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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睡成神仙]截教小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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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7 16:30:1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章 功成
   
    折丹見黃雲絲線纏住了自己腰間的風袋,不由大為驚恐。袋子裡還困著兩個女仙,若是被這人破開,兩女仙逃出,自己更難脫身。正是因為此事,儘管方才情勢凶險,自己也沒動用風袋,雖然裡面兩個女仙法力不甚高絕,但蚊子再小也是塊肉,更何況看眼前這道士模樣,怎麼著也不像蚊子,自己反倒有些像是蚊子。

    儘管心中焦急,奈何那股吞噬之力越來越大,折丹千方百計猶不能全部將力道卸開,哪裡還有心神去理會袋子。李基微微一笑,第二元神左手發力,風袋被束縛的口子轟然爆開,一股絕大的風力呼嘯而出,肆虐席捲,直欲破壞一切,兩股玄光層疊怒沖,從袋子裡一飛而出,玄光鼓舞,如水波搖蕩,衍生出圈圈漣漪,光波幻化,化成兩個身影。

    李基定眼瞧去,這兩個人一個著彩色雲衣,一個穿淡黃絲衣,俱都是眉目清麗,眼波流轉之間秀美非常,此時卻是眉宇間都籠著一層怒氣,給原本秀美清麗的臉龐平添幾分英氣。兩人身上法力運轉,氣息波動,顯然都是截教門下,李基打量片刻卻是絲毫沒有記憶。想了一想,便就放棄,自己入截教來,只在崑崙是常常聽通天講道,後來三清分家,截教舉門搬遷至東海金鰲島上,李基便很少去了,偶爾聽過幾次,也是專心於道法玄妙,或是向通天討問一些平日修煉的疑惑,截教上下與李基熟識的著實不多。

    既然救出兩人,李基也沒想過就此轟殺折丹。右手一收,撐天玉柱般的魔神頭像又化為黃雲,滾滾翻騰。折丹只覺身體一輕,那股大到不可抵擋的吞噬力道不知為何消失無蹤,慌忙定下身來,一張蒼白的臉上此刻滿是汗珠,全身上下也都被冷汗熱汗浸透。身上的道袍都快能滴下水來,心中的恐懼駭異如巨浪翻湧,只怔怔發呆。

    兩女仙脫身出來,正自詫異,原本以為是被折丹擒回洞府,細看是卻是折丹被一個白衣的少年逼得狼狽之極,正在暗自猜測這白衣少年是何來路,竟將這凶焰熾烈的折丹玩弄於鼓掌之間毫不費力。那著淡黃絲衣的女仙抬頭往後看去。已然發現了著青色道袍的李基,臉色一喜,顯然認出李基,素手一碰身邊的女仙。

    那穿彩色雲衣的女仙抬頭一看,也是俏臉生笑,兩人一振身形,如一片雲霞飄飛,瞬間就來至李基身前,微微躬身,齊聲說道。「多謝李基師兄相救之德。」

    李基微微一笑。「同門師兄妹,何來如此客套,只是不知兩位師妹怎麼稱呼?」說到最後一句,不禁有些尷尬,對方認得自己,自己偏生不認得對方,卻是有些失禮了。穿淡黃絲衣的女子輕笑答道。「師兄在門中聲名鼎隆。無人不知,我兩人入門不過百餘年。無怪師兄不識得。我名喚菡芝,這位姐姐是彩雲,就在三仙島附近的島嶼上修行。」

    「原來是她們。」李基心裡卻是忽然想起來了,當下一笑,「兩位師妹怎的被這人擒住,有何怨隙?」

    折丹獨自站立在虛空中,風袋鼓舞,吹出的罡風凜冽,穩穩地托著他,一派悠閒自在。而折丹卻只覺得此刻自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好生尷尬無措。遠處黃雲上那白衣少年大模大樣地閉眼盤膝而坐,一副不理會外事的入定模樣,而那邊三人侃侃而談,混不在意自己,只視作無物,心中雖然恚怒,卻不敢說些什麼。

    一聽李基發問,兩人眼中直欲噴出火來,菡芝仙怒氣沖沖的說道,「這個賊道,上次我跟彩雲姐姐路經此山時撞見他,他就百般糾纏。不想這次竟然敢偷偷到三仙島附近,趁我倆不備,用他的袋子鼓動颶風偷襲,將我倆擄來。偏生這賊道法力高強,我倆掙脫不得,若不是撞見師兄,還不定怎樣呢。」

    「原來如此。」李基語氣飄忽,好似出神時喃喃自語一般,隨即展顏一笑,「我卻是專程來找這人的,不想竟遇見兩位師妹。似這等淫徒,且看我怎麼收拾。」

    本來正聽三人談話的折丹突聞此語,悚然大驚,慌忙把風袋一張,黑風憑空而生,其勢猛烈,當真是天地陡暗,宇宙昏默,裂石崩山,,腳下離瞀山上的無數參天巨樹紛紛拔地斷根,枝椏斷折,磨盤大小的石頭夾雜在狂風之中,劈頭蓋臉的向周圍的黃雲衝去,連李基的第二元神都包裹起來。

    白衣的元神法相睜眼一笑,身體陡然站起,撮口長嘯,高亢悅耳,激越輕揚,如冰河迸裂,巨浪激舞,穿雲裂石而上。聲浪如潮,如銅鐘長鳴,滾滾當面壓來,跟當面衝來的狂風對撞一起。

    混沌鍾鎮兩儀三才,四象八卦,鐘聲響處,能定大千鴻蒙,太虛宇宙,那風袋雖然也是先天之屬,但也不能跟混沌鍾這等至寶相比,更何況李基此時的法力也要遠遠超過折丹。兩股風聲浪舞相撞,風袋中席捲肆虐的狂風頓時消泯無蹤,風平浪靜,乾坤朗朗。

    李基輕輕一笑,「米粒之珠,也放光華。」右手伸出,掌心裡九隻方鼎精巧古雅正自緩緩旋轉,紫氣氤氳,其上光華連成一片,好似有無數怪獸嘶吼長鳴,流光之上霓霞流舞,幻化成天地種種異觀,萬里長天,海闊無邊,鳥飛魚躍,走獸奔走,一時間萬象紛呈,盡顯莫測天機之造化萬端。

********************

    金鰲島,碧游宮內。

    多寶正遵通天教主之命撞擊宮內高懸的金鐘玉磬,一聲浪向整片洪荒大陸,廣闊無邊的四海汪洋傳遍,隱沒於虛空之內。過不多時,就看見五光十色的雲光霞霧繚繞紛紜,起自東海之上,從四面八方湧來,齊齊趕往金鰲島。

    那些祥雲寶光或是急促或是悠然,卻都帶著不可思議地驚人速度往島上聚集,約莫有盞茶時間,碧游宮內寬闊地大殿上已經是人頭錯動,黑壓壓一片,直直要充塞滿整片殿宇。當首的幾位正是截教幾大弟子,多寶、無當、金靈、龜靈等十幾個人站在前排,前排末位處還有一個空著的蒲團。

    而李基此時正在千萬里之外的南贍部洲內,當日李基略施手段,依樣催動九鼎剩餘的一鼎封印,將折丹打成原身,卻是一頭狀如獅虎的蠻獸,背上生鰭,被封印到鼎身上。李基順手奪了折丹的風袋,將其送予菡芝仙防身,別過兩人後,李基如釋重負,跨上狻猊便往南贍部洲而來,見過大禹王,將九鼎送還。

    大禹當年也曾修過李基賜予的一些粗淺的修煉功法,後來也討教過不少修士煉氣者,深諳此道之妙。見了李基送還的九鼎,不禁大為歡喜,只見九鼎上祥光瑞靄紛紜,光華紫霧飄飄,更有九隻不同模樣的神異蠻獸如雕鏤其上一般栩栩如生,聲威顯赫,與先前不可同日而語,當下正欲款待李基,就見李基側耳傾聽,似是在捕捉什麼。

    片刻過後,李基回過神來,笑著說道,「陛下盛意款款,在下卻是心領了,大師伯交代之事已完成,恰逢師門召喚,還需即刻趕去,就此別過了。」

    大禹稍稍一愣神,隨即展顏歡笑,「既是帝君師門召喚,寡人也不便強留,此事雖是太清聖人吩咐,仍需謝過帝君奔波勞苦,為人族所做之偉業豐功,寡人定當昭示天下,宣帝君聲明,揚天庭厚德。」

    聽大禹如此說,李基不由有些苦笑,心道你若是揚截教厚德更妙,卻無心與大禹戲言,稍稍拱手,跨上狻猊鱗光閃閃的背部,雲霧橫生,狻猊似是也知道李基急著趕路,在九天之上的雲氣中如流星疾電一般穿梭,急急往東海趕去。

    大禹抬頭呆呆的看著李基飄渺而去的身影,怔怔的有些出神,暗忖自己雖然是人中王者,卻不能似此般遨遊天地八極,實在缺憾。低頭看見地上羅列的九方煙霞裊裊的銅鼎,復又歡喜起來。

    狻猊身如閃電,幾千萬里的距離迅速越過,饒是如此,也有頓飯功夫才來到東海上,又過片刻,金鰲島已然在望。

    此時碧游宮大殿萬仙攢簇,各尋相熟之人歡笑言談,殿中極高處的雲光床椅上空空如也,眾仙也就樂得趁一時清閒聊些久別重逢的瑣碎。

    金靈聖母素來嚴謹,見第一排最後那個蒲團上仍舊無人,儘管對李基甚為服氣欣賞,仍舊有些不快,「李基師弟也太過怠慢,師尊相召,如何久候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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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7 16:48:3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一章 崑崙論道
   
    上首的無當聖母聽金靈聖母出聲,語氣間雖然並無責備之意,卻仍舊透著幾分見怪,不由辯解道,「或者李基師弟有事纏身吧,他素來瑣事不斷的。」

    「就算如此,多寶師兄撞鐘磬也有盞茶時間了,也該放下手頭事宜趕來面見師尊吧。再說,哪裡就有這許多重要事情?」

    聽得兩人說話,下首的瓊霄素來也看不慣金靈聖母倨傲的脾性,當下插話進來,「這個我倒是知道,彩雲仙子跟菡芝仙兩人日前曾見過李基師弟,師弟正奉大師伯之命為人族攢煉法器,四處奔波。但師弟想來尊師重道,想必距此甚遠,正在趕來的路上也未可知。金靈師姐你莫要以己度人,以為李師弟也時刻守在島外聽師尊召喚,須臾也不離開!」

    金靈聖母自然聽出瓊霄話裡的譏誚,正待怒斥,就聽左首的多寶睜開雙眼,微微一歎氣說道,「莫要說了,師弟來了。」

    幾人齊齊回頭,後面的一眾弟子並不知道發生何事,見前排的師兄師姐都看向殿外,俱都回首望去,就見殿外高空上一團霞霧如流星隕瀉而下,比電還急。待雲霧煙華散去,只見一隻極為神駿的狻猊馱著玄青長袍的李基,顯然是匆匆趕來,急衝而下的聲勢激盪起周圍的氣流鼓湧,周圍草木為之低伏旋繞。

    李基見眾人齊齊回頭,不由有些尷尬,急身下了狻猊。狻猊煙霧又起,漲高到常人高下。光波搖蕩,幻化成人形,站在李基身後。

    瓊霄輕笑一聲,「好威猛的坐騎!」說著又瞟了一眼金靈聖母,似是甚為得意。

    而前排的多寶、無當、金靈、雲霄、龜靈都齊齊一震,感應著狻猊身上流轉的氣息,心中都湧過一個念頭,「好深厚地法力!遠古龍子,果然不凡。」

    李基回身匆匆吩咐一句,「你先回流波山吧。」

    狻猊先前聽見瓊霄讚歎。原本心中有些惱怒,待抬頭看時,卻是一個明艷無比的女仙,眼波流轉,顧盼生姿,不知怎的,心中怒氣突然如煙雲般消散。略一愣神,就感應到幾道灼灼的目光逼視,兩眼電掃,發現首排端坐的十餘人法力俱都雄渾之極。尤其是那幾道肆無忌憚的掃視自己的幾人,法力之綿遠猶在自己之上。只是暗暗讚歎一聲「截教門下果然人才濟濟。」又聽李基吩咐,當下點了點頭,不由自主地回頭又望了一眼剛才打趣自己的女仙,騰雲駕霧而去。

    長吁口氣,李基奔入殿中,尋到第一排末座,整了整道袍坐下。與身邊的金光仙打了個招呼。略略定神。

    李基剛剛坐下,就見前方雲光床上清光閃爍。通天教主現出身來,低頭掃視下方千萬弟子,淡淡的說了一句,「一個月後吾等眾聖於崑崙山坐而論道,到時無當與李基隨我前去,其餘弟子安心靜修,無事莫要亂出。」

    說罷就開始講述大道玄妙,造化運轉之精深,李基也無甚反應,心中安之若素,渾若無事。無當臉色微喜,左首的多寶道人眼中精光一閃,隨即閉目聆聽通天講道。

    修真之人不計歲月,烏兔穿梭,日起月落,眾人心神沉浸於玄之又玄的大道奧妙,只覺心氣爽朗,通體舒泰,不知不覺就過去一月。常人說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大抵如此。

    通天教主語音裊裊,碧游宮內煙霞蒸尉,祥瑞紛紜,一時餘音繞樑,經久不絕,眾仙依舊如癡如醉,恍若未覺,各人身上玄光飄忽,忽漲忽停,臉色也是有喜有驚,或是疑惑迷茫,百態俱生。

    首排眾徒率先從沉醉中醒來,通天微微一笑,顯得甚為滿意,輕輕叱喝一聲,餘人皆明。隨即想起事前師尊吩咐,依次緩緩散去,各歸洞府。

    水火童子牽過奎牛,當下通天跨牛,童子執轡,李基跟無當聖母隨行左右,一路穿雲跨霧,九天之上的罡風雷火雖然猛烈,但哪裡近得了這位上清聖人身旁。水火童子只看著玄光護罩之外罡風呼嘯,雷火奔走如龍蛇盤旋,滿心的好奇,心中卻絲毫不懼。

    通天教主穩穩坐在奎牛之上,青光如水,在身週三丈內蕩漾波動,遠遠的逼開罡風雷火,雙眼似閉非閉,似睜非睜,全不作理會。

    左右的李基無當聖母雖然也是名貫一方,但此刻到了師尊面前,卻全然不需擔憂煩擾,身周的青光一波接著一波永無止息,綿綿悠長,兩人有說有笑,指點煙嵐,觀天地景觀,開心自在。

    幾人一行不知時光飛逝,不覺間就來到崑崙山前,其時山中光霞千萬重,瀰漫群山,師徒幾人來至山門前,正是雲中子領著幾個童子在接待來客。遠遠看見通天教主一行,臉上笑意盎然,上前幾步,「雲中子見過通天師叔,師叔金安。家師已然在玉虛宮中等候,女媧師叔跟西方兩聖法駕也已降臨,正自等候師叔跟師伯。」

    通天教主微微點頭,眼光掃過雲中子,露出一絲笑意,「闡教門下,數你福緣深厚,也是難得一見的有德金仙。」身後的李基聽自己老師說了這麼一句,差點笑出聲來,當著人家的山門就單單讚歎這麼一個弟子,真不知是褒是貶了。一旁的無當聖母見李基臉露笑意,似是甚為驚異,有些迷茫,以目光來詢問,李基慌忙收斂笑意,恢復一本正經的樣子。

    一旁一個童子引著幾人上得山來,不多時就來到玉虛宮前,領路童子帶著水火童兒將奎牛牽往後山,通天領著李基跟無當聖母徑直進了大殿。

    進的殿來就見主座上正自端坐著元始天尊,面貌威嚴有度,兩眼精光吞吐開闔,右首兩個面黃身瘦地道人,正是准提道人跟接引道人。左首末座上靜坐之人一身白色衣裙,秀顏素淡,不飾鉛華,皎如日月,秀麗中又帶著幾分尊榮華貴,令人望而生敬,正是妖族至聖女媧娘娘。

    通天方甫入殿,幾位聖人歡顏相迎,幾人稱過道友,通天便在左首第二個位子上坐下,李基跟無當聖母向幾位聖人行過禮儀,師伯師叔的稱呼之聲響個不停,隨即就站在通天身後,垂首侍立。

    又過片刻,就見宮殿門口亮起一道紫光,飄渺如雲龍,眾人皆知是老子到了,老子乃是鴻鈞首徒,在眾聖中又是法力最為深厚之人,三界眾生無比敬仰,即便是聖人,也不敢與老子稍有衝撞。

    眾聖起身,老子白髮長鬚飄飄,身後跟著玄都大法師,波瀾不驚的走進殿來,與眾人見過禮,尋了左首第一個作為逕自坐下。

    此時眾聖齊聚,元始高坐,齊下站立著闡教十二大金仙,又有燃燈在其偏下處立定,老子身後有玄都,通天身後垂侍李基跟無當聖母,女媧背後站著一個模樣明艷的女仙,眾皆不識。接引跟准提背後分別站著一佛陀,李基也都識得,分別是彌勒尊王佛跟藥師琉璃佛。

    老子率先一笑,「自當年老師合道,關閉紫霄宮,我等雖成就混元,卻經久未見,此刻再逢,應是各闡道法,相互印證,如此取長補短方為正道。」眾聖皆點頭稱是。

    當下眾聖論道,各敘別後所悟,當真是玄妙迭出,精彩紛呈,各有神奇,各人教下弟子大開眼界,取別家之道印證自身功法,平日修行許多迷惑不解的地方也都豁然開朗,均自受益匪淺。

    不覺間日落西山,便有闡教門下引領諸人往崑崙後院別居歇息,聖人雖是不死不滅,證得混元無極大道之人,儘管沒有疲乏倦怠,卻仍遵天地循環,陰陽交替之道,日行夜息,靜修己身。

    眾聖各歸己室,神遊入定。門下那些二代弟子卻自不能領悟這日夜交替輪迴的循環之道,各自尋些樂事,而李基跟無當聖母都是故地重遊感慨良多,遊玩之心頓起,在崑崙山中飛馳來去,看些故經新事。

    不覺間兩人竟來至當初巧遇之地,依舊是清月皎潔,夜穹蒼茫,銀白如水的清輝靜靜灑下,山上碧草連天,如潮水般隨著輕風起伏跌宕,幾棵稀疏地林木在月光裡閃閃生輝,輕輕搖曳,乳白光芒如真似幻,在地上留下斑斑光影,山容消瘦,萬籟俱寂。

    李基跟無當聖母並肩坐在月夜清輝之下,無當聖母忽然一笑出聲,嬌音清脆,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亮,悅耳之極。

    李基似是甚為驚訝,從出神中醒來,低聲問道,「師姐,你笑什麼呢?」

    天上一輪明月如冰盤高懸,月華映照之下,無當聖母臉上笑靨如花,一襲淡綠地裙裾熠熠閃光,在蒼茫的月色裡,如出塵仙子不染纖塵,如夢如幻,李基一看之下,竟是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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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亂起崑崙
   
    如此幾日,眾位聖人論道越來越玄奧精深,漸漸超出許多二代弟子的領悟見識,便有許多弟子如墜雲中霧裡,強行理解都只覺天旋地轉,血氣翻湧,難以為繼之下只得退出玉虛大殿,到得最後竟只剩得李基,燃燈跟藥師佛依舊在座聆聽。

    退出的弟子無事便繞崑崙諸勝景觀賞,無當聖母只有一人,又與闡教門下頗為不合,而彌勒佛陀卻是尋了一處靜地修煉去了,關五感,閉六識,一副神遊物外的入定模樣。還好還有女媧娘娘門下的一位女仙,兩人同為女子,相熟倒也挺快,一來二去之下,無當也知道這女仙名喚金羽仙子,乃是上古珍禽鸞鳳得道,兩人說笑之間把臂同游崑崙,倒也自在歡快。無當聖母昔年也曾在崑崙久居,於此風景名勝頗為熟諗,便引金羽一路行來。

    卻說這日六聖演說比劃之下,漸漸沉迷,雖然同修鴻鈞大道,但畢竟修行領悟不同,相互比較印證之下,對於造化運轉之妙又各自增進不少,埋頭於其中,便各自顯出平日精修的神通,老子頭頂三條白浪如滾滾大河,其上托著一尊浩大的玲瓏寶塔,元始頂上顯慶雲金燈,瓔珞垂珠,宛如華蓋,金燈萬盞,毫光億萬。通天頂上三花翻湧,五氣蒸騰,一朵青色蓮花緩緩轉動,帶動周圍三花五氣攪動如潮。接引頂上有三朵白蓮,並排而立,蓮蕊之中三顆舍利子在無數的氤氳白霧中浮沉上下,准提道人則是一株黃金菩提,金光粘稠。反觀女媧則是一大片翻湧的金光,再無別物。

    眾聖各自沉迷,互展神通再無顧忌,龐大的威勢如潮水滾浪。往四面八方呼嘯怒卷,大殿內聽講的三人再也承受不住,便覺一股輕柔的力道輕輕托著自己送出殿外,清光如水,架起一座五彩金橋,裂開沸騰的眾聖法力,送出三人。

    李基心中明瞭,直直感慨,到底是老子功力更加高深,猶未沉迷其中。仍舊有餘力將己等送出,不然在其中受法力波及,難免化作肉泥,神形俱滅。

    知道六位聖人都已深深沉醉在大道奧妙中,再難顧忌外物,不由相顧唏噓。沒來由一陣嗨怕,若非老子高出一籌,自己三人便要喪命此處。

    「乖乖,人說伴君如伴虎,看來聖人更加難處,一個不妨便是神形俱滅,連輪迴都入不得了。本以為是討個便宜。聽眾聖講解更精深的大道,卻不料差點喪命。福兮禍所伏,大師伯言之有理,深得大道奧妙啊。」李基正自感慨喟歎,忽然心念一動。覺得一陣心驚悸動,慌忙用心推算,一查之下。臉色大變,目眥盡裂,脫口怒喝,「豎子敢爾!」身形展處,破開虛空而去。

    剩下燃燈跟藥師琉璃如來面面相覷,燃燈道人稍稍掐算,也不由驚喝一聲。「不好!」藥師佛依舊臉色沉靜。目光中也不由閃過一絲驚異,兩人齊展衣袂。卻無李基那般破碎虛空穿梭萬里的能耐,身形如電,去勢甚急,只見一道清光一道金光,往崑崙後山遁去。

    兩人來到後山一片遍佈玉石的山頭之上,只見場中烏壓壓一片人,闡教大部分門人弟子都在此處,十二金仙、南極仙翁、雲中子,還有許多不出名的弟子都站在左邊,虎視眈眈盯著前方。前方卻是三道人影,一個是女媧弟子金羽仙子,一個是李基,一個是無當聖母。

    此時無當聖母臉色慘白,已然委頓在地,嘴角處掛著一線血涎,在淡如金紙的臉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金羽仙子一臉氣憤之色,李基臉色鐵青,正自從腰間葫蘆裡取出大量的金丹仙丸如倒豆一般傾進無當聖母嘴裡,一雙瑩白的手掌都有些顫抖。

    見得燃燈跟藥師佛進來場中,闡教一方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金羽仙子卻是含怒瞥了一眼燃燈道人,目光中直欲噴出火來。

    燃燈道人甚為驚詫,出聲怒喝道,「發生什麼事了,你等不好好體悟近日所得,在此作甚?還不快快散去。」雖是斥責,卻含著迴護之意。

    「散去?」李基終於出聲,帶著稍有的肅殺凜然之氣,隨之一聲冷笑,「哪裡如此簡單,若是沒有個簡單,縱然是在二師伯門前,一個都別想離開!」看著前幾天還如雲中仙子般的師姐此刻卻重傷垂危,李基心中的殺機怒火直欲重開理智,強自忍耐之下,連千萬年苦修下來沉靜無比的雙手都顫抖起來。

    聽得李基如此猖狂,闡教中站出一個著黃色道袍的修士,臉色不善,冷笑連連,「你就是李基麼,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卻是見面不如聞名。還以為你如何三頭六臂,屢次欺我門下,你們截教弟子果然是三教九流,烏合之眾,連我山中玉石都覬覦,如此手腳不乾淨,也能修道了真,我等不過是給其一個教訓而已。」

    燃燈道人也不知是何事,也沒有阻止,待聽完講話,心中已然知道到底怎麼回事,闡截兩教紛爭由來已久,這次只不過是借題發揮而已,什麼玉石,不過是些凡俗美玉,雖然綺麗可觀,於修行卻並無甚大用,只是沒料十二金仙跟雲中子諸人也這等胡鬧,做事太過,以目相斥,卻見幾人也是一臉無奈,便知是別的弟子攪出來的事兒,十二金仙不過是被捲入其中,連忙呵斥,「蕭雲,休得胡說。」

    這話卻惱了一旁的金羽仙子,俏臉紅暈,顯然怒極,出聲辯道,「不過是些山石草木,就說得如此難聽。這幾個弟子上來生事,好幾個人與無當師姐為難,無當師姐一直手下留情,這個叫廣成子的,上來不分青紅皂白,用手上那塊印章偷襲,無當師姐不防之下才受如此重傷。」

    此時李基為無當聖母緩緩渡氣,兩人同修上清仙法,同屬一源,激發無當聖母體內的金丹藥效,過不片刻,無當聖母臉上恢復一絲血色,睜開雙眼,才要說話,不由又一陣咳嗽,引動傷勢,又是幾口鮮血噴出。

    「師姐,你先別說話。」李基手上玄光強烈幾分,見無當聖母似要說話,慌忙制止,看到師姐蒼白如紙的俏臉,雙眼中怒火熊熊,直欲噴薄而出,「師姐,且看我為你報仇。」腦中閃過兩人初見時的場景,月夜下無當聖母淺笑生魅的絕世姿容,惡念未斬的李基再也難以抑制心中的殺機,冷聲說道。

    將無當聖母交到金羽仙子懷裡,面容稍霽,「有勞仙子代為照顧片刻。」金羽仙子依舊怒氣沖沖,「放心便是,我絕不讓這幾人再傷姐姐一分。」

    燃燈道人見李基如此說,慌忙上前,「李基道友,此事……」尚未說完,就見李基不管不顧,冷聲向剛才說話的人問道,「剛才都是你說的吧!」轉頭偏向廣成子,「好一個闡教金仙,偷襲如此卑鄙之事也做得出來。」

    廣成子瞠目結舌,他自被李基奪取帝師之位,五次三番被截教門下阻撓,早已怒火如熾,方才與幾位師弟聞得打鬥之聲傳來,趕來觀看卻發現是自己幾個師弟跟無當聖母正自為難,卻被壓在下風,熱血上湧,不顧一切用番天印偷襲,重傷了無當聖母,心中也有些後悔。此刻見李基如此強逼,自恃在崑崙山中,自己這方又是人多勢眾,雖是理虧,也不好落了面皮,態度強硬,嘿然冷笑,「那便如何?」

    「如何?自然是血債血償了!」說話之時,全身上下清光如熾,轟然怒放,兩臂之上玄光鼓舞,氣浪炸湧,崩爆如潮,化作兩條夭矯神龍,嘶聲怒吼,朝蕭雲跟廣成子洶湧而來。

    兩人卻也早有準備,蕭雲手中一柄長劍吞吐生光,廣成子亦是運劍如龍,兩道玉清玄光耀眼生輝,向李基的上清玄光對轟而來。

    遠處無當聖母滿臉憂色,對金羽仙子說道,「妹妹,你快讓他停手。」金羽仙子滿臉怒容,「怎麼能這樣,教訓教訓這些人也是好的。」

    便聽燃燈道人叫道,「道友且住。」乾坤尺碧光幽幽,如閃電雷霆,轟然劈下,旁觀闡教眾仙知道李基法力高強,生恐自己同門吃虧,見燃燈道人出手,錯會了意思,俱都鼓舞玄功,一大片清光如山嶽崩塌,天河洩洪,往李基頭頂重重壓了下來。

    幾十位仙人聯手而發,聲勢威猛至極,何況其中尚有許多成名的大羅金仙,如今和眾人力量作一擊之力,法力何等浩大,受其所激,狂風怒卷四面,腳下泥土玉石紛紛亂舞,天地混亂一片,金羽仙子一聲驚呼,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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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殺機凜然
   
    崑崙山上陽光溫暖,輕風徐和,搖蕩的光影在樹枝密葉間斜斜灑落下來,軟草起伏如水波漣漪,光景秀麗。

    無當聖母抬頭望著漫天的陽光,只覺刺眼,背上被番天印砸中的地方灼熱如燒,龐大的力量摧毀了筋脈,依舊在體內肆虐橫行。腹部卻又有數道暖流湧動,化作純正浩大的真氣遊走於體內,最後聚成兩股,一股上衝泥丸宮內的元神,一股湧入丹田,逐漸的驅逐體內那股破壞的力量。

    忽然聽到金羽仙子的驚呼,無當聖母用力看去,只見得漫天光華交織,氣浪崩爆如潮,四散奔瀉的力量亂走如飛,山石草木盡皆隨狂風亂舞,飛沙走石,播土揚塵,天昏地暗。

    依稀在絢麗奇瑰的氣芒中看見熟悉的身影,迎著席捲的狂風,衣袂翻飛,長髮舞揚,淡淡的陽光照在臉上,色如鍍金,心中忽然感到一陣陣的歡喜。

    也不知幾多時光,初見他時他還是一個剛剛證得仙位的少年,跟自己相去甚遠,言語之間仍舊跳脫無拘。隨著時間流逝,他卻後來居上,一步步的超過同門中許多師姐師兄,到後來,甚至連道門二代弟子中的翹楚人物玄都多寶都難望其項背,看到他為了自己憤怒,為了自己殺機凜然,心中忽然湧過一陣難以言說的感覺,就好像天下再無什麼事可以讓她驚懼,讓她煩憂。

    耳邊依舊迴響著金羽仙子惱怒的喊叫,似在斥責闡教門下以眾凌寡,不顧面皮,無當聖母卻緩緩的閉上眼睛,嘴角湧上一絲笑意。不知怎的,對於這位小師弟,無當聖母心中有著無比強烈的信任。

    崑崙山,九霄之上,罡風凜冽,雷火猛烈。

    李基放出第二元神。強大的力量如驚濤駭浪,永無止境,在天地之間縱橫衝撞,法力毫無保留,不斷的撕裂虛空,牢不可破的空間被割裂成絲絲縷縷,然後化成混沌一片,再被李基以術法催動。化作暴亂的地火風水,湧動而出,一時乾坤動盪,宇宙昏默。

    闡教眾金仙聯手施為。十幾人圍成一圈,頂上雲光閃動,上衝雲霄,下通黃泉,直如天幕,在空中來回,除卻十二大金仙,尚有元始天尊首徒南極仙翁,雲中子大仙,還有十幾個不出名的仙人。三十幾人同修玉清。一門同源,生生不息。比之尋常之人聯手威力更加不可小覷。

    李基第二元神白衣如飛,滾滾黃雲如銀河倒傾,嘩啦啦的從更高的天外轟撞下來,不斷的猛壓那片玉清玄光,李基第二元神雖然厲害,畢竟對方人多勢眾,而且個個修為不凡。饒是如此。李基的強勢也讓金羽仙子為之瞠目。連先前那些對李基之名聽聞已久未曾見面的闡教修士面上雖仍憤憤不平,心中卻是佩服之極。

    李基站在九天之上。任憑罡風呼嘯撲面,身自巋然,第二元神正在更高的地方施法,在雲霧之間隱現沉浮,黃雲如熾,如崩開的太陽,翻騰滾蕩,看著下方固若金湯的玉清玄光,李基嘴角忽然浮起一絲殘忍的笑意。

    天外雲氣浮游,悠閒自在,瞬間閃過一道光彩,許多在雲間飛舞的鸞鳳鵬鳥都來不及細看,只依稀是道五彩華色,待要細看時,已然不見蹤影,只有被那疾馳而過的身影衝開的絲絲縷縷雲氣悠悠散開,漂浮上升,重又聚攏。

    崑崙山中,攪動的靈氣,捲舞的草木,飛起的泥石,直弄得虛空破碎,渾濁一片。

    李基身後光彩一閃,定海道人已然身臨,滿臉嚴肅,憑風當空,衣帶如飛。李基回身一望,定海道人只低聲問了一句,「當真要如此麼?」

    李基鋼牙狠咬,重重的一點頭,「你莫要顧忌,儘管出手便是!」

    定海道人長歎一聲,隨即凝重神色,就見李基將手中木杖拋出,木杖清輝閃爍,把柄處一枚珠子模樣的突起更是煙霧繚繞如織,似是在不斷旋轉。

    木杖如黃葉飄零,似一張薄紙輕飄飄飛舞起來,直到了第二元神頭頂之上,然後就聽一聲悠揚深遠的鐘聲迴盪,第二元神白衣鼓蕩,雙袖揮舞,週身黃雲奔湧,如駿馬疾馳,人已經化成一口大鐘,混沌古樸,幽奇蒼涼,鐘聲轟鳴如悶雷滾滾,大不同於以往的恬淡靜怡。

    混沌鍾鎮兩儀三才,四象八卦,本來遮天蓋地的黃雲滔滔流舞,在混沌鍾裡進進出出,分成兩儀之勢,頓時天地之間萬物盡皆消失,只有黑白二氣翻騰不休,原本固若金湯的玉清光幕剎那間弱了氣息,黯淡幾分,卻依舊堅韌無比。

    李基冷冷一笑,似是盡在意料之中,本體雙手在虛空中一抓,兩柄寶劍被硬生生拖了出來,濃密烈的殺氣撕裂附近虛空,滾滾蕩蕩的往四下散去,再不遮掩。

    闡教眾仙見了李基取出的兩柄殺器,都是齊突突打了個冷戰,旁邊的藥師佛雙手合十,喃喃自語,本身佛光金雲流轉綿長,隔絕了四散出來的黑白兩儀二氣,遠處的金羽仙子也是花容失色,望著李基原本清秀的臉龐突然猙獰,心跳加速,本身也是金光流舞,將四散的氣流隔絕體外,仍舊抱著已經清醒的無當聖母。

    光幕內的燃燈道人見狀亦是駭然,雖然對己方眾人合力頗有信心,李基以第二元神分化兩儀鎮壓冥河老祖的情形雖然沒有見過,對這以混沌鍾煉成的第二元神法力之高深卻遠比旁人更為深知,儘管做足了準備,料定即便是混沌鍾在彼,也難以攻破己方諸多天仙、金仙的聯手防禦,看到李基滿臉殺氣的掣出這兩把先天殺器,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黃龍真人早看李基不順眼,見玉清玄光之外的黑白二氣翻滾如潮,只是攻不進來,己方雖然吃力,卻也無虞,不禁出聲笑道,「李基,你能奈何我們怎樣,一會兒驚動諸位聖人,說你在崑崙道場擅自動武鬥法,毀壞仙境福地,罪過不清,只怕即便有通天師叔相護,你也難免受些責罰!」

    李基狂笑不絕,壓抑心中的憤怒、肅殺、凜然、桀驁似是一股腦的隨著笑聲勃發出來,聲浪滾滾,直衝的天上雲氣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大笑聲中,定海道人化作一線流光衝上高空,盤膝猶在木杖之上,兩臂玄光鼓蕩,五彩飛揚,一個碩大的太極漩渦攪動,一時間乾坤動盪,天地搖晃,木杖上龍珠光芒大盛,紫氣紛飛,一根四五尺長短的木杖仿似盡數化作一條神龍,夭矯飛騰於寰宇虛空中。

    龍之變化,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雲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升則飛騰於宇宙之間,隱則潛伏於波濤之內。

    縱觀天地萬物,三界生靈,惟龍最近於大道之變。故混沌中神龍有幸,能得鴻蒙紫氣;故遠古三族大戰,唯有龍族有龍珠遺下;故三族沒落,依舊有神龍佔盡四海氣運,名正言順,天庭冊封。

    遠古三族,神龍升隱大小,近乎道;鳳凰涅重生,浴火更盛,近乎佛;麒麟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倒近乎於後世的儒家。依次可見,天道演變,一切早有定數。

    以神龍元神,御使鴻蒙紫氣,得心應手,如臂使指,其中妙用,一一演化,好不快活。

    定海道人以定海珠演化之諸天之力,帶動龍珠,龍珠本身聚氣攏元之妙用無窮,更經諸天世界力量之助,以一生萬,將崑崙山這等絕佳仙山福境的靈氣一鼓作氣全部吸納,連地下的深藏的靈脈泉源都不放過,天地之間乳白色的靈霧絲縷不絕,全部輸進龍珠,穿越神龍元神,鼓蕩洶湧,再由混沌鍾絞成兩儀黑白,如龍蛇翻滾,上下糾纏,倒懸下來,直如雪山崩塌,天河洩洪,勢不可擋。

    得了崑崙靈脈之力,再加上混沌鍾無窮妙用,儘管闡教眾人都是法力高強之輩,也不禁大為吃力,眾人手中既無上等至寶,又無足以稱霸逞強的絕頂法力,饒是人多勢眾,連綿不休運轉的光幕都出現了一絲裂縫。

    李基等的就是這一時刻,手中的兩把殺器脫手飛出,一線慘白,一線碧綠,被李基以神念催動,直直從裂縫中閃入,轟撞向蕭雲跟廣成子。

    眾人承受越來越重的兩儀之氣原已吃力萬分,只覺得四面壓力如太古山嶽,一層一層齊齊壘砌堆疊,神慌氣短,哪裡還顧忌得上迎面而來的兩把殺器,就算是有心出手,此乃李基含怒而發,又是蓄勢許久,哪裡還防得了。

    蕭雲措手不及,呆呆看著一道慘白光華大盛如天幕遮蓋過來,然後元神跳動,意識恍惚,肉身被劍光一絞,化作粉末,元神未及遁出,劍身橫掃,連帶真靈都未逃出,落了個身形俱滅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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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無懼無畏
   
    兩劍齊發,同時而至,蕭雲猝不及防,被元屠劍先攪碎肉身,隨後元神真靈被劍身橫掃,身形俱滅。廣成子到底是闡教中的佼佼者,見到鋪天蓋的碧綠光芒籠罩全場,自己兩眼只見一片油綠的光亮,元神駭然驚恐,倉促之下將番天印祭出,一方三寸大小的印章迎風一晃,即如山嶽大小,靈氣氤氳,龐大無匹,迎向對面席捲而來的阿鼻劍光。

    轟隆一聲爆響,番天印一聲哀鳴,變回原來大小,也沒飛回,就往地上落去。阿鼻劍這麼稍稍被阻,如匹練的光芒倒捲而起,隨即撞開番天印,依舊如九曲黃河,其勢不回,又猛烈撲了過來。

    就這麼一伸一縮,光華舒捲之間,燃燈道人見勢不好,祭起乾坤尺,翠綠的光芒暴漲幾分,上前擋下了阿碧劍。兩道綠光吞吐閃爍,霎那間鬥了個不亦樂乎。

    燃燈稍一分神,原本就難以支撐的玄清光幕頓時有些難以為繼,兩儀之氣奔走如怒潮澎湃,尋隙抵罅,又怒湧過來,光幕轟然爆散,黑白氣流如擇人而噬的無數猙獰巨獸,射出千萬道,隨即聚攏,合又復分,化成幾十股各自如龍蛇糾纏翻滾,射向眾仙。

    先被攻破了防禦,闡教眾人只覺心神激盪,血氣翻湧,又被洶湧而上的黑白二氣撞上,頓時個個如斷了線的紙鳶,身形飄忽,拋飛了有幾十丈開外,臉色蒼白,都禁不住喉間猩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李基到底手下留情,理智尚未全失,不然哪裡會如此輕易。

    反觀廣成子,因燃燈放出的乾坤尺被一擁而上的兩儀氣浪崩了開去。元屠阿鼻兩下合攏。劍光糾結,仿如兩條夭矯神龍,呼嘯而來。

    廣成子心神失守,然到底是修為不凡,眼見李基殺機凌厲,心知不好,當下就屍解了肉身。幾千萬年辛苦打熬的肉身,其中積聚的法力靈元,玄功真氣。齊齊聚集一點,爆碎開來,元神再以玉虛玄功,施展極其厲害的法術,絞碎空間演化地火風水,激盪不休,迎面接下了元屠阿鼻。

    一夫拚命,萬夫懼怕。

    元屠阿鼻兩口先天殺器凌厲剛猛的劍氣,鼓蕩翻騰的殺氣,跟呼嘯而來的地火風水對沖轟擊。兩相散去。

    李基心中殺機凜冽,直欲非殺廣成子不可。見廣成子擋開兩劍,更加怒不可遏,正自鼓蕩玄功,便要再出殺手,就聽一聲驚天暴喝在耳邊響起,饒是李基此刻修為高深法力渾厚,也不禁頭暈目眩。眼冒金星,意識都有些恍惚。

    待心神定下來,李基抬頭望去。只見前方虛空中正站立著闡教教主,玉清聖人元始天尊。隨即各道光華閃爍,其餘聖人也都先後來到。

    卻是李基攻破廣成子的番天印,此印乃是元始天尊親煉,氣機交互感應之下,頓時從沉迷與諸聖大道印證中清醒過來,稍稍掐算,便知其中究竟,來不及解釋,便飛身來此,在緊要關頭救了廣成子。

    元始天尊一退出,眾聖皆有所覺,都紛紛清醒,查探天機,也都知曉發生了什麼,頓時都趕了過來,才有方才一幕。

    隨著元始天尊一聲暴喝,九天之上的混沌鐘、木杖、定海道人各自立身不穩,齊齊跌落雲霄,李基元神乏力,勉強收了混沌鐘,定海道人卻化作二十四顆拳丸大小的明珠,光華耀目,隨混沌鍾一起沒進李基體內去了。

    李基探手接住木杖,木杖內龍珠輕旋,四方靈氣滾滾而來,化作涓涓細流從手上透入,流轉全身之後匯聚於泥丸宮,滋補震盪的元神,片刻之後臉色才稍稍和緩。

    通天教主飄身上前,從金羽仙子懷裡接過無當聖母,指尖清光逸舞,如垂釣魚線,在無當聖母體內奔走幾圈,無當聖母原本重傷的身體立時神采熠熠,站起身來,妙目流轉,「師尊,李基師弟他……」

    通天教主微微拂手,牽了無當站在一旁,定眼覷著場中。

    元始天尊面色鐵青,看了看虛空中廣成子的元神赤子,臉色慘白的各大弟子,語氣都失去了往日的淡定從容,冷然道,「李基師侄好手段啊,在我門前把我弟子欺凌個遍,蕭雲神形俱滅,廣成子被逼爆碎肉身,通天師弟,你平日就是如此教導弟子的麼?」

    李基聽元始天尊語意不善,聖人的威嚴在三界之內都是當者披靡,無奈李基從小接受的教育都是不夠敬天畏命,沒有等級觀念,此刻血衝入腦,犟脾氣傲性子齊齊湧了上來,見通天教主臉色一變就要說什麼,不由大聲呼喝道,「二師伯,你也不用含沙射影波及我師,此事乃是我一手所為,與老師無關。況且我所作所為,自問也沒什麼不對之處,敢問二師伯緣何如此氣勢洶洶,卻不懲戒門下作惡弟子,不肖之徒,還來弟子跟前揚威!」

    被元始教訓的通天心神大快,不由說道,「說得好,平日為師就見你為人處事有些優柔,缺乏剛斷猛烈的決絕,此刻卻是大慰我心,只是這作亂之首惡廣成子只丟了肉身,還是不美!」

    師徒兩人一唱一和,元始臉上都有些掛不住,旁邊的幾大聖人老子清淨,不欲插手,西方兩聖旁觀虎鬥,女媧性子陰柔,不喜外事,都未曾開口。但老子畢竟是三清之首,見兩人有些對立,便要插嘴說話,卻見李基臉色紫漲,冷笑說道,「師尊言之有理,若非二師伯一味護佑門下不肖弟子,這廣成子哪裡能如此輕易,必讓其也步蕭雲後塵。」

    元始天尊臉色鐵青,冷聲說道,「如此不辨是非,就是你通天所教麼?」

    通天仰天長笑,「二師兄,你又何必做兄長模樣來教訓我,今日之事,起源因果我們都明瞭,李基所做,也不過是愛護同門,至情至性,有何不妥!」

    元始天尊正待答話,李基已然寒聲應道,「善我者為是,惡我者為非,人心天道,如此而已,二師伯乃是聖人之尊,於此應該更加明瞭,又何必強說是非黑白,好大的說項呢!」言說之間,對這位玉清聖人絲毫沒有顧忌,渾然忘記了聖人的威壓,忘記了對方反手之間就可以將自己置於死地。

    元始天尊不由氣結,臉色陰沉的似要滴出水來,顫聲說道,「好,好,不愧是截教門下,不守清規,肆意忤慢,合該遭滅。」雙手蜷曲,伸指微彈,一道清光沖李基奔來。

    李基心知聖人出手,輕描淡寫不帶絲毫煙火,卻遠非自己所能抵擋,只是畢竟不似土生土長的洪荒地仙界的仙人,對上聖人即便是明知赴死也要引頸就戮,心中不甘,直起身來就鼓蕩上清仙光,意欲搏命。

    就聽通天教主輕聲笑語,「二師兄何苦如此。」五指舒捲,也是一道清光射出,抵下了元始天尊的出手。

    元始天尊大怒,身如行雲流水,反手之間就取出了盤古幡,他心中對通天的惱怒由來已久,此刻一股腦的藉機發作出來,只將幡略略一抖一震,一股毀天滅地的混沌氣流洶湧而出,卻是不再理會李基,直奔通天教主而去。

    眾人自成聖之後,便再無交手,是以都是信心勃勃,毫不顧忌,此次兩人卻是開天闢地來聖人首次過招。上次巫妖大戰,眾人只是略略點到,便有道祖出手,連深淺火候都沒摸到,這次卻是再無管顧,肆意而為。

    通天教主也是信心十足,長笑不絕,雙手翻轉,四柄寶劍懸空而立,被通天雙手一指,發雷震動,四股劍光衝出,尖銳猛利,劃破虛空,跟對面的混沌之氣轟撞在一起。

    氣浪崩爆,奔走如潮,往四面洶湧,餘波未至,勁風已然撲面而來,李基只覺得狂風刮面如刀,冷氣侵肌,不由駭然失色,全身上下玄光鼓舞如水流涓涓,便欲防守。

    就聽一聲歎息,一道五色毫光劃破虛空,一座金橋橫架,如撐天玉柱,架海金梁,冠絕當場,兩位聖人拚鬥的法力波動,激盪起的地火風水,都一一沉澱,波瀾不驚。

    太極圖本就是開天闢地後定地火風水的無上至寶,老子法力既高,又是盤古元神所化,使用起來得心應手,無論兩人多大的威勢,都自無礙,絲毫波及不到外邊。

    旁觀的眾位聖人也都是好奇,自成就混元無極太上教主之後便自有些迷惑難解,此刻正好印證心中疑難,老子法力雖高也是如此想法,是以也僅僅使用太極圖定住四散的法力,不讓其波及外界,不然聖人出手,定然是虛空崩塌,到時大千世界淪為齏粉,天地間還不知有多少生靈毀滅,卻也不勸阻,跟其他三位聖人一起聚精會神的盯著場中兩人相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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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兩聖之鬥
   
    場中兩人拚鬥已然如火如荼,元始天尊面色鐵青,通天教主臉皮發紅,劍光幽幽,三寶玉如意光華照耀,盤古幡搖動,虛空崩塌,誅仙劍飛舞,殺氣蒸騰。

    李基與無當聖母並肩而立,李基目光灼灼,無當聖母心中卻是捲起驚濤駭浪,絲毫不亞於場中兩大聖人的拚鬥,秋波流轉,顧盼之間卻不由自主的瞄著李基。

    見李基神情專注,無當聖母展開一口編貝玉齒,出聲問道,「師弟,你看師尊可有危險?」無當聖母從沒就想李基能夠回答,畢竟聖人的境界比之金仙,又是天壤之別,杳如雲霓,沒證得混元,永遠不知其中奧妙。

    不料李基沉吟片刻,沉聲說道,「師姐勿要擔心,師尊跟二師伯修為相差彷彿,若要硬分高下,就要憑借手中法寶之利。而二師伯手中盤古幡乃是先天至寶,無論先天後天,也只有大師伯手中的太極圖,玲瓏寶塔,我手中的混沌鍾可以比擬。不過師尊手中的誅仙四劍配合誅仙陣圖布下劍陣,非四聖不可破,縱然二師伯略佔上風,也奈何不得師尊,一個不慎,說不定還得吃虧!」

    兩人說話雖然小聲,在場眾人卻都是法力高深之輩,都聽得一清二楚,開始聽李基言說,都是臉帶不屑,到得後來卻都有些詫異,就連其他幾大聖人都不禁為之側目,無當聖母聽罷,卻是喜笑顏開,似是李基所說便是天道至理,定然無錯的。

    老子鬚髮飄舞,帶著幾分讚賞,來至兩人面前。「那你認為最終結果該是如何呢?」

    李基望著老子,亦是微笑,「結局如何,就要看大師伯了。」

    「此話怎講?」老子刨根究底地反問,似是在探查李基到底能知曉多少。

    李基心中念頭急轉,「今日之事不好善了,畢竟是將二師伯門下弟子搞了個形神俱滅,要想得到最小的懲罰,還得是大師伯說話啊。」

    轉動心念,李基依舊微笑。「眾聖之中,唯有大師伯法力最為精深,又身具兩大至寶,要想分開師尊跟二師伯,除了大師伯,怕是沒人有這份能耐了。」

    老子呵呵一笑。卻不答話,轉而看向場中。

    場中爭鬥愈發的激烈,時間愈久,果然元始天尊憑藉盤古幡,發出的混沌之氣悠遠綿長。源源不斷,簡直無窮無盡,通天教主手中誅仙四劍雖然厲害。卻也比不得盤古幡這等先天至寶,不由得有些捉襟見肘,窮於應付。

    元始天尊漸漸佔得上風,心中好不暢快,意態悠閒,不住地出言譏諷,通天教主心下大怒。將四劍拋起。誅仙陣圖隨即破空出現,誅仙。陷仙,絕仙,戮仙四劍分掛四門,誅仙劍陣立時布成。

    場中頓時殺氣濃郁了千萬倍,騰騰鼓動,陰風呼號,慘霧瀰漫,將元始天尊籠罩進去。

    李基見劍陣一成,頓時如釋重負,長長地吁了口氣。從誅仙劍陣外往裡看去,只是混沌模糊一片,隱隱可見雷火流天照野,仿如億萬金蛇,霧氣層層瀰漫,遮掩天地,呼號的風聲從其中透出,便再難觀看,縱是老子也難以窺見其中究竟。

    又過得片刻,陣中依舊灰濛濛一大片,李基心中自有計較,知道自己師尊不會被元始天尊落了面皮,也就淡定下來,既然看不到,乾脆就跟旁邊的無當聖母聊起天來。

    見李基從容淡定,闡教門下卻是有些惶急,他們都知道李基修為比他們更高,只以為自己看不到,李基便未必看不到,見李基渾不在意,以為是李基察覺陣中通天教主大佔上風,自己心中便有些失措。

    老子自然明白眾人所想,心中直歎李基還真是不放過一絲一毫打擊闡教弟子的機會,當下取回了太極圖,有誅仙劍陣屏蔽,自然不再需要太極圖定住逸散的法力餘波。

    取了太極圖,老子昂然進了誅仙劍陣。

    進得陣來,場景又自不同,四處瀰漫的煙霧重疊千萬,不可見物,奔走的電蛇密密麻麻,四道劍光如瓊雪紛飛,在陣中穿插來回,時不時地聚做混沌氣流逸舞飛散,不愧是先天第一殺陣,果然名不虛傳。

    老子將太極圖展開,一道五彩金橋通向陣中,老子悠然踏了上去,在陣中來去,四周奔湧的雷火尚未近身來便紛紛平息下去,一座先天殺陣,直由老子任意來去,如遊山玩水,好不輕鬆。

    老子頭頂上三條清氣彷彿波浪大河,光霞千萬重,上面托著天地玄黃玲瓏寶塔,千萬道玄黃之氣垂將下來,仿若珠簾瓔珞,沉穩無比,其人卻是翩若驚鴻,矯如游龍。誅仙陣中自有乾坤,若然迷失,再難外出,如此來到了大陣中心。

    中心裡激鬥正烈,元始天尊頂上金燈萬盞,照耀虛空,將近身而來的劍光紛紛迫開,三寶玉如意來去如電,正跟通天教主的青萍寶劍鬥得急切。通天教主頂上三花五氣翻湧滾動,絲毫不懼,掌心裡雷光閃灼明滅,每每震動,四道無堅不摧的劍光便從四面而來,當空聚做一股碩大的劍氣,急劈而下,饒是元始也不敢硬接,搖動盤古幡發出混沌之氣,不斷地爆散聚合,反反覆覆,不見高下。

    老子見兩人爭鬥激烈,只將手中扁拐輕拂,打落了三寶玉如意跟青萍劍,兩人雖都為聖人,卻分心幾顧,老子真神從一而聚,一舉擊落兩人兵器,輕聲笑道,「兩位師弟爭鬥已久,難分高下,不如就此作罷。弟子之事,還是從長計議的好。」金橋突起,五彩毫光照耀山川河岳,寰宇大千,陣中雷火止息,劍光消散,玄黃塔霞光萬道,無數天地玄黃氣紛飛如雪,擊退了元始天尊盤古幡上發出的道道如龍蛇般懸空的混沌之氣。

    兩聖都有些驚駭,對於老子的神通感到不可思議。兩人爭鬥許久,雖自不曾吃虧,卻是用盡了神通也奈何不得對方,老子雖說是趁自己兩人心神正緊,又是精力分散,沒有提防之下出手,卻也顯現出老子法力卻是要高出兩聖一籌。

    元始天尊將三寶玉如意收起,盤古幡當胸而立,冷聲說道,「此事便由大師兄做主。」

    通天教主亦是如此,既然與元始天尊不分上下,若要一力維護,怕是難以如願,只得寒聲說道,「便由大師兄做主,只是若然不公,通天難以心服,還要追究。」

    老子笑道,「我等三清,同體一人,怎可為此等小事擅動無名,便由我來處置,定叫雙方滿意就是。」

    當下通天收起劍陣,元始收起盤古幡,彼此橫眉怒目,卻也跟著老子一起出來,外面眾人正自灼灼逼視,待看結果。

    待看見元始與通天出得陣來,雖然面色不善,卻是衣冠齊整,髮髻如舊,隨在老子之後,都是滿面驚訝看向李基。沒想到聖人之鬥果被李基猜中,連其他聖人都不禁為之側目。

    李基面色如常,心中卻是劇烈地跳動,今天卻是在賭,賭得便是老子的心胸,老子的容人之量。若是老子看重自己,為道門之興盛著想,定然可保自己平安,縱使有些許懲罰,也無甚大礙。

    三清聖人來到場中,老子溫顏如舊,看了眾人一眼,「都來玉虛宮吧。」隨後向女媧接引准提說道,「有勞幾位道友齊來。」

    三聖慌忙應道,「不敢。」便隨在三清之後進得玉虛大殿,闡教眾弟子,聞聲而來的彌勒佛跟藥師佛,金羽仙子,最後是李基跟無當聖母,依次魚貫而入,站在大殿之上。

    這次卻是老子居中,元始與通天居於兩旁,女媧跟西方兩聖卻在側椅上旁觀,藥師佛跟彌勒佛也是無關己事,金羽仙子站在女媧背後,闡教弟子跟截教兩人卻在大殿之上,等候老子垂詢。

    其實也沒什麼可問的,聖人無所不知,何況聖人眼裡,天地蒼生,金仙凡俗,同體而觀,原無區別。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俯仰天地之間,以己心為天地意,蒼生如螻蟻,萬物原一體。蕭雲之死,無甚重要。不過是元始不忿門下弟子在自己門前被殺,向通天討個說法而已。偏生通天自覺無錯,一意迴護,李基還跟吃錯了藥似的,一點不服軟,才將事情鬧到這個地步。

    既然通天教主跟元始天尊兩人難分高下,自然脾性就沒那麼大了,元始非要置李基死地的想法自然沒那麼強烈,通天也看出一點虧不吃怕是不行,李基熱血沖腦過後冷靜下來更是心如明鏡,自知今日之事做得有些過分,也就老老實實的等著老子處置,那股無懼無畏的心氣,自由平等的理想觀念什麼已統統拋卻,只是看著如今洪荒之上盛行的大勢所趨。

    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不為聖人,終為螻蟻,難脫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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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面壁千年
   
    李基站在玉虛大殿之上,山風鼓蕩,透過大殿門口穿堂而過,刮得李基一身青色長衫獵獵生響,長髮亂舞飛揚,李基不管不顧,臉色如萬年深湖,波瀾不起,只定定看著坐在殿上的幾位聖人。

    看著一張張面容,李基忽然有陣恍惚,疑真疑幻,光影波蕩,看久了讓人意識都有些恍惚,眼光漸漸迷離,不知身在何處,好似重生在洪荒之上的幾千萬年的時光都宛如一場大夢,隨時都會醒來一般。

    李基忽然有些恍然,原來自己一直沒有把自己融入到這個傳奇的時代,縱是生死關頭,也只以為是場遊戲,似乎醒來便可以從頭來過。那些只在傳說中存在的人物,不論與自己是敵是友,有恩還是有仇,都未曾如現在一般深刻在意。

    攜帶來的那些後世想法,對於任何人的偏見,漸漸都被潛移默化地被新想法替代。就如正在閉目而坐的准提道人一般,李基目光游離,看著他略帶疾苦的臉色,只覺那些關於厚黑的腹誹俱都是些笑話,那些自己初來時帶的偏見也都煙消雲散。

    只有在洪荒之上存在生活過,才曉得原來每個傳奇中的大聖大智,都有著不為人知的深刻故事。能夠成就混元的聖人,又怎會一味的堅持,那些為山門大興而作的奔波,其中的苦惱,外人怎生得知。鎮元子、孔宣、冥河、鯤鵬、隕落的東皇太一、紅雲、十二祖巫,這些人的面孔似放電影一般從腦海中掠過,李基都有些重新認識的感覺。先前那股被闡教眾人勾起的殺機,惡念,都隨著這片刻的明悟了然而出。

    身上光華一展,混沌鍾從頂上飛出。如煉燒生鐵一般,不斷的拉伸扭曲,時而變化成人的模樣,時而返本還源依舊是口大鐘,時而是一大團模糊的混沌,只是不論如何,總有鐘聲傳出,或是急促緊迫,或是悠揚清脆。如此反覆,不知多久之後,光華收斂,如長鯨吸水一般聚集圍攏,只剩一個長身而立的少年,模樣仍舊是先前化作第二元神時一般。只是多了幾分穩重。

    白衣如飛,這混沌鐘修成的化身朝上一拜,「弟子見過師尊,兩位師伯,諸位聖人。」隨即向李基一笑作揖,「道友有禮。」

    李基剛剛澄澈明悟,藉機斬出惡念。隨即回過神來,一笑還禮,「道友如何稱呼?」

    化身大笑不絕,狂傲不羈。「你為李基,我也為李基。」

    李基稍稍愣神,隨即展顏,「原是如此。」

    惡念化身白衣鼓舞,光浪如潮崩爆,化作一線流光沒進李基泥丸宮內,惡念既斬。李基道行更見精進。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玄之又玄的氣息,雖仍舊遠遠比不得諸大聖人。卻將一眾二代弟子看得目瞪口呆,未料這等關頭李基竟能又有突破,以混沌鍾斬出化身。

    上方通天教主滿面微笑,顯得得意非凡。縱觀三界,唯有冥河老祖,鎮元子這等與諸位聖人同時而生的積年老怪斬出了善惡兩念,一個為一方教祖,一個為地仙之宗,都是名聲冠絕洪荒,其他無論是道佛兩門,還是其他曾在紫霄宮聽道的老一輩人物,即便是號稱億萬妖師的鯤鵬都未曾有如此成績,如今李基率先達成,怎不令通天驕傲。

    一旁的元始雖則不悅,卻未曾顯露出來,依舊是面如古井,不動聲色,反倒是老子跟女媧面帶微笑,點頭頷許。

    老子見諸人安靜,便自昂聲說道,「此事究竟,我等都已知曉。雖然闡教中弟子無事生非在先,到底李基出手太重,廣成子肉身崩潰不說,蕭雲子更是身形俱滅,也是這蕭雲子恃強而行,不識天時,廣成子為大教弟子,不分青紅皂白,胡亂出手傷人。李基不知上天好生之德,肆意妄為。前兩人既已受懲,便罰李基在通天師弟島上面壁千年,不得外出。」

    如此結論,委實有些出乎眾人意料,元始天尊才要說話,就看見老子看過來的眼光滿含嚴厲,知道老子心中所想,畢竟縱觀全局,這也是最好的法子,自己縱然不滿,也不得不讚歎李基天分。

    掃了兩眼接引道人跟准提道人身後的藥師佛跟彌勒佛,道門之中確實還沒有人能出其右者,燃燈道人雖然不錯,到底不是自己教導出來的弟子,身份有些尷尬,只有李基還能撐撐場面,便自罷休。

    見元始無話,准提道人雖然有些可惜,但到底是聖人身份,心底略略可惜幾句便自無它,無當聖母卻有些喜出望外,眉梢之間儘是笑意。反倒是李基,似是都在意料之中。

    老子發話,此事就此了結。而這崑崙論道大會也戛然而止,眾人各回各府。西方的依舊回西方,女媧帶起金羽仙子回了媧皇宮,臨行前金羽仙子與無當聖母依依惜別,並滿含深意的看了一眼李基,隨後便隨女媧回宮去了。

    通天教主命童子牽過奎牛,依舊是雲霧繚繞,祥光氤氳,攜著無當聖母跟李基回金鰲島去了,心裡卻想著,此次崑崙之行可是佔了大便宜。

    老子也是身跨青牛,返身回了玄都天。如此幾日,李基卻也無隙來見青牛,也就作罷。崑崙爭鬥之事,青牛也有所聞,雖未親見,卻也知曉大概。

    待眾人散去,元始天尊拂袖回了後殿,剩下眾弟子面面相覷。廣成子如常人大小的元神依舊飄蕩,卻是顯得甚為淒慘,蕭雲子死便死了,倒也一了百了,廣成子失了肉身,倒也無甚大礙。

    了道修仙之人,到了廣成子這般境界,元神早已凝煉無比,肉身皮囊,不過是外物,辛苦打熬,其實也無甚大用,至多如廣成子一般多了一道保命的手段,辛苦百年又能修回一具肉身了。

    不說廣成子自去重新尋獲肉身,元始天尊覺得面皮有失,自不會再來相助,廣成子鬱鬱寡歡,只得自力更生,從頭來過。

    而李基一行回到金鰲島,自有門下弟子前來迎接,行禮既畢,領著弟子又一路九曲八轉進了碧游宮。

    略略吩咐門下好生修煉,最後通天才含笑說道,「李基,既然你大師伯要罰你面壁千年,總要執行。你便往金鰲島後山紫芝崖上,精心修持,莫要理會外事,如此千年,才得自由。汝可明白了?」

    李基頷首稱是,「弟子明白,多謝師尊。」

    紫芝崖位於金鰲島後山,臨海的危巖怪石伸出形成的一塊突起,有幾十里大小,常年海風吹拂,空氣濕潤。

    李基信步上崖,在山崖下揮別幾位師兄師姐,便獨自一人沿路爬了上來。

    一路上猿嘯鳥啼不絕,奇花瑤草盛放長春,古松柏楊巨木連天,枝繁葉茂,經由陽光透射下來,一片蔭涼。草木幽寂,天地清和,祥光煥彩,石散煙霞。

    見得一路上修竹留雲,喬松帶雨,流水潺潺,轉而從千丈絕壁上傾瀉而下,山鳴谷應,轟隆不絕卻更顯幽靜,李基不由暗歎,「這哪裡是懲罰面壁思過,若不是時日如此之長,簡直就是遊山玩水了。」

    金鰲島雖然是截教山門之所在,其鍾靈秀麗之奇絕,即便是比之崑崙山都不遑多讓,而李基身為截教最為出色的弟子,卻是沒怎麼仔細觀賞過這等仙山福地,此刻終於無事,安定下心神來細細瀏覽,只覺神清氣爽,絲毫沒有被罰關禁閉的不快。

    見識了沿路幽靜清爽的風景,不一會兒就到了山頂上的崖際,舉目遠眺,海水汪洋恣肆,驚濤捲浪,層層疊湧。鯨魚浮出海面,頭上水柱衝起幾丈來高,此起彼伏,宛如無數噴泉。海風呼嘯,成群的大魚不時跳躍出海面,在翻滾的波濤中顯得生機勃勃。

    上望天空,碧色如洗,沙鷗翔集,偶有白雲漂浮而過,更顯悠閒自適,順著海面望去,在極遠處海天相接,連成一線,仿似無邊無際,令李基不由生出海闊天空之感,深自感歎自然造化之神奇廣大。

    觀滄海之雄壯,李基心胸為之開闊,不由仰天一陣長嘯,裂石穿雲,激盪不息。過了好一陣時光,李基才頓住嘯聲,轉而大笑,朗朗不絕,驚得飛鳥走獸四散奔逃,寂靜幽麗的紫芝崖一陣塵煙喧囂,

    大笑過後,李基只覺天地廣闊,心胸舒暢,四下掃目而視,在紫芝崖上尋了一處洞穴,雖不甚大,卻也寬敞,有幾丈方圓大小,頗可容身。李基鼓動玄光,將洞內的灰塵雜物清掃一去,登時煥然一新,與先前亂糟糟的模樣大不相同。

    輕聲一笑過後,取了一蒲團,擺在地上,盤膝坐下,閉目內視,逕自神遊入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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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道心幽幽
   
    李基被罰面壁千年不得外出,正好趁此機會了結了一樁心事。原來眼見封神之劫越來越近,李基仍舊是束手無策,與其每日忙忙碌碌不知所謂,倒不如現今被罰,既然不得自由,也就不得做任何動作。兩者既然是同一結果,自然是後者被動的來得容易接受,這大概是所有人的共性了。

    不說李基被罰面壁,卻說大禹自得了九鼎之後,民生更見安樂,恩威並濟,八方諸侯無不懾服,鹹來朝賀,人族之興隆鼎盛,自此達到一個頂峰。

    大禹在位僅僅十五年便自仙去,循例依堯舜之禪讓制度,臨終前將人族共主之位傳於伯益。但俗話說得好,虎父無犬子,也不知大禹的兒子啟繼承了大禹的哪些優點,或者是他有著登臨九州霸絕天下的豪氣,總之是啟與當時朝中大臣臭味相投,一拍即合,憑藉鐵血手段奪了伯益的權位。

    而伯益乃是東南九夷部落的頭領,平白被奪去了人族之主的位子,自然心生不忿,也是一代不如一代,此時的伯益卻沒有當年堯舜禹禪讓時的氣度風範,一惱之下起兵討伐。但到底是天朝上國民風物阜,兵戈尖厲,不過多時,九夷戰敗,伯益被殺,啟終於坐穩了位子。

    待啟將朝政安穩後,直接建國立朝,國號為夏,從此禪讓的傳統湮沒在歷史塵埃中,由世襲制度代替,公天下也變為家天下,但不論如何,總是歷史的一大進步。

    夏啟死後,他的五個兒子為國君之位展開劇烈爭奪,大抵世襲之風才開,畢竟不完美,才有這五子亂政之事,但即便是沿襲千代之後兄弟鬩牆,權位爭奪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兒。最終太康一舉奪權。卻深感權位來之不易,一味的驕奢淫逸,放縱恣肆。

    而東南九夷也不忿戰敗,趁此時,伯益的後代起兵。號有窮,奪取了夏朝的統治,這便是歷史上著名的「太康失國」了。再經歷三代奮鬥,到少康時,才將有窮驅逐,重新登上九州大地君主的位置,又領一時風騷,這便是「少康中興」了。

    經歷「太康失國」到「少康中興」,以後的歷代夏朝國君都致力於跟九夷搞好關係。或是武力懾服,或是聯姻通婚,無所不用其極,總算安安穩穩走過四百多年的時光。

    直到最後夏桀即位,夏桀其人雖然有智有勇,卻殘暴成性。殺人成性,加上酗酒好色,勞民傷財,殘害百姓,築傾宮,飾瑤台,揮霍無度。東邊的商部落在其首領商湯率領下。看到伐桀的時機已經成熟,乃以天命為號召,說有夏多罪,天命殛之。要求大家奮力進攻以執行上天的意志。鳴條之戰,商湯的軍隊戰勝夏桀的軍隊,桀出逃後死於南巢,夏王朝從此滅亡。

    歷十四世十七王,存在了大約五百年時間的大夏王朝,在風雨飄搖中終於被更加興盛的商朝代替。而其鎮國九鼎也隨之散落各方。不知下落了。

    後世中某位哲學家曾說過,不論何種東西。從其出生到滅亡,都有一個或是漫長或是短暫的過程,而在這個過程中,這種存在總是自發地調節自身以適應環境,藉以促進自身發展。

    取代夏朝而興的商朝亦是如此,一路曲曲折折地走過六百年時光的商朝,也難逃大道造化生滅消長的定理,才有後世的武王伐紂,至於周代商興,傳了十七世三十一王的商朝滅亡,卻是後話了。

    卻說當日李基在紫芝崖上笑傲高歌,選了一處還算寬敞的洞穴處下,自顧自地閉目神遊入定。如此幾日時光,李基從入定中醒來,長吁一口氣後,便要舉步而出,卻發現舉步維艱,難以如願,不由一陣駭然。

    待運轉元神,洶湧澎湃的法力激盪之下,李基發現自己那足以笑傲三界,縱橫洪荒,令無數修士敬仰懼怕的強大神通竟似絲毫不起作用,那樣強橫綿密的神念也透不出去,只能在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洞穴裡來回打轉兒。

    李基心中剎那間就燃起了一股躁動煩亂的火苗,往四肢百脈散去,轉瞬之間整個身體都帶著壓制不住的狂亂不堪。

    佛家說一花一世界,一沙一乾坤,如此道理,李基比誰都明白,只是在知道和做到之間,仍舊有很大地差距。接引准提兩人破開道門而立佛門,最重修心養性,持戒打坐的功夫比之道家確實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別開一番新天地,李基此刻幽禁束足,才深刻明白其中道理,不由敬佩起那些佛門的和尚來了。

    其實即便是沒有被罰面壁,李基出去後也不過是回自己的流波山,尋間靜室打坐煉氣,與此間狀況也並無太大差別。甚至是,如果李基不知道自己竟然是被束縛在這麼狹小一個洞穴之內,即便真的是在這幾丈方圓的洞內修煉千年,也不過是彈指一瞬。

    千年時光,對於凡人來說,或許是幾生幾世那般遙遠不可想像,而對於了道成仙的煉氣者來說,不過是山中一瞬,府內轉眼而已。

    此刻一旦發現自己的自由竟然被束縛,難以出洞,李基都有些抓狂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那顆修煉了幾千萬年的古井不波的道心都劇烈跳動起來,渾身上下發散著一股說不出的瘋狂,似乎是全身都憋著一股力量卻不得傾瀉而出,實在是憋屈!

    有些暴走的李基被此刻的憋悶煩亂攪動了心底最深處,想起了那從後世帶來特有的打發時光法子,睡覺。

    也不知睡了多久,李基恍恍惚惚的醒來,在迷迷糊糊之間忽然想起在自己葫蘆裡還有一顆已經產生了靈識的混沌靈根,喜出望外的李基慌忙打開葫蘆塞子,卻發現那位扶桑神樹早早的沉浸在大道玄妙中,不知何時開始早就入定去了。

    想起這傢伙曾獨自一人在蒼梧之野待了不知多少歲月也未曾感到孤獨寂寞,李基有些洩氣的感覺,也沒指望能叫醒這位神奇的傢伙,依舊將葫蘆掛回腰間,呆呆的坐在地上,望著洞外的風光無限。

    就這樣子不知多久,李基不知不覺的盤膝而坐,依尋常修煉的上清功法行走起來,洞穴雖然隔絕了他的法力神識,金鰲島上濃郁的靈氣卻絲毫沒有被隔絕在外,靈氣受李基功法牽引,依舊如條條小溪,在筋絡之間化作涓涓細流,不斷的洗筋伐髓,被體內真火煉化,便匯作自身真元一部分,最後流淌進泥丸宮元神之中。

    李基睜眼的時候,那股躁動煩亂的情緒已然消泯無形,要觀察洞外的景致,只能憑借自己的五官,卻與凡夫俗子無異。

    聖人的道場與尋常仙人的洞府那種四季長春的境況又自不同。聖人,本就是順天而行,天道運轉,萬物有生就有滅,萬古悠遠跟瞬息剎那,原無區別。是以世間生靈或是長壽,或是夭折,都是如此。

    因此在這金鰲島上,依舊有四季更迭,依舊有花開花謝,一切都是隨自然之力生滅,與時而變。李基就坐在洞內,出神的看著洞外的日昇月落,潮漲潮落,鳥飛獸走,山呼海嘯,只覺一顆心越來越淡定從容,這不斷變化的景致,不斷更迭的生靈,都有些遙遠,自己竟似獨立在宇宙之外,靜靜的察看一切輪迴。

    心思越來越飄逸出塵,竟似飄離了喧囂的塵世,幽幽的漂浮到九天雲霄之上,俯身觀看萬物,元神安靜,心中無思無想。

    無論是誰,都自阻礙不了時間的流逝。即便是聖人,也難以挽回或是加速。就在世俗中歷史朝代的更迭留下了無數傳奇,留下了無數傳說的時候,千年時光到底在誰都沒有察覺間,或是不能,或是不願,總之,就這麼靜靜的走過去了,歷史,在無數人張望中,滾滾的車輪未曾停歇,轟隆不絕,邁過了這一段流光。

    李基習慣了在洞中獨自一人的生活,除了打坐煉氣,默養元神,就是坐在洞口呆呆的看外面的天光,花樹,飛鳥,走獸,聽遠處的潮水翻湧,錯落有序的拍打山崖的浪濤,似喜非喜,安樂自在。

    這天正在依舊看著從樹葉縫隙間投射下來的陽光在地上形成的斑駁陸離的光圈,李基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紫芝崖下傳了上來。被禁錮的李基神念難以透出,只能憑借天生的耳鼻眼目察看,與尋常人無異,此刻既然能聽見腳步聲,顯然已經離此不遠了。

    自從被困在洞裡後,李基也曾試著跟外邊的鳥獸,還有偶爾巡山經過的童子招呼,卻都沒有任何反應,那些修煉許久的童子竟似也發現不了此處的洞穴,李基心中知曉定然是被聖人施展了神通將自己徹底的屏蔽了。

    千年幽禁,千年面壁,原是如此的寂寞,原是如此的隔絕塵世,隔絕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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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封神榜
   
    這一日,李基聽到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那腳步聲甚為輕快,顯然來人心情甚為愉悅,碎步搖聲,不過片刻就來到紫芝崖上,身影雖還未見,卻有一陣清幽的淡淡香氣傳來,令人神清氣爽,心境舒暢。

    李基輕輕嗅著那股幽香,心中正自感慨,「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錦瑟年華誰與度?」(貼者註:語出宋朝賀鑄《青玉案》詞,原文為:「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錦瑟華年誰與度?月橋花院瑣窗朱戶,只有春知處。飛雲冉冉蘅皋暮,彩筆新題斷腸句。試問閒愁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雖然有些曲解,倒也應景。

    正在感慨洞外雖有佳人,自己卻難得一見,不由有些失落。正自懊惱,轉身欲走回洞穴深處,打算運功養氣,卻見來人逕自掀開洞門的籐蘿走了進來。

    李基尚未回過神來,來人卻是淺笑輕顰,「師弟,你又在嘀咕什麼呢?」話音剛落,似是想起什麼,咯咯脆聲笑了起來。

    抬頭一看,原來是無當聖母,自己剛才的嘀嘀咕咕定然是給她聽了去,朦朦朧朧的想起兩人初次見面也是自己在瞎吟唱一些似歌非歌的調子,不由有些赧然。就在此刻,腦中忽然如電光火石閃過一絲念頭,下意識的出聲問道,「師姐,你怎麼進來了?」

    無當聖母笑著說道,「師弟大概是住得久了,對這裡很留戀了吧。今天便是你面壁期滿之日,師尊臨走前曾吩咐,讓我今日來這裡告訴你,你可以出去了。」

    李基恍然,方才想起自己在這洞裡待了足足有千年時光了,欣喜若狂,無論心境修煉得如何,自由,總是比被束縛住腳步好得多。

    突然察覺到無當聖母所說,「臨走?師尊去哪裡了?」

    無當聖母應道,「老師說是紫霄宮有旨,召了兩位師伯跟師尊前去,到底何事連師尊都不知,我就更是不知了。」

    李基悚然一驚,默默掐算。才知此時已是帝乙在位,在李基的記憶裡,如日中天的大商王朝已然快走到末路了。

    心知自己老師被召喚去紫霄宮定然與封神之事有關。自己雖然知曉其中緣故,卻是絲毫沒有出力的地方,心中鬱鬱,只是強笑道,「千年來師姐還好吧。」

    無當聖母笑靨如花,脆聲清語,「好是好,只是師弟卻受苦了。」

    兩人說說笑笑。緩步走下紫芝崖,往金鰲島前的的碧游宮悠閒而來。重得自由的感覺讓李基有些驚喜,呼吸著充滿花草清香的空氣,整個人似乎要飄了起來。腳下軟綿綿的,如流雲一般往前滑行錯步。

    紫霄宮存在於混沌中,飄飄渺渺,隱現莫測,如雲中之龍不可琢磨,除卻聖人,任是多大神通的仙凡之人都不可到達。

    混沌中迷迷濛濛不知何所在,此刻正有一道觀高高在上懸立,紫氣繚繞,宛如長虹。匾額上龍飛鳳舞的寫了三大古樸的大篆,正是「紫霄宮」三字,通觀上下透著一股玄之又玄的奧妙,不可言說。不可捉摸。

    紫霄宮內,地上有六個蒲團,此刻只有前首三個有人凝坐,卻是個個默默無言,抬頭凝視著宮殿中央豎立的一張大榜。

    榜首上幾個光霞燦燦的大字,乃是封神榜。整張封神榜流霞絢麗,光霧氤氳流轉不定。靜靜的佇立。散發著一股幽幽的凜然氣息。

    而在最前方高高的半空上,忽然顯現出一個高冠奇古的道人。面無表情,形容枯朽,就如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一身灰色的道袍打扮,正是鴻鈞道人。

    「如今天庭經久,周天星神依舊空缺。三教弟子千萬年三屍不斬,六氣未吞。闡教弟子更犯紅塵之厄,有殺伐臨身,故當有封神之劫。」鴻鈞道人語氣平和,不帶絲毫煙火,只是緩緩道來。

    在座三清聖人都是齊齊一驚,沉吟片刻,老子出聲問道,「敢問老師,這封神事宜,當如何定奪取捨?」

    鴻鈞道人應聲解惑,「封神共分為三等,根行深者,成其仙道;根行稍次,成其神道;根行淺薄,成其人道,仍隨輪迴之劫。三教弟子,各憑深淺厚薄,彼此緣分,是以神有尊卑,死有先後。一旦簽訂,便是天數,絲毫挽回不得,你等且要慎之。」

    元始天尊又問,「老師,敢問這封神榜需多少弟子上榜?」

    「所封清福正神,分掌各司,按布周天,共三百六十五位。上四部雷火瘟鬥,下四部群星列宿,三山五嶽,布雨興雲,善惡之神,共為八部正神。」

    通天教主沉思片刻,也即抬頭問道,「敢問老師,三教弟子各有幾人,如何填寫?」

    鴻鈞道人面色如常,「三教弟子誰人上榜,你等自行簽押便是。只是若根行淺薄,因果深厚者不得入神道,也難免重入輪迴,抑或形神俱滅,你等好自為之。此次大劫,未斬三屍者皆在劫中,你等計較門下弟子根行,擇其淺薄者上榜便是。然而雖說是三教,卻不限於此,但凡身在劫中,不明天時者,也自當應劫。」這次解說完畢,卻是直接隱入虛空,不見蹤影。

    鴻鈞隱去,剩餘三清各自沉吟不語,事關門下,誰都不敢輕易發言。

    老子心中卻是坦然無憂,自己門下弟子唯有玄都一人,平日不惹紅塵,不犯殺劫,因果既淺,根行也深,自然無虞。人教之中凡俗能上封神榜者,卻是莫大機緣,不比自己兩位師弟門下本為仙人卻要淪為神道,受封神榜束縛制約,不得自由,自然心中不急。

    通天教主心中也有計較,自己門下弟子無數,根行淺薄者著實無數,頂著截教之名為禍作亂者也是不少,正好也借此機會整肅教內,找一些因果深的弟子送上封神榜,也就罷了,是以也是不急。

    兩人不急,元始天尊自然有些按捺不住,既不同於老子人教本就是凡俗之人,也不同於通天門下門人無數,自己門中也就那麼二十來弟子,不管幾人上榜,都是莫大的損失,見兩人都不說話,元始天尊已然有了計較。

    既是自己門下子弟身犯殺劫,若要保全自身,自然需要替代應劫之人,笑著說道,「若論根行因果,通天師弟門下俱是異類鳥獸得道,不分珠玉山石,泥沙俱下。平日一味強修法力,不修德行,當在劫中,理應上榜。」

    通天原本就沒想過能置身事外,門下弟子也有許多不修德行,不懂大道造化,上封神榜也是無可奈何之事。然而此刻被元始直斥其非,卻是拉不下面皮,冷冷一笑,「論及德行,我門下弟子趙公明曾為人皇帝師,李基在人族初生時也是扶顧有加,更曾助人族煉製聖器,以保昌隆鼎盛,卻不知二師兄門下弟子有何德行可言。更何況老師有言,是你門下弟子身犯殺劫。關我教弟子何事!」

    見兩人言辭激烈,老子飄然出聲,「老師既然說了是三教弟子,更有身犯劫中的修仙之人,自然無錯,三教共同簽押也是定數。何必一味爭吵!」當下在榜上簽了幾人姓名,光霞燦燦,一張封神榜更見神異。

    元始默然片刻,也在榜上書了幾個門下弟子姓名,通天也書了一些名字。只是三人共簽,也不過三十來人,與所要求的三百六十五正神之數仍舊相去甚遠,若要再行簽訂,元始天尊與通天教主卻是都不願再寫,老子無法,只得出聲說道,「既然兩位師弟定奪不下,且這封神之事老師叮嚀囑咐,至為重要,莫若下次再商,以定其事。」

    元始與通天皆點頭稱善,於是三教封神之事,暫時告一段落,容後再說了。

    卻說李基跟無當聖母並肩齊下紫芝崖來,一路上李基詢問這千年時光發生之事,無當聖母俏語嬌聲,揀其中或是重要或是有趣的事情告訴李基,最後說到李基的弟子,無當聖母笑著說道,「說到師弟門下,那位玄靈師侄確實曾來金鰲島來問過師弟的下落,我只告訴他說師弟奉師命有事要辦,不久即可回轉,也就罷了。」

    說起門下,李基忽然湧起一股想念,流波山上諸人的面孔一一在自己腦海中閃過,孔宣、玄靈、白瑤、赤雪,遠在花果山的孫悟空、夔牛,梅山的袁洪,臉上不由露出一絲微笑,溫和可親。

    金鰲島說大不大,兩人慢步徐行,也走了有大半個時辰才來到山門正面的碧游宮殿外,反正通天教主不在,是以也不需趕路,走到殿外時,有金鰲島十天君在殿外守候,見兩人來到跟前,紛紛上前打過招呼。

    再入殿內,截教的幾大核心弟子卻是都在,眾人靜坐在蒲團上,默運玄功,守離龍,納坎虎,待李基跟無當進來,俱都醒來,笑著與李基招呼,恭賀李基禁閉期滿,重得自由,眾人正自寒暄,就見殿中丹墀上清光一閃,通天教主已然從紫霄宮內歸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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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7 16:50:1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九章 矛盾雙刃
   
    見通天教主回來,眾弟子慌忙行禮,通天教主擺擺手,似是讓眾人免禮,又似要揮去什麼包袱一般,見自己師尊面色有些不喜悅,大異於常,金靈聖母便自問道,「師尊,此去紫霄宮,道祖有何旨意?」

    通天教主方自沉吟片刻,出聲說道,「此事也不該隱瞞你等,此去紫霄,只因三教弟子千萬年不斬三屍,闡教弟子更是身犯紅塵之厄,沾惹殺劫在身。故有封神之事,道門以下,以根行因果而論,成仙神人三道,此事攸關至大,我與你兩位師伯商議許久,尚未有定論。封神完結前,你等切莫隨意外出,若然無事,只緊守洞府,靜誦黃庭,莫要沾染紅塵,致有殺身之禍。」

    聽得通天教主如此說,眾弟子都是悚然而驚,面面相覷,本以為修成仙位,得脫六道輪迴之苦,從此逍遙天地之間,笑傲三界之內,未料此刻竟有此劫,都宛如被人當頭澆下一盆涼水,驚訝莫名。

    片刻之後,多寶方才出聲問道,「老師,既然是闡教門下身犯殺劫,有征誅殺伐之禍,與我截教何干?」

    通天說道,「不然,此次封神波及甚廣,不獨我三教弟子,但凡不識天數,妄自沾染因果,都當有封神之禍。闡教弟子之事只是個起源由頭,卻是天庭新立已久,一直缺乏人手,當有道門之下上天受封,補全八部正神,合周天之數,是以我教也有此劫。」

    眾弟子盡皆默然。不多時,各大弟子盡皆散去,自歸洞府,依通天之命,靜守洞府,默誦黃庭。

    李基出了碧游宮,看著漫天的白雲舒捲,天風浩蕩,自己最為擔心的封神之劫終於在自己或是期盼或是懼怕中不疾不徐地發生了,一時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片刻之後,李基舉步再行,「還是先回流波吧!」。

    出了金鰲島,李基身形放開,一路上如飛雲掣電,不管不顧地返回流波山。

    不花多少工夫。李基就來到了自己那片島域的上空。幾十座海島參差錯列,差別有序,分佈的深藏玄機。身形降下如流星隕瀉,卻輕若無物,鵝毛一般輕飄飄落在流波山大殿之前。

    守在殿前的松濤、竹影童子早看見李基,喜出望外之下。趨步上前,語氣裡透著滿股的欣喜,「老爺,你可回來了,千年時間沒見您,把幾位師兄師姐可憂心壞了。」

    李基笑呵呵的說道,「這些時候有些事忙。倒是難為這幾個孩子了。」

    竹影在一旁隨李基走進大殿。松濤卻一路小跑進去通知玄靈幾人了。走進大殿,看著熟悉的景色。雕鏤精緻的玉柱,大殿穹頂上熠熠閃光的各色明珠,纖塵不染的丹墀,青玉鋪就的地板,上方的青色石椅,兩旁依舊升騰著裊裊雲霧的香爐。感覺起來那麼和諧靜謐,令人心中煩躁盡消,飄渺的直似李基想像中的一般,這才是仙人應有地生活,遠離紅塵,逍遙自在,無憂無慮。

    順著台階緩步上了殿首,在雲光青椅上舒適的坐了下來,寬大的椅子對李基來說,都要大於後世用來睡覺的床鋪了,青椅本身還散發著暖暖的靈光,讓李基舒服的都快要沉睡過去,在碧游宮內聽到封神將來的驚愕跟壓力一時都散去無蹤。

    李基剛剛坐定,就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後殿傳來,紛亂一片,卻是玄靈跟白瑤、赤雪聽得松濤來說李基回來,慌忙從煉氣運功中醒來,匆匆疾步趕到前殿。

    轉到前殿一看,果見李基正在青玉椅上閉目養神而坐,三人激動之下跪伏在地,語氣都帶著顫抖,「弟子玄靈(白瑤,赤雪)見過老師。」

    李基笑吟吟的說道,「都起來吧。」

    玄靈身為李基門下首位弟子,跟隨李基可謂是天長日久,從未見他如此長的時間出外,不由出聲問道,「老師,這千年時間您都到哪去了,讓弟子好生擔憂。」

    李基呵呵一笑,下意識的揮了揮手,「無事,無事,不過是出了點變故,有什麼可擔心的,俯仰三界洪荒,除了聖人,誰還能奈何為師,你們便將心全放在肚子裡便是。」

    說到這裡,似乎想起什麼,沉吟道,「此次為師方才出關時,你等師祖有言,不日便是三界封神之劫,或是機緣,抑或是災劫,你們也要慎之而待。」思量了片刻,「你們還是緊閉洞門,無事莫要出這流波山,待封神過後再行計較吧。」說到這裡忽然想起什麼一般,「對了,怎麼不見你孔宣師叔?」

    方才沒見孔宣,李基順便掃視了一下整片清流群島,到處都出沒有發現他的蹤跡,孔宣修為奇高,李基如今斬卻兩屍,無論道行還是法力,雖然都在孔宣之上,然則孔宣也是三界少有強者,修行之日深遠,乃是自開天闢地就存在的遠古後裔,法力通天徹地,道行精深。

    李基若要推算孔宣行蹤,不僅耗費時間,而且耗費精力心血,且不能如推算旁人一般如明鏡觀物,李基也就懶得再作這無用功夫,苦勞心力,當即出聲向諸弟子問道。

    玄靈聽得李基發問,當即應道,「孔宣師叔是幾年前離開的,老師長久未回,弟子當年憂心之下,曾往金鰲島師祖處相詢,一位師伯只說師父有事,千年之後自可回轉。弟子回來後,孔宣師叔說修行絕塵,悟道涉俗,千年來道行增長甚緩,便自下山去尋求自己機緣,若是老師回來,便讓我告訴老師說不用擔心,縱觀三界,除卻聖人,也無人能將其轟殺。」

    李基聽了心中便有些悶悶,自己自然知道孔宣日後定會遇見到東方來各處打秋風拉弟子的准提道人,被降服後渡去西方,名義上是被封做孔雀大明王,卻是絲毫不得自由,實在是被人奴役。想到這裡,心中抑鬱難舒,自己此刻在三界之內笑傲恣意,但若到了聖人面前,仍是宛如蹣跚學步的孩童,還是不夠看的。

    見李基有些出神,且臉色不對,赤雪輕聲問道,「老師?」

    李基似是從夢中醒來一般,恍然而覺,「哦,沒事了,為師心中自有計較。你們就先下去吧。」

    三人依言而退,只剩李基呆呆的坐在大殿玉椅上,出神的望著殿外的舒捲白雲,雙眼怔怔,卻空無一物,沒有焦點。

    不過幾日,三清又自彙集紫霄宮,第二度商議封神之事。元始天尊依舊咬定不放,通天教主也是依舊氣勢洶洶。老子門下只玄都大法師一人,兩人自然知曉,何況上次兩聖相鬥,都已然見過老子的法力,確實高深,猶勝其餘聖人一籌,是以不好向老子發難,總不成讓人家三清之首的大師兄滿門盡滅吧。

    二次商議封神,依舊是不歡而散。

    從紫霄宮回來後,元始天尊閉目坐在玉虛宮上沉思,此次封神乃是自己門下惹起,若要保全,自然需要自己那位師弟做些貢獻了,然而這樣做,畢竟是師出無名,要想得逞,還是需要大師兄的支持!

    想到這裡,元始天尊一磕八寶雲光床,長身而起,喚上白鶴童子,乘四不像往玄都天八景宮而去。

    此時洪荒之上,元始天尊居於崑崙,通天住金鰲島,接引道人坐鎮西方極樂雷音,都在洪荒塵世之中。而另外三位聖人,卻都是在混沌中開闢天地,老子有玄都天,准提有靈台方寸山,女媧卻是在媧皇宮。

    元始天尊驅使四不像穿行於無邊無際的混沌之中,迷濛一片,跨越了不知多遠的距離,然後眼前一亮,憑空出現了一個世界,正是玄都天。

    門上童子看見元始天尊到來,一個進去通報,另一個迎了出來,迎出來的這個卻是老子的看門童子銀角,乃是老子點化的一隻小妖得道,甚為乖巧,一路引著元始天尊進了玄都天,一路上只見群山秀麗,物景清奇,飛瀑流泉,宛如碎玉而成,好多出廣崖,丹石突出,水濂飛垂下來,一派的清幽閒散,讓人心情舒暢,無憂無怖,完全的敞開心胸。

    元始天尊也是第一次來到這玄都天,看罷之後暗暗點頭,此處不像天庭那般光彩絢麗,億萬閣樓殿宇林立如山,也不似自己的崑崙山雄偉壯麗,連綿無涯,卻隱隱近乎於鴻鈞的紫霄宮,萬物自然,簡約素淨。

    不多時便來至八景宮外,將四不像交由白鶴童兒牽著,隨銀角往別處而去,元始天尊逕自進了殿內。

    見了元始進來,老子暗地長歎一口氣,起身迎道,「師弟來了,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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