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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睡成神仙]截教小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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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7 17:49: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章反手之間乾坤顛
   
    聽說三人師父就是天庭之紫薇大帝,蘇護臉上更見欣喜,連忙讓三人進府,高座上茶,玄靈方才問道,「侯爺,此時戰事如何?」

    聽到玄靈發問,蘇護臉上重又露出愁容,「不瞞仙長,那北伯侯有一弟名曰崇黑虎,曾拜異人為師,學得一手神鬼皆驚的法術,胸中也有韜略,小兒不敵被他擒去。觀我城中將士,都乃凡俗,如何是此人對手,是以一直高掛免戰牌,堅守城門。」

    玄靈微微輕笑,「侯爺不必擔心,那崇黑虎也是我截教弟子,所學道術未精,不過依仗師長賜下的法寶,待明日我便破之,救回令公子。」

    蘇護大喜,「如此多謝仙長。」

    當下蘇護摘下免戰牌,早有兵士報之崇侯虎,崇侯虎大喜,與崇黑虎說到,「不意這蘇護如此糊塗,明知不敵也要出戰,真是匹夫之勇,不足畏也。」

    崇黑虎卻是滿臉凝重,沉聲說道,「兄長不可如此大意,這蘇護教民有法,治兵有方,乃是少有的文武之才,此番竟敢應戰,定是有了應對之策。天下奇能異士頗多,我等不過是井底之蛙,不可小覷了天下英雄。」

    崇侯虎心中雖然不快,卻也知道自己這個兄弟一身本領遠比自己高強,也就不多說什麼,只是強笑道,「這次還要仰仗兄弟了。」崇黑虎見自己兄長一臉不以為然。知道他也沒聽進去,長歎一口氣,整頓鎧甲,跨上坐騎出了轅門。左右跟了兩隊兵士,都是甲衣锃亮,戈矛鋒利。

    玄靈三人跟蘇護一起站在陣前,靜眼觀望,只見崇黑虎面如鍋底,頷下赤髯,兩道白眉。眼如金鍍,帶九雲烈焰飛獸冠,身穿鎖子連環甲,大紅袍,腰繫白玉帶,騎火眼金睛獸,用兩柄湛金斧,果然威武非凡。

    當下白瑤輕聲笑道,「不過是連天仙之位都未證得的修士。背後的葫蘆也只是平常之物,此人何勞師兄出手,由我打發了便是。」

    旁邊的赤雪接著應道,「對面營帳之中除了這崇黑虎,都是凡俗,我便去救回全蘇公子,誰能阻攔。」

    蘇護聞言大喜,一旁玄靈囑咐道。「如此也好,只是記得勿要傷及凡俗。我等修仙者,最忌濫殺,也是因果。」

    赤雪笑吟吟的應道,「小妹自然知曉,勿勞師兄煩憂。」

    當下白瑤緩步飄起,也無甚坐騎。只是輕飄飄地凌空邁步,來到陣前,只把兩旁軍士都看得目瞪口呆,只以為是瑤池仙子臨世。

    崇黑虎面色更見凝重,在馬上一抱拳,「敢問仙子是何方仙聖,為何要干預人間紅塵之事?」

    白瑤笑著說道。「崇黑虎。你何必多言,你是截教弟子。我也是上清一脈,你兄長為人你也不是不知,卻平白興刀兵之禍,你又如何解釋?」

    崇黑虎聞言一驚,臉色大變,就見對方戰陣之中又有一穿赤紅衣裳的女仙逕自飄往自己陣營中去,大驚失色,知道己方陣營之中只有自己通曉道術,若是對方大開殺戒,卻是只有任人屠宰的份兒,當下顧不得其他,「既是如此,在下得罪了。」

    兩把湛金斧一擺,當空舞了一個斧花,往白瑤肩膀砍來。

    白瑤輕輕一笑,也不用甚兵器,只把雙手衣袖一揮,一股清光蓬勃而出,其輕如靈,其重如山,崇黑虎只覺一股大力湧來,手中雙斧再也拿捏不住,凌空飛出,自己也忍不住從馬身上飛起,往後急摔。

    崇黑虎急轉法力,體內真元奔湧,身上也爆發出閃爍的清光,疾飛的身形漸漸未定,重重的落在地上,卻沒有摔倒,只是站立的地方多了一個大坑。激盪四散地法力捲起翻湧的氣流,如弩箭飆射,地上煙塵四起,沙石亂舞。

    崇黑虎大驚失色,心知對方比自己高明太多,當下將背後的葫蘆揭開蓋子,口中念誦,施展師門傳授的神通,只見大紅葫蘆上衝出一股黑氣,沖起有幾十丈高,反罩下來,有羅網大小,黑煙中有「咿呀」之聲,響徹天地。遮天蔽日,細眼看去,正是無數的鐵嘴神鷹,張開口,劈面咬來。

    白瑤見狀,微微驚訝,卻也不畏懼,抬手發出一股上清神雷,雷聲轟隆震天,電灼雷鳴,仿若春江怒潮,冰山解凍,自九天之上宛如青龍夭矯,龍蛇翻滾,直直的落了下來。

    雷火落在無數的鐵嘴神鷹上,爆散成上千萬的火星,四下亂舞。鐵嘴神鷹接了這雷霆一擊,只是略略一震,來勢不減。

    白瑤見狀才大為驚訝,卻不知這鐵嘴神鷹乃是上古神物,不畏刀槍雷電,依舊氣勢洶洶,其疾如電。

    赤雪輕步搖搖,只將固若金湯的北伯侯大營視作無物,奮勇而上地兵將,急射而來的弩箭,都被週身的上清玄光逼開,近不得身來。

    將神念展開,赤雪早發現了營寨中囚禁俘虜的地方,當下疾展身形,縱身飛躍,單手發出一蓬煙雲罩住,拔起身形沖天而去。

    北伯侯營帳中的士兵呆呆的看著天上被衝開的雲氣,飄飄蕩蕩,如輕煙一般飄渺。

    赤雪經過場中空地時,就見白瑤伸手取出一塊晶瑩的白玉牌,宛如羊脂,玉牌上雕刻滿了蝌蚪一般的符篆咒文,密密麻麻,遍佈其上。

    鋪天蓋地的鐵嘴神鷹如蜂擁而來的蝗群,白瑤全身玄光怒舞,這神鷹雖然厲害,奈何崇黑虎法力一般,根本發揮不了這等神物的威力,都被阻擋在清光之外,近身不得。

    「法寶雖然厲害,奈何使用之人法力太過低微。」白瑤感歎了一句,手中的白玉牌飄浮起來,無數蝌蚪般的篆文游離出來,如絲線一般,緊緊地將附近的鐵嘴神鷹束縛住,勉力地掙扎著鐵翅,卻掙脫不出。

    接二連三的神鷹不斷的前僕後繼,張開鐵嘴,用比仙劍還銳利的鐵喙幫著被束縛的神鷹掙脫黑線的捆綁。只是那黑線好似無窮盡一般,鐵喙剛剛觸及黑線,那黑線立時就蔓延上來,綿密堅韌,不可抵擋。

    崇黑虎駭然失色,單手發光,光芒熾烈,在半空中就形成一股熊熊怒火,順著獨特的軌跡就延伸過來。

    白瑤俏臉生笑,只微微屈指一彈,輕靈地仙氣漫過烈火,直達崇黑虎身上,崇黑虎慘呼一聲,身體如一片落葉,急旋飄舞,一身鎖子金甲接連炸裂,爆散成一堆碎片,稀里嘩啦地掉了一地。

    「看在你也是截教弟子的份上,這次就放你一馬。」白瑤脆語輕聲,口中念誦法訣,白玉牌上烏光暴漲幾分,一隻猙獰巨獸虛像在玉牌上方顯露出來,張開血盆大口,一聲驚天嘶吼,龐大的威勢捲動起周圍天地靈氣劇烈波動,聲浪如怒潮翻滾,洶湧鼓蕩,帶著席捲滅殺一切的力量,往前方衝擊平鋪。

    被黑線烏光束縛的鐵嘴神鷹遭了這一聲怒喝,頓時瓦解崩潰,化作點點黑星落回崇黑虎手上的大紅葫蘆裡,整個葫蘆都暗淡無光,就如平常的普通凡物,毫無仙家寶貝應有的靈光霞暈。

    崇黑虎在葫蘆上的元識真靈受了震盪,本身感應,也是噴出一口鮮血,臉色慘白。後方蘇護見勢揮軍掩殺,凶如猛虎,惡似豺狼,直殺得一片平原場地上屍橫遍野,血流漂櫓。崇黑虎大軍好似喪家之犬,漏網之魚,爭相逃竄。

    白瑤性不喜殺戮,見狀心中難過,返身回了冀州城內,不再理會。玄靈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與赤雪一併回了冀州城侯府內,蘇全忠被赤雪凌空帶回,直到此刻還是呆愣愣的,不知想些什麼。

    蘇護大獲全勝,喜不自禁,見愛子無恙,更是大喜,進了府中直向三人道謝,玄靈微微擺手,「此番我家老師曾有言,冀州雖然兵強馬壯,與整個商朝相比,不過彈丸,縱然一時得勝,也難以長久。唯一之計,唯有等太師聞仲北伐而歸,上諫天子,廢黜費仲、尤渾兩奸臣。本來老師命我等三人去北海相助太師,思及不日西伯侯姬昌也要來伐冀州,姬昌不比崇侯虎,帳下頗多奇人異士,恐我兩位師弟難以抵擋,才臨時派我三人來。只要等到太師北歸,自然無虞。」

    蘇護本就憂心,崇侯虎雖敗但天下諸侯多如恆河之砂,朝廷盛怒之下,再點幾路兵來,恐怕不是自己能夠抵禦,此時聽玄靈說早有計較,心下大定,安心排佈防禦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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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7 17:49:3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一章 姬昌兵發北海戰
   
    卻說崇黑虎大敗歸營,其兄大驚失色,詢問之下,來者竟是截教門下,疑惑萬分,「賢弟也是截教一門,如何來人不思助我等天兵,反助忤逆之臣?」

    崇黑虎也是滿臉憂色,「我亦是不知。但來人法力高強,即便是在截教之中也是不多見,手中法寶更是厲害,這次兵發冀州,恐怕要無功而返了。」

    正在此時,就聽兵士來報,「西伯侯差官轅門下馬。」

    崇侯虎心中正自惱怒,吩咐道,「令其來見。」不多時就見散宜生素服角帶,上前行禮,崇侯虎見來人文文弱弱,一派書生之相,先就不快,「散宜生,你主公違逆天子旨意,偷安自營,不思為國,甚非人臣之禮。」

    散宜生面色從容,「稟侯爺,我家主公言,兵者凶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因此特派卑職下一紙之書以息烽煙。若是蘇護進女,各罷干戈,若然不從,便揮軍而至,剿除叛賊不遲。」

    崇侯虎怒極反笑「本侯先行到此,惡戰數場,損兵折將,我倒要看看你家侯爺如何憑一紙書文平亂!」

    散宜生來至冀州城下,將書文獻與蘇護,蘇護拆開來看,就見滿紙但勸蘇護顧全忠義,獻女與紂王,言辭懇切。若是往常,蘇護自然應允,但既然有了計較,自然不再相從。只是與姬昌素來交厚,不好直言拒絕。默默無言。

    散宜生見蘇護不語,連忙說道,「君侯不必猶豫,如允。一書而罷兵戈,如不從,到時我家侯爺發兵,冀州難保,仍是難逃。」

    聽散宜生大放厥詞,蘇護心中不喜,一旁蘇全忠勃然大怒。「好個巧言善辯的匹夫,如此威脅恐嚇,當真欺我冀州無人。你回去稟報姬昌,不來還好,若來時,定叫他知曉厲害。」

    蘇護假裝惱怒,「莫要胡言,西伯侯也是一番好意。」

    一旁安坐的玄靈笑吟吟的說道,「若是一紙書文而罷冀州兵戈。果然西伯侯盛德之下,堪比堯舜。只是如此,成全的是西伯侯的賢名,上朝請罪的,還是冀州侯爺。西伯侯果然打得好算計,如此一來,北伯侯更是臭名昭著,冀州一戰。北伯侯冀州侯雙雙吃虧,唯有西伯侯一兵一卒未動,卻獨領風騷,名貫四方,從此天下只知西伯侯之名,哪裡還有其他人在內。」

    蘇護聞言,心中恍然。「還請大夫歸去,若是西伯侯來征討,蘇護一併接下便是。」

    散宜生默然退去,逕回西岐,將其中究竟稟告姬昌。姬昌心中略略不快,「如此,只得出兵。君命難違啊。」當下提點兵將,揮軍征伐冀州。卻說孫悟空根夔牛趕往北海,夔牛一路上抱怨。「師兄跟師姐卻是舒服,去了冀州,我倆卻來這苦寒之地,本來該是他們三人來這裡的,反倒換成我們了。」

    孫悟空笑著罵道,「你沒聽老師說麼,到時候姬昌匯合崇侯虎,會有闡教修士前往,我兩人法力神通比不得幾位師兄師姐,只能來幫聞仲平卻北海之亂,到時聞仲回朝,冀州戰亂自平。」

    兩人一路飛馳,不多時就來到北海上空,就見兩軍對壘,殺氣騰騰。夔牛滿腹疑惑,「師兄,早就聽說這聞仲乃是金靈師伯門下,道法通玄,文武雙全,兵法韜略,萬夫莫敵,乃是天下少有的翹楚,如何連這小小的袁福通都制伏不了,如此都一年多了,還這麼僵持。」

    孫悟空心思靈巧,當即應道,「老師既命我倆來,定是對方陣中有異人相助,才如此遲遲未決。」

    兩人說話之間,就來到轅門之前,早有守門之兵士進去通報,聞仲聽得是截教門下,慌忙迎接,三人寒暄幾句,聞仲便把這許多情況一一說來,「對方陣中卻是有幾個和尚,很難對付,對方逼迫又緊,我也無暇分身去請三山五嶽的道友前來相助,是故拖延至此。」

    孫悟空笑著說道,「原來如此,和尚?莫非又是西方那幫傢伙來趁火打劫,這次老師命我前來助太師北伐,早定北方戰事,返回朝歌,如今太師不在,奸佞四起,還需太師坐鎮匡扶朝政。」

    聞仲聽了更見愁眉,「早先在師門下修行,便聽得教中有位李基師叔,一身法力貫絕全門,如今且看兩位師兄施為。」

    當下第二日,兩軍重又對壘,袁福通哈哈狂笑不絕,「聞仲,如今戰事綿延,你能奈我何。北海化外苦寒,你又身老,我勸你還是早日撤兵,不然喪命於此,一世英名盡毀,到時悔之晚矣。」

    聞仲大怒,催動墨麒麟,使兩條金鞭,遙取袁福通,袁福通卻是夷然不懼,舉刀相迎。

    袁福通雖然也是一方諸侯,但與聞仲這等截教高徒相比,仍舊是相去甚遠,聞仲舞動雌雄雙鞭,甚是厲害,祭在空中,風雷響動。

    雌雄雙鞭乃是兩條蛟龍,被金靈聖母煉化而成,分陰陽二氣,聞仲祭煉多年,運用起來,陰陽兩氣循環往生,宛如太極,急旋橫掃,狂暴猛烈,那袁福通不過凡夫俗子,哪裡禁得起,當下被撞出幾十丈開外,狂吐鮮血不止。

    聞仲催動墨麒麟急趕幾步,就要取了袁福通的性命,卻見對方陣營中爆起一股金光,如潮水湧動,鋪天蓋地湧來。

    聞仲卻是絲毫不驚訝,司空見慣一般,空中雙鞭放出的黑白兩氣對撞反旋,轟隆不絕,從至為簡單的黑白二色激盪起萬千絢爛奇瑰的霓光虹霞,絞成太極圖樣,往洶湧而來的金光倒捲而上。

    站在孫悟空跟夔牛身旁的餘慶向兩人解釋道,「每次戰到此時,都會發生這樣的情況,太師都習慣了。」

    孫悟空笑道,「要這樣的話,對方陣中的人也太損了,每次非得等到袁福通重傷才出手,我還真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如此特立獨行!」

    一旁的吉立應道,「說來也怪,每次這袁福通重傷,第二天還是生龍活虎的。」

    就在幾人說話間,場中劇烈變化,袁福通早被部下救了回去。從北海潮城中湧出的金光跟聞仲的太極光輪劇烈對碰,金光崩爆,連綿無窮,到了最後更有幾顆舍利子浮動在金光之中,更見威猛,金光宛如倒傾的天河,滔滔傾瀉而下,壓制的聞仲的雌雄雙鞭漸漸降低,聞仲胯下的墨麒麟嘶聲怒吼,暴跳不已。

    孫悟空朗聲一笑,「舍利子,至少是太乙金仙的修為了啊!」反手之間鐵棒已然在手,身形在空中劃過一道宛如閃電雷霆的軌跡,瞬間就來到北海潮城上方,鐵棒尖端清光閃灼明滅,符文流轉不息,驀然爆開,大蓬的清光如煙雲一般,順著被鐵棒撕開的口子鑽進金光之中,蝌蚪般的符文大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游離出來,宛如億萬絲線,裹住了在金光中浮沉的舍利。

    城中的人顯然未曾防範,一年多下來,每次戰事都是如此,聞仲傷了袁福通,而後自己迫退聞仲,來時自己老師曾有吩咐,不得殺了聞仲,只是阻攔聞仲大軍而已,是以自己一直留手,未曾想今天忽然有人插手,猝不及防之下,自己性命交修的舍利竟然收不回來,心中驚駭,連忙鼓動全身佛力,金光如洪水一般,捲起滔天巨浪,一波接連一波,永無休止,向天上的孫悟空卷溺而來。

    孫悟空只覺腳下的金光越來越猛烈,龐大的力量奔走,順著鐵棒延伸上來,震得兩條臂膀酸麻不已。心中略略驚訝,仰天一聲怒吼,全身清光如爆,鐵棒上更是星光湧動,巨大的力量奔走,一舉將金光壓制下去。

    城中的人再也端坐不住,飛身而起,孫悟空雙眼神光暴漲,在漫天光芒中早看清來人模樣,臉容枯瘦,全身似塗了金漆一般,金黃锃亮,微微凹陷的雙眼中迷離幻彩,頭頂上金光粘稠,化作一隻巨大的金色佛掌,衝起有百丈來高,又帶著滅絕天地的威勢猛壓下來,接著下衝的勁道,帶起狂風怒卷,雖還未至,巨風如刀刮面,孫悟空一身道袍獵獵作響,鬚髮後揚。

    郎笑一聲,孫悟空頂上也衝起一股慶雲,慶雲之上本體五彩石元神五彩繽紛,光華閃耀,化作一大蓬煙雲,一圈一圈的宛如億萬絲線,衝了上來,跟那巨大佛掌爭鬥不休。

    聞仲對方軍中異人被拖住,慌忙揮軍掩殺,袁福通這方見自己依仗的仙人被拖住,心中大驚,聞仲統兵有方,指揮有序,一仗下來,對方慘敗,兵敗如山,直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漂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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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戰事起伏又逢難
   
    袁福通在亂軍之中逃得性命,被幾個忠心的部下簇擁著逃進城內,緊閉大門,城頭上駑箭如雨,紛紛而下,滾石巨木接連而下,讓聞仲手下大軍不敢輕涉鋒芒,百般強攻未果,只得緩緩退去。

    一時之間,寬闊空曠的平原沙場上空無一人,只剩空中依舊在爭鬥的兩人。清光金雲來回衝撞激旋,雷鳴轟隆,狂風怒嘯,空中茲拉之聲不絕於耳,雲氣聚了又散,散了又聚,被兩人拚鬥的餘波影響,翻騰滾動,不休不止。

    孫悟空卻是明顯的在法力上稍遜一籌,雖然功其不意,佔了上風,但時間愈久,對方漸漸扳回了劣勢,金光逐漸的壓制住了上清仙光。

    這時雙方都在仔細盯著天上,聞仲見孫悟空不堪對方重擊,跟旁邊的夔牛不約而同地拋出了手中法寶。聞仲的雌雄雙鞭化作兩條蛟龍,夭矯飛騰。夔牛則是把雷電錘祭起,電蛇奔走,風雷激吼,如青龍奔舞。兩股絕大的力量劈下,就如同壓倒駱駝的最後兩根稻草,對方再厲害,到底是孫悟空困住了他的一顆本命交修的舍利,實力大減,又被兩人狠狠一擊,渾身冒著黑煙從空中跌落下來。

    孫悟空哈哈一笑,棒子上纏繞的黑線束縛住金光燦燦的舍利,孫悟空左手上清光如網,拉住舍利子收了起來。這舍利子便如仙人的凝聚的金丹一般,完全是純粹的靈氣,密度極高,完全就是實質化了的能量,不用真火淬煉就能吸收。煉化後頂得上數百年的苦修,孫悟空是欣喜如狂,毫不猶豫地就收了。

    漫天怒卷的光華散去,四人都站立在虛空之後總,聞仲孫悟空夔牛三人圍成三角陣勢,緊緊盯住中心的和尚,聞仲率先問道。「敢問道友如何稱呼,怎的就妄自插手人間戰事?」

    那和尚臉色有些發白,「貧僧乃是西方准提聖人門下,法號屍棄,此來乃是奉師命,完結商朝氣運而已,順天而行,道友不必如此氣勢洶洶。」被奪了舍利的屍棄心中氣惱,語氣不善。

    「人間氣運,自有世俗之人完結。何勞屍棄道友大駕,何況東方神洲之事,自有我東方之人,道友如此越俎代庖,敢是質疑我東方聖人不能掌控,意欲代為執行麼!」孫悟空得了舍利。心下暢快。跟屍棄便胡亂扯淡起來。反正天道大勢,不過是各方為謀取自己最大利益的遮羞布,只要你能說會道,黑白顛倒也不是難事。

    屍棄心中氣惱,奈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對方三人,法力神通俱都不低,自己又失了舍利。實力大減,何況剛才這個跟自己拚鬥的穿玄色雲衣的道士身上還隱隱有寶氣升騰,而且還是先天之流。自己雖然是聖人門下,不過那位西方聖人也著實貧困,雖然同是在紫霄宮內聽道的弟子,不過比起三清的財大氣粗可是寒酸多了,窮得連先天法寶都不多見。是以這些弟子身上也都貧窮的很。大都是憑借自身神通法力來制敵伏妖。

    偏生這些西方的和尚們平日最重靈覺精神的鍛煉,對這些法寶的感知不可謂不靈敏。此刻感應到孫悟空身上的法寶氣息,便好似聞到臭味的蒼蠅,若不是對方比自己強勢,早找個借口殺人奪寶了。

    大抵修行之人,最重實力,為了自身利益,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比起人間有律法官府,雖然也是黑暗的很,到底表面上仍是遵紀守法,不像修行界,一言不合,甚至還是友人,翻臉出手那也是平常之事。只要是被殺之人背後沒有什麼師門勢力,雖然說是天理循環,自有因果報應,然則不到眼前,誰也看不清,何況只要修夠了能耐,殺人奪寶的因果報應未必就不能躲過去。

    屍棄無言,還能說什麼,就在此時,就聽一聲清亮的嗓音從西邊天際傳來,「阿彌陀佛。」一聲佛號,清朗渾厚並重,響徹天地。

    三人再看時,就見四個和尚捲動起漫天金光,風馳電掣而來。來人雖然尚遠,但全身上下佛力澎湃,龐大的威勢透過遙遠的距離鋪天蓋地的湧來,直讓孫悟空三人全身上下壓力大增,威猛的力量讓三人呼吸滯堵,渾身上下玄光如煮沸了的開水,翻滾不休,抵禦龐大無匹的力量,只是臉上卻變了顏色,不復先時的從容。

    來人迅捷如電,停在屍棄旁邊,向三人合什,「貧僧毗捨婆(毗婆屍,迦葉,俱那含)見過幾位道友。」形勢立轉,一瞬間西方佔盡上風。

    孫悟空臉色有些難看,毗捨婆笑著說道,「北海潮城十幾年不可破,此乃天數。」

    夔牛大咧咧地道,「什麼天數,怕是你老師一家之言吧!」

    聞仲也是臉色不善,「道友何必一意強言,造化運轉,本就是不可捉摸,無時無刻不在變化,豈有不變之天數,何況天道無為,生死幻滅,都在人一意變化之間。」

    迦葉滿面笑容,看起來都讓人不舒服,「道友既然不明悟,大家就各憑本事,看誰能堅守住自己的信念。」

    五個和尚一擺身上的袈裟回身進了北海潮城,孫悟空三人也只得返身返回營寨,滿面憂色的坐在帥帳中。

    聞仲憂心的說道,「兩位師兄看今日形勢,不想轉眼之間優勢盡失,我們又受困於北海,遲遲回不得朝歌,奈何!」

    孫悟空回應道,「不必憂心,老師既命我倆前來,必是想到這裡的形勢嚴峻,定然還有後著,何況我截教門人無數,豈是這小小的西方所能比擬的。」

    就在三人說話間,轅門處的守衛進來稟報,「門外來了四位仙長,說是要見太師。」

    三人互相對望一眼,眉宇間都有喜色,聞仲連忙吩咐,「快快有請。」

    不多時,就有四位面貌俊朗的修士進來,卻是九龍子中在天庭紫薇宮供職的贔屭、螭吻、霸下、蒲牢四人。

    四人進帳來,卻不多言,只說了一句是李基讓他們來助聞仲退敵,便默坐不言。聞仲有些好奇,眼見來人一臉漠然,畢竟李基收復九龍子之事所知之人不多。而人既然肯來幫忙卻敵,但又如此冷漠,便由不得聞仲不奇怪了。

    孫悟空向聞仲施了個眼色,對四人卻是恭敬有加,說了幾句客套話,見對方愛理不睬的也就不再多說什麼。

    第二天雙方又是一場大戰,軍隊士兵之間的征戰倒是不怎麼激烈,反倒是雙方修士大戰。然則西方五位和尚佛陀雖然厲害,到底比不上龍子修行時間之長,何況其中蒲牢跟霸下的法寶都在手中,再加上孫悟空跟夔牛聞仲三人在旁協助,又是慘敗。

    本來此次征戰,單是准提道人一人所為,接引不爭,不欲插手人間戰亂,奈何禁不住准提三番五次曉以大義,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無可奈何之下,只得派出座下弟子藥師佛跟彌勒佛兩大弟子。

    聖人作為,本就是這麼無趣,不願一鼓作氣的完結,偏生愛一而再,再而三地派遣門下弟子,非得等到弟子打敗,再遣人來助。

    藥師佛跟彌勒佛乃是如今接引座下的唯一弟子,一身修為即便是放到人才鼎盛的東方神洲大地,都是能排得上號的人物。四位龍子雖然厲害,但其中贔屭跟螭吻雙雙丟了法寶,再加上五個和尚,也堅持不住,只得敗下陣來。

    李基卻在流波山上看得一清二楚,想了半晌,終於還是決定自己出山,不再延請別的師兄弟。混沌鍾化身一人獨往。

    少不得聞仲又是一番接待,一來二去,西方大敗。聞仲揮大軍掩殺,強行攻城,袁福通兵敗如山倒,一潰千里,不知所往。

    李基站在大軍之中,看著如狼似虎的聞仲大軍,心下竟然略略驚訝,「真是奇怪,這次竟然沒有聖人出手。」

    正在嘀咕間,就見聞仲大軍前方亮起一道璀璨的寶光,李基暗罵一聲,催動座下戰馬。這次前來,考慮到有他的幾位兄長在,狻猊依舊在流波山呆著。到了這裡,李基只隨便找了匹戰馬用著。

    李基催開戰馬,就見前方如潮水一般的大軍被那彩光一阻,立時如被堤壩阻攔倒捲而回的驚濤,接連跌跌撞撞的腳步踉蹌。前方袁福通敗逃的大軍中一人忽然被一道七彩絢光捲起,高高的飛騰而起,在時近黃昏的黯淡天光下,千軍萬馬之上,顯得格外明顯。

    李基看得清楚,正是袁福通被救起,該死的准提道人,到底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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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平息烽煙靈珠現
   
    果然,准提身形出現在漫山遍野的大軍之中,卻是空靈的好似一無所有,幾個騰挪就來到李基跟前,笑吟吟的看著李基。

    李基臉上強作笑容,「不想相別未久,今日又見聖人。」

    四位龍子,孫悟空跟夔牛都站在李基身後,連指揮大軍掩殺的聞仲都催動墨麒麟來到跟前,定定的只看雙方說話。

    准提隨意的揮動著手中的竹杖,一臉的寫意從容,「不得不如此啊,道友又阻正義之師,我那幾個不成氣的徒兒又不是你對手,只得勞煩我自己來回奔波,卻是比不得通天道友,生就好運氣,有個好弟子,事事不必親為。」

    李基心裡暗罵一聲,「你丫聖人三番五次找我一後輩為難,能耐的你去找老子元始啊,跟我這兒耀武揚威的算什麼本事。」這些話卻只能心裡腹誹,嘴上是萬不敢說出來的,「原來這是准提聖人的意思啊,早說不就完了,莫說是區區北海彈丸之地,就算是改朝換代,您吩咐一聲,誰敢不從。若有不知死活者,您七寶妙樹揮動之下,百萬千萬軍隊都成齏粉。莫說是這些凡人,就算是苦修成萬上億年的老傢伙,還不是螻蟻般的存在,我看諸聖人中,也只有准提聖人有心,還沒忘記我們這些碌碌生靈,跟我們玩耍意氣。」

    心中早憋了一肚子火,任憑自己百般想法,都在准提這等聖人面前不堪一擊,全是無用。不如趁此機會好好發發牢騷,這一番話說下來,饒是准提,都不自禁的有些尷尬。

    准提心想李基話已說完,要交代幾句,豈料李基突然運起法力大聲呼喝叫喊起來,聲浪在漫天如火的晚霞之下如悶雷滾滾,四野可聞,「天朝大軍聽命。准提聖人有言,袁福通平白起亂,雖生靈塗炭,千萬百姓流離失所,十室九空,四海荒廢,餓殍遍野,卻是情有可原,不可誅殺。收兵回營,等到聖人說可以殺時咱們再殺。」

    這一通話可以說是刻薄之極。准提惱怒不已,未料這李基竟然如此,卻是覆水難收,只得乾笑兩聲,四野裡兵將山呼海嘯般的驚擾頓時沉寂下來,都定眼看著虛空中仙風道骨的准提道人,眼裡盡是怒火跟鄙視。

    聞仲也是通曉人情世故,可以說在這一點上比李基都要強上許多,當下指揮大軍緩緩後退。

    被准提道人救起來的袁福通映著漫天晚霞,在黃昏裡全身上下放射出千般異彩。袁福通從未如此刻般萬眾矚目,心中卻絲毫沒有欣喜,聽了李基的呼喊,袁福通也不是糊塗的莽漢,能做到一方諸侯,自然是有幾分本事的。

    眼見自己兵敗如山不可挽回。自己辛苦多年的北海郡城宛如大廈將傾,對方幾十萬大軍如天火燎原,不可阻擋,卻讓憑空出現的一個人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於將傾。對方陣中那個穿白色衣服,出塵離世的仙人所說雖然刻薄,不過見對方大軍反應,也不是空穴來風,平白空口亂說一氣。自己辛苦多年,韜光養晦。原來在有些人眼裡,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頓時覺得天地蒼茫,世事離奇莫過於此。

    准提道人也自覺無趣,略略吩咐了袁福通幾句,見對方興致竟不甚高,心下詫異。想准提雖然是聖人,到底不知人心,不比李基曾是凡人,素知人心。

    若是辛辛苦苦得來一番功業,自然心安理得,滿意之極。但若得來太易,反倒無趣。李基自也看見袁福通的反應,心下略略好過,「好你個准提,雖然是聖人,也不能知道後世有個叫馬斯洛提出的五項需求。生理,安全,感情和歸屬,尊重,自我實現。這袁福通前四項都不缺,最想要的莫過於建功立業,留下萬古之名,你這麼保全他,反倒讓他有種被施捨的感覺,能感激你才怪。」

    聞仲大軍依舊回營寨安頓,北海潮城也還給了袁福通,袁福通意興蕭索,一改原先意氣風發的積極情景,每日紙醉金迷燈紅酒綠的自我沉醉,不理外務。逢有左右將士來勸,袁福通只是醉意熏熏地應道,「怕什麼,有聖人護佑,一切安然無事。」仍舊左擁右抱,沉醉於脂粉酒精中去。

    而此刻的聞仲大營內,幾人正在商議,聞仲出聲發問,「師叔,如今怎辦,對方陣中有聖人助陣,難道我們還找教主來卻敵麼?」

    李基已然從暴怒中緩過神來,笑著應道,「老師聖人之尊,怎可如此而為。那准提道人也是聖人,雖然阻止我軍征討,卻不會助對方殺戮,他旨在拖住你,讓你回不了朝歌。如此卻是不能讓他得逞,如今袁福通七十二路大軍被我們殺了個十之七八,再難構成威脅。你便與我即刻趕往朝歌,將這裡情由稟報紂王,改由姬昌來伐,如此便讓他們膠著,你自另率軍隊趕往冀州,先平息冀州之亂,此乃當務之急。」

    聞仲雖不知為何要讓姬昌來伐,卻也聽從李基言語。當下兩人一乘墨麒麟,一個騰雲駕霧,須臾便往朝歌而去。

    就在路上,聞仲疑惑問道,「師叔,萬一准提前來阻止我倆怎辦?」

    李基呵呵一笑,「那就更不用擔憂了,他若來時,北海潮城便是失了殼子的烏龜,還不是任由我軍屠戮,到時北海戰局已定,自然更阻擋不住我們回朝歌的腳步。」

    當下無話,果然一路無事。

    聞仲入了朝歌,奏明天子,言說厲害,又責備了紂王的荒誕行徑,紂王平生最是敬畏聞仲,被聞仲一頓斥責羞慚不已,當下便依聞仲之言,命姬昌北伐,太師出兵冀州。

    果然一切如願,蘇護依計臣服,還保得愛女,免遭唾罵。姬昌北伐,毫無抵擋的就平息了叛亂,聞仲率幾十萬大軍南歸,一路凱歌。

    李基卻是殊無歡喜之意,一樁事情如此輕易解決,讓他反倒有些不安,但一時乾坤清泰,也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李基甩甩頭,丟掉那些念頭,便回了流波山。

    「如此作為,雖然絕了蘇妲己進朝歌的變故,然狐狸精也難以禍亂宮闈,女媧娘娘怨氣難舒,怕是不妙。」

    沉寂不久之後,各方才都有了動靜。

    姜子牙提早下了山,也是依樣來到朝歌,一切如歷史發展,結婚,買賣,算卦,入朝,只不過這次姜子牙的出走不是由於蘇妲己的刻意陷害,而是來自於聞仲的敵視。畢竟,闡截兩教的對立由來已久,不可化解,這姜子牙來到朝歌後就一直向紂王推銷他的闡教教義,惹得聞仲甚為不快。

    太師不悅,朝中大臣自然見風使舵,對這位皓髮白鬚的姜子牙都頗不友善。姜子牙每日回家要受自己老婆馬氏的抱怨,上朝還要受各大臣的白眼,可以說日子過得頗為難受。

    相對的,本來該在姜子牙下山之前出世的靈珠神將,在姜子牙下山不久也被太乙真人送入輪迴,托生於陳塘關總兵李靖家中,生來右手套金鐲,肚腹上圍一塊紅綾,被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收為弟子,取名作哪吒。

    這哪吒乃是靈珠子托世,而靈珠子在北極櫃山上與九鳳相對修煉不知多少久遠時光,方甫出世便有金仙的修為,世事離奇,莫可言說。

    便說這日哪吒與家將同出陳塘關,正是五月天氣,空氣裡像是夾帶著真火一般,吸一口都覺得肺裡被火烤一般,著實炎熱,頭頂上那輪太陽永不停歇的放著熾烈的真火,烘烤著世間萬物生靈。

    李基早早地就縮在陳塘關外的九灣河不遠處的東海水中,陽光透過層層蔚藍的海水照射進來,就連這塊暴露在天宇之下的海域都是熱騰騰的一片沸水。

    「夫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李基在水底下悠哉游哉的等著。

    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來這裡,關於哪吒鬧海的傳奇故事他早看得多,聽得多了,但在見識了無論是氣魄上更加宏大還是場面上更加慘烈的巫妖大戰後,對這些孩子小打小鬧的事兒,李基可以說是甚為看不進眼裡了。

    只是如果什麼都不做,李基卻又覺得坐立難安。人都是如此,有時候就是寧可瞎忙,也不願享受片刻安逸。再說,自小關於哪吒的傳奇故事就深入心底,李基也想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樣子。何況,自己還曾在靈珠上留下一縷精血,今日便要看看,到底有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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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赤子頑劣袖手觀
   
    哪吒走了許久,只走得汗流浹背,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原說哪吒本就有金仙的修為,莫說是金仙,就算是修真略有所成的煉氣士,也是不畏嚴寒酷暑的,緣何到了哪吒這兒連炎熱都扛不住了。

    卻是因為哪吒年方七歲,那太乙真人雖然收了哪吒作徒弟,卻一直未曾教授玄功,若哪吒修為低些,憑借先天本能也能駕馭,但就是因為一身法力太高了,他自身真靈元神又未曾覺醒,一身強大的法力難以統攝,反倒在巧妙運用上不及一個小小的修士。

    直白點說,哪吒現在就像一個身藏萬貫家財的孩子,卻只知道買糖葫蘆吃,雖不盡似,大抵便是如此了。

    哪吒只覺得炎熱難耐,走到綠柳蔭下,熏風蕩蕩,煩襟盡解,解衣舒懷,甚是自在快樂。舉目四顧,就見九河灣裡清波滾滾,綠水滔滔,哪吒伸手觸摸,清涼爽快,沁入心脾。卻是因為這片水域被綠蔭遮住,不似別處熱灼。兩岸垂楊被習習涼風吹動,左右搖擺,崖傍亂石陳列,潺潺流水從其中穿插流淌,一派悠然清寂的環境讓人在這炎熱酷暑的天氣下難得的心靜。

    哪吒見獵心喜,脫了衣服,逕自坐在亂石之上,把出生之時就帶來的七尺混天綾放在水裡,蘸水洗澡。不想這混天綾乃是至寶,哪吒一身金仙的法力又不懂得收束,登時把這一方水域都映紅了。搖一搖,江河晃動,擺一擺,乾坤動撼,龐大的力量穿透深不可測的海水,將那東海之中的水晶宮都晃得亂響起來。

    李基就在東海之濱不遠處的海水之中,此時整片海域都劇烈波動起來,李基只是任由自己在海水之中跌宕起伏,一副悠閒自適。卻是密切的關注著海上情況,「嗯。說不定跟東海龍王結個善緣,總好比什麼都不做強吧。」

    一切照常發展,東海老龍敖光派巡海夜叉李艮到海口看是何物作怪。李艮喝問哪吒,不想哪吒見李艮長得面如藍靛,發似硃砂。巨口獠牙,當即出口不遜,「你那畜生是個什麼東西,也會說話?」

    李基在旁邊差點笑出聲來,「這小東西說話也太沒口德了,要是這樣,無怪落了個慘淡下場。」

    果不其然,夜叉大怒。不由分說,望哪吒頂上就是一斧。

    哪吒怡然不懼,微微側身躲過,把乾坤圈一舉,乾坤圈祭在空中,此物原是崑崙山元始天尊賜予太乙真人的鎮洞之寶,那夜叉也不過是個小小天仙,哪裡禁得起這等法寶。

    就見乾坤圈在空中放射出無邊金光,一個個碩大無比的金色圈圈。森然凜冽,其大如日月,其光耀眼,李艮哪裡看的分明,乾坤圈落將下來,撞在李艮腦門上,腦漿迸裂而死。

    李基嘿然一笑。「這兩個傢伙,一個不懂禮儀,一個以大欺小。還真是棋逢對手,可惜啊。」

    哪吒殺了李艮,只做平常。原來千萬年與九鳳朝夕相對,不覺間已沾染了巫族暴戾嗜殺之氣,此刻雖然三光被昧,不知曉前生後世,性情卻被潛意識裡那股念頭左右,殺個把小怪,全然不在乎。

    見乾坤圈上紅白之物淋漓,哪吒心下不喜,又坐回石上,用混天綾沾水擦拭乾坤圈。

    水晶宮如何禁得住這樣法寶震撼,海面上驚濤駭浪怒卷,水底下更是厲害,水晶宮裡的各色玉床金凳紛紛崩塌,海水倒灌進來,泥沙亂湧。

    敖光正在猶疑,就有龍兵來報說李艮被一個孩童打死在陸地上,此言一出,惱了一旁的三太子,當即調龍兵,跨神獸,提畫戟,分開水路,氣勢洶洶的殺了上來。

    龍子一怒,整片海域上巨浪如山,波濤橫生,足足有千百丈來高。海水順著河道倒灌入九灣河,河水憑空漲了幾丈來高。

    哪吒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感歎一句,「好大的水啊。」

    水下的李基看了看分水而出的敖丙,認出他便是當年差點水淹女娃的小龍,心下嘀咕了兩句,「這孽龍過了這麼久,修為怎麼也沒見長,還是玄仙上下,看來是被寵壞了的笨蛋。」

    本來還想救一救傳說中被哪吒打死的龍族,一看竟然是他,李基也懶得救了,「好歹哪吒鬧海也是一段傳奇,壞在我手裡就可惜了。何況是為了救這麼一個不成器,蠢笨之際,還心地不良的傢伙。」

    果然一言不合,哪吒打死了敖丙,還抽了龍筋。而後敖光找上門去,訓斥了一通李靖,而後便要告上天庭,欲誅殺李靖滿門。奈何被哪吒尋太乙真人討了計謀,隱身在南天門外,阻攔住敖光,一番羞辱。敖光奈何不得哪吒,只得找老實巴交的李靖撒脾氣,拂袖而去。

    李靖無奈,又聽哪吒搬出師門崑崙山玉虛宮來,自己也是道德之士,明白玄中奧妙,也不再多言。不想哪吒這不安分的主兒,才不過半日,便把陳塘關城樓上的震天箭射了出去,殺了骷髏山白骨洞中石磯娘娘的童兒碧雲。

    這石磯娘娘可不比東海中那條老龍,好歹也是截教門下弟子,一身法力也是極為深厚。見了震天箭上翎花下的李靖名諱,登時找上門來。

    李靖好歹一番分說,承諾找回射箭殺人之人才得脫身。果不其然,又是哪吒所為,李靖怒火中燒,拿了哪吒就去了骷髏山見石磯。哪吒果然頑劣,還沒見到石磯,就用乾坤圈又傷了彩雲童兒,石磯怒不可遏,收了哪吒的法寶,哪吒見勢不妙,撒腿子先跑了,石磯隨後追趕,一路往乾元山金光洞而去。

    兩人剛離開,李基就閃出身來,看著地上臉色慘白的彩雲童子,輕輕一笑,從葫蘆裡取出一枚金丹,用甘露化開,塗在被乾坤圈打中的地方。不過片刻,彩雲童兒神采奕奕,站起身來向李基道謝。

    李基揮揮手,破開空間往金光洞飛去。

    等李基趕到,正聽到太乙真人那段至為經典的話,「哪吒乃靈珠子下世,輔姜子牙而滅成湯,奉的是元始掌教符命。就傷了你的徒弟,乃是天數。你怎言包羅萬象,遲早飛昇。似你等無憂無慮,無辱無榮,正好修持,何故輕動無名,自傷雅道。」

    一句話說完,石磯跟李基都是心頭火起,石磯怒喝一聲,「你怎敢大言欺我,道同一理,怎見高低?」

    兩人交戰數合,太乙真人果然不愧是闡教最為傑出的弟子,先收了石磯的八卦龍鬚帕,而後祭出九龍神火罩,就要將石磯罩在其中。

    李基見狀,卻是決議要救下石磯。他不是陰謀家,也不是政客,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他有自己的標準,該死的和不該死的,相關的跟不相關的。有時候,他不懂算計其中利害關係,儘管他斬了善惡兩屍,內心深處的取捨,仍舊有後世的理念夾雜。之所以要救石磯,不在於她對截教來說多麼重要,也不是李基就跟她關係熟絡。原因很簡單,只是因為石磯無辜。這次殺劫,完全是哪吒一手招惹出來的,她很冤枉。

    就見清光一閃,一根木杖憑空出現,木杖上無色光輝流轉,激盪不休,時間越長,上面的力量越來越大,似撐天的玉柱,架海的金梁,托住了反罩下來的法寶。

    石磯身上光華一閃,已然脫出了神火罩的範圍。一雙妙目中滿是驚恐,神火罩龐大的威力,剛才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她已經感受到了,絕對可以將自己轟殺。劫後餘生的感覺,死裡逃生的恐懼,讓她都有些失神。

    太乙真人看見架住神火罩的木杖,心中暗叫一聲,「這傢伙怎麼來了!」

    待要收回神火罩,卻發現木杖上五彩光芒灼灼熱烈,緊緊的吸住了神火罩,太乙真人連施法術,卻毫無反應,不由臉色一變,「李基道友,你這是要做什麼?」

    李基笑呵呵的從虛空中走出來,「剛才你要做什麼,我現在就要做什麼了!」

    太乙真人強硬的回應道,「石磯恃強欺凌我門下,我不過是警告她而已。」

    李基渾似沒有聽到,卻轉向一旁的哪吒,哪吒見來人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心下突突亂跳,卻覺得來人帶著幾分親切,也自回瞪著李基。

    李基呵呵一笑,漫步悠然,「太乙道友真是闡教高徒,這一手顛倒黑白,妄言是非倒是比你的修為強上許多啊!」臉上絲毫不掩飾那一份調侃跟蔑視,飄忽的像極了天上的雲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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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金光洞中太乙仙
   
    太乙真人臉熱如燒,惱羞成怒,「李基,你莫要自恃法力高強,便來羞辱與我!」

    李基哈哈狂笑不絕,「太乙,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真是滑稽可笑。適才你不也自恃法力,欺我截教門下。你如此護短,好好的一顆苗子都讓你驕縱成這個樣子,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可笑闡教一向自誇根行深厚,資質上佳,也不過如此。今日我便是欺負你了,你又能奈我何!」

    太乙真人大喝一聲,手上射出一線白光,粗有杯口大小,如夭矯的白龍,九龍神火罩上紅光猛然間暴漲,竄起的赤紅光芒如跳躍的火焰,伸縮吞吐,灼灼逼人。

    罩內的九條上古神龍齊齊怒吼,這九龍神火罩乃是元始天尊擒殺了九條上古神龍所煉製,每條神龍都是遠古神龍一祖遺留的正宗九爪神龍,而且都是精修離火一道的龍族,每一個都有不遜於太乙真人這等金仙的修為,遠古龍族,都是不可想像的瘋狂存在。

    再加上元始天尊以玉清大法祭煉,不可謂不強勁,憑藉此寶,讓太乙真人在整個闡教中都是頂尖的存在,只是若要充分發揮其中這些神龍的妙用,使用者非得有超越這些神龍幾倍的功力不可。所以對修行之人來說,有時候超越自己能力的法寶反倒不是在自己手裡最為厲害的法寶。但是越是頂尖的法寶,越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天地遼闊,世界廣大,也就那麼多厲害的法寶,雖然仙人可以煉製,但畢竟先天法寶更能牽惹人心,雖然後天法寶比先天法寶更厲害的也不在少數,但只因為天地之間諸大聖人手中最厲害的,流傳於洪荒之上的傳奇中,那些曾經不可一世,笑傲大千的絕世強者,他們憑藉的,也無一不是先天之流的靈寶,這才導致洪荒之上追求先天靈寶者眾多,法寶難求,縱然知道自己目前運用不得,也是費盡心力的要得到,現在不用,難保自己日後使用不了。要是自己日後能用了卻沒有東西可用,可就連爭的機會都沒有了。

    太乙真人雖然發揮不了九龍神火罩的全部威力,仍舊是威力非凡。九條神龍各自吞吐烈焰,似乎要炙烤一切地真火熊熊而出,就連遠處的洞壁都紛紛龜裂,站立在一旁的石磯跟哪吒都只覺一股熱浪撲面而來,長髮為之焦捲,不禁駭然失色。

    僅僅是旁觀尚且如此,身在局中。首當其衝的李基又會是怎麼樣的感覺,承受的會是多麼龐大的力量!

    哪吒見自己師傅佔了上風,心下卻是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不知怎地,面對那位跟自己師傅敵對的修士,自己卻不自禁的有一種親切之意。面色變化迅疾,一張小臉上憂急之色顯露無遺。

    石磯卻是不怎麼擔心。李基大名,在截教內可謂是如雷貫耳,光風霽月,無論是作為大師兄的多寶。還是行事剛猛果決,雷厲風行,在教內積威之深尤甚於教主通天的金靈聖母,都是遠遠不及。石磯雖沒有見過李基自身實力如何,但她是金靈聖母門下弟子。金靈聖母通天徹地的法力她卻是記憶猶新,聲勢之猛烈,猶在今日太乙真人表現的法力之上。而李基既然聲名遠播,冠絕教內,自然盛名之下,無有虛士。

    果不其然。李基見太乙真人拼了全力。卻仍舊是行若有餘,輕描淡寫的揮灑。激戰之下,仍可見兩人反應,見哪吒一臉擔憂,心中略略驚訝,卻是歡喜無限,自己當年那一滴精血果然沒有白白浪費。

    快意之下,長嘯不絕,「太乙,這九龍神火罩果然威力非凡,可惜明珠投暗,落在你手。若是二師伯知道,怕是也會後悔將這等神物交待與你吧!」

    太乙真人只是不言,心中惱羞之意迸爆如潮,充盈胸中,一張仙氣盎然,飄揚古樸的臉容都因為全身法力急速運轉,血氣翻滾而緋紅一片。兩條臂膀上地道袍更是高高的鼓蕩起來,玄光怒舞,氣浪奔走,全身都被厚厚的一層白光籠蓋起來,霓霞在頭頂上翻滾激盪,旋轉不休,形成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漩渦,漩渦之上忽然又浮起了萬朵金蓮,隨著金光洞內的狂風搖擺,浮沉不定。

    李基卻是恣意揮灑,一條木杖在手上變幻無方,五色絢芒層疊炸湧,如彩菊怒放,煙花般瑰麗,橫掃點戳,九龍神火罩上的熊熊真火觸及到翻滾蒸騰的五色玄光,紛紛倒捲,就條上古火龍齊齊痛吼嘶鳴,身軀捲縮搖擺,蜷曲舒張。

    「還不撒手麼!」李基怒喝之聲如悶雷滾滾,在幾十丈寬闊大小的洞內迴響,太乙真人渾然不理,只是催動法寶,全身上下汗出如漿,一身道袍盡皆濕透,臉色由赤紅轉為醬紫,滿臉的執著堅持。

    李基見對方不理,拚死掙扎,心中忽然有些不忍,手上微微用力,木杖上紫氣懸浮,超然凌駕於五色光芒之上,化作一條夭矯騰挪的神龍,往前一衝,迫退了九龍神火罩。

    此時李基的修為遠超太乙真人,一身聚合定海道人跟混沌鍾化身的力量,再加上自己幾千萬年苦修積蓄的法力,穩穩的坐定了聖人之下第一高手的寶座。

    神火罩一退,太乙真人當胸如遭雷擊,轟然爆退,身形在空中跌宕起伏,重重地撞在背後的石壁上,一口鮮血憤然噴出,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李基心中忽然湧起一股憐憫,對這位傳說中哪吒的師傅,對於闡教的那股怨憤,瞬間消泯無蹤,只是歎了口氣,看了一眼衝上去扶起太乙的哪吒,轉過身來對石磯說道,「道友,你便把混天綾跟乾坤圈都還與哪吒,你那後來受傷的童兒無礙,先前那童兒也是命裡合該遭劫,與人無尤。」

    說完話李基心裡不由狠狠地罵了自己一句,「看你說得什麼話!」隨即補上一句,「待那童子轉世,好好度她一次便是了。三教弟子身遭殺劫,如此未必不是好去處!」

    石磯雖是不願,奈何李基吩咐,適才兩人展露的實力,都不是自己可以窺測,何況李基又是自己師叔,雖然截教門人不分高下輩分,統稱道友,但既然知曉對方跟自己師傅一輩,法力又遠超自己,如何再敢拿大,稱他一聲道友。當下應命,拿出乾坤圈跟混天綾,交付給哪吒。

    李基不再多言,破開虛空逕自離去。石磯也不多說什麼,轉身駕雲,一時金光蕩蕩,彩霧緋緋,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太乙真人休憩片刻,面色漸漸轉為安定,也是長吁一口氣,遠在神農時候,配合廣成子跟赤精子,師兄弟三人敗於李基之手,太乙真人便潛心苦修,李基入門時間比自己晚,闡教、截教雖則不同,但若說起來,這還是自己的師弟,其中廣成子入門比自己還要早,說起來還是兩位師兄跟一位同門聯手,仍舊敗給了一位師弟,這讓太乙真人很長時間回不過味來。

    自那以後,太乙一直便是苦修不輟,自己天資又高,很快的就超過許多同門,不想崑崙山一見,李基法力之高,已遠遠不是自己可以揣測,便有些洩氣。

    這次若換作旁人,太乙也不會如此的拚命而不知進退,奈何對方是李基。太乙真人心中那股子火氣按捺不住,心中的傲氣、嫉妒、憤恨、不公,一起發作起來,才導致這個局面。

    看了一眼滿面關切之色的哪吒,太乙真人微微歎氣,「哪吒,你趕快回家去,四海龍君奏准玉帝,去拿你父母了。」

    哪吒一聽此言,再也忍耐不住,眼中強自忍住的淚水流了下來,哽咽說道,「還請師傅慈悲,教授弟子如何度過此劫。子作災殃,遺累父母,心中實在難安。」

    太乙真人附耳交待了一遍,哪吒叩謝,施展五行遁術,往陳塘關去了。

    見哪吒離去,太乙真人面色數變,只是看著天上的雲氣,腳下蒼茫的大地,怔怔出神,不知想些什麼。

    哪吒來到陳塘關帥府前,早有家將報了進去,哪吒更不停留,一路跑進帥府,一路上人聲擾攘,進了大廳,就見座上高坐的正是四海龍君,敖光,敖順,敖明,敖吉,自己父母滿臉驚恐,在下首坐著,李靖諾諾不敢高言,正向四海龍王解釋說些什麼。

    見哪吒闖了進來,李靖忽然高聲罵道,「好逆子,你妄自逞強,打死夜叉跟三太子,禍大無涯,累及雙親,真真畜生。」語氣嚴厲,全然沒有絲毫的溫情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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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有人能知未生前
   
    哪吒見李靖斥責,心中更是哀憤欲絕,厲聲說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打死李艮,敖丙,我自償命,豈能連累父母。」

    又轉頭向敖光說到,「我一身非輕,乃是靈珠子下世,奉的是玉虛符命。我今日割肉還父,剔骨還母,不累雙親,你意下如何?若然不肯,我自同你到靈霄寶殿,見了玉皇大天尊,我也有話說。」

    敖光聽聞對方乃是玉虛門下,先有幾分氣弱,但一想到自己兒子的慘死,復又剛硬起來,非要置哪吒於死地不可。然則也不敢把事情鬧大,聽了哪吒如此分說,便也同意,「也罷,你既如此,救你父母,也有孝名。」

    事情既定,四海龍王也不與李靖夫婦為難,哪吒單手提劍,先斬斷一條臂膀,而後自剖其腹,剜腸剔骨,散了三魂七魄,一命歸陰。

    哪吒原是靈珠子降世,魂魄為物,本就是借精血而生,此刻肉身精血散去,魂魄也無,只剩一點本源生命之力飄蕩,隨風而行,一路往乾元山來。

    果然,太乙真人教授哪吒金身香火塑身之法,後李靖打破哪吒行宮,毀其功夫於一旦,可以說,父子二人反目成仇,再無絲毫親情可言了。

    李基自然知道這一切情況,只是若非如此,不足以讓哪吒跟李靖斷絕關係,不然何以會等到哪吒接二連三的遭受這般。更何況天地造化,瞬息萬變。說不定就會在轉眼之間發生不可測的變化,縱然聖人尚不能盡數掌握,何況是李基!

    哪吒接受半年香火,已然有些形聲,一路飄蕩。從翠屏山往乾元山蕩去。忽見一道耀眼清光閃爍,一個青色道裝的修士出現在眼前,哪吒定神看時,正是李基。

    不知怎地,哪吒對眼前這人身為親切,雖見他曾打傷自己師傅,心中卻難起憎恨,此刻見了,也是發聲問道,「你這道人,此刻來見我作甚,快快讓開道路。小爺還有事趕著要做!」

    李基笑吟吟的望著哪吒,「你這小孩真是不通事理。你的情況我也知曉,你師傅教你的辦法行不通,你再去找他又有何用!何況太乙修為有限,縱然幫你重塑肉身,但你三魂七魄全無,日後若要再想有所進步,實在是癡人說夢,我卻能幫你明曉前生後世,覓得無上妙法再造身軀。你可要想好了,機會只有一次,若是選錯了,就再難遇上!」

    若是換做一個年紀稍大的,自然不會相信一個陌生人會對自己安著什麼好心,但哪吒畢竟才七歲,聽了李基所說。自然對他所說的「無上妙法」甚為高興歡喜。當即點頭,讓李基幫他重塑身軀。

    李基微微一笑。併指如劍,泥丸宮內兩大化身連同本體元神都是一陣光華暴漲,通體上下爆發出一股強烈的光芒,似驚濤駭浪,起伏連綿。

    伸出的兩根手指上卻是一黑一白兩道氣流,兩儀環繞,對撞噴湧,看似剛猛,卻又柔和之極。盤旋成太極圖形的兩儀氣旋在哪吒的真靈幻體上一鼓一漲,哪吒原本清澈見底的眼神突然迷離深邃起來,全身上下也爆發出無窮量的黑紅兩氣。

    紅色的光浪乃是靈珠的本源之力,黑色的氣芒卻是靈珠子跟九鳳千萬年吞吐修煉的巫族神通。兩道氣浪光芒被李基所發地黑白兩儀之氣牽引,漸漸的盤旋推擠,化作一道碩大的太極圖印,上紅下黑,氣芒貫於天地,上衝斗府,下徹黃泉。

    那光輪卻越來越小,漸漸的縮成一點光華,沒進哪吒泥丸宮內去了。

    李基伸手一抹額上汗珠,饒是他現在法力通天徹底,神鬼皆驚,仍舊有種脫力的疲乏。

    「縱然是靈珠子天生鍾靈神異之物,如此憑一點真靈,借靈珠本源之力重塑三魂七魄也是不可思議。似我這等手段,雖比不得幾位聖人,怕也是獨此一家了。哼,若非哪吒是靈珠降世,本身不凡,任憑我法力道行再高,不證混元也是無可奈何啊!」

    李基暗暗思忖,哪吒雙眼卻似穿透了宇宙洪荒,望見了身在茫茫星宇中的九鳳,深邃漆黑,不可揣測。李基只悠閒的張望,也不說話,一邊暗暗的調息元氣。

    過了片刻,哪吒才緩過神來,「多謝帝君援手救命,靈珠子明悟前世今生,此恩此德,不敢或忘。」

    李基一笑,風輕雲淡,不染塵埃,「你莫要如此,天道大勢,縱然是你心有不甘,仍需走上一遭。封神之厄未消,天地難寧。我一番動作,雖然瞞得了天下,但天外有天,自有人心知肚明,只是不將我等放在心上,反手之間便可成齏粉。你若掙扎,也是徒勞。」

    哪吒當頭拜下,「還請帝君垂憐,收下弟子。」

    李基微微一笑,這靈珠子三光開啟,法力雖尚未恢復,卻是可塑可造,李基也不管他已經是太乙門下。就憑闡教當年屠殺九鳳一族,哪吒能跟太乙親近才怪。

    當即點了點頭,「也罷,我門下如今有六位弟子,你便排行第七,就喚靈珠子便是。你既入我門來,我便不再隱瞞,你順應天命而生,我幫你開啟三光,卻是意外。你仍舊需走上一遭,完結殺劫。太乙那裡,你還是要去,二師伯雖然知道我所為,卻不會在意,與大勢無關。只是日後討伐時,對同門中手下留情便是。」

    靈珠子點頭稱是,李基一笑,「也罷,既然元神盡復,這肉身為師也就幫你解決了。」

    當下腰間葫蘆裡衝出一線紅光,正是祖巫的精血,靈珠子元神一接觸那精血,立時爆發出無邊黑芒,如波濤起伏,瞬間消泯。

    再看時,只見一個身高七尺,面如冠玉的年輕人站在當場,渾身如羊脂雕琢,莫可言說,五官精緻,俊美非常。

    「去吧。」李基微微擺手,隨即破開空間離去。

    靈珠子微微一站,也飛身超乾元山飛去。而後見了太乙,太乙真人卻是詫異哪吒緣何元神肉身盡復,驚訝非常。哪吒只說自己也不知如何,李靖砸了自己行宮後自己在趕回乾元山的路上被一股絢芒包裹,待絢光散去自己就是如此了。

    太乙真人沒想到哪吒已然明曉前世,只是以為哪吒不過七歲之數,哪裡會撒謊。畢竟元神恢復乃是可遇不可求之事,而這句肉身明顯地比自己打算的強上數倍,當即無言。只是覺得哪吒實力越高,對自己越是有幫助,封神大業也可盡早完成,便疏忽過去,也沒請示元始天尊。

    玉虛宮內的元始天尊卻是歎了一口氣,對自己這個徒弟也是無可奈何。若是太乙來問,自己當然會告知真相,而太乙卻安心享受這種天上掉下的餡餅,自己總不能趕上去說你這徒弟有問題,日後莫要真心對待吧。

    太乙依舊傳了哪吒風火輪,火尖槍,金磚等法寶,而後便是哪吒追殺李靖的一段,依舊如是,不再言說。到後來李靖拜在燃燈門下,傳了黃金玲瓏寶塔來克制哪吒,哪吒先前得了李基秘授機宜,再加上那寶塔果真威力非凡,哪吒半推半就也就跟李靖表面上和好,而後回轉金光洞去靜修去了。

    歷史的車輪依舊不停的上前滾動,雖然出了些許不同,卻未見大不同。姜子牙在朝歌抑鬱不得志,太師聞仲的排擠,費仲尤渾不堪,姜子牙又不屑於同群而處,無奈之下,便辭官離了朝歌。

    姜子牙一路西來,過五關,又穿金雞嶺,首陽山來到西岐城中,果見此處民豐物阜,行人讓路,老友不欺,市井謙和,當真是堯天舜日。姜子牙心喜,便擇了一處地方隱居下來。

    天下太平,渾然無事。李基雖然詫異,卻也不甚慌亂,暴風雨之前的寧靜,黎明之前的黑夜,沒什麼好奇怪的。

    果不其然,不過幾年,東海平靈王便反了。聞仲本來要遵李基之命安坐朝歌,以防出事,奈何派去的軍將接連敗仗,聞仲無奈,只得親率大軍出征,為早日平定戰亂,以防再出現上次北海袁福通事件,聞仲特意請了幾位仙友同往。

    聞仲一離開,被束縛許久的殷壽長舒一口氣,便帶一些侍衛去郊外行獵,不想狐狸精身姿翩躚,偶現芳蹤。紂王如癡如醉,立時將她帶回宮中。

    因李基插手,蘇妲己安然無恙,可畢竟阻擋不了狐狸精進宮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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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聖人事非 玄都大法
   
    李基微微吃驚,他一番推算,卻沒有絲毫的兆頭,顯然是被人蒙蔽了天機,李基苦笑,只不知是女媧還是准提。

    思來想去,李基無可奈何,女媧娘娘若是不痛快,定然是行不通的,李基還是決定往媧皇宮走一遭。

    穿越過無窮量的混沌空間,李基終於來到媧皇宮外。

    媧皇宮乃是女媧所在的道場,女媧乃是因造人功德成就聖人混元,可謂於造化一途猶勝其他聖人一籌,更兼自身乃是女子,與別處更不見相同。

    偌大的媧皇宮,飛禽無數,瑤草生香,惠風和暢,徐徐而來,隱隱有水氣夾雜其中撲面而來,一片清涼,一些溫順可愛的小型走獸奔走,一派祥和之氣。

    媧皇宮正殿卻是霞光萬道,金光瑞靄紛紜,虹霓流霞煥彩,在祥和溫婉中又透著一股宏大威嚴,畢竟是聖人道場。縱然柔順,也不是常人可以隨意來去,恣意橫行的地方。

    李基暗歎一口氣,正待邁步進去,忽聽一聲帶著欣喜的呼喊,「李基師兄,你怎的有空到媧皇宮來?」

    李基抬眼看時,卻是當年在崑崙山上曾有過幾面之緣的金羽仙子,想起這位仙子當日對自己一方頗為維護,嘴角不禁牽出幾分笑意,淡淡的若有若無,上前走了幾步,「無事,無事,只是來看看師叔,有些事請教。」

    金羽仙子似是甚為高興,「你且等上片刻。我進去與你通報。」

    李基點了點頭,看著金羽仙子一路小跑進入媧皇宮,靜靜的等著回應。

    而就在此時,同是混沌深處的空間。跨越過不知多少暴亂氣流,距離媧皇宮未知有多遠的玄都天太清聖境中,正有元始天尊與老子默然對坐,一旁案幾之上的香爐中煙霧蒸騰而上,裊裊不絕。檀香四溢,滿殿生香。

    元始天尊見老子不言,暗歎一口氣,出聲說道。「師兄,你我同體一人,許多話我也就明說。成湯之滅,乃是天數。縱然我等聖人,亦是絲毫違逆不得。然現今通天師弟門下李基不遵天時,妄自插手人間,卻是不該。」

    老子雙眼似開又閉,「依師弟之意,該當如何?」

    元始天尊沉吟半晌。「當日老師有言。凡我三教弟子,未斬三屍者,皆在劫中。既然李基師侄三屍得斬,若是靜心修持,一意問道,自然可保無虞。但若是恃強逞能,恐怕也難逃大劫。正是天道無私,卻也好生。不妨便派遣門下阻攔其肆意妄為,早完封神才是!」

    若是依元始意思。自然是能將李基誅殺才是上策,但他卻也知道自己這個師兄對李基頗有些回護的意思。若是旁人也就罷了,偏生是自己這位太上忘情的師兄,那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老子依舊是一副事不關己的超然模樣,「既然師弟有了計較,些些小事,自行定奪便是,何須問我!」

    元始天尊似是得了什麼保證一般,一張威嚴有度的臉上少有的露出一線笑意,「先師次長,自然需要師兄意見。何況李基師侄一身修為遠超我門下那些不成器的弟子,如何具體安排,還需師兄相助。」

    老子默然片刻,「你若無法,我門下的玄都你也知道,為兄怕是幫不了你。」

    元始天尊卻是胸有成竹,「只需師兄的兩儀微塵大陣便可,束縛住李基的腳步,成湯可滅。」

    老子歎一口氣,「也罷,只是你門下弟子可選好了?」

    元始天尊笑道,「只需玄都師侄掌控大陣運轉,其餘幾人我自有計較。」

    老子微微開闔的雙眼突然睜開,神光暴漲幾分,射出有幾尺遠近,眼光銳利,直直地盯著元始天尊,似是要看穿他在想些什麼,元始天尊依舊只是笑吟吟的回看著老子,表情不曾改變半分。

    老子長歎,「師弟既然都算計好了,為兄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只是須記,我三清一體同人,萬不可因此事而壞了顏面,總要留下幾分,日後難免相見。」

    元始天尊一笑,「我自然省得,不勞師兄掛懷。」

    老子命人將玄都喚來,不多時就見玄都來至,老子取出六尊高有七寸,薄如蟬翼,通紅似火的旗門,交付與玄都。又取出一片一尺來長,三指寬的玉符,整片玉符青光盈盈,光華如煙霧一般,氤氳流轉不休,符篆層疊,正是混元一氣太清神符。

    「你且與你師叔去,有什麼吩咐聽你師叔安排便是。」說話間把太清神符也交給玄都大法師。

    玄都雖然不解其意,卻也聽從老子的命令,接過神符,跟六尊旗門擱在一處,靜靜候在元始天尊身後。

    元始顯然甚為高興,別過老子,與玄都大法師飄然出了玄都天,逕往崑崙山而去。

    來至崑崙山中,就見有許多弟子恭候在玉虛大殿之外,見元始天尊回來,都不自禁的面帶喜色,口中「師尊」稱呼不斷。

    跟元始天尊行過禮節,又對元始身後的玄都大法師口稱「師兄」,一時間頗為熱鬧。

    李基在媧皇宮外等了不知多久,正在有些不耐,就見金羽仙子從殿內匆匆走出,臉色有些黯然,李基心中先就有了幾分不妙的感覺。

    果然,金羽仙子見了李基,語氣之間滿是歉意,「李基師兄,娘娘說你不用進去了。你的來意娘娘明白,只是天意難違,還是莫要違逆的好。」

    李基暗歎一口氣,稍稍抱了抱拳,「有勞仙子費心,在下知道了,就此別過。」

    金羽仙子雖不知是何事,卻見李基臉色不善,知道事非尋常,只能說道,「師兄還是看開的好,我等修道之人,最忌心魔,若有心結還是早早解開,莫要滯留心中,早晚成禍患。」

    李基一笑,「仙子所言甚是,我自不會如此。」

    兩人又說了些什麼,金羽仙子見李基心不在焉,也就罷了,李基轉身離開媧皇宮,穿過混沌虛空,重又來到洪荒之上。

    左思右想,竟是沒有什麼可以去的地方,李基迷茫不已,思慮良久,拔腿就往東海而去。其時正是聞仲平息平靈王叛亂,戰火正頻,若是聞仲久不歸朝歌,狐狸精蠱惑,費仲尤渾肆虐,殷壽早晚變成歷史上聞名的無道紂王。

    走不過許久,李基心中忽然一陣警覺,駐足不前。身形陡止,周圍空間都連帶泛起一陣輕微的漣漪,如水波一般起伏蕩漾,看起來竟是無比奇異。

    李基剛剛停下,就見虛空中漸漸的幻出一個人形,全身上下似水紋蕩漾,跟李基衝撞的起伏空間相映成趣,一時難辨。

    李基定眼看去,來人亦是露出真容,正是老子門下唯一的弟子,人闡截三教共尊的大師兄,玄都大法師。

    李基大驚,不料竟在此處遇上玄都,先就感覺到不妙,暗中掐算推演天機,卻是一片混亂,渾然不知,只得強笑道,「不意在此處遇上玄都師兄,真是三生之幸。」

    玄都一聲朗笑,「上次與李基師弟見面,已是幾千年時光,師弟風采更勝往昔,真是可喜可賀。」

    李基見玄都一口敷衍的語氣,更是感覺不妙,只得說道,「若是無事,先與師兄別過,日後有機會,定然往玄都天拜見大師兄。」說罷抬腿就要走。

    玄都伸手一攔,「師弟如此急切,卻是何往?」

    李基見對方阻攔,更見驚惱。若論法力,這玄都雖然了得,卻無論如何比不得自己以混沌鍾斬出的化身,然則玄都既然出來,定然是老子授意,若是老子插手封神之事,又是光明正大地來阻攔自己,其立場不言自明,才讓李基苦惱。

    思慮如潮翻湧,李基長笑一聲,身形如電,越過玄都就要離開。

    玄都暗歎一聲,雙手太清仙光澎湃,化作一道極強的光幕攔下了李基。「素聞李基師弟法力神通冠絕三教,我這做師兄的不才,卻要見識一二。」

    李基心下急切,上清仙光怒湧而出,在身前化作千百形狀古樸的刀劍,霞光璀璨,各各纖細,卻是堅韌無比,撞擊在太清光幕上。

    兩下對撞,玄都悶哼一聲,身形踉蹌著後退幾步。李基這一擊卻是沒有動用化身之力,憑借的全是自身苦修的法力,強烈的法力讓李基也跌落回幾丈開外,嘴角上已然掛上了一條血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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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周天星斗鬥兩儀 李基陷困遇鯤鵬
   
    一擊而傷,李基似是在意料之中,臉上表情不露分毫,心中卻是暗歎一聲,「自己縱然機緣巧合,接連斬了善惡兩大化身,自身修為卻仍未精熟。修行之事,當真是日積月累,滴水穿石之功。自己這一擊可謂是拼盡全力,玄都卻似未用全力,仍舊是自己落在下風。這許多歲月,自己奔走,卻是忽略了自身的修持。」

    一念轉過,李基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涎,輕聲一笑,「玄都師兄果然不愧是道門首徒,李基自愧不如,既然高下已分,師兄心願已了,咱們就此別過。」

    玄功運轉,幾個呼吸,李基已然無礙,兩人本就是倉促出手,玄都未盡全力,李基自然傷勢不重,雖然吐一口鮮血,卻是與本源無傷。

    玄都一愣,隨即說道,「師弟若是肯回轉流波山,玄都無話。」

    李基似是聽了什麼笑話一般,哈哈長笑不絕,「若是有話,師兄直說便是,如此拐彎抹角,沒得落了自家風度。」

    玄都卻是不以為意,面帶欣賞,「師弟果然直爽,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說。我此來乃是奉元始師叔之命,阻你腳步。其實師叔之言也未嘗不是玄都心意,師弟既然善惡都斬,何必在紅塵紛擾,徒亂自身修行。」

    李基應道,「師兄光風霽月,大師伯無為超然,自然無礙。可惜我截教弟子無數,又被人惦記,正所謂有事弟子服其勞。縱然無用,也去我心結,不枉我修行一回。」

    玄都大法師似是甚為迷惑,卻也不再勸誡,「師弟既然計較已定。我也就不再多言,只是師叔之命,不得不從,得罪了!」

    李基稍稍一愣,忽然警覺,暗叫一聲「不好」。全身清光鼓舞,五指如鉤,指尖黃光閃爍,卻是貫通化身之力,一時間氣勢威猛無比。

    玄都身形急退,卻不比李基迅疾,無可奈何之下。太清仙氣洶湧如潮水,浩浩不絕,當頭迎上。

    「砰」的一聲悶然接觸,玄都只覺對方法力無邊無涯,如太古山嶽座座,汪洋恣肆。轉載自不可抵擋,暗叫一聲厲害,心念轉處,一股紅光從身上鼓舞而出。

    李基待兩人勁氣交接,正待一鼓作氣,往前拿住玄都。自己適才見玄都意志躊躇,仔細探去,竟發現方圓千頃土地都蒙著一層盈盈清光,細不可辨。若非李基動用全力。還發現不了,總是如此,那青氣也是一閃而隱,再也察覺不到。

    李基猛然間就想起了老子的兩儀微塵陣,這陣法只聞其名,卻未曾見過,然則平日聽通天講解天下術法之時,曾提過兩儀微塵之名。方才顯露的場景。正與通天所說無二,李基驚怒交加。立時出手。

    而只要拿住玄都,無論主陣之人是誰,都遠不及這老子門下唯一的弟子瞭解大陣玄奧,運轉起來威力肯定不如玄都主持。當然若是老子出手,不用什麼微塵陣,轉眼就能把李基拿去,毫無懸念。

    說來繁複,不過都是李基轉念一想,待到出手,不過須臾,李基正待繼續發力,卻見玄都身上紅光暴漲,大片大片的紅色火蓮湧出,李基五指之間縈繞的通天法力,轟擊在火紅蓮花上,密密麻麻的蓮花如被風拂過,左右搖擺,而後無痕。

    「離地焰光旗!」李基面色微變,就在這麼一阻隔的功夫,玄都已然退了開去。

    李基正待上前,就見地上湧出大片的清氣,層層氤氳,場景變幻,四野無聲,兩儀微塵大陣,已然展開。

    兩儀微塵陣,以太清神符鎮壓,在微塵之地演化宇宙洪荒,陣法之精妙與誅仙劍陣、十二都天神煞大陣,配合混元河洛的周天星斗大陣並稱四大陣法,冠絕洪荒。

    李基臉色數變,其餘三陣,周天大陣就在李基手中,都天神煞陣也曾見識過,誅仙劍陣也聽通天細細講述,只有這微塵陣,緣慳一面。

    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李基神念數轉,依然是一無所獲。李基在陣中走了幾轉,四下裡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上不見天,下不見地。時間一久,頭頂之上便有陰雲聚攏,卻不似正常一樣,而是極為緩慢,延延遲遲,那場景讓人心中抑鬱難舒,恨不得大喊大叫,酣暢淋漓的發洩出來。

    李基暗歎兩聲,手中木杖急速舞動,先天五行之力上下翻舞,次第衍生,黑青紅黃白,五彩絢爛,上衝霄漢。縱橫有千里寬大地匹練,色彩奇瑰,如破進水中的巨木,接連泛起漣漪,四方空間紛紛破碎。

    天崩地裂!四野白茫茫的世界紛紛裂開爆散,李基卻是暗歎一聲。果然,陣中青光閃耀,大陣立時又合攏起來,先前李基的驚天一擊,便如明月照江,清風拂崗,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正在遲疑,卻聽一聲雷響,其音沉悶,毫無春雷那般孕育勃勃生機的意味,反而死寂沉沉,令人心煩意亂。

    雷聲響過,便見四下紫氣升騰,金光照耀,祥雲瑞靄紛紜而現,紅艷艷的一片異彩。接連便是幾聲驚天霹靂,威猛震天,勢不可擋,閃電在虛空中恣意明滅,就如條條青龍夭矯,撕裂虛空而現。

    頭頂之上悶雷滾滾,響過數陣便一鼓作氣而下,雷電共作,風雨俱生,連帶周圍的金光紫氣都往李基聚攏合來,尚未來到跟前,李基便覺巨大壓力,自己就如刀俎之上的魚肉,潛勁如山,勁力其大。

    有心見識一下兩儀大陣的威力,李基抬手發光,上清仙氣交織縱橫,在頭頂密密麻麻的交織成網,直落得雷電撞在上面,如火燎蛛網,仙光盡消。雷電之力絲毫不弱,依舊直落下來。

    李基方才吃驚,匆忙放起煉妖壺,壺上玄黃之氣流轉,壺口星光噴湧而出,掛在李基頭頂,璀璨不可言狀。

    威猛的雷光落在星光裡,微微泛起幾點漣漪,如水的星光打了幾個卷,隨即湮沒。

    四面疾湧而來的金霞異彩撞在玄黃之氣上,卻是連捲兒都沒帶起,便被逼迫退開,李基輕旋木杖,龍珠翻騰,宛如一個纖細地黑洞,吸納四方。同時五彩絢芒中亮起一股紫氣,光漾漾的將霞光祥雲打散,化作至為簡潔的天地元氣,重歸虛無。

    頂上雷電不斷,連珠打落下來,煉妖壺光霞暴漲,壺口上飄升起無數的光點,旋即化作不停旋轉升騰的星體,接著刺目的星光如怒潮澎湃洶湧,急衝而上,太古星空,寰宇大千籠罩了風雨密集的大陣。

    兩儀微塵,周天星斗,兩下撞擊在一起。

    頓時清光爆舞,霓霞亂竄,電蛇在兩陣接觸的平面上被擠壓而成,來回奔竄,轟隆隆的巨大響聲連珠不絕,響徹耳際。

    兩陣碰撞,逸散的能量四面飆射,道道如刀劍銳利的氣流呼嘯著穿破虛空,如蝌蚪般到處遊走,所過之處的虛空紛紛破碎,如刷在牆上的粉妻,稀里嘩啦的落了下來。

    一道巨大的裂縫在兩陣相接處蔓延開去,卻見紫氣漂浮,地上清氣氤氳,如水霧一般升騰起來,破碎的空間立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起來。

    李基大喝一聲,頭頂上三花五氣紛紜簇擁,古樸幽奇的混沌鍾散發著無可匹敵地混沌氣息,晶光如怒湧地潮水順勢而起,聲聲鐘響比天上的雷聲還要密集,龐大地力量伴隨著鐘聲而出,在整個無邊無際的微塵衍化的兩儀世界中如半個截圖橫斷虛空,攔截住閃爍飛舞的紫光祥雲。

    定海道人在簇擁的青色蓮花中現出身形來,週身五彩毫光映亮了周圍的大千世界,全身五彩華袍被陣中奔走的力量捲動,即便是在李基威猛的護身玄光中,仍有絲絲力量逸透進來,狂風怒卷,雨點啪啦啪啦的砸在臉上,隱隱生疼。

    定海道人不管不顧,手上射出兩線毫光,催動著在頭頂上翻轉蒸騰的煉妖壺。

    原本星光璀璨的煉妖壺得了定海道人的助力,更見神異,與玄黃之氣中增添了幾分五彩。周天星斗大陣全力運轉,黃氣垂下,星光流轉,毫光照耀,不要命的粉碎著眼前的兩儀微塵大陣。

    李基正在欣喜,卻見微塵陣中忽然兩道碧光怒漲,延伸有千百丈來寬,光華流轉,還在無限擴大,急速延展進頭頂那片寰宇星空來。

    「鯤鵬!」,李基低喝一聲,心中頓感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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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7 17:57: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兩儀微塵透玄光 大陣精妙相無方
   
    虛空中兩道碧綠的寬大匹練勢如破竹的落進李基頭頂煉妖壺中衍化的周天大陣中去,無數蔓延的星球,無邊無際的星空霎那間紛紛消泯。

    「河圖洛書,鯤鵬!」李基心下一沉。

    河圖洛書乃是太古天帝帝俊之物,正是周天星斗大陣的剋星。

    顧不上許多,李基便要拔身而起,木杖在手中旋轉如陀螺,光輝萬丈,照耀遠近,卻覺身後兩道氣流湧動,雖然隱秘,卻難逃李基察覺。

    來不及許多思考,身形急轉,木杖上射出兩道光浪,迎上了疾飛而來的暗勁。

    兩下轟然對撞,李基身形一晃,踉蹌著退後幾丈,面色大變,竟然是西方准提門下的功法,而且來襲的路數甚為熟悉,正是李基曾在北海潮城外見識過的毗婆屍跟毗捨婆。

    本體被阻,定海道人急抽身形,要飛身而上攔下河圖洛書。若是被其定住周天星斗大陣,單憑李基自身法力,縱然是已經將混沌鍾修成化身,恐怕急切之下也難破這兩以微塵玄陣。

    不想定海道人也遭到了阻擊,一股凶橫霸道的太古妖氣,一道輕靈飄逸的道門玄氣,兩下交織而來,其音如驚雷頓爆,撕裂空氣。

    定海道人也只得定神下來全力應對,來襲者也甚熟悉,赫然就是鯤鵬的化身跟玄都大法師的化身。

    原來當日元始天尊帶了玄都師回轉崑崙玉虛,早有妖師鯤鵬跟毗婆屍跟毗捨婆在場,卻是元始天尊早就知會了女媧跟准提,三下一個要保全自己門下,一個要一心滅商,一個想要渾水摸魚,可以說是一拍即合。

    交代了事情之後,玄都便將六尊旗門交付,分別是西方兩人,玄都自己連同自己一個化身,鯤鵬跟他的一個化身。

    雖則如此。也只是傳了兩儀微塵陣的基本用法,其精妙微深處,還需玄都親自主持。饒是如此,陣容不可謂不龐大。尤其是有鯤鵬這等積年老怪的存在,幾人就算是空手對上李基,恐怕也是吃不了虧。

    當下本體連同兩大化身都被纏住,周天大陣無奈地在空中泛起幾陣漣漪,而後依舊變成三百六十五顆碩大無比的星球漂浮。發散著幽幽星光,如水波一般微微蕩漾。龐雜的星辰靈氣毫無顧忌的張揚四散,卻吃不住兩儀微塵陣的妙法無雙,漸漸的被壓迫到百里的範圍內,固守難出。

    星斗大陣既然被束縛,兩儀陣的威力又如日東昇,被混沌鍾橫斷的紫氣金光不住的衝擊著那道晶光截面,上下合沖,內外夾擊。混沌鍾縱然是混沌靈寶。也難以在別人的地盤上揚威霸道。漸漸地有些不堪重負。又聽一聲桀桀快笑,聲音尖銳。刺人耳膜,一座龐大的宮殿從空中砸了下來。殿上北冥玄煞氣息濃厚逼人,陰寒森冷,冰魄一般的玄氣一波一波,天妖陰雷環繞盤旋,碧芒驚天。李基無奈,分身乏術,混沌鍾左右搖曳,化為一人,兩手虛抱如太極,光波前後相逐,一浪高過一浪,無窮無盡,來回衝撞,便要把妖師宮留下。

    紅光驚現,離地焰光旗湧現出密密麻麻的火紅蓮花,氤氳馥郁,如浮萍搖擺,左右參差,護在妖師宮周圍,雖然吃力,卻也攔下了混沌鍾前後相疊的力量。

    少了混沌鐘的攔截,大陣重又合一,運轉如潮,如蝌蚪般遊走在虛空中的無數符篆立刻漂浮,雷火如雨,地上更湧出熾熱灼烈的三昧神火,天地宛如一個巨大的烘爐,要煉化身在其中的李基。

    李基壓力大增,本來面對毗婆屍跟毗捨婆兩人就有些吃力。化身外騖,單憑自身法力李基不見得就比平常那些金仙高多少。大家都是每日苦修得來,李基資質稟賦也不是什麼驚才絕艷的驚世之才,遠比不得鯤鵬、孔宣這樣的天地鍾靈神物,若無手中這根木杖,早就敗落了。

    自己不過是憑借後來者的先知先覺,機緣之下得了這許多神異靈寶神物,功德、善惡,兩世為人的李基都比洪荒這些絕塵出俗的仙人有感觸,是以善惡兩屍都能斬出。

    既然明曉天道大勢,如何賺取功德自然輕而易舉,是以善念易斬,而惡念卻是機緣巧合,不在李基預料。

    正因如此,不比這些純正的仙人,李基心中念想太多,自身比他們更加難斬,善惡容易,自身難上加難。

    不比別人勤苦,雖然奔走四方也得了不少好處,自身修為卻也是耽擱了。

    大陣威力顯現出來,李基壓力倍增,頂上翻湧的三花五氣如煮沸了的滾水,湧動不休,密密麻麻的青蓮都被雷火消去不少。

    再這樣下去早晚傷亡,察覺到此點的李基手上連發,稍稍逼開毗婆屍跟毗捨婆遙遙攻來的法力,長嘯一聲,混沌鍾化作一方幽樸的大鐘,定海道人擊退鯤鵬跟玄都的化身,盤膝坐在了混沌鍾之下,在五氣之中浮沉。

    李基也盤身坐下,木杖橫放,頂上五氣紛紜,三花滾滾,如波浪大河,定海道人端坐,混沌鍾高懸,煉妖壺翻滾,將自身守了個密不透風。

    混沌鍾悠遠深邃的混沌氣息,煉妖壺上垂落下來的玄黃之氣,壺內射出的清幽星光,木杖上五彩豪光閃爍,紫氣漂浮,本身清光怒放,伸縮吞吐,當真是固若金湯,一任天崩地裂,我自無礙。

    湧上來的天雷地火,妖師宮龐大的玄煞冥氣,鯤鵬化身悠遠深長無窮無盡的妖氣,毗捨婆兩人辛苦修煉的三光九九舍利無量,玄都發送過來的清逸飄忽的太清仙光,都只在李基身外奔騰呼嘯,被混沌鍾跟煉妖壺隔絕在外。

    如此轟擊打撞了不知多久,玄都早在李基不意圖破陣時收了法力,鯤鵬跟毗捨婆毗婆屍卻似有深仇大恨一般,依舊不斷的攻伐征討,前前後後不知歲月,見實在無可奈何李基,才漸漸的收了神通,不再做無用功夫。

    饒是如此,李基也是不好受,天雷地火交雜,眾人法力又不低,尤其是鯤鵬,一身妖法驚人的高,詭異玄通。陣中充斥的天地元力卻只能導引利用不能吸納,先前耗費的法力久久沒有得到彌補,單憑混沌鍾跟煉妖壺的防禦,也不由一陣陣的氣血翻湧。

    好容易挨到對方停手,李基長舒一口氣,混沌鍾也化成人形,也漂浮在李基頂上雲光之中,三人相視苦笑。

    李基在葫蘆裡取了幾枚丹藥,與定海道人、化身每人服了幾丸,恢復法力。待運轉調息片刻,李基才站起身來,陣中依然是雷火夾雜,空中陰霾一片,閃電不時劃破虛空,颶風席捲呼嘯,地上火焰吞吐,炙烤一切,原本的紫氣金光,祥雲瑞靄都不見了蹤影。

    自己在陣中也不知被困了多少時光,外面情況如何,李基卻是絲毫不曉了。心下雖然焦急,李基也只得慢慢尋找破陣之法。

    從來破陣,不外以絕力強行突破,或是以高明陣勢相對抗衡,要麼就明曉大陣運轉之道,尋隙而破。

    說來簡單,然則高明陣法,通常都能數倍提升佈陣之人的力量,是以後來老子元始出入誅仙陣容易,破陣卻需四聖齊力。

    眼前這兩儀微塵陣精妙微深,不可揣度,自己的周天星斗大陣先天被鯤鵬手中的河圖洛書克制,以陣破陣的法子是行不通了。強行以破陣,李基更不敢想像,不說大陣如何精妙,單是佈陣幾人合力,就未必在自己之下,更何況得了大陣的輔助!

    但若要窺破陣法運轉的玄妙,勢必要讓對方開動陣勢。李基左右走了幾步,無可奈何,只得如先前一般攪動陣法,引得對方來攻。

    這次卻是幻境。

    入陣之前媧皇聖殿外的等候,北海潮城外的的鏖戰…….崑崙山的激鬥,九鼎之魂,北冥大戰,巫妖爭鬥,孔宣,鎮元子,紅雲……

    自己所發生的一切過往如放映電影一般倒帶而回,所有熟悉的面孔一一閃現,最後直到盤古開天闢地的那驚天一斧……

    李基都自巋然不動,千萬年時光的修煉,雖然比不過旁人的心無旁騖,卻也別走蹊徑,心念堅韌,不可輕動。

    相由心生,無論東西,無論佛道,都是如此。所發生的幻景都緣起於陣中之人的念想心慮,是以人人不同,千奇百怪。

    李基明白這幻境不會簡單的限於直白的反映以往,具體還會有什麼,他也不知道,也想不到。

    陣中場景數變,最終淡出一個清晰的身影來,纖瘦柔弱,長髮如瀑,濃黑如墨。

    李基霎那間變了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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