笑。
  
  「怎麼了。」
  
  「沒……沒什麼……」岩罄將文書放在桌上,不敢抬眼看他,怕再笑出來,「殿下再睡會兒?」
  
  「不了。叫鬼魂進來聽判罷。」
  
  於是這一天新死的鬼魂都開了眼界,原來說書的都是騙人的,閻王臉上不僅沒有鬍鬚,右邊臉上還有個大紅叉呢。

  ***

  炎日西下,忘川河上橙色一片,波光粼粼。
  
  西鄉淩霄殿,重華披頭散髮,坐在部怙蓮池中的小亭裏正在煮茶,飄渺的熱氣熏得他雙目濕潤。
  
  亭外遠處,奈何橋若隱若現,橋頭小路通向一座梅山,漫山梅花綻放,落英繽紛,山谷裏更流轉著七色暗芒,鬼魂們排隊過橋喝了湯,就可以忘記一世塵囂,投此六道輪回穀,重做世間新鮮人。
  
  此刻重淩正從橋上走來,玄衣飛揚,金冠束得一絲不苟。
  
  重華垂下眸子,伸手盛好了一杯茶,待重淩飛過蓮池,落入亭中,才放在桌上,輕輕一推。
  
  「多謝王。」重淩恭敬地端起茶碗,重華嘴角含笑,身子向後一斜,下巴輕輕一揚。
  
  「坐。」
  
  重淩這才坐下,端起茶來飲,可惜才喝了一口,就皺起眉頭。
  
  重華道,「你還是不喜歡部怙蓮的味道。」
  
  重淩又喝了一口,實在喝不下去了。
  
  重華笑問,「你怎麼從奈何橋那邊來的,怎麼不坐船呢。」
  
  重淩道,「渡口那兒還有幾百個姑娘守著見你呢,我不好意思上船。」
  
  重華微微一笑,站起來,彎腰隔著桌子,伸手捏住重淩的下巴,「怕什麼,我向來對男人很規矩的。」
  
  重淩板起臉,「哥。」
  
  重華順勢點了點重淩的臉頰,「這許多年不見,你竟有這般愛好了。」說罷鬆開他,斜倚在桌前,從袖中翻出一樣東西在指尖把玩,沉著眼皮道,「自己到水面照照去。」
  
  重淩忙站起來往池中水裏看,呆了,好大一個鮮紅的叉,正在臉上掛著。
  
  趙——
  
  小——
  
  春!!!!!!!!!!!!!!!!!!!!
  
  重淩抬起胳膊狠命擦臉,想到今日一整天都掛著這個東西在眾人面前晃,他恨不得立刻就將趙小春捏扁。
  
  待擦掉了紅叉,半張臉也被搓得又紅又腫了,重淩轉過身來,卻見重華含笑依舊,頓時倍感尷尬,一低頭,正好看到重華指尖正在把玩的那東西。
  重華見重淩臉色一變,順著他的視線看到自己的手尖,這才恍然大悟道,「哦,這個呀,這是我在路上拾到的,是你丟的罷。」
  
  說罷將九泉還陽令往桌上一丟,九泉還陽令撞到茶碗,發出一聲輕響,重淩撲通一聲跪下,垂頭不語。
  
  重華又盛了一碗茶,啜飲了一口,眯著眼睛品了品,留重淩在那兒跪著,就端著茶碗站起來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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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血十二章

  庭院裏,衣衫秀美的小少女正在刺繡,宛陶站在一旁,靜靜地看了好一會兒。
  
  「她真是煙兒?」
  
  夏清書說,「她前世確實是你的煙兒,你死那天她也餓死了,可惜晚了你一步,你趁亂跑掉之後她就到了。」
  
  宛陶又看看那陌生的少女,咬了咬唇,「煙兒。」
  
  夏清書搖搖扇子,「滿意了?九泉還陽令呢?拿來拿來。」
  
  宛陶冷笑一聲,轉身便走。
  
  「都說了不在我這兒,我要它幹什麼。」
  
  夏清書忙提步跟上「哎我說,這真的煙兒假的煙兒你都看過癮了,找不到它我回去不好交差麼。」
  
  宛陶惱道,「你別跟著我!真討厭。」
  
  說罷一陣紫色煙霧便消失了。
  
  夏清書碰一鼻子紫灰,只好灰溜溜準備回去,路過河邊時,水裏突然蹦出來一條魚,告訴夏清書北海龍皇讓他立刻現在馬上就回去。
  
  夏清書以為出了急事,便匆忙趕回北海,結果北海果然出了急事,北海龍皇居然在一天內給夏清書安排了七場相親。
  
  原來鬼王複生的消息傳了出來,仙界派了尊級甚高的仙君下來,同北海龍皇共同要商議此事,北海龍皇不動聲色,悄悄在隨行的仙子中給夏清書物色了幾個不錯的。
  
  仙、鬼、妖、人、畜、魔,六界當中,就屬魔界女人最少,仙界剩女最多。
  
  這七個大齡仙子對夏清書的家室地位年紀樣貌行品能力都十分滿意,便依次留給夏清書三塊絲帕兩瓶仙丹一卷靈書和一顆仙獸蛋,相約日後再會。
  
  北海龍皇對此表示十分滿意,他將夏清書叫到身邊,讓他的一大群龍子們出來挨個給夏清書行了禮,又叫他正懷著龍蛋的九個妃子出來,每人挺著大肚子在夏清書面前走三圈,隨後語重心長地教導了一個時辰,最後告訴夏清書,若明年還不成親,就將這九個妃子即將生出的龍蛋全孵出來,後年再不成親,罰洗尿布一年。
  
  夏清書回到黃泉的時候已經感覺到身上輕飄飄的了,看什麼都重影。
  
  這時地府已是清晨,重華披著紅色紗衣,頭髮也不梳,一手握著個酒瓶喝著,一邊踩著帛屐,踢踢踏踏,一路搖搖晃晃地朝蓮亭走,走到重淩跟前時差點被他絆了一個踉蹌,這才眯起眸子訝道。
  
  「你怎麼還跪著。」
  
  重淩已經跪了一整夜,凍得嘴唇發紫,身上結了一層濕氣。
  
  重華將他扶起,重淩搖晃了一下站不住,重華就順勢將他半抱著,「從小你就死心眼兒,讓你跪你就跪,我不在,你就不知道偷偷坐一會兒?」
  
  重淩微微發抖,「重淩知錯了。」
  
  重華扶他在石凳坐下,抬手輕輕搭在他的肩頭,喝一口酒,歪頭看他一笑,「你想用九泉還陽令將她支走,可惜她還是被我遇著了。」
  
  「丫頭。」
  
  夏清書順著河邊走了半天,才找到趙小春,她正抱膝坐在花叢裏,望著對面的大船出神。
  
  趙小春頭上梳著還是那款雙丫髻,兩邊垂著綠色的發帶,身上穿的也是她最喜愛的綠衣裳,這一身綠,在一片火紅的曼珠沙華中,特刺眼。
  
  「丫頭,丫頭?」
  
  夏清書叫了半天,趙小春也不應。
  
  努努嘴,夏清書在她身邊坐下,掏出一包熏肉在她鼻尖前晃啊晃。
  
  「香不香?」
  
  「香。」
  
  吸吸鼻子,趙小春終於將視線從遠處的河對岸拉回到鼻子前的肉上,「肉……」
  
  對眼了。這丫頭對眼了。
  
  夏清書拼命忍笑道,「吃……吃罷。還熱呢。」
  
  趙小春目光頓時警覺起來,盯得夏清書渾身發毛,「你先吃。」
  
  夏清書大傷自尊,「我又沒下毒。」
  
  趙小春一臉不信地看著他。
  
  夏清書搖搖頭,歎了口氣,撕下一條就放入口中細品,一邊嚼點頭一邊道,「嗯,嗯,不錯,外酥裏嫩,真不錯……」
  
  趙小春已經忍不住,她一把將肉搶過去,立刻低頭大啃起來,不一會兒就吃得滿嘴是油,夏清書看著看著,就從懷中掏出大齡仙子送的帕子,給她擦臉。
  
  趙小春見帕子上繡著一對鴛鴦,便問,「這是你的帕子,好別致,上頭還有兩隻山雞哦。」
  
  夏清書嘴角一抽道,「這是鴛鴦。」
  
  趙小春問,「能吃吧?」
  
  夏清書說,「沒吃過。」
  
  趙小春咦道,「不能吃繡上做什麼。」
  
  夏清書默了一下,掙扎著要不要給她解釋,鴛鴦除了吃以外的其他意義。
  
  這時便突然想起一事,一拍手,從懷中翻出一顆蛋來。
  
  「我倒忘了還有這個,不知道是什麼的蛋。」
  
  趙小春滿面春風地接過靈獸蛋,左右看看,又抬起來在陽光底下瞧。
  
  隨即對夏清書眉開眼笑道,「那是炸著吃還是煮著吃好?」
  
  夏清書輕咳一聲,道,「這是仙界的靈獸,很貴重的不可以吃。」
  
  趙小春一臉失望地看著他,夏清書頓時尷尬道,「但是養大了可以賣錢,錢可以買肉。」
  
  趙小春陰森森一笑,「你不提錢,我倒忘了,去人界的時候你給了我一大包冥錢。」
  
  說罷將蛋放在一邊,捏捏手指,活動活動關節,咬牙切齒道,「我、該、怎、麼、謝、謝、你、好、呢。」
  
  夏清書一搖扇子,笑嘻嘻道,「你跟我不用這麼客氣。」
  
  趙小春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
  
  夏清書嘖嘖有聲,「說你笨呢,你總不愛聽,你看看你,這人間的冥錢可是很便宜的,一文銀子就一捆,你在上頭怎麼就沒想著買幾十斤回來啊,這樣在鬼巷不就有錢買肉了麼。」
  
  趙小春想了想,嗖地一下站了起來,扯起嗓子就嚎道,「死書生!你怎麼不早說啊你!!!九泉還陽令呢!給我!我這就上去!」
  
  夏清書將靈獸蛋拾起,跟著站起來,放在她手中,歎了口氣,「虧你還記得九泉還陽令,你可知道,你丟了它,罪上加罪了。」
  
  趙小春一愣,夏清書歎道,「我尋了你半天,就是為此事而來,走罷,跟我去重華殿領罪去。」

  ***

  岩罄覺得重淩今日的臉色十分不好,便多加留心,不著痕跡地給他不斷換熱茶,換到第三杯的時候,鬼差突然進來,垂頭就對重淩說,夏清書殿下帶著趙小春到了。
  
  重淩一聽到趙小春三字,眉間立刻擰出一個『川』字。
  
  他一手揮退殿中所有待判的鬼魂和押送的鬼差,另一隻手下意識就開始在桌子上到處摸東西。
  
  岩罄忙上前一步將筆挪開收起來,又將茶杯遞給他,遞到一半卻又縮了回去,心說殿下若是將茶杯也給捏碎了,濕了文書不說,還可能會傷了手,於是四下看看,情急之下就想伸手去夠桌邊那硯臺。
  
  重淩感到自己摸著摸著,突然就摸到了一個溫熱柔軟的東西,回頭一看,岩罄正滿面通紅地看他,一隻手正被他握著。
  
  重淩愣了一下,兩人同時縮手。
  
  隨即又是一陣沉默,岩罄先回過神來,低頭頂著張大紅臉,轉身就一路小跑著回後殿去了。
  
  重淩直直望著她的背影轉過牆角消失不見,才尷尬地咳嗽一聲,扭回頭,卻見台下,趙小春和夏清書不知何時已經進來,正雙雙瞪著對銅鈴大眼,盯著他一眨不眨地死瞧。
  
  重淩臉色頓時一黑,冷哼一聲,心說你倆死催是吧。
  
  夏清書被重淩一瞪,回過神來,立刻合上手中摺扇,握起趙小春的手搖了搖,然後對她眨眨眼,笑嘻嘻地道。
  
  「丫頭你瞧,咱們殿下真了不起哦?都上手了。」
  
  趙小春扭過頭,一臉陰沉地盯著夏清書,又低頭看看他正抓在自己手上的爪子,最後陰陽怪氣道,「哼,哼哼,哼哼哼,是上手了。」
  
  這時重淩陰森森地從懷中摸出九泉還陽令,往桌上重重一拍。
  
  啪地一聲,驚得底下兩人齊齊鬆手,轉頭看過來,看到桌上那九泉還陽令後,又齊刷刷倒吸一口冷氣。
  
  重淩向後一靠,頗有威嚴地端著茶杯,耷拉著眼皮問,「你們來重華殿幹什麼呀。」
  
  夏清書看到桌上那九泉還陽令,本來攢了一肚子的歪理邪說瞬間變成無話可說,只好愁眉苦臉垂下頭,唉聲歎氣地等著挨訓。
  
  趙小春見到那九泉還陽令,卻頓時滿面緋紅笑靨生花,立刻急急搓手道,「來借九泉還陽令啊。」
  
  重淩抬起眼皮,挑眉道,「哦?借來做什麼呀。」
  
  夏清書在一邊忙拉趙小春的袖子,趙小春上前一步喜道,「當然是返陽買冥錢啊……哎你拉我幹什麼呀!!」
  
  重淩聞言哈哈大笑。
  
  夏清書心說,完了,閻王笑了。
  
  就見重淩一邊笑一邊就開始在桌上到處摸,可是桌上那唯一的一支筆剛剛已經被岩罄給收走了。
  
  夏清書死死盯著重淩的手看,心說,快摸,快摸,摸到桌角再掰一個下來,我正好給丫頭也做個玉佩掛掛。
  
  哪知道重淩像是知道他想什麼似的,突然不笑也不摸了。
  
  「清書啊。本殿一早就聽說,龍皇堂兄將你急急叫回北海去,是出了什麼事吶?」
  
  夏清書懷裏還揣著仙丹手帕呢,重淩一問,他頓時就覺得有些發暈,搖了搖頭,又搖了搖頭,然後才道,「沒事啊。」
  
  重淩微微一笑,「這種事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你那點事兒鬼府上下一早就傳遍了。」
  
  趙小春瞪大眼睛看夏清書,心說他什麼事啊我怎麼不知道。
  
  就聽重淩道,「不過看你的神色,這八個你都沒看上吧。」
  
  夏清書納悶呢,心說怎麼從九泉還陽令突然就扯到這事上了?嘴上應道,「七,七個。」
  
  重淩咦道,「怎麼是七個,你身邊不是還有一個。」
  
  夏清書和趙小春一對眼。呆了。
  
  重淩道,「龍皇堂兄特意修書一封,讓本殿也對你的終身大事上上心,既然如此,那不如就由本殿做主,你就收了這丫頭入府,好歹讓你皇兄放放心。」
  
  夏清書立刻道,「不行!」
  
  重淩問,「怎麼,你嫌她不美?」
  
  趙小春還雲裏霧裏呢,這句話倒是聽得清楚明白,立刻怒視夏清書,意思是你敢嫌我不好看?
  
  重淩趁熱打鐵,「嗯?那你倒說說,趙小春美不美?」
  
  夏清書面紅耳赤,下意識就握住了腰間的玉佩,摩挲著小母豬的圖案,想起那日丫頭一身赤果地撅著屁股的情景,頓時鼻頭一熱,暈暈乎乎就道,「白……挺白的……」
  
  重淩道,「哦——本殿明白了。」
  
  趙小春心說明白什麼了呀!便聽見重淩接著笑道,「一白遮百醜麼。」
  
  趙小春聽了,眼圈立刻紅了,夏清書忙急道,「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重淩道,「那就這麼定了,九泉還陽令的事我便不追究了,走吧。」
  
  出了重華殿,兩人沿著河邊走,沉默了一路,夏清書終於清了清嗓子,扯住趙小春的衣角。
  
  「那什麼,咳,那這事就這麼定了。」
  
  趙小春咦道,「什麼事?」
  
  夏清書默了。憋了半天才道,「其實你不醜。」
  
  趙小春頓時自卑地撫了撫劉海,想擋住眼睛,夏清書握住她的手,柔聲道,「而且你的眼睛最好看,不要擋起來。」
  
  趙小春從未聽過夏清書這樣溫柔正經地說話,便覺得被他捏住的手酥酥麻麻,不知怎地竟不像以往那樣,一碰就想甩開。
  
  夏清書另一隻手抬起來,將她長長的劉海撥到一邊,視線在那兩片粉嫩的嘴唇兒上凝視下來,便慢慢低下頭。
  
  趙小春一片空白,怔怔地看夏清書湊過來,看到他眼睛眯著,看到他長長的睫毛像把扇子,越來越近。
  
  突然,河對岸出現一個紅色的身影,瞬間天地刮起一陣猛烈的陰風,漫天花瓣飛舞,一片花瓣夾著沙粒擦了過來,趙小春頓時掙脫開來,不待夏清書一吻落下,便退了一步,低頭拼命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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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 02:57:24 |只看該作者
☆、狗血十三章

  「迷眼睛了?」夏清書下意識就伸手過去,「我幫你吹出來。」
  
  「不,已經……」趙小春揉得滿臉是淚,一邊推他一邊低頭又眨了幾下,「嗯……好了。」
  
  夏清書一臉尷尬地退了一步,搖了搖扇子,仰頭道,「咳,嗯,這鬼天氣。」
  
  趙小春突然一指河邊,「你看!船開了!」
  
  夏清書看過去,不遠處的渡口上,還守著不少閑來無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貌女子。河面上果然有一艘鬼船正向對岸飄去,船頭還迎風站著一名玄衣男子,雙手背在身後,黑髮金冠,一身肅氣。
  
  「那不是重淩殿下麼。」夏清書看到趙小春怔怔出神的模樣,眼睛一轉想了想,有譜,便一合扇子,湊過去有些討好地問,「丫頭,想坐船?」
  
  趙小春頓時轉過頭來,一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夏清書,夏清書頓時覺得頭皮有些麻。
  
  「不過你現在的身份……」夏清書故弄玄虛,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
  
  「除非……」
  
  趙小春立即撲上去,捏住夏清書的衣襟,提著他的領子道,「你有招麼!」
  
  「唉唉唉。鬆開,鬆開。」夏清書抬起扇子敲掉趙小春的手背,理了理衣襟,又清了清嗓子,這才慢吞吞道,「除非你是本王的家眷,本王才能帶你上船。」
  
  趙小春一想到能過河,頓時高興得臉蛋紅撲撲,便連連點頭道,「行行行!」
  
  夏清書微微一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趙小春的臉頰,彎起眸子道,「那這回淩殿下也做主了,你也答應了……這事……這事可就真這麼定了啊。」
  
  趙小春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遠去的大船,一邊趕蚊子似的朝夏清書揮揮手,不耐煩道,「定吧定吧。」
  
  夏清書默了半天,扯了扯她的衣袖,「你知道家眷的意思吧。」
  
  「嗯。」
  
  「就是你搬出東鄉鬼巷,跟我一起住。」
  
  「那岩罄怎麼辦。」
  
  「有重淩殿下照顧著呢。你不在倒方便了。」
  
  趙小春轉過頭來咦道,「為什麼我在就不方便了。」
  
  夏清書想了想,道,「你看,剛才咱們進去的時候,他倆本來手拉著手,結果岩罄一看到你,手就鬆開了。這個,就叫做不方便。」
  
  趙小春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伸脖子去看河對岸,仿佛能看見什麼似的。
  
  夏清書瞧她神色,不安道,「那……跟我一起住……你也知道是什麼意思吧。」
  
  趙小春仰頭道,「不就給你端茶倒水麼。」
  
  夏清書擰著眉,看了趙小春一眼,突然抿了抿嘴,轉身就走。
  
  趙小春急忙追上去,「哎你走什麼呀你!哎!哎你等等我啊!」
  
  此刻,彼岸朦朧,紅衣飄散,重華坐在亭中,低頭靜靜看著。
  
  他腿上放著那枚詭異的圓鏡,圓鏡的手柄有只金子雕刻的小狐,蜷縮著,小狐兩隻眸子,是熠熠生輝的紅色寶石。
  
  那鏡中,趙小春還追著夏清書,一邊擦汗一邊喊著。引得周圍鬼魂見了都笑著指指點點。
  
  重淩走過來,一言不發便在重華腳邊跪下。
  
  重華眼皮也不抬,過了好一會,才輕輕道,「淩弟,我們是雙子,這六界之中,果然只有你才知道,如何才能真正地激怒我。」
  
  說著,重華終於將視線從鏡中抬起,妖異的眼角斜看過來,「你還不止一次做到了。」
  
  重淩跪著,垂下眸子道,「只要她屬於夏清書,便不再屬於你。你怎樣罰我都可以,我不會再讓她與你有任何瓜葛,因為她,你已經死了一次,我不允許,你再死一次。」
  
  重華詫異地轉過身來,瞪大眸子盯著重淩,突然大笑起來,笑得身子發顫,直不起腰來,直扶著重淩的肩膀才站得住。
  
  「淩弟……哈哈哈……淩弟……」
  
  重華抬手拭去左眼角笑出來的淚花兒,上氣不接下氣地笑道,「夏清書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北海龍皇壓在地府的質子。你……你……」
  
  重華笑著笑著,突然不笑了,他半趴在重淩肩上,頭挨著頭,衣裳滑落到肩頭,嘴唇貼著重淩的耳朵,輕聲道,「還是你以為,我死過一次,就不是原來的那個重華了麼!」
  
  話音未落,重華猛地抽出重淩頭上的發簪,拿起那圓鏡,便朝那鏡面中的夏清書紮了下去。
  
  「哥!」
  
  重淩抬頭,頓時驚呼一聲搶過去,就想要奪過發簪。
  
  這一碰,一歪,發簪到底在那鏡面劃了一道。
  
  忘川河的這邊,夏清書仍舊臉色陰沉地一路向前走,趙小春還在後面追著,一邊喘氣一邊喊。
  
  「我說你等等我啊!我保證再也不砍你桌子了還不行麼!哎我說!你等……」
  
  突然這腳步就一頓,趙小春感到有人無形在前面推了她一把似的,向後一個踉蹌,就覺得肚子有些疼,張了張嘴,話也說不出。
  
  一低頭,身上像被人劃了一刀,一大片血暈迅速染黑了綠色的衣裳,越散越大。
  
  便聽見周圍鬼魂驚呼。
  
  夏清書聞聲停下,轉過頭來。
  
  趙小春只看到他一臉驚恐,便雙眼一黑,往後倒了下去。

  ***

  昏沉中,時不時聽到一群女子悅耳清脆的談笑聲,趙小春抖了抖睫毛,過了會兒,便慢慢睜開眼睛。
  
  身上是輕軟十分的鍛面兒被,趙小春舒服地翻了個身,突然間,想起什麼,猛地坐起身來,掀開衣裳,低頭一看,肚兜下,肌膚白如瑩玉,哪有什麼傷痕。
  
  怪了,趙小春拍拍腦門,環顧四周,景色佈置也都十分陌生。
  
  門外傳來陣陣鶯聲燕語,趙小春以為這裏是夏府的哪間廂房,便掀被下地,想要去找夏清書。
  
  誰知這一開門,趙小春站在門口就呆了。
  
  門外是一條左右橫穿的窄竹廊,臺階下,一片巨大的溫泉映入眼簾,泉水碧綠,清澈見底,陣陣熱氣朦朧騰起,仿若幻境。泉邊種滿花樹,粉花紅葉落入泉中,飄在水上。輕風過,桃紅柳綠細擺腰,儘是說不出的風流秀美。
  
  此刻一群妖豔美貌的年輕女子正坐在泉邊嬉笑打鬧,離趙小春最近的兩人,一人衣衫半褪,長腿泡在水中,輕輕和蕩,另一人跪在她身後,正拾筆給她的肩頭描畫牡丹,那人聽到趙小春出來,便將長髮挽到一側,一邊握著筆,伸手去沾那腳邊的色盤。
  
  「怎麼,吵醒你了麼。」
  
  趙小春搖了搖頭,瞪大眼睛湊過去,低頭看她在那女子肌膚上畫畫兒。
  
  牡丹吐蕊,金邊勾勒,細緻肌膚,頓時變得更加明豔動人,趙小春從未見過,心說這人還能在人身上畫畫兒呀,不由得有些傻眼。
  
  被畫那女子這時扭過頭來,一看是趙小春,頓時撲哧一笑道,「喲,你今兒這是怎了,還看上眼了,平時不是說這都是些下流做作,你最討厭的麼?」
  
  「不不。挺好看的啊。」趙小春搓了搓手,一臉羨慕地問,「能給我也畫個麼。」
  
  兩名女子同時一愣,對視一眼,作畫女子將筆一放,「你可饒了我罷,昨日靈兒頑皮要給你畫畫,你不是還將她給罵了。」
  
  趙小春咦道,「靈兒是誰?」
  
  這時天色突然暗了下來,一陣風鈴響起,泉邊女子頓時停止嬉笑,各自慌忙拾起衣衫妝品,奔上竹廊回房中去了。
  
  那被畫牡丹的女子也忙提起衣裳,將香肩遮住,一邊匆忙收拾畫筆顏色,一邊急道,「天黑了!」
  
  說罷見趙小春還傻站著,便伸手將她一路推回房裏,道,「快回去,仙君們要來招侍了。」
  
  「什麼?」
  
  莫名其妙被推回房,門也被那她順手關上,趙小春一頭霧水,心說夏府不愧是黃泉大戶,規矩這般多,於是便趴在門上聽,不一會兒,門外已是一片靜寂,只餘風鈴輕聲,飄飄蕩蕩。
  
  不遠處,幾位仙君正引著一位紅衣男子慢慢走來,到了柳樹下,走在最前面的藍衣仙君便抓了把柳條,摸了幾下,轉身對那紅衣男子道,「重華殿下,上次大駕仙界,定沒有來過這兒罷。」
  
  重華始終掛著溫文爾雅的笑容,聞言便點點頭,微微笑道,「黃泉狹小,除了河東就是河西,這仙界,卻哪里是一次便遊得完的。」
  
  幾位仙君聽他稱讚仙界廣貌,都不由得暗自得意,心說這黃泉之王不止容貌無雙,果然還很有眼光。

  聽說他在黃泉建了座金殿叫淩霄,而仙帝的寶殿叫靈霄,這淩霄,似有淩越靈霄之意,這般看來,倒顯得仙帝忌憚多疑了。
  
  如今魔界明目張膽勾結妖界,仙界同魔界勢如水火,勢必要籠絡鬼界。

  這重華鬼王一向縮在九泉地府,從不出來拋頭露面,這仙界更是萬八年不來一趟,這一次怎麼著,都得將他招待妥帖了,如今這景也遊了,宴也吃了,桃也品了,酒也喝了,那再下來,便是這晚上,定要讓他快活了。
  
  想到此處,藍衣仙君便輕搖柳枝,對重華道,「這裏可是仙界中的仙界。」
  
  一旁的仙君頓時趁熱打鐵,一臉下流道,「這六界三淫寶啊,便有一寶在這兒住了。」
  
  重華果然露出很感興趣的表情,「哪三寶?」
  
  藍衣仙君舔了舔嘴角道,「自然是那媚狐貓妖海人鮫。」
  
  「這妖修仙,人修道,曆過天劫入了籍,便脫了胎,換了骨。唯獨這三寶,修煉成仙之後,非但沒失了原有的獸性,反倒更甚。」
  
  「尤其是到了每年的發情期,嘖嘖。」
  
  「這其中滋味最好的,自然是居在靈沱山的九命貓妖,貓妖嬌柔,一碰就嗷嗷叫喚,叫人聽了撓心似的,一不小心容易弄死,不過貓有九命,就算玩死了,還能再活過來。只可惜……靈沱山就在西那之都邊兒上,眾仙礙著西王母的威嚴,不敢常去。」
  
  「最要命的是極北仙池的海人鮫,那些仙鮫只肯在岸邊做,情起了便將雙腿變回尾巴,將一同歡 好的仙君拉下水,那可是極北之水,被那水這麼一凍,哎呦哎呦。慘喏。」
  
  「剩下的便是住在這檀山靈泉的七尾媚狐了,只要這仙君夠尊級,看上哪只,天一黑就到對面那竹樓中敲她的門,她肯開門,便可做那入幕之賓,媚狐媚狐,那滋味,銷魂吶。」
  
  重華問,「那不肯開門呢?」
  
  藍衣仙君一攤手,「那便是人家不樂意,若給被媚狐拒之門外,可真是丟人吶。」
  
  「只可惜……」
  
  重華聽到此處,不禁輕笑,「怎麼又可惜了。這七尾媚狐也碰不得?」
  
  那仙君搖搖頭道,「這媚狐歡 好之時會吸取對方一成的靈力,這一夜貪歡,第二日便能失了幾百年的苦修,就不知重華殿下,敢不敢試試呢。」
  
  重華彎起嘴角,「好。」
  
  於是眾人便飛過靈泉,落入窄竹廊之上,竹廊前一排緊閉的房門,重華正好落到趙小春那房門前,其他仙君一看他落那兒了,臉色均是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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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滴十四章

  趙小春本來還趴在門口偷聽,重華等人突然就落在她門前,嚇得她差點嗷出聲,捂著嘴猛退了好幾步。
  
  這時便聽門外一人道,「呃殿下,這媚狐仙子各有滋味,且竹廊甚長,不如我們多走動走動,再挑選一番吶?」
  
  重華左右看看,見竹廊之上,所有竹門均是一個模樣,便笑指面前的門道,「落在這兒了便是有緣,我就這個了。」
  
  幾位仙君頓時面面相覷,欲言又止,心說有鬼緣吧你!落哪兒不好啊非落那賤人門口了!

  全仙界都知道那賤人從沒開過一次門!到明兒你臉丟大了不要緊,仙帝怪罪下來,還得計較我們招待不周!
  
  於是仙君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全部撲上前,爭先恐後地開始敲門,然後倉惶逃入媚狐房中,轉身鎖門,生怕待會兒重華被拒之門外了還得讓他們做個見證。
  
  夜風吹落一片柳葉落在水面,片刻間,竹廊上便只剩下重華一人。
  
  他攏了攏紅衣,便上前一步,開始敲趙小春的門。
  
  趙小春上輩子只聽兩個人的話,一個是她六歲時就死去的娘,另一個便是她十五歲時離開人世的奶奶。
  
  春娘曾經對她說過,哪個男人敢讓你不穿衣服,你就戳瞎他的眼睛!
  
  …………當然了,夏清書是很久很久以後才知道這件事的。
  
  而春奶奶則從小就不斷叮囑她說,這人心險惡啊,丫頭你記住啊,這不認識的人呀,絕對不能給他開門呦!
  
  於是重華在門外敲,趙小春則在房中踢了鞋子跳上床,不一會兒就迷迷糊糊做起了夢,夢見還有人在門外敲呀敲的,氣得她翻身下床一開門,門外居然是重華!
  
  真是可遇不可求的美夢!絕對不可以被吵醒!趙小春忙翻了個身,用被子蒙住頭。
  
  重華敲了半天,這時陸續有其他的仙君飛來招侍,他們見到重華站在趙小春門口,都不禁指指點點,發出陣陣笑聲,有一個忍不住湊過來,伸手就一勾重華的肩,嘖嘖道,「算了吧兄弟,這賤人不會開門的,換一房罷。」
  
  「她會開的。」重華搖頭笑道,「明晚就會。」
  
  說罷便轉身飛走了。
  
  夜越深,水越靜,竹樓內卻燈火通明,活色生香。
  
  趙小春伴著隔壁的喘息尖叫,睡得呼呼的。
  
  第二日清晨,趙小春又被門外的鶯聲燕語吵醒,她隱約記得昨夜夢見了重華,後來不知怎麼的就睡了一身汗,想到外面的溫泉,立刻覺得全身發癢,便鯉魚打挺坐起來,赤腳奔下竹廊,嘩啦一下,滾燙的泉水頓時激得她一陣陣寒戰,便聞一陣輕笑,昨日那肩上畫了牡丹的女子正脫衣下水,走到趙小春身邊來。
  
  「其實這男人更燙,直燙到你最深處,你根本不能呼吸。」她伸手捏了捏趙小春的肩膀,似笑非笑道,「你偏要將極樂拒之門外,跑到這兒來泡水。」
  
  「嫣兒快別說了,小心她又罵你下作。」昨日那作畫的女子也披衣入水湊了過來,趙小春看到她脖子上斑斑點點,心說我的媽呀,這是多少只蚊子咬出來的呀。
  
  「你好像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作畫女子微微皺起眉,「你以前從不跟我們一塊兒入泉的。」
  
  喚作嫣兒的女子聞言,伸手就摸向趙小春的腰,用力一捏,見趙小春嗷一聲躲開,便對作畫女子笑道,「姐姐想多了罷,她還是老樣子,咱們碰都不行。」
  
  趙小春抹了把臉上的水,覺得莫名其妙,「夏清書呢。」
  
  嫣兒正用水沾濕了頭髮,聞言一挑秀眉,「誰?」
  
  趙小春默了默,抬頭看天,只見天上日帶金光,祥雲七彩,同地府陰森景象天差地別,頓時臉色一變,道,「這,這是哪兒啊。」
  
  嫣兒卻扭過頭,對那作畫女子道,「我就說吧,她這樣遲早會憋瘋,你們還不信。」
  
  趙小春匆忙逃出泉水,跑回屋,路過床邊落地銅鏡,不禁呆住。
  
  鏡中之人全身濕透,衣裳緊貼肌膚,一邊瑟瑟發抖,一邊蒼白著臉,伸手出來。
  
  直到摸到冰冷的鏡面,趙小春才意識到,鏡中那容貌豔麗的女子,正是自己。
  
  「這是個夢。」
  
  趙小春摸著鏡子,勾畫鏡中女子的眉眼,「我變得比岩罄還好看了,這一定是個夢。」
  
  忽然,趙小春猛地一震,退了一步,喃喃道,「這夢裏沒有夏清書,沒有小母豬,這,這是個美夢呀!」
  
  美夢就一定有重華呀!
  
  趙小春驚喜地拍了拍臉,便沖到屋外,將嫣兒拉出水,一路拖進屋中。
  
  「哎呀說你瘋你還真瘋啊,別拉我啊。」
  
  「嫣兒姐姐,你快給我打扮打扮。」
  
  嫣兒瞪大眼睛指著趙小春,半天才道,「你,你說什麼。」
  
  趙小春指著自己的額頭急道,「好姐姐,在這兒給我點個紅點兒。」
  
  嫣兒退了一步,轉身扒門就朝竹廊外大喊道,「姐妹們快來啊!小賤人開竅了!!!!!」
  
  於是媚狐們全擠進了房,給趙小春套上了最誘人的衣衫,給她的眼角畫上紫色的豔妝,給她腳上套上金環,手腕套上鈴鐺,昨日那作畫的女子還幫趙小春在頭上點了顆朱砂,然後眾人七手八腳給趙小春挽上了一個松松的髮髻,挑出一撮長髮讓趙小春用嘴角含著,最後嫣兒將趙小春的外衫扒到腰處,中衣扒到肩膀,露出鎖骨和肚兜帶兒,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你已經在仙界出了名,沒有仙君肯敲你的門了,快出去找個男人回來。」
  
  趙小春想說我去找重華的,結果才一張口就被嫣兒在腰上錘了一下,怒道,「把頭髮咬住了,別讓它掉下來啊。」
  
  「哦……」
  
  趙小春揉揉後腰,重新將一撮頭髮含在嘴角咬好,眾狐才將她往門外一推,怒道,「領不回男人你也就別回來了,我們再也丟不起這個人了。」

  ***

  趙小春走出竹樓,順著小徑繞過柳叢,來到一片桃花林裏。只見風過留英,桃花綻放,紅白粉間連綿不絕,陽光透過七彩祥雲灑在花瓣上,更是流光溢彩,美不勝收。
  
  這夢實在太美,只是又走了許久,依舊是滿目桃花。
  
  趙小春又累又餓,心說若是夢,重華應該出現了啊。
  
  實在不行,先來塊肉也成啊!
  
  正尋思著,趙小春突然就聞到一股脂香,低頭一看,地上居然真的有塊肉!
  
  果然是美夢啊!
  
  趙小春頓時一臉幸福地朝肉撲過去,誰知眼前忽地金光一閃,那肉竟脫手而出,一下竄出老遠。
  
  趙小春愣了一下,彎腰再撲,那肉果然又竄出老遠。
  
  趙小春心說怪了啊,於是趴在地上湊過去,眯起眸子看了半天,發現肉上閃著粼粼金光,原來是有人用金線栓在上面,這一拉一扯,肉就動了。
  
  趙小春直起腰來,朝手心兒呸呸兩下,心說姑奶奶還不信了!
  
  於是便迅速脫下外衫,躡手躡腳地走近那塊肉,深吸一口氣,猛一撲!頓時用衣裳將肉裹住了。
  
  那金線果然又是一拉,趙小春連忙抓緊衣裳。
  
  不料這金線看似纖細如發,居然力大無比,竟連肉帶人地一起拖了起來。
  
  趙小春情急之下,死死抓著衣裳不肯撒手,便被一路拖扯到一棵桃樹下,一頭紮進土中,力道這才松了。
  
  趙小春吃了一路泥,妝也花了,衣裳也髒了,頭髮也亂了。在土裏扭了半天抬頭一看,面前那棵桃花樹下正坐著一名紅衣男子,額頭有一顆豔紅色的朱砂,眼角略帶妖媚,正是重華。
  
  此刻重華正一手拿著線板,一手拉著金線,一臉吃驚地看著她。
  
  其實昨日重華被仙君引去流清殿時,就見她正巧飛過,起初重華也沒怎麼在意,還是旁邊的仙君拍了拍他,指著趙小春一邊讓他看,一邊對他說道。
  
  「你不怎麼來天界,有些事情不知道,看到了麼,那就是六界最冷最賤的女人,明明是只媚狐,還當自己是嫦娥仙子,裝什麼。」
  
  於是重華便對這個六界最冷最賤的仙子有了比較深刻的印象。
  
  之後他稍作打聽,便得知那竹樓房中的媚狐,正是這位白日裏有過一面之緣的,仙君們甚至叫不出她的名號,只說在仙界,大家都稱呼她小賤人。
  
  他昨夜被趙小春拒之門外後,便在這座離竹樓不遠處的桃花林中小憩。醒來時想起此事,便覺得這媚狐倒也有些意思,脫不了獸性還要逞強,結果一想到這獸性,重華突然玩心大起,便用法術變出一隻雞腿,用金線栓了,又在自己面前挖了個土坑,算是布了個陷阱。
  
  誰料才放出片刻,就有獸上鉤。
  
  重華拖著拖著,竟拖了個人出來,他挖的坑又太小,趙小春整個人裝不下,只有臉卡在裏面。
  
  這時便見趙小春抬起頭來,臉上漆黑一片,眼白朝重華翻了半天,突然吐出一嘴沙子,跟著就哇一聲大哭起來,還邊哭邊咧咧道,「重華!重華!」
  
  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的夢應該是簪花髻髮(亂了),衣裳華美(髒了),豔麗容妝(花了)地在這樣一個滿是落花飄零的美麗地方,跟重華來一場浪漫絕倫的初遇才對!
  
  於是從重華將她扶到樹前坐下,到他用自己的帕子給她擦臉,期間趙小春一直在哭,哭啊哭的,剛擦好的臉又花了,擦好又花,擦好又花。

  終於過了許久,趙小春才揉了揉哭腫的眼睛,化咧咧為抽搭。重華收起帕子,輕輕捏起她的下巴,讓她對上他琥珀色的眸子。
  
  「我認識你。」
  
  趙小春頓時收聲,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重華道,「昨日打流清殿那兒經過,你瞪了我一眼。」
  
  趙小春從未被重華這樣凝視著,更沒想到夢裏的重華居然還會說話,原來重華殿下的聲音跟重淩殿下的很像很像呢。
  
  重華見她一臉呆滯,不禁笑了笑,捏著她的下巴搖了搖,垂眸貼近她,貼得很近很近,才有些妖孽地道。
  
  「還有一次是昨夜,你不讓我進去。」
  
  這話本有調戲之意,換做其他女人被重華這樣一貼,早就軟倒在他身上了。只是趙小春壓根兒就沒聽明白,非但沒軟身子還僵得像塊石板,重華見她一臉純真,左看右看竟然不像是裝出來的,不禁有些愕然地鬆開她。
  
  「我……」不知怎地,趙小春被重華捏住下巴之後,就開始喘上不來氣兒,待方才他貼過來之時,她更是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這讓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發抖。
  
  「我也見過你,你,我,我是趙小春啊,你救我了兩次你記得不。」
  
  重華一臉我不記得地望著她,趙小春急道,「你還教我寫了你的名字,你看。」
  
  說著忙用手在地上寫了重華兩字,寫完之後也不敢抬頭看他,低頭捏著衣角說,「你看我寫的好不好。」
  
  這兩字她已不知在手心中寫了多少遍,生怕重華說寫得不好,於是便搶在他前面又道,「昨夜我睡得太沉了,你來過了麼。」
  
  重華不言,一陣沉默後,趙小春忍不住抬頭,這時重華突然按住趙小春的肩,微一用力便將她按倒,翻身壓在她身上。
  
  他頭髮垂了下去,落在趙小春的臉上,他感到趙小春迅速繃緊了呼吸,瞬間又變成大石板。
  
  重華笑著歪頭,將趙小春雙手按著,俯身趴在她耳邊輕聲道,「今晚我還會找你,要開門。」
  
  趙小春猛點頭,並且將眼睛睜的大大的。
  
  重華彎起嘴角,伸手勾了勾趙小春的臉頰,微微一笑,「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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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發表於 2015-1-22 02:58:25 |只看該作者
☆、歪滴十五章

  風鈴輕響,黑天落日,竹樓外又是一陣忙碌,媚狐們各自拾起東西回房,等待今晚招侍的仙君。

  趙小春緊張地坐在門口,她已經等了重華一整天。

  不多時許多仙君便擁著重華一起來了,趙小春趴在門口,聽到他們談笑。
  
  「重華殿下若不嫌棄,咱倆可以一起玩一個。」
  
  重華垂下眸子,意思是我嫌棄。
  
  那仙君一陣尷尬,另一名仙君忙笑道,「總之不是那小賤人就……」
  
  重華不待他說完,已經走到趙小春的門口,敲了敲門。
  
  趙小春忙把門打開了。
  
  整個竹樓瞬間鴉雀無聲。
  
  重華進房,轉身關了門。
  
  好一陣子後,一名仙君顫抖道,「小賤人開門了。」

  「她不是昨晚還不肯開麼。」

  「昨兒個重華殿下說什麼來著。」

  「他說她今晚就開。」

  「她開了。」

  「是呀她開了。」

  嫣兒趴在門口聽了半天,隨即用法術變出一隻手掌大的小鶴,讓它叼著張紙條,穿過牆壁,隔壁的媚狐接過紙條,見上面寫道,「我就說小賤人只是眼光高,你們還不信。」

  便回了嫣兒一張紙條,「我想偷聽。」

  嫣兒又放了只小鶴,「我也想。」

  「今晚不做了。」

  「嗯,我也不做了。」
  
  於是眾仙君紛紛被媚狐拒之門外,竹樓內小鶴在各個房中川流不息,整個檀山靈泉從未有過的熱鬧。
  
  趙小春的房間正好在竹樓中間,重華在床上坐下後,見到幾隻小鶴飛過,就伸手隨意抓下來一隻,打開紙條看了看,隨即輕聲一笑。
  
  趙小春緊張地在坐在他身邊,這時便探過頭問,「上面寫了什麼。」
  
  重華咦道,「你不識字麼。」
  
  趙小春滿臉通紅,低下頭道,「我只會寫你和我的名字。」

  重華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在手心裏寫下「重華」二字,接著又看到她寫下了「小母豬」三字。便問道,「誰教你寫你名字的?」
  
  趙小春眼前立刻閃過夏清書欠揍的嘴臉,想也不想就道,「是個特別討厭的人。」
  
  重華似笑非笑地道,「他是不是總欺負你?」
  
  趙小春奇道,「你怎麼知道的?」
  
  重華又笑了笑,搖頭不說話,趙小春見他微微抬起手,手心泛出一陣紅光,隨即擴散到整間房中,飛來飛去的小仙鶴突然就失去了方向,一個個撞到紅光後全部落在了地上,撲騰幾下翅膀就消失了。
  
  趙小春道,「它們怎麼不飛了。」
  
  重華彎起眉眼,「你希望她們偷聽?」
  
  趙小春剛想問偷聽什麼,突然就臉一紅,不說話了。
  
  原來她白日與重華相約後,便獨自回到竹樓,眾媚狐見她一副剛被蹂躪完似的模樣回來,紛紛怒不可遏,七嘴八舌湊過來,要她說是哪個男人幹的,她們給她報仇,還說就算是媚狐,好歹是第一次,也不帶這麼糟蹋的。

  趙小春就問什麼是第一次呀,眾狐瞬間就安靜了。

  隨即嫣兒打頭,幾十隻媚狐將趙小春團團圍了起來,從開頭給她講解到最後,中間再翻幾十個花樣,比如什麼叫一個與一個啊,什麼叫一個與兩個啊,什麼叫一個與三個啊,什麼叫一個與好幾個啊,最後告訴她,只要是你開門放男人進屋,就是跟你幹那事。
  
  趙小春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重華是要跟她幹那事。
  
  此時竹樓已安靜下來,眾仙君不得入房悻悻而歸,眾媚狐也被重華的法術擋在牆外,什麼也聽不見,於是一個一個都掃興地躺下睡了。
  
  重華見趙小春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筆直坐著又僵得像塊石板,一雙手抖著抖著就伸了過來要解他的衣裳,只是折騰了半天也沒解開,便握住了趙小春的手。
  
  趙小春手被他握住不動,便抬起頭,結結巴巴地問,「怎……怎麼了……不……不幹那事麼。」
  
  重華聞言頓時一笑,翻身將她按倒,拉過被子給她蓋好,然後拄著胳膊倚在她旁邊,一邊摸著趙小春的頭髮,一邊柔聲道,「我不怎麼挑的,只是從不碰男子和處子。」
  
  趙小春剛想問為什麼,便覺一陣睡意襲來,雙眼一沉就呼呼過去了。
  
  重華就一直胳膊枕著頭,躺在她身邊,過了好一會兒,突然一揮手將門打開,隨即頭也不抬地笑道,「這丫頭真有意思。」
  
  只見一人身著玄衣,披著斗篷,低頭閃進房後又重新將門關好,隨即摘下帽子,露出一張同重華十分相像的臉,竟是重淩。
  
  重淩走到床前,面無表情地看了趙小春一眼,又看了重華一眼。
  
  「我記得你最喜歡玩處子。」
  
  「可惜她是仙界的人,仙界的任何東西,我都不稀罕。」重華摸了摸趙小春的臉頰,「你怎麼來了。」
  
  重淩抿了抿唇,「你被仙君請走後第二日,就有仙帝使者來找我,說妖魔兩界已開始肆虐人間,要咱們向魔界出陰兵。」

  重淩頓了頓,道,「我立刻上來尋你,還沒到南天門,就聽說你已經在仙界樂不思蜀了。」
  
  重華抬起眼皮輕笑,「你已經看到了,我確實樂不思蜀了。」
  
  他說著,手指從趙小春的眉毛移到她的嘴唇,「我迷上了媚狐處子,夜夜都要跟她在一起。」
  
  重淩臉色一變,「他們竟敢軟禁你!」
  
  重華笑道,「仙帝將我召來,就沒打算放我回去。」
  
  重淩咬唇道,「仙魔之爭數千年,鬼界向來中立。我知道仙帝留不住你,是你自己不想回來。」
  
  「事到如今,你以為鬼界還能夠繼續獨善其身麼。」重華低頭摸趙小春的額頭,「淩弟你看,她這裏還點了顆朱砂呢。仙帝真是煞費苦心,我又怎能不給他面子。」
  
  重淩將帽子戴好,重新遮住臉,轉身道,「那你何時做個決斷。」
  
  重華道,「時機到時你自會知曉。」
  
  第二日,趙小春醒來,重華相約晚上再來後,便被門外仙君請去吃仙宴,重華離開後,眾媚狐立刻擠滿趙小春的房間,追著問昨晚那事幹得如何。
  
  趙小春想了半天,只好道,「我不知道,後來我睡過去了。」
  
  嫣兒頓時嚶嚶一聲,軟到在趙小春身上,又嫉又羨道,「竟將你第一次就做得昏過去了,不愧是黃泉鬼王。」

  「早就聽說重華殿下是鬼界第一美人。沒想到……」

  「聽說鬼王那個特別強。」

  「讓我跟他一晚我死都甘願了。」
  
  趙小春揉了揉眼睛,總覺得這些話聽起來特耳熟。

  ***

  接下來的十幾日重華幾乎膩在了竹樓,白天就帶著趙小春到處玩。

  一開始去了很多美麗的地方,比如去看千雪宮內的九十九裏白蓮,到南天門外的廣場看無邊雲海,還有九天山崖的八色彩虹。

  趙小春也比較矜持,畢竟有重華看著,但是後來,她很快就本性畢露,重華便不再帶她去看景兒。而是帶她去偷太上老君的仙丹,拔南極仙翁的鬍子,有一日還將她抱上蟠桃樹,兩人坐在樹上啃桃子。

  重華遞給趙小春一顆最大最水嫩的,趙小春咬了一口,就甜的眯起眼睛,可是吃著吃著就抽抽搭搭地哭了,說這輩子從未有人像他這樣對她這麼好過。
  
  又有一日重華想起趙小春還有個外號叫『好似嫦娥』,其實是罵她東施效顰的意思,於是就帶著趙小春悄悄溜去廣寒宮,找了半天,才在一棵月桂樹下找到了正抱著兔子酣眠的嫦娥。

  「你瞧她,好看麼?」

  「好看吶。」趙小春伸長了脖子,看那白衣的仙子,「為什麼我叫好似嫦娥。我跟她生得又不像。」

  重華道,「她是仙界最純淨的仙子,只愛她的後羿夫君,仙界的男人得不到她,就把她當做心中的女神。」

  趙小春仰起頭,「那我呢?」

  重華捏了捏她的鼻子,「你是仙界最純潔的仙子,仙界的男人同樣得不到你,就把你和她一樣當做女神了。」

  趙小春問,「我是你的女神麼?」

  重華愣了一下,但笑不語。

  趙小春拉住他的衣裳,「你也沒有得到我,這些夜裏,你都沒碰過我。」
  
  怕吵醒樹下之人,重華拉著趙小春離開了廣寒宮,其實這幾天趙小春已經不是第一次問重華這個問題了,重華的回答始終只有一個。
  
  「因為你是處子,所以我是不會碰你的。」
  
  「為什麼。」
  
  「因為處子的第一次,應該給她愛的男人。」
  
  趙小春滿臉通紅,說我就想給你。
  
  重華聽了卻只是笑,笑著笑著就將趙小春迷得暈頭轉向,立刻便忘了這件事。
  
  兩人如膠似漆的模樣叫檀山靈泉竹樓內的眾媚狐羨慕的死去活來。嫣兒更是咬著手帕直哭,說這幾百年也沒遇到一個肯陪她超過三天的。

  趙小春問為什麼吶。

  嫣兒歎著氣道,「誰讓他們跟媚狐一夜就損傷百年靈力,他們擰可去找那些個美人鮫和小貓妖,也不怕被極北之水凍死,被西王母罰死,哼……我就沒見過哪個男人跟咱姐妹們過了一夜還敢接著來第二夜的。」
  
  說道此處,嫣兒突然眯起眸子,捏住趙小春的腰,見她嗷嗷直叫,不禁咦道,「你還這般不經碰。」

  趙小春心一沉,便說,「我就是這樣的身子,誰碰我都癢。」

  嫣兒半信半疑地看她,「重華跟你住了十幾天了罷,換成別人早被你吸光了。莫非,他根本就沒有對你……」

  趙小春臉色一變,潑了她一身水,「別胡說。我早是他的人了。」
  
  晚上,重華在她身邊靜靜看書,趙小春躺著,縮進被子中,心不在焉的。
  
  說到底,重華是不相信她喜歡他罷。趙小春睡不著,安安靜靜躺著,心說,得想個辦法,證明給他看,我是真的喜歡他啊。
  
  第二日,趙小春早早就醒了,拉著重華就要去尋月下老人,及姻緣仙居,果然見非煙非霧中坐著一名老人,一手挽著數不清的紅絲,一手攜杖懸婚姻簿,長須鶴發,見到重華和趙小春進來,便眉開眼笑道,「哎呦哎呦,來求姻緣的麼?問一次只收一個仙元寶。」
  
  重華搖頭笑道,「我帶她來玩的。」
  
  月下老人見趙小春一臉失落,搖了搖頭,捏著手中紅線走到他們身前,朝屋內一擺手,「進來瞧吧,好久沒有年輕人來我這兒玩了,其實我這兒還挺好玩的呢。」
  
  趙小春笑嘻嘻的就拉著重華進去了,月下老人跟在他們身後。
  
  待進了屋中,只見地上亂糟糟的全是紅線,牆上掛了一大片小鏡子,有方形的,圓形的,各種奇怪形狀的,趙小春走過去照鏡子,不料鏡中照出的卻是重華。

  趙小春笑,鏡中的重華笑。

  趙小春做鬼臉,鏡中的重華還是笑。
  
  「這是姻緣鏡呦。」月下老人湊到趙小春跟前,笑眯眯道,「五個仙元寶就賣,我還可以在手柄做個裝飾,樣子隨你挑。」

  趙小春咂舌,「還收錢吶。」

  月下老人撓撓頭道,「老朽愛喝仙酒,這上頭髮的月餉啊總是不夠用啊。」

  趙小春問,「怎麼鏡中的人卻不是我吶。」

  月下老人說,「這叫姻緣鏡麼,鏡中自然是你愛的人。」

  趙小春聞言,刷地一下扭過頭,雙眼亮晶晶地看重華,重華苦笑了一下,便對月下老人道,「買了。」
  
  趙小春挑了一個圓鏡,然後對月下老人道,「我是法力無邊的大狐仙。手柄上就雕只小狐罷。明日我們再來取。」

  「行啊行啊。放心罷妥帖的。」

  趙小春提起裙子,怕弄亂滿地紅線,「你這兒太亂了。這可是紅線吶。系錯了可怎麼辦。」

  月下老人一摸鬍子,「系錯了,就錯著愛唄。」

  「什麼!還帶這樣的?」趙小春頓時又驚又怒,重華笑著拉住她的胳膊道,「走罷走罷,你餓了罷。」

  趙小春摸摸肚子,「餓。」

  「帶你去吃好吃的。」

  「我想吃仙雞。」

  「胡鬧,哪兒來的仙雞。」

  「那上次你釣我那只雞腿呢?」

  「那是我用法術變的。吃進肚子就沒了。」
  
  月下老人望著他倆走遠,又摸了摸鬍子。
  
  入夜,靈霄寶殿燈火通明,仙帝獨自靜靜臥在仙座上,下麵跪著的正是嫣兒。

  「你說的可屬實麼?」

  嫣兒忙點頭道,「千真萬確,遵從您的吩咐,我可一直盯著她呢,鬼王根本沒上過她,她到現在還是個雛呢。」

  嫣兒跪了一會兒,仙帝突然笑道,「鬼王不簡單,好一個夜夜笙歌樂不思蜀。」

  嫣兒笑道,「我今兒試了試她,她還不承認呢,大家都說鬼王被小賤人迷住了,其實是他將小賤人迷住了罷。」

  仙帝道,「你做的很好,下去罷,到老君那兒領一百顆仙丹,可長千年靈力。」

  嫣兒伏地磕頭道,「嫣兒不要仙丹,嫣兒只求仙帝讓我重新輪回,只做一隻普通的狐妖。」

  仙帝問,「你想擺脫媚狐仙籍。」

  嫣兒咬唇,「我們苦修成仙,說到底,不過就是仙界的娼妓。」

  仙帝咦道,「你想說天不公?」

  「嫣兒不敢。」

  仙帝默了片刻,點了點頭,「下去吧,去找西王母,讓她帶你去昆侖山的六道輪回谷重新投胎。」

  「嫣兒謝仙帝再造之恩!」

  待嫣兒退下,仙帝一揮手,碩大宮殿全熄了燈火,一片黑暗。過了一會兒,一名鶴發長須的老者蹣跚而來。

  仙帝抬眼,「如何。」

  月下老人摸了摸鬍子道,「遵從您的吩咐,老朽趁他們進屋的時候,已經用紅線將他倆拴上,系了死結,就是輪回萬世,也別想再解開了。」

  仙帝嗯了一聲,半響後,淡淡道。
  
  「做得好。」
  
  瘋了一下午,趙小春回到房中,仰頭就倒在床上,伸了一個特別長的懶腰,然後就一直摸著圓鼓鼓的肚皮。

  重華彎起嘴角,在她身邊坐下,點了點她的鼻頭問,「滿足了?」

  「滿足了……」

  趙小春砸吧砸吧嘴,「吃的真香啊……」

  重華搖搖頭,「你膽子忒大,敢偷鳳凰蛋煮。」

  趙小春幸福地眯起眼睛,回味道,「鳳凰,好美的仙雞吶……」

  重華又搖搖頭,忍不住又想去捏趙小春的鼻子。
  
  趙小春突然睜眼道,「這些天過的真快活,重華,我只跟你出去玩,等你走了,誰我也不會再開門的。」

  重華垂下眸子,「我不會走的。」

  趙小春搖搖頭,突然眼圈就紅了,「你會走的,你是黃泉的鬼王麼,這裏不是你的家,也不是我的家,你的家在西鄉,我的家在東鄉,我天天坐在忘川河的這邊,你就在河的那邊。」
  
  重華冷下目光,手上卻溫柔地捏上她的臉,「你還知道什麼。」
  
  趙小春忙爬起來看他,「我還知重淩殿下,他和你長得一模一樣,聲音也很像,但是你穿紅的,他穿黑的。」
  
  重華突然不笑了,他摸著趙小春的脖子問,「是誰告訴你這些的。」
  
  趙小春道,「沒人告訴我,我就住在東鄉。」
  
  重華手上用了些力,「你還知道些什麼。」

  趙小春有些上不來氣,不禁握住重華的手,希望他能鬆開些,「我還知道重淩殿下喜歡捏筆,他跟我說話的時候,總是把筆捏斷。」
  
  重華定定看了趙小春一會兒,慢慢鬆開手,趙小春揉了揉脖子,爬過去靠近重華,在他耳邊悄悄道。
  
  「其實我知道,他是被我氣的。嘻!」
  
  重華只覺得耳邊一熱,不知怎地,竟隱約有些心動,他不著痕跡地將趙小春推開,趙小春卻一把拉住重華的衣襟,急道,「你不信我麼。我從來不撒謊。」
  
  重華道,「我信你。」

  他看著趙小春的眼睛,「你說的是真的,你的眼睛這樣告訴我的。」
  
  趙小春摸了摸眼皮,咦道,「你們都好厲害,一看我眼睛就什麼都知道了。」
  
  她這句話令重華頓時皺起眉川,「還有誰和你說過什麼?」
  
  趙小春卻突然把頭垂下,面紅耳赤道,「是嫣兒,她說她看我眼睛,就知道我還是個……還是個……」
  
  話沒說完,突然一陣天旋地轉,趙小春回過神來的時候,重華已經壓在了她的身上。
  
  「她說得對。」
  
  重華將趙小春的手捏住按在兩邊,低頭沉下聲音道,「再不碰你,全仙界就都要知道,我迷上你,全是裝的了。」
  
  全是……裝的?
  
  趙小春瞪大眼睛,剛想問些什麼,重華火燙的唇已經壓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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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 02:59:15 |只看該作者
☆、歪滴十六章

  他隔著衣衫捏上了趙小春的腰,趙小春立刻扭著要叫,卻被重華濕熱的舌頭闖了進去。

  重華的親吻,趙小春根本就招架不住。

  她很快就從一塊石板,被重華揉成了一團軟泥。
  
  裝的……都是裝的……
  
  重華突然停了下來,他跪在趙小春身上,開始解她的衣裳,領口很快就被重華拉開,接著他掀起了趙小春的肚兜。

  趙小春立刻側過身,捂著胸口蜷縮起來。

  但是重華很快就抓住了她的雙手,將它們左右拉開。
  
  趙小春很快便什麼也不能想了。

  她所有的感覺都系在了重華的唇舌上,重華的親吻到哪里,她的心就跟著飛到了哪里。

  偶爾他會停下撫摸,一邊重新吻上趙小春的唇,一邊將她剩餘的衣裳剝開,這個時候趙小春才能回過一點兒神來,告訴自己,他說,他都是裝的。
  
  但是。
  
  重華分開她的腿時,趙小春捧住了他的臉。

  她看著重華,看到重華的眼中也有她。
  
  「你是裝的。」
  
  重華抬起她的腰,肌膚貼著肌膚,熱得趙小春忘了呼吸。
  
  趙小春伸手去夠他的肩膀,夠不到,只抓住了他長長的一把頭髮。
  
  「你是裝的。」
  
  但是……
  
  「我不是……」
  
  她以前一不順意便撒潑哭鬧,卻從未像現在這樣,明明沒出聲兒,淚珠子卻一直順著眼角往枕頭上滑,越想忍住滑得越快。
  
  「你說你不肯碰我,是要我的第一次,給我愛的人。」
  
  感到重華慢慢進入,趙小春疼得抽著氣,一邊抖著小聲兒問。
  
  「你現在碰了我,便……便是知道……我愛的人,就是你了罷!」
  
  重華停了下來,定定看著趙小春。趙小春滿眼都是淚,朦朧間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神情。

  即使很多很多年後,她依舊想不起來,這一瞬間,重華的樣子。

  但是很快趙小春就疼得雙腿直抖,重華重新低頭,揉著她的腰和小腹,然後揚起臉,去親吻她濕茫茫的眼角。
  
  趙小春哽著嗓子,發出一聲低沉的痛鳴。
  
  「別僵著,很快就不痛了。」

  重華不斷地親吻著她,感到她慢慢鬆軟下來,才開始慢慢抽出,再向裏推進。
  
  「嗚……」
  
  趙小春只要一呼痛,重華就會俯身親吻她,直到她的腿不再繃著,才會繼續動。很慢很慢地動,就這樣堅持了好一會兒,趙小春終於適應了他,隨著重華慢慢進出,難以言喻的感覺伴著疼痛一同襲來。
  
  她還是不明白嫣兒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但是她確實感覺到了。
  
  重華真的比聖泉的水還要燙,他燙著她,直到她的最深處。
  
  重華又動了幾下,趙小春就抖起了腿。
  
  重華立刻抬起頭,他的額頭有些汗濕,朱砂顯得格外紅豔。
  
  「這麼快?」
  
  重華彎起嘴角,聲音從未有過的妖。
  
  「我還沒開始,你就結束了。」
  
  趙小春雲裏霧裏地喘了幾下,聽到他的這些話,立刻羞得雙手捂住臉。
  
  但是重華將她的腿分得更開,又動了起來,這一次,重華越來越快。
  
  沒過一會兒,趙小春就尖叫著又抖了。
  
  重華皺了下眉,隨即將她抱起來,讓她跪坐在他的身上,扶著她的腰,兩人喘息著,重新糾纏起來……
  
  「啊……」
  
  趙小春摟住重華的肩,不自禁地將頭向後仰起。
  
  重華攬住她的腰,將她的臉拉過來親吻,趙小春知道他又要說什麼,忙面紅耳赤地捂住他的唇。
  
  「我……我是第一次……」
  
  但是重華拉下了她的手。
  
  妖異地瞪她,「你已經好幾次了。」
  
  趙小春頓時羞得要死,她將頭埋進重華的肩,淡淡曼珠沙華的香味兒,熏得她昏昏欲睡。
  
  但是重華卻將她翻了個身,讓她跪在床上,重新拉住她的腰,重重地沖了進去。
  
  「啊!!!」
  
  第一下便用足了力氣,趙小春頓時失神地往前爬,卻一次次被重華掐著腰拖了回來。
  
  她突然想起地府姑娘們咬手帕時說的話。
  
  聽說王那個……
  
  很強的……
  
  一晚好多次。

  ***

  趙小春就是趙小春,媚狐就是媚狐,只一夜,趙小春就將重華的一分靈力吸了個乾淨。
  
  第二日下午,重華被仙君請走,趙小春就尋到月下老人的姻緣仙居。
  
  月下老人已經將姻緣鏡做好了。圓鏡的手柄有只金子雕刻的小狐,蜷縮著,小狐兩隻眸子,是熠熠生輝的紅色寶石。
  
  趙小春喜歡的不得了,於是她對著鏡子笑笑,想看裏面的重華沖她笑。
  
  可是這一次鏡中的景象卻變了。
  
  她看到重華正在同一群仙君喝酒,幾隻九命貓妖正穿著半遮半露的衣裳陪酒。一隻坐在重華的懷中,重華捏了捏她的腰,貓妖便發出一陣銀鈴般的輕笑,扭動著趴在重華肩頭。
  
  便見一名仙君舉杯朝他說著什麼。重華笑著放開那貓妖,那貓妖又去給那仙君侍酒。
  
  趙小春莫名其妙地不高興起來,她將圓鏡收好,板起臉問月老,「怎麼和上次見到的不一樣,上次我怎麼看,他都只在鏡中笑。」
  
  月下老人摸了把鬍子,老臉紅了紅,「那是你上次的靈力不如現在的高。」
  
  趙小春咦了一聲,心說我怎麼今天就比昨天靈力高了,突然想起昨晚上的事兒來,臉一紅,啐了月下老人一口,轉身就要跑。
  
  「哎慢著慢著。」月下老人拉住她,挑眉笑道,「你就不想知道,他是不是也喜歡你啊。」
  
  趙小春垂下眸子,她隱約開始覺得,重華並不是真的喜歡仙界,他只是不得不待在這裏,不得不,和她待在這裏。
  
  「他喜歡我的,他迷上我了,他每晚都和我在一起。」趙小春湊近月下老人,讓他看她的眼睛,「我說的是不是真的,看我的眼睛,你不是就能知道麼。」
  
  她已經不是那個什麼也不懂的傻丫頭了。
  
  那眼神中帶著一股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媚態,月下老人別開視線,尷尬地直摸鬍子。
  
  重華回來的時候,天色漸晚,他還沒敲門,趙小春就把門打開了。
  
  「我知道你回來了。」趙小春搖著手中的圓鏡,「我看到你回來了。就在這裏等你。」
  
  重華覺得有趣,轉身關了門,到床邊坐下,「姻緣鏡麼。」
  
  趙小春垂下頭,在他身邊坐下。
  
  「有這個真好,就算日後你走了,我也能看到你了。」
  
  重華挑起趙小春的發絲,吻了一把,「那你也能看見我跟別的女人做,就是昨晚我和你做的……」重華看到趙小春的臉刷就紅了,不由得彎起眉眼,輕聲問道,「你不怕看到麼。」
  
  趙小春想起他摟著貓妖喝酒的情景,心中十分難受,卻仍是仰起頭,理直氣壯道,「你都不怕,我,我怕什麼!我就是敢看!」
  
  重華愣了一下,「不怕……」
  
  隨即將她拉入懷中,摸著她的頭髮,喃喃道,「……我怎麼會怕你看呢……我……我怎會呢……」
  
  兩人依偎了一陣,趙小春便將方才在姻緣仙居之事對重華說了。
  
  「你裝作愛我,我就裝作你愛我,可他們總是試探我,我總覺得,你不喜歡這兒,又不得不跟我待著,是不是……是不是,其實是他們把你給困住了。」
  
  重華彎起嘴角,捏住了趙小春的鼻子,「原來你不笨的。」
  
  趙小春喜道,「我本來就是個聰明的丫頭!」

  重華笑道,「那你怎麼叫小母豬呢。」
  
  趙小春一愣,「小什麼?」
  
  重華將那三字在趙小春手心寫了一遍。
  
  「小母豬,你不是說這是你的名。」
  
  趙小春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突然蹭地站起來,咬牙切齒道,「好你個王八蛋!竟然騙了我這麼久!」
  
  才走出一步,突然站住,想起夏清書根本不在這裏。
  
  重華站起來,在她身後問,「你說的人是誰?」
  
  趙小春感到重華傳來一陣陰森森的氣息,不禁打了個哆嗦,轉身嘿嘿一笑,搖搖頭,「沒誰啊。我誰也沒說。」
  
  重華歪頭看她一笑,笑容冰冷得趙小春又是一個哆嗦,「怎麼,你怕我知道?」
  
  趙小春紅著臉低下頭,哼哼唧唧道,「總之,總之你別再問啦,我……我是因為喜歡你才怕你知道。」
  
  重華聞言卻是一怔,隨即莫名其妙道,「但我同其他女子在一起,我……不怕你知道。」
  
  趙小春摸摸鼻子道,「我知道知道,你不愛我麼。」
  
  重華出神地道,「不愛。」
  
  趙小春滿口的苦澀,擠出個笑容道,「知道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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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 02:59:38 |只看該作者
  和重華在一起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他們白天夜裏都膩在一起,重華卻總能帶著趙小春找到美麗又好玩的新地方,姻緣鏡早就被趙小春丟在了床下,因為只要睜開眼睛,重華就在她的身邊。
  
  但是她還是悄悄注意到了一些變化,比如檀山靈泉的竹樓突然莫名其妙地冷清下來。

  以前只要一入夜,門外就會傳來仙君們三五成群連說帶笑落在竹廊上的聲音,但最近幾夜趙小春甚至連敲門聲都聽不到了,而且每到深夜,遠處就會傳來巨大的聲響,總是將趙小春從睡夢中驚醒,有幾次她披衣下床,只要打開竹窗循聲望去,就會看到北方遠處的天邊,正閃著一片片的紅光。

  於是整座檀山就只剩下重華一個男人,媚狐們全被他無雙的美貌和強大的靈力吸引著,垂涎不已,日裏只要發現他帶著趙小春出門,就會情不自禁地圍過來說話,說著說著就要貼上來。

  她們幾乎都是從水中出來的,衣裳緊貼著妙曼的身軀,帶著各種脂粉的香味,但是重華總是不著痕跡地躲開她們,然後溫文爾雅地拉著趙小春離開。
  
  「原來山下還有這麼清涼的一條仙河哦。」趙小春趴在水邊,拾起一顆石子兒丟進水中,見水下有暗影浮動,不禁伸長了脖子問,「有魚麼?」

  於是重華做了兩支竹竿,趙小春在土裏挖出了兩隻小蟲做餌。

  魚餌拋下水,兩人肩挨著肩在岸邊坐著,趙小春歪著歪著就將頭倚上了重華的胳膊。
  
  「原來這就是仙蟲了。」趙小春笑嘻嘻地說,「仙蟲釣的仙魚,烤著一定很好吃。」

  重華歪頭一笑,「這裏的魚是仙界最鮮嫩的,剝鱗剔骨,將血放乾淨,可以生食的。」

  趙小春頓時亮晶晶地看他,「好吃嗎。」

  重華微微一笑,「好吃,肉是甜的。」

  趙小春咦道,「你以前吃過?」

  重華點了點頭。

  「你怎麼會對仙界這麼熟悉的。是不是偷偷來過?」趙小春一手捏著魚竿,一邊撥弄指頭道,「你看,兩個月零九天,你竟然已經帶我去過九十七個不同的地方了。」

  重華彎起眸子,「難得你竟記得這麼清楚。」

  趙小春喜道,「我很聰明麼,一雙手十隻手指就是十天哦,手心翻手背就是二十天,手背再翻手心就是一個月,你看我翻了六次,正好是七十天。」
  
  重華怔怔地看她,片刻後輕聲一笑,「魚上鉤了。」

  「啊?哎呀!」

  趙小春這才注意到竹竿震顫,忙拉起來,一尾通體雪白的大魚瞬間被拖了上來,趙小春將它甩在地上,那魚仍撲騰不止,趙小春立即脫下衣衫,將魚裹住,重華見了笑道,「可惜這魚身上沒有纏金線,那日你就是這樣被我釣出來的。」

  趙小春奇道,「可我總覺得這兒的魚有點傻,我方才跟你說話時動來動去,它也能上鉤。」
  
  「因為以前從來沒有人在這裏用竹竿釣魚,它們沒見過,自然就上當了。」

  重華一挑竹竿,上面竟然也有一尾魚,他將白魚甩到趙小春面前,隨即施了一點小法術,兩條白魚頓時一齊不動了。

  趙小春鬆開衣衫,驚奇道,「那以前你是怎麼釣魚的。」

  「像這樣啊。」

  重華彎起嘴角,抬手打了個指響,水面突然炸開,一大群白魚被法術炸出水面,劈裏啪啦落下來,趙小春尖叫一聲,趕緊捂住腦袋。
  
  魚肉果然冰涼清甜。趙小春蹲在地上,被魚和水弄得一身狼狽,兩人見狀,不禁一同笑了起來。
  
  重華說仙界守衛雖然森嚴,卻也不是滴水不漏,鬼界之鬼實則肉身已亡,最不易被天網發覺。
  
  趙小春含著魚肉,聽得一愣一愣的,「可我還是喜歡黃泉。」
  
  重華聞言微訝,「我以為你更喜歡仙界。」
  
  趙小春皺起眉,「仙境美是美,但是……我說不太清楚,你看我住在檀山竹樓,大家平日都是說著笑著,好像很開心,但是我知道她們心裏不好受,明明和其他仙子一樣,修行千年受過天劫才上仙界來的,卻成了……成了……」
  
  趙小春臉一紅,道,「嫣兒跟我說,我們都是仙界的娼妓。」
  
  重華歎了口氣,抬手摸著趙小春的頭髮,趙小春感到他的掌心溫熱,心中跟著一熱,就撲進他的懷裏,「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也許這就是我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我已經分不清楚黃泉的我和仙界的我,哪邊才是我,哪邊才是夢……」
  
  「但是我在黃泉惹了大禍,重淩殿下不但不罰我,還讓我住在了東鄉,我感覺他好像不喜歡我……可能是被我氣的……但是他對我一直很好。還有岩罄,她跟我一起住,寫字畫畫什麼都會,卻是給人給活活打死的,但是在黃泉,重淩殿下不但讓她做殿侍,還跟她拉拉小手。」
  
  重華本來靜靜聽著,聽到這時撲哧一笑。他將趙小春摟住,按在懷中揉了揉,心說淩弟什麼時候認識了個叫岩罄的丫頭啊,還跟她拉拉小手,回去得好好問問他。
  
  「今晚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重華吻了吻趙小春的頭髮,「那兒可沒有這兒這般好。」
  
  傍晚重華帶小春去了北門。

  趙小春知道,只好出了東西南北四道天門,便不再是仙界的範圍。

  之前他們還去過南門看雲海,那兒有很多成雙入對的仙君仙子,但是這裏卻到處都是穿著銀色盔甲的天兵,鋥亮的兵器讓趙小春覺得腹部有些發緊。
  
  門口駐守的天兵禁止他們靠近,重華便帶著趙小春在附近坐下。不一會兒,天黑入夜。
  
  趙小春正昏昏欲睡,突然被一陣巨響驚醒。

  這聲音她在竹樓夜夜都能聽見,此刻離得近了,竟感到震耳欲聾,讓她從心底泛出一陣抑制不住的恐懼,重華見她臉色蒼白,伸手將她摟緊,另一隻手抬起來,指了指門外。

  趙小春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見遠方突然出現一片片紅色的光,越靠越近,直到北門外不遠處,被看不見的天網阻擋下來,細細看來,竟是一雙雙血紅閃爍的眼眸,黑黑壓壓數無計數。
  
  重華帶著她又看了一會兒,回到檀山,已是深夜,重華告訴小春。
  
  那些紅眼睛的就是魔兵,這些日子來的夜夜巨響就是他們用法術攻擊天網的聲音。
  
  「你看,已經侵到北門了。一旦天網被破,天兵便會同魔兵交戰,若失敗,魔兵就會長驅直入,將仙界變成第二個魔域。」

  窗外,遠處仍傳來陣陣巨響,趙小春嚇得心驚肉跳,不禁抓住重華的衣袖,「那天網會破麼。」

  重華沉默了片刻,說,「遲早……」

  「那天兵天將為何不在天網之外將他們攔住?」

  重華搖了搖頭,「已經攔不住了……」
  
  趙小春張了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重華道,「而且仙帝也沒想到魔界竟能攻到這裏。這天網,是靠仙界所有仙君的靈力交織而成的,是天界唯一的防禦,天網一旦被擊破,十萬天兵就成了仙界最後的一道防線。」
  
  重華頓了頓,又道,「所以仙帝將我困於此。」
  
  趙小春道,「為什麼。」
  
  重華道,「他將我困在此處,就是以我要脅重淩,逼他派出地府陰兵,到天網之外阻擋魔軍,實際上,就是讓陰兵替他的天兵送死。」
  
  趙小春蹭一下站起來,急道,「這太沒道理了!」
  
  重華拉她重新坐下,「仙帝雖然掌管三界,能駕馭龍族操縱風雨,能指認紫薇更朝換帝,但人自生到死卻是由黃泉生死薄憑人一生功過掌控,重淩若聽從仙帝派出陰兵,接下來仙帝便能順理成章,讓黃泉一步一步向仙界臣服,讓生死薄變成一本廢紙,真正的生死由仙帝掌控。」
  
  趙小春咬了咬唇,心說那還得了,不行,她一定得想辦法,讓重華逃出去。
  
  便問道,「那魔兵怎會攻上來呢。」
  
  重華靠在床邊,捏起小酒壺仰頭喝了一口,才道,「這些日子,我也帶你走了仙界很多地方。這仙界,陽光柔和,祥雲七彩,奇花異草,美景仙河,就如白日這清甜的魚肉,在黃泉就是吃不到的。」
  
  趙小春點點頭,她記得忘川河下都是黑乎乎的鬼魅魍魎,哪有什麼魚呢。
  
  重華道,「比起仙界,黃泉夜晚寒冰入骨,白天烈日炎炎,好在鬼無肉身,若換做仙界人界之人久居黃泉,這樣的條件他們根本無法適應,仙者會逐漸失去靈力,而人在夜晚則會被凍死。
  
  重華又道,「而魔界更甚,魔域只有一輪暗月,根本沒有陽光,那裏終日陰沉黑暗,住在那裏的魔雙眼血紅,才能看清楚東西。」
  
  重華又喝了一口酒,目光凜凜,「你也說了,憑什麼岩罄在人間就要被打死,憑什麼媚狐在仙界就要做娼妓,那憑什麼魔就要一定在黑暗的魔域啃食腐靈,而不能享受仙界的白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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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 03:00:01 |只看該作者
☆、歪滴十七章

  趙小春從未見過這樣的重華,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是他的目光令她感到戰慄。

  「難怪仙君都不來了。」趙小春下意識避開他的目光,望向遠處的紅光,那紅光仿佛赤色的雷閃,透過竹窗的縫隙,壓過房內的燭火,將房中照得泛紅。
  
  「你說天網遲早會破,到時候魔兵襲進來,仙界一定大亂……」趙小春想了想,突然一拍手,又驚又喜道,「那你不就可以趁亂離開這裏了麼。」
  
  重華拉住她的胳膊,將她順勢拖進懷中,他喝的仙酒有股濃濃的桃香,趙小春一靠近他的臉,就被曼珠沙華和桃子混合的酒味熏得有些發暈。
  
  「所以仙帝設計我來檀山,迷上了七尾媚狐的你。」
  
  重華挑起趙小春的一把頭髮,「只要跟你一夜,我便失一分靈力,兩個月零九天,我夜夜和你纏綿,別說趁亂逃出仙界,就連檀山我也飛不出去了。」
  
  趙小春心說原來從頭到尾是這麼一回事,這下我可全明白了,重華既然將事情分析得如此透徹,自然是從開始就已經計畫好了退路。

  想到此處,趙小春不禁欣喜萬分,又抑制不住地從內心深處泛出陣陣失落。
  
  「還好你只跟我……只跟我……一晚……」
  
  重華輕輕一笑,笑聲蕩得趙小春的耳邊一紅。
  
  趙小春抬眼看他,重華正好又喝了一口酒,睫羽輕顫,朱砂紅豔,趙小春心中一動,便湊了過去,在他的下巴輕輕啄了一口。
  
  重華立刻放下酒瓶,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趙小春感到重華的手指在她的腰間流連。

  兩人朝夕相處,但重華自那晚之後,自是不敢再碰她,趙小春知道他已經很想做了,但奇怪的是,重華卻未再碰過其他女子。
  
  趙小春垂下眸子,視線順著重華的領口,看到若隱若現的鎖骨。
  
  「你身上好燙。」趙小春摸上重華的臉,「那日我在姻緣鏡中,看到你和仙君們喝酒,有只好美好美的貓妖,你還捏了她的腰。」
  
  重華彎起嘴角,頭低了一些,曼珠沙華的香味撲鼻而來,趙小春的頭更暈了。
  
  這頭一暈,話就跟著胡亂起來,「貓妖不會吸幹你的靈力,你可以偷偷去找她……」
  
  話音未落,重華已經吻了下來,兩人糾纏了一會兒,重華的手扶在趙小春的肩上,微微一頓,還是將她推開。
  
  「你有姻緣鏡。」重華歪頭一笑,「我怕你偷看。」
  
  趙小春呼吸一窒,心說重華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那個意思?是不是那個意思?還是別的意思?他到底什麼意思麼……
  
  重華見趙小春一臉我懵了的表情,忍不住笑著捏了捏她的下巴,道,「明天帶你去哪兒玩呢……」
  
  趙小春將頭窩在他的胸口,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眸子,「哪兒都好……」
  
  接下來幾天裏趙小春過得格外珍惜,她知道他們分開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她恨不得將他的每一句話都記在心裏,每一個表情都刻在腦中。

  魔兵的攻擊越來越厲害,整夜的紅光讓遠離北門的檀山也不得安寧,白日裏仙界到處都是愁眉苦臉的仙子,但檀山的媚狐們卻依舊笑著,她們似乎格外開心,終日在水中嬉戲。
  
  有一次趙小春忍不住問重華,為什麼好像只有媚狐不擔心仙界失守,重華摸著她的頭,搖了搖頭道,仙界失守,魔兵就會侵蝕檀山,吞噬天地靈氣,她們很快就會死,死了重新投胎,就不用再做仙界的娼妓了。
  
  「不作媚狐,不用花枝招展,不用笑臉迎人。」重華和趙小春坐在岸邊,看著滿泉戲水的媚狐,「還可以去想去的地方,只給喜歡的男子開門。」
  
  趙小春仰頭道,「就像我一樣?」
  
  重華笑著捏她的鼻子,「就像你一樣。」
  
  趙小春依舊用手指數著日子,她知道,天網一破,就是重華離開之日,很快,很快了。
  
  但是趙小春完全沒有想到,天網還沒破,仙界就迎來了一位她出乎意料的客人。
  
  重淩來了。
  
  帶著黃泉鬼界的十萬陰兵。
  
  那些陰兵同紅著眼睛的扛著鐮刀的魔兵不同,和滿身銀色鎧甲握著三叉戟的天兵也不一樣,陰兵所到之處,儘是冰冷死氣,他們用忘川河中的鬼魅魍魎鑄劍,陰森森黑漆漆一片片。
  
  陰兵已到,仙帝便沒有再留重華的理由。重淩將鬼符獻給仙帝后,便以七月十五臨近,鬼界久日不可無王為由,要求帶重華離開。
  
  仙帝很痛快地答應了,並大設仙宴,於是重華帶著趙小春一起去了。
  
  那是趙小春第一次見仙帝,仙帝長到仙座下的鬍鬚令她印象深刻。
  
  他較上次見面,又蒼老了許多,重華暗暗垂下眸子,他知道,仙帝為了保住天網,已經耗損了極大的靈力。

  幾個月下來,數萬魔兵已被天網磨得筋疲力盡,若不修生養息,就算天網已破,也很難同十萬天兵較量。
  
  重淩帶來的陰兵,真是雪中送炭,這樣一來,魔界必敗。
  
  「怎麼不飲酒呢。」
  
  重華端起一杯,湊到趙小春唇邊,趙小春始終垂著頭,打她進入靈霄寶殿,就不斷有仙子仙君私下指點,快看,那邊是迷住了黃泉鬼王的小賤人哩。

  趙小春不在乎她們怎麼說。

  她只知道,重淩都來了,重華不用逃了。仙宴一結束,他就會跟著重淩離開了。
  
  仙帝見狀笑道,「看來媚狐仙子將鬼王服侍的很妥帖,本帝還擔心,重淩殿下埋怨本帝照顧不周呢。」
  
  重淩站起來,面無表情地行禮道,「重淩豈敢。」
  
  重華也笑道,「她很好。」
  
  說著捏了一把趙小春的腰,趙小春冷不丁嚇了一跳,驚叫了一聲躲開,全殿都跟著笑起來。
  
  宴後重淩果然要帶重華離開,仙帝派了很多侍者相送。
  
  趙小春一路拉著重華的手,低著頭,強忍著不哭,可是看什麼都模糊。

  重淩讓陰兵全部往北門去,聽從仙帝調遣抵禦魔兵,於是帶著一行人來到東門,雙手結印,打開仙界通往鬼界的通道。
  
  只見飄渺的雲海突然被撕裂出一個洞口,陰森鬼氣撲面而來,眾仙君侍者除了趙曉春,全都以袖遮面退了幾步,重淩在鬼界入口一擺手,朝重華道,「王先請。」
  
  重華轉過身來,看到趙小春低著頭,淚珠子落了兩人一手。
  
  重華將趙小春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趙小春始終低著頭,不敢抬頭看他。
  
  重華吻了吻她的額頭,歎了口氣,轉身踏入鬼界入口,重淩緊隨其後,便要慢慢關閉通道。
  
  只見鬼氣洞口越來越小,趙小春十指僅僅合在一起,顫抖著,心說,不要緊,我還有姻緣鏡麼。
  
  「呀!」
  
  正想著,突然感到腰間一緊,便聞周圍一陣驚呼。
  
  抬頭一看,只見重華竟然笑著從入口探出半個身子,正看她笑。
  
  他雙手抱住趙小春的腰,不待所有人反應過來,突然一把將她也拖了下去!
  
  隨即入口消失,到處是綿綿雲海,再不見鬼界氣息。
  
  趙小春驚呆了。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竟然還在重華的懷裏。
  
  片刻間他們三人便從通道入口出來,來到天河邊,鬼界已經派來鬼船,三人上船,鬼船便朝黃泉駛去。
  
  遠遠天邊,突然閃起片片紅光,魔兵又開始攻擊天網了。
  
  站在船頭,重華摟著一臉震驚的趙小春,對重淩歪頭一笑,「我可是真的迷上她了,怎麼辦呢。」
  
  重淩道,「不出三日,天網即破,到時候仙帝一定想不到,天兵魔兵交戰之時,就是陰兵入侵仙界之時。」
  
  什麼?趙小春從重華懷中仰起頭。
  
  便見重淩板著一張臉,突然彎腰朝重華一鞠躬。
  
  「恭喜王如願以償。」
  
  「哼……」
  
  重華摟緊趙小春,抬眼望向越來越遠的仙界,彎起嘴角。

  ***

  重華站在船頭,遠遠就看到奈何橋上擠滿了少婦少女大姑娘老太婆還有東鄉鬼巷所有的寡婦們,鬼船一駛入下游,脂粉味就混著曼珠沙華的味道鋪天蓋地襲了過來。
  
  橋上的孟婆岣嶁著腰,苦著一張老臉被一群大姑娘擠來擠去,死命護著湯鍋,而橋底下要過河投胎的鬼魂們則直接被堵在了橋頭,白森森一大片,而且越積越多。
  
  重淩一臉悠閒地從船艙中出來,只朝前面看了一眼,便難得地彎起嘴角,站到重華身邊道。
  
  「聽說王回來了,還帶回了一個仙界的女人……我帶著船出發時她們便開始守在那兒了。」
  
  重華聞言,扭頭看向重淩,微微一挑眉,突然將頭湊過去,嘴唇靠近他的耳邊悄聲問道,「我倒是聽說你和一個姑娘拉拉小手了,這是真的麼。」
  
  重淩臉色頓時一白,心說哪有這麼個姑娘呀?
  
  重華笑道,「淩弟,怎麼了,臉色不好呢?」
  
  重淩忙搖搖頭,擦著汗告退了。
  
  趙小春已經不是第一次見識到鬼王崇拜者們的龐大數量了,想當年她作為其中的一員堵在河邊的時候,連鞋都忘了穿。
  
  看著滿橋的姑娘,想起自己那時做夢都想上船的情形,趙小春不禁心頭一熱,喃喃地羨慕道,
  
  「真好呀……不用坐船就能去西鄉吶……」
  
  重華轉身便摟住她,想了想,頓時一點頭道,「嗯,是個好辦法。」
  
  隨即喚來划船的鬼奴,歪頭一笑,「傳令下去,造兩隻大船在河上,今後奈何橋只用來給鬼魂投胎走,東鄉要去西鄉的只許坐船。」
  
  趙小春臉刷地就白了。
  
  鬼奴領命退下去了,重華咦道,「丫頭,怎麼了,臉色不好呢?」
  
  趙小春搖搖頭,擦著汗回船艙了。
  
  重華獨自倚坐在船頭,斜著身子捏起酒瓶,突然搖頭笑了笑,便仰頭喝了一口。
  
  下了鬼船,趙小春就住進了重華的淩霄殿。
  
  一關好房門,趙小春立刻掀起被子就鑽上了床。

  她現在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滿腦子都是那越來越小的鬼界道口。

  那是她一生中最絕望的時刻,但是重華突然伸出了手,摟緊了她的腰。

  仙子們的驚呼仿佛還在耳邊回蕩,趙小春眼角一個勁兒地滑淚珠子,乾脆抬起胳膊擋住臉,一手掀起被子蒙住頭,悶聲大哭起來。
  
  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天已入夜,趙小春披著被子,仍凍得打寒戰,她推開門,卻在門口愣住了。

  門外卻不再是那窄窄的竹廊,臺階下也不是飄著熱氣的檀山靈泉,趙小春被陰風吹了個哆嗦,仰起頭,一輪血月正掛在天上。
  
  「哦,對哦。這兒是黃泉呢。」
  
  淩霄殿燈火通明,重華和重淩還在大殿內商議著陰兵入侵仙界的計畫。這時便聽到門外侍奉的兩個丫頭突然喝道,「是誰。」
  
  隨即其中一個又道,「哦!我知道了!你是那個迷住了王的狐狸精罷!」
  
  便聽見到趙小春道,「咦?你怎麼知道我是狐狸精。」
  
  重華彎起嘴角,走下殿去一把推開門,就見門口的兩個丫頭正攔著趙小春,趙小春則用被子將自己裹成蟲子,正一扭一扭地往裏面擠。
  
  丫頭們一見重華出來,立即紅了臉低下頭。
  
  重華將趙小春連人帶被一起抱進了殿,吩咐倆丫頭再拿四個火盆進來。
  
  「冷了罷。」重華坐上王座,將被子卷橫放在腿上,趙小春便如翻了殼的烏龜,動彈不得了。
  
  重華便對重淩道,「方才說到哪兒了。」
  
  重淩看了眼他腿上的被子卷,面無表情道,「魔兵從北門擴散至南門和西門,咱們的陰兵還駐守在東門,暫且不動。西海東海南海三海龍族共派出三萬水兵,上仙界幫著抗魔去了。魔界基本上已無勝算了。」
  
  重華笑道,「北海呢。」
  
  重淩道,「北海龍皇沒出兵,還送了份請帖來,明日要為他的麼弟白日慶生,請王赴宴。」
  
  重華拄著下巴,想了想,彎起眸子道,「六界都說北海龍皇只會生蛋,看來是小瞧了他。」
  
  趙小春開始在被子中扭動,重華按住她,笑道,「別動。」
  
  重華低頭對小春道,「想不想去北海看珊瑚?」
  
  趙小春問,「珊瑚能吃麼?」
  
  重華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不能吃,但是珍珠粉可以吃,還美容呢。」
  
  趙小春猛點頭,整個被子卷跟著一晃一晃,重淩歎了口氣,不著痕跡地退下了。
  
  四個火盆將殿內烤得溫暖,趙小春還是打哆嗦,重華便將她抱起來,放在王座上,然後一層扒開被子,趙小春就像掰開的包子餡兒,露了出來。
  
  重華心中一動,低頭含住了趙小春的胸口。
  
  趙小春啊地一聲就蜷縮起來,摟住重華的頭。
  
  重華唇舌上移,舔了舔趙小春的下巴,手指靈活地探入衣內,從腰一路往上摸,趙小春感到他的手指冰涼,不禁激起陣陣寒戰,重華兩個多月沒做了,他已經有了欲望,但是還在猶豫,這時摸到趙小春燙得出奇的肌膚,不禁抬起頭來,用額頭貼上了她的額頭。
  
  「你在發燒。」
  
  「是有點兒冷。」趙小春急促呼吸著,她希望重華繼續摸她,但是重華還是停了下來。
  
  要不是媚狐就好了。是什麼都好。只要能跟他……
  
  趙小春失望地想,以後怎麼辦呢。這已經不是仙界了,重華都不敢再碰她了罷。
  
  「這兒的夜晚是太冷了,你可能是還不太適應。」重華重新用被子將趙小春捲起來,趙小春果然燒的越來越厲害,不一會兒就暈乎著睡過去了。
  
  重華讓她靠在他的王座上,趙小春在被子裏扭了扭,蜷縮起來。
  
  重淩還站在門外,見重華出來,便垂下了眸子。
  
  「鬼界沒有靈氣,她始終是仙界的人,挺不了一個月的。」
  
  重華皺起眉,重淩觀察著重華的神情,不禁道,「你不是,真的對她……」
  
  重華皺眉道,「當然不,我只是還沒玩夠她。」
  
  重淩歎了口氣。
  
  重華收起笑容,道,「是又怎樣。」
  
  重淩又歎了口氣。
  
  「仙界即將大亂,我不能將她留在那……」
  
  重華仰天看了陣血月,淡淡道, 「反正不管在哪邊,她都會死。」
  
  重淩道,「哥。」
  
  重華一擺手,「去給她找個大夫罷。」
  
  睡到天明,趙小春又被熱醒了,一睜眼,重華正抱著她睡得很沉。
  
  和在檀山時候一樣呢。趙小春又趕緊閉上眼,心說這一次,終於不用再擔心,重華哪天就會突然離開她了呢。
  
  直到日上三竿,重華還懶洋洋地和趙小春在一起滾著,誰也不想動彈,重華摸了摸她的額頭,似乎燒退了些。
  
  兩隻大船已經做好了,泊在西鄉這邊,奈何橋因為不許東鄉百姓再走,於是又恢復了秩序,趙小春看了,簡直欲哭無淚。
  
  正午,重淩打開鬼府通道,北海龍皇竟然派來一條龍來,重華抱起目瞪口呆的趙小春,一翻身就躍了上去。
  
  「哇啊啊!」
  
  重華讓趙小春抓緊龍須,他則摟住趙小春的腰。
  
  雙手交叉合在她的小腹,還捏了捏,在她耳邊笑著說,「就知道吃罷,都胖了。」
  
  重華給趙小春吃了一顆避水珠,趙小春第一次來北海龍宮,成群的小魚圍繞在他們腿邊,癢得趙小春咯咯直笑。
  
  北海龍皇夏紫淵帶著他一百多個妃子早就恭候多時了。
  
  他將重華和趙小春請入上座,便叫人將他弟弟——一顆火紅色的龍蛋抱出來了。又見重華一路寵著趙小春,便將讓龍奴過去,把龍蛋讓趙小春抱著。
  
  趙小春見了心裏直流口水,心說這肯定能炒一大鍋了。
  
  重華歪頭笑道,「喜歡麼?」
  
  趙小春猛點頭,夏紫淵見狀,便道,「小弟就要出殼了,趙姑娘若是喜歡,帶回黃泉照顧一陣也可。」
  
  重華看了眼夏紫淵,心知他老謀深算,已看出鬼界的計謀,表面又順從仙帝,派水兵上天之前,先將他唯一的弟弟送到黃泉做質子,來日不論仙界鬼府哪方得勢,他均可捨棄一邊,求得自保。
  
  便一垂眸子道,「好。」
  
  接下來龍女們端上很多佳餚,趙小春喝了一口酒,不知是什麼做的,酸酸甜甜像果子,便一邊抱著蛋,一邊喝起沒完。
  
  重華和夏紫淵隨意說著話,夏紫淵說他有十五個姐姐,就這一個弟弟,還是條火龍呢。
  
  重華便問,取名字了麼。
  
  夏紫淵頷首道,「取了,叫夏清書。」
  
  便聽突然一聲悶響。
  
  趙小春一口酒噴出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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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 03:00:34 |只看該作者
☆、歪滴十八章

  重華重淩的父親曾是黃泉大帝,母親便是龍族的一位公主。

  說起來,鬼界同龍族還沾親帶故。
  
  所以夏紫淵說了,龍蛋離開龍氣後,只能靠重華的鬼氣存活。

  重華帶著趙小春離開時,夏紫淵更是一路送到海邊,千叮萬囑,要重華十日之內,定要片刻不離地將龍蛋帶在身邊。
  
  於是重華回到黃泉後,就片刻不離地將趙小春帶在身邊,然後讓趙小春抱蛋。
  
  火龍的蛋殼比較燙,對於持續發低燒的趙小春來說它更像是一個暖爐,雖然抱著極是舒服,但是龍蛋實在太沉了,何況重華走到哪里,她都得抱著一尺來長的龍蛋踮著小碎步跟在後面,不到半天,趙小春就腰酸背痛,心裏一委屈,嘴一癟,一把就將蛋一丟,然後坐地撒潑說什麼也不肯再抱了。
  
  「那不行。」重華正色道,「我的鬼氣不可以斷,不然小龍就死在裏頭了。」
  
  趙小春急道,「那龍皇不是說讓你抱著麼。」
  
  重華笑著彎下腰,捏了捏趙小春的鼻子,然後直起身來,理了一下衣襟,一臉嚴肅道。
  
  「我才不抱呢,我可是男人。」
  
  趙小春頓時被氣得夠嗆,坐在地上,將一旁的蛋扒拉過來,低頭摟住就要哭。

  重華帶著笑意道,「累了?」

  趙小春吸吸鼻子,臉貼在蛋上,扭過頭去不看他。
  
  突然,身子忽地騰空而起,趙小春下意識抱緊龍蛋,一聲驚呼。
  
  「呀!」
  
  重華連人帶蛋一起抱了起來,低頭對著她一笑,「你抱著蛋,我抱著你就是了」
  
  趙小春呼吸一窒,臉一紅,就將頭歪進重華的胸口。
  
  於是重華就這樣抱著一人一蛋上了大船,渡河到東鄉,一路走去重華殿找重淩。
  
  到了重華殿,天色已晚,月上中天,重淩已在殿內等候多時。
  
  鬼無肉身亦無疾病,東鄉鬼巷哪有什麼大夫,重淩也知趙小春發燒是靈力衰竭的緣故,於是便隨意尋了個懂些醫術的鬼醫。
  
  見重華進來,重淩立即起身,上前一步將殿座給重華讓了出來,隨即對重華道,「我且將他先帶來了。」
  
  重華對那鬼醫道,「行。那你先給她看看吧。」
  
  於是將趙小春放在殿座上,趙小春一著椅子,立刻抱著蛋抖著縮成一團,她白天還好,一到夜裏,便覺陰風入骨,冷得全身都疼,燒得也就厲害起來。
  
  鬼醫上前幾步,不敢碰觸重淩的殿座,隔著大老遠便停下,伸著胳膊給趙小春號了脈。
  
  「這……這……」
  
  鬼醫又號了一次,臉色一變,立即哆哆嗦嗦地到重華腳邊跪下,結結巴巴道,「老朽在東鄉已住七百年,百姓久居無疾,醫術久而不用,早不甚精湛,還是……還是請奈何橋上那些剛死的大夫,再……再做定奪……」
  
  趙小春見狀,不禁有些緊張,心說不就發個燒麼,陰風吹的麼,難道還要死了不成。
  
  重華道,「嗯。那你先給她退燒吧。」
  
  鬼醫頓時可憐兮兮地望向重淩求救,重淩一挑眉,看向重華,意思是你明知道她發燒是因為缺少仙界靈力,你這不是為難他麼。
  
  重華不理他,到一邊坐下,垂頭端起茶喝了起來。
  
  重淩立刻低頭,給那鬼醫一個眼色,意思是活該,叫你不會說話。
  
  那鬼醫七百年前曾是朝中御醫,一看氣氛頓時就回過味兒來了,忙道,「回稟王,回稟淩殿下,其實這姑娘不過是體虛,還不太適宜這鬼界的日夜交替,根本不用吃藥,過幾天自然就會好。」
  
  趙小春聞言,頓時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重華這才抬眼一笑,淡淡道,「嗯,沒事便好,你下去吧,明日再來領賞錢。」
  
  「多謝王。多謝王。」鬼醫哆哆嗦嗦地下去了。
  
  於是重淩和重華又商議起仙界之事。趙小春不愛聽,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一翻身,蛋從懷裏掉了出去,順著臺階一路滾到重華和重淩腳下。兩人談話被打斷,不禁同時陷入沉默。
  
  過了一會兒,重淩低聲道,「現在所有的仙君都被控制住了。咱們的陰兵和魔界的魔兵各占了半個仙界,不過聽說魔兵攻進靈霄殿的時候,仙帝就已經不見了。」
  
  重華低著頭,用腳將蛋踢來踢去,想了很久,忽然道,「仙帝小瞧你我,你我卻不能小瞧于他,淩弟,暫且將仙界讓與魔界,你立刻下去,將陰兵全部召回黃泉罷。」
  
  重淩驚道,「什麼?」
  
  趙小春又翻了個身,嘟囔著冷。

  重華便將龍蛋拾起來,讓她抱著取暖,怕吵醒她,於是拉著重淩出去,打算到外面再給重淩解釋,誰知剛走到門外,就見那鬼醫居然還在不遠處跪著,見到重華和重淩出來,便磕了個頭道,「王,這姑娘不是鬼界之人,受不了黃泉鬼氣,高燒不退,其實是靈力竭盡之象。」
  
  重華頓時眉頭一皺,重淩忙上前道,「你跪在這兒,還有什麼話要說麼。」
  
  「這……」
  
  鬼醫小心看了眼重華,全鬼界都傳遍了,那姓趙的狐狸精是王從仙界帶回來的新歡,寶貝得要命。
  
  於是便靠近重淩,悄聲說了一句。
  
  重淩跟著一皺眉,一揮手讓他離開了。
  
  重華道,「怎麼。」
  
  重淩道,「我這就叫陰兵撤離仙界。」
  
  重華眯起眼睛,「我問你那鬼醫又說了什麼。」
  
  重淩張了張嘴,半天才道,「他不能確定,明日我再來。」
  
  第二日,趙小春還未睡醒,重淩便帶來一位才死不久的大夫過來。
  
  重華已經起了,在一邊捏著小瓶子,正仰頭喝著小酒,那大夫靠近趙小春,瞧她睡得呼呼的,就輕輕拉出她的手腕,才上摸了一下,就轉身過來道。
  
  「沒差,兩個多月了。」
  
  「噗……咳咳……咳……」
  
  重華突然嗆了一下,想說話但是不停咳嗽。
  
  重淩道,「下去吧。」
  
  那大夫於是被鬼差帶走投胎去了。
  
  重淩扭頭看重華,重華咳得太厲害,這會兒還用袖子捂著臉。
  
  重淩問,「再找個大夫來不。」
  
  重華又咳了幾下,一邊擺了擺手,意思是不用了。
  
  重淩板起臉道,「你靈力再強也不夠她耗的……除非你將剩餘的九分靈力都給她,估計夠她活到產子,不過到那時候你也靈力殆盡,一點法術都別想再使出來了。」
  
  重華道,「我知道了。」
  
  重淩道,「你不會……這麼做的對不對。」
  
  重華放下酒瓶道,「當然不會。」
  
  重淩一臉不信地離開,才出了門,便聽見趙小春驚呼道,「哎呀!蛋掉地上去了……」
  
  聽見重華道,「別管蛋,來,我們親熱親熱。」
  
  又聽見趙小春道,「什……啊……你……你怎麼突然……唔……你不是不能……啊!別摸那兒!」
  
  聽見重華道,「那摸哪兒?這兒……還是……」
  
  聽見趙小春道,「嗚……」
  
  重淩眉頭頓時擠出一個川,重重歎了一口氣,一臉陰沉地離開了。
  
  重華不做則已,一做驚人。
  
  趙小春被重華摸醒的時候天還沒大亮,等被重華翻來覆去做透了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
  
  但是奇怪的是,這一晚在重華懷中,竟然感覺不冷了。
  
  一覺醒來,重華摸了摸她的額頭,隨即笑道,「知道為什麼女人都想和我做了麼,我那精華是靈藥,你看你,跟我滾了一天,燒就退了。」
  
  趙小春心說什麼精華啊?突然回過神來,一把就捂住臉,縮進被子中去了。
  
  接下來幾日趙小春又變得神清氣爽,精神百倍,抱著龍蛋跟在重華身後也不嫌累了,還一邊盯著重華的背影,一邊尋思著,莫非重華那東西真是靈藥不成,哎呀羞死了!
  
  陰兵從仙界悄然撤回鬼府,魔兵佔領了整個仙界,人間只見天色陰沉,不斷下起黑雨,百姓驚呼黑雨無日,老天不詳,這是要更朝換代的徵兆啊,於是皇朝四方起義,征戰綿延,死傷無數。大量新鮮的鬼魂湧入黃泉,重華和重淩將一批有用之才留在鬼界為鬼為臣,並趁機擴招了十萬陰兵,不僅彌補了仙界之爭陰兵的損失,還將陰兵的數量翻了一倍。
  
  期間趙小春一直跟在重華身邊,重華和重淩在殿前忙於正事,她就在殿后玩龍蛋。在龍蛋上畫了無數隻小公豬。
  
  然後拋起來玩。
  
  結果拋著拋著,趙小春一下沒接住。
  
  只見蛋重重砸在地上。
  
  趙小春心裏咯噔一聲,忙撲了過去,抱起蛋,見蛋完好無損,地上倒是砸出了個坑。
  
  「蛋殼就這麼厚,難怪你臉皮也厚。」
  
  趙小春提起筆又想給龍蛋畫只豬。卻見蛋殼突然哢吧一聲,碎了!

  ***

  接下來只聽見一路劈裏啪啦,龜裂迅速佈滿整個蛋殼,隨即嘩啦一下,蛋碎了一地。
  
  趙小春頓時傻眼了。
  
  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慌慌忙忙地到處摸,可是摸了半天也沒摸到什麼東西,於是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重華正在殿前呢,聽見她哭忙趕了過去,一到後殿就看見趙小春濺了一身的蛋液,正坐在滿地碎片中哭得稀裏嘩啦的。
  
  這時一片蛋殼突然扭了扭,被掀翻了。
  
  裏面慢慢爬出了一隻筷子粗細,巴掌大的紅色小龍,黏糊糊的,細細扭成一團兒,打了個噴嚏。
  
  趙小春一愣,不哭了。
  
  小龍又打了個噴嚏,這回還噴出兩個火星兒。
  
  重華蹲下伸出手,小龍感到溫暖,立刻就爬了上去,在重華的食指上卷了三圈兒。重華拉過趙小春的手,將小龍捏著尾巴倒提起來,放進她的手心兒。
  
  「雙手握起來,對,像這樣。」重華教趙小春用雙手將小龍捂住,然後歪頭一笑,「留點縫兒讓他喘氣兒,小龍頭三天很容易受風寒。」
  
  趙小春回過神來,頓時瞪大眼睛嗷了一聲。
  
  「蛋那麼大!龍這麼小?!!!」
  
  重華道,「別瞧它小,幾天就吃起來了。」
  
  趙小春微微張開雙手,舉起來朝手心裏瞄了瞄,呆呆道,「他,他就像一根麵條。」
  
  重華捏了捏趙小春的鼻子,道,「好好照顧他。」

  趙小春點點頭,問,「那龍吃什麼?」
  
  重華想了一陣兒,雙手背後一轉身,仰頭道。
  
  「我也不知道。」
  
  不一會兒,夏清書就已經能睜開眼睛,並且自己主動纏到趙小春的手指上。

  趙小春擦幹了他身上的蛋液,他便露出了堅硬的紅色鱗片,張開了半透明的、流光溢彩的龍鰭,龍鰭直拖到尾部,有他半個身子長,像極了兩對翅膀,不少鬼奴侍婢都圍了過來,趙小春聽見她們稱讚夏清書的美麗,不禁板起臉,老大不高興。
  
  黃泉有個現象,那就是沒有鬼王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如果連重華也不知道龍吃什麼,趙小春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她給夏清書煮了雞蛋,用蛋黃拌了米糊。給他要了塊熏肉,切成極小的肉丁兒。還把重華送給她美容的珍珠粉也拿了出來,弄了一小碗。
  
  夏清書圍著食物轉了一圈,尾巴一撅,又縮成一團。
  
  趙小春讓侍婢換了幾樣,夏清書還是不肯吃。
  
  沒辦法了,重華拉不下面子,於是重淩代筆給北海龍皇寫了一封信,問他弟弟怎麼養。
  
  北海龍皇過了一天才慢吞吞回信道,「重淩殿下可以請教重華殿下,這點問題絕對難不倒身為鬼王的重華殿下的。」
  
  重淩沒辦法,只好將回信給重華看。

  重華看過之後,提起筆就在信後加了一句,「自從將令弟帶回,小春就一直很想嘗一嘗。」
  
  這一次北海龍皇迅速回信道,「化成人形之後什麼都吃,化成人形之前什麼都不吃,只能接受香火。」
  
  於是重華告訴了趙小春,此時夏清書已經因為肚肚餓,嚶嚶嚶嚶地叫喚了一整天。
  
  最後趙小春找了三支香,點了往香爐一插,然後把嚶嚶嚶嚶的夏清書丟進香灰裏,淩霄殿頓時安靜了。
  
  夜晚,趙小春又開始發起燒。重華坐在床上,讓她枕著他的腿,一邊摸著她的頭髮。
  
  趙小春揉了揉耳朵,喃喃道,「我現在耳邊還嚶嚶嚶嚶呢……」
  
  重華看了眼香爐,夏清書已經胖了一圈兒,一連打著哈欠,被香熏得暈暈乎乎的。
  
  重華摸了摸趙小春的小腹,他和重淩都沒有想到,趙小春加上她腹中的孩子,靈力消耗得太快了。
  
  只有一個辦法了。
  
  想到此處,重華低下頭,含住了趙小春的唇。
  
  糾纏一陣,便道,「這些日子沒有陪著你。」
  
  趙小春仰起頭,伸手摟住重華的脖子,「你有大事要忙麼。」
  
  重華彎起嘴角,「再過幾日,我帶你去個地方。」
  
  於是伸手探進趙小春的衣襟,解開帶子一把將肚兜扯了出來,往後一丟,隨後又將手伸了進去,趙小春頓時驚呼起來,重華又低頭,堵住她的嘴。

  很快床帳就搖晃起來。
  
  夏清書被吵醒了,迷迷糊糊抬起頭,四處一片黑。

  那肚兜正好落在香爐上,將他蒙在了裏面。
  
  又過了不到十日,趙小春又開始發燒,重華終於下了決心,將一些事情對重淩交待好後,便用布遮住趙小春的眼睛,將她帶到了一個地方。
  
  趙小春手腕上纏著夏清書,感到重華抱著她飛了很久,她聽到了熟悉的水聲,重華將布扯掉,趙小春睜開眼睛,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這裏是!」
  
  「仙界,檀山靈泉。」
  
  重華笑著從後面摟住她,雙手交叉在她的小腹,下巴擱在她的肩窩,「時不時也得讓你回趟娘家麼。」
  
  趙小春臉一紅。
  
  仙界被魔氣糾結,七彩祥雲暗淡無光,趙小春左右看了看,總覺得氣氛不太對。
  
  「怎麼不見其他人。」
  
  若是往常,水中早就擠滿了嬉鬧的狐。
  
  「仙帝失蹤,仙界淪陷,你的那些姐妹們該逃命去了罷。」
  
  重華將趙小春拉回房中,又摸了摸她額頭,果然不燒了。
  
  趙小春一低頭,發現床底下露出一樣東西,蹲下去摸出來,竟是那把姻緣鏡。
  
  「我在呢,你看它做什麼。」
  
  重華奪過鏡子丟在枕頭上,便將趙小春拉過來,順著她的手就往上摸去,正興起,突然摸到一團火燙的東西,揪出來,頓時眉一皺。
  
  「怎麼連他也帶過來了。」
  
  趙小春摸了摸鼻子,「他這幾天又嚶嚶嚶嚶個不停,又不餓,我想他可能是想泡水,黃泉的忘川河下都是鬼魅魍魎,我以為你要帶我去河邊什麼的,就順手將它抓來了。」
  
  話音未落,就聽見夏清書張開嘴,開始嚶嚶嚶嚶哭起來。
  
  重華一挑眉,趙小春忙站起來,道,「好啦我這就將它丟進靈泉去。」
  
  生怕重華一怒將他捏扁,趙小春將夏清書搶了過來,便開門出去了。
  
  捏著夏清書走到潭邊,順了順他的龍鰭,趙小春笑道,「叫你欺負我,哼哼。」
  
  便抓住它的尾巴,伸直胳膊論起圈來,掄了七八圈,將夏清書轉的頭昏腦脹,便一鬆手,啪地一聲,夏清書飛出老遠,掉水裏了。
  
  重華在房內聽見水聲,心說,不好,可不能讓她沾了水氣,便追了出去,開門道。
  
  「回來吧,你才退燒,別沾了水又受風……」
  
  重華腳步一頓,只見夏清書還在水中撲騰著,四下哪里還有趙小春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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