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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庭妍]原來是情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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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5 19:38:5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原來是情人 作者:庭妍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該有多好!
一時的任性,卻賠上她的性命,害她與他天人永隔
她不斷向上天祈禱能夠得到重生的機會
但造化弄人,她是死而復生了沒錯
不過卻附身在曾對她男友有非分之想的女人身上
她努力嘗試著讓他相信她是他原本的情人
可他卻認為她是在故佈疑陣,耍弄心機,傷透了她的心
唉,「借軀還魂」這種事,說出來只會被當成神經病
既然現在的她是以另一個身分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決定遠離他,不願再讓他們的過去牽絆住他的人生
因為「寄殼居住」的她根本無法得到他的真愛
只是都已經劃清界線,他又為什麼一直出現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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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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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5 19:39:31 |只看該作者
來個有獎征答「猜猜樂」! 庭妍

關景濤與喬若梅這一對,好久以前就想拿出來寫了,但是,計劃偏偏趕不上腦子裡的跳躍變化,更趕不上那一閃而逝的調皮靈感。

妍會想讓喬若梅死而復生,就是覺得像關景濤這樣癡心絕對的好男人若一輩子不婚就太可惜了,可若隨意給他配個女主角,又覺得違反了妍為他塑造出來的癡心形象,所以……

就變成你們手中的這一本囉!

覺得這一本寫了好久呀,本來是在「嬰兒炸彈」系列之三前交稿的,以為會在《暗拐小迷糊》之前出版,想不到還是拖了一下下……

因為這是女主角重生的故事,一開始,妍的腦中只有「借屍還魂」,哈!但鄭編輯問了一句:「如果作者不覺得聽起來有點恐怖的話,就用吧。」然後,妍突然就大笑起來了。

噗哧!

借「屍」還魂好像還真是有點陰森森哩,而且,浪漫深情的感覺一下子就被打散了,怎麼想也跟言小不符呀。

所以,妍自動把借「屍」還魂改成借「軀」囉,要不,重生也行,對吧?

不過,這本書終於還是與大家見面了。

雖然妍懶,很少更動部落格,但仍然會有死忠的讀友來加油打氣,說說私密話,真好!

讀友的來信與留言是妍的動力,妍有了動力,就會加把勁了,嘻!

今年的夏天好熱呀,而且比去年來早了,教人渾身乏力……

四季裡,妍酷夏與嚴冬都不愛,最愛初春與涼秋,若能來個氣候宜人的四季如春,不知道該有多好!

可惜,現在不是熱斃中暑的夏,就是冷死人的冬,溫度計溜滑梯,教人無所適從。

夏季要多喝水、防曬、躲熱陽,冷氣的溫度不要調太低,以免室內室外溫差大,身體難以負荷,總之,身體健康一定要顧好喔!

妍很喜歡部落格裡、信箱裡有讀友的互動,所以,妍也不能一直等著讀友的來訊,也該造福一下讀友了……

有沒有發現,妍好久沒有有獎征答了呢?

這本書本來是打算註明某書的番外篇,但因為某書的年代好像拖了太多年,沒看過妍早期書籍的人怕會一臉霧煞煞,因此,妍就當作單行本來寫了。

不過,妍好想知道喔!還有多少人記得這一對曾經在某書中的男女配角呢?

所以,題目是--

關景濤是庭妍哪本書裡的男配角呢?

找出來的人,請上庭妍的部落格用「私密留言」方式回答!

妍會用公開答覆,表示讀友是否答對。

前五名贈送出版新書,再五名贈送讀友指定簽名書。(為防缺書,請依喜愛順序註明兩本喔)

如果回答超踴躍,再贈送實用小禮物,名額兩名。

一共有十二個名額喔!

歡迎大家來參加有獎征答「猜猜樂」!

祝福大家平安順心、身體健康!

請翻開下一頁,看書時間到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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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5 19:39:51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深沉的夜裡,暈黃的燈光照射在一個容貌俊挺非凡,眼神卻幽深如墨,愁緒沉沉的男子身上,此刻,他正在自家附設的吧檯前獨自飲酒。

簡單的休閒服,穿在他天生衣架子模特兒般的身材上,只會襯托出他的頎長健碩、挺拔高大,他的樣貌俊逸,五官立體,眼神深沉,冷冷的氣質渾然天成。

平日裡,他大都嚴峻冷酷,或是面無表情,沉穩睿智的性格與教人望而生畏、深邃無邊的墨色眼眸讓人無法捕捉到他真正的思緒。

今夜,幾杯酒下肚後,他不再偽裝自己,深刻的痛楚正精準而緩慢地凌遲著他的心。

彷彿有重物壓迫著他的心臟,使他呼吸困難,他蹙眉自責,深深的悔恨像蝕骨的螞蟻群般凶狠的啃噬著他孤寂且傷痕纍纍的內心,將他從頭到腳、從身到骨啃嚙得體無完膚,再也找不到一絲絲的完好如初。

是他的錯!

漆黑的瞳孔瞬間收緊,他看著玻璃杯裡的酒液,神情複雜,既痛恨,卻又需要它的陪伴。

他悔不當初……

當初,就是這酒害了他,害他被他此生最重視的她誤會。

可現在除了這酒可以讓他有所慰藉之外,他已經找不到其他了。

生活中,他除了工作以外,他的心靈貧瘠,天天度日如年,心情沉悶至極,卻又苦於無處發洩。

頂著美國企管博士學位的他繼承了龐大的家族事業,雖然是家中老二,但他是正室所生的,比起長子是二姨生的,他所掌控的權力還是大過於長子。

他母親望子成龍,一心一意等著他為整個家族揚眉吐氣,雖然他對於權位之爭並不那麼在乎,可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理。

比起爭名奪利,他慶幸自己有個相愛的女友陪伴,她清新高雅的氣質可比銅臭味好太多了。

他帶她去見過他母親,他母親喜歡她的氣質高貴,登得上檯面,雖然更希望他能找到上流社會的千金小姐當匹配對象,卻也明白他並不愛利益交換這一套,因此尊重他的選擇,沒有反對他們的交往。

留美碩士的她一心一意愛著他,剛拿到學位不久,卻不急著回國,等著他處理完一些較緊迫的公事後陪她一起回台見見她的親人,讓她的家人見見他,並且談談兩人的婚事。

她並不反對婚後跟著他在美國落地生根……

一切原本是那麼美好,卻因他不小心貪飲了幾杯,女秘書扶他回住處,似乎做了什麼讓她誤會他腳踏兩條船的事來……

他不清楚,那時他醉得迷迷糊糊、昏昏沉沉,快要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真實。

隔日清醒後,他想找她,還來不及跟她解釋,她已搭上回台的飛機。

就在此時,他的家族事業竟掀起大革命。

他父親突然一聲不響的倒下,病因是長期過勞而中風,醫生特別交代病患需要休養一段時間,才有利病情。

家中長輩一倒,暫時阻止了他想要立刻去台灣尋回女友的焦切之心。

當他父親這根家中支柱倒下,大房跟二房就在這時間爭家產與權勢,他在他母親的眼淚逼迫下,不得不跟他一直尊敬的大哥來個公平競爭。

論才情論能力,他都比他的大哥強,所以,他坐上了代理總裁的位置,但二房心有不甘,也仍有一些勢力存在,想要私底下扳倒他的大有人在,因此除了眾多的公事之外,檯面下還有些防不勝防的小人招數,讓他日理萬機,忙得分身乏術。

只是這一拖,又拖了好幾個月……

他不只一次打手機給她,可以說每天十通,卻都轉入了語音信箱裡。

他每天固定三封簡訊傳給她,卻一直傳不出去,每天傳出去的簡訊在二十四小時後都被通知已過時效,簡訊無效……

她會音訊全失,想必是氣到不想接他的電話了吧?

喝醉酒的那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完全不清楚。

他曾厲言問過那晚送他回家的章秘書,章秘書卻只表示他們兩人之間是清白的。

當然是清白的,他都醉死了,能做什麼?

可是,喬若梅究竟看到了什麼?為什麼能夠氣他氣上個大半年都不理他?他想要解釋,卻找不到她,連她的手機後來也變成空號了,他只感到有苦難言。

但,他見不到她,連從她最親近的家人她的母親口中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躲他真的躲得很徹底!

他好想趕快找到她,好想牢牢的抱緊她,任憑她在他身上發洩她的委屈,只要能夠再見到她,什麼都值得了。

他想要娶她,不願再讓她跟他分離了。

刻骨銘心的思念已經讓他快要失去耐性,快要徹底瘋狂了。

他費盡千辛萬苦也要得到她的消息,卻想不到得到的消息會讓他痛不欲生。

她死了……

她居然死了!

她連讓他懺悔、贖罪的機會都沒給他,就死於非命……

是他害死了她。

他又狠灌了一大口苦澀的烈酒,一次喝乾。

他皺緊眉峰,心如刀剜,恨不能跟著她一起去死。

但他清楚,他肩上還扛著關家的重責大任,一顆蹦跳、有所愛慕的心可以隨著她的離世而跟著死去,他這個人卻必須繼續活著,為關氏旗下的所有事業拚鬥……

如果那晚他沒有多喝,如果他是清醒的,依照他們的計劃行程來走,現下他們已是一對人人稱羨的美滿夫妻。

若是人生真能完全照著他的計劃走,一切該是如此的美好,但突然而來的變數,竟是因他貪飲杯中物而搞砸了!

他像瞪視仇人般的瞪視著手中的玻璃杯,指節不斷用力。

匡嚓!

他手中的玻璃杯應聲而碎,碎片刺傷了他的手,鮮血流了出來……

他既不蹙眉也不叫痛,面上毫無表情,指腹上通紅的血液直流,他卻猶如沒有痛覺似的完全不理會,任鮮紅的、有熱度的血液汩汩淌落。

是他不知道珍惜,在失去她之後,他才曉得他已失去這一生一世裡最適合他,最能讓他感到快樂與幸福的人生伴侶!

頭一偏,他趴在吧檯上,濃濃的苦澀從喉頭泛開,他從喉嚨深處擠出一個讓他痛入骨髓的名字。

「若梅……」沙啞的聲嗓像快要壞掉的提琴聲,音階低到不行,他惱恨內疚,卻深情款款的呼喚著,一遍又一遍,即便閉上眸眼,仍在呢喃,直至睡著,「若梅……若梅……我的若梅……若梅……」

他手上的鮮血淋漓,怵目驚心,隨著時間流逝,雖不再滴淌,已微微凝結,凝結的血膜上有著點點亮光,是玻璃碎片,其中一片還有一半刺進了指頭裡。

他只要再隨便一個動作,都極可能會觸破薄薄的凝膜,再度泛出血珠。

就像他應該隨著她而死的心,隨時隨地都因為再度想起她而重新活跳了起來。對她的思念就如一把把鋒利的刀刃,一而再地重新割劃傷口,在舊傷之上,再添無數新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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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5 19:40:1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為什麼不好好愛護自己?

一縷長髮飄逸、臉色死白,眼神裡卻滿溢著擔憂心疼與濃情愛意的遊魂,一瞬也不瞬的看著醉倒在吧檯前憔悴自責、不省人事的失意男子。

她不是別人,她就是喬若梅!

她對人世仍有留戀,執念教她一直徘徊人間,無法離開,這一年多來,她一直在他身邊,悲哀的是,他看不到她,也感覺不到她。

一年多前,當場目睹那個畫面時,她宛如青天霹靂打中全身。

明知他是被陷害的,明知是那個亟欲取代她地位的小三對他輕薄……

但,她就是生氣,氣他的毫無防備,氣他怎麼能夠對一個覬覦他男色的女子如此放心?

如果她沒有來,他們是不是要生米煮成熟飯了?他是不是要任人擺佈了?

她無法接受男友對除了她以外的女子沒有防心的事實,傷心難過的回自己住處打包行李,上網查詢,然後坐最近的一班飛機飛回台灣。

沒想到,她居然碰到了警匪槍殺案!

她只是想說從那條少人走動的小巷穿過去,離她家比較近,卻沒料到那條小巷裡頭槍林彈雨,她踏進去,無疑是自尋死路。

那場警匪槍戰的結果,雖然警方成功的逮捕了兩個毒品販,卻也賠上她一條無辜的性命。

在送醫途中,她已經失血過多,待到緊急手術時,可憐一縷亡魂就這樣從手術台上升起……

當時,已經成為透明靈魂的她看著自己手術失敗的染血身子,大悲大歎。

她再看到寡母在太平間對著她的屍首哭得死去活來,更是後悔莫及。

她不想死啊……

本來她還氣著她死了,他卻沒有來看她最後一面,或是來她墓上祭拜一下。

但當她的靈魂在他身畔遊走時,她選擇原諒他。

他光是為了自家的事已經忙得昏頭轉向、三餐不定時,加上心力交瘁了……

事有輕重緩急,關氏的家族事業這個擔子,他不能夠驟然扔下不管,追回她的這件事只好放在家族事業之後了。

當他對家族事業駕輕就熟,並培養出得力且值得信賴的特助之後,他把工作跟特助交代一下,就忙不迭的飛到台灣,想要見她。

趕回台灣的他又為了找她而忙得焦頭爛耳,常常急得失眠,闔不上眼。

她的母親對他充滿不諒解,無法理解為何待到她入土為安後,他才趕回台灣要見她,認為他對她不是真心的,因此把失去女兒的痛苦變成怨恨轉嫁到他身上,對他守口如瓶,隱瞞她的死訊,在他每次登門造訪時,都沒有好臉色相待,甚至經常拿掃帚驅趕他走,因此,他一直找不到她的行蹤……

她不在人世上了,他當然找不到。

成為漂泊無依的一縷遊魂之後,心靈平靜的她反而能理性的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卻痛在心底。

他是真的愛她……

是她搞砸了一切!

若她當初選擇再多待一會兒,等他清醒聽他解釋,不要因為心痛難熬而急著逃離他,急著回台,或許就能避開那場會失去性命的血光之災,搞不好現下她已經美夢成真,跟他結婚去了。

她好後悔,十分後悔,非常後悔!

一時的任性,卻得賠上一條寶貴的性命,讓白髮人送黑髮人,是她不孝,一時的衝動,沒有留下來聽他解釋,給彼此再一次的機會,是她不智。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該有多好!

但她知道,人生難以重來,就算有,那也是少數人的奇蹟。

她的情感歸依全都只有一個他,心心唸唸的也是他對她是否有真心,時時刻刻掛念著他,想從他身上得知他究竟還愛不愛她,因此,她的魂魄飛到他的身畔,與他共度日日夜夜、時時刻刻、分分秒秒。

待在他身邊,她什麼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在這裡。她以他最愛聽的柔細嬌嗓對著他的耳膜大嚷。

沒用!他聽不到。

我已經死了!她激動地在他面前又叫又跳。

他完全都看不到。

她急著想讓他知道她的狀況,但陰陽兩隔,她就是無法跟他聯絡、通訊。

她只能夠天天守著他,天天看著他不斷加深的憔悴與自責……

她什麼都無能為力。

日復一日,她注意著他急於知曉她的消息,並且每知道一丁點就更難過更傷心的模樣,她也於心不忍。

她看到他的激昂,看到他的懊悔,看到他的深情,看到他對著她的墓碑淚流滿面……

男兒淚,無比珍貴,心酸滿腹的他無處可訴,只能藉由淚液暫時發洩。

他怔怔地凝視著她墓碑上巧笑倩兮的小照片,悔恨與心痛佔滿他的眼、他的心、他的思緒。

他臉上的真情流露表露無遺,教她更捨不得離開他,即便只是一縷魂魄,她也不願與他分開。

原來,他是這麼深愛著她,只可惜,她已經無福消受了……

喬若梅非常清楚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她死了,她只是一縷魂魄而已!一縷追隨著他的魂魄而已……

對,就算變成魂魄,她也不想去投胎,她只想一直陪著他。

他看不到她也無妨,她要陪著他。

景濤……

此刻,她看著閉著眼趴睡在吧檯上的他,用百分之百的柔情輕輕的喚著他的名。

景濤,雖然你看不到我了,但你也不能傷害你自己而讓我傷心難過啊!

喬若梅在他耳邊輕喃,可他依然聽不見,悲傷的神色教她無比心酸。

他的手傷不曉得嚴不嚴重?

玻璃碎片不趕快拿出來,他的手會發炎的……

她放不下他,即便他看不到她也無妨,聽不到她也無妨,她要陪著他。

景濤……

奇蹟似的,他像有感覺一般,即使是閉著眼,也能喃念著她的名。

「若梅……」

景濤……

她欣喜的再喚一聲,伸出手想要撫摸他。

毫無意外的,她的手跟之前每一次都一樣,只會穿透他,根本就摸不到他。

沒關係,伴著他、看著他,她也很滿足。

只是,有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不斷加深加大,在推著她離開他的身畔……

這股力量前幾天就突然出現了,但是她不想離開。

她努力的跟那一股莫名的力量抗拒。

不知為何,那股無形的力量今天卻不停的擴大……

她害怕,她驚恐,她卻無能為力,只有無助與無措。

景濤,我不想走……

景濤,救我……

她伸長了手,還是離他愈來愈遠,最後連他的身影都看不到了。

她睜大了眼,還是離他的房子愈來愈遠,魂魄飄到了她無法預知的地方去……

「若梅……不要走……」

關景濤在睡夢中驚醒,受傷的手拍了一下桌面,凝結的血塊敲碎了,鮮血又從傷口處流了出來。

他終於夢見她來見他了。

可是,來匆匆,去匆匆,他留不住她!

拳頭緊握,感覺到黏膩的血液與痛楚的感覺。

他皺了一下眉,打開拳頭,看到細碎的玻璃碎片就卡在血肉模楜的指腹之間。

他來到水龍頭底下將手上的血跡沖掉,然後拿出醫藥箱裡的鑷子將碎片小心取出,再消毒、止血、上藥,簡易包紮。

如果若梅還在,這個工作就是她負責的,而她心疼他,肯定會秀眉輕皺,小聲的嘀咕一番,怪他做事粗心大意,不小心一點。

他想念她的聲音,更想念她的一顰一笑!

如果能夠回到過去,他希望能回到他要赴那個應酬的那一天吧……

無論如何,他會取消應酬,或是請別人赴宴,而不是自己去。

因為,他不想失去若梅!

人要是能回到過去就好了……

人生要是能重來一次就好了……

「呵……哈哈啊呵……」他想笑,卻笑得比哭難看。

可惜啊可惜,可歎哪可歎,人生無法重新來過!

他的若梅,再也不會對他淺笑,對他說話,關心他了。

他的若梅,再也不會回來了……

「若梅……若梅……」他眉頭深鎖,心口陣陣刺痛,眼裡的灼痛感不斷攀升。

天人永隔的打擊每每想起,都讓他無法承受。

所以,這次他突然一聲不響的又折回來台灣時,他沒有告訴任何人。

他除了在喬若梅的墳前跟她說說話之外,其實他是有點逃避心態。

他父親的病情好轉了,又可以重新執掌公司,而他母親知道喬若梅逝世的消息後,竟然告訴他,當時要不是他有意中人,她早就有幾個中意的媳婦人選要介紹給他了,她們的身份不是官家千金就是富豪獨女,不論他娶了誰,對他們的家族事業都有幫助。

他跟他母親再次把話挑明,表示他永遠都不會喜歡家族聯姻這一套,對於銅臭味加上銅臭味嗤之以鼻,他深信以自己的條件與能力,就算是娶了個平凡家庭出身的女子當妻子,也不會養不起對方。

關母知道要撼動他的決定與想法並不容易,而他身邊的章秘書對他心儀已久,又是他工作上得力的助手,關母怕他一生不娶,斷了子嗣,勉為其難的決定把章秘書當成媳婦人選的備胎。雖然章秘書身世普通,在工作決斷上卻可以助他一臂之力,或許章秘書能近水樓台,得到他的青睞。

喬若梅紅顏福薄,他又想娶平凡家庭出身的女子,於是關母建議他可以考慮一下章秘書……

當初就是因為章秘書送他回家後的情不自禁,害他被喬若梅誤會,害喬若梅因此失去寶貴的性命,他無法原諒自己犯下的滔天大錯,在感情方面也無法接受章秘書。

章秘書的工作能力強是不爭的事實,但她只是他的工作夥伴,不會再有其他身份。

公私分明的他不可能聽從他母親的意思,接受章秘書。

姑且不論他是否心有所屬,章秘書都不會是他列入考慮的對象!

可不管他如何跟他母親重申他不願意結婚的打算,他母親都無法接受。

他母親就是認為他應該結婚生子,傳宗接代,如果他不考慮章秘書,那更好,她還有許多名媛千金的相親名單正排著長隊等著他挑選。

他因為不想被逼婚而逃了,逃得有點狼狽,卻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在他心中,他只認定喬若梅是他今生的妻子。

喬若梅不在人世了,他就一輩子不娶妻!

因為,他身份證上的配偶欄只有她有資格擔任。

只有她,是他今生的唯一!

奇怪?這裡不是醫院嗎?

她怎麼會來這裡?

她本來是陪伴在關景濤身畔的,看著他倦極而眠的睡顏,眼下的黑眼圈又濃又大,臉上的懊悔又深又重,連她也深深感動,深深不捨。

然後,莫名的,她感覺到有另一股力量在拉扯著她,而且愈來愈大。

她奮力掙扎,最後還是輸給那股力量。

無端地,她被吸引過來這裡了……

盤旋在天花板的她看著身下躺在病床上的女性身軀,一具全身插滿管子、瘦弱不堪的身體,那張死白的臉容有點熟悉。

這不是那個一直想當小三的女秘書嗎?她怎麼了?

喬若梅想離開這裡,但她發現自己就像被無形的黏膠給黏住了一般,根本就離不開這間手術房。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幾名醫生圍在冰冷的手術台邊,女病人心跳已經停止,幾名醫生相視一眼,採取急救,電擊下去……

喬若梅感覺自己像被電到一般,痛得不得了。

明明被電擊的是明顯剛斷氣的章秘書,她卻猶如身受。

她氣得想罵一罵毫無知覺的章秘書,卻看到一縷虛弱的靈魂緩緩升起,從另一個方向飄離。

咦?那……那不是章秘書嗎?她……她靈魂出竅了?!

她呼喚章秘書,但對方卻置若罔聞,迅速的離開。

另一方面,心電圖竟有了反應,醫生們嘖嘖稱奇。

主治醫生再接再厲,繼續電擊一次又一次……

痛哪!

喬若梅感覺到身下有一股力量像漩渦一般不斷的要將她吸入,她面色驚駭,努力的想要擺脫,魂魄浮在半空中掙扎,但魂魄卻愈靠愈近,最後像被強力膠黏住了一般,就是抽不開對方的身子。

不要!她不要附身在這具身體上面!不要……

但當她的魂魄完全疊進這副軀殼之後,她看到電擊的器具再度接近她,當電擊器碰觸到她的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從頭到腳,每一根神經、每一個細胞也跟著劇烈震動,然後,她就失去了知覺。

「太好了,阿莓啊,你醒了,醫生說這是奇蹟啊……」

喬若梅睜開眼時,看到了病床旁站了一個穿著白袍,用電擊方式把她弄進這副身軀的主治醫生,一旁還站著幫忙的護士,與站在病床最前方,神情激動萬分的章父。

她這時意識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天哪!她附身了!居然附身在她最不想要附身的人身上!

醫生跟護士為她做了例行性檢查跟換藥包紮,她身上的外傷尚未痊癒,痛楚頻仍,但她神智清醒,手腳也可以動。

「醫生啊……我女兒醒了,她終於醒了……她應該不會再變回植物人吧?」

回高雄老家看望章父的章戀莓卻遇上車禍,一個疲勞駕駛的小貨車司機將她撞飛後,竟倉卒逃逸無蹤,要不是經過的路人發現報警,叫救護車,她早就一命歸西,但是因為錯過急救的最佳黃金期,她被撞成了毫無知覺、一直昏睡、靠醫療器材維持生命跡象的植物人。

章父見她竟然可以睜開雙眸,感到非常驚喜,卻也難免擔心這樣的好情形只是一時而已。

醫生微微搖頭,大感奇蹟,「我從來沒碰過這種案例,太奇特了……她不會再變回植物人了。植物人變回正常人的奇蹟,沒想到會讓我遇上,我也與有榮焉。」

章父舉頭往上看,兩手恭敬合十,閉眼拜了又拜,「舉頭三尺有神明,感謝神明,感謝神明。」

喬若梅抿唇不語,眸底幽幽深深,潛藏著憂心忡忡。

她是想要死而復生沒錯!可……她卻不想選擇這副軀殼……

偏偏她已經完完全全附身在章戀莓的身上了。

要說造化弄人嗎?

她一縷魂魄只想跟隨關景濤,知道他過得不好,她真恨自己沒有軀殼可以真正的接觸到他,所以時時向上天祈禱冀盼能夠得到重生的機會,但是她沒有想到得來的軀殼是她最不喜歡的人啊!

她死而復生了,可是她的身份已經換了,已經不是原來的她了。

她還能說她是喬若梅嗎?

眼前的章父眼角有著喜極而泣的淚痕,若是知曉實情後,肯定傷心至極。她已經害了她母親白髮人送黑髮人為她傷痛不止,不能一錯再錯,又重蹈覆轍。

看來,她只能用章戀莓的身份重新過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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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5 19:40:3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一直躺在醫院病床上養病的喬若梅,因為有撞到腦子,選擇裝失憶,然後從章父口裡重新瞭解章戀莓的家庭背景。

章母很早就過世,章父以務農為生,勤儉一生只為了栽培章戀莓,而章戀莓也爭氣,書讀得好,外語能力更是呱呱叫,才能應徵進美國的總公司,成為關景濤的重要秘書。

她跟章父相處方面沒多大問題,但對於章戀莓的秘書工作,她卻有點退卻。

能再重新跟關景濤朝夕相處,是她還是靈魂時最大的願望!

可是,她怕自己的處事能力會被關景濤看出破綻,就算她可以告訴他,她死而復生,他會相信嗎?

他一定不信的,換作是她,也會把對方當成神經病!

可是……她多希望他異於常人,多希望他能夠深信不疑哪!

另外,對於他跟章戀莓之間的關係,她心底依然有一絲明知不該有,卻無法不存在的懷疑,猜疑與嫉妒的疙瘩盤旋在腦海除之不去。

那夜她看到的那些畫面讓她心痛。

他跟章戀莓之間……完全清白嗎?

他對章戀莓,真的從頭到尾連一點意思也沒有嗎?

如果真的沒有,為何章戀莓會不顧一切的想要成為他的人?

如果真的沒有,他為什麼會讓章戀莓表錯情?

如果她沒有死,他們之間會不會悄悄地發展出地下情?

這一切疑問,她都想要查個清楚。

身上的傷勢好得差不多了,喬若梅為了何時該回公司報到而躊躇不已。

「阿莓,出院手續已經辦好了,你在想什麼?」章父走進病房,看著發怔的她。

她眼裡有著憂喜交加的矛盾,「我……我在想……何時要回公司……」

「你不用回去工作了。」章父神情一變,眉蹙鼻皺,篤定的說道。

她張大眼,疑惑萬分。為什麼?

「我昨天下午已經打電話去你美國的總公司幫你把工作辭掉了!」

喬若梅震驚錯愕至極,當場傻眼,心在瞬間痛了起來,像被什麼狠狠揪住似的難受。

她已經辭職了!她的工作已經沒了……

章父看著她,娓娓說道:「你車禍住院,那麼多天沒去上班,你美國那邊的公司也沒有人打電話過來問一下,他們根本就不關心你!爸之前還以為美國那邊的待遇有多好,對你有多重視,本來還想說你以後若能夠嫁給你的美國老闆去當貴婦,爸也跟著去美國住,不過,打從你車禍差點死掉,爸的夢就醒了!」

章父愈說愈火大,「我昨天打跨洋電話過去幫你辭職,接聽電話的只是官方而禮貌的說法,根本就是不關心你,爸太失望了啊……」

章父根本就不知道章戀莓向總公司請了一個月的特休,因為章戀莓沒說,才會讓章父誤以為公司虧待她。

她傻傻的愣在原地不斷思索。章父幫她辭職了,所以,她再也……看不到他了嗎?

苦澀在她心底氾濫,並且不斷擴大中。

章父將喬若梅臉上的失望悵惘歸咎為是因為她少了這年薪百萬的工作,章父安慰她,「阿莓,爸對你的能力有信心,你會再找到好工作的。這次的意外讓爸體會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如果沒有你,爸一個人也會活不下去的,爸想要天天看著你快快樂樂的上班,平平安安的回家,你就乾脆在我們家附近的小工廠找一份餬口的工作就好,我看到那裡也有貼出誠徵會計、行政人員的公告出來,等你想要上班了,就去看看,不要再捨近求遠、離鄉背井了。」

喬若梅看著章父斑白的頭髮、緊皺的眉心,還有臉上那被歲月無情刻畫的痕跡,她張開嘴,卻無法開口說一個「不」字,在章父溫暖的親情眼神下,她知道他是為她好,因而她不願拂逆長輩的心意,只能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這份工作沒了……也好,是吧?她迷惑的捫心自問。

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用這具身體來面對他。

她想念他,想見他,卻裹足不前。

以前的喬若梅是一頭直長髮,烏黑飄逸,水靈靈的清澈大眼看著心愛的人經常充滿霧濛濛的依戀水光,微翹的櫻唇像隨時隨地等著愛人親吻,擁有嬌小玲瓏又姣好的身段,雖然只有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上圍卻很豐滿,細腰俏臀,身材極佳。重生後的喬若梅擁有一頭過肩染成深棕色的鬈發,一雙杏眸嫵媚,雙頰自然而然的粉嫩生霞,豐潤的唇形經常微抿,近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穿上高跟鞋後步步生姿。

她的三圍比起之前的她是差了些,但。罩杯也算是不錯了,衣櫥裡大都是利落的褲裝,裙裝以套裝居多,可以想像章戀莓是一個視工作為挑戰的職場女強人。

她是很想重生,卻寧願選擇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陌生女子,也剩過這個曾對她的男友有非分之想的章戀莓!

章戀莓對關景濤的傾慕之心,連她都感受得到,只是關景濤一直沒有理會章戀莓的曖昧神色,而且站在旁觀者立場,也不能只單方面責怪章戀莓。

關景濤天生就是一個令人無法忽視的發光體,散發出來的雄性荷爾蒙會自動讓女人靠過來,從年輕到年老,無人可以免疫啊!

之前,她常常沾沾自喜於自己能夠得到他的青睞與呵護,對於章戀莓的嫉妒也看在眼裡,因沒有同理心,經常在章戀莓面前與他上演親密的眼神交流。

可能她真的做錯事了,才會遭到死亡的報應……

又或許她的懺悔虔誠到足以讓老天爺給她復活的機會,不過,她卻得用章戀莓的形體過日子。

她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臉。今天一樣有感覺!一樣會痛。

所以,她確實是換了個殼,死而復生了!

住在這具軀殼裡的頭幾天,她也是擔驚受怕的,怕突然又會被打回原形,變回一縷幽魂。

但沒有。

直到出院,遠離了讓她借了軀殼回了魂的醫院之後,她鬆了一口氣,也不願意再自歎自怨了。

她能做的,就是學習適應新的人生了。

只是,工作沒了,能跟關景濤接近的機會也沒了,她心底的悵然無處可藏,面容上的血色也已躲得不見蹤影。

眼圈微微的濕了,眼前微微的模糊了。

不要再想他了……

她抬高下巴,眨眨眼,把相思的淚意與心底的脆弱全部掩蓋起來,她深吸一口氣,再微微一笑。

章父對她不錯,那種深摯的父愛,她深切的感受到,她也把章父當成父親看待,彌補她很早就沒有父愛的缺憾。

「爸,我過幾天會去找新工作。」她答允道。

「好,很好。」章父欣慰的點點頭。

「爸,我……」她卷長的睫毛眨了眨,欲言又止。

她的心裡也很想自己真正的家,當她還是幽魂時,她也回過自己的家,看著偌大的房子顯得空洞、冰冷,她母親一個人坐在客廳裡孤獨的垂淚,那憂鬱的氣氛每每讓她淚流難止。

她活了,她又重新活過來了。

她想再回去看看她母親,也有幾個地方想要舊地重遊。

她也想大姊若蘭,只是大姊嫁到加拿大,回國的機會只有逢年過節才會回來住個幾天,她的母親又不想離開熟悉的台灣,因此注定得孤孤單單的一個人生活。

想到這裡,她就覺得自己好不孝,竟讓她母親為她差點哭瞎了眼。

「想說什麼,直接說就好。」這個從鬼門關裡走一遭回來的女兒變得更有禮、更乖巧了,反而讓他有點疏離感,只想用更多的父愛來拉近兩人間的距離。

她說出內心的渴望,眼神充滿冀求,「我想去台北散散心,幾天就好。」

如今,她又活下來了,她想要去幾個地方,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對關景濤的癡狂之情。她想要見見她母親,想要跟她母親說說話,就算她母親不認識現在的她也無妨。

「去吧。」章父看出她眼裡的堅持,便點點頭。

雖然她跟關景濤在美國相識相愛,但他也陪她回來過台灣幾次,並且在台北郊區悄悄置屋。

既然來到台北,她沒忘記重遊他們曾經相聚的地方。

士林夜市裡人聲鼎沸,熙熙攘攘的行人,有親子、有情侶、有朋友、有同學,人人呼朋引伴,不像她形單影隻。

明明四周非常嘈雜,非常熱鬧,她卻只感到心靈的空虛與寂寞。

她被人群推著向前走,香噴噴的氣味不斷朝她撲鼻而來,卻引不起她任何食慾。

眼一瞥,突然看到熟悉的「河粉煎」攤位,她兩眼發亮,不顧大排長龍,寧願跟著一起排隊。

回味著過往之際,男友低沉磁性的聲音彷彿就在耳畔--

「這是在賣什麼?河粉煎是什麼?」被香味吸引過來的關景濤一邊排隊,一邊好奇的發問。

站在他身畔的她還在吃著冰淇淋,他的頭突然湊近,大口咬去一大半。

「好冰!」他面色微變,有點滑稽。

「吃小口一點,沒人跟你搶。」雖然他自己的冰淇淋已吃完,但她喜歡分享的甜蜜感,並沒有吝嗇推拒。

「你還沒告訴我。」在美國長大的他對於台灣的夜市美食心動不已,卻不可能認識全台每一項美食。

「河粉煎長得很像碗棵,但不是碗棵,很好吃的。」

「碗棵又是什麼?」台灣的傳統美食,他也認識得稀少。

「你呀,應該常常回台灣吃吃地道小吃,台灣小吃數百款,夠你吃好久好久。」她嬌嗔一聲,輕瞟他一眼。

他的響應是快速在她頰邊偷個香。

她嬌澀的輕推著他,「很多人,不好看。」

他在她耳畔輕吹一口氣,她的耳根立刻泛紅,他壞壞的笑道,用著兩人可以聽到的音量低語,「沒有人的時候,你就只能歸我看。」

她嬌羞滿頰,清楚感覺到臉蛋的燒燙,不禁害羞低眉。

他看著前頭的排隊人數愈來愈少,提醒道:「快輪到我們了,我要吃兩份。」

「哇!你大胃王呀,等一下還得留點肚子吃別的。」她俏皮的輕皺鼻頭,神情可愛惹人憐。

他深情的凝視了她一眼,「這個河粉煎看起來好吃極了,我們一起吃。放心,我的胃今天很空,足以把這裡的各項美食統統吃過。」

「好,你就多吃一點。」

喬若梅回想著他陪她來吃過一次這種表皮酥脆、外脆內Q的「河粉煎」,當時他就是餵著她,兩個人一口接一口,脾胃大開,他吃得比她快,比她多,第一個河粉煎連赤肉餡料都吃光了,故意只留皮給她,讓她嘟著嘴看著他,得到他爽朗的笑聲回應,第二個河粉煎他吃完外皮,竟把最好吃的赤肉與香菇留給她,親眼見她一口一口的吃進小嘴裡,吃進的不只是食物,還讓他的心意一併煨燙了她的心窩。

當時熱呼呼的吃,不只齒頰留香,更因為有他相伴而美味加倍。

現下,她一個人單獨的吃,竟食不知味,胸口竄過異樣的騷動,眼眶不禁泛紅。

想他、想他,好想他!

她想要立刻見到他!

付了車錢,走下計程車,實際站在地面上時,喬若梅才慌亂了起來。

她怎麼會來這裡?這裡是關景濤在台北郊區的住處。

河粉煎吃了兩小口,她一心一意想著他,走出夜市,招了一部計程車,不知不覺的吐出一個地址,任司機將她一路載來,直到看到他的獨幢別墅出現在她眼簾前,她才後知後覺地驚惶失措起來。

她不該來這裡的,只是,計程車已經絕塵遠去了……

她的臉色死白,濃濃的苦澀佈滿心間,神情充滿了矛盾與掙扎。

自己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會想要來這裡?

她已經重生,已經不再是「喬若梅」,已經變成他排斥至極的「章秘書」了!

是啊,他厭惡她現在這副軀殼……打從得知她的死訊,他就不曾再多看章秘書一眼,對章秘書只有一號表情,冷峻而冰凍的眼神足以讓人心生畏寒。

她會知道,是因為她即便成為靈體,也一直在他身旁伴著他。

現在的她,不該出現在這裡!

喬若梅不敢逗留,轉身離開,走了幾十步後,胸口從悶悶泛疼到愈來愈痛,她的步伐一頓,感覺到胸口的疼痛止住了,旋了腳跟,往回走,胸口竟活跳起來,心房震顫。

唉……理智就算知道不該來,情感已經左右了她,讓她來了。

她想要隨意看看,就算是房子外觀讓她睹物思情也好。

頭一抬,眸遠眺,她怔在原地。

主燈沒亮,但三樓最裡面的那間房間,燈卻亮著。

燈亮的位置是他要讓她當書房的房間,她敢肯定,他也在用他的方式思念她。

他在家,一定在!

視線凝注在有暈黃燈光的氣密窗上頭,她先是驚喜,接著哀愁籠罩了眸眼,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後,從唇畔綻出一抹無奈而滄涼的笑意。

現在的她……以這副模樣……能夠重新得到他的真愛嗎?

她充滿害怕與膽怯,更甚者,她有自知之明,要得到他的善待根本就是天方夜譚,不可能的事!

她應該走的,但雙腳卻像定了根似的,動不了,也走不動。

她想留下來,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按電鈴,該不該見他一面。

情怯啊……

她忍不住重歎一聲。就算見面又如何?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拿出手機撥號催回計程車。

在等待計程車回來的時間裡,就讓她放縱自己看一看室內的燈光,讓她聊表一下相思就好。

只是,他的身形驀然出現,雙眸剌痛灼熱,她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心與自己接下來的動作……

書房裡,有兩面牆壁置放著直立式的原木壁櫥,裡頭是零散但分門別類的書籍,有文學類、科幻類、雜誌、小說,甚至是食譜、育兒書籍,總數不超過一百本,都是喬若梅愛看的書。

只是,書本仍孤零零的擺在原處,他心之所繫的伊人卻只能留在記憶中緬懷。

他答應過她,婚後回台時會由她佈置他們的新居,隨她高興。

她提過她要多放一些綠意盆栽,讓家裡欣欣向榮,她要在自己的小書房漆白單調的牆上增添創意,用無痕壁貼貼滿五彩繽紛的花朵、蓊鬱青蔥的綠樹,她要在樓梯間用壁貼貼上藍天白雲與和平鴿成群飛來。

她侃侃而談對於每個房間的不同風格論調,眼神閃閃發亮,像有無數碎鑽藏在裡頭,晶亮得教他著迷。她說了好多好多,每個房間各有不同的風格,不論是鄉村花園風、簡約時尚風、親近自然風,只要她喜歡,他也跟著喜歡。

他知道,她喜歡安靜的環境,這個房間當她的書房最適合不過,離馬路最遠,她可以坐在長型靠墊上當軟骨頭,或坐或躺的一面聆聽她喜歡的大自然輕音樂,一面閱讀書籍,讀累了,閉眸小憩,等他回來,再一起洗手做羹湯,一起共進晚餐。

這麼美好的規畫,卻因為女主人不在而成為幻影。

他的心一片死寂,心口早被掏空。

她不在了,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寂靜的夜裡,驀然聽到車聲,他擺動僵硬的四肢,從書房半開的窗口往外探看。

遠遠的,可以看到一輛顯眼的黃色計程車由遠而近的駛來,而且是駛到他的住區外頭馬路上停下。

他不禁納悶。他回國後住在哪裡從沒讓人知道,是誰找來了?

看見下車的身影,他左右眼各一點五的視力不會錯看,眉毛聳動了一下,心頭一陣厭煩。

那是……章秘書?她不是出車禍,正在休養?

她父親幫她口頭辭職之後,他母親親自打手機給他,要人在台灣的他親自走一趟,去她的老家看看,並且送上豐厚的禮物跟禮金。

他還在悼念若梅的死,沒那個心情,所以還沒去。

見章秘書明明人就好好的,可以走,可以跑,可以跳……

她來這裡做什麼?

他眼微瞇,對於這不速之客冷冷望視,並不歡迎。

她到底來這裡做什麼?試探他人在哪裡嗎?

她沒有按門鈴,她又走回頭路了,她到底在做什麼?

關景濤感到困惑錯愕,她一個人搭車來這裡,就是為了單獨走回去?真是奇怪的作風。

猛地,這怪異的行為教他想起了喬若梅。

喬若梅也曾經這麼迷糊過,但喬若梅的迷糊會讓他感到有趣,謹慎認真的章秘書卻從來沒有這種出槌的症狀出現過,突然這般,讓他起疑心。

他母親明明在電話中告知他,章秘書是因車禍失憶,而不得不辭去高薪工作在家養病,但……她看起來明明人就好好的,難道他母親串通了章秘書一起來抓他回去不成?

他按兵不動的看著她的身影愈走愈遠,眉毛忍不住打結起來。

她何時學成的?她走路的背影姿勢怎麼跟若梅那麼相像?

不過,不論她再如何用心去學,他都不會對她動心!

咦?她怎麼又折回來了?怎麼突然往他所在的窗口看過來?

關景濤機靈的頭一偏,讓牆壁擋住他的身形,卻來不及將暈黃燈光關閉。

一會兒,他將視線緩緩的往窗外看去,只見她仰起頭,正眺望著他的窗口。

兩人視線遠遠地接觸,她明顯一愣,眼淚竟然像大雨滂沱般直落而下,停也停不住……

她為何突然哭得淅瀝嘩啦的?一點也不像她平日裡該有的端莊,反而像個長不大的小女人……像極了喜怒明顯易懂的若梅……

關景濤兩道眉毛深攢,目光充滿探究與防備。

看到了,她看到他了!看到他了……

心房掠過重顫,悲愁無處可訴的哀傷讓一對眸子再也載不動突然氾濫決堤的淚,悲喜交集的情懷籠罩在喬若梅那張漾著淚痕的臉蛋上。

她仰頭望視著他,在沁涼夜風的吹拂下,更增添了她心中的痛楚與哀戚。

要是以前,他早就為她開門,早就因怕她著涼而幫她披上沾染他溫暖氣息的外套。

今非昔比!淚影閃動中,喬若梅那張無限哀愁的臉蛋佈滿感傷。

萬籟俱寂中,關景濤可以清楚聽到她的抽泣聲,那間斷的抽噎聲隱隱牽動著他的情緒,讓他本該已無波瀾的心緒微亂,無法做到完全無動於衷。

她到底是來做什麼?上演一場哭鬧劇給他看嗎?

他索性把窗戶關上,來個眼不見為淨。

不爭氣的淚水排山倒海而來,喬若梅的視線模糊一片,芳心絞過一次又一次,又痛楚又難熬。

她是若梅啊!他真的完全不認得了……不,他不能不認得她啊!她是為了他而重生的啊!

他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教她的心臟緊縮抽痛。

他不能不理她,不能,不能啊……

宛如隔世的再見讓她情感翻湧,洶湧而來的感情凌駕於理性之上,她什麼也顧不了,向前奔去,衝動的按了電鈴,急促的鈴聲一聲響過一聲,直到鈴聲停止,裡頭依舊毫無動靜。

他真的不想理她。

不!她的五臟六腑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的掐住,難以呼吸。

她繼續按電鈴,刺耳短促的鈴聲連續不止,持續十幾分鐘。

她一直按,他不出來,她絕不罷休。

當她按到他不耐煩的身影出現時,她喜極而泣,杏眸迷濛,閃耀著欣喜與雀躍。

他出現了,他終於出現了!

她深深的凝視著他,連眨眼也不敢,就怕眨個眼,他又會不見。

黑亮短髮旁分,露出飽滿前額,俊顏依然迷人,只是下巴的胡碴多了些,卻更添性感,讓她的心卜通卜通直跳,眼裡刻滿了深濃的愛意。

他譏誚的盯著她看,糾結著眉頭,利眸像無情的冷箭往她直射而來。

她極力忽視他不悅的神情,但他的眉心緊攢,深邃的眼裡充滿刺探,她深抽一口氣,心中那顆原本因相思而生,充滿飽滿勇氣的氣球全被他犀利的眼神化成的無數小針給刺穿刺破了。

她的心揪痛成一團,唇邊卻綻放出蒼涼而微乎其微的笑意。

她讓自己陷入了進退兩難的難堪局面,她究竟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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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27 02:52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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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關景濤兩手環胸,目光極冷的看著她,只想冷眼旁觀,沒打算讓她進屋子裡去。

他在看她的獨腳戲能夠撐多久?

喬若梅懊惱,瞬間痛恨自己的軟弱與無能。

她什麼也不能改變,在他眼裡,他看到的並不是真正的她……

她突然造訪,一時激動的對他淚流不止,在他眼裡,應該全是笑話跟演戲吧?

只是,她捨不得離開。

能這樣面對面的讓他看到她的眼神、她的表情,是她這一年多來最大的心願。

他看到她了嗎?她的靈魂正透過她的眼神在訴說著對他的深深思念。

關景濤看到了她凝聚於淚眼裡教他動容的深情,但他不領情。

他整個高大的身形堵在門口,下顎細微的抽動一下,口氣冷漠而不耐,「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我……」我想見你。這四個字她因過度激動與羞赧而說不出口,心口翻攪著滔天大浪,震盪得她身子微顫,小臉暈酡,癡癡凝睇著他。

「聽說你車禍受傷,看你的樣子,你康復得很快。」他斜倚門柱,一雙深眸平靜無波的看著她,說著有禮而生疏的客套話。

「嗯,謝謝關心。」她垂著頭,心裡一暖。

「我一點也不關心你!」他的臉抽搐了一下,「你忘記你為何會向公司請長假嗎?因為你主動跟我告白,而我嚴詞拒絕了你!」

原來如此……她不知道這些事,但她很高興,他真的不喜歡章秘書……

所以,那夜全像她看到的一樣,是章秘書的一相情願,他完全無動於衷,他對他們的感情沒有出軌,是她患得患失與嚴重不安而生的胡思亂想。

驀地,喬若梅感覺自己的心真的安下了,她開心的露出燦爛的笑容。

關景濤眼眸一閃,覺得她的笑容太過刺眼,太過明亮,太過清澈。

一個曾經在他酒裡下藥讓他昏睡的心機女不該有這麼澄澈的眼神……

會懷疑是她下藥,是因為他喝了她親自倒的酒後,向來酒量好的他竟很快就醉了,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從她嘴裡也肯定問不出真相,他卻從此不願再吃飲她碰過的食物。

她不該擁有這種純潔的眼神!他看不下去。

「請你離開,別再按鈴騷擾我!否則我會報警,後果自負。」他冷冽的下達逐客令,不顧她的難堪,打算把門關起來。

不,他不能這麼快就離開她的視線!

「等一下!」心頭一急,她伸手要拉住他。

他下意識一揮,打痛了她的手;也打痛了她的心。

心像被針刺到,隱隱作痛。

她不灰心,她該開心的。

碰到了……

她碰到他了,真實的碰觸到了。

她笑容不減,為自己能真實的接觸到他而開懷。

他面龐半僵,眼裡一片冰凍,「你不該來這裡,這裡不是屬於你該來的地方。」

被他犀利如刀的黑眸穿刺,她差點站不住腳。垂下泛著淡淡淚霧的杏眸,她窘困難安的抿了抿乾澀的下唇,難堪得無所遁形。

以前他說過這裡歡迎她隨時過來……

因為她已經不是原來的她了,所以,他想跟她劃清界線。

她該怎麼做,才能讓他相信她是他一直放在心中的若梅?

心如槁木的他不願再與她多費唇舌說廢話,身形一轉,手一推,門已欲闔上。

她用身子擋在門邊,黯然神傷,心頭百味雜陳,「不要關門,我有話要說。」

他深蹙眉峰,目光冰冷,讓她的心差點冰封,話到舌尖的勇氣也差點蒸散消失。

不,不能退縮,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不把握住,很可能就不再有機會了……

好不容易活下來,好不容易見到他,她一定要把心裡的話說出來!

只有現在,他才聽得到她的話,才不會讓她的話變成空氣泡影般消失不見。

「落花有情,流水也有情,梅花落入濤濤大海的懷抱,永遠死生相伴。」這幾句嵌入了他們的名字,是屬於他們之間的情人密語。

她在賭,賭他的信任心。

希望,他們有再次相愛的機會!

喬若梅神情固執,心房緊揪,星眸半掩,滿懷期待。

關景濤瞳孔緊縮,神色一窒,太陽穴隱隱鼓動,嘴角抽搐,大喝一聲,「夠了!你真神通廣大,竟然查得到這些話!」

他震驚錯愕,繼而氣憤異常,抓起她細瘦的手腕,加重力道。

手好痛……

她沒有縮回手,也沒有掙扎,她在感受他的騰騰怒氣。

失敗是人之常情,她早就知道會失敗……

只是,她還是想賭那微乎其微的渺小機會而已。

一雙迷濛的眼眸充滿痛楚的凝視著他,吞嚥下濃濃苦澀,她苦笑一聲,微啞著音,鼻頭已酸,淚液在眸底深蕩,「是誰說過,要給梅花一生的呵護與陪伴?那個人已經忘了嗎?」

她此時的眸眼中閃爍著曾經讓他再熟悉不過的光彩,他複雜的回望,眼裡有震驚,與一絲絲莫名的喜悅。

不……不可能……她已經不在了!

猛地,喬若梅的死這項事實如當頭棒喝,讓他瞬間悲憤莫名,積壓的怒氣教他把持不住失控的情緒。

「不要再說了!」他重重的把她甩開。

她沒有防備,向後踉蹌數步,一時失去平衡而側跌在地,身形狼狽。

他依舊站著,連移動一下也沒有,更別說會扶她一把了。

她鼻酸眼濕,淚意盎然。

「我……我是若梅,我沒有死……不……是我死了,但我又活了……」秋水明眸裡閃動著揮之不去的淚意,喬若梅癡癡地凝望著他,多希望他能相信這令人匪夷所思,卻是千真萬確的事。

她的楚楚可憐肯定是在演戲!

她居然能夠裝出跟若梅相似的神情,他該不該為她拍拍手?

為了能成為關太太,她除了積極巴結他母親之外,也請了徵信社調查關於他跟若梅的事,她的城府甚深,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不過,不論她怎麼做,永遠都比不上他深愛的若梅!

他滿心創痛,緊閉一下酸澀的眼,失去摯愛的痛楚正一刀一刀地割著他的心。

他無法忘記,若非她在他酒裡下了迷藥教他昏睡,也不會讓若梅誤會,所以,若梅的死,她不是完全沒有責任。

而她偷下迷藥的事,她死不承認,他為了尊嚴跟面子,選擇隱忍。

不管她再如何用心的學習若梅的樣子,她都不可能是若梅!

他深惡痛絕的瞪她一眼,「帶著你的滿口胡言給我離開!」

他不相信,他完全都不相信……

氣餒與失落教她鬱鬱無歡,她全身的血液在此刻凝固,面色慘白得嚇人。

是啊,誰會相信呢?換作是她,搞不好也把對方當成了瘋子!

她嘗到揪心刺骨的屈辱跟絕望,顫巍巍的慢慢起身。

「景濤……是啊……你的若梅已經死了……但希望她永遠活在你心裡。」

他不相信她是重生的若梅,她的再生有何意義?

他不想要見到她,她希望他往後能夠永遠快樂,如果見到她只會讓他生氣不悅,她願意離去……

只是,離開他之後,她再也感受不到希望了!

心如槁灰的她知道,只要踏出這一步,從此以後,她與他之間就像兩條平行線,再無交集,她對他必須情斷緣絕,再無瓜葛。

「走!」他哀痛的咆吼。

傷心悲痛之餘,她牽動乾澀的唇角,無處傾吐的愁與苦讓她宛如被判了死刑。

萬念俱灰的她一轉身,眼角餘光瞄到門前那條當初被她繫在松柏上的紅絲帶,想也不想的走上前扯落。

「住手!」他重拍了一下她的手,毫無憐香惜玉之心。

她臉上已無血色,手會痛,但比不上心痛,她牽強的笑了笑,感傷的回道:「愛情在時,紅絲帶才該存在;愛情不在了,紅絲帶也不需要再綁著了。」

只可惜她沒帶白絲帶,在他們談戀愛時,患得患失的她曾告訴他白絲帶象徵著愛情已經離開,若他們之間不愛對方了,就在當初綁上紅絲帶的地方重新綁上白絲帶。

「跟你無關!」他冷眼瞥她,將撿起的紅絲帶重新綁在相同的位置上。

為什麼要綁上紅絲帶?他已經不愛她……

不,他愛的是死去的她,而不是重生後的她。

既然不愛重生後的她,她也不能自私的讓死去的自己牽袢住他未來的幸福……

既然對他而言,她已經不存在這個世間了,他們的愛情就該煙消雲散才是。

她深吸一口氣,被他冷得像冰的眼神凍傷了心,卻管不住自己的小嘴,「你應該綁上白絲帶的,我有說過,愛情來了,絲帶就綁紅的;愛情走了,絲帶就綁白的。」

關景濤愣在原處,久久無法動彈。

她沒說過,說過的人是若梅,說的時間點是他們枕邊蜜語,她對感情的沒自信時,而他讓她在樹上綁了紅絲帶,就是要安她的心。

沒有人會知道他們之間聊了什麼,除了他和若梅……

章秘書不可能神通廣大到連床邊細語都查得到,難道……

他回過神時,她已不在,抬頭望去,她的倩影正好坐入不遠處的計程車中,正催促著司機快快駛離。

她無法再多待一秒鐘,因為一顆心已被擰得碎了,碎成千片萬片,片片都沾滿淋漓鮮血……

喬母一如往常,早起為門口的幾盆花澆水,又幫二樓陽台前種植的有機菜葉灑水、拔草。

母親……她的親生媽媽……

喬若梅站在住家對面,頭戴一頂寬邊遮陽帽,仰臉直接看向忙進忙出的喬母。她眼眶泛紅,眼底的悲傷隱忍,卻藏不住再見的喜悅與思念,那股孺慕之情在她的臉上顯而易見。

喬母早就發現對面站了一個娉婷窈窕的女子,簡單的粉色針織上衣搭配黑色緞面七分褲,雖然沒有上妝,一張臉卻因上衣的顏色而襯得粉嫩粉嫩,無比嬌麗。

她的印象中,並沒有見過這名女子。

一個陌生的女子站在家門外,要是從前,她早就打發對方走人了。

一個人守著這間屋子,她也覺得寂寞,加上這名女子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看她的年紀,與她意外逝世的女兒應該也相差無幾,更讓她想念自己的二女兒。

澆完水、拔完草,整理一些家務後,喬母再往外一看,那個女子還沒走。

她打開家門,直接走到對方面前,「你有什麼事嗎?」

「我……我……沒有事……」喬若梅又慌張又緊張,一雙手下意識的絞著上衣,低垂著頭囁嚅說道,像做錯事的小孩。

這神情,這姿態……真像她家的二女兒!

喬母輕歎口氣,眼裡益發懷念過往,不由得開口提道:「你這個樣子真像我的二女兒,她的年紀跟你差不多,她叫若梅。」

喬若梅腦海轉過好幾個念頭,嘴裡已經開了口,「這裡……真的是她家?我、我是她讀碩士時認識的同學……我……我姓章。」

「章小姐,你好。」

「我……我剛好來台北,就過來看看……因為我不確定住址,所以不敢冒昧打擾。」

面對著親得不能再親的母親,卻要強裝不認識,她眼裡的淚意差點就要露餡了,她低頭鞠了個躬,淚水滴落地面,迅速蒸發,她也暗暗捏了自己一把,讓痛意驅趕淚意,迅速振作起來。

「你在這裡也站得久了,要不要進來喝杯水?打從若梅不在,我一個人就很孤單。」喬母的思女情懷格外明顯。

「好,謝謝伯母。」她的嗓音不自覺的微微顫抖,為了怕被起疑,她故作迷惑的偏頭問:「若梅去哪裡了呢?」

緩緩的走進屋裡,喬母眼底傷痛,久久難以成言,「她……已經過世了。」

「對不起,我不該多問。」傷心與愧疚在喬若梅臉上交錯。

她不該問這句話來加深母親的痛苦,千錯萬錯,全是她的錯。

是她不該失去生命,才讓母親如此痛楚難當!

喬母振作起精神,卻止不住眼裡冒出的水霧,「你說你是若梅的同學,你一定知道若梅在校時的狀況吧?我好想念這個女兒,請你把你知道的關於若梅的事全部告訴我,好嗎?」

喬若梅的心底酸楚,「好。」

她覺得好抱歉,眼前明明是她媽,她卻不能夠認親。

她這副身軀,已經不是她了,而她母親早把她的屍身葬了。她母親歲數也大了,她不敢貿貿然認親,萬一嚇壞了她母親,她就罪過了。

她努力說著讀碩士時所發生的趣事,屋子裡洋溢著熱鬧的氣氛,有她的笑語如珠,偶爾也能聽到喬母的笑聲。

她的死去,帶走了她母親的笑容,她能做的,就是多給她母親一些快樂的回憶。

午餐,她留下來吃喬母的家常菜,喬母做的拿手菜都是她愛吃的,她吃得熱淚盈眶,充滿感動。

「好好吃。」喬若梅抹去眼角的淚,「對不起,我失態了。」

喬母覺得跟她一起吃飯,好像她的二女兒又回來了,非常高興。

「我做的菜都是若梅愛吃的,想不到你也愛吃,你喜歡吃就好。」

為免被懷疑哭的原因,她搪塞了章戀莓的身世為理由,「我母親早逝,所以常常羨慕同學能吃到母親的拿手菜,若梅跟我提過她母親的家常菜充滿媽媽的味道,想不到我有機會吃到,我覺得很高興。」

「我煮了很多,多吃一點,不要餓了肚子。」

喬母一臉的慈愛與關懷,儼然是對喬若梅說話的口吻。

喬若梅聽了,差點不顧一切的要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但話到舌尖,還是吞了下去,她還是不敢說!

畢竟,「借軀還魂的重生之說」,這種玄之又玄,簡直是超級玄的事情,少之又少啊!

她擔憂認親不成,反而嚇壞了母親,那就弄巧成拙了。

用過餐,下午又待了一會兒,喬若梅才依依不捨的離開了喬家。

喬母歡迎她有空再來,也感謝她的到訪,讓家裡重新有了生氣,彷彿她的若梅又回到了家裡一樣……

媽,我就是若梅啊!

這句話,喬若梅只能深深的放在心底,面帶微笑,有禮的離開。

坐著巴士回南部的路上,喬若梅呆坐在車上,腦子裡全是過往的甜蜜回憶。

不能再愛他了……

好難,好難呵……

這份深愛,要戒,戒不掉,要割捨、借問已融入骨血般的感情要如何割捨?

戒除,是多麼痛的事啊!割捨,更是痛入骨髓,痛進靈魂深處!

可不戒除,不割捨,她怎麼還給他全新的未來?怎麼祝福他擁有全新的未來?

再也見不到他……

未來,他會遇到比她更好、更適合他的女子……

多麼痛的領悟啊!

如果一年多前,她沒有離開他,現在,她也不會陷入這樣痛徹心肺的局面了--

當一個她完全不想當的人,這個全新的身份,害她的母親認不得她,讓她的摯愛視她如蛇蠍,她覺得自己的重生充滿難言的苦楚。

他對章秘書的痛恨,是因對她的深情而生,但現在章秘書的軀殼裡住的就是她啊,好矛盾,好難解……

她一點也不想變成這樣!

但是,她已用章秘書的身體在過日子了,她知道生命很可貴,儘管她此生得不到她想要的愛情了,她也不會輕生。

她有責任活著,不再讓白髮人悲哀的送走黑髮人。

她該忘了他……忘了他……

只是,那些屬於他們的甜蜜過往,一瞬間像潮水般全部不聽使喚的湧進她的腦海裡。

今是昨非,為她平添無數的淒涼苦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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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5 19:40:4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爸,飯煮好了,可以吃飯了。」

喬若梅……不,她已經變成章若梅了。

她很高興章父順從她的意願,不只讓她病體康復後到台北遊歷幾天,而且還讓她改名成「若梅」,不問她原因,完完全全的信任她。

她回來高雄後,就聽從章父的意思找了會計的工作,簡單的過起朝八晚五的生活,晚餐再用她普通的廚藝煮了三菜一湯,陪同章父一起用餐。

在農田里耕作,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章父覺得他的女兒阿莓從鬼門關走一遭回來之後,變得更懂事、更貼心了,以前總是公事至上,就算回來,也是帶著公事回來做,關在房裡跟電腦網絡為伍,打從辭了那個工作之後,她好像變了個人似的,讓他覺得女兒像是撿回來了,她重親情,也重視他。

雖然他覺得女兒有些地方怪怪的,跟她聊一些往事,她也只是靜靜的聽,沒有加入對話,儼然像個局外人,不過,她會適時給他溫柔的微笑,那笑容,甜美得就像她過世的母親,讓他也不計較了。

也許,從鬼門關走一遭回來,就是難免會有些重生後的不同感觸吧?

他現在別無所求,只要這個女兒健健康康的陪在他身邊就好了。

當然,如果她能就近擁有一門良緣,他就更開心了。

「女兒啊,爸覺得你年紀也不小了,後面那條巷子裡有人想幫你作媒,爸想問問看你願不願意。」章父坐在飯桌前,挖了一大口女兒幫他盛的飯塞進嘴裡,再配了一口菜,邊吃邊說。

喬若梅只餵了一小口飯進嘴裡,就差點被嘴裡的飯給噎住,猛咳起來,臉蛋都漲紅了。

「你是很高興還是不高興?」章父看不懂她臉上的反應是害羞還是生氣。

「我不想嫁人。」她好不容易把飯吞下去,又喝了兩口湯,才慢慢說道。

「爸也不想讓你太早嫁,但你這年紀可以先找對象,有喜歡的交往看看,一、兩年後要論及婚嫁再來談。」

「我也不想交男朋友。」她堅持的說道。

「你……你還忘不了爸爸不要你交往的那個男人嗎?」章父小心翼翼的看著她,眉頭緊鎖,一臉憂心,「爸是為你好,那男的怎麼看都不是真心對你好……」

什麼男的?她茫然。難道這個章戀莓之前也交過男朋友?

「女兒,那個男的真的不是什麼好東西,雖然他是你的初戀,你也怪爸讓你出國跟他分開,但爸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

關於章戀莓的戀愛史,她一點興趣也沒有,而她也不想在情傷的此時再談感情,她的心即使千瘡百孔,依然住著那個男人。

「爸,我們不要談這個好不好?」她沒有談情說愛的心情。

「好、好,爸也不想把你嫁出去,但爸也要替你的未來著想,總不能養你一輩子,耽誤了你的青春。」

「我能重生,就是為了好好孝順您啊……爸,我煮了很多菜,要幫我吃完喔!」她不停的夾魚夾菜給他,一下子就堆滿了飯碗。

章父也幫她夾菜,溫馨的父女情瞬間盈滿一室。

星期假日,關景濤帶著豐厚禮品登門造訪,一當他表明身份,馬上被章父給轟出門外,並且把他帶來的禮物一樣一樣的往他身上砸。

「我們章家不需要這些東西,你帶回去。」章父氣急敗壞的瞪著體格結實挺拔的關景濤,氣憤關景濤在他幫女兒電話辭職一個禮拜之後才過來。

關景濤閃得快,只被第一樣較輕的禮盒微微打到鞋面,但他何時受過這種氣?

他連地上的禮品也不想撿,想要甩頭離去。

「爸……」

喬若梅從房間裡頭走了出來,因為她聽到了關景濤的聲音,她本以為是午睡作夢的錯覺,但外頭的叫罵丟扔讓她已經午覺醒來,還是聽到他的聲音就在門外,她連忙起身梳梳頭髮走出來查探個究竟。

他來了。

她以為再也見不到他,他卻親自來了!

莫名酸楚的淚如泉湧,她全身震顫,癡癡凝視著他。

關景濤看到了身穿棉質衣褲的她,她眼裡的相思情濃與淚盈於睫讓他心頭一驚,特別是她那一雙眼眸眨巴眨巴地好像會說話,教他產生了熟悉的感覺。

若梅?

不……不可能!一定是他看花了眼……

再定睛一看,她的身形、她的眉眼、她的容貌,她是章戀莓。

他可以不親自來這一趟的,但她上次找上他,卻說了些讓他困惑的話,他想深入徹查,無法不來。

他語氣悃誠的看著章父,鞠了個九十度的躬,謙卑的表示,「章秘書一直是我事業上得力的好幫手,因最近的工作量加倍,才會拖這麼長的時間才來。」

章父因為關景濤釋出的誠意而氣消了大半,卻仍半信半疑。

「伯父,我一直想專程來章秘書的家裡拜訪,因為章秘書向公司一口氣請完今年一個多月的排休,我把她的不到班都當成是在休假,只是她的排休已經排完了,又突然接獲到不利於她身體狀況的辭職電話,所以親自來這一趟,主要我是想慎重的親自問問章秘書,想確定她是真的要辭職嗎?我的工作其實很需要仰賴章秘書的專長。」最後兩句話,他的視線一直定在章父身後。

關景濤的翩翩風度給了章父很好的第一印象。

章父轉頭看到失態的喬若梅,瞬間明白女兒的心已放在眼前出色的男子身上,不然為何她明明失憶,卻對關景濤癡迷不已?這根本就是情根深種到記憶深處去了。

「你跟公司請了長假,回來怎麼沒告訴我?」害他誤會了對方,有點尷尬。

她用袖子迅速抹去臉上的淚痕,定了定心神才回答,「爸,我……我不知道……」

「對喔,你失憶了,那你記得他是你老闆嗎?」

「我……」她是不是露餡了?她眼神慌亂。

章父也不想在這個點上追根究柢,他可以大而化之,卻也細心的注意到了,「他人品看起來不錯,女兒,你很喜歡他?」

喬若梅小臉羞紅,杏眸含羞帶怯,完全被說中了心事。

章父看進眼裡,「因為你失憶,很多事都沒交代清楚,你害我誤會了你的老闆,以為他是勢利的人。」

章父這些話是在她耳邊壓低嗓音說的,神情帶了幾絲靦腆,卻沒注意到自己已經習慣性的大嗓門早就被聽光光了。

章父心想,他女兒工作能力這麼好,怎麼總公司卻不派人來探病?原來是大老闆允假後並不知曉她出車禍的消息,後來知曉想要親自探望卻抽不出時間,才會一延再延。

一個身價對他這個鄉下人來說宛如天文數字的年輕男子沒有心高氣傲,還懂得放下身段,算是不容易了。

章父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他懂得理直氣和的道理,「關總,真是對不住,剛才打到你。」

章父一臉歉然,關景濤理虧在先,對他搖頭表示不介意。

章父要喬若梅陪關景濤說話,然後他快手快腳的撿拾著散落一地的禮品,仔細看看,都是所費不貲的高級禮盒,他迅速收進屋裡頭放好。

他居然會來……

以為有生之年再也見不到關景濤,卻能再見一面,她的芳心紊亂如麻,又狂喜不已。

「你的辭呈,我沒有批准,在等你回來。」

關景濤直勾勾的眼看著她,目光充滿危險意味的穿剌,看得她心跳飛快,差點就要答應。

不……不對勁!他上次明明待她冷漠,這次怎麼莫測高深,讓她迷惑,也迷亂。

他是想從她身上知道些什麼嗎?他有可能會相信她是喬若梅的說詞嗎?

在她那夜坐計程車離開後,她也清醒了,如果她的奇異遭遇與他對調,換作是她,都覺得匪夷所思,不可思議,所以,他怎麼可能會採信她完全沒有科學根據的說詞?

「關總經理,我家人已經幫我辭職了,我現在也有新的工作。」

她不是不想跟他重新在一起,是她不能。

在他眼裡,若梅已經不在人世,她口口聲聲說自己是若梅,只會不斷揭他失去摯愛的瘡疤,讓他痛楚難受而已。

她深愛著他,所以,若他的難過全因她而起,她就該遠離他,離得愈遠愈好……

離得愈遠,讓她的死訊帶給他的傷痛隨著時間流逝而結痂、痊癒,他才有辦法再找到新的戀情,發展新的開始。

而那個對象,永遠都不會是現下寄殼居住、自慚形穢的她……

「上次的事,對不起!就像你心裡猜想的,我是處心積慮的調查,才知道你跟喬若梅之間的事,我知道錯了。」

錯在她不該那麼衝動,讓失去理智的情感左右一切,讓他差點被她嚇壞。

這些時日,她痛定思痛,想明白了。

現在的她是以另一個身份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她就該做好分內的事,不該再對舊情往事耿耿於懷,不該再用癡迷的眼神帶給他困擾。

她不要自己像章戀莓存在的時候一樣只知道愛戀他,只知道自私的霸佔他的時間、他的注意,私心的想要將他佔為己有,她不要變成章戀莓第二,她不要!

他應該要快樂,應該要幸福。

而這個幸福,卻已經不是她給得起的……

心好痛,痛得站不直身,她身子顫抖,下唇緊咬,淚意一忍再忍,不讓它迸出灑落。

不能再那樣隨心所欲了。

她好希望自己給得起他要的幸福,但是,他不要……他不要!

她不會忘記那夜他要她滾出他視線的決裂言詞,那狠狠將她的靈魂撕成兩半的「與你無關」!

是啊,與她無關,無關了……

透不過氣的窒息感瞬間攫住她的感官神經、她的呼吸頻率,她不由自主的屏住氣息。

「你怎麼知道我是怎麼想的?」他丟出耐人尋味的話語,眼神卻突然變得凌厲。

徵信社幫他調查過了,她回國頭一天就遇上車禍,也真的失憶了,既然她失憶了,怎麼會知道他在哪裡?怎麼會知道他跟若梅間的悄悄話?

於情於理,這都說不通!

若她沒有失憶,她又為何要欺騙章父?沒有道理啊。

她讓他看到矛盾,在她身上,有著錯綜複雜的矛盾,這也是他為何會過來的最終目的,他想要抽絲剝繭,查清楚她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她呆了好幾分鐘,背脊發寒。

他最討厭別人猜測他的想法,她犯了忌諱,他會如何整治她?

下一秒,他臉上掛起從容不迫的俊逸微笑,「關於要不要重新回來當秘書這件事,你不用急著答覆我,我給你充分的時間好好考慮。」

他不生氣?為什麼?

他為什麼非要章戀莓回到他身邊不可?

他對她那夜的失控言語有了懷疑,想要深入瞭解嗎?

他有一點點相信她是喬若梅重生了嗎?

還是……他跟章戀莓之間……到底有沒有曖昧過?

不會的,他那麼深愛死去的她,那份真愛,她以魂魄追隨在他身側時,可以深刻的感受到,那不是虛假的!

不,她猜不到他在想些什麼,而她也不能再深思下去,再亂想下去,她會發瘋,她會崩潰。

「女兒啊,還不快點請客人進來坐。」章父在裡頭泡茶,大嗓門的催促道。

喬若梅遲疑不前,面有難色,猶豫不決。

「你爸是性情中人。」關景濤笑了笑,便自動自發的走了進去。

「關總,我泡的是凍頂烏龍茶,不是非常高級的茶葉,但是我的泡茶技術還不錯,你不嫌棄就嘗一口。」一杯熱騰騰冒著蒸氣的烏龍茶就往關景濤面前擱。

「謝謝。」喝慣了高檔貨的關景濤並不排斥這種平價等級的茶飲,他懂得入境隨俗,以茶就口,喝的姿勢從容優雅。

章父看著他,覺得好像在看電視裡的大明星一樣。

他那張俊美的臉龐上五官分明,一舉手一投足都充滿了魅力,教人難以忽視。

他有看過偶像劇,那時看到一幕有關大總裁的戲碼,覺得偶像劇裡的大人物的一舉一動就像眼前的這位這樣,沉穩自持,讓人自然而然的尊敬起來。

章父有點緊張,「粗茶一杯,你覺得怎樣?」

「還不錯。」關景濤淺淺微笑,「謝謝你的招待。」

「要不要留下來用餐?我女兒的手藝不錯,不是我自誇,我是說真的。」

「爸,他是大公司老闆日理萬機,時間就是金錢,很忙的,我們不要耽擱他太多的寶貴時間。」喬若梅急急在章父耳邊低語。

「對喔,你是大老闆,吃得好,用得好,我們這裡的粗茶淡飯,你一定嘗不慣,我怎麼沒想到?」章父搔頭摸耳,一臉恍然大悟。

她明顯鬆了一口氣的神情,令關景濤暗暗挑起眉峰。

她不要他留,他偏要留!

「我不忙。」關景濤從容一笑,淡定的眼裡帶著興味,瞅了她一眼。

喬若梅的心重重一跳,連忙把頭垂得低低的,避開關景濤深究的眼神。

章父笑道:「關總如果不忙,就留下來一起用餐吧。」

「沒問題。」關景濤掀唇一笑。

章父看向喬若梅,「女兒啊,爸覺得跟關總一見如故,你就去廚房準備準備,大展廚藝讓關總看看你公事以外的本事。」

「爸……」她可以嗎?

「快去!」

喬若梅不想拂逆章父少有的堅持,只是,她真的可以嗎?

應該可以吧?是他想吃的……

重生後,她終於可以為心愛的人下廚了,就算他只留下來吃一餐也好……藏不住的愛戀再度從清澈的杏眸中浮現,她匆匆凝望他一眼,頰生暈紅,可人無比,帶著嬌羞的神情快速往廚房走去。

一瞬間,那與喬若梅神似的嬌態,教關景濤心頭狂跳……

關景濤斂下心神,眼神微沉。

再想念喬若梅,也不該對章戀莓產生悸動才是。

但眼前這個章戀莓似乎跟之前不一樣了,光是回個老家或是出個車禍,就能讓她改變這麼多嗎?

她的改變,跟他認識的章戀莓判若兩人,她的一舉一動就像是他的若梅脫胎換骨而生了!

章戀莓變成喬若梅……天底下有這麼荒謬的事嗎?

她真的失憶了嗎?若失憶了,怎麼認得他?若沒有失憶,怎麼不認得自己的親生父親?

或者,她是有目的的假裝失憶!

如果是的話,她假裝失憶是為了什麼?因為她真的是若梅重生,不知道章戀莓的身家背景而佯裝失憶隱瞞嗎?

他著過章戀莓的道,她的心機深與私心重,他不會再沒有防備。

他凝緊眉心,決定要管住自己的心。

這顆向來只為若梅悸躍愛戀的心臟,已經一年多沒這般激動了,實在是不該亂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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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5 19:41:0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喬若梅煮了一桌豐盛的家常菜,有麻婆豆腐、三彩牛腩、菜脯蛋、三色四季豆、紅蘿蔔鮮炒高麗菜、清蒸鱸魚、姜味蛤蜊湯,加上一鍋養生蕃薯糙米飯,以及飯後的香蕉、蘋果、梨子「招平安來」水果拼盤。

豐富的六菜一湯,熱騰騰、香噴噴,令人食指大動。

章父聞香而至,關景濤跟在他身後,「我就說已經煮好了。」

喬若梅正在拿抹布擦拭流理台上的油漬髒污,她聞聲轉頭,看到關景濤審視的深沉目光,她神情不安,立即垂下頭,無意識的扭著抹布。

「景濤,來,吃吃我們女兒的手藝,她呀,以前只會忙著工作,我竟不知她在美國時也學來一手好廚藝,她的手藝全是讓我愈吃愈上癮的家常好料。」章父豪爽的幫關景濤盛了一大碗飯,熱情的招待他盡情享用。

關景濤眉微挑,迷惑了。

章秘書對工作的盡責,他是見過的,可以把公事帶回家挑燈夜戰,但要她進入廚房,光是油煙味,就讓她掩鼻退卻了。

她的廚藝?他從未嘗過!

「女兒,你也一起來吃,別忙了。」章父邊為自己盛飯邊說道。

「爸,你們先吃。」她假裝忙碌。

「快點,一起來吃!一起吃才像一家人。」章父吆喝。

一家人?

她不敢,也不能有這種奢想。她兩手握拳,努力抵抗著不該有的強烈情緒。她必須有自知之明!跟關景濤……他們永遠也不可能成為一家人!

她怯怯瞥了關景濤一眼,他似乎不在意章父的說法,聽若罔聞的看著滿桌菜色。

在乎的,只有她而已……苦澀迅速的在她心中蔓延開來。

她盛好飯,刻意坐在章父身旁,而關景濤坐在他們對面,深邃的眼神不時就飄過來,她有一口沒一口的數著飯粒,食不下嚥。

煮這一桌家常菜,是對還是不對?

她知道關景濤很少正常用餐,尤其是當他知曉她的死訊後,吃食就更不注意了,他的胃本來就不好,三餐又不定時,她很擔心!所以,她想照顧一下他的胃,不希望他把胃給搞壞了。

關景濤接過碗筷,隨意坐著,神態優閒從容的恣意品嚐她的每一道料理,每吃一口,他的眼神就閃動了一下,再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心驚!

膽跳!

關景濤吃出什麼端倪了嗎?都只是很平常的菜色,她會煮的,別人也會煮,搞不好她不熟悉的章秘書也會煮。

不想在關景濤面前尷尬,她端高碗,刻意擋住他的視線。

章父不斷的招呼著他夾菜,偶爾也會夾魚肉到她碗裡。

真的……很像一家人!

她好喜歡這種氛圍,竟不自覺的眼眶濕潤。

她將下巴抬起,杏眸揚高,淚水努力眨回眼底深處,再低頭慢慢進食。

咬一口四季豆,脆甜可口,再夾起高麗菜,口感不像外面煮的那麼硬,就像若梅的習慣,炒高麗菜總是喜歡燜久一點、燜軟一點,讓蔬菜吃起來沒有生味。

這好像若梅的味道……真的好像。

「好吃吧?我女兒都沒有加味精,我們家的味精以前我會用,但打從她開始管理廚房就沒在用了!她都是用高湯、新鮮蔥蒜來提味,吃起來健康又美味。」章父豎指大讚,「女兒啊,你以後要是嫁人,肯定是賢妻良母!」

章父別具心思的想要把他們送作堆。

本以為關景濤是個過河拆橋,只會利用他傻氣的女兒為公司賣命,出了事就什麼都不管的市儈老闆,但經由方纔的相處與談話,識人無數的章父可以確定關景濤是一個值得好女人托付終生的好男人。

他只有一個女兒,當然希望她能好好的霸著,不要放手。

喬若梅聽出章父的弦外之音,錯愕的看了章父一眼,輕輕搖頭。

關景濤不會接受她的,她不希望章父期望過高。

跟若梅一樣,若梅煮菜也不愛加味精,總說味精吃多了對身體無益,會傷害肝腎。

菜脯切丁,蛋煎得雙面焦香,還整齊切成方塊狀。

關景濤夾了一塊放進嘴裡咀嚼,蛋的甜香搭配鹹淡適中,頗有嚼勁的菜脯,真的好搭,好開胃。

不消多時,關景濤已扒完一碗飯,胃口全開,章父再幫他盛一碗。

喬若梅感覺到關景濤灼燙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她揚眉看去,正好撞入他黑不見底的眸心。

他在打量什麼?

他是相信她是若梅重生?或是認為可惡的章戀莓連這些廚藝小細節也學起來,實在是太可惡了?

他到底認為她是誰?到底有沒有一點點相信她的話?

關景濤接過米飯滿滿的飯碗繼續吃食,飯桌上,只有章父一個人朗朗高談,笑得最開懷。

她一直注意著關景濤的舉動,他愈是默默無語,愈是莫測高深,她的心就跳得愈快,連手汗也冒出來了。

這一餐裡,只有章父吃得最開心,不斷幫兩人夾菜,還頻頻介紹食物的美妙滋味,彷彿怕關景濤錯過或是不知道似的。

每一道菜裡,都有他熟悉的香味……

一餐用畢,關景濤心情激昂澎湃,神情卻波瀾不興,讓人看不出來,他站起身,表示告辭。

「謝謝你們招待了這麼美味的一餐,我記住了,下回換我請客,我還有事,先走了。」

喬若梅機械化的收著碗盤,不敢與關景濤莫測高深的眼神接觸,卻感覺到自己整張臉熱辣辣的。

「碗盤我收就好了,你快出去送送你的前老闆。」

幫他們製造機會是他這個當父親的一點小心意。

「爸,我……」她躊躇了一下。

「去,快點去,爸在忙,你去送送客人是應該的。」

喬若梅慢吞吞的往外頭走去。

希望他離開了,又希望他還在……

她沒有勇氣再單獨面對關景濤,卻想默默送走他的背影……

矛盾而複雜的心思在她心頭盤繞著,使得她的步伐忽快忽慢。

關景濤還沒走。

他好整以暇的斜倚著車門,姿態尊貴優雅,看到她走出來,挑起一邊眉毛,凝視著她。

「陪我一下。」

他的嗓音性感低沉中帶著一絲憂傷,神情帶著緬懷,讓她的心頭大亂。

「你不是另外有事?」

「另外有事只是借口,我想單獨跟你聊聊。」

他的眼眸有一股奇異的蠱惑力,讓她望而失神。

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掌心。

她的身子顫了一下,整個人差點跳了起來,忍不住抽開他的手,並且慌張輕叫,「我……我們之間……我們沒有什麼好聊的。」

上次他已經說得明明白白,她也狠心要求自己別再渴望能跟他回到從前了。

因為,他表態得非常清楚,他們之間不可能了!

「你的廚藝不錯。」他像聊天氣般的輕鬆淡然,目光卻放肆的打量她。

她的心悸動異常,臉頰發燙,全身微顫。

他在看什麼?她無法不去在意他的眼神,偏偏一旦在意,她呼吸就亂了,身子竟無法控制的緊張起來了。

「你在怕我?」關景濤的雙眸直勾勾的注視著她的杏眸,深邃而專注,「為什麼?」

真正的章戀莓會為了能得到他的注目,而對他大方嫵媚的笑,對他擺弄出性感的一面,不會像眼前的她這樣驚惶失措。

她的眼神像小兔子,膽小,無辜,卻又清澈得讓人想要在裡頭泅泳。

她此時此刻的眼神,真的跟若梅好像……宛如同一個人……

難道……天底下離奇的重生是真有其事?真的發生在若梅身上了?

好強烈的目光,就像兩把探照燈,想要把她從外到內看個清清楚楚!

她整個人提心吊膽起來,心臟卜通卜通直撞著胸口,仍得強持鎮定,逞強的說道:「我何必怕你?我沒有怕你。」

到底是章戀莓在搞把戲?還是若梅真的重生了?他試一下就知道了。

「我不會吃了你。」他刻意露出柔情款款的笑容,一雙眼眸帶著萬千伏特的超高電力朝她而來,男性魅力四射。

她的臉瞬間漲紅。

以前,她最受不了他這種深情微笑的眼神了,總會臉紅。

關景濤緊盯著她澄澈依戀的眼神,見她兩頰泛起紅暈,他目光漸深,出其不意的摟住她的肩頭。

這是若梅才有的眼神……

他低下頭,呼吸粗重,熱氣全數吹拂在她的臉頰上,手指輕拂過她的耳側,修長的指節在她耳畔游移。

鼻間吸嗅的是他帶有獨特麝香的男性氣味,那是他獨有的味道,任何化學香料都模仿不來。

她迷亂的凝視著他,口乾舌燥,艱難的吞嚥了口口水,感覺到他的長指擦過她的咽喉,她全身發燙。

「你不是章戀莓,你是我的若梅。」他聲音沙啞,眼神眷戀。

雖然這張臉不一樣,這副身材不一樣,但她看他的眼神,她的許多小習慣,許多連她也不自覺的小動作,甚至,她讓他回味的廚藝……

「我……我不是……」她慌了,亂了。

上次,他明明不相信的,所以她才痛下決心要跟過去告別,也……跟他告別。

這次,他為何改變想法了?

她的心被他的話弄得患得患失,好難受……

她怕他是在對章戀莓報復,怕自己沒有足夠的勇氣承受他的報復。

她提過她是若梅借軀還魂……

她的廚藝讓他熟悉,她有很多豐富的表情也讓他熟悉,他想念若梅想到相思欲狂,現在的他想容許自己寧可信其有。

「你說過,你是!」他把她拉入懷裡緊緊摟住,她身上有著淡淡的清新柑橘香氣,而不是過去章戀莓時時噴在身上的香奈兒香水味。

他再深深吸嗅一口,真的是柑橘味,是若梅喜歡的淡雅香味。

她真的會是若梅嗎?他擁抱的力道愈來愈緊,將她嵌在他懷裡。

他多希望她是!是他的若梅,是他日思夜想的若梅!是他一直不曾忘懷的若梅!

雖然這種事很離奇,甚至是很離譜,但是,他的心只為現在的她悸動,悸動的模式跟之前對若梅是一模一樣的。

他想不顧一切的相信懷抱裡的她是若梅,不管她住在誰的身體裡,只要靈魂是她,他接受。

喬若梅全身一震,心口震得更是厲害。

他抱了她……

她姣好的動人曲線全部都嵌進他的懷抱,胸前起伏的柔軟雙峰壓擠著他襯衫底下結實的胸肌。

他抱得很密實,她無法動彈,也捨不得掙扎。

這個懷抱,她渴望了好久,想要了好久……

他單手勾起她光潔的下巴,看進她迷濛漸染的眼底,這眼神,分明就是若梅!

他情難自禁了,無法抑制渴望,吮上她的唇瓣,感受她顫抖的呼吸。

她嘴裡有香甜的薄荷味,她喜歡吃青箭口香糖,她提過能常保口齒清香,她的習慣跟若梅一樣!

若梅……若梅……

他無比珍惜而呵護備至的含吻住她的唇,熾熱的舌頭來回舔動著她雙唇緊閉而凹下的唇線,不斷往中間施壓。

她呼吸紊亂,小嘴微啟,讓他滑溜的舌尖竄了進來,霸佔了滿腔甜香,熱情吸吮。

他挑動她的舌蕾,不讓她置身事外,需索無度的剌搗著她的舌腔、她的粉舌,佔領她芳腔裡的每處柔軟,引誘她的粉舌與他一起旋舞。

她的腦海在旋轉,她的腳下在旋轉,她的世界在旋轉,全部都繞著他轉。

「嗯……」她輕吟出聲,那是滿足的嚶嚀。

他吻得熾狂,吻得熱情,她可以感受得到他滿心的疼愛。

只是……他究竟把她當成誰了?

這想法像一桶冰水往她頭上直澆,讓她羞愧滿面。

他的唇舌繼續挑逗著她、充滿著她,她喜歡這些甜蜜,身心都漲滿情愫,想要抽身,竟捨不得。

不論她被當成誰,她都不想管了,她需要他的愛……

當她回吻他時,他眸心躍動過兩簇驚喜火焰,體內的慾念瞬間沸騰起來。

這一年多來,他不近女色,身體在失去若梅之後,已經許久沒有過這麼大的反應了,可以說是迅速反應。

她……究竟是誰?竟能讓他的身體又重新活絡了起來!

兩具緊纏的身軀不斷熱吻,他身下緊繃脹大的男性分身,她不是沒發現,只是捨不得離開他的懷抱。

她太渴望了!太渴望他的溫暖,他的碰觸,他的一切……

景濤,她的景濤……她最愛的景濤……

「景濤……」她不自覺的以嬌軟的嗓音輕喊一聲,再吮吻他的唇,汲取他的溫暖氣息。

她的熱情如火讓他差點丟失的理智回了籠。

張開眸,看清這張臉,她不是他的若梅!

驀地,他抿緊唇,臉一偏,輕輕把她推開。

他差點在這個吻裡迷失了自己,差點就背叛了他對若梅的深愛!

冷冷一瞪,一雙黑眸毫無溫度向她掃射而來。

她嫣紅微腫的唇瓣顫了顫,唇溫還在,唇齒間屬於他的氣味還在,但他的心已經遠在天涯了。

他們靠得這麼近……她一伸手,就可以碰觸到他。

但,他們的心,卻層層隔閡,他的心,在她觸摸不到的遠方……

眼裡閃動著淚霧,整顆心翻騰糾結,她不該又失控了……

可是,為什麼他會先吻了她?為什麼?

他是情不自禁才會吻了她?

他斂了斂眸,穩住呼吸,「如果你是若梅,我不想道歉,因為我早就想這樣對她了!」

他看她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教她心頭一酸,眼淚差點就要淌下。

他相信她是若梅嗎?真的信了嗎?

她默默的咬著下唇,不發一語。

關景濤目光灼灼的緊盯著她。

「她曾說過,她是雪地上的紅梅,若她還在世上,我願意千里萬里踏雪尋梅,那枝紅梅,一直是我心中最愛,卻不幸枯萎……」他喉頭一噎,眸光黯淡。

喬若梅全身顫抖,無法控制的顫抖。

是的,她最愛紅梅。

每當看到在寒冬中開花的白梅與紅梅,朵朵雪白,點點嫣麗,她對紅梅就是情有獨鍾。

她會拿梅花自喻,是希望自己能像梅花一樣,遇到困境時堅忍不拔,愈挫愈勇,挫折再多也不輕易放棄。

驀地,他眼一抬,在她臉上梭巡起來,「當她以另一個不同的形貌告訴我,她重生了,我有理由不信跟懷疑,因為這實在是太突然了!」

關景濤語中帶話,看她的眼神深沉中帶著絲絲深奧的幽光,教她喉頭緊縮,拚命的抽著氣。

他是要她不要放棄嗎?不要放棄讓他知道她是若梅重生的事嗎?

她不想放棄……可是,她也不想讓他因為思念過世的她而難過傷心……她該怎麼做才好?

他墨黑的眸心有著蠢蠢欲動的渴望,「我現在會在這裡,是我寧願相信她重生了,我在等待她重新走到我的面前來。」

他相信她重生了?

他真的相信了嗎?

她好想走過去,好想更靠近他!

她想要踏出這一步……

喬若梅喜極而泣,眼裡盤旋著驚訝、欣喜、狐疑、害怕、膽怯與深情款款,許多情緒交雜,讓她差點就要上前擁抱住他。

她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她的腳下,卻突然緊急地踩了煞車。

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她是若梅……他沒有相信!

他寧願相信重生,不就代表他心中是不相信的嗎?

既然他不相信,她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女兒啊。」章父豪邁的聲音從屋裡頭傳出來,「你老闆離開了沒?你不要在外頭待太久!」

「我要進去了。」她向屋內喊話。

她確實出來太久了,章父會擔心,也是人之常情。

她深深的看了關景濤一眼,千言萬語在眼波流轉,卻什麼話也沒有說,轉身走進屋裡去。

關景濤深邃的眼直盯著她離開,直到看不到她的背影為止。

你到底是不是若梅,我會鉅細靡遺的查個一清二楚!關景濤對自己要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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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5 19:41:3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隔天起,關景濤以章秘書為公司勞心勞力、辛苦盡責為由,將六位數的福利金匯進了她的銀行賬號裡,也以她出公差,卻發生車禍為由,讓她的戶頭裡又多了一筆保險賠償金。

雖然多了一大筆錢,但喬若梅仍一如往常的生活著、工作著,她將那筆錢全數匯進去章父的銀行賬號裡,因為那不是真正屬於她的。

章父知曉後,打算領出來全給她,都被她擋掉了,最後章父只好表示他暫時保管,等她結婚時,就當作她的嫁妝全數給她。

結婚?

如果不是關景濤,她覺得她不可能會想要結婚。

但她跟關景濤……今生今世會有可能嗎?

不要去想了,太過在意,只是讓自己的心受傷罷了!

就連那個吻,怕只是不小心擦槍走火的吧?

她的行為舉止讓他迷惑了,而他太愛喬若梅了,所以才會吻了她……

她是喬若梅沒錯,卻不是完整的喬若梅,因為,她沒了喬若梅的軀殼。

這樣不夠完整的她還能重新得到他全部的愛嗎?

她不敢癡心妄想了!

事情沒有絕對。

喬若梅並不知道關景濤會開始默默的派人注意起她的一舉一動,而且要那人天天記錄下來做成筆記用網絡快速上傳給他。

日子又過了一星期了,又過了兩星期了,又過了三星期了……

他雖然不在她的身邊,卻對她的生活細節瞭如指掌。

他也對她生活中趣味的小插曲感到有趣,因為曾經是那麼熟悉啊。

在某個人的身上,他也看過同樣的趣事。

驀地,他嘖嘖稱奇,眼裡的希望之光愈燃愈亮……

世上的事有很多是連科學家也無法解釋出個所以然,比如「穿越」,比如靈異現象,所以,他盼望著,她是……

是他想要的,是他心中渴望的……只要是她,不論她是借了誰的軀殼,他都不在乎。

難道若梅真的借了章戀莓的軀殼,靈魂寄住在章戀莓的身體裡了?

他跟她之間有那麼多共同的回憶,章戀莓不可能全部都模仿得那麼像。

這樣秘密的調查雖有幾分真實性,但並不是百分之百的真實確信!

畢竟章戀莓見過若梅幾次,若她有心揣摩若梅的說話姿態,也會有幾分相似吧?

不!就算再怎麼相似,也不可能連生活習慣、神韻喜好都相同,宛如同一個人!

就好像是……章戀莓的身體裡住著的是若梅的靈魂……

或許,他該找個機會再親自試探她本人。

如果她真是若梅,他們就能夠重新開始。

如果她不是……他就不能讓她繼續莫名地迷惑他的心!

手機鈴聲響起,讓躺在床上冥思的喬若梅心驚了一下。

順手一撈,床頭上的手機屏幕顯示了她再熟悉不過的十個號碼。

是景濤,他怎麼會有她的手機號碼?

心思一轉,她驀然失笑。章戀莓曾是他的員工,他當然會有章戀莓的手機號碼。

他怎麼會突然打電話來?

他有什麼事嗎?

她深吸幾口氣,按下接聽鍵,「喂。」

「我是關景濤。」低醇的聲線帶著一絲誘人的性感。

「我知道。」她的心臟跳動頻率驀然變快,只是聽到他的聲音,那來自心坎深處的濃郁愛戀就不斷攀升。

「那件事,考慮得如何?」他像在談天氣一般的提道。

「什麼事?」她困惑了。

「回來繼續當秘書。」

「我……」原來那天他不是開玩笑的,他是說真的!

「我說過要給你充分的時間思考,已經一個月了,你的答案呢?」

要不要回去當秘書,她陷入天人之戰。

她把難題往外推,心頭緊張又慌亂,「我……我要問一下我爸……」

「知道了,我明晚同一時間再打電話給你,我等你的答覆。」他說完就果斷的斷了訊。

公事公辦,不摻雜一絲絲的私情!

她的心,無端的破了一個洞,空蕩蕩的。

她若是真的想與他重新開始,應該要愈挫愈勇,不在乎他給她的冷漠,應該要把握住回去當秘書,留在他身畔的機會。

她可以嗎?

她好想他,好想見他,好想不顧一切的撲進他的懷裡,向他坦白她不是章戀莓,她是喬若梅!

可是,她試過了,不成功!他不信……

他對章戀莓充滿防備,所以要是她又重提她是若梅重生,他肯定會懷疑是章戀莓在故佈疑陣,是章戀莓在耍心機。

明明她是喬若梅,不是章戀莓,就因為她活在章戀莓的軀殼裡,所以她百口莫辯,無法跟章戀莓斬斷關係。

腦海中不禁浮現重生後第一次與他相見的情景,他的決絕冰狠,傷她極深,她難以忘記。

她的唇邊不禁露出苦澀的笑痕。

能夠再生,就是希望回到他懷裡,回到他身邊。

但他不信她重生了啊!

那她回不回到他身邊做事,就一點也不重要了。

偏偏……那個位置可以天天看到他,讓她的心多了幾分眷戀,難以割除。

「我不回去了。」

經過二十多個小時的天人交戰,喬若梅的情緒反反覆覆,宛如在洗三溫暖。

章父的反對是最大的考慮。

章父是看中關景濤當未來女婿,卻不想要跟之前一樣,一年能見女兒的機會沒幾次,而且她這次車禍已讓章父提心吊膽極了。

她告訴自己,關景濤一直深陷在喬若梅的死中自責甚深,她不能再讓他們的過去牽絆住他的人生,她明明決定要遠離他,讓他不再因她的死而難過,就不該三心二意,要真正的放開手,放他的心自由,也讓自己重新過生活!

過她跟章父的父女生活,全新的生活……

她的回答讓手機彼端的關景濤眼微瞇,有點意外。

最清楚不過章戀莓跟喬若梅生活習性上的不同的他,就是想透過讓她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上,默默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判斷她究竟是不是他朝思暮想的喬若梅再世而已。

她居然選擇拒絕……真不像他認識的,巴著他不放的章秘書。

他眼神微閃,莫測高深,「為什麼不想回來?」

「為什麼希望我回來?」難道他對章秘書有一絲絲的異樣情愫?

「只是問問。你為公司效力多年,我會補償你的。」

「不用也沒……喂?」突然聽到嘟嘟聲,她眸生訝異。

他掛斷了。

她已經很努力的遠離他了,為什麼他卻一直靠過來?

他為什麼會希望章秘書重回工作崗位?

她的心無端浸淫在醋桶裡。

隔天,喬若梅收到一筆豐厚的七位數離職金。

原來他補償的方式是用銀彈攻勢!

她把那筆金額全數給了章父,而章父為了犒賞她之前的辛勞,便想帶她去買一輛可以代步的國產車。

章戀莓有機車駕照,也有汽車駕照,因為工作關係都是搭乘捷運、高鐵、飛機為主,就沒買車了。

章父想,現在不一樣了,她在家時間多,平日以機車代步,往後就可以開車了。

喬若梅相中了一輛銀色轎車,一聽說可以試車時,心裡有絲猶豫。

以前的她雖然僥倖半蒙半考拿到了一張汽車駕照,但她是不能正式開車上路的。

因為她有一個不可告人的「隱疾」!

現下,在汽車銷售員的三寸不爛之舌鼓吹下,她的膽子大了。

也許換了一副身軀,她的「隱疾」就會自然而然的消失。

她大著膽子跟汽車銷售員說:「我想開出去附近繞一繞,不知道可不可以?」

汽車銷售員一心想賺業績,拍著胸膛保證,「可以的。」

「爸,您在這裡喝茶,我繞一圈就回來。」

章父見她開心,臉上也浮現笑容,跟著開心地道:「慢慢開。」

「我知道。」

以前的喬若梅與開車是犯沖的,但她已經換了副身體,所以,安啦!沒問題的。

她把心中的疑慮放下,膽子大了,開心的開車出去溜躂了。

砰!

好死不死的,她的老毛病又犯了。

她竟然把車子開向電線桿,連轉彎也不轉,連閃一下也不閃,直直地向前撞去,撞了個車頭凹陷。

幸好,她開車時速不快,人無恙,從駕駛座走出來時,整張臉卻是灰敗的。

怎麼會這樣?

本以為換了個身體,應該沒有這個問題了,但住在身體裡的靈魂是什麼德行,自然就會做出什麼德行的事來。

喬若梅神色沮喪。

看來現在的她跟以前的喬若梅完全一樣,開車出門一定會撞電線桿,不然就是直接往水溝衝去,百分之百就是無法控制自己。

當她是喬若梅的時候,她只適合搭計程車跟大眾運輸工具,總之,就是讓人載,也不能自己開車啦!

不過,諷刺的一點是,她騎自行車或是騎機車就完全沒有會自動撞電線桿跟衝進水溝的問題了。

這是她一直以來的「隱疾」,看來就算換個軀殼,也是一輩子都逃脫不了,是她心中永遠的恥辱。

當看到匆匆趕來、欲哭無淚的汽車銷售員與緊張惶恐的章父時,她抬頭挺胸的站在轎車旁,大有一肩扛下的責任感。

「女兒啊,你有沒有傷到哪裡?」章父擔憂關懷的神情一覽無遺。

「爸,我沒事。」車頭毀了,她安然無恙,這是她開車的另一項奇蹟。

「公司的車……這是最新款的車……毀了……」汽車銷售員抱頭慘叫。

早知道會出事,他就不敢打包票……他整張臉都黑了。

「我會負責這輛車的一切修繕費用,或是要我買下也無妨。」

「你必須買下這輛車!」車頭毀損,就算修好,也不是全新車的價格了。汽車銷售員又生氣又難過的說。

「女兒,你不要買。」車頭凹成這樣,人卻沒事,已經是福大命大了,他可不敢再讓女兒開車玩命了。

「爸,我必須買。」對方要她賠,她要負責啊!

章父轉頭看向汽車銷售員,跟他商量可行方案。

最後敲定,由章父買下這輛新車,負責所有修繕費用,等到車修理好了,再請汽車銷售員代賣,折舊損失全算他們的。

回程,喬若梅在心底忍不住哀號。

她希望能夠像其他女性一樣坐在駕駛座上開車上路,要是能夠開開車過過癮,那多好啊!

可看來她今生是沒指望了!

做完日行的結帳工作,她這個每天最後下班的會計也可以下班了。

走到停機車的地方,看不到她的小綿羊,才想到她今早是被章父載來的,因為她的機車出了些毛病,發不動。

她是可以打電話給章父,請他來載,但其實工作地方步行回家只要二十分鐘就到了,偶爾她也可以散步走回家。

叭!

一聲汽車喇叭聲讓她轉過頭去,看到停在不遠處的車裡熟悉的臉孔。

他怎麼會來?

關景濤走出車外。

「我剛去找伯父聊天,幫伯父來接你。」他指了指駕駛座,「上車。」

有沒有搞錯?他要她開車?!「你的開車技術是一流的。」他坐進副駕駛座裡。

章秘書的開車技術很強是嗎?

她心底瀰漫著一股酸意,不喜歡從他的嘴裡聽到他讚美別人。

他眼神堅定的看著她,她心裡升起悶氣,直接走向駕駛座。

要她開,她就開,他不要後悔!

車子發動時,她興奮莫名,踩了油門往前衝,她全身細胞亢奮,轉動方向盤朝家的方向而去,她卻樂極生悲了。

車身沒事,右前方的輪胎卻直接駛進了田溝裡動彈不得!

「對不起,對不起……」她羞愧地開門離去,丟下他困在田溝與車子之間。

你不是章秘書,你是……

他墨眸半垂,眸底流動著神秘莫測的光芒。

喬若梅倉皇的半跑著回到家,看到騎著車準備出門的章父。

「爸,您要去哪裡?」

「你回來了?景濤本來要去接你,剛才來電說半途中車子拋錨了,所以爸才要去載你。」

「他有說車子為什麼拋錨嗎?」她心驚膽戰。

「沒有,不過,他本來今晚要請我們的,上次他提過要請客,但他車子拋錨,請客的事要延後了。」

「爸,我去煮飯了。」

為什麼要請客?為什麼要專程來接她?為什麼?

他對章秘書不是冷淡又無視嗎?為什麼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關景濤成了章父的忘年之交,常常算準喬若梅下班回來煮晚飯的時間登門造訪,跟章父切磋棋藝,卻絕口未提她害他車子駛進田溝一事,彷彿不曾發生過。

拜科技便利之賜,關景濤繼續留在台灣,急迫性需要處理的事情,他用電腦網絡視訊,用手機商談機密事宜,做事高效率又不出錯,而且完全不影響他每天下午準時六點就到她家報到的時間。

章父想為兩人製造獨處機會,偏偏喬若梅心生情怯,總是迴避的多,見面的少。

「女兒啊,你在房間裡忙什麼?忙完了嗎?爸有事要跟你商量一下。」章父來到門口朗聲問道。

喬若梅打開門,「爸……」

她先看到章父,再看到章父身後的關景濤,她的心臟狂跳。他還沒走?

關景濤從她大開的門往房內隨意一看,神色瞬變。一面漆白的牆用壁貼貼著托紫嫣紅的花朵,與兩棵綠意蓊鬱的大樹,樹下,一對兩小無猜的男女手牽著手、背靠著背休憩。

這畫面似曾相識!

當他跟若梅還是學生時,他們曾在校園裡的大樹下這樣牽手靠背的閉眼休息……

牆面上似乎還寫了字……他定睛細瞧,慶幸自己沒有近視的問題。

梅花落入濤濤大海的懷抱,永遠死生相伴!

心頭突然一陣急促的震動,震得他的胸腔痛了起來。

若梅啊……他極力克制內心的澎湃,努力化作一股歎氣緩而輕的吐出,沒有驚動他人。

眼前這個人身上跟若梅有太多太多的共通點,太多太多了……

「明晚你別煮了,景濤上次說要請客沒請成,明晚我們就讓他請客。」

章父說話的同時,她看著關景濤,發現他的視線膠著在她房裡的牆上。

她順手把房門關起來,「我知道了,沒事的話,我要準備睡了。」

她跟章父道晚安,跟關景濤點個頭,然後又窩回房裡。

他看到了牆上題的字?看到了一對背靠背的相愛男女?

那又如何?他不信啊!不信的話就可以說是她在處心積慮的模仿喬若梅了,不是嗎?

他不信她是喬若梅重生,她也不需要再多說什麼,多說,只不過是一再受傷罷了。

放棄吧!過她的新人生吧!

只是,他為什麼最近一直出現,讓她的心無法平靜呢?

因為章父不想讓關景濤太破費,乾脆表明吃不慣過度精緻且高檔的食物,因此關景濤請他們到火鍋店吃平價料理。

吃食間,關景濤跟章父侃侃而談,喬若梅被晾在一旁倒也不介意,反而身心輕鬆,露出真本性。

關景濤雖然跟章父聊天,卻暗暗觀察著她。

他跟章秘書一起參加應酬過幾次,她從不吃苦瓜的,就算是涼拌苦瓜也不吃,她卻吃得津津有味,跟若梅如出一轍!

她的火鍋選的是南瓜湯底,不像一些怕胖的總是先喝湯墊胃,她選擇先吃熟透的肉片,再吃丸子、蔬菜,最後喝湯。

關景濤的眸子裡不斷閃過驚異,卻都被他巧妙的掩飾住了。

一餐用罷,他送章父跟她回家,也沒有多說什麼。

他還在消化,章戀莓的身體裡住著喬若梅的靈魂……

太難以置信了……卻由不得他不信!

為了保險起見,不再被居心叵測的章戀莓擺一道,他還需要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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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5 19:41:4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章父非常中意關景濤,而關景濤刻意模稜兩可的對他說:「當最重要的那人陪在身邊時,常不知道珍惜,等那人離開自己了,才發覺到沒有她不行。」

章父聽了非常高興,認為他擺明了就是愛上了自己的女兒!

他把這些話加油添醋的轉告給喬若梅,喬若梅卻忍不住吃起章戀莓的醋來。

關景濤在乎的人竟然是已經辭職的章戀莓,而且,是章戀莓離職了,他才發現到章戀莓對他很重要。

這跟她希望的有很大的落差,她的心被嫉妒啃咬著,可以說是嫉妒到發狂,忘了求證章父話語中的真實性。

她覺得自己無法原諒他的移情別戀!

所以,今天,好,他又來吃飯了,她就在他的碗裡加了一點點好料,讓他知道她的厲害。

她算準時間,他應該是回去的時候才會發作……

偏偏,章父竟又要為他們製造獨處的機會,吃完晚飯後,章父跟關景濤下了一盤棋,然後藉故跟里長有約要去找里長,留她一個人在家裡,章父表示他會不放心,於是,關景濤就自願留下來陪她,直到章父回來為止。

章父前腳出門不久,喬若梅就對關景濤不理不睬。

不管他如何熱絡的跟她寒暄,她都不想理他。

哼!這麼容易就變心愛上別的女人的男人,沒有資格跟她說話!

關景濤覺得她的頭上好像有一把熊熊怒火,他興味盎然的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他的小辣椒回來了,看來他對章父故意說的話已經成功的讓她變成小醋桶了。

她有很多小習慣是若梅在的時候才有的,他在跟他共事多年的章戀莓身上完全沒有看過。

若梅……他的若梅……喜怒如此明顯易懂,教他又憐又愛又不捨。

據他請人仔細徵信調查的結果,她是在車禍失去心跳,奇蹟似的生還復活之後,才開始有這些讓他又愛又喜的小動作。

跟若梅一模一樣的小動作,宛如若梅就在他的身前……

看、看、看!有什麼好看?

喬若梅滿腹醋水,討厭他的視線,那麼柔情似水,那麼深情如酒。

他真的跟章秘書搞曖昧嗎?她又氣又痛,想把自己的心痛轉嫁到他身上,對他一瞪再瞪,恨不能在他身上瞪出一個大孔來。

關景濤揚起唇角,絲毫不受影響,一臉笑咪咪的繼續用癡情的眼神注視著她。

好討厭啊!

喬若梅相信章父的話,認定他現在喜歡的人是章戀莓,她已經嫉妒到快要發瘋了。

「你不要留在這裡。」她看了既心痛又難受。

「我答應了伯父,我要陪著你,直到他回來。」

「不用了,我是成年人,我會注意安全,你出去之後,我會把門鎖起來,沒事的。」

「我不放心。」他深情款款的凝視著她,性感的唇溜出這麼一句話。

她咬牙切齒,氣得想要張牙舞爪。

她都已經下逐客令了,他的臉皮還能這麼厚,實在是讓她忍無可忍。

她瞄了一下壁鐘,計算著藥效發作的時間。

不是該發作了嗎?他怎麼還一副悠哉游哉的樣子呢?

她不清楚的是,肚子是他的,他早在跟她對話之前,就感到肚腹絞痛不對勁,他只是在隱忍而已。

不行……他快忍不住了……

喬若梅專注的看著他的面部表情,見他眉頭忽緊忽鬆,突然恍然大悟。

他是在忍著痛楚!他的額際冒著薄薄的冷汗,他的眉心不斷往中間聚攏,不一會兒,雙眉就緊皺成一團了。

「我……我要去方便一下……」他忍著肚腹的強烈不適,從齒縫裡迸出話來。

她看著他額際冷汗狂冒,不再偽裝的用雙手摟抱著肚腹,焦急的跟她借了廁所。

一次、兩次、三次……他一連跑了五次廁所!

她是不是下的拉肚子藥劑下得太重了?

當章父以為他們兩人單獨相處有進展而笑咪咪的回來時,關景濤還霸佔著她家的廁所不放。

「你做了什麼?」章父嚇得差點說不出話來。

章父的飲食正常,沒有任何不適,他女兒也一樣。

為什麼只有關景濤有事?

章父不是呆子,他睨了自己的女兒一眼,覺得她做得太過分了。

喬若梅無比心虛,也感到自責。

她只是想要小小的教訓他一下而已。

她不過放了無色無味,號稱一定見效的瀉藥而已啊。

難道是她瀉藥放太多了嗎?

關景濤一連五次的拉肚子,他肚子快要痛死了,屁股也擦得快要痛死了。連拉五次,他已經神色蒼白、唇色慘淡,全身虛脫了。

章父將他留在章家充當倉庫的房間,也是她臨時整理出來的客房裡,讓體力嚴重不濟,已經是走不動的他可以委屈暫睡一晚。

見他這樣難受,她的心也悶悶的疼了起來。

她明明只放一點點……好吧,她承認,她當時被嫉妒蝕心,早就忘了放了多少。

她慚愧歉疚不已,因為她做得太過火了!她想要彌補。

隔天一早,她比平時早一個小時起床,到廚房裡切切洗洗,煮了一鍋少油不膩的白菜瘦肉粥,先盛了一碗,然後敲敲他的房門。

裡頭沒有動靜,她憂心他已經昏死在裡頭了。

喬若梅一手端著熱粥,一手急急的推開門,走了進去。

床上,沒有他的蹤影!

一轉身,原來,他就在她的身後。

她嚇了一大跳,神色驚惶,「你……你不要躲在我身後嚇人。」

「我只是來不及開門。」

她敲門的時候,他已經起身準備開門,但就在他走近門邊時,她突然推開門,他反射性的往後退開,剛好身子就藏在門後,她一進門後就走向床邊,才沒發現到門後的他。

「你好一點了嗎?這是我煮的粥,給你填填胃。」

「沒有又加料吧?」他目光如炬的凝視著她。

「沒有!」她狠狠的倒抽一口氣,「你……你知道?」

他微微一哂,「昨晚,我知道你在我的食物中加料,只是沒想到會讓我這麼狼狽。」

讓他腹痛如絞,痛得厲害,憋也憋不住,半夜又起來拉了兩次,屁股簡直快要辣瘋了。

她眼底驚慌,「你、你知道?你……你還吃?」

他輕點頭,眼神如炬,「你信了你爸的話,應該無比雀躍,而不是氣得在我食物中放瀉藥,所以,我敢肯定,你不是章秘書,你這身體裡住的是別人!」

喬若梅的眼底夾雜了數種情緒,有詫異、有惶恐、有驚奇、有喜悅,但她不敢抱持太大希冀,這一年多來,她已經失望過無數次,失望到怕了。

關景濤從她的眼底看到了她的心緒與心事。

「章秘書做錯事時,不會絞著上衣,緊張時不會摸耳朵、咬指甲,她討厭廚房,不可能會有這麼美味的廚藝!」

她瞪大了杏眸,胸口劇烈的起伏,呼吸變得急促。

他知道她跟章秘書這麼多的不同?他知道她是……

驀地,她又想起他曾說過的那句狠絕的話--「與你無關」,她眸中的亮光瞬間消失。

他看著她的眸,看到她的眼睛在說話,可最後卻是愁緒遮掩了一雙剪水明眸,讓她變得鬱鬱寡歡。

「這是我煮的粥,放心,沒有加料,你趁熱喝。」她把白菜瘦肉粥往桌上一擱,轉身準備走出去。

關景濤伸手攔住了她,定定的看進她的眸子裡,沙啞低喃,「若梅……」

一聲充滿感情的呼喚讓她全身掠過了強烈的顫抖,心緒翻騰,同時也心亂如麻。

「你……你叫我什麼?」她不由自主的紅了眼圈,哽著聲音輕問道。

「我知道是你,若梅!不是改名字後的若梅,而是喬若梅。」他語音沙嗄,盛滿濃烈的相思情意。

他真的知道?

他已經相信了?

淚液像斷了線的珍珠,驀然從她眼裡落下。

她震愕在原地,心湖強烈翻湧,張著一雙既感傷又驚喜的迷濛水眸看著他,喉頭滾了又滾,話不成形,無法出口,眼底已是一片淚霧。

他向來不信靈異現象的,為了她,他已經願意去相信了嗎?

淚眼婆娑的她喉頭梗塞了,難以置信的瞅視著他。

他伸出手,用非常溫柔的力道輕輕的為她拭去淚痕。

「若梅……你是若梅……」他的手,溫熱而微顫,他的聲音,像快盛不動許多驚喜而顫動。

「起先,我只是懷疑你的話,怕自己太想念你,才會把別人誤以為是你,但我們的枕邊細語,你不可能對外公開,那不符合你的個性!可是章秘書怎麼會知道這些?還有,你車禍後,我們的第一次相見,你那麼激動、那麼心痛,都讓我熟悉又納悶不已,所以我找人調查你的日常作息。」

她愣在原地,神情複雜。

「本來,我以為是想攀上我而使的手段,但我從中得到好多驚喜,起碼我看過章秘書在美國開車的技術不輸男人,她開車上路時,從來不會專找電線桿撞去,更不可能直接駛進田溝裡!雖然重生這種事是荒誕不經的事,可要像若梅那樣的開車技術,全世界找不到第二個一模一樣的人,所以,我相信你真的存在,你就在章秘書的身體裡。」

他這番話裡的貶損教她無言,想生氣,但他說的是事實,她斜瞪了他一眼,卻看見他眼裡清晰的深情愛意。

「若梅,是你回來了,對不對?」他的血液沸騰亢奮,全身緊繃。

他太驚喜,太動容了,猶恐是在夢中,他需要她給他一個肯定的答案,才能讓他心底明知這是匪夷所思、難以置信的事,卻確確實實地發生了。

他要肯定她是確實存在的,他需要她的點頭讓他相信她是真實存在的。

雖然她換了個身體,但身體裡的她是真真切切的,是若梅的靈魂,是若梅!是他的若梅!

他充滿期待與渴望的凝視著她泛著水霧的美眸,只要她一個輕輕的點頭,他的心就可以穩穩的落了地,安了。

「我……我不是……」她眼眸半垂,喉頭一緊,蒙著心回答。

他的心臟宛如被劈成兩半,全身一震,帶著深刻心痛的墨瞳直視著她。

「你在氣我。」

「我沒有。」她抬頭瞪了他一眼。

她欲蓋彌彰的吃醋神色讓他莞爾。

「你誤會我了,我對章秘書沒有絲毫興趣,讓我產生興趣的從頭到尾都是你,是你先來找我的,你讓我看到了若梅的影子,讓我一步一步確定了你就是若梅。」

「我……」

「別再說反話!別再離開我!別再讓我絕望孤寂!」他熾熱的火眸直盯著她,聲嗓瘠?沉痛,想伸手緊緊捉住她,又怕她退開,只能緊緊握住雙拳。

他想要她主動的走上前,主動的承認她是若梅……

喬若梅凝視著他,心頭有萬千個悸動纏繞著,眼眶含淚。

如果不是深愛,他會直接當作是無稽之談!他不會聽信之前她的片面之詞,就勞師動眾的求證,甚至是親身求證,更不會從這具軀殼身上努力尋找屬於她的蛛絲馬跡!

如果不是深愛,他怎麼會打破他鐵的紀律,從不信鬼神之說到相信她的重生……

他對她的情,太深太濃了!

她無法拒絕他滿是期望的眼神,鬆口道:「我……我是喬若梅……是你的若梅!」

她走上前兩步,他伸手就把她擁滿懷。

淚盈於睫,她的心底全心全意滿載了對他的深情,讓他從她的眼底就可以一覽無遺。

他的黑眸像一潭燒滾的深水,那麼熾烈,那麼燙熱,不受控制的膠著在她的臉上,以及她微微啟口的小嘴上。

好想她……

她回來了!

不管她用什麼方式回來,他感謝老天爺,因為她重生了。

她再度回到他的身邊了!

「若梅……若梅……我就知道是你,上次我吻的人就是你!」關景濤激動的呢喃著她的名,滾燙的唇向她的唇瓣壓了下來,「這是你的味道,我的若梅……」

他的唇、他的舌,帶著無與倫比、無人可及的熱情,席捲了她的唇齒芳香,兩人唾沫相染,他靈活的舌尖時進時出,不時發出嘖嘖聲響,像是她的唇舌是上等美味,教他一嘗再嘗,無法離開。

她的腦袋嚴重缺氧,感到頭暈目眩。

這個吻,帶給她前所未有的震撼,有著他毫不掩飾的飢渴與驚喜。

他的眼中充滿讓她身上的熱度節節高昇的熾烈,那是一個男人看著他深愛的女人的眼神。

她的心快要蹦跳出來了,她情難自禁的一手掩住心口。

萬一心臟真的跳出來了,她怕自己來不及撿。

她的小動作還是一樣可愛!

他的大掌在她頸側游移,撫摸她性感的鎖骨。

他眷戀著她絲滑般的觸感,更眷戀她眼底那含羞帶怯中也帶著一絲渴望的火熱神情。

那是喬若梅特有的美麗眼神!

他將舌尖餵進她的小嘴裡,糾纏著她的舌尖,相濡以沫,不分你我。

她的氣息如此甜美,她的眼神如此熟悉……

不是因為這副軀殼的緣故,是因為這副軀殼裡住的是喬若梅的關係!

他深愛的女人,用另一種方式回來了!

是老天垂憐他,他終於可以彌補心中的遺憾,終於可以緊緊的摟抱著她。

這一次,他再也不會放手了!

他的懷抱,一樣是如此的讓她有安全感。

在他的懷裡,她的身上也沾染上了他的氣息。

她喜歡這樣的感覺……

他特有的氣味浸染在她身上,讓她彷彿隨時隨地都有一雙無形的手在保護著她。

而這雙手的主人,不是別人,絕對是他!

他在她嘴裡逗弄著她,她也情難自禁的吸吮著他。

他熱情的對著她的下唇又咬又吮,大手游移到她的胸前,出其不意的罩住她放在胸前的小手,借力使力,讓她被動的揉搓起自己的胸乳。

喬若梅想要將手抽走,但他不容許。

她撫摸著自己的胸房,力道卻不是自己可以控制,而是由他主控。

她渾身僵硬了,「這裡……有點小,你會不會在意?」

「我看的是你的眼神,你的靈魂,這副軀殼雖然差強人意,但,是你就好,我要的一直是你,除此之外,我不會太在意。」

他的下腹緊貼著她的身子,她感覺到他那裡興起了強烈的興奮感!

他變硬了!

上次也一樣……

「你是對我有慾望,還是這副身體?」她想要搞清楚,以免自己亂想。

「我從沒對章秘書有非分之想過,她無法讓我興奮,能讓我興奮火熱的人一直都只有你!不論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我的若梅。」他的額頭抵著她的,熾烈深情的眼神與她默默交纏。

「我相信你。」

他只愛她一個人……

他真的只愛她一個人!

她更肯定了。

之前全是章秘書自作多情,妄想平步青雲,麻雀變鳳凰,他對章秘書真的毫無意思,只因為他就像是一顆蜜糖,就算只是靜靜的擺放在桌上,也會無端惹來一大堆螞蟻……

就算她不在世上,他跟章秘書也不可能會發展出地下情!

他愛她,愛得那麼真,愛得那麼深……

喬若梅不禁鼻端抽泣,眼角含淚。

「別哭!若梅,是我不對,我們可以更早相認相愛,但我對章秘書有點排拒,我沒想到你的靈魂會住在裡面,我不該預設立場,不該把你想得那麼壞。」

她親吻他的鼻頭,「不怪你,這種事太不可思議了,換作我們立場交換,我可能會把你當成精神病院裡逃出來的神經病!」

「若梅……」他將她的小手拉到他長褲拉鏈處,那團熾烈燒灼著她的掌心。

她的手被壓按住,抽不開來,她的下腹不禁產生奇異的騷動,讓她羞澀得一動也不敢亂動。

他繼續吮吻著她的唇瓣,撬開她的小嘴,刺搗著她口裡的蜜液,纏繞著她的舌尖,也感受到她的配合,她也在吮吸著他的舌,兩人的舌尖於是開始了一場追逐遊戲。

她的氣息是如此甜美……他完全沉迷,心底有股揪緊的憐惜。

她回來了,真的回來了,他不願再鬆手!

兩人唇齒交纏,他亂了呼吸,也茫了心魂。

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好像又回到了她還是喬若梅的時候……

她用的還是以前牌子的洗髮精跟沐浴乳,他還是喜歡她身上淡淡的幽香。

深吸一口氣,她獨有的香氣蕩入他的鼻端,讓他衝動起來。

拿開她的小手,男性大手按住她的纖腰,讓她深刻感受到他充滿侵略的力量。

喬若梅紅了臉,燙了耳根。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若梅……」

沙啞而充滿渴望的語氣,讓她的心都快要融化了,理智都快要飛走了。

「不行……你不可以。」她艱難的拒絕。

其實,她也有著不輸給他的渴望哪!但她羞於啟口。

當他們是男女朋友之時,他就帶領她體驗過了男歡女愛、身心合一的美妙境界,在那最高境界裡,她只想跟他融為一體,感受他在她身體裡的悸動,感受他帶給她的無限美好。

做愛……那是愛的最高境界,是用身體做的,是用心靈感受的……

他怎麼可能「不行」?

在確定她就是喬若梅之際,他的身子已經硬邦邦,想要好好的、大肆的愛她千回、萬回了。

並非他靠下半身在思考,而是任何一個男人,面對深愛的女人之時,難免下半身都會蠢動,這是自然現象。

何況,他在失去她之時,也一併失去了性愛……

不是他不行,而是沒有她、不是她,他不願意!

所以,在她不在的時候,他一直為她守身如玉,也守「唇」如玉。

「若梅,我好想你。」他的唇吻著她的唇角,往旁邊移,吻著她的頰畔,吻到了她的耳根,低啞的嗓音裡帶著無限的誘惑。

她的腿都軟了……

他在她耳邊吹著熱氣,輕輕的、徐徐的,帶有目的的。

她也想啊,她的腦海已經憶起他曾經帶給她的許多愛撫跟快感。

但……

她猶豫著,遲遲沒有拒絕,欲拒還迎之下,他的雙手已經分別罩住她軟嫩飽實的豐乳,又揉又掐,製造快感。

「嗯……」她的身子敏感極了,曖昧的嚶嚀脫口而出,讓她臉紅心跳。

她的身子柔軟至極,手上綿軟的觸感教他盈握難放。

奇異的快感追隨著她身上的神經,咬嚼著她的感官。

她拱起身,情難自禁的偎向他。

「女兒啊,你在哪裡?」房外,章父的嗓音陡地出現。

兩個激情正盛的男女被這猶如石破天驚的聲音給衝進了耳膜,愣在了原地。

喬若梅先回了神,他的雙手還揉著她的雙乳,而她的上衣領口已經整個往下拉,半個嫩乳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趕快拿開他的雙手,稍微整理了一下被弄皺的上衣,快速的揉揉臉,擦了擦沾上他唾沬的唇瓣。

「粥別再放著,趁溫熱時吃比較好吃。」她微赧帶羞的走向門口。

「若梅,再聯絡。」他沙嗄著音,意猶未盡。

她心一驚,快速回頭,「我真正的身世,在爸面前,我什麼都不會承認。」

他心思一轉,瞬間明白她的顧忌。她想盡個孝,也算是對章父有心了。

他發出一聲溫柔又充滿憐意的歎息,「不在他面前時,你還是我以前的若梅。」

「我沒說。」她一張俏臉佈滿紅暈,乍喜還嗔。

他沙啞著嗓音,深深凝視著她,目光溫存,「我會找時間跟你敘舊,我想要……重溫舊夢。」

她臉上的熱度直升,俏頰立刻燙紅,她趕緊拍拍雙頰,踱步離去。

不能再聽他的話了,再聽下去,她全身都燙熟了!

不過,她的心裡是一片甜膩膩的,像被澆淋了濃稠的蜂蜜般,濃得化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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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5 19:42:0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在章父看不到的地方,一對璧人在私人旅館裡重溫舊夢。

有好多話,她想跟他說。

但,一見面,他身上獨有的陽剛氣味就熏得她暈頭轉向。

他眼裡那好熟悉的訊息教她面紅耳赤,教她腦子裡一片空白。

我想好好的愛你!他泛深變熱的眼神是這麼說的。

當他粗礪的長指撫摸她姣好的容顏時,她差點忘了呼吸。

他指腹上的微微粗糙,總在摩擦時帶給她異樣的感覺。

她好熟悉,也好懷念。

她不敢輕舉妄動,心底一片動容,也盈滿幸福。

他的眼神看的是她,一直都是她!

他的手指輕輕摩挲過她的唇角,然後定在她的下唇上。

她連抿嘴的動作都不敢做。

「梅……我的若梅……」他的唇離她的櫻唇好近好近,近得兩人的唇瓣都要碰上了。

但還沒……

他嘴裡的氣味,他鼻間噴出的熱氣,她都接收到了。

那是帶著淡淡薄荷的好口氣,也有一些類似麝香的氣息存在。

那是屬於他的氣味!

她再輕輕抽了一口氣。好熟悉的氣味,好熟悉的他……

她身子忍不住輕顫,眼眶泛淚。

他的唇輕輕的掃過她的,像羽毛一般的輕,一般的柔,卻在她心上產生了大大的漣漪。

不夠……

光這一點點的碰觸,對相思成災的她而言,完全不夠!

她主動的將兩手攀住他的頸側,仰起頭,美眸接觸著他深黯黝黑的瞳眸,心跳加快,唇瓣主動吮吻住他微涼的唇。

他輾轉慢吸,她張開了嘴,嘗到他更多的味道。

酥麻的感覺竄進她的身體裡。

她的喉頭緊縮,她的身子戰慄。

灼熱的呼吸在他們之間流竄著,熱切的渴望讓他們摟抱住對方,心狂野的跳動,情狂熱的沸騰,他們的吻愈來愈激烈,愈來愈飢渴。

是她!

是他!

他們感受著對方的真實感,恣意的想要得到更多。

此時此刻,他們想緊緊的抓住彼此,一同烙印更多屬於他們的痕跡在對方的身上!

四周的空氣被他們的熱切給攪熱了,他們的雙手忙碌著,忙著脫下自己跟對方身上的衣物,直到一絲不掛。

「景濤……」排山倒海般的思念與深愛,讓她毫無遮掩的暴露在他的面前。

「若梅!」他任囤積的激情焚燒著他的理智。

他的眼神這般火熱!

她還是無法免除羞怯,兩手環胸。

章戀莓的身子跟她比起來是差了一點,瘦了一些,胸部也小了一號,她不免有點自卑。

關景濤看著她突然而來的膽怯與憂愁,他抬起她的下巴,用眼神無聲的詢問:怎麼了?

「我……這具身軀比起以前的我還差了些……」

「我愛的不是這具身體,而是住在這身體裡的你!」他深情無比的說。

她兩眼淘氣,「就算我其貌不揚,你也接受?」

他鄭重的點頭,一時間陷入過往,聲音微哽,「只要不會讓我遺憾,不論你變成什麼樣子,只要住的是你的靈魂,我都要你!」

他沉鬱的吸了一口氣,眼眸裡隱隱有著水光,定定的凝注在她的臉上,「我只要你!」

喬若梅的心臟莫名緊縮,感動不已,眼圈瞬間泛紅。

她含著淚霧對著他微笑,「景濤,我回來了。」

「我知道。我愛你!」他將她緊緊圈摟住,兩人赤裸的身軀貼合在一起,他早已悄悄碩硬的男性慾望就頂在她的小腹上頭。

好熱好燙哪……

她羞紅了頰,羞紅了耳,羞紅了頸,羞紅了胸前,不斷擴大…一直到整個身子赤紅得有如一尾紅蝦。

他磨蹭著她,感受著她的柔肌與美好。

好真實的熱度!

她的小腹抽緊,她的身子酥麻。

他的唇吻住她的唇,不斷糾纏著她的粉舌,再慢慢的滑到她軟嫩的耳根吮吸著。

她嚶嚀輕嚷著,聲聲嬌媚淫浪,「哦……濤……嗯啊……啊哈……嗯嗯……」

好癢……好麻……

他的舌尖對著她的鎖骨畫圈圈,再下移,開始舔吮著她的胸前。

「慢一些……」

他太急切,太飢渴,停不下來。

她也急,但也怕。

她怕這只是一場春夢,怕來得太快,去得也快。

他張開嘴,吮住她的右乳乳尖,那已在空氣中尖挺的乳蕾無比誘人。

胸前那股熱燙的感覺讓她輕吟,「嗯……」

他又舔又吮,令她沒有思考能力。

他的唇好邪惡,他的舌尖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的四肢百骸都敏感極了,興奮極了。

她無法克制的輕喘起來,腳趾也莫名的蜷縮。

他的嘴太燙了,卻燙得她全身打顫,興奮異常。

好舒服,她渴望他更多的愛撫跟挑逗……

在他手口並用的同時,她化身為巧克力,為他融化,也變成了一團奶油,直往他身上傾倒,由他扶持,任他吸吮揉弄。

她仰起後頸,讓他自由的愛撫她的雙峰,雪白的椒乳上有他些微的手印,是他沒有控制好力道而留下來的。

她不在乎!

他在她身上留下更多印記,她更高興,「濤……我喜歡……吻我那裡……」

她嬌喘吁吁,嚶嚀聲從喉間滾動出來。

他聽懂她的意思,重吸著她的豐滿,她的乳峰上有他流下的銀絲,一層晶亮的薄膜籠罩其上。

她的下腹隱隱作痛,感到空虛,還有強烈的熱流急速湧出……

他用力啃咬著另一邊豐乳,兜吮著乳暈,或是用指尖輕輕彈弄。

剌激……好刺激……

快感盈滿她的身子,她的雙峰更是首當其衝,讓她胸前都被逼出一層薄汗了。

他的慾望已經滿脹了……

好想不顧一切的衝進她的身子裡,感受她的炙熱與緊窒。

「若梅……我想要……」

「濤,我也是……快給我……」她顧不得羞,拉著他的手往她下身的三角地帶摸索而去。

他摸到了好多濕液……她好濕,好滑,好熱……

他驚喜的凝視著她,她羞恥得連忙閉上眼。

視覺暫時失去,觸覺卻顯得敏銳。

她很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堅硬男杵就抵在她潤澤濕濘的腿間……

她情難自禁的全身掠過一陣興奮的顫悸。

「若梅,看著我。」

不由自主的,她張開了眸,兩人的視線接觸,傳達著只有他們才看得懂的話語。

好渴望你……

好想要你……

他大手按住她的腰肢,硬挺的男性慾望不斷的擠弄著她那一絲絲狹小的縫隙。

他好燙、好大……她又麻又顫,感到一陣暈眩虛軟。

她被撐開了,愈撐愈開……

她明明感覺到些許被撐大的痛楚,但她太渴望他了,她的身子本能的潤澤著他,以更濕滑的愛液包圍他、磨蹭他。

太緊了……像沒有破過身似的……

在他潛意識裡,他不相信原本的章秘書是處子。

不只他不相信,喬若梅也一樣不相信。

他們都覺得,可能是因為這具身子的原本主人太久沒有性愛了,就跟他們兩人一樣。

好緊的她……好舒暢的快感……

他沒有辦法只享受到這麼一點點,他想要更多!

他捧握住她的俏臀,用力向前一頂,深深的將自己的分身埋入她的身體深處。

驀地,她像被閃電打中似的愣住了。

痛!

該死的,好痛哪……

她不斷的抽氣,再吸氣,繼續吸氣。

痛楚沒減,還是好痛,比她還是喬若梅時的第一次還要痛上無數倍!

「關景濤,你害我痛死了,你出去!」她用手推著他。

在擠破那層障礙之際,說實在的,關景濤本人也愣住了。

怎麼可能?這具身子竟還是處子……

如果他知道,他會更溫柔,而不是這麼躁進……

喬若梅推著他的胸膛,拍打著他的雙肩,他都不動如山。

在她體內是如此的美好,因為她又習慣性的緊縮,絞得他舒暢淋漓。

這是若梅的習慣,高興也好,生氣也好,只要激動起來,埋在她體內的他就會被她體內的內壁縮絞住。

「等一下就不痛了。」他輕柔的哄道。

「討厭!關景濤,你害我痛了兩次!」喬若梅的眼角含淚,氣憤的控訴。

喬若梅與章戀莓這兩具身子的第一次,都給了他。

他對喬若梅的身子做足了前戲,將她的痛楚降到最低。

「我會補償你的。」他的鼻翼歙張,深眸中帶著一絲歉疚。

他已經無法中止了。

關景濤捧著她的臀,輕退深擊,一再進攻,完全停不下來。

喬若梅被一再深擊,所有怒氣都變成了輕啼,連她的腰膝都不禁酸軟了。

好麻好深哪……

他奔馳的速度好快……

他進擊的力道好重……

他的身子好燙,汗水淋漓。

她的心跳好快,香汗滿佈。

酥麻的電流從兩人的交合處不斷的向外擴散開來。

快意的感覺逐漸堆高,一層又一層,層層堆棧,讓她完全忘了破身的疼痛,只有滿身的快感連綿不絕。

即便身下這具身子不是原來的喬若梅,在關景濤眼中,他看得到的只有喬若梅,跟他極盡歡愛的,也只有喬若梅。

兩具身子激盪著,兩個靈魂交纏著……

他們的愛情,超乎肉體,直達性靈,在此刻見證了。

性愛的美好會讓人沉淪,尤其是一對以為今生今世再也見不到面的戀人,更是想要不顧一切的抓住對方,用做愛的方式來呵護對方,來感受對方的深濃愛意。

在喂滿了她的柔穴之後,他看著遺留在她花穴四周的濃稠白液,微軟的男杵又高高的聳立起來。

他以一雙充滿期盼的眼凝注著她,「這次,換你取悅我。」

她的下體還顫著,麻著,彷彿他的力道還在她體內,沒有離去。

她對他的渴望依然高張……

許是太久沒做了,她不亞於他的情慾被他給喚醒了。

她跪坐在他的面前,專注的看著眼前昂揚的巨物。

他一臉期待,眼眸灼熱。

她舔了舔下唇,伸出粉色的小舌,低頭輕舔圓碩頂端,舔到他的氣味,混雜著自己的愛液,她羞紅了頰。

好難為情……她不安地瞅視了他一下。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熱杵卻因興奮而微微的跳動,她驚奇的瞠大眼。

他催促她,「不要遲疑,繼續。」

原來他跟以前一樣,還是喜歡這樣啊!

她再親吻一下火熱的圓碩,舌尖以繞圈的方式在上頭旋繞幾圈,將混合著他與她的體味都嘗進嘴裡,然後含住整個前端吸吮,頑皮的小舌甚至對著微開的鈴孔不斷旋轉繞圈,再深深一吸。

背脊整個一麻,他感到舒暢,不禁輕哼一聲,「唔……」

她的呼吸急促起來,體內不禁收縮了幾下。

那種夾雜著刺激與空虛的感覺又回來了……

她怯怯的看了他一眼,他滿是火熱與舒服的眼神卻取悅了她。

她兩手握住碩長的男性慾望,一手在上來回輕撫,一手揉弄底下的兩團圓球。

他的嘴裡噴氣,呼吸喘了起來。

她感覺得出來他很享受,也很喜歡。

她持之以恆地上下吞吐著他的巨物,張大嘴,體貼的不讓自己的牙齒弄痛了脹大卻又脆弱的他。

一會兒,她就覺得小嘴好酸,唾沫無法正常吞嚥,滴在他的昂揚上頭。

她吐出巨物,巨物上是一片薄薄透亮水光。

「你弄得我很舒服。」他不吝讚賞。

見他欣喜,她對於能取悅他充滿了成就感。

她再接再厲,用嘴輕舔慢吮,挑逗得他慾火焚身。

她用小嘴包裹著粗長的男性慾望,來回的吞吐著,套動的速度由快而慢,再由緩而快,節奏不一。

他的碩長不由得繼續脹大……

太享受了!他喜愛這種被她的口腔吸附所帶來的震撼快感。

雖然比起她迷人的小穴還是差了一些些,但有時帶來一些不同的歡快,他是欣然接受的。

他比剛才又大了一些,她的小嘴快要含不住了,喉嚨卡卡的,不好受。

他的體毛輕搔著她的小臉,頂端的小孔漫開一抹麝香,她的嘴裡全是濃濃的欲情。

她呼吸急促,小臉嫣麗。

明明是她在取悅他,怎麼她覺得自己除了小嘴裡不斷流出涎沫之外,腿心也不斷流出愛液呢?

她體內有一股熊熊慾火,在她取悅他的同時,也煎熬著她的身心。

都要怪他啦!是他沒有繼續滿足她,還要她服務他,才會讓她整個身子都變得怪怪的。

是他讓她體內的搔癢感愈來愈濃,愈來愈擋不住了。

她刻意含住男性慾望頂端,報復性的用力一吸,要將他滾燙的熱液吸出來似的。

他差點把持不住。

她卻快快退開,看著男性慾望頂端微微灑出絲絲灼白,整張臉瞬間像要冒煙似的……

血脈僨張的他知道她是故意的,也知道自己太亢奮了。

在這方面,重生後的她第一次嘗試就讓他舒服到自制力快要崩盤,往後,他將會更期待她的這項服務。

此刻,見她熱情奔放、放浪性感的嬌態,還有她淫水流洩的淫靡浪蕩模樣,他明白她正為情慾所苦。

「要不要我?」他的長指輕勾她腿間的愛液,不在乎一併嘗到自己的味道,直接吮進嘴裡,「你真甜。」

「要。」她體內搔癢又空虛,連靈魂都非常誠實的渴求著他。

「現在就要嗎?」他的長指壓擠花穴,一下子就盡根全沒。

「你……你明知故問!」她哀怨的睨他一眼,嬌嗔一聲。

「看你!」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擠進她的濕穴裡,「你這麼貪心,把我這三根手指都吃進去了……」

她扭腰擺臀,小嘴細吟。

雖然有三根手指頭齊送,但被他高超的情慾技巧喂得胃口變大也養刁的她很快的就感覺到需求加深,他的長指已經快不能滿足她了。

帶著深沉的慾望,水潤的美眸直勾勾的凝視著他脹大的分身,那上頭鼓脹著暴突的青筋,圓碩頂端的白灼熱液明顯可見。

原來,不是只有她受不住,他也快受不了了……

她貪婪地伸出小舌輕舔微乾的下唇瓣,無語的挑逗著。

明顯的挑勾意味,就連笨蛋也能意會!

而他,絕不會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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