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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直躺在醫院病床上養病的喬若梅,因為有撞到腦子,選擇裝失憶,然後從章父口裡重新瞭解章戀莓的家庭背景。
章母很早就過世,章父以務農為生,勤儉一生只為了栽培章戀莓,而章戀莓也爭氣,書讀得好,外語能力更是呱呱叫,才能應徵進美國的總公司,成為關景濤的重要秘書。
她跟章父相處方面沒多大問題,但對於章戀莓的秘書工作,她卻有點退卻。
能再重新跟關景濤朝夕相處,是她還是靈魂時最大的願望!
可是,她怕自己的處事能力會被關景濤看出破綻,就算她可以告訴他,她死而復生,他會相信嗎?
他一定不信的,換作是她,也會把對方當成神經病!
可是……她多希望他異於常人,多希望他能夠深信不疑哪!
另外,對於他跟章戀莓之間的關係,她心底依然有一絲明知不該有,卻無法不存在的懷疑,猜疑與嫉妒的疙瘩盤旋在腦海除之不去。
那夜她看到的那些畫面讓她心痛。
他跟章戀莓之間……完全清白嗎?
他對章戀莓,真的從頭到尾連一點意思也沒有嗎?
如果真的沒有,為何章戀莓會不顧一切的想要成為他的人?
如果真的沒有,他為什麼會讓章戀莓表錯情?
如果她沒有死,他們之間會不會悄悄地發展出地下情?
這一切疑問,她都想要查個清楚。
身上的傷勢好得差不多了,喬若梅為了何時該回公司報到而躊躇不已。
「阿莓,出院手續已經辦好了,你在想什麼?」章父走進病房,看著發怔的她。
她眼裡有著憂喜交加的矛盾,「我……我在想……何時要回公司……」
「你不用回去工作了。」章父神情一變,眉蹙鼻皺,篤定的說道。
她張大眼,疑惑萬分。為什麼?
「我昨天下午已經打電話去你美國的總公司幫你把工作辭掉了!」
喬若梅震驚錯愕至極,當場傻眼,心在瞬間痛了起來,像被什麼狠狠揪住似的難受。
她已經辭職了!她的工作已經沒了……
章父看著她,娓娓說道:「你車禍住院,那麼多天沒去上班,你美國那邊的公司也沒有人打電話過來問一下,他們根本就不關心你!爸之前還以為美國那邊的待遇有多好,對你有多重視,本來還想說你以後若能夠嫁給你的美國老闆去當貴婦,爸也跟著去美國住,不過,打從你車禍差點死掉,爸的夢就醒了!」
章父愈說愈火大,「我昨天打跨洋電話過去幫你辭職,接聽電話的只是官方而禮貌的說法,根本就是不關心你,爸太失望了啊……」
章父根本就不知道章戀莓向總公司請了一個月的特休,因為章戀莓沒說,才會讓章父誤以為公司虧待她。
她傻傻的愣在原地不斷思索。章父幫她辭職了,所以,她再也……看不到他了嗎?
苦澀在她心底氾濫,並且不斷擴大中。
章父將喬若梅臉上的失望悵惘歸咎為是因為她少了這年薪百萬的工作,章父安慰她,「阿莓,爸對你的能力有信心,你會再找到好工作的。這次的意外讓爸體會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如果沒有你,爸一個人也會活不下去的,爸想要天天看著你快快樂樂的上班,平平安安的回家,你就乾脆在我們家附近的小工廠找一份餬口的工作就好,我看到那裡也有貼出誠徵會計、行政人員的公告出來,等你想要上班了,就去看看,不要再捨近求遠、離鄉背井了。」
喬若梅看著章父斑白的頭髮、緊皺的眉心,還有臉上那被歲月無情刻畫的痕跡,她張開嘴,卻無法開口說一個「不」字,在章父溫暖的親情眼神下,她知道他是為她好,因而她不願拂逆長輩的心意,只能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這份工作沒了……也好,是吧?她迷惑的捫心自問。
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用這具身體來面對他。
她想念他,想見他,卻裹足不前。
以前的喬若梅是一頭直長髮,烏黑飄逸,水靈靈的清澈大眼看著心愛的人經常充滿霧濛濛的依戀水光,微翹的櫻唇像隨時隨地等著愛人親吻,擁有嬌小玲瓏又姣好的身段,雖然只有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上圍卻很豐滿,細腰俏臀,身材極佳。重生後的喬若梅擁有一頭過肩染成深棕色的鬈發,一雙杏眸嫵媚,雙頰自然而然的粉嫩生霞,豐潤的唇形經常微抿,近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穿上高跟鞋後步步生姿。
她的三圍比起之前的她是差了些,但。罩杯也算是不錯了,衣櫥裡大都是利落的褲裝,裙裝以套裝居多,可以想像章戀莓是一個視工作為挑戰的職場女強人。
她是很想重生,卻寧願選擇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陌生女子,也剩過這個曾對她的男友有非分之想的章戀莓!
章戀莓對關景濤的傾慕之心,連她都感受得到,只是關景濤一直沒有理會章戀莓的曖昧神色,而且站在旁觀者立場,也不能只單方面責怪章戀莓。
關景濤天生就是一個令人無法忽視的發光體,散發出來的雄性荷爾蒙會自動讓女人靠過來,從年輕到年老,無人可以免疫啊!
之前,她常常沾沾自喜於自己能夠得到他的青睞與呵護,對於章戀莓的嫉妒也看在眼裡,因沒有同理心,經常在章戀莓面前與他上演親密的眼神交流。
可能她真的做錯事了,才會遭到死亡的報應……
又或許她的懺悔虔誠到足以讓老天爺給她復活的機會,不過,她卻得用章戀莓的形體過日子。
她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臉。今天一樣有感覺!一樣會痛。
所以,她確實是換了個殼,死而復生了!
住在這具軀殼裡的頭幾天,她也是擔驚受怕的,怕突然又會被打回原形,變回一縷幽魂。
但沒有。
直到出院,遠離了讓她借了軀殼回了魂的醫院之後,她鬆了一口氣,也不願意再自歎自怨了。
她能做的,就是學習適應新的人生了。
只是,工作沒了,能跟關景濤接近的機會也沒了,她心底的悵然無處可藏,面容上的血色也已躲得不見蹤影。
眼圈微微的濕了,眼前微微的模糊了。
不要再想他了……
她抬高下巴,眨眨眼,把相思的淚意與心底的脆弱全部掩蓋起來,她深吸一口氣,再微微一笑。
章父對她不錯,那種深摯的父愛,她深切的感受到,她也把章父當成父親看待,彌補她很早就沒有父愛的缺憾。
「爸,我過幾天會去找新工作。」她答允道。
「好,很好。」章父欣慰的點點頭。
「爸,我……」她卷長的睫毛眨了眨,欲言又止。
她的心裡也很想自己真正的家,當她還是幽魂時,她也回過自己的家,看著偌大的房子顯得空洞、冰冷,她母親一個人坐在客廳裡孤獨的垂淚,那憂鬱的氣氛每每讓她淚流難止。
她活了,她又重新活過來了。
她想再回去看看她母親,也有幾個地方想要舊地重遊。
她也想大姊若蘭,只是大姊嫁到加拿大,回國的機會只有逢年過節才會回來住個幾天,她的母親又不想離開熟悉的台灣,因此注定得孤孤單單的一個人生活。
想到這裡,她就覺得自己好不孝,竟讓她母親為她差點哭瞎了眼。
「想說什麼,直接說就好。」這個從鬼門關裡走一遭回來的女兒變得更有禮、更乖巧了,反而讓他有點疏離感,只想用更多的父愛來拉近兩人間的距離。
她說出內心的渴望,眼神充滿冀求,「我想去台北散散心,幾天就好。」
如今,她又活下來了,她想要去幾個地方,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對關景濤的癡狂之情。她想要見見她母親,想要跟她母親說說話,就算她母親不認識現在的她也無妨。
「去吧。」章父看出她眼裡的堅持,便點點頭。
雖然她跟關景濤在美國相識相愛,但他也陪她回來過台灣幾次,並且在台北郊區悄悄置屋。
既然來到台北,她沒忘記重遊他們曾經相聚的地方。
士林夜市裡人聲鼎沸,熙熙攘攘的行人,有親子、有情侶、有朋友、有同學,人人呼朋引伴,不像她形單影隻。
明明四周非常嘈雜,非常熱鬧,她卻只感到心靈的空虛與寂寞。
她被人群推著向前走,香噴噴的氣味不斷朝她撲鼻而來,卻引不起她任何食慾。
眼一瞥,突然看到熟悉的「河粉煎」攤位,她兩眼發亮,不顧大排長龍,寧願跟著一起排隊。
回味著過往之際,男友低沉磁性的聲音彷彿就在耳畔--
「這是在賣什麼?河粉煎是什麼?」被香味吸引過來的關景濤一邊排隊,一邊好奇的發問。
站在他身畔的她還在吃著冰淇淋,他的頭突然湊近,大口咬去一大半。
「好冰!」他面色微變,有點滑稽。
「吃小口一點,沒人跟你搶。」雖然他自己的冰淇淋已吃完,但她喜歡分享的甜蜜感,並沒有吝嗇推拒。
「你還沒告訴我。」在美國長大的他對於台灣的夜市美食心動不已,卻不可能認識全台每一項美食。
「河粉煎長得很像碗棵,但不是碗棵,很好吃的。」
「碗棵又是什麼?」台灣的傳統美食,他也認識得稀少。
「你呀,應該常常回台灣吃吃地道小吃,台灣小吃數百款,夠你吃好久好久。」她嬌嗔一聲,輕瞟他一眼。
他的響應是快速在她頰邊偷個香。
她嬌澀的輕推著他,「很多人,不好看。」
他在她耳畔輕吹一口氣,她的耳根立刻泛紅,他壞壞的笑道,用著兩人可以聽到的音量低語,「沒有人的時候,你就只能歸我看。」
她嬌羞滿頰,清楚感覺到臉蛋的燒燙,不禁害羞低眉。
他看著前頭的排隊人數愈來愈少,提醒道:「快輪到我們了,我要吃兩份。」
「哇!你大胃王呀,等一下還得留點肚子吃別的。」她俏皮的輕皺鼻頭,神情可愛惹人憐。
他深情的凝視了她一眼,「這個河粉煎看起來好吃極了,我們一起吃。放心,我的胃今天很空,足以把這裡的各項美食統統吃過。」
「好,你就多吃一點。」
喬若梅回想著他陪她來吃過一次這種表皮酥脆、外脆內Q的「河粉煎」,當時他就是餵著她,兩個人一口接一口,脾胃大開,他吃得比她快,比她多,第一個河粉煎連赤肉餡料都吃光了,故意只留皮給她,讓她嘟著嘴看著他,得到他爽朗的笑聲回應,第二個河粉煎他吃完外皮,竟把最好吃的赤肉與香菇留給她,親眼見她一口一口的吃進小嘴裡,吃進的不只是食物,還讓他的心意一併煨燙了她的心窩。
當時熱呼呼的吃,不只齒頰留香,更因為有他相伴而美味加倍。
現下,她一個人單獨的吃,竟食不知味,胸口竄過異樣的騷動,眼眶不禁泛紅。
想他、想他,好想他!
她想要立刻見到他!
付了車錢,走下計程車,實際站在地面上時,喬若梅才慌亂了起來。
她怎麼會來這裡?這裡是關景濤在台北郊區的住處。
河粉煎吃了兩小口,她一心一意想著他,走出夜市,招了一部計程車,不知不覺的吐出一個地址,任司機將她一路載來,直到看到他的獨幢別墅出現在她眼簾前,她才後知後覺地驚惶失措起來。
她不該來這裡的,只是,計程車已經絕塵遠去了……
她的臉色死白,濃濃的苦澀佈滿心間,神情充滿了矛盾與掙扎。
自己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會想要來這裡?
她已經重生,已經不再是「喬若梅」,已經變成他排斥至極的「章秘書」了!
是啊,他厭惡她現在這副軀殼……打從得知她的死訊,他就不曾再多看章秘書一眼,對章秘書只有一號表情,冷峻而冰凍的眼神足以讓人心生畏寒。
她會知道,是因為她即便成為靈體,也一直在他身旁伴著他。
現在的她,不該出現在這裡!
喬若梅不敢逗留,轉身離開,走了幾十步後,胸口從悶悶泛疼到愈來愈痛,她的步伐一頓,感覺到胸口的疼痛止住了,旋了腳跟,往回走,胸口竟活跳起來,心房震顫。
唉……理智就算知道不該來,情感已經左右了她,讓她來了。
她想要隨意看看,就算是房子外觀讓她睹物思情也好。
頭一抬,眸遠眺,她怔在原地。
主燈沒亮,但三樓最裡面的那間房間,燈卻亮著。
燈亮的位置是他要讓她當書房的房間,她敢肯定,他也在用他的方式思念她。
他在家,一定在!
視線凝注在有暈黃燈光的氣密窗上頭,她先是驚喜,接著哀愁籠罩了眸眼,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後,從唇畔綻出一抹無奈而滄涼的笑意。
現在的她……以這副模樣……能夠重新得到他的真愛嗎?
她充滿害怕與膽怯,更甚者,她有自知之明,要得到他的善待根本就是天方夜譚,不可能的事!
她應該走的,但雙腳卻像定了根似的,動不了,也走不動。
她想留下來,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按電鈴,該不該見他一面。
情怯啊……
她忍不住重歎一聲。就算見面又如何?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拿出手機撥號催回計程車。
在等待計程車回來的時間裡,就讓她放縱自己看一看室內的燈光,讓她聊表一下相思就好。
只是,他的身形驀然出現,雙眸剌痛灼熱,她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心與自己接下來的動作……
書房裡,有兩面牆壁置放著直立式的原木壁櫥,裡頭是零散但分門別類的書籍,有文學類、科幻類、雜誌、小說,甚至是食譜、育兒書籍,總數不超過一百本,都是喬若梅愛看的書。
只是,書本仍孤零零的擺在原處,他心之所繫的伊人卻只能留在記憶中緬懷。
他答應過她,婚後回台時會由她佈置他們的新居,隨她高興。
她提過她要多放一些綠意盆栽,讓家裡欣欣向榮,她要在自己的小書房漆白單調的牆上增添創意,用無痕壁貼貼滿五彩繽紛的花朵、蓊鬱青蔥的綠樹,她要在樓梯間用壁貼貼上藍天白雲與和平鴿成群飛來。
她侃侃而談對於每個房間的不同風格論調,眼神閃閃發亮,像有無數碎鑽藏在裡頭,晶亮得教他著迷。她說了好多好多,每個房間各有不同的風格,不論是鄉村花園風、簡約時尚風、親近自然風,只要她喜歡,他也跟著喜歡。
他知道,她喜歡安靜的環境,這個房間當她的書房最適合不過,離馬路最遠,她可以坐在長型靠墊上當軟骨頭,或坐或躺的一面聆聽她喜歡的大自然輕音樂,一面閱讀書籍,讀累了,閉眸小憩,等他回來,再一起洗手做羹湯,一起共進晚餐。
這麼美好的規畫,卻因為女主人不在而成為幻影。
他的心一片死寂,心口早被掏空。
她不在了,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寂靜的夜裡,驀然聽到車聲,他擺動僵硬的四肢,從書房半開的窗口往外探看。
遠遠的,可以看到一輛顯眼的黃色計程車由遠而近的駛來,而且是駛到他的住區外頭馬路上停下。
他不禁納悶。他回國後住在哪裡從沒讓人知道,是誰找來了?
看見下車的身影,他左右眼各一點五的視力不會錯看,眉毛聳動了一下,心頭一陣厭煩。
那是……章秘書?她不是出車禍,正在休養?
她父親幫她口頭辭職之後,他母親親自打手機給他,要人在台灣的他親自走一趟,去她的老家看看,並且送上豐厚的禮物跟禮金。
他還在悼念若梅的死,沒那個心情,所以還沒去。
見章秘書明明人就好好的,可以走,可以跑,可以跳……
她來這裡做什麼?
他眼微瞇,對於這不速之客冷冷望視,並不歡迎。
她到底來這裡做什麼?試探他人在哪裡嗎?
她沒有按門鈴,她又走回頭路了,她到底在做什麼?
關景濤感到困惑錯愕,她一個人搭車來這裡,就是為了單獨走回去?真是奇怪的作風。
猛地,這怪異的行為教他想起了喬若梅。
喬若梅也曾經這麼迷糊過,但喬若梅的迷糊會讓他感到有趣,謹慎認真的章秘書卻從來沒有這種出槌的症狀出現過,突然這般,讓他起疑心。
他母親明明在電話中告知他,章秘書是因車禍失憶,而不得不辭去高薪工作在家養病,但……她看起來明明人就好好的,難道他母親串通了章秘書一起來抓他回去不成?
他按兵不動的看著她的身影愈走愈遠,眉毛忍不住打結起來。
她何時學成的?她走路的背影姿勢怎麼跟若梅那麼相像?
不過,不論她再如何用心去學,他都不會對她動心!
咦?她怎麼又折回來了?怎麼突然往他所在的窗口看過來?
關景濤機靈的頭一偏,讓牆壁擋住他的身形,卻來不及將暈黃燈光關閉。
一會兒,他將視線緩緩的往窗外看去,只見她仰起頭,正眺望著他的窗口。
兩人視線遠遠地接觸,她明顯一愣,眼淚竟然像大雨滂沱般直落而下,停也停不住……
她為何突然哭得淅瀝嘩啦的?一點也不像她平日裡該有的端莊,反而像個長不大的小女人……像極了喜怒明顯易懂的若梅……
關景濤兩道眉毛深攢,目光充滿探究與防備。
看到了,她看到他了!看到他了……
心房掠過重顫,悲愁無處可訴的哀傷讓一對眸子再也載不動突然氾濫決堤的淚,悲喜交集的情懷籠罩在喬若梅那張漾著淚痕的臉蛋上。
她仰頭望視著他,在沁涼夜風的吹拂下,更增添了她心中的痛楚與哀戚。
要是以前,他早就為她開門,早就因怕她著涼而幫她披上沾染他溫暖氣息的外套。
今非昔比!淚影閃動中,喬若梅那張無限哀愁的臉蛋佈滿感傷。
萬籟俱寂中,關景濤可以清楚聽到她的抽泣聲,那間斷的抽噎聲隱隱牽動著他的情緒,讓他本該已無波瀾的心緒微亂,無法做到完全無動於衷。
她到底是來做什麼?上演一場哭鬧劇給他看嗎?
他索性把窗戶關上,來個眼不見為淨。
不爭氣的淚水排山倒海而來,喬若梅的視線模糊一片,芳心絞過一次又一次,又痛楚又難熬。
她是若梅啊!他真的完全不認得了……不,他不能不認得她啊!她是為了他而重生的啊!
他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教她的心臟緊縮抽痛。
他不能不理她,不能,不能啊……
宛如隔世的再見讓她情感翻湧,洶湧而來的感情凌駕於理性之上,她什麼也顧不了,向前奔去,衝動的按了電鈴,急促的鈴聲一聲響過一聲,直到鈴聲停止,裡頭依舊毫無動靜。
他真的不想理她。
不!她的五臟六腑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的掐住,難以呼吸。
她繼續按電鈴,刺耳短促的鈴聲連續不止,持續十幾分鐘。
她一直按,他不出來,她絕不罷休。
當她按到他不耐煩的身影出現時,她喜極而泣,杏眸迷濛,閃耀著欣喜與雀躍。
他出現了,他終於出現了!
她深深的凝視著他,連眨眼也不敢,就怕眨個眼,他又會不見。
黑亮短髮旁分,露出飽滿前額,俊顏依然迷人,只是下巴的胡碴多了些,卻更添性感,讓她的心卜通卜通直跳,眼裡刻滿了深濃的愛意。
他譏誚的盯著她看,糾結著眉頭,利眸像無情的冷箭往她直射而來。
她極力忽視他不悅的神情,但他的眉心緊攢,深邃的眼裡充滿刺探,她深抽一口氣,心中那顆原本因相思而生,充滿飽滿勇氣的氣球全被他犀利的眼神化成的無數小針給刺穿刺破了。
她的心揪痛成一團,唇邊卻綻放出蒼涼而微乎其微的笑意。
她讓自己陷入了進退兩難的難堪局面,她究竟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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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gbaby0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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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27 02:52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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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關景濤兩手環胸,目光極冷的看著她,只想冷眼旁觀,沒打算讓她進屋子裡去。
他在看她的獨腳戲能夠撐多久?
喬若梅懊惱,瞬間痛恨自己的軟弱與無能。
她什麼也不能改變,在他眼裡,他看到的並不是真正的她……
她突然造訪,一時激動的對他淚流不止,在他眼裡,應該全是笑話跟演戲吧?
只是,她捨不得離開。
能這樣面對面的讓他看到她的眼神、她的表情,是她這一年多來最大的心願。
他看到她了嗎?她的靈魂正透過她的眼神在訴說著對他的深深思念。
關景濤看到了她凝聚於淚眼裡教他動容的深情,但他不領情。
他整個高大的身形堵在門口,下顎細微的抽動一下,口氣冷漠而不耐,「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我……」我想見你。這四個字她因過度激動與羞赧而說不出口,心口翻攪著滔天大浪,震盪得她身子微顫,小臉暈酡,癡癡凝睇著他。
「聽說你車禍受傷,看你的樣子,你康復得很快。」他斜倚門柱,一雙深眸平靜無波的看著她,說著有禮而生疏的客套話。
「嗯,謝謝關心。」她垂著頭,心裡一暖。
「我一點也不關心你!」他的臉抽搐了一下,「你忘記你為何會向公司請長假嗎?因為你主動跟我告白,而我嚴詞拒絕了你!」
原來如此……她不知道這些事,但她很高興,他真的不喜歡章秘書……
所以,那夜全像她看到的一樣,是章秘書的一相情願,他完全無動於衷,他對他們的感情沒有出軌,是她患得患失與嚴重不安而生的胡思亂想。
驀地,喬若梅感覺自己的心真的安下了,她開心的露出燦爛的笑容。
關景濤眼眸一閃,覺得她的笑容太過刺眼,太過明亮,太過清澈。
一個曾經在他酒裡下藥讓他昏睡的心機女不該有這麼澄澈的眼神……
會懷疑是她下藥,是因為他喝了她親自倒的酒後,向來酒量好的他竟很快就醉了,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從她嘴裡也肯定問不出真相,他卻從此不願再吃飲她碰過的食物。
她不該擁有這種純潔的眼神!他看不下去。
「請你離開,別再按鈴騷擾我!否則我會報警,後果自負。」他冷冽的下達逐客令,不顧她的難堪,打算把門關起來。
不,他不能這麼快就離開她的視線!
「等一下!」心頭一急,她伸手要拉住他。
他下意識一揮,打痛了她的手;也打痛了她的心。
心像被針刺到,隱隱作痛。
她不灰心,她該開心的。
碰到了……
她碰到他了,真實的碰觸到了。
她笑容不減,為自己能真實的接觸到他而開懷。
他面龐半僵,眼裡一片冰凍,「你不該來這裡,這裡不是屬於你該來的地方。」
被他犀利如刀的黑眸穿刺,她差點站不住腳。垂下泛著淡淡淚霧的杏眸,她窘困難安的抿了抿乾澀的下唇,難堪得無所遁形。
以前他說過這裡歡迎她隨時過來……
因為她已經不是原來的她了,所以,他想跟她劃清界線。
她該怎麼做,才能讓他相信她是他一直放在心中的若梅?
心如槁木的他不願再與她多費唇舌說廢話,身形一轉,手一推,門已欲闔上。
她用身子擋在門邊,黯然神傷,心頭百味雜陳,「不要關門,我有話要說。」
他深蹙眉峰,目光冰冷,讓她的心差點冰封,話到舌尖的勇氣也差點蒸散消失。
不,不能退縮,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不把握住,很可能就不再有機會了……
好不容易活下來,好不容易見到他,她一定要把心裡的話說出來!
只有現在,他才聽得到她的話,才不會讓她的話變成空氣泡影般消失不見。
「落花有情,流水也有情,梅花落入濤濤大海的懷抱,永遠死生相伴。」這幾句嵌入了他們的名字,是屬於他們之間的情人密語。
她在賭,賭他的信任心。
希望,他們有再次相愛的機會!
喬若梅神情固執,心房緊揪,星眸半掩,滿懷期待。
關景濤瞳孔緊縮,神色一窒,太陽穴隱隱鼓動,嘴角抽搐,大喝一聲,「夠了!你真神通廣大,竟然查得到這些話!」
他震驚錯愕,繼而氣憤異常,抓起她細瘦的手腕,加重力道。
手好痛……
她沒有縮回手,也沒有掙扎,她在感受他的騰騰怒氣。
失敗是人之常情,她早就知道會失敗……
只是,她還是想賭那微乎其微的渺小機會而已。
一雙迷濛的眼眸充滿痛楚的凝視著他,吞嚥下濃濃苦澀,她苦笑一聲,微啞著音,鼻頭已酸,淚液在眸底深蕩,「是誰說過,要給梅花一生的呵護與陪伴?那個人已經忘了嗎?」
她此時的眸眼中閃爍著曾經讓他再熟悉不過的光彩,他複雜的回望,眼裡有震驚,與一絲絲莫名的喜悅。
不……不可能……她已經不在了!
猛地,喬若梅的死這項事實如當頭棒喝,讓他瞬間悲憤莫名,積壓的怒氣教他把持不住失控的情緒。
「不要再說了!」他重重的把她甩開。
她沒有防備,向後踉蹌數步,一時失去平衡而側跌在地,身形狼狽。
他依舊站著,連移動一下也沒有,更別說會扶她一把了。
她鼻酸眼濕,淚意盎然。
「我……我是若梅,我沒有死……不……是我死了,但我又活了……」秋水明眸裡閃動著揮之不去的淚意,喬若梅癡癡地凝望著他,多希望他能相信這令人匪夷所思,卻是千真萬確的事。
她的楚楚可憐肯定是在演戲!
她居然能夠裝出跟若梅相似的神情,他該不該為她拍拍手?
為了能成為關太太,她除了積極巴結他母親之外,也請了徵信社調查關於他跟若梅的事,她的城府甚深,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不過,不論她怎麼做,永遠都比不上他深愛的若梅!
他滿心創痛,緊閉一下酸澀的眼,失去摯愛的痛楚正一刀一刀地割著他的心。
他無法忘記,若非她在他酒裡下了迷藥教他昏睡,也不會讓若梅誤會,所以,若梅的死,她不是完全沒有責任。
而她偷下迷藥的事,她死不承認,他為了尊嚴跟面子,選擇隱忍。
不管她再如何用心的學習若梅的樣子,她都不可能是若梅!
他深惡痛絕的瞪她一眼,「帶著你的滿口胡言給我離開!」
他不相信,他完全都不相信……
氣餒與失落教她鬱鬱無歡,她全身的血液在此刻凝固,面色慘白得嚇人。
是啊,誰會相信呢?換作是她,搞不好也把對方當成了瘋子!
她嘗到揪心刺骨的屈辱跟絕望,顫巍巍的慢慢起身。
「景濤……是啊……你的若梅已經死了……但希望她永遠活在你心裡。」
他不相信她是重生的若梅,她的再生有何意義?
他不想要見到她,她希望他往後能夠永遠快樂,如果見到她只會讓他生氣不悅,她願意離去……
只是,離開他之後,她再也感受不到希望了!
心如槁灰的她知道,只要踏出這一步,從此以後,她與他之間就像兩條平行線,再無交集,她對他必須情斷緣絕,再無瓜葛。
「走!」他哀痛的咆吼。
傷心悲痛之餘,她牽動乾澀的唇角,無處傾吐的愁與苦讓她宛如被判了死刑。
萬念俱灰的她一轉身,眼角餘光瞄到門前那條當初被她繫在松柏上的紅絲帶,想也不想的走上前扯落。
「住手!」他重拍了一下她的手,毫無憐香惜玉之心。
她臉上已無血色,手會痛,但比不上心痛,她牽強的笑了笑,感傷的回道:「愛情在時,紅絲帶才該存在;愛情不在了,紅絲帶也不需要再綁著了。」
只可惜她沒帶白絲帶,在他們談戀愛時,患得患失的她曾告訴他白絲帶象徵著愛情已經離開,若他們之間不愛對方了,就在當初綁上紅絲帶的地方重新綁上白絲帶。
「跟你無關!」他冷眼瞥她,將撿起的紅絲帶重新綁在相同的位置上。
為什麼要綁上紅絲帶?他已經不愛她……
不,他愛的是死去的她,而不是重生後的她。
既然不愛重生後的她,她也不能自私的讓死去的自己牽袢住他未來的幸福……
既然對他而言,她已經不存在這個世間了,他們的愛情就該煙消雲散才是。
她深吸一口氣,被他冷得像冰的眼神凍傷了心,卻管不住自己的小嘴,「你應該綁上白絲帶的,我有說過,愛情來了,絲帶就綁紅的;愛情走了,絲帶就綁白的。」
關景濤愣在原處,久久無法動彈。
她沒說過,說過的人是若梅,說的時間點是他們枕邊蜜語,她對感情的沒自信時,而他讓她在樹上綁了紅絲帶,就是要安她的心。
沒有人會知道他們之間聊了什麼,除了他和若梅……
章秘書不可能神通廣大到連床邊細語都查得到,難道……
他回過神時,她已不在,抬頭望去,她的倩影正好坐入不遠處的計程車中,正催促著司機快快駛離。
她無法再多待一秒鐘,因為一顆心已被擰得碎了,碎成千片萬片,片片都沾滿淋漓鮮血……
喬母一如往常,早起為門口的幾盆花澆水,又幫二樓陽台前種植的有機菜葉灑水、拔草。
母親……她的親生媽媽……
喬若梅站在住家對面,頭戴一頂寬邊遮陽帽,仰臉直接看向忙進忙出的喬母。她眼眶泛紅,眼底的悲傷隱忍,卻藏不住再見的喜悅與思念,那股孺慕之情在她的臉上顯而易見。
喬母早就發現對面站了一個娉婷窈窕的女子,簡單的粉色針織上衣搭配黑色緞面七分褲,雖然沒有上妝,一張臉卻因上衣的顏色而襯得粉嫩粉嫩,無比嬌麗。
她的印象中,並沒有見過這名女子。
一個陌生的女子站在家門外,要是從前,她早就打發對方走人了。
一個人守著這間屋子,她也覺得寂寞,加上這名女子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看她的年紀,與她意外逝世的女兒應該也相差無幾,更讓她想念自己的二女兒。
澆完水、拔完草,整理一些家務後,喬母再往外一看,那個女子還沒走。
她打開家門,直接走到對方面前,「你有什麼事嗎?」
「我……我……沒有事……」喬若梅又慌張又緊張,一雙手下意識的絞著上衣,低垂著頭囁嚅說道,像做錯事的小孩。
這神情,這姿態……真像她家的二女兒!
喬母輕歎口氣,眼裡益發懷念過往,不由得開口提道:「你這個樣子真像我的二女兒,她的年紀跟你差不多,她叫若梅。」
喬若梅腦海轉過好幾個念頭,嘴裡已經開了口,「這裡……真的是她家?我、我是她讀碩士時認識的同學……我……我姓章。」
「章小姐,你好。」
「我……我剛好來台北,就過來看看……因為我不確定住址,所以不敢冒昧打擾。」
面對著親得不能再親的母親,卻要強裝不認識,她眼裡的淚意差點就要露餡了,她低頭鞠了個躬,淚水滴落地面,迅速蒸發,她也暗暗捏了自己一把,讓痛意驅趕淚意,迅速振作起來。
「你在這裡也站得久了,要不要進來喝杯水?打從若梅不在,我一個人就很孤單。」喬母的思女情懷格外明顯。
「好,謝謝伯母。」她的嗓音不自覺的微微顫抖,為了怕被起疑,她故作迷惑的偏頭問:「若梅去哪裡了呢?」
緩緩的走進屋裡,喬母眼底傷痛,久久難以成言,「她……已經過世了。」
「對不起,我不該多問。」傷心與愧疚在喬若梅臉上交錯。
她不該問這句話來加深母親的痛苦,千錯萬錯,全是她的錯。
是她不該失去生命,才讓母親如此痛楚難當!
喬母振作起精神,卻止不住眼裡冒出的水霧,「你說你是若梅的同學,你一定知道若梅在校時的狀況吧?我好想念這個女兒,請你把你知道的關於若梅的事全部告訴我,好嗎?」
喬若梅的心底酸楚,「好。」
她覺得好抱歉,眼前明明是她媽,她卻不能夠認親。
她這副身軀,已經不是她了,而她母親早把她的屍身葬了。她母親歲數也大了,她不敢貿貿然認親,萬一嚇壞了她母親,她就罪過了。
她努力說著讀碩士時所發生的趣事,屋子裡洋溢著熱鬧的氣氛,有她的笑語如珠,偶爾也能聽到喬母的笑聲。
她的死去,帶走了她母親的笑容,她能做的,就是多給她母親一些快樂的回憶。
午餐,她留下來吃喬母的家常菜,喬母做的拿手菜都是她愛吃的,她吃得熱淚盈眶,充滿感動。
「好好吃。」喬若梅抹去眼角的淚,「對不起,我失態了。」
喬母覺得跟她一起吃飯,好像她的二女兒又回來了,非常高興。
「我做的菜都是若梅愛吃的,想不到你也愛吃,你喜歡吃就好。」
為免被懷疑哭的原因,她搪塞了章戀莓的身世為理由,「我母親早逝,所以常常羨慕同學能吃到母親的拿手菜,若梅跟我提過她母親的家常菜充滿媽媽的味道,想不到我有機會吃到,我覺得很高興。」
「我煮了很多,多吃一點,不要餓了肚子。」
喬母一臉的慈愛與關懷,儼然是對喬若梅說話的口吻。
喬若梅聽了,差點不顧一切的要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但話到舌尖,還是吞了下去,她還是不敢說!
畢竟,「借軀還魂的重生之說」,這種玄之又玄,簡直是超級玄的事情,少之又少啊!
她擔憂認親不成,反而嚇壞了母親,那就弄巧成拙了。
用過餐,下午又待了一會兒,喬若梅才依依不捨的離開了喬家。
喬母歡迎她有空再來,也感謝她的到訪,讓家裡重新有了生氣,彷彿她的若梅又回到了家裡一樣……
媽,我就是若梅啊!
這句話,喬若梅只能深深的放在心底,面帶微笑,有禮的離開。
坐著巴士回南部的路上,喬若梅呆坐在車上,腦子裡全是過往的甜蜜回憶。
不能再愛他了……
好難,好難呵……
這份深愛,要戒,戒不掉,要割捨、借問已融入骨血般的感情要如何割捨?
戒除,是多麼痛的事啊!割捨,更是痛入骨髓,痛進靈魂深處!
可不戒除,不割捨,她怎麼還給他全新的未來?怎麼祝福他擁有全新的未來?
再也見不到他……
未來,他會遇到比她更好、更適合他的女子……
多麼痛的領悟啊!
如果一年多前,她沒有離開他,現在,她也不會陷入這樣痛徹心肺的局面了--
當一個她完全不想當的人,這個全新的身份,害她的母親認不得她,讓她的摯愛視她如蛇蠍,她覺得自己的重生充滿難言的苦楚。
他對章秘書的痛恨,是因對她的深情而生,但現在章秘書的軀殼裡住的就是她啊,好矛盾,好難解……
她一點也不想變成這樣!
但是,她已用章秘書的身體在過日子了,她知道生命很可貴,儘管她此生得不到她想要的愛情了,她也不會輕生。
她有責任活著,不再讓白髮人悲哀的送走黑髮人。
她該忘了他……忘了他……
只是,那些屬於他們的甜蜜過往,一瞬間像潮水般全部不聽使喚的湧進她的腦海裡。
今是昨非,為她平添無數的淒涼苦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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