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153|回覆: 11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千草]無限依戀你[全文完] .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匿名  發表於 2015-1-30 05:29:37 |倒序瀏覽
無限依戀你 作者:千草

「商宜楓,你到底還是不是女人?!」聒噪的叫聲在清風陣陣的校園內顯得格外刺耳,
某男身上的校服因打鬥而顯得凌亂不堪。
「我想是吧,從小到大,我的性別欄裡都寫著『女』字。」
俏麗的短髮在跳躍中揚起,一個漂亮的迴旋踢,又一個人被打悶在地。
還好意思稱「是」!在場的每一個男生均報以懷疑的眼神。
試問,有哪個女人會這麼野蠻潑辣,把一干男生盡數打倒在地,還一副游刃有餘的模樣?
「我們和你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識相的話,最好……唔!」
拳頭很乾脆地一擊擊中對方的腹部,又一個男生一句話沒說完,就直直地往地上一倒。
由此可見,商宜楓這女人明顯屬於不識相的那種。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匿名
狀態︰ 離線
2
匿名  發表於 2015-1-30 05:29:54
  楔子

  偌大的房間之中,滿地倒著的都是呻吟不止的人。

  這些人沒有任何的外傷,但是從面部的表情來看,可以知道這些人在其精神上,正受著強烈的折磨。

  「啊!啊!啊……不要了!」少年的尖叫聲充斥在房間中。與那些倒在地上的人們不同,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身子正緊緊地貼著牆壁,而雙手,則死死地環住自己的身子,彷彿這樣就能給予自己某種安全。

  滿是淚水的臉,正不停地左右搖擺著,像是要擺脫某種束縛一般,「不要……不要……頭好痛啊!我……不要啊!」尖銳的叫聲,不停地從喉嚨的深處發出。

  而少年每一次的尖叫,就會使得同在房間裡的人們臉上的表情更痛苦幾分。

  「啊……啊……啊!」過度的尖叫,使得喉嚨已經開始沙啞。淚水和汗水混合在一起,滑落到唇間只有鹹鹹的味道。

  牆壁上,則是攝影機的鏡頭在轉動著……

  同一時刻,在另一個房間,一位老者透過巨大的顯示屏幕,望著少年所處的房間。

  「現在,他的精神指數是多少?」老者問著站在身後的中年人道。

  「已經到達了376。」中年人恭謹地回答道。

  「376嗎……」老者的眼,望著房間中那已經處於歇斯底里的少年,「比起三個月前,似乎又高了30啊。」

  「需要中止試驗嗎?若是繼續下去的話,恐怕整個房間中的人,除了『他』之外,神經系統都會遭到破壞。」中年人問道。

  老者略微沉思了片刻,擺擺手道:「暫時先中止吧,反正這次試驗的結果已經有了。」

  「是。」一得到命令,中年人身後的幾個保鏢趕緊快步走出房間,朝著少年所在的房間奔去。

  整個房間中,只剩下老者和中年人二人。

  「萬。」老者喚著中年人的名字,「看到自己的兒子這樣,你心疼嗎?」

  中年人望了望屏幕,保鏢已經衝進了房間,少年整個人則像木頭一般,呆呆地蹲坐在牆角邊,一雙烏眸宛如死水,沒有任何的光澤。

  「不會。」搖了搖頭,中年人很肯定地道,「雖然陽炎是我的兒子,但是他也是家族之中唯一擁有這種能力的人。他是為了陽家而出生的,所以我不會有任何的心疼。」

  「很好。」老者滿意地回過頭,看著中年人道,「你果然不愧是陽家的人。」

  「當然。」中年人的目光,緩緩地自屏幕上移開,「我從來都是以自己是陽家的人為榮譽,父親。」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5-1-30 05:30:32
  第一章

  商宜楓,安宜的楓葉,好吧,她承認這真的是一個好名字,而擁有這個名字的人,也該是一個有著溫柔婉約性格的人。

  只可惜,事實證明,父母的期望和孩子具體的成長總是有著天差地別的距離。

  「該死的,商宜楓,你到底還是不是女人?!」聒噪的叫聲在輕風陣陣的校園內顯得格外刺耳,某男身上的校服因打鬥而顯得凌亂不堪,一張算不上英俊的臉比起身上的那些淤青,算是好多了。當然,也沒有好太多就是了,兩圈淤青呈環形環繞著他的眼眶,俗名稱之為——熊貓眼。

  「我想是吧,從小到大,我的性別欄裡都寫著『女』字。」俏麗的短髮在跳躍中揚起,一個漂亮的迴旋踢,又一個人被打倒在地。

  還好意思稱「是」!在場的每一個男生均抱以懷疑的眼神。

  試問,有哪個女人會這麼野蠻潑辣,把一干男生盡數打倒在地,還一副游刃有餘的模樣?

  「我們和你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識相的話,最好……唔!」拳頭很乾脆地一擊擊中對方的腹部,又一個男生一句話沒說完,就直直地往地上一倒。

  由此可見,商宜楓這女人明顯屬於不識相的那種。

  「你——」為首的沈繼元瞪著商宜楓,氣急敗壞地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幫這小子?難不成你和這傢伙有一腿?」

  啪嗒!下巴掉地。

  商宜楓差點整個腦袋撞上了一旁的大樹,「我哪點看上去和他有一腿?」她一把扯下沈繼元的衣領,另一隻手狠狠地指向了牆角陰影中的身影。

 那身影抖了幾下,把自己蜷縮得更小了。

  「不然你犯得著為他來揍我們嗎?」沈繼元想要避開這個女魔頭,奈何衣領被人拽著,想要脫身都不容易。

  「唔……」他的問話,倒是讓她沉思了起來。

  說也奇怪,向來正義感少得可憐的她,竟然會在校園內看到勒索事件的時候「奮勇」地衝了出來,實在也屬難得了。

  更奇怪的是,她還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和別人徹徹底底地打了一場群架。

  「大概是因為……我最近實在太閒了吧。」她想了半天,總算吐出了一個答案。

  「啥?」

  「閒的時間實在太長了,所以才會想要發揮一下英雄主義精神,幫助校園內的弱勢群體。」只有這樣,才可以解釋她這種奇怪的行為。

  沈繼元想要找個垃圾桶嘔吐。狗屎!她商宜楓什麼時候有這種道德品質了?

  「當然,如果你們想要休戰的話,我也沒意見。」她說著,鬆開了手。

  沈繼元趁機蹭蹭蹭地退開了好幾步。

  「你……你給我記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拖著幾個受傷不輕的同夥,他朝著商宜楓的反方向跑開。

  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商宜楓撥了撥一頭微亂的短髮,走到了牆角邊。

  像兔子似的少年正僵直地站著,手中的一疊書幾乎快被他嵌進了身體裡。

  「喂,沒事了。」她朝著對方喊道。

  「謝……謝。」結結巴巴的聲音卻清麗得讓人聽著舒爽。

  「以後別隨便把錢給別人。」她撿起地上的錢包以及散落在外的幾張百元紙鈔,「他們勒索了你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這種事,就和無底洞一樣。」

  「……哦。」

  她把錢包連同錢一起塞回到了他的手中,「以後再遇到這種事,你應該要大聲地告訴他們,你不願意把錢給他們,也可以考慮揍他們一頓,或者直接報警。而不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把錢給他們。」

  「這些錢對我來說並不是很重要。」他小聲地說道。

  敗家子!

  「你以為父母賺這些錢很容易嗎?可以讓你這樣大方地送給別人?!」她猛地靠近他,仰起頭,眼睛對著眼睛死瞪著他。

  他的個子比她想像中的更高一些,163的她,需要把頭仰成75度,才能夠做到瞪視。

  「啊!」他驚惶失措地想要往後退,背卻不經意地貼到了牆壁。

  一張清秀的臉龐,還有那猶如小兔般那種懦弱的神情映入了商宜楓的眼簾。膽小,卑怯、自閉、悲觀……似乎所有的貶義詞,都可以用在少年的身上。

  靠近他,才會發覺,他身上的氣息,是死氣沉沉的,像是被無限的黑暗所籠罩著,怎麼都無法融入有陽光的領域。

  瞪視不自覺地變成了疑惑,她在想著,究竟是怎麼樣的環境,才會把一個人變成這樣。

  兩個人,靜靜地站著,互望著。

  「宜楓!」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這陣沉寂。

  一個嬌小的女生跑了過來,奇怪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你在這裡幹嗎?」

  「沒什麼。」商宜楓聳聳肩,轉頭看向好友,「有什麼事?」

  「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如果打算再一次賴掉社團活動的話,方頓很可能會直接找到你,然後拎著你去社團活動室。」唐蘭容看好戲地說道。

  兩個人是一個班的,又參加同一個社團,因此自然而然地成為了好友。

  「……」商宜楓愣了片刻,「今天是星期三?」

  「我想是的。」

  「……老天,這下我會完蛋的!」商宜楓哀嚎一聲,剛才的群架讓她徹底忘了這回事。兩個女生,匆匆地朝著4號樓跑去。

  少年默默地看著漸漸遠去的背影,不覺拽緊手中的錢。

  而另一邊,商宜楓邊跑邊問:「蘭容,你認識剛才那個男生嗎?」

  「誰?」

  「就是和我站在一起的那個!」

  唐蘭容奇怪地看了看好友,「他啊,好像是隔壁班的吧。只看到過一兩次,說不上認識。怎麼,你對這個他有興趣?」和宜楓相處了一段日子,很少看到她會對某個男生產生興趣。

  「只是覺得……他似乎很特別吧。」商宜楓想了想道。他身上所顯露出來的矛盾感,讓人印象深刻。「是挺特別的。」唐蘭容認同地點點頭,「這種男生,一看就知道是屬於被人欺負的典型,遇到什麼事情,估計也只會拚命地說一些『對不起』或者『抱歉』之類的話,如果頭腦好點的話,就是死讀書的類型;如果連頭腦都不好的話,那就真的是一無是處了。」每每在一些學校中,總是會有一些這種學生。不懂得去抗爭,不懂得去辯解,會的只是默默承受而已。

  「正因為這樣,所以總是額外的讓人想要欺負吧。」她喃喃道。

  「沒錯,就是這樣!每個學校裡總或多或少有這樣的人。」

  「也許吧。」商宜楓撇撇嘴。

  畢竟,這……只是一次平凡而短促的見面,彼此所擁有的,也只是那最表面的——第一印象。

  如果說這個學校有誰是商宜楓的剋星,那無疑該是方頓了:188的身高,虎背熊腰,肌肉發達,一張國字臉,乍一看,還頗有些黑社會分子的感覺。

  因為跆拳道輸給了方頓,所以商宜楓很倒霉地被拉進了社團。如果她所進的社團是跆拳社的話,也許她還會有些興趣。可偏偏她被拖進的是布藝社,一個八竿子和她打不著的社團。

  無疑,每次的社團活動,對於她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甚至有人把她進入布藝社,列為了校園第九大奇跡。

  當然,第八大奇跡是像方頓這樣的人居然會是布藝社的社長。

  啪嗒!啪嗒!

  急促的腳步,伴隨著重重而來的推門聲音,外加一聲:「抱歉,我們遲到了!」

  「遲到,你們也知道是遲到了啊!」咆哮的聲音,差點沒把人的耳朵給震聾了,「記得布藝社的社規嗎?社團活動時間不許無故遲到啊!」近190厘米的龐然大物聳在兩個少女面前,頗有點恃強凌弱之嫌。不過,對於此一情景,布藝社的眾人們已經見怪不怪了。畢竟方頓的獅子吼,也算是布藝社的一大特點。

  「嘿……嘿……」唐蘭容回以兩聲乾笑。入社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吼聲也算是慢慢地習慣了。

  咆哮夠了,方頓雙手環胸地瞪著眼前的這兩個遲到大王,「說吧,這次又是什麼樣的遲到理由,是看見外星人了,還是發現大白天有流星劃過,又或者是在校園裡不小心迷路了?」

  「這個嘛……這個……」唐蘭容努力地想著這回究竟是掰哪個理由比較好。

  「打架。」沒等她想好,一旁已經有聲音先一步回答了。

  哎哎哎?!腳一打滑,唐蘭容整個人差點跌倒在地上。敢情她找到宜楓的時候,正巧是剛打完架的時候?

  「你說什麼?」方頓劍眉一豎,定定地看著商宜楓問道。

  「打架。」她面部沒啥表情地重複了一遍。

  下一刻,她的腳離地十厘米,衣領整個被一隻大手拎起,「你又打架了?老子和你說過多少次了,有時間打架,不如好好給我縫幾塊布,你他媽的從入社到現在,一樣作業都沒交過。」

  「你以為我想嗎?上次你丟給我一塊破布,結果縫得我十個手指頭差點沒被戳得報廢。」相對而言,打架就容易多了。

  「我這輩子沒見過像你這樣不會用針線的女人。」方頓沒好氣地道。

  「那你現在很榮幸地見到了。」

  「你到底還是不是女人啊?」

  「最近好像很多人都會問我這個問題,如果想知道答案的話,我不介意給你看一下我的身份證。」她不舒服地掙扎了一下,隨後嚷道,「可以放我下來了吧。」

  方頓瞪著商宜楓,「下次不許再給我遲到。」

  「不可能。」她直接否定道。這不屬於她能力範圍內可以辦到的事。

  「宜楓!」唐蘭容在一旁叫道,傻瓜都知道這種時候應該說——沒問題。兩隻手幾乎埋住了整張臉,她幾乎不敢去看她們那社長大人的臉色會變綠到什麼程度。就算是脾氣再好的人,聽了這種回答,也會受不了吧,更何況,社長的脾氣,絕對稱不上好。

  「布藝社怎麼會有你這樣的社員!」方頓吼道。



  在場所有的社員,很一致地把目光投向了社長大人。

  方頓愣了片刻,隨即汗顏地摸了摸鼻子。

  好吧,沒錯,布藝社之所以會有這樣懶散的社員,是因為他當初堅持要她入社的緣故。本以為讓她做點小布藝,可以陶冶一下她的情操,不至於成為校園內的破壞分子。沒想到,商宜楓這女人在布藝上的天分完全等於零。

  「算了……反正這種事再討論也沒什麼意義。」他垂下手,逕自找了個台階下著。

  商宜楓的腳總算再度接觸地面,還沒站穩,便被一旁的唐蘭容拉到了座位上。

  啪!啪!啪!

  雙掌互擊的聲音響起,然後則是方頓的喊話:「各位,既然現在社團的成員都到齊了,那麼就順便說一下關於接下來學校舉行的義賣會,我們布藝社的一些活動事項吧。」

  「學校接下來要舉辦義賣會嗎?」皺皺眉,商宜楓有些疑惑地問著一旁的唐蘭容。

  「是啊!」唐蘭容小聲地回答道,「昨天老師不是還特意說了這事嘛,你沒聽?」

  「呃,我……應該是走神了吧。」商宜楓想了想道。

  狂暈!唐蘭容有些挫敗地垂下了頭,「總之,就是半個月後,學校要舉辦一次義賣會,有參加社團的人就以社團為單位,沒參加社團的人,則是以班級為單位。當然,純粹以個人為單位,開一個小展位的,只要學校批准,也是可以的。」唐蘭容有氣無力地解釋道。

  「哦。」商宜楓點點頭,算是瞭解了。

  而站在房間中央的方頓,則繼續道:「這次我們布藝社的義賣品,基本定為布偶。也就是把我們平時社團活動中所製作的一些布偶拿來出售。一年級的拿出一個布偶,二年級的拿出兩個,以此類推。」

  「什麼布偶都可以嗎?」有社員高聲問道。

  「對,不過——僅限於自己親手手工做的。」方頓下著但書道。

  「哇,那要是至今沒有完成過一個布偶的該怎麼辦?」在布藝社,一些做得太爛的作業,社員們往往會當做廢品處理了。也因此,沒有一個完成品布偶的社員為數也不少。

  「那當然是……哼哼……」兩聲冷哼,夾雜著關節骨頭的嘎嘎聲響,「你們覺得呢?」不懷好意的聲音,聽得眾人寒毛猛然豎起。

  「惡魔啊!」淒厲的慘叫聲,驟然在布藝社中爆炸開了。

  有著大灰狼似的社長,無怪乎小紅帽似的社員們如此可憐啊!

  商宜楓懷疑自己有史以來最大的考驗來臨了。

  針、線、剪刀、布……以及《教你如何做布偶》的書。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就緒,唯一還沒就緒的,估計是做布偶的人!

  「蘭容,拜託,幫我做一個布偶吧!」午休時間,商宜楓雙手合十地趴在商宜楓的桌邊。

  她早猜到了會這樣!唐蘭容翻了翻白眼,「宜楓,我也很想幫你,不過方頓已經放過話了,要是布藝社中有誰當你的『槍手』,會殺無赦!」

  「……也就是我這次死定了?」

  「大致上……是如此。」

  天要亡她嗎?

  商宜楓頹然地把頭埋在了桌上。

  「喂,還活著嗎?」唐蘭容推了推好友。

  「死了。」她悶悶地答道。

  「其實事情也不至於像你想像得那麼糟糕,做一個布偶還是挺容易的。」

  「你是在諷刺我嗎?」要是容易的話,她犯得著這麼煩惱嗎?

  「不是,我是在給你提建議。」

  「謝了。」商宜楓收拾起東西,朝著教室外走去。

  「你去哪兒?」

  「去天台。」抬起手指,她朝著正上方指了指。

  「一個人去天台做布偶?」唐蘭容懷疑地瞅了瞅商宜楓。

  「對!」她可不希望自己做布偶的倒霉樣,被全校的人看到。

  天台的風,涼爽而舒適,還帶著一絲夏季未退的味道。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商宜楓開始了她的穿針活動。

  她穿,她穿,她穿穿穿!

  直到第三十五次失敗後,她終於確信有些人在某些地方天生不擅長。

  像她,典型的不擅長於穿針引線的活。



  踏!踏!

  樓梯中傳來了腳步聲,隨後而來的,則是天台的門被打開的聲音。

  「啊,對不起,我不知道這裡有人。」清麗的中性嗓音,帶著一絲慌亂驟然響起。

  商宜楓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顆黑色的頭顱,以及那幾乎彎成90度的背脊。不過從對方的校服可以看出,對方是一個男生。

  有點耳熟的聲音,很少有男生的聲音會如此的中性,中性得雌雄難辨,「沒關係,天台並不是只屬於我一個人的地方,任何人都可以來。」只不過她想一個人在天台做布偶的願望被很乾脆地打碎了。

  「可是……」那帶著一種名曰「柔弱」的聲音,繼續猶豫不決地說著。

  這人的個性,實在不像是一個男生該有的個性!手背撐著下頜,商宜楓繼續盯著那還彎著腰的身影。

  「如果你想待在天台的話可以坐下。」

  「啊……」

  「若是你不想的話,那也無妨。」可以直接滾蛋。

  「不是,我……」男生猛然地抬起頭,那雙摻雜著各種神情的眼睛,就這樣躍入了商宜楓的眼簾中。

  這個人……他是那天她曾經在走廊上留意過的那個男生!那個集中了膽小、卑怯、自閉、悲觀等等於一身的男生!

  「你……你……」顯然,對方也認出了她,微微張開的雙唇,不停地吐著同樣的一個字。

  「我叫商宜楓,一年三班。」她簡短地做著自我簡介,「你呢?」

  「我?」

  男生有些無措的表情,讓她忍不住地在心裡歎了一氣。

  「名字。」她進一步點明。

  「我……我的名字嗎?」男生眼眸微微地下垂,任由濃密的睫毛蓋住了眼神中那一點的星光。

  難道她現在像是在問別人的名字嗎?「對!」商宜楓點了點頭。

  該說嗎?該告訴她他的名字嗎?眼角的餘光,窺探著她那被風吹得微微揚起的裙擺。她說話的語調,儘管沒有什麼起伏,但是那聲音,卻給他一種安心的感覺。

  一種莫名的安心。

  還是說,是因為在昨天的時候,她保護了他?

  他忘不了昨天她保護他的情景,那樣的瀟灑,那樣的無畏,甚至連她對於他的瞪視,都讓他覺得是一種美。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著一個陌生的異性。

  「陽……陽炎,一年四班。」挪了挪唇,他低著頭說道。

  「陽炎嗎?」商宜楓看了看站在眼前的人,一個充滿著熱度的名字,卻配上了一副軟軟的性格。又是一個名字和性格不符的例子。

  「你會記住嗎?」他的眼神中,有著一種渴望,卻又像是在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失望。那是一種——忐忑不安的神情。

  「大概會吧。」她聳聳肩,回答得漫不經心。

  雖然不是最想要的答案,卻已經足以讓他的嘴角微微掀起。

  「你不坐下來嗎?」指了指身旁的空位,她問道。

  他近乎無聲地走到了她的身旁,帶著一絲拘謹地坐在了她的身旁。

  「你在幹嗎?」他問。

  「把線穿過針孔,然後做出一個至少像布偶的玩意兒。」她瞇起眼眸,開始她的第三十六次奮鬥。

  「你要做布偶?」

  「半個月後學校的義賣會,布藝社規定,每個社員必須上交一個自己親手做的布偶。」說話間,她手中的線頭再一次與針頭上的孔擦肩而過。

  又失敗了!

  商宜楓懊惱地皺皺眉。

  以她5.2的視力,沒道理穿個線都累成這樣!

  「你是布藝社的?」他問。

  「對,你呢?」她開始第三十七次挑戰。

  他的視線,盯著她手中的針和線,似乎在考慮著該如何回答。好半晌,他終於用著很輕的聲音道:「我沒有參加社團。」

  商宜楓一愣。

  Z大注重對於社團的培養,因此,在Z大,社團是一特色,其社團之多,規模之大,是別的大學中所少見的。因此,在Z大,而沒有加入任何社團的學生可以說是少之又少。

  「哦。」她淡淡道。

  「你不問我原因嗎?」他訥訥道。



  「如果你想說的話,自然會說。」她繼續奮鬥著手上的活,只是線頭總也對不准針孔。

  「需要我幫忙嗎?」看著她的屢戰屢敗,陽炎忍不住問道。

  「你會?」

  這樣的活,基本上誰都會。他點點頭,接過了她遞來的針和線。

  細巧的針以及那細細的線,在他的手中卻似活了一般。只是一瞬間,線頭便順滑地穿過了針孔。

  「好了。」他把針和線遞還給了她。

  這……這也未免太輕易了吧!商宜楓愣愣地接過針線,突然發現對方並非全然一無是處。

  「你有秘訣嗎?」她問。

  「呃,什麼?」

  「因為你可以很輕易地把線頭穿過針孔。」

  「這是很容易就可以辦到的事,所以……沒有什麼秘訣。」

  也就是說下次她依然會在這一步驟上浪費大把的時間!商宜楓洩氣地埋頭縫著布。

  他靜靜地盯著她,好半晌才緩緩吐出兩個字:「……謝謝。」

  「謝什麼?」她沒抬頭地問。

  「昨天的事。」他指的是自己昨天被勒索的事情。

  「哦,用不著謝。」她頓了一頓,突然想到似的問道,「你在學校裡一直有被勒索嗎?」

  「……我已經習慣了。」

  習慣,這種事也能習慣的嗎?商宜楓翻翻白眼。

  「那麼你最好想想,該怎麼讓自己變強。」

  懦弱的人,永遠都只會處於被動。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5-1-30 05:30:57
  第二章

  變強嗎?這個詞用在他的身上,充滿著矛盾。強大並不一定都是好事,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覺得保持現在的這種狀態就好。

  手中捧著一疊書,陽炎朝著圖書館的方向走去。在這喧鬧的校園中,圖書館是一個能夠讓他得到安靜的地方。不會被人打擾,他亦不會去打擾別人。

  可是……頭緩緩地抬起,他朝著教學樓的天台望去。已經整整一個星期了,但他的腦海中,卻還是時常會閃過她的那張容顏,那個名字叫做商宜楓的女生。

  莫名地,他羨慕她的灑脫,羨慕她的率真,羨慕她所擁有的一切。

  「看來,你似乎還是挺喜歡發呆的嘛!」嘲諷的聲音,打斷了陽炎的出神。

  回過神,他的目光望向了不知何時站在他面前的人:一身休閒的裝束,有些凌亂的髮絲,卻讓人覺得充滿著無限的活力。輪廓分明的臉龐,介於男孩與男人的交替點,融合著成熟與青澀這兩種矛盾的氣息,卻不會讓人覺得有什麼不妥,反而奇異地吸引著人的目光。

  「□?」陽炎不由得詫異道。他……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呢?雖然兩人是堂兄弟,並且就讀於同一所大學。但是這卻是除了開學典禮那天,陽□第二次主動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我很好奇,進了Z大似乎也有半年多了吧,你怎麼一點變化都沒有呢?」陽□隨意地撥了撥頭髮,打量著對方道。

  「我……」陽炎訥訥著道。面對著陽□這個堂弟,他總是會從心底的最深處產生一種卑怯感。

  「怎麼了?又說不出話來了嗎?」陽□跨前一步道,「老實說,我還真懷疑你究竟是不是陽家的人,在家族之中,沒有一個人會擁有你這樣的個性。」

  陽炎嘴巴挪動了一下,想要說話,但是最終卻還是沒有說,只是捧著書的手,微微地收緊了一下。

  他的個性……的確是與強勢的陽家格格不入啊!

  「當然,不管我怎麼懷疑,至少從醫學報告上來看,你確實叔叔的孩子。」陽□繼續道,黑色的眸子,盯著那張連反駁都不會的清秀臉龐,「自然也是——陽家的人。」這樣的人,居然會是他的堂哥,更是……眸中,不覺地閃過憤恨、嫉妒、羨慕以及連他自己都不知名的情緒。

  沉默,慢慢地在兩人之間蔓延著……四周,有著風吹動的聲音,以及那從遠處隱隱傳來的喧嘩聲音。

  陽□沒有移動腳步,只是一個勁兒地盯著陽炎,而陽炎,則被動地被盯著,視線望著地。

  「聽說……陽家繼承人的候選名單,已經出來了。」陽□的聲音,打破了這短暫的聲音。



  「哦。」陽炎低低地應了一聲,似乎對這事並沒有多大的興趣。

  「而你,則在繼承人的名單中,排位第一。」陽□冷冷道。牙齒,不覺地互抵著,這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中蹦出。

  「什麼?」震驚地抬起頭,陽炎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怎麼會?!」在他這一代的陽家兄弟,他可以說是最沒用的一個。

  「怎麼不會。」陽□的嘴角,扯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只要你擁有著那份能力,自然陽家的人都會把你捧成寶,不是嗎?」精神系的超能力,雖然他沒有真正地見識過,但是從父親的口中得知,那種能力一旦爆發出來,殺傷力十分的強。記得在陽炎八歲的時候,因為還不會控制這種能力,竟然使得小學裡同齡的十幾個小孩陷入昏迷。雖然事後,這一事件被財力雄厚的陽家給壓了下來,但是他卻還記得,那些昏迷的小孩的臉上,所顯露出來的痛苦神情。

  「我……我的能力……」手中的書幾乎被他的手捏皺,他啜囁著,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說,擁有這種能力的你,是不是該稱之為『怪物』呢?」他靠近著他,附在他耳邊低語道。毫不留情的言語,惡意地挖開著別人最脆弱的地方。

  陽炎牙齒咬住了下唇,一直咬到嘴裡充滿了血腥的味道。

  沒去再看對方臉上的表情,陽□抬起腳步,朝著反方向走去。一個最不適合繼承陽家的人,卻偏偏在繼承人的排位中,被列為了第一位。

  而他……討厭著他臉上那種驚惶、懦弱、不安的表情!

  靜靜地,只剩下了陽炎一個人呆呆地站著。手一鬆,那捧在手上的書紛紛滑落,「其實……我並不想要那種能力啊!」

  喃喃自語的聲音,只有自己能夠聽得見。

  因為那種能力——所帶給他的,只有痛苦而已。

  腳步,沒有再朝著圖書館的方向走去,而是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天台。

  會在嗎?她依舊會在天台上,縫製著她的布偶嗎?

  手,握住了打開天台門的門把,陽炎猶豫地站在門前。只要輕輕地一扭,就可以打開眼前這扇門,可以看到天台上的一切。

  他……竟然想要再見她一次,想要看到她的人,想要聽她說話,彷彿那樣的話,他就會安全了。

  修長的手指扭開了門把,隨著暖風的迎面撲來,他的眼,看到了那正坐在天台上,一針一針縫製著布偶的人。

  她在!

  胸口中翻騰著的強烈情緒在一點一點地平復,他定定地望著十五米開外的人。

  「呦,你來了啊!」商宜楓抬起頭,看了眼呆呆站立著的陽炎,揚起手打了個招呼。

  「嗯。」好半晌,他才傳來了一聲比蚊子叫響不了多少的應答。

  「要坐嗎?」她指了指身邊的空位。

  他點點頭,幾個跨步走上前,安靜地坐在了她的身旁。

  還是老樣子呢,似乎總是要別人說一句,他才會有些反應。商宜楓手拿著針線和布偶,問道:「你帶著書,是打算來這裡看書嗎?」厚厚的一疊書,估計他可以看上一整天。

  「不是,我本來是打算去圖書館看的……因為下午沒課,所以……」他支吾道。

  「哦?」她揚了揚眉,「那為什麼會來天台?」

  「那是因為……因為……因為……」因為她的強大,會讓他覺得安全,因為她的活力,會讓他覺得原來他還是活著的。

  略微蒼白的臉龐漸漸地漲得通紅,他整個人也越來越無措。

  天啊!這樣的男生,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可以算是一個奇葩吧。商宜楓有些好笑地望著眼前的人。也許,他比那些單純的女生更單純,因為他似乎完全不知道如何進行人際交流。

  「要是你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完全可以不回答。」

  她的一句話,似乎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臉上的紅潮褪去,他總算不再像一隻驚惶失措的兔子。

  就這樣,他靜靜地坐在她的身旁,視線盯著她手中那只縫製到一半的布偶。從布偶的腦袋來看,應該是一隻熊。雖然縫得不是很好看,但是卻看得出很用心在做。

  突然她把手中的針線和布偶往地上一放,嬌小的身子朝著他的方向傾斜過來。

  「別動!」她的雙手猛地夾住了他的臉,瞇著眼睛看著他。

  「啊?」原本已經褪去了的紅潮,瞬間又再次回到了他的臉上。鼻尖,環繞著的是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清淡香氣,不濃烈,但是卻很好聞。

  緩緩地,她抬起手指,停留在他的嘴角邊,「你的嘴角怎麼流血了?」

  唇,好燙!陽炎呆愣著。彷彿腦中所有的思緒,都隨著她的靠近而變成了空白。冰冷的唇呵,連帶著血都該是冰冷的,但是為什麼被她的手指所碰觸著,便會如此灼熱呢?

  「我不小心……咬破的。」

  商宜楓從裙袋中掏出了一包紙巾,「喏,我沒有OK繃,你用紙巾擦一下吧。」

  他怔怔地接過紙巾。

  「發生了什麼事嗎?」她難得雞婆地問道。因為在他的嘴角邊,還留有一些牙齒的齒痕,可見當時咬得有多用力。

  「我……」他的手指抓著書的頁腳邊沿,低下了頭,「我個性不好,很難討人喜歡,總是無法和別人打成一片。可是其實我並不想這樣啊,我也希望能夠改變,希望能夠有很多很多的朋友,希望有人能夠真正地發自心底來喜歡我。所以……所以……我並不想自己是怪物,我不想……」

  低低的呢喃,帶著一絲哽咽,那是隱藏在心底深處的發洩。這些話,他從來不曾對別人說過,可是現在,卻情不自禁地在她的面前說了。是因為她的身上有著一種魔力的緣故吧,一種讓他想要更加靠近的魔力,在她的面前,他似乎可以得到一些放鬆,一些真正的……放鬆。

  「你難道覺得自己是怪物?」她右手撐著下頜盯著他問道。

  「難道……不是嗎?」

  她頭大地翻著白眼,手指屈起,用力地彈了一下他的眉心,「你的這種無聊想法是從哪裡來的?要是你是怪物的話,那我豈不是成了史瑞克?你只是性格軟弱了點,還到不了成為怪物的級別。」

  陽炎怔忡地撫著自己的眉心,有些痛,但是心情卻變得愉悅了,「你是第一個對我說這些話的人。」

  「那是因為你和別人交流的太少的緣故。」

  他輕輕地垂下眼眸,除了她之外,他似乎很難做到這樣輕鬆地與人交談,「我喜歡像這樣和你聊天,可以說很多我平時不會對別人說的話。」

  為什麼她聽著覺得她的存在等同於垃圾桶?

  商宜楓重新拿起布偶和針線,繼續她多災多難的社團作業。她縫得很慢,比起她打架時候的行雲流水,現在簡直就像是烏龜爬,尤其是她一邊縫,還必須一邊對照著參考書。

  「等等,你這裡縫錯了,應該先縫那邊。」陽炎指著參考書上的圖片提醒道。

  商宜楓定睛一看,果然如此!

  「見鬼,怎麼做布偶這麼麻煩啊!」她沒耐心地把布偶一甩,也許她該考慮重新找方頓挑戰一次,若是她贏了,就退社!

  「只要把這條邊拆了重新縫過應該就可以了。」他仔細地看了看參考書上的文字說明。

  「拆線?你知道我縫這條邊縫了多久……」她的話還沒說完,便看到他已經靈活地把縫錯的邊拆去,針和線重新在布中穿梭。

  「你以前有做過布偶?」她不敢置信地問道。

  「沒有。」他搖搖頭,「因為有參考書,所以比較容易學。」

  但是她學起來卻糟糕到了極點。由此可見,上帝果然是公平的!商宜楓直直地盯著對方翻飛的手,腦海中突然浮出了某個想法。

  「幫我個忙,怎麼樣?」她目光「炯炯有神」地望著他,笑容滿面。

  「忙?」他詫異地眨眨眼。

  「幫我做這個布偶,要是義賣會前沒有完成,我就死定了。」

  「可以啊。」他點頭。

  「你答應了?」

  「嗯。」

  「太好了!」她一副如釋重負的神情,明亮的眸子中染上燦爛的金色。

  他突然發現,他喜歡看到她這樣的表情。

  「當然,我也不會讓你白幫我這個大忙的。」商宜楓一本正經地對著陽炎道,「你有什麼事要我來幫你做嗎?」



  他茫然地搖搖頭。

  「真的沒有?」她不死心。

  他繼續搖頭。

  挫敗地吐了一口氣,她開始動起了向來懶得思考的腦細胞。

  十秒鐘之後,她豎起了右手的食指,「不如這樣吧,我來保護你!」

  「保護?」

  「省得你在學校裡老被別人欺負。」想來想去,還是如此最好。

  「你要保護我?」他喃喃地問道。

  「你不想?」

  「……不,只是很意外。」意外得在聽到這話的一瞬間,呼吸似乎都停滯了。

  嘴角四十五度地揚起,代表著某人的心情很好。至少和昨天那陰鬱的面孔比起來,今天簡直是陽光普照大地。

  「遇到什麼事這麼開心?」唐蘭容湊上腦袋,好奇地問道。

  「我看上去像很開心的樣子嗎?」商宜楓笑盈盈地反問道。

  「對。」她點點頭,「只差沒在脖子上掛塊牌子,寫著『HAPPY』了。」

  「因為我從今天開始起,不必再做那個讓人吐血的布偶了。」商宜楓宣佈答案。

  「你的布偶做好了?」簡直難以讓人置信。

  「差不多吧。」她只等著過幾天收貨而已。

  「MY GOD!真沒想到你居然可以親手做出一個布偶。連社團中最不可能完成任務的人都快完成了,方頓若是看見了,八成會淚流滿面吧。」

  「我只說布偶會做好,沒說一定是我親手做的。」

  「……」唐蘭容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你別說你打算去商店買一個布偶交差。」況且方頓也不是那麼容易騙的。

  「當然不是了,是有人幫我做。」她甩了一個衛生眼給好友。

  「誰?」

  「陽炎。」

  唐蘭容想了想,發覺自己對這個名字實在沒有印象,「他是誰?」

  「隔壁班的男生,你也見過,那天你來找我去布藝社時,我正巧和他站在一塊。」

  「是他?」她總算有了印象,「你怎麼會和這種人扯上關係?」

  「你的話真奇怪,為什麼我就不能和他扯上關係?」商宜楓揚揚眉,好奇地反問道。

  「因為你和他完全像是兩個世界的人。」就好像魚和鳥,不該產生任何的交集,「我記得你向來不欣賞這種性格的人。」

  「他比我想像中的有趣些。」她聳聳肩。

  「有趣?」一個奇怪的詞。

  「因為他總是會動不動地受驚、臉紅。」她從沒見過一個男生,會擁有像他這樣的表情,那種生動的表情,與他週身所散發的陰鬱氣息是如此的不相稱。

  「……就這樣?」

  「就這樣。」說話間,商宜楓環視了一下社團活動室的四周,「對了,方頓呢?」很少看到社團活動的時間,社長大人不在這裡。

  「他啊,似乎去學生會那邊討論關於義賣會展位的事情了。」唐蘭容晃了晃腦袋道,

  「還有啊,你有想好這次義賣會,和誰一起逛沒?」

  「還沒。」商宜楓搖了搖頭,「你呢?」

  「當然是帶我的親親男朋友來了。」唐蘭容一臉夢幻地說道,雖說是義賣會,不過對她而言,卻是一個約會的好時機。

  親親男朋友……某女身上的雞皮疙瘩瞬間豎起,「嘔!你好肉麻!」商宜楓很不給面子地做出了欲嘔狀。

  「喂!喂!你這是什麼表情啊!」唐蘭容不滿地嚷道。

  「人類的表情。」她立馬回答道。

  「哼,等你有了男朋友後,也會變得和我一樣。」是女人都會因為戀愛而改變。

  她懷疑地瞅瞅對方,很難想像自己戀愛的時候會變成這種肉麻樣!

  「要知道戀愛的滋味,可是極為美妙的哦。」唐蘭容的表情,怎麼看都像是誘人犯罪的魔女,「老實說,你將來想找個什麼類型的男朋友?」

  「沒想過。」

  「你——」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起碼我現在還不想談什麼戀愛。」商宜楓視線不覺地朝著窗外瞥去,她喜歡自由自在的感覺,不想被另一個人,另一種感情所束縛住。

  這可說不准呢!唐蘭容在心裡犯著嘀咕。戀愛之所以神秘,便在於沒有人能夠預測,它會何時來臨。

  保護他,她要保護他嗎?

  似乎,在她之前,從來沒有誰說過要保護他。

  父親說,他的出生就是為了陽家。

  陽□說,他最好徹底地消失在這個世上。

  本以為生命不過是從開始到終結,可是她卻讓他領略到了另一種生存的滋味。

  那滋味,似乎是帶著一點喜悅的。

  微微低著頭走在操場邊上,他腦海中所浮現的儘是她說話時候的表情。沒有道理的,她的影像就是那麼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她的腦子裡。

  「陽炎!」熟悉的聲音,在他的前方響起。

  陽炎詫異地抬頭,看著那個向著他衝過來的身影。是想得太多了嗎?所以他才會看到幻覺?而她的唇還在動著,似乎在說著什麼。

  「危險,快避開!」她說的是這幾個字。

  但是要避開什麼?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而下一刻,商宜楓已經撲上前,以著奇怪的姿勢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緊接著,則是「通」的一聲撞擊聲以及女人的哀嚎:「痛啊!」

  一隻棒球彈到了商宜楓的下巴上,再反彈到了地上。

  她齜牙咧嘴地捂著下巴,樣子看上去頗為狼狽。

  而他只愣愣地站在原地,消化著腦海中接收到的信息:她……這是在做什麼?要是她剛才沒有衝過來的話,這棒球應該是會撞到他的頭上。

  遠處,有一個戴著棒球帽的學長跑了過來,「抱歉,你們沒事吧!」

  「怎麼可能沒事!」商宜楓沒好氣地展示著這枚棒球的「罪證」,「換成你被這球砸一下,你說是有事還是沒事?」

  「這……這純粹是意外。」對方賠笑道。

  「意外?」還真是一個好的解釋。

  「總之……呃,對不起!」撿起地上的棒球,學長一溜煙地跑了。畢竟被砸到的人是學校出了名的商宜楓,要是惹火了她,被打殘廢都有可能。

  「跑得還真快。」她咕噥著,轉頭看著一旁的陽炎,「喂,你沒事吧。」

  他茫然地搖搖頭,似乎還在思索著腦海中的問題。

  「沒事就好,以後你在操場上走的時候最好小心點,這種不長眼的球經常飛來飛去的。還好是我被砸到,要是換成你的話,八成會被砸暈了。」即使送醫院都不稀奇。在她看來,他太柔弱了,彷彿風一吹就會倒似的。

  說話間,商宜楓拉起陽炎的手想要離開,卻發現對方仍然呆呆地站立在原地。

  「怎麼了?」她疑惑地回頭。

  「為什麼要這樣做?」陽炎問道,這讓他怎麼想都想不明白,「那球本來應該打在我的身上啊!」

  「因為我說過要保護你的。」她用拇指指了指自己。

  「你真的……要保護我?」他訥訥地問道。

  「難道你忘了?」

  「我以為你只是隨便說說而已……」越說到後面,他的聲音越小。

  「我申明,我那可絕對不是隨便說說。」她趕緊道。

  「但是你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我只不過是幫你把布偶繼續接著做下去。這種簡單的活,換成是誰,都可以……」

  「什麼簡單啊!」她打斷了他的話,「你這可是幫了我一個大忙,要是我自己做的話,百分之百不可能在義賣會前做完。」而後果則是她未來的幾個月,會很倒霉地被方頓摧殘。

  「你真的覺得我幫了你很大的忙?」他問道。

  「那當然。」

  胸口,突然像是有什麼東西擠了進來,一點一點地在溫暖著冰冷的某處。明明,她只是說了幾句很簡單的話,明明,這些句子只是由一些字和詞組成,但是……他卻很開心。

  無比的開心,無比的喜悅。

  他的嘴角淺淺地浮現出了一抹弧度,帶著某種讓人驚歎的美。

  商宜楓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人。他在笑嗎?淺得不能再淺的微笑,卻讓人感覺他整個人似乎都不一樣了,沒有了那種死氣沉沉的感覺,奇異地吸引著人的視線。

  陽炎抬起手,輕輕地碰觸著商宜楓發紅的下頜。

  「很痛嗎?」他輕問。

  「還……還好啦。」她趕緊收回了視線。第一次看男生看得發愣,要是被蘭容知道了,準會狠狠地嗤笑她一番。

  「我很開心,很開心……」

  「開心?」

  「因為你保護我。」讓他覺得,自己是被人所關懷的,「而唯一難過的是——你受傷了。比起我所有的開心,這更加讓我難過。」他不喜歡看到她受傷的樣子,這一點,他此刻無比的肯定。

  矛盾啊!

  他希望她可以保護他,卻又不希望她會受傷。

  這種矛盾究竟是怎麼回事呢?誰……可以告訴他答案?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5-1-30 05:31:27
  第三章

  下頜的地方,還留有那手指的溫度。

  陽炎的一個淺笑,就差點把她打入「花癡」的深淵,這個認知讓商宜楓差點嚇出了一頭冷汗。

  畢竟,家中已經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她可不想再成為第二個。

  鑰匙插進鎖孔,她推門而入。

  撲面而來的是一幅裸男的海報。

  當然,裸男還不至於是全裸,起碼在重點部位上還是加了一塊紗布,但是這樣,卻更容易讓人產生無限遐想。

  「小楓!」海報的後面探出了一張精緻艷麗的臉,而萬分不巧的是,這張臉的主人,正是她商宜楓的老娘大人!

  「你看,這張海報拍得怎麼樣?」安心葉興奮地問道。

  「還不錯。」她不甚感興趣地答道。

  「只是不錯?」這回答並不能讓安心葉滿意。

  「好吧,老媽,你是讓我評論這海報上的模特兒呢,還是你的拍攝技術?」商宜楓把手中的書包扔在了沙發上,重新瞅了瞅眼前的這幅海報,「如果是模特的話,我只能說,長得還不錯,身材也湊合,只不過身上穿得少了點,尤其是在雪地上,連內褲都不穿,只圍了一條紗布,你確定他的XX不會被凍壞嗎?要是不小心的話,很可能會讓他的XX喪失其基本功能,導致以後不育……」

  她每多說一句,就讓安心葉的臉黑一些,「STOP!你到底懂不懂攝影上的意境啊,這是對比,對比!」她吼道。

  「不懂!」商宜楓極其簡單地攤了攤手。

  「……」對於女兒那弱得可憐的藝術鑒賞能力,安心葉差不多要舉雙手投降了。把海報收起來,她走進廚房,端出了飯菜。

  「對了,明天我要飛去印度拍攝一個系列專題,可能要去三天,這段時間,你自己照顧自己。」

  「你要拍的模特兒中有長得不錯的男人?」商宜楓問道。母親也算是國際上小有名氣的攝影師,通常能夠讓她不辭辛勞,撇下自個兒的女兒飛往國外拍攝的,也只有所謂的帥哥了。

  「對,一個非常棒的男人,是個混血兒,五官非常的漂亮,還有他的長腿,絕對有型……哦,天哪,一想到他會在我的鏡頭中露出各種的表情,我就忍不住要興奮起來……」安心葉的眼中星光點點。

  商宜楓歎了口氣,看著母親與其年齡不相稱的外表,「你難道真的不打算再找個男人嗎?你知道的,我並不介意多出一個只比我大上幾歲的爹地。」老爸去世已經十三年了,老媽整日遊走在不同國籍的英俊男人之中,卻從來沒見她想要和誰再發展出戀情。對於那些男模的熱情度,她通常只能維持很短的時間。

  「通!」一個爆栗子敲在了商宜楓的腦瓜上。

  「哪有像你這樣鼓勵母親再婚的?」安心葉道。

  「我這是為了你的幸福耶!」

  「總之,我沒想過再婚的事,你也別打著想要有第二個爹地的念頭了。」

  一個有點花癡的老媽,對於死去老爸的忠貞度,簡直讓人有些費解。

  走到餐桌邊,商宜楓坐下,拿起了碗筷,「老媽,你是三天後回來?」

  「大致上是這樣,但也有可能會在那邊待上四天,這具體要看拍攝的進度了。」安心葉想了想回答道,「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她埋頭吃飯。

  也就是說,三天後的義賣會,她只有一個人逛了?

  「呦,你來了!」習慣性的招呼聲,響起在天台的一角。

  「嗯。」輕輕地應了一聲,陽炎小步地走到了商宜楓的身邊坐下,掏出做了大半的小熊布偶,開始繼續一針針地縫著。

  修長的手指,在布與線中翻動著,商宜楓甚至覺得那是一種藝術。

 「你會不會覺得很無聊?」她突兀地開口問道。

  陽炎不解地抬頭。

  她繼續道:「每天中午你都要抽空來這裡做布偶,連午休時間都沒了。」

  「不……不會啊。」他搖了搖頭,「做這個布偶,我一點都不會覺得無聊。」

  「你喜歡做布偶?」

  他喜歡嗎?因為這個布偶是在幫她做,所以他才樂意去做,「喜歡吧。」他想了想回答道。

  「你還真是奇怪,我還以為男孩子都不會喜歡做這種東西呢。」當然,方頓是個例外。

  雙手枕在腦後,商宜楓背靠著天台的圍欄,靜靜地享受著風的吹拂,「那你平時午休的時候,都幹些什麼?」

  「看書。」

  「還有呢?」

  「睡覺。」

  「其他的呢?」

  「沒了。」

  「沒了?」怎麼可能?!

  「嗯,沒了。」他很肯定地點點頭。

  天哪!這麼會有這種奇芭存在!「你難道不會和別人去踢足球,打籃球或者是聊聊最新的電視電影嗎?」

  「我……經常一個人待著的。」他垂下眸子道。除了她之外,幾乎沒什麼人會願意主動接近他。

  「你可以嘗試著去和別人交流啊,就像和我這樣說話。」

  因為她——是不同的。陽炎在心中默默地道。放下針線,他開始把棉絮一點點地塞進布偶熊的身體裡。

  「快做好了嗎?」她看著他手中幾近完成的布偶。

  「嗯。」

  淺褐色的小熊布偶,雖然不及商店中賣的那樣精緻,但是以一個男生的手藝來說,夠好了!「你以前真的沒有做過類似的東西?」她懷疑地瞅瞅他。

  「是不是做得不好?」他慌張道。

  「不是,你做的布偶很不錯。」她靠著欄杆,「看來我果然是沒什麼做布偶的天分。」說實話,她多少有點受到打擊的感覺。

  感受著風撫過髮絲的輕柔,她半瞇起了眼眸,「今天的風還是挺舒服的。」

  「是很舒服。」陽炎點點頭。

  「這裡很安靜,是個睡覺的好地方。」蹺課的時候,她倒是來這裡睡過覺。

  她打著哈欠,伸伸懶腰,不經意間,流露出如同貓咪般的慵懶。而他,則用著盡量不被她發現的姿勢偷偷地瞄著她。

  不知不覺中,他發現自己的目光越來越喜歡停留在她的身上,即使她不是最漂亮的,即使她不是最可愛的,但是看著她,就會讓他有種溫馨的感覺。

  她是第一個,把他當成普通人般聊天的人。從小到大,無論是在外面還是在家裡,沒有人會像她這樣地與他聊天。用著最普通的方式,聊著最普通的話題。

  視線,從她的頭髮,移到了她的眼,她的鼻子,她的唇,還有她那纖細的脖頸。沿著脖頸而下的,是她那微微起伏的胸脯,以及被裙子所掩蓋著的腿。

  驀地,心中一震,他趕緊強迫自己把目光移開。

  因為,若是再看下去的話,他會忍不住……忍不住把她……

  倏然,一張義賣會的門票躍入了他的眼簾。那張門票一直被她壓在棉絮下,所以之前他才會沒有看到。

  這張票……陽炎的視線,不自覺地緊緊盯著門票。抿了抿薄唇,他開口道:「那個……義賣會,你有決定和邀請誰一起來參觀嗎?」難得的,他主動問話道。

  「哎?」商宜楓睜開眸子。

  「有嗎?」他的舌尖,不由得舔了一下唇。

  「還沒。」原本打算請的人,正要飛去印度拍帥哥照片呢。

  心,竟然不由自主地會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那原本緊張的神情一點點地消失著。太好了,她並沒有約其他人。因為在剛才的一瞬間,他的腦海中,竟然會產生嫉妒,嫉妒著那個可以和她一起逛義賣會的人。

  嫉妒?!為什麼……他會因為她而產生嫉妒的情緒呢?

  「那你……那你可以和我一起逛義賣會嗎?」他鼓起著這輩子最大的勇氣,在她的面前提著邀約。

  她會同意嗎?抑或是拒絕?

  不要!

  只要一想到她可能會拒絕,他便會覺得難受,難受得彷彿心中某個角落被掏空了。

  所以,答應吧,求求你了,答應吧!他在心中默默地祈求著。

  「一起逛義賣會嗎?」商宜楓喃喃道。

  「還是……你不願意呢?」是啊,以他這種不討喜的個性,她又怎麼會願意和他一起逛呢?

  他在望著她,近乎是一種小心翼翼地在望著。他是唯一一個會用這種眼神來望著她的男生。商宜楓怔怔地看著陽炎的眼眸。在他的眼中,有著渴望,卻又有著自嘲的失望。

  他在擔心什麼,是怕她會拒絕嗎?

  嘴角,緩緩地扯出了一個笑容,她仰頭望著掛在天際的太陽,「好啊,明天——一起逛吧。」

  Z大一年一度的義賣會,今年依然是熱鬧非凡。學校裡的個個班級、社團都鉚足了勁,似要一爭高低。而校外的人士,也有不少來參加Z大的義賣會。

  作為義賣會場地的操場以及延邊的空地,幾乎被那些密密麻麻的人群給擁滿了。

  商宜楓秉著衝鋒二百五的精神,拚命地拖著陽炎在人群中衝殺著。一個小時逛下來,兩人幾乎都是滿頭大汗。

  「喂,你沒事吧!」她抬起手背抹了一下額頭的汗,回頭看著他道。

  「沒……沒事……」他喘著氣,臉色通紅一片。

  「沒事個頭!」她瞅了眼他,搔搔頭,「算了,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反正今天有的是時間逛。」她說著,拉起了他的手,率先朝前走著。

  溫暖的小手,卻給人以堅強的感覺。他怔怔地感受著她手心中的溫暖,一步一步地跟在了她的身後走著。

  為什麼,他會覺得自己越來越眷戀她呢?是眷戀著她擁有他不曾有的堅強,還是眷戀著她擁有他不曾有的愜意?

  突然好想……好想手就一直被她這麼握著……

  穿過了一個又一個攤位,商宜楓首先領著陽炎來到了布藝社的攤位。

  高大的男生,站在布藝社攤位的正中央,而幾個嬌小的女生,則站在該男生的身旁,看上去,頗能讓人聯想到「美女與野獸」。

  「喂,有沒有多餘的凳子,給我兩張。」商宜楓對著布藝社的社員喊道。

  沒等社員回答,一旁的方頓就喊道:「商宜楓,你來得正好。等會我有事,要先離開一下,你替我在這裡賣一個小時的布偶。」

  「哎,我?」握著陽炎的手鬆開,商宜楓反手指著自己。

  手上的溫度驟然消失,連帶著心中也揚起了一陣失落。陽炎怔怔地看著自己那之前還被她握住的左手。

  「不然還會有誰?!」人手不夠,他只能見一個逮一個了,「好了,別多說了,快點過來。」方頓說著,一把把商宜楓拉進了攤位中。

  拜託!有這樣求人的嗎?「你沒看到我正在和朋友一起逛著嗎?」

  「還有朋友?那正好,一起幫著賣!」人手不足,方頓是能逮的絕不放過。

  下巴掉地,商宜楓半張嘴巴瞪著方頓。這男人,上輩子絕對是吸血不吐渣的魔王!

  方頓說完拍拍屁股走人,徒留下商宜楓和陽炎彼此大眼對小眼。

  「看來……你暫時是沒得休息了。」她尷尬一笑。

  「沒關係。」他搖搖頭,視線瞥向了放在櫃檯上的那些布偶。這其中,也有他做的那個布偶。

  「對不起。」他突兀地道。

  「呃?」她一臉的莫名。

  「布偶……沒有賣出去。如果我可以做得更好一點的話,也許就能……」

  她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和你沒關係,本來義賣會會來買布偶的人就不多!」

  「或者,讓我來買這個布偶!」他有些渴望地說道。

  「你?」她一怔,隨即笑出了聲,「你該不會是同情我,所以想出錢買布偶吧。」這個布偶根本就是他做的,如果他想要的話,完全可以自己再做一個更好的。

  不是的!不是的!他是真心地想買布偶熊,因為這其中的一部分,是她做的,所以——他想買!

  「你用不著特意為了想要幫我,而買這個布偶熊啦。」她笑著對他道,「與其這樣,還不如把錢花在你更想買的東西身上。」

  可是……他沉默著。

  她可明白,他今天最想買的,就是這個!

  方頓如他所說的,一個小時後便回來接班。而商宜楓,也得以終於回歸了自由身。

  「你有什麼特別想逛的攤位嗎?」中午時分,她問著跟在身旁的人。一個上午,他只是單純地在跟著她逛而已。她去哪裡,他便跟到哪裡。完全沒有一點意見,簡直可以說是「乖」得過分。

  「沒有。」陽炎幾乎想都沒想地搖了搖頭。反正他今天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那些攤位上。

  「唔……這樣啊。」商宜楓略微沉思了片刻,「現在已經是中午了,不如我們去小吃部的攤位,去買點東西吃。」

  「好。」他柔順地答應著。

  於是,又一次地,她拉著他的手在人群中前進著,而他,則在悸動的心跳聲中感受著她手心中的溫度。

  小吃部準備的東西,算得上是琳琅滿目,羊肉串、小籠包、蛋塔、關東煮……因為價格便宜,而東西又美味,所以吸引了不少人。

  「你想吃什麼?我排隊去買。」她問著身旁的他。

  他一愣,望了望那些陳列著的小吃,好半晌,才說道:「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這算是什麼回答啊?「你是想吃貢丸呢,還是肉串,或者要不要來一杯珍珠奶茶?」

  「我……」他的唇不自在地抿了一下,「我不知道,因為我沒有吃過那些東西。」有些甚至連名字都沒聽過。

  「你沒吃過?」拜託,這些東西,恐怕一個小學生都全吃過,更何況是一個十九歲的大學生。

  「嗯。」在她的目光下,他微微地垂下了頭,「我平時吃的東西,都是由家裡準備的,所以……」越說到後面,他的聲音越小。

  他的家裡,似乎管得他很嚴!商宜楓眸中的眼神不由得改變。從他剛才的話中,她可以感受到他之前的十九年,是多麼的不自由。同情,似乎在心中蔓延了……「那麼,就趁今天這個機會好好嘗嘗吧。」她說著,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便擠進了人群。

  嬌小的身子,在人群中穿梭著。而那金色的陽光,則眷戀地撒在她的身上。

  他有些目眩地望著那抹身影,心臟,似乎又在收縮了,湧出了一份他所不明白的感受。

  這份感覺……究竟是什麼呢?只要有她在他的身邊,他就會覺得好滿足。

  片刻之後,商宜楓捧著一大堆的小點奔至陽炎的面前。

  「給!」她把其中的一半食品遞給了他,「如果渴了的話,你可以喝這個珍珠奶茶,味道還是挺不錯的,平時我常喝。」

  「珍珠奶茶……」他盯著乳白色的飲料。全新的東西,這是他所不曾喝過的。心情在持續地上揚著,而這一切,則是她帶給他的。

  「好了,我們還是邊走邊吃吧。雖然我也想找一個地方能夠坐著吃,不過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似乎不太可能。」因為今天來學校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即使是原本空曠的草坪上,都已經坐滿了人。

  「好。」他無異議地同意著。

  兩個人,一邊走著,一邊吃著手中的食物。

  「那個……」挪了挪唇,陽炎開口道。

  「呃?」商宜楓吃著手中的蝦丸,有些含糊地應道。

  「剛才,我們在布藝社遇到的那個男生,和你……關係很好嗎?」他支支吾吾地問著他一直想問的問題。她和對方是如此自然地打招呼、對話。而他,卻只能呆呆地站在一旁看著而已。

  所以他在猜測,猜測著對方究竟在她的心目中佔據著什麼樣的位置。

  「你是說方頓?」畢竟剛才在布藝社的男生,就只有方頓一個人。

  「嗯。」他點點頭,雙眸有些緊張地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她……會給他什麼樣的回答呢?

  「還行吧,他是布藝社的社長,而我是布藝社的社員。」

  「只是……這樣?」

  「不然你覺得會是怎麼樣?」她奇怪地瞄了他一眼。

  「沒……沒什麼,這樣就好!」他突然有種鬆口氣的感覺。

  「宜楓!」不遠處,正同男友一起逛著義賣會的唐蘭容正在揮手喊著。

 「我過去和朋友打聲招呼,你等我一下。」商宜楓說著,隨即轉身,朝著唐蘭容的方向奔去。

  陽炎沒有出聲地望著商宜楓跑開的身影,直到那抹身影越來越小,才抬起手,他從衣袋中掏出了手機,撥下了他甚少撥的號碼。

  「起人,你在校門口嗎?」

  「是的,少爺。」低沉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

  「去布藝社,買一隻棕色的布偶熊,製作者的名字是——商宜楓。」

  「布偶熊?」對方顯然一愣。

  「嗯,因為……我想要。」陽炎抿了抿唇,繼續道,「無論多少錢,都買下來。」

  「是。」

  義賣會,在熱鬧聲中結束。

  商宜楓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上的時間,「已經五點了,我也該回家了,你呢?」

  「我?」陽炎愣愣道。

  「要一起走嗎?」她問道。

  「可……可以嗎?」他的臉上,有的是受寵若驚的表情。

  「哎,這有什麼可以不可以的啊!」商宜楓搔了搔頭,無法理解他的表情,「對了,我等會是去學校的對面坐公車,你呢?回家是坐幾路車?」

  他……回家該坐什麼公車呢?眉頭微微皺起,因為他不知道答案該是什麼,「我……」

  「少爺!」站立在校門口的司機和保鏢一看到陽炎出了校門,立刻迎上前,司機更是打開了車門,等候著他上車。

  走動的腳步停了下來,陽炎不知所措地望著商宜楓,而商宜楓,則打量似的看著那黑色的豪華轎車,以及那兩個喚著陽炎「少爺」的人。

  這樣的轎車,應該不是人人都坐得起的吧,更何況還有專屬的司機。

  陽炎究竟是什麼樣的身份呢?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他身份再特別,也和她無關。對她而言,他只是一個時常在天台碰面的朋友而已。

  甩甩頭,商宜楓轉頭看著陽炎,「原來,你有人來接了啊,那我先走了,拜拜!」

  抬起右手做了一個再見的姿勢,她穿過斑馬線。

  不要!不要這樣丟下他啊!他怔忡地望著那漸漸拉開距離的身影,心中忍不住地狂吼道。

  「少爺!」一旁的保鏢出聲提醒道,「該上車了。」

  「我……」他的唇挪了挪。他不想……不想以這樣的形式來結束今天,不想獨自回家,不想就這樣快地離開她啊!

  好想……好想和她一起走過那斑馬線,好想和她一起坐公車,如同普通人那樣生活著,即使擁擠卻會很快樂。

  「少爺!」保鏢再一次地出聲道。

  「我……」心,在下著某種決心。即使……即使只有今天一天,即使只有現在這片刻,他也想要按照自己的心意來行動!「我……我不上車,我會自己回去的!」語畢,他抬起腳,朝著那熟悉的身影奔去。

  抓住她呵……他要抓住她,因為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開始盛載了他的感情。

  近了……近了……還差那麼……一點……一點點的距離……

  啪!

  他的手終於抓住了她的手。

  「咦?」她滿是詫異的眼神中有著不解。

  「一起……回去吧,一起坐公車。」他氣喘吁吁地站在她面前,如是說著。而手,還繼續握著她的手。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握著她的手。

  「可是不是有人來接你嗎?」商宜楓疑惑道。

  「我想坐公車。」他難得語氣肯定地表明自己的意思。

  商宜楓定定地看著陽炎。在他的眼中,她看到與以往不同的他。他……在改變嗎?改變著自己的性格?而改變的原因,又是因為什麼呢?

  「好啊。」聳聳肩,她笑著點頭道,「那——走吧。」夕陽,輝映著她的笑容,而他——看得癡了。

  生平第一次,他上了公車,在那擁擠的人群中,他站在她的身旁。

  兩個人靠得好近,彼此之間的距離在一點一點地縮短著。他——可以聞到她的髮香,感受到她的氣息。然後,聽到了自己那激烈的心跳聲。

  儘管,第一次坐公車,在繞了無數個圈子,他才回到陽家;儘管身子是疲憊的,但是心情卻是無比的開心。


 「少爺!」女僕喚著剛回到陽家的陽炎,「老爺讓你去一下書房。」

  父親找他?!原本的好心情瞬間消失,陽炎抿了抿唇。是啊,他今天並沒有坐上陽家接送他的車子,父親自然會知道這事。

  「我知道了。」他淡淡地應著,抬起腳步,朝著書房走去。

  叩!叩!

  敲了兩聲門,然後聽到了門內傳來了父親那熟悉的聲音:「進來。」

  陽炎推開門,無意外地看到父親正端坐在那張黑色冰冷的桌前。威嚴……且嚴肅的父親,甚至會讓他不敢直視。

  從小到大,他總是要用著仰視的目光來看著自己的父親,也許在內心深處,他甚至是在懼怕著父親的,懼怕著這個男人。

  「今天你回來得很晚。」不是疑問,而是肯定。陽萬看著自己的兒子道。

  「是的。」陽炎垂著頭,視線只是盯著那黑色長桌的邊沿。

  「聽下人說,你是坐公車回家的。」

  「是的。」依舊只是公式化的兩個字回答。

  像是已經習慣了兒子如此的回答,陽萬撥了撥手上的鋼筆,「今天學校的義賣會好玩嗎?」

  「還好。」他淡淡道,盡量使自己的臉上做到面無表情。

  「那麼——你喜歡布偶嗎?」語氣一轉,陽萬目光緊緊地盯著自己的兒子。

  「啊!」心,像是猛然地漏跳了一拍,陽炎抬起頭,臉上閃過一絲驚惶失措。

  「怎麼了,露出這樣的表情。」陽萬笑著擺擺手,「我只是聽起人說,你似乎讓他不管多少錢,都把一隻布偶買下。」

  「那……那是……」他的唇挪了挪,最終還是閉上了。

  「是什麼呢?」陽萬仔細地盯著兒子臉上的表情。

  「……沒什麼。」他搖了搖頭。現在的父親,雖然是在笑著,但是卻讓他覺得害怕。

  「炎。」他喚著他的名字,「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你喜歡布偶呢。」

  陽炎不安地站著。他……該怎麼回答呢?是說喜歡,還是不喜歡。

  「好了,沒事了,今天只是想和你聊聊而已。」陽萬手一揮,似乎宣告著對話告一段落,「已經很晚了,你也該回房睡了。」

  「是。」轉過身子,陽炎朝著門走去。

  手指,搭上了冰冷的門把。

  「對了,家族繼承人的名單已經出來了。」用著隨意的口氣,陽萬說道。

  「我……知道。」

  「炎,你是陽家的人,將來更是會繼承陽家的人,這一點你要記住。」所以,多餘的感情,對於陽家的繼承人來說,是不必要的。

  繼承陽家嗎?他……從來都沒有想過。

  手扭開了門把,陽炎逕自走到了自己的房間。

  靜靜的空間,沒有旁人的打擾,而桌上,則放著那只棕色的布偶熊。

  「宜楓。」他喃喃地念著在心中默念了千百次的名字,雙臂微微展開,把布偶緊緊地擁在了懷中,「我好像變得很奇怪,好像身體中多了許多原本不屬於我的情緒,這……是多餘的感情嗎?嫉妒、喜悅、患得患失,有我想要的,也有我不想要的。你似乎會讓我變得完全不像我自己。」

  柔軟的布偶,暖暖的,猶如他的存在一般,「可是——我卻想要見你,想要待在你的身邊,很想很想……」

  想得瘋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6
匿名  發表於 2015-1-30 05:31:48
  第四章

  「天啊,宜楓,你知不知道你那布偶賣了多少錢?」唐蘭容風風火火地跑到教室的課桌旁,對著正睡覺睡得天昏地暗的某女喊道。

  「唔……」對於布偶能賣多少錢從來就不是商宜楓所在意的,她只會關心睡覺能睡多久。

  「一萬啊,你那只布偶熊,居然賣了一萬!」唐蘭容宣佈答案。

  「啥?」她迷迷糊糊地眨著眼眸。

  「喂,你聽到沒有,你的布偶賣了一萬元!」唐蘭容重複一遍。

  「你在開玩笑。」商宜楓打了個哈欠,伸伸懶腰。

  「我的樣子像是開玩笑嗎?」唐蘭容反手指著自己的臉,雖然這事兒她自己聽著也像是在開玩笑,「你都不知道整個布藝社有多震驚,這簡直開創了布藝社有史以來價格最高的義賣品,甚至可以說是全校價格最高的義賣品!」



  「真的賣了一萬元?」

  「對!」

  「可是我的布偶不是有標價嗎?那人難道不會問一下價格嗎?就算是再有錢的人,好歹也會先開口問一下價格吧。」除非那人是傻子。

  「那個人是有問價格,不過當時主要是因為方頓在,他覺得不太可能有人買你這個布偶,就開玩笑地隨口說了一萬,沒想到那人真的拿出了一個皮箱,從裡面取出了一萬元,全是現鈔。」

  「……也許那一萬元全是假鈔吧。」這是她所能想到的唯一合理解釋。

  「你以為方頓拿了台驗鈔機是好玩的嗎?」

  「那就是這年頭有錢人太多了。」

  「算了。反正你的布偶能賣出,至少代表你以後的幾個月裡可以不必受方頓的折磨了。」唐蘭容有氣無力地道。

  「這倒是。」逃過一劫,也算是走狗運了。

  「話說回來,昨天的義賣會,你怎麼和那個男生在一起?」唐蘭容好奇地問道。

  商宜楓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你是說陽炎?」

  「對,就是他!」唐蘭容指著好友的眉頭,問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一個女生和一個男生一起逛義賣會,代表著什麼啊?」

  「代表著什麼?」她茫然地問道。

  「代表著兩人之間很有可能正處於戀愛階段!」

  嘩啦!

  饒是商宜楓定立再夠,也被這樣的話嚇得跌倒在地上。

  「我和陽炎……戀愛?」狼狽地從地上爬起,商宜楓不敢置信地反問道。拜託,這怎麼可能!

  「難道不是嗎?」唐蘭容懷疑的眼神四處亂射。

  「當然不是。」她開始撣著身上的灰塵。

  「我想也是,你怎麼也不可能會喜歡上陽炎這樣的男生。」唐蘭容自顧自地點點頭。

  商宜楓柳眉一挑,反倒奇怪了,「我為什麼不可能喜歡上陽炎?」

  「你會喜歡上的男人,應該是各方面都比你更強的,而不是像陽炎這樣一個懦弱的人。」

  懦弱嗎?「可至少他的外表還不錯,臉蛋很清秀,而且身高也還行。」不自覺的,她開始為陽炎說話。「你真的喜歡他?!」

  「我只是實話實說!」她暈,「況且我對他的感覺,僅僅只是朋友的感覺。」

  唐蘭容無奈地晃了晃腦袋,「算了,看來指望你談戀愛,比指望豬飛上天都難。」

  「切!豬只要上了飛機,照樣能飛上天!」

  「……」有時候,唐蘭容真的懷疑好友的腦部神經,構造是不是特別的與眾不同。

  沒有來嗎?今天……今天她不來了嗎?

  坐在那平時常坐的位置上,陽炎緊緊地環住雙膝。天,依然是那樣的晴朗,風,依然是那樣的輕柔。

  可是,心卻在一點點地失落著。

  即使他多麼的用心,也聽不到任何的腳步聲,聽不到那扭開門把的聲音,更聽不到她開口對他打招呼的聲音。

  「為什麼……宜楓,你為什麼不來了呢?」喃喃自語的聲音,卻得不到任何的回答。

  原來等待,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情,原來這裡,是如此的空曠……且冷寂……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下天台的,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找□——他的這個堂弟。

  「真稀奇,你竟然會來找我。」雙手環胸,陽□打量著眼前的人道。

  「□,你有過很想很想一個人的時候嗎?」陽炎喃喃地問道。

  「什麼?」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在這個學校裡,除了你,我不知道該找誰問。」即使□是那麼的討厭他。

  「哦,這倒有趣。」陽□嘴角露出了嘲諷的笑,「你這顆死人腦袋中,也會有疑惑?」

  「我……」他的手心緊了緊。

  「說來聽聽。」他想要知道,從眼前的人嘴裡,會問出什麼樣的問題。

  「你有過嫉妒的情緒嗎?」

  嫉妒,當然有了!這堂哥就一直是他最好的嫉妒對象。陽□撇撇嘴,「你也會有嫉妒的人嗎?」

  「有的。」他垂著眼眸,「我會嫉妒和她有關的人,會想要她所有的視線,所有的心思都只放在我一個人的身上。」只要她的眼中有著他的影子,他就會覺得無比的愉悅。




  「她?」

  「很想待在她的身邊,很想時時刻刻地看著她,喜歡看著她快樂的表情,可是卻又希望她的快樂只是因為我而綻放,不是因為別人。」

  陽□怔怔地看著陽炎,不覺地瞇了一下眸子。

  「我……好像總是因為她,變得很奇怪。」

  「你喜歡上了這個『她』?」他問。

  陽炎一愣,「喜……歡?」有點陌生的名詞。

  「別說你不知道!」

  「我……」他喜歡宜楓?所以才會有這樣複雜的情緒,所以才會那麼的想要待在她的身旁!喜歡一個人,原來是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感受呵……

  陽炎微微地笑著,胸口那壓抑的感覺開始慢慢地退去。頭腦中竟然是第一次如此明晰一件事。

  陽□不悅地看著陽炎嘴角上的笑。他不喜歡這種如此放鬆的笑出現在他所嫉妒的人臉上,「那女人是誰?是學校裡的嗎?」

  只要讓他知道的話,他無論如何都會不擇手段地去摧毀!

  因為陽炎,根本是一個不配得到幸福的人。

  「她……她是……秘密。」陽炎低著頭道。

  他不希望……別人來分享他的宜楓。

  只屬於他的宜楓呵……可以做到只喜歡他嗎?

  他期待著……

  一萬元,不是一個小數目,起碼不是一個普通人隨手一揮,可以拿出來的錢。

  真不知道哪個人會花這麼多錢來買一個布偶。

  打著哈欠,商宜楓扭開了天台的門,映入眼簾的是湛藍的天空,灰色的欄杆,青泥色的牆壁以及那瘦長的身影。

  遙遙相望,那清秀的臉正對著她,一雙烏黑的眸子,迸發出不敢置信的眸光,隨即,又轉成了興奮的光彩。

  是她嗎?是她吧!

  陽炎怔怔地望著那站在天台門口處的人兒,感覺到自己的心一下一下地跳動著。

  她終於來了,來到這個屬於他和她的地方!

  抬起腳步,他疾疾地朝著她奔去。

  他是……如此的想要抱緊她,想要聞著她的髮香,想要傾訴著對她所有的思念。

  雙臂展開,自然卻又夾帶著一些些的僵硬,他用力地把她擁入了懷中,「宜楓,你來了,是不是?你來了!」即使把她攬入了懷中,他依然不確定地問著。

  有些冰冷的懷抱,抱得她如此之緊。商宜楓怔忡著。怎麼也沒想到,一見面,便是一個突如其來的擁抱。

  「你沒事吧。」有些費力地抬起頭,她問道。

  「好想你,好想你。」他只是一個勁兒地把頭埋在了她的頸窩處,不斷地喃喃著,「沒有你在這裡,很寂寞,很寂寞呢。不會有聊天,也不會有讓人舒服的風,即使我很努力地等待著你,但是你卻始終不來。」

  每每,在他的眼中,只有空曠的天台以及無垠的天空。

  而他所想要找的倩影,卻怎麼也無法尋及。

  「你在等我?」她一愣。

  「對,等你。」他近乎貪婪地嗅著她的髮香,渴望著她,即使只是她的氣息,也渴望!「為什麼你不來了呢?為什麼?你不是說過要保護我的嗎?」讓他等了一天又一天,直到任寂寞來侵蝕自己。

  「我沒想到你會在這裡等我。」難得的,她商宜楓也會有詞窮的時候。

  等待,是一個名詞,也是一個動詞。明明兩個人之間沒有約定過時間,明明她可以理直氣壯地說那是他自己單方面的等待,可是……他那擁抱著她,有些顫抖的身子,卻讓她把這些話都嚥回了喉間。

  是啊,她不知道。陽炎眸子一黯。本來她來天台,就只是做義賣會的布偶,既然做完了,自然也就不來了。

  手,不自覺地更加抱緊著懷中的人,像是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身體之中。

  老天,他的力氣什麼時候這麼大了?秀眉一皺,商宜楓喊道:「陽炎,放手,痛啦!」脊背被緊緊地按著,而肺部的空氣,幾乎全部被擠壓了出來。

  她的痛呼,瞬間拉回了他所有的神志。猛地鬆開了手,他不知所措地向後退開了一步,「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弄痛你的,我只是……」他焦急地想要做一些解釋,但是越解釋臉卻越紅。



  「拜託,我的腰都差點被你給拆了!」商宜楓大力地喘了幾口氣,然後抬起手繞到背後,揉了揉被按痛了的脊背。

  「你在生我的氣?」他臉色黯了黯問道。

  「沒有。」

  「真的?」

  他鬆了一口氣,不過卻又像想起什麼似的,有些不安地抿了抿唇,「那你以後還會每天來天台嗎?」他問道。

  嗄?商宜楓眨了眨眼眸,「每天——來天台?」

  「會嗎?」陽炎的眸光之中,透露著無限的渴求。

  天啊!向來吃軟不吃硬的她,最受不了的就是這樣的目光,「會。」她算是給了他回答。

  「你保證?」他似乎還有些不太確信。

  「我保證。」她輕歎一氣,「若是你還不相信的話,我們可以打勾勾。」

  「打勾勾?」他不解道。

  她上前一步,拉起了他的左手,然後抬起自己的右手,用右手的小指,勾住了他左手的小指,然後讓彼此的拇指相碰,「就是這樣,算是一個守承諾的保證。」儘管這個方法有些稚氣,但是卻是小時候,老媽所教給她的。

  「這就是打勾勾?」他的眼中,閃過新奇。她那柔柔的小指,勾著他的小指,指溫的相觸,奇異地帶動著心跳。

  「對,當然,還要說——『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變。』」她一邊搖晃著兩人勾著的小指,一邊說著每次打勾勾必念的台詞。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變。」他跟著她默默地念道。而嘴角,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柔柔的風中,少女和少年許下了約定,而這約定,所伴隨的,則是一生。

  原來,當等待中的人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這一瞬間,心情竟然會是如此的激動。

  望著左手的小指,陽炎癡癡地笑著。

  一把把布偶熊抱在懷中,他喃喃自語著:「『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變』嗎,如果真的有一百年,那該多好啊。」

  陽家的後花園,在盛開的群花之中,少年懷抱著布偶熊,輕躺在那由花鋪成的地攤上。遠遠望去,便如同一幅畫一般。

  不過,這樣的情景,卻顯然刺激到了某人。

  「真是的,你幾時喜歡上這種布偶了?」一隻手快速地從陽炎的手中拿起了布偶熊,那閒散的語調之中有著淡淡的諷刺。

  「□!」猛地翻身站起,陽炎望著眼前的堂弟,「你怎麼來了?」這裡是本家的住所,而陽□一向是住在分家。

  「沒事難道就不能來嗎?」搖晃著手中的布偶熊,陽□打量著陽炎。近一個月沒見,陽炎似乎在起著某種變化,那原本總是灰濛濛的眼睛,似乎一下子有了光彩,懦弱、不安、惶恐……一點點在他的身上退卻著。

  是什麼……在改變著他呢?還是他因為什麼而改變?

  是因為他真的有了喜歡的人嗎?

  眸子一瞇,他益發覺得眼前的人刺眼,「真是幼稚,你以為你是小孩嗎?」他晃動著手中的布偶熊道。「□,把布偶還我。」陽炎跨前一步道。

  「如果我說『不』呢?」嘴角懶懶地揚起,陽□挑釁似的道。

  「還我。」他的語氣,難得如此堅定地道。

  「你——」他的堅定,使得他一下子有些蒙了。至少,在以往的日子裡,他絕少看到這個懦弱的堂哥如此肯定地表達出自己的意思。

  「還我!」陽炎的手伸到了對方的面前,而雙眼,則緊緊地盯著陽□。

  眸子,就這樣被盯著,而在這雙眸光下,他竟然會產生一種膽怯的感覺。

  膽怯?!他怎麼可能對著這個他一向鄙夷的人膽怯!

  猛地拉回了自己的神志,陽□厭惡地盯著自己手中的布偶,「既然你說還,那麼我就『還』你。」手一揚,布偶直接呈著拋物線拋向了一旁的池水中。

  然後,他的眼瞥向了陽炎,他等著,等著看到那張清秀的臉龐露出不知所措的樣子。

  可是……僅僅只是一瞬間,快到他甚至看不清對方臉上的表情。那清瘦的身子已經越過了他,直直地朝著池子中奔去。

  「他……他該不會是……」陽□訥訥著,陽炎的舉動,已經證實了他的猜想。


  沒有不知所措,亦沒有傷心難過,陽炎只是猶如發了瘋似的,拚命地朝著那浮在池水中的布偶游去。

  「怎麼會……」或者說,這個布偶真的對他如此重要麼?

  重要得……甚至能夠讓安靜得幾乎讓人遺忘的陽炎如此的瘋狂。

  有些狼狽地收回目光,不再去看池子中的人,陽□背過了身子。看來……有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在發生著……

  暖洋洋的風,暖得足以讓人昏昏欲睡。

  天台上,商宜楓半閉著眼,享受著午休的時光,而陽炎則在一旁看著書。

  「喂,陽炎,講個故事吧。」實在無聊得很,商宜楓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人。

  「故……故事?」陽炎手中的書差點滑下。

  「你不是老喜歡看書嘛,應該會講故事吧。」每次兩人在天台的時候,他總是會捧著不同的書,有時候是外國文學,有時候是寓言故事,有時候是經濟學。

  「我……我是喜歡看書,可是……」

  「那不就得了,要知道我可是一拿起書,就會頭痛。」老媽已經不知道說了她多少次的不知上進!不過大腦和書本無緣,她也沒辦法。

  「我從沒給別人講過故事。」他喃喃著。

  「就當是一次自我訓練吧,我不挑故事的。」她聳聳肩。

  「灰姑娘的……呃,故事可以嗎?」他沉默了半晌後,總算迸出了一句。

  她狂暈。灰姑娘的故事?!

  他當她是小學生嗎?

  「你不喜歡?」

  「……沒。」商宜楓覺得自己嘴角在抽搐。

  得,灰姑娘就灰姑娘吧。反正同一個灰姑娘,有無數種的講法。

  「從前,有一個富人的妻子得了重病,在臨終前,她把自己的獨生女兒叫到身邊說:『乖女兒,媽去了以後會在九泉之下守護你、保佑你的。』說完她就閉上眼睛死了。她被葬在了花園裡,小姑娘是一個虔誠而又善良的女孩,她每天都到她母親的墳前去哭泣。冬天來了,大雪為她母親的墳蓋上了白色的毛毯。春風吹來,太陽又卸去了墳上的銀裝素裹。冬去春來,人過境遷,他爸爸又娶了另外一個妻子……」

  最最老套的講法,簡直就像是照著童話書在念。商宜楓聽著聽著,不覺地合上了眸子。雖然這故事老套,但是不可否認,陽炎的聲音很好聽。

  輕輕的,柔柔的,像是清澈的溪水滑過了圓潤的鵝卵石。

  很溫柔的聲音,極度的——適合睡覺……

  柔和而清爽,還夾帶著陽光的氣息。少年一字一句地講著這個已經不知幾代人口中講述過的故事。不知過了多久,陽炎抬起頭,瞭然地看了一眼已經已經陷入小憩中的人兒,「宜楓?宜楓?」

  回應他的是均勻的呼吸。

  他靜靜地看著那熟睡的容顏,「宜楓,你說過你會保護我的,如果這話是真的,那麼就一直保護我吧。一直……一直,這樣,我就可以待在你的身邊,待到永遠了。」

  柔柔的聲音,飄散在風中,他的唇,如蜻蜓點水般地吻上了她的右眼,而手指,則溫柔地纏上了她的髮……

  宜楓呵……多麼希望她是他的……宜楓……

  少年終於親吻了少女,卻沒有發現那隔著門後的一雙眸子。

  上課的預備鈴聲響起,同時宣告著午休的結束。

  「啊!」沉睡中的身子猛然地彈起,商宜楓隨即抓了抓一頭微亂的頭髮,「馬上就要上課了,我先走了,你也趕緊回教室吧。」說罷,她打了一個拜拜的手勢,便拉開了天台的門,朝著樓梯奔去。

  陽炎望了望那奔跑著的身影,隨即收拾起了手邊的書,亦向著樓梯口走去。

  倏然,一道人影閃過他的面前,那熟悉的面容讓他怔住。

  「真沒想到,原來你喜歡的是這種女生。」那高傲而譏諷的語調,除了陽□沒有他人。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陽炎努力地平穩著情緒道。

  「不明白嗎?」陽□彈彈手指,「本來我只是好奇,你每天中午究竟都去了哪裡,直到今天,我才發現,原來中午是你和那個女生的天台相約時間。」

  「你究竟想說什麼?」他的眼直直地盯著他。

  可惡!以前他從來不敢這樣直視著他的!陽□的心中揚起了一股莫名的憤然,「那個女生,就是讓你改變的人嗎?」

  改變?陽炎的眼中,閃過一絲茫然。

  「真不明白,那個女生究竟有哪點好的,會讓你看上。」陽□繼續道。在他看來,那個女生樣貌頂多只能算是清秀而已,而身材,更是屬於大眾,全身上下,並沒有什麼讓人印象特別深刻的地方,換言之,就是普通得可以。

  渾然沒有去在意陽□說的究竟是什麼,陽炎只是一個勁兒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他改變了嗎?因為宜楓而有所改變了嗎?在一點點地改變著那些他所厭惡自己的地方。那麼如果改變得更多一點,宜楓會喜歡上他嗎?

  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而這樣的笑容,卻刺激著陽□。

  「就算你喜歡她,你以為她就會喜歡你嗎?」陽□語氣不善地道。

  「什麼意思?」他的心猛然一驚,因為對方的話。

  「你以為女人會喜歡上一個沒有經過她們同意,便用著小偷似的方法偷吻她的男人嗎?」

  他……看到了嗎?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陽炎沒有開口。

  「另外——」陽□的眸子,掃了陽炎一眼,「你說,若是我和你同時站在那個女生的面前,她會先喜歡上誰呢?」雖然他看不上那個女生,但是只要是陽炎看上的,那麼他可以費些心思。

  因為他討厭看到他臉上的笑容,這種溫柔得根本不該屬於他的笑容。

  臉上的血色漸漸地褪去,陽炎盯著陽□那張俊美的臉龐。

  宜楓……會嗎?會喜歡上□嗎?「不會……她不會……」他的牙齒相互牴觸著,這幾個字,幾乎是從嘴裡蹦出的。

  「是嗎?」看著陽炎的表情,陽□忍不住笑出聲來,「那麼讓我們拭目以待。」轉過身子,他揮揮手,邁下了樓梯。

  陽□所沒有看到的是,五分鐘後,天台樓梯口沿窗戶一排的玻璃盡數破碎。清脆的玻璃,散落了一地,而被那玻璃碎片所圍住的陽炎,卻毫髮未傷。
匿名
狀態︰ 離線
7
匿名  發表於 2015-1-30 05:32:59
  第五章

  「商宜楓!」一道清朗的男聲揚起,高大的身影走到了正和人「聊天」的某女前。

  說聊天,那是委婉的說法。

  事實上,某女此刻正一手抓著一個男生的衣領,一副懶洋洋的口吻道:「你是陽炎那班的吧。」

  「呃……對。」對方一臉的無辜樣,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惹上這個女魔頭的。

  「他這人太老實了,你得多罩著他點。」

  「啊?」

  「當然,要是有誰勒索啊、壓搾啊或者剝削他,你最好都來和我通聲氣。」

  「……」為什麼他聽著像是農奴翻身前的行為?

  「聽明白了沒?」她拍了拍對方的臉頰。

  「明白、明白。」對方點頭如搗蒜。

  「商宜楓!」一旁的陽□再次出聲道。

  懶洋洋地轉過頭,她看著這張陌生的臉孔,「你叫我?」

  「對。」陽□點點頭,又跨前了幾步,「我是一年二班的陽□。」他做著自我介紹。

  陽□?她把他的名字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我們認識?」她對這名字沒有任何的印象。

  「不認識。」他坦言道,「不過我聽我堂哥談起過你,所以想來看看你。」

  「你堂哥?」她疑惑了。

  「陽炎。」陽□露齒一笑,回答道。

  原來他和陽炎……是堂兄弟嗎?商宜楓一時出神地望著眼前的少年。陽□、陽炎……明明是有著血緣的關係,但是卻讓人無法聯想到他們是堂兄弟。一個像是被黑暗所籠罩著似的,內向、膽小、安靜,而另一個,卻似被陽光眷顧著,外向、自信、樂觀。

  「那麼你找我,有事?」商宜楓問道,因為對方的眼中,明顯有話要說。

  「明天,我們學校和外校有場籃球比賽,我想你若是有空的話,可以來學校的體育館看看。」陽□抬起左手,帥氣地撥了撥頭髮。

  兩人之間的對話,顯然已經吸引了周圍的不少女生,或者具體點來說,是陽□吸引了週遭的一大片目光,而此時他這一舉動,更是引得周圍的女生們尖叫連連。

  他——顯然很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天賦本錢。商宜楓在心裡暗自下著評論道。

  「不會。」她撇撇嘴,懶得理會這種無聊人士。

  「不,我想你會去。」陽□嘴角勾起著的是勢在必得的笑容,而眼角,則斜斜地睨望著那站在樹木陰影中的瘦長身影。

  陰影……濃重而黑暗。

  她會喜歡上□嗎?是不會吧。心中,明明是想很肯定的,但是……卻依然還是不確定呵。從小到大,對於他來說,□就像是被陽光所籠罩住的寵兒,能夠得到週遭人的喜歡,能夠呼朋伴友。而他,卻只是藏在那陰暗的角落,靜靜地看著嬉戲的群體,卻無法加入。

  站在樹陰的底下,陽炎只是逕自抿緊著薄唇,望著那眷戀的身影走出他的視線,也望著那嘴角掛著嘲諷笑容的人走到他的面前

  「嗨。」緩緩地抬起手,陽□一臉嬉皮笑臉地打著招呼,「怎麼站在這裡呢?不去和你喜歡的女生打聲招呼嗎?」

  「□。」眼眸一沉,陽炎望著自己的堂弟,「你剛才和宜楓說了什麼?」

  「沒什麼。」陽□聳聳肩,「只不過是請她明天去體育館看看籃球比賽而已。」他說著,同時審視著陽炎臉上的表情。曾幾何時,這個堂哥竟然會用如此直接的目光來注視著他。沒有退卻,沒有迴避,而是一種——直視。

  該死的!他不是明明膽小如鼠嗎?

  籃球比賽?收回目光,陽炎轉過身子打算離開。

  「你所看上的商宜楓,粗魯,野蠻,真是不明白,她有哪點值得你去喜歡的。」陽□的聲音,又從他的身後傳來。

  「我……不許你說她的壞話。」腳步一頓,陽炎回轉過頭道。

  「不許?」陽□嗤笑一聲,「你不許?你對我用『不許』這個詞嗎?」真是可笑,向來只有他對他用這個詞,何時兩人的用語反過來了?

  「我……」一瞬間,陽炎的眼中重新流露出了陽□所熟悉的膽怯與不安。

  「哈哈哈。」忍不住仰頭笑了起來,陽□心情霎時變好。果然,陽炎還是陽炎,還是他所熟悉的那個陽炎。「你說,如果我對商宜楓提出交往的要求,她會不會馬上答應呢?當然,我也可以在她愛上我之後,狠狠地把她甩掉。」他繼續出語惡毒地道。

  長長的睫毛遮蓋住了烏黑的眸子,陽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到時候,你就可以好好地見識見識,你所喜歡的女生究竟是個什麼樣……」餘下的尾音,他沒有說完,因為一隻手,一隻修長但是卻纖細的手已經扣在了他的脖頸上。

  他一直以為,陽炎該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但是現在,他卻覺得,扣在他脖頸上的手,硬如鋼筋。

  那雙他所熟悉的眼眸近在咫尺,陽□甚至可以從那眸子中看到自己的影像。可是……為什麼那眼眸之中所迸發出來的目光,讓他覺得如此的陌生。

  冷寂、冰寒、如同魔王般地震懾住人的靈魂。

  這樣的眼神……怎麼可能會是陽炎所擁有的呢!

  「我——不喜歡聽到你說宜楓的壞話。」讓人冷到徹骨的聲音,傳入了陽□的耳內。

  這樣的陽炎,他不認識,不瞭解。

  「你……你放手!」陽□費力地說道,「你以為你是誰,你只不過是一個被家族所保護著的可憐蟲而已,你是怪物!」

  怪物二字一出口,猶如打破了空氣之中的怪異。

  陽炎猛地一閃神,陽□趁機掙脫開對方的鉗制。

  「我……」陽炎怔怔地望著自己的手,他剛才究竟是怎麼了?雖然腦海中清晰地記得剛才所發生的事情,但是理智卻怎麼也不相信,那會是他的所作所為。

  他居然會用手掐著□的脖子。這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會做出那樣的事?!

  他只是不希望□再說出任何詆毀宜楓的言語,然後腦海一片空白……

  再接著就……

  「咳!咳!」陽□咳著,喘著氣,「你什麼你!」

  「我……我不是……」再次瞥了眼自己的手,陽炎轉身毫無目的地狂奔著。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呢?



  他……究竟是怎麼了?

  Z大的籃球比賽,商宜楓到底還是來看了。不過不是因為陽□,而是因為唐蘭容死拖著她。

  「宜楓,你都不知道那人有多帥!」唐蘭容開始發表著她的感慨。

  天,她暈了!「你都有了男朋友,還去管別人帥不帥?」

  「有男朋友不代表不能欣賞別的男人!我們學校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他的粉絲!」唐蘭容一邊說著,一邊拖著商宜楓進了體育館。

  通!

  此時場上,一個三分球的遠射,贏來了陣陣叫聲。

  而其中,絕大多數是女生們興奮的尖叫聲。更有不少女生,有節奏地喊著:「□,加油!□,我們愛你!」巨寒!

  這種喊聲,讓商宜楓聯想到以前看《灌籃高手》動畫片中,主角之一流川楓的親衛隊。

  「宜楓,你看,我說的人就是他!」唐蘭容指著穿著13號球衣的陽□。

  「你拉我來只是為了看他?」某女有種想扁人的衝動。

  「是啊。」對方很老實地點點頭。

  吸氣,呼氣!

  商宜楓二話不說,準備調頭走人。

  「唉,宜楓,別走啊!」唐蘭容拽著對方,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呼,「你看到沒,剛才陽□在朝著我們招手耶!」

  「他只是在朝我們這個方向招手而已。」她繼續準備衝出體育館。

  「不對啊,我真的覺得他在看著我們耶!」她只差沒有整個人撲上去,以拖住好友離去的腳步了。

  「你放手!」商宜楓這輩子最頭痛的就是這種拉鋸戰,尤其是,她又不能直接把拳頭揮上蘭容的腦門。

  「不放!」

  「放開啊!」

  「不!」

  「該死的,你到底放不放?」

  「除非你陪我看完這場比賽。」

  「……」

  她上輩子一定是造了孽,所以這輩子才會派了唐蘭容這個女人纏上她!

  一場比賽,幾乎沒有懸念的,Z大以119-60輕鬆取勝。許多女生一窩蜂地朝著還在場上的球員們擁去,唐蘭容自然也不例外。而商宜楓,則獨自走到學校的小賣部,買了一杯可樂大口地喝著。

  「宜楓!」那熟悉的清亮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

  轉過身子,商宜楓看著不知何時走近的陽炎,「你也來小賣部買東西?」

  沒有回答她的問話,陽炎只是盯著她,黝黑的眸中,閃過一絲商宜楓看不懂的情緒。

  「你剛才看了籃球比賽對嗎?」他的視線,彷彿想在她的身上尋找著什麼答案。

  「是啊!」她又大口地灌了一口可樂。

  「那麼你覺得比賽好看嗎?」他繼續問道。

  「還不錯。」只不過那幫女人對於陽□的熱情度,著實讓人受不了。

  她的回答,卻使得他不由得咬了一下唇,「還不錯嗎……那麼□呢,□又如何?」

  「陽□?」她有些怪異地看了他一眼,「他球技還挺強的。」

  陽炎的臉色,漸漸變得慘白,然後猛地跨前了一步,在商宜楓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右手,已經摀住了她的唇。而她則受驚地抖了抖手,原本拿在手中的紙杯跌落到了地上,可樂灑了一地。

  「不要……不要說了。」他語帶痛苦地道。

  「唔……」她抬起雙手,想要拉下他的手。可是卻硬是無法掰開他的手。

  見鬼了,要是這情景給學校裡她那幫死敵看到,準會唯恐天下不亂地嗤笑一番。

  「宜楓,不要喜歡□好嗎?」他在她的耳畔輕語道,「不要喜歡□,也不要喜歡上其他人……」他只希望她能夠喜歡他,只是如此而已啊!

  她眨眨眼,對於他的話,根本是有聽沒有懂。喜歡陽□,這是哪門子的冷笑話啊!

  她的表情,卻讓陽炎誤以為她是真的喜歡上了陽□。瞬間,他的臉色更加蒼白,連雙唇都在輕輕地抖動,「是啊,□一向都很能吸引住女生,你會喜歡上他,也是理所當然的。」一股死氣籠罩著他,現在的陽炎,又變回到了那個懦弱、自卑的樣子。

  商宜楓猛地扯下陽炎捂在她嘴上的手,「靠!你怎麼了?這麼怪!誰欺負你了,我幫你找那人算賬!」他深深地凝望著她,張了張唇,卻什麼都說不出口,只是猛然地轉過身跑開。

  怔怔地站在原地,商宜楓看著已然消失的背影,而後又低頭望了望地上的可樂,「有沒有搞錯,盡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搔搔頭,她轉過身子,卻驀地看到了剛才那一番對話中的主角——陽□,正站在她的身後,一臉的似笑非笑。

  果然不愧是堂兄弟,都喜歡無聲地站在別人的身後。商宜楓在心裡下著評論,抬頭問道:「有事?」

  「比賽結束了,我以為你會來找我要簽名呢。」陽□狀似無意地笑語道。

  她微一聳肩,「我沒有收集簽名的嗜好。」

  「是嗎?」他繼續笑著,笑意卻不曾達到眼底,「商宜楓,你很有趣。」雖然在他的眼中,她是不值一顧的,可是她起碼是陽炎看上的女人。

  她不置可否地揚了揚眉,打算繞過他回教室。

  「等等!」他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阻止了她的離開。

  此時,小賣部的周圍已經聚集不少學生,大家似乎頗有趣地打量著眼前的一幕。

  商宜楓皺皺眉,仰頭問道:「還有事?」被一幫人猶如看奇聞一樣地看著,讓她頗不自在。反觀陽□,卻像是已經習慣了眾人的側目。

  他緩緩俯下身子,壓低聲說:「明天放學後,我在學校門口等你。」

  眸中閃過詫異,她不解於他的話。

  沒有再說什麼,陽□鬆開了手,逕自大跨步地離開,徒留下商宜楓還在獨自疑惑著。

  奇怪的對話,還是陽家的人都是那麼奇怪?

  一個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堆話後跑開了,而另一個,則留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走開了。

  「該死的,是不是耍我很好玩啊!」她仰天長嘯!

  片刻之後,她終於遲鈍地發現,剛才陽□拽著她胳膊的時候,她應該一拳揮上去才對!

  「商宜楓,別忘了今天是你做值日!」放學前,班裡的衛生員提醒道。

  「知道了。」商宜楓無奈地歎了口氣,即使她可以打遍全校,卻還是不得不進行基本的體力勞動。

  幾個一起輪到做值日的同學分了分工,而她,向來是做倒垃圾這塊工作的。

  原因無他,別人都認為倒垃圾髒,她卻認為倒垃圾最輕鬆,只要把一個裝著垃圾的塑膠袋往校門口的垃圾桶裡一放就成!

  趴在課桌上,她無聊地打著哈欠,直到別人都做好了分內的工作,推了推她道:「商宜楓,垃圾歸你。」「哦!」她背起包,雙手拿著兩大包垃圾,橫行無阻地出了教室,朝著校門口走去。

  一道頎長的身影靠在校門口的石壁旁,那姿勢,融合著頹廢與唯美。

  在看見她走來後,對方直起身子,優雅地撥了撥額前的髮,「你來了啊。」陽□開口道。

  提著垃圾,商宜楓斜眼瞅瞅陽□,「幹嗎?」

  「我說過的話,今天放學後,我在校門口等你,雖然你出來的時間晚了點,不過我運氣還不錯,起碼讓我等到了。」陽□說著,同時也打量著商宜楓,能夠讓他等那麼久的,也只有她了。換成別的女生,早就巴巴地趕來了。

  「哦。」她聳聳肩,朝著垃圾桶走去。

  「你打算逃避嗎?商宜楓?」挑釁似的聲音,在她的身後揚起。

  「什麼意思?」逃避,這輩子和她無緣的詞!

  他悠閒自若地抬步靠近著她,「你不問我為什麼要在校門口等你嗎?」

  她盯著他嘴角那若隱若現的弧度半晌,「你吃飽了撐著的。」這是她覺得唯一合理的解釋。

  陽□臉色黑了黑,第一次有女人把他的調情說成這樣。

  深吸一口氣,他乾脆直接開門見山道:「商宜楓,做我的女朋友怎麼樣?」

  她很不給面子地當場翻了翻白眼,「你在說笑?」

  「我從不說笑。」陽□的表情鎮定自若。

  「那麼就是在說謊。」她繼續道。

  「何以見得?」

  商宜楓揚了揚眉,「兩隻眼睛都看見了,還要怎麼『見得』?」

  在她的目光下,陽□驀地感到一陣狼狽。天,有多久了,沒有嘗到這樣的感覺,「你……」

  「還有,我要倒垃圾,你沒事最好別擋在垃圾桶前。」她沒好氣地道。


 他不自覺地往旁邊移了幾步,她順勢把手中的垃圾扔進垃圾桶。

  撣撣雙手上的灰塵,她才打算走人,他卻幾個跨步走上前,把她壓到了一旁的角落邊,「你是第一個拒絕我的女人。」

  「如果你不想變成熊貓的話,最好馬上鬆手。」

  他低著頭,「如果我堅持不放呢?即使是兩個毫無感情的人,也是可以交往的。」

  「靠!你沒事幹嗎非得和我交往?」她直覺懷疑眼前的人腦筋秀逗了。

  「只是……我只是想把你從某個人的手中奪過來而已……」呢喃的語音,消失在了雙唇的碰觸中,他的唇已經吻上了她的唇。

  沒有絲毫情慾的味道,商宜楓愣了一愣,卻沒有推開對方,僅僅只是睜著眼睛,研究著那近在咫尺的俊顏。

  吻,不知道持續了多久,他的唇終於離開了她的。似笑非笑的面容,有著得意之色。

  她瞇著眼眸盯著他的面龐,卻驀地覺得有另外一股視線籠罩著她全身。

  身子……不覺地僵了僵,商宜楓緩緩地側頭,卻看見了站在三十米開外,一臉冰寂的陽炎。

  瘦長的身子,就這樣直直地站著。那雙曾經膽怯、懦弱的眸子,此刻卻只剩下了冰冷與寒凍。

  心,有種被拎起的感覺,甚至連呼吸都覺得急促了。商宜楓望著陽炎,竟然覺得此刻自己像是紅杏出牆,當場被逮住的妻子。老天!她究竟在想什麼啊!

  她和陽炎,充其量不過是朋友而已啊。

  「起人。」陽炎開口道,連帶著聲音都是冷的。

  「是,炎少爺。」一旁一個年約二十來歲的黑衣人彎腰道。

  「回陽家。」黑色的眸子,依舊死死地盯著那張讓他心碎的容顏。

  「是。」起人恭謹地打開了一旁凱迪拉克的車門。

  眼簾輕垂,也遮住了他眸中所有的光芒。陽炎轉身,坐上了車子,不再去看那呆呆站立著的商宜楓。車子絕塵而去,留下的是沉靜。

  剛才的那一幕,彷彿不曾存在過似的,因為……太過短暫。

  「哈哈哈!」陡然間,陽□發出了一陣笑聲,「商宜楓,看來你在陽炎心中的位置果然不一般啊。」

  她冷了冷眸子,一把把他推開,「你剛才那樣對我,只是為了激怒陽炎?」

  「是又如何。」他揚著眉,低頭對著她,「遲早,和你交往的人會是我。」他會讓她愛上他,因為他已經等不及看到炎臉上狼狽與可憐的表情了!

  回到陽家,陽炎逕自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一室的寧靜,他獨自坐在了沙發上。腦海中,不斷地閃過著剛才看到的那些個鏡頭。□吻了宜楓,而宜楓,並沒有拒絕。

  為什麼?

  難道宜楓真的喜歡□?

  喜歡二字,如同刺一般地刺痛著他的心。

  不要……她不可以!她怎麼可以呢?!

  因為真正想要得到她喜歡的人——是他!

  五指猛地握拳,指甲深深地刺入了他的掌心。

  「宜楓,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如同唸咒一般,他不停地喃喃著,而眼神之中,閃動著迷離以及……瘋狂!

  咚咚!

  輕輕地響起了兩聲敲門聲,而後,一個女僕模樣的人端著一杯果汁走了進來。

  「炎少爺,這是你剛才吩咐的飲料。」她說著,把杯子放在了沙發前的茶几上。

  渾然沒有注意到走進來的人,陽炎依舊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宜楓,不要離開我,不要不愛我,不可以的……」一旦她捨棄了他,那麼他又該去追尋什麼呢?他的思緒,他的情感,已經全部投注於她的身上了。所以……不要讓他獨自墜落到那地獄的最深處吧!

  腦海之中,他的思緒翻滾著。隱隱的,水杯之中,果汁在晃動著,明明茶几平穩無比,可是果汁卻晃動得越來越厲害。而原本正準備退出房間的女僕,也停下了腳步。

  手中的托盤不知何時已經跌落至了地上,女僕雙手抱著頭,一臉痛苦地道:「疼……好疼……」這是怎麼回事?頭痛得厲害,好像要炸裂似的,這就是別人口中所說的,炎少爺的神秘力量嗎?

 可是這時候的陽炎,卻什麼也聽不到,那清澈的黑眸,已被瘋狂、猜忌、嫉妒所掩蓋了。

  啪!

  水杯猛地爆裂,杯內的果汁灑了一茶几,並順著茶几緩緩地流到了地上。

  陽炎站起身子,一步步地走到捧著頭的女僕面前。

  「疼!炎少爺……疼!」女僕痛苦地道,希望對方能夠停下這種精神波的攻擊。

  他的眼中蒙著陰鬱,眼前人的疼痛彷彿與他毫無干係般。原本那單純的心,似乎也已經被黑暗所渲染了。

  「炎少爺……停……停下來……」女僕掙扎地道。

  「不夠,怎麼會夠了呢!」他陰陰道,面無表情地看著女僕幾近扭曲的臉龐,而後再環視著室內那些破裂的玻璃。

  啪!啪!

  碎裂的聲音,不絕於耳。

  倏地,棕色的布偶進入了他的眼簾。

  這個布偶熊……這是……宜楓的!

  剎那間,天台上的一幕幕,像倒帶一般地在他的腦海中重演著。

  「宜楓……宜楓……宜楓……」他喃喃地念著最想愛的人的名字。情緒的波動在不斷地平緩著,而眼神之中的狂亂也漸漸散去。

  女僕的呻吟小了下去,還不待陽炎開口,便已經忙不迭地奔出了房間。

  站在房間中央,陽炎不敢置信地看著室內的一片糟亂。他……他這是怎麼了?剛才自己都不像自己了,黑暗的心,像是要毀滅了一切似的。

  記不得是哪本書中曾寫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黑暗面。

  這……便是他的黑暗面嗎?那麼的無情、陰鬱且冷血……

  雙手環抱住身子,他整個人不停地發著抖,「宜楓……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呢?」如果一旦她真的捨棄了他,那麼他會變成什麼樣呢?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5-1-30 05:33:26
  第六章

  如果她說只是為了體驗一下接吻的感覺,所以才沒有拒絕陽□,不知道這個理由讓人知道了,會不會被扁一頓!

  尤其是陽炎昨天看她的眼神,無言中竟似帶著一種譴責。

  「喂,老媽,和人接吻是不是一種很大的罪過?」一邊吃著包子,商宜楓一邊問著自己的母親。

  噗!

  安心葉口中的果汁噴了一片。

  「你和人接吻了?」

  「對!」

  「是誰?」

  「一個男人。」

  通!安心葉一拳敲上了女兒的腦門,「廢話,我當然知道是個男人了!」

  由此可見,有一個野蠻的女兒,自然也會有一個暴力傾向的母親,這玩意,是遺傳的!

  商宜楓咕噥著揉了揉腦袋,「是學校裡的一個男生,不熟。」

  「你和一個不熟的人接吻?」安心葉詫異。

  她點點頭。

  「那你喜歡他嗎?」

  她又搖搖頭。

  「那你為什麼要和這樣的人接吻?」身為母親,安心葉突然覺得自己的頭開始痛起來了。

  「因為剛巧他要吻我,而我也想知道接吻是種什麼感覺,所以就吻了。」商宜楓撇撇嘴,說著自己的理由。

  通!

  腦門上再度挨了一個拳頭。

  「靠,該死的,老娘平時是怎麼教育你的!誰說接吻可以這麼隨便的,吻是很神聖的一件事,只有對著自己最愛的人才可以吻!」母老虎發顛了。

  痛啊!商宜楓齜牙咧嘴。

  「你可以欣賞無數的男人,但是吻,只可以給你最想要給的那個男人。」

  「老媽,那除了老爸之外,你還和誰接吻過?」她問。

  「沒了。」安心葉聳聳肩,「因為你老爸,是我最愛的那一個,至今為止,還沒有人能超越他!」

  她可以閱遍各種的男人,但是卻始終無法投入地去愛。正如已經燦爛過的煙花,不會有再燦爛的時候一樣。有時候,即使只是一瞬間的愛,也可以投入一輩子。

  「你老爸大概要在天上笑我了。」安心葉自嘲道。

  商宜楓看著母親,突然,覺得很羨慕。

  陽家大宅

  陽家的老爺子坐在皮椅上,看著站在面前的兒子,「聽說阿炎昨天失控了?」

  「是的。」陽萬頷首,「不過影響不大,只是一名女僕受到了點影響而已。」



  老爺子略一沉吟,「他似乎很久沒有情緒失控了吧。」

  「有三年了。」陽萬答道。

  「那麼這一次是因為什麼?」

  「似乎是……」陽萬猶豫著道,「女人吧。阿□和阿炎似乎看上了同一個女人。」

  「哦?這倒是有趣!」沒有憂心忡忡,老爺子反倒是一笑。

  陽萬皺皺眉,卻沒有說什麼。

  老爺子看了陽萬一眼,說道:「萬,你想幫你的兒子一把嗎?」

  「不!」陽萬否決道,「在陽家,向來信奉的只有強者。」

  「不錯。」老爺子讚賞地看著對方,「只有強者,才可以讓陽家不至於敗家,阿炎也是陽家的孩子,他的骨子裡流的是陽家的血,這次的事,沒準可以讓阿炎成長。」畢竟,懦弱的個性,總是需要外來的刺激才會變得堅強。

  「我明白了。」陽萬低頭道。

  感情,往往是一個人成長的催化劑。而他,亦迫不及待地等著看,兒子能夠成長到什麼境界。

  手中拿著一杯剛從小賣部買來的珍珠奶茶,陽炎猶如幽靈似的在校園內走著。

  整天的渾渾噩噩,似乎連思緒都無法集中了。而當他有所思想的時候,他已經拿著這杯珍珠奶茶了。為什麼會買這個呢?他自問著,卻連自己都無法回答。

  這種潛意識中的行為,是否是他喜歡著宜楓的表現呢?因為她曾經也給他買過珍珠奶茶。

  陽炎走著,黑玉的眸子,泛著空寂。風,吹拂著他的髮,露出了那飽滿的額頭以及光潔白皙的脖頸。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此刻的他,渾身有著一種強烈的疏離感,可是卻又奇異地吸引著人。彷彿原本包裹著的一層外殼,開始一點一點地剝落著。

  啪!

  不經意間,他的肩膀碰撞到了一人。手中的珍珠奶茶亦潑灑了幾滴在對方的衣服上。

  渾然未覺什麼,陽炎腳步不曾停下來。

  「等等!」對方已經攔住了他,「連句道歉都沒有,你就這麼打算走人嗎?」

  停下了腳步,他淡淡地瞥了一眼面前身高差不多的男學生道:「你想怎麼樣?」

  「道歉!」對方說得斬釘截鐵,同時亦想在身邊女朋友的面前擺點威風。

  「對不起。」陽炎面無表情地說出了這三個字。彷彿這只是三個字而已,根本不具任何意義。

  「你——」男生窒了一窒。沒有想到對方會如此乾脆地甩出這句話。看看身邊的女朋友,已經全副精力都集中在對方的身上,眼眸之中,甚至還有點點星光。

  「該死的!」男生氣不打一處來,「你知不知道我這件襯衫多少錢買來的,現在被你的奶茶潑到,讓我怎麼穿啊!」

  「你要錢?」陽炎瞥了男生一眼。

  「你賠是不賠?」他兇惡狀地道。

  而一旁站著的女生,則心有不忍地扯了扯身旁的男友,「不過是潑到幾滴奶茶,用不著賠錢吧。」對方的身上有著一股奇異的魅力,讓她忍不住地開口勸說道。

  男生聽見自己女友的勸說,更是一臉的不爽。

  而陽炎則平靜地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了皮夾,從裡面取出了五張百元的鈔票。

  咕嚕!

  男生不覺嚥了嚥口水,他身上的這件襯衫,不過是七十元買來的,而現在,對方竟然打算賠他五百嗎?眼中迸發出精光,他貪婪地看著對方皮夾中的好幾張銀行卡以及厚厚一疊的紙鈔。

  「我這件襯衫可是從國外特意帶來的,你認為這點錢就夠賠的了?」男生故意做出不悅的表情道。

  陽炎皺皺眉,並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多做討論,「那你想要多少?」

  「兩千,對,兩千。」男生獅子大開口道。

  「德開!」一旁的女友扯了扯男生的袖子。

  「兩千是嗎?」陽炎面無表情地有從皮夾中抽出了一疊紙鈔。男生眼看著就要接過,卻陡然被一隻淺白的手拿走了這兩千元。

  「怎麼回事?」商宜楓看了看手中的紙幣,再抬頭看了看陽炎以及那一對陌生的那女。雖然她向來低調,不過剛才遠遠地看到他打算給別人錢,卻還是忍不住地插了進來。



  「宜楓!」原本平靜的眸子,倏地變得熱烈。陽炎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兒。是她嗎?如此突然地出現在他的面前。如此的自然,如此的明亮,如此的……

  「他的奶茶弄髒了我的衣服,這是賠的錢。」男生揚了揚下巴道。

  「哦。」商宜楓斜斜打量著男生的衣服,「你的衣服需要兩千嗎?是哪個牌子的?我想我們可以先去印證一下具體的價格,再來談賠償事宜,如果兩千不夠的話,還可以再加錢,當然,如果不到兩千的話,那麼……」她拖長了語音,「似乎就是敲詐了。」

  她不介意扁這種敗類一頓。

  男生自覺面子掛不住,猛地掄起了拳頭。

  倏地,兩道陰冷的目光朝著男生射來,讓他的拳頭不由得停在了半空中。男生的眼,對上了那雙黑色的漂亮眸子。

  剛才,兩分鐘前,這雙眸子還是一片的空寂,可是此刻,眸中所閃現的光芒,卻讓人背脊生寒。

  冷汗,不自覺地冒出,男生瞪大了眼睛望著陽炎。這樣的眼神,這種野獸般的光芒,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所會擁有的。

  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彷彿是一隻在獅子面前的兔子,只有任人宰割的命運。

  「喂,你還打不打算揮拳頭啊!」某女等得不耐煩了。難得可以勞動一下筋骨,對方居然還拖拖拉拉的。

  沒去理會商宜楓,男生訕訕地放下了拳頭,手心之中,全是冷汗。他剛才看到的眼神祇是他的錯覺嗎?還是……

  不敢再去看陽炎一眼,男生拉著女友幾乎是跑著離開了。

  「切,真無聊!」商宜楓咕噥著,轉身把手中的紙鈔遞還給了陽炎,同時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珍珠奶茶,「你也會自己買這個喝了?」

  「嗯。」他應了一聲,熱切而渴望地看著她。

  「你午飯吃了沒?」

  「還沒。」他答道。不願意漏看了她的一絲一毫。

  「一起去餐廳吃飯怎麼樣?」她自然地牽起了對方的手。

  手心中的溫暖觸感,使得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身子猛然地一僵。

  「怎麼了?」商宜楓奇怪地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還站在原地的陽炎。

  「你……你對……」長長的睫毛抖動了一下,陽炎低頭,只是看著兩人雙手的交握處,「對□是什麼樣的感覺。」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一般,他問道。

  「陽□?」她瞅著他,而後答道,「沒什麼感覺,同一個學校的學生而已。」

  她的回答,像是讓他鬆了一口氣,可是隨即他又有些不安地問道:「沒有喜歡嗎?」

  「開玩笑,我的樣子像是喜歡他嗎?」

  「真的?」他抬頭。

  「真的。」她只差沒有豎起三指當場發誓了。

  舔了舔唇,他的眼神之中,又一次地迸發出商宜楓無法形容的光芒,「那麼我呢?你對我有什麼樣的感覺?」

  「你?」她一怔,迎上了那雙小鹿斑比似的眼眸。

  似求證,似祈求,似渴望……有太多的情緒在他的雙眸中……

  兩份A餐,成了陽炎和商宜楓的午餐。

  低著頭,陽炎默默地吃著飯菜,儘管只是普通的飯菜,但是一貫的高雅用餐禮儀卻還是在此刻盡顯無遺。

  而商宜楓則一邊喝著飲料,一邊打量著陽炎。雖然早就知道他家挺有錢的,可是此刻,看著他用餐的樣子,才真正覺得兩人所處環境的不同。

  他有著一張清秀的面龐,纖長的脖頸,在他低頭的時候閃現著優美的曲線,修長的手指,白皙而光滑,更像是藝術家的手指。

  不覺有些沉迷似的,她定定地盯著他的雙手。就連指甲,都修剪得平整,這樣的手,可以稱之為是無瑕吧。

  像是感受到了她不同尋常的注視,陽炎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抬頭望著坐在對面的人,「宜楓?」

  她定定地看著他的雙眸。和昨天的那種冰寒不同,今天的他,似乎又回到了平常的時候。

  她不喜歡看到他昨天的那個樣子,讓她覺得胸口堵得很。她寧可看到現在這樣的他。就算有些膽怯,就算有些懦弱,但是讓她覺得舒服。



  「你和陽□關係不太好嗎?」她問道。看得出,陽□似乎很想通過她來激怒陽炎。

  「嗯,□很討厭我。」他回答道。

  「討厭你?」她沉吟著,「沒有原因嗎?」

  原因麼……他的臉色變得黯淡,「因為我是怪物吧。」陽炎落寞地道,「一個不招人喜歡的怪物,被討厭也是應該的。」

  他的表情是那樣的無助,而她的心中,則隱隱泛起著一股漣漪,是心疼,還是憐惜呢?

  「為什麼你老是喜歡說你是怪物?」商宜楓問道。

  「那是因為……」他張了口,卻說不下去。不可以讓她知道他的超能力,絕對不可以。一旦她知道的話,也會像別人一樣用著異樣的眼光來看待他吧。

  所以就讓真相埋藏著吧,永遠不要讓她知道。因為他會無法忍受她那疏離的目光。

  「……沒什麼。」陽炎垂頭道。

  她定定地看著他片刻,胸口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又一次湧了上來。她很肯定自己不喜歡看到對方這樣的表情。

  陽炎似乎是第一個讓她有這種感覺的男人。

  愛上一個人,會是什麼感覺呢?她沒愛過,也沒瞭解過。不過,她卻很羨慕老媽,老媽愛過,而且還愛得很深,即使老爸過世那麼多年,老媽卻依然還在繼續愛著老爸。

  這樣的愛情,她可以擁有嗎?

  「宜楓,你會——喜歡我嗎?」陽炎喃喃地問道。

  這句話在她聽來,倒更像是他的自言自語。

  「會啊。」她很自然地答道。

  迎上的,是他滿是詫異的眼神。

  當一個男人用著一種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看著她的時候,商宜楓初次發現,自己會心疼,而且是很心疼。

  當她說了「會」的時候,陽炎那種悲喜交加的表情,著實讓她怔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所以,她開始反省,為什麼自己最近的心緒,總是越來越容易被陽炎所影響?

  「商宜楓!」一道有力的吼聲,打斷了她的沉思。方頓擺著一副被打敗的神情看著她,「你在幹嗎?」

  「做布藝。」她答得自然。

  「該死的,你倒是告訴老子,你做的是什麼玩意兒!」

  「枕頭。」

  「有你這樣的枕頭嗎?」他指著她手中的東西:針腳亂七八糟,連帶著原本用來塞進棉絮的開口,也被她給縫上了。

  「本來沒有,不過現在有了。」她無所謂地聳聳肩。

  方頓深吸一口氣,以免自己不小心揍眼前這個明顯欠扁的女人,「你也用心點,別老糟蹋這些布了。」看得他都想為這些布掬一把同情的眼淚。

  一等方頓轉身,一旁的唐蘭容用手肘撞了撞商宜楓,「你剛才在想什麼事情?」

  「在想心疼一個人,究竟代表著什麼?」

  唐蘭容詫異,「你心疼誰?」

  「陽炎。」她倒是沒什麼隱瞞地道。

  「天啊!」唐蘭容叫道,然後在眾多社員奇怪的目光下縮了縮脖子,壓低聲音地湊到了好友的耳邊,「你喜歡他?」

  「我是喜歡他。」商宜楓點點頭。

  唐蘭容一副下巴掉地的表情,「你和陽炎交往了嗎?」

  「交往?我和陽炎?」

  「難道不是?」

  「交往倒沒有,不過可以考慮你這個提議。」商宜楓一本正經地想了想道,「要是我以後一直沒男朋友,陽炎又一直沒女朋友的話,也許我可以和他說試試看交往一下。」畢竟,比起其他男人,陽炎似乎更容易讓她接受。

  「喂,喂!」唐蘭容忍不住地拍拍額頭。

  宜楓到底懂不懂交往的真正含義啊!

  「陽□,你站住!」校內某個美麗的女生喊著逕自走在前頭的男生,她的身後還跟著幾個同班的女生。

  「有事?」頎長的身影轉過身來,男生揚揚眉道。

  「昨天你明明約了我去看電影的,為什麼爽約?」美女的眼中滿是氣憤。畢竟,被人放鴿子,她可是頭一遭。

  「我約了你嗎?」陽□側頭,略微思索了一會兒,「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吧。」只不過昨天因為心煩,所以他壓根就把這事給忘了,而去了酒吧。



  「你就沒什麼解釋嗎?」對方憤憤道。

  他雙手一攤,嘴角上揚起了一抹玩世不恭的笑,「那你想要一個什麼樣的解釋?」

  這樣的笑容,帶著10%的頹廢味道,30%的隨意瀟灑以及60%的不負責任,但是偏偏要命地吸引人!美女著迷地望著那笑,口中餘下所有要責備的話,似乎全都說不出口。

  還是站在她身後的一個女生推了推她,她才緩過了神來,「總之,你下次不可以再這樣對我,否則的話,我就再也不理你。」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語氣聽起來倒像是撒嬌。

  陽□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女人。如果是在前幾天,這樣的女人應該就是他所喜歡的典型,有著美麗的容貌,發育成熟的身軀,有些嬌縱,卻又總是會先向他低頭撒嬌。可是……為什麼現在再看到,卻全然沒有當時的心情?

  「那麼,你就不用再理我好了。」聳聳肩,他無所謂地說道。

  一語既出,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陽□,你說真的?」美女不敢置信地問道。前幾天,他還對她甜言蜜語啊。

  「起碼在我對一個女人沒興趣的時候,不習慣說假話。」

  「你……」她恨恨地咬了咬牙,「我知道,你是不是喜歡上了哪個女人,所以打算把我給甩了?」早在這之前,她就知道他是校園內聞名的花花公子,可是她卻還是跳進了他的陷阱。

  「女人嗎?」他微微一笑,眼角瞥見了不遠處那抹身影:她正懶洋洋地打著哈欠,甚至還在伸著懶腰。彷彿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視線正在很仔細地打量著一個女人,她的臉色,是略帶麥色的,她的鼻子,其實在女生中算是比較挺的,她的臉帶著一些橢圓形,卻又不是純粹的鵝蛋臉,她手臂細長,卻不至於纖瘦……

  「陽□!」聲音讓他回過神來,他才驚覺,自己竟然不知不覺中如此仔細地看了那個名喚商宜楓的女人。

  「你說對了!」對著那個纏著他的美女,他往左走了幾步,一把拉起了正與別人說話的人兒,「我的確是有了別的女人,那人就是她,這個答案夠明白了吧。」

  商宜楓莫名其妙地看著突然抓住她手腕的陽□,再看看那一臉怒氣衝天的女生,皺起了眉頭,「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對她說了,你是我的女朋友。」陽□的表情很是燦爛。

  「什麼,你們真的在交往?」周圍是大片的嘩然之聲。

  於是在這一天,全校都在盛傳,陽□和商宜楓正式交往的事。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5-1-30 05:33:38
  第七章

  見鬼,從來沒有這麼倒霉過,商宜楓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應該拜神去去晦氣才是。

  莫名其妙的,全校都在傳她和陽□交往的事。雖然她事後狠揍了陽□一頓,但是卻於事無補。謠言照樣滿天飛,由此可見,國人的傳播力是多麼的強大。

  而陽炎,也像是失了蹤。當她來到他們常常碰面的天台,卻看不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陽炎在嗎?」下午第一節課下課後,商宜楓直奔隔壁班,隨手拉了一個人問道。

  「不在。」對方瞅瞅她回道,「今天特奇怪,陽炎居然下午逃課。」

  「他逃課了?」她詫異萬分,她原以為,逃課該是她的專利才對。

  「是啊,連上課的老師都吃驚呢,在說會不會是他臨時出了什麼事,才沒來上課,不過……陽炎也沒打個電話請假什麼的啊,總之,很奇怪就是了……」對方還在拉拉雜雜地說些什麼,但商宜楓卻聽不進去了。

  應該不會是逃課,他一定是出了什麼事!頭一次,她突然發現,她竟然連他的手機號碼都不知道!甚至除了這個學校,她就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找他。

  胡思亂想地上完了下午的課,商宜楓背著包離開了學校。

  「我送你回家吧,我『親愛』的女朋友!」一抹身影在校門口攔住了她,那張充滿著陽光氣息的臉映入了她的眼簾。

  商宜楓一愣,剛想拒絕,卻又想到了什麼,一個箭步靠近陽□,「你知道陽炎在哪裡對不對?」

  「陽炎?你找他?」

  「他下午沒上課,你和他是堂兄弟,你多少應該知道他平時在校外會去哪些地方吧。」



  「哈哈哈!」陽□驀地爆出了一陣笑,「沒想到陽炎這傢伙居然也會逃課,太好笑了,要是讓陽家的那幫老頭子們知道這事,不知道他們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陽炎沒上課,你就這麼開心?」商宜楓瞪了瞪陽□。

  「對,我就是這麼開心。」他微一聳肩。

  她轉身,為自己剛才的舉動而感到可笑。她明明知道陽□和陽炎不對盤,還去問眼前這個人陽炎的下落。

  「怎麼,你就這麼走了,不想知道陽炎現在在哪裡嗎?」懶洋洋,帶著一絲戲謔的聲音在她的身後揚起。

  她側頭,「你準備告訴我嗎?」

  「只要你主動吻我一下,我自然會告訴你陽炎的下落。」他半邊身子斜靠在那輛火紅的法拉利車邊,那姿勢有著一股說不出的慵懶以及勝利感。彷彿篤定了,她一定會主動獻吻。

  商宜楓瞇了瞇眸子,然後輕輕地吁了一口氣,走到了陽□的面前,「你並不缺女人吻你。」

  「但我就是想要你的吻。」他微笑著。

  「如果你還想再像昨天那樣挨揍的話,就直接和我說一聲。」他一把扯起他的衣領,瞪著他道。

  「你——」陽□臉上的笑意僵住,「好,商宜楓,你是要找陽炎是吧,我替你找!不過找到後,你可別後悔!」衝動的話,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脫口而出。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這話是出自他的口中。

  「你真的會替我找到陽炎?」

  他抿唇,掏出了手機,按下了一連串的號碼,「起人,是我,陽炎現在在哪裡……對,他下午沒在學校,相信你應該已經把這事兒匯報給家裡的那些老頭子了吧,他們怎麼說……不,沒必要,有人受傷嗎?好……我知道了,我現在過去!」

  結束通話,陽□看著商宜楓,「他在銀華街的KILL PUB裡,喝了點酒。」

  「他喝酒了?」

  「是的,據說喝得有點醉,而且還和別人起了衝突。」

  「靠,他白癡啊,一個人喝酒還敢和別人起衝突!要死了,他難道就不會先跑回來找我嗎?」她明明有告訴過陽炎,以後她會保護他的。

  陽□吃醋地看著她,「你該擔心的人不是他,而是和他發生衝突的人。」

  「你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總之到了那裡你就會明白了。」他打開車門,「我開車帶你過去。」

  商宜楓無異議地坐上了車,「對了,起人是誰?他怎麼會知道陽炎的下落?」她記得她剛才的電話是打給一個叫起人的人。

  「陽炎的貼身保鏢。」陽□淡淡道。

  「陽炎他有保鏢?」保鏢,天啊!

  「自然,陽家幾乎每個人都有保鏢。」

  「那麼你也有?」他也是姓陽的。

  陽□沉默了片刻,「沒錯,我也有。這些保鏢,或者應該稱之為監視者更為恰當,我們的一舉一動,他們都會匯報給家裡的那些老頭子聽,你可以想像嗎?一個人從小到大,幾乎連隱私都沒有!」

  他的臉是英俊的,是陽光的,而現在,這張臉上卻閃過落寞,陽家的孩子,是否都是不開心的?

  商宜楓怔怔地望著陽□的側面,甚至連自己想說的話都哽在了喉嚨裡。

  他,也許她並不瞭解。

  車子,很快地開到了目的地,一個高大的身影已經站在PUB的門口。

  「起人,陽炎還在裡面嗎?」陽□問道。

  「是的,□少爺。」起人點頭。

  「裡面還有幾個人?」

  「只有炎少爺以及和他發生衝突的那三個人。」起人答道。

  商宜楓想要衝進PUB,陽□卻一把拉住了她,「先別進去,否則連你也會遭殃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動怒地瞪著他,難道他要等陽炎被人揍得不成人樣才進去嗎?

  陽□不理會商宜楓的瞪視,只是問著起人:「這個PUB有監控設備嗎?」

  「有的。」起人帶路,領著兩人來到了監控室。

  九個大屏幕,正從各個角度監控著PUB的大廳。

  空蕩蕩的大廳以及那放亮的燈光,完全沒有了PUB該有的熱鬧喧嘩以及昏暗。



  商宜楓愣愣地看著那監控屏幕,與她想像中截然相反的是,倒在地上的不是陽炎,而是另外的三個人。穿著一身黑色的制服,陽炎站立著,睨看著那三個趴在地上哀嚎連連的人,嘴角竟然露出著恍惚與快感的笑意。

  陽□問著跟在身旁的起人:「你和老頭子們匯報這情況,他們真的打算任這情況自行發展下去?」

  「是的。」起人面無表情地道。

  「不怕鬧出人命嗎?這可不是小事,陽炎現在的情緒顯然已經失控了。」

  「是的。」

  陽□恨恨道:「那幫老頭子就這麼想看看陽炎的能力失控的時候究竟有多強大嗎?」

  起人不語,商宜楓不解。

  「把聲音控制打開,我要聽見大廳裡的對話。」陽□命令道。

  一個工作人員趕緊打開了聲音開關。

  哀嚎的聲音傳了出來:「不要了,痛……痛……饒了我們吧,我們下次再也不敢了。」

  「是……我錯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痛……痛死了……你根本不是人……是……是怪物……」

  「怪物……哈哈……」陽炎在淺淺地笑,「是吧,也許我根本就是個怪物,所以……所以根本就不該去乞求什麼救贖,根本就……不該有什麼奢望……反正日子還不是那麼過著,一天天地過著,直到老,直到死……」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商宜楓急急地問著一旁的陽□,「為什麼那三個人會那麼痛苦,為什麼陽炎要說自己是怪物?」有太多太多的問題,充斥著她的頭腦。

  「因為他原本就是個怪物。」陽□側頭,盯著商宜楓道,「一個不同於普通人類的怪物,精神系的超能力者,或者,嚴格點來說,他可以用他的精神能力,殺死人!」也正是因為這份能力,所以陽炎他才會被選擇成為陽家的繼承人。

  「超能力?」她眨眨眼,在說天方夜譚嗎?

  「對,會殺死人的超能力。」他一笑,「你也害怕了吧,這才是真正的陽炎,一個你所不瞭解的陽炎,他有能力置任何人於死地,你所看到的那個膽小懦弱的人,不過是他平時的保護色,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其實他真正的個性應該是殘忍、無情且嗜血。這樣的他,根本就不需要你來保護,或者他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

  「住口!」她的心猛然一緊,所有的事情都像脫了軌似的,超出了她的想像。

  「商宜楓,你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所以你能做的,就是離陽炎遠一點。」他俯下身子,在她的耳邊輕輕地喃喃著。

  商宜楓怔怔地盯著站在大廳裡的那抹身影,如此的孤獨,笑得如此的空洞。他的表情讓她害怕,除了害怕,還有什麼呢?

  應該是憐惜吧,怪不得,他總是會說自己是怪物,怪不得,他總是那樣的沉默,把自己埋首在書中,怪不得,他總是那樣的不開心……

  「宜楓……宜楓……」那酒後沙啞的聲音,在喊著她的名字,他烏黑的眸子,泛過一絲痛苦,「為什麼你不選擇我呢?是我不夠好嗎?是我不會說些有趣的話嗎?還是因為我對你而言,根本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所以……你不要我了?」陽炎喃喃自語著,而那三個在地上的人,則抱著頭哀嚎了,聲音比之前的更加淒厲。

  精神波的感染,甚至在無意識中,這股精神都會化為攻擊的力量。

  「痛嗎?無妨,一起痛好了,反正宜楓已經不要我了!」他的嘴角繼續泛著那空洞的微笑。

  靠!誰不要他了!商宜楓在心中大聲地吶喊著,猛地看到了立在一邊的話筒,快速地湊了上去,「陽炎,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她喊道。

  大廳中的人表情有些奇怪,然後只見陽炎抬頭張望著,「宜楓,是你,對不對,你在哪裡?」

  太好了,他聽得見!商宜楓長吁一口氣,「我在,我就在離你很近的地方,你先平靜下來,不要用超能力攻擊別人了……」

  「好……我……聽你的,我會聽你的話的。」他的臉上有著一抹酒醉的紅潮,但是卻還是按照她的話,慢慢地平復著自己的情緒。



  隨著陽炎情緒的平緩,其餘三人臉上痛苦的表情也慢慢地緩解了。

  「宜楓,別不要我,別拋棄我,好不好?」他的神色,像是拚命地想要抓住某些東西。

  「不會的。」她搖頭,透過屏幕盯著她。

  「真的?」他的眼神中滿是渴望。

  「我保證還不行嗎?」對她而言,他永遠不可能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然後……她看到了他那雙烏黑的眸中,泛出了淚光,晶瑩剔透,像是要滾進她的心房……

  在陽炎的精神波完全恢復至正常值後,一幫子人總算衝了進去,把已經虛脫地躺在地上的三個人送入醫院急救。商宜楓快步奔到了陽炎的跟前,他的臉上還有淚痕,雖然有著醉意,但是眸子卻很明亮。

  「宜楓,你來找我了,你真的來找我了!」他一把擁住她,要把她完完全全地嵌入自己的懷抱中。

  她待在他的懷中,感受著他的顫抖,「為什麼下午要離開學校,來這裡喝酒?」

  「學校裡……太吵了。」陽炎閉著眸子喃喃道。

  「吵?你以前從來沒有嫌過學校吵?」

  「那是因為今天下午學校裡每個人都在談論你和□交往的事!」他猛地睜開眼睛,雙手拽著她的肩膀,「你真的和□交往了嗎?你明明說過自己不喜歡他的!」她說過的啊,為什麼卻還是……

  肩膀被抓得很痛,商宜楓皺起了眉,「陽炎,沒有,沒有!」她喊道,「我沒有和陽□交往,那只是一場誤會而已,你哪知耳朵聽到我對你說,我和陽□交往了?」

  而最可惡的是,罪魁禍首正以看好戲的表情在一旁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一思及此,商宜楓狠狠地瞪了一旁的陽□一眼。

  陽炎卻像是根本未曾發現陽□的存在,只是怔怔地問道:「真的?」

  「我對你說過假話嗎?」她問。

  他搖搖頭。

  「你卻連問都沒問過我,就跑來這裡喝酒!」

  他的手慢慢地鬆開,嘴唇抖了抖,「可是我怕……怕萬一那是真的……」他只是一個膽小的人,怕所有的一切美好都僅僅只是短暫的存在。

  「別怕,保證過的,我不會離開你的。」她安撫著他脆弱的情緒。

  他把頭埋在了她的肩窩裡,酒勁漸漸地上來了,讓他腳步虛浮,連帶著頭腦都開始昏昏沉沉,「宜楓……」

  「嗯?」

  「我喜歡你。」

  「我知道。」

  「那麼你知道嗎?我的喜歡其實是……是愛……好深好深的愛……」他吐露著那深深埋藏在心底的話。

  她的身子僵了僵,突然覺得肩窩處沉重無比。

  他的臉和她的肩膀,只隔著一層薄薄的衣衫。她可以清晰地感覺得到他身上得溫度。

  「……我知道。」隨著她說出了這三個字,他終於滿足地閉上了眼眸,陷入夢鄉。

  「起人,帶陽炎回陽家。」陽□跨前一步,吩咐道。

  「是。」一直立在一旁的起人攬起陽炎,快速地離開。

  「我勸你還是少接近陽炎比較好。」陽□的聲音從她的身側傳來。

  「為什麼?」商宜楓好笑地反問道。

  「他是精神系的超能力者,和他在一起,如果剛好他情緒不受控制,連你都會被波及到,你難道忘了剛才那三個人的遭遇了嗎?」

  「我沒忘。」她窒了一窒,剛才那三人臉上的表情她忘不掉。

  「既然沒忘就好,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掏出車鑰匙,他率先走在了前面。

  剛才,只因為她短短的幾句話,就平穩了陽炎的情緒。

  這對陽家而言,是前所未有過的。

  清晨的光透過窗子,照在了少年那雋秀的臉上。一陣淺淺的呻吟從少年的口中溢出,他皺眉瞇著眸子,抬起手蓋在額頭處,遮擋著這陽光。

  似乎……做了一個好夢呢,在夢中,他最愛的人在他的懷中,輕輕地告訴他,她並沒有和別人交往,她沒有不要他,她來找他了……

  很幸福的夢,幸福得他都不想要醒來。

  「起來了?我還以為你會睡得更久呢。」嘲弄的聲音,響起在房間內。



  「□!」陽炎睜開眸子,詫異地看著站立在床邊的人,「你怎麼會在這裡?」

  「只是想看看,喝醉酒後,你會睡上多久。」陽□瞥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聳肩道,「還不錯,至少沒睡上十二個小時。」

  「我……喝醉酒了?」

  「你該不會忘了昨天你在PUB裡的傑作吧。」陽□諷刺地說著。

  陽炎撐著頭,慢慢地回憶著。是了,昨天他在學校裡聽到大家口中都紛紛在傳著□和宜楓交往的事情,他越聽越不舒服,乾脆蹺了下午的課,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閒逛,最後進了一家PUB,點了一些酒……然後也和一些不良少年發生了衝突……

  「你和宜楓真的交往了嗎?」他彈坐起身子,緊張地問道。

  陽□冷哼一聲:「我還以為你更在意她知道了你的秘密這件事。」

  秘密……難道說……陽炎的心口猛然一陣緊縮,那倒退的記憶在一點點地回復。他看到那三個人倒在了他的面前,然後……在他茫然無助的時候,宜楓奔到了他的面前,把他抱在了懷中……

  「她……知道了?」他的聲音顫抖且不真實。纖長的手指緊緊地抓著薄被,直到整隻手背發白,青筋暴出。

  「是啊,知道了。」陽□彎下腰,附在陽炎的耳邊輕輕道,「包括你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的事,以及你如何用著你那見鬼的能力,折磨著別人的一舉一動,她全都看見了,全都知道了。」

  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地褪去,陽炎的下唇被牙齒緊緊地咬著。

  「你真的以為你可以一直若無其事地待在她的身邊嗎?」陽□看著對方的表情,感受著自己心中那股報復後的快感。

  「我……」他的唇在顫抖,語氣是慌亂的。他以為是夢的夢,卻原來根本不是夢!

  「陽炎,你醒醒吧,你根本無法和人平安無事地相處,你以為商宜楓不會害怕嗎?如果你哪天精神失控的話,你甚至可能會殺了她!」

  「不……我不會……」他反駁著,可是這反駁卻虛軟無力。

  「你會,你根本就還做不到自如地控制你的精神力。」

  「不……不會的……」

  「你會!」

  兩雙眼眸,互相對視著,直到那雙漆黑的眼眸閃過某絲的不確定。慢慢地合上眼眸。陽炎平復著自己心底的那股騷動與不安。

  即使如此,即使他的超能力將來會害到宜楓,即使宜楓因為他的超能力而害怕他,但是……他能放手嗎?能夠放開這他一直渴望的救贖嗎?

  不能!他的心已經如是告訴了他答案。

  已經無法離開了,已經無法去割捨了。

  那個甚至比他自己更重要的人,已經成為了他生命的一部分,渴求著他,似乎也成為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追求。

  「□。」再次睜開眼眸,他的眸子已經回復了平靜,「如果你是希望我因此而離開宜楓的話,那麼答案恐怕會讓你失望。」

  陽□愣了愣,有些吃驚地看著那出乎他意料的平靜。

  「我不會離開宜楓的,即使她不要我了,即使她要離開我,我也絕對不會離開她,至死,絕、不、放、手。」陽炎一字一句地說道。

  當背負著不幸的惡魔遇見了天使之後,便不會願意再回到那黑暗中,即使死亡,也會想要抓住那份光芒。

  已經兩天沒見到陽炎了吧,相對的,連陽□也不見人影。

  商宜楓的日子,彷彿回到之前的寧靜。午間休息的時間,她整理著手中的課本,抬頭卻發現死黨正一臉研究神態地看著她。

  「你在看什麼?」

  「在看你怎麼一點都不焦急。」唐蘭容笑嘻嘻地坐在了商宜楓旁邊的椅子上,「陽大帥哥都兩天沒來露臉了,你難道就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嗎?」

  「陽大帥哥?哪個?」不巧,她認識兩個姓陽的。

  「陽□啊!」唐蘭容一臉看癡呆兒似的看著好友,「你該不會是忘了,你和他是男女朋友的事吧。」

  「……」商宜楓頭痛地翻翻白眼,這件事,根本徹頭徹尾都是誤會,「我記得我之前已經對你說過了,我和陽□並沒有交往。」


  「唔……你是說過,可是我以為……」

  「沒有什麼以為的!」

  唐蘭容皺皺眉,「可是學校裡有那麼多的女人喜歡陽□,難得他主動說你們在交往,錯過這樣的機會,你難道不會覺得可惜嗎?」

  「如果你對這個人,根本沒有感覺,那麼你就不會因此而覺得可惜了。」商宜楓無所謂地聳聳肩。

  唐蘭容誇張地歎息一聲:「宜楓,你這話要是讓校內的女人們聽見,準會氣死她們的。」別人求之不得,她卻棄如敝屣。

  頓了一頓,她湊上腦袋,「說真的,宜楓,連陽□你都看不上眼,在學校裡恐怕沒什麼男人能入你的眼了吧。」

  「誰說的,不是還有……」商宜楓直覺地道,卻在說了幾個字後,猛然地停住了。

  「還有誰?」唐蘭容好奇道。

  「沒了。」撥撥頭髮,打算矇混過關。剛才的一瞬間,她的腦海中,竟然浮現出了一抹模糊的身影。很模糊,很模糊,與清晰無緣的身影,但是她卻依然清楚地喊出那個人的名字——

  陽炎!

  為什麼?她不是應該只是同情陽炎嗎?可是剛才竟然想到了他?!

  「宜楓,說啊,你看上了誰?」唐蘭容還在一旁嘰嘰喳喳地問道。

  商宜楓哀嚎一聲,把頭埋在了雙臂中,乾脆趴在桌上睡覺,有一個好奇心太旺盛的死黨,有時候也是一件挺麻煩的事。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5-1-30 05:35:08
  第八章

  上完了一天的課,商宜楓跑到隔壁班找陽炎,得到的答案卻是陽炎今天根本沒來上課。在問了好幾個人後,終於在緊急聯絡單中,找到了陽炎的家庭住址。

  看著抄著地址的紙條,商宜楓垂眸思索著。

  陽炎究竟是怎麼了?居然沒來上課?!那天他應該只是喝醉了而已,沒受什麼傷才是啊。

  叫了一輛的士,朝著她所不曾熟悉過的地方駛去。

  商宜楓一直覺得,陽炎該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因為他很多生活中的小細節,可以顯示出他的教養,更甚至,他還有私人的保鏢。

  可是直到她親自站在陽家的大宅前,她才感覺到,自己之前的猜測,似乎有點可笑。

  這並不是有錢與沒錢的區別。

  陽家的大宅,如同一座城堡似的,堅固而肅穆。一種傳承而來的氣勢,宛若已經延續了數百年。

  這種氛圍,絕對不是幾個錢,可以塑造出來的。

  冷冷地站在門口,她突然有點能體會劉姥姥的心情了。門口的警備人員正在用奇怪的眼光看著她,似乎她是恐怖主義者。

  她是來找陽炎的!對,就是這樣!

  如此一想,商宜楓漸漸地平靜下來,深吸一口氣,她走上前去,「我是陽炎的同學,請問陽炎在家嗎?」守衛盯著她,「炎少爺的同學?請問有預約嗎?」

  預約?見同學還要預約的嗎?她訥訥地張大嘴巴,好半天才道:「沒有。」

  「那我們就無能為力了,這位小姐,請下次預約好後,再來找炎少爺。」守衛面無表情地道。

  靠!她想扁人!商宜楓的脾氣一向算不上好。

  突然一陣跑車的剎車聲響起,隨即,她聽到了一抹熟悉的聲音:「商宜楓,你怎麼會在這裡?」

  「陽□!」她回頭,「陽炎今天又沒來上課,我來找他的。」

  她這一句話說出後,陽□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你來找他,你來這裡找他?」

  「對,有什麼不可以的嗎?」

  「你知不知道這是個什麼地方?」他說著,沒等她回答,隨即又道,「不,你根本就不應該來這裡。」

  「我想見陽炎。」她盯著他,定定地道。

  他一言不發地瞪著她,好半晌後,才道:「商宜楓,你來這裡,就只是想見陽炎嗎?」難道她就沒有想過要來見他嗎?

  「是。」

  她的一句是,讓他的眼神瞬間冰冷。挺了挺身子,他憤憤道:「好,我帶你去見他,你一定會後悔來見他的。」

  一語完畢,他上前和守衛說了幾句,便領著她,在守衛的注視下,走進了陽家這座古老的宅子中。

  「你知道陽家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嗎?」陽□走在商宜楓的前頭,淡淡的聲音,若有似無地傳來。


  「不知道。」她答道,卻明白,這裡絕不是一個普通的地方。

  陽□一聲冷笑,「從你踏入這裡的一刻起,就已經處於別人的監視之下了。」

  「監視?」

  「在陽家,首先要做的,就是習慣被人監視著……」他的聲音漸漸沒了。

  然後,她看到了她想要見的人。

  在象牙白的水池邊,少年靜靜地坐著,一隻腳屈膝枕著下頜,另一隻腳則斜斜地伸直著,微亂的黑髮,半睜的眼眸,整個人有著說不出的慵懶與頹廢。

  這……是陽炎嗎?不同於在學校裡的樣子,不同於那天在PUB裡見到的樣子,這又是他的另一面,她所不曾看到過的一面。

  像是聽到了腳步聲,少年緩緩地抬起頭,然後臉上迸發出了喜悅、不敢置信、膽怯……數種情緒交替著閃現在他的臉上,最後只是訥訥的一句:「宜楓……」

  「你這兩天怎麼沒來上課?」商宜楓跨前一步問道。

  陽炎猛地站起身子,顫抖的手撫上了她的臉頰,「宜楓,真的是你?」

  「廢話,當然是我了!」

  突然,他的手垂了下來,往後退開了一步,「你應該已經知道了……知道我是……」

  「怪物是吧,你是想說這兩個字吧。」站在一旁的陽□插口道。在面對著自己的堂兄,他無法不刻薄地說話,也許是因為嫉妒吧,嫉妒著對方擁有他拚命爭取想要的東西。

  陽炎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連帶著身子都有些搖搖晃晃的。

  商宜楓看看陽炎,再看看陽□。

  陽□甚至還朝著她挑挑眉,完全是一副樂意見到陽炎受打擊的模樣。

  她皺皺眉,不再去看陽□,「只是比正常人多了一種超能力罷了,如果有超能力的人都算是怪物的話,那麼這個世界上的怪物未免也太多了。」

  「你——」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而陽炎則臉上恢復了些血色。

  「有超能力並不是什麼壞事,這世上甚至有許多人想要擁有這份能力,卻無法得到。」商宜楓繼續道。

  陽□一把扯住商宜楓的手,「你難道也不在乎他無法控制能力的時候傷了你嗎?」

  她扭了扭手腕,並沒有回答他的問話。

  「說啊,回答不出來了嗎?」他執著地問道。

  「你到底想要我說什麼,陽□!難道我的回答就真的那麼重要嗎?」她不舒服地朝著他吼道。

  陽□的身子僵了僵。那是因為……他不想要見到她如此的袒護陽炎!放開手,他重重地哼一聲,轉身離開。

  商宜楓抬手,看著手腕上浮現出來的紅痕,可見陽□剛才握得有多用力。

  「宜楓,疼嗎?」陽炎那冰玉似的手指輕輕地撫上了她的手腕。

  「如果我說疼,你打算怎麼辦,找陽□打一架嗎?」

  「如果你希望的話,我會!」他認真地回答道。

  商宜楓一怔,抽回了手。

  「宜楓,你之前在PUB裡對我說的話,是……是真的嗎?」他小心翼翼地看著她,眼神中有著濃濃的渴望與期盼。

  如此的目光,讓她的心似乎也顫動了一下,「嗯。」她鼻音含糊地道。

  「不會離開我?」

  「嗯。」

  「不會不要我?」

  「嗯。」

  「永遠嗎?」他期盼著,要她給他一個承諾。

  商宜楓無法迴避陽炎的目光,因為那目光中盛載著太多的東西,「是……永遠。」她釋懷一笑道。即使是謊言,她也想要給眼前這人一個完美的謊言,一個讓他可以微笑的謊言。

  迎來的,卻是他滿臉的淚痕。一滴一滴的淚,滴落在了她的手心中,「宜楓……宜楓……」他不停地喚著她的名字,即使是謊言,他也深深地去相信。因為那是如此的甜美,如此的誘人,

  晶瑩剔透的淚如掉了線的珍珠,不斷地下墜。他像個孩子一樣地在哭泣著,而她,只是呆呆地看著他的淚,不知所措地迎接著他的淚水。

  可否不要哭了,因為他的淚水,讓她多了一種感覺,名曰——難受。

  輕輕地用紙巾擦乾陽炎的淚水,商宜楓只覺得剛才的自己像個傻子似的,竟然只是呆立,所有的話彷彿都哽在了喉嚨裡,所有的動作也都停在了瞬間。


  他的淚,使她心慌。

  「以後別哭了。」她看著他微紅的眼眶道。

  陽炎不做聲,只是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那你明天會來學校上課嗎?」

  他再次點了一下頭。

  空氣中似乎洋溢著一股沉默的氣氛,商宜楓故作輕鬆地找了個新話題:「我想參觀一下你的房間,我還是第一次來到這樣的大宅子裡。」

  她的話,倒像是提醒了他,「你怎麼會在這裡?」陽家並不是可以隨意進出的地方。

  「來找你,花了我不少時間,才在緊急聯絡簿裡找到你家的地址。」她答。

  「可是你來這裡會……」

  「會被人監視著,是吧。」她順著他的話說完。

  陽炎倒抽了一氣,「你知道?」

  「陽□之前對我說過。」

  「那你還……」

  「那又怎麼樣。」她滿不在乎道。

  是了,就是這樣的宜楓,永遠不會去害怕什麼,勇敢而明亮。

  陽炎吁了一口氣,有些無可奈何地笑了笑,帶著商宜楓繞過花園,來到了主宅前,走進了第二層左側的第三個房間。一室的安靜,不是她想像中那種男孩的房間。他的臥室整潔而乾淨,只是整個房間呈著一種藍調,無形中有種壓抑感。

  驀地,一個熟悉的東西躍入了她的眼簾,這東西很熟……真的很熟……依稀彷彿就是她的……

  商宜楓瞇瞇眼眸,定睛望去。卻聽見身旁的陽炎一聲低呼,已經把床上的那只布偶熊抓起藏在了身後。

  「這只布偶熊,應該是義賣會上你替我做的那個吧。」商宜楓說出自己的疑惑。

  陽炎滿臉通紅,支支吾吾道:「我……」

  「那個時候買這個布偶的人是你?」

  「……」

  「你為什麼要花那麼多錢買自己做的布偶?」她怎麼想都奇怪。如果陽炎真的想要,只要再做一個就可以了。

  「因為這布偶中,有一部分是你做的。」他的臉紅得快要沁出了血。

  倒!只因為這個理由就花了一萬元?商宜楓下巴掉地。

  「你會怪我嗎?」他很小聲地問道。

  「不會。」她伸手,從她的身後拽出了布偶,「只不過花了一萬元,卻買了這樣一個沒什麼用處的東西,你不覺得這錢花得很不值嗎?

  「不是的,它很有用。每次看到它,就像看到你一樣……」越說到後面,他的聲音就越小,腦袋幾乎要垂到了地上。

  「OK,我明白了。」她安撫著他,走到他跟前,抬起他的臉,「真是的,沒見過哪個男孩像你一樣這麼容易臉紅的。」

  那是因為他面對的人是她。不過這句話,陽炎卻沒有說出口。感受著她的手指輕輕劃過他的下頜,他側了側頭,「宜楓,你怕我嗎?」

  「怕?為什麼?」

  「很多人都怕我的,即使他們不明著說,但是看他們的眼睛,我知道他們是怕我的,因為我根本就不是一個正常的人。」

  他靜靜地說著,不敢去接觸她的目光,垂下眼眸,他壓抑著自己聲音中的顫抖:「我的能力……從我一出生的時候就有了。大約是在我五歲的時候,第一次因為這種能力而使人昏迷的時候,我才開始發現,自己與常人是不同的。陽家是一個完全看重個人能力的家族。所謂的親情、溫情,在這個家族裡,根本就等於天方夜譚。我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的,我就是因為這份能力,所以在陽家受到重視。可是這份重視……卻讓我很痛苦。陽□喊我怪物,陽家所有和我同齡的人,從小就不敢接近我。」

  她靜靜地聽著,她明白這些話他不知道是鼓了多少的勇氣,才說給她聽的,「你希望我的回答是什麼?怕,還是不怕?」商宜楓定定地看著對方。

  「我……」陽炎的聲音哽在了喉嚨口。

  「如果害怕的話,我是不是應該躲得你遠遠的?」

  陽炎卻雙眼倏地睜大,猛地抓住了她的肩膀,「不要,我不要你躲開我,我不要你害怕我!」如果那樣的話,他一定無法承受。

  「陽炎,你鎮定點。」商宜楓皺眉道,肩膀被他抓得有點痛了。


  他的情緒稍稍平緩了一些,無力地垂下了雙手。

  她揉揉肩膀,「你又為什麼要那麼在意你超能力的事呢?我會來你家找你,不正是最好的說明嗎?陽炎,你的超能力,我不怕。現在我明明確確地告訴你這一點。」

  他像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時刻需要別人去呵護關心。

  陽炎的神情有些放鬆下來。

  商宜楓拉著他走到了床邊,「你的床好軟!」她整個人突然呈大字形地仰躺在了床上,「好大的床啊,陽炎,你的床可比我臥室裡的床大多了。」

  「是嗎?」他淡淡道,看著躺在床上淺笑的她,像著了魔似的,兩手撐在了床上,把她禁錮在狹小的範圍內。

  「陽炎?」她一愣,眼前的情況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他定定地凝視著她,這眼,這眉,還有這小巧的嘴,她可知道,他有多想要吻上這張唇,不是偷吻,而是光明正大,在她清醒的時候吻上她。

  「宜楓,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他的身子緩緩俯下,兩張臉越來越近,直到他的鼻尖抵上了她的鼻尖,「□說過,讓我放手,讓我不要再糾纏你。因為一旦我情緒失控的時候,可能會傷害到你。可是……我做不到。我放不開手。是自私吧,我想是的,我很自私地想要擁有你……」

  他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鼻尖,她的手抵在了他的胸膛上。第一次感受到,即使纖瘦,但是他依然是個男人,一個比她更有力量的男人。

  「很想要吻你,可是我不敢,怕褻瀆了你,怕傷害了你,只要你不想,我什麼都不會做。」他的聲音,低低地從她的上方傳來。

  商宜楓的目光不自覺地看向了陽炎的唇。他想要吻她嗎?被這樣的唇吻上,又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只要你說,你這一生一世,不願意再見到我,不願意再聽到我的聲音,不願意再看到我的臉,那麼我現在就可以在你的跟前死去。」所有的愛戀,所有的感情,都在一瞬間生根、發芽。

  胸口好漲,像是有什麼東西要湧了出來。陽炎,為什麼要對她說這些話呢?死去嗎?不要,她不要再有任何人在她的眼前死去。父親的死,已經讓她與母親痛苦了十多年,她不要再去感受那種痛苦。

  這樣難受的情緒一次就夠了。所以不要,絕對不要!

  她的手緩緩地爬上了他的肩膀,摟住了他的脖頸,像是在望著他,卻又像透過他,在望著別的什麼,「陽炎,我喜歡你,所以我想要見你,想要聽到你的聲音,想要看到你的臉,絕對不想要你死在我的跟前。」輕輕地閉上了眼眸,把自己的嘴唇貼上了他的唇。就像是只有自己的這個吻,才可以去安撫他所有的不安。這又是一個謊言嗎?也許是,也許不是。當一個人說了第一個謊後,就會需要無數個謊去圓之前的那個謊。

  而商宜楓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她不想要聽見那些令人哀傷的話,從他的口中說出。

  處在陽家,第一個要習慣的就是被人監視。這句話,商宜楓總算在見到了陽炎的父親後明白了。

  當陽炎被某個人因為某種理由叫出去後,不到五分鐘後,她便被帶到了這個一臉嚴肅的男人面前。

  「商小姐,你好,我是陽炎的父親。」對方如是介紹道,簡單而明瞭。

  「你好。」商宜楓打量著對方。一身筆挺的西裝,與陽炎有著幾分相似的面龐,卻散發著與陽炎完全不同的氣息。如果說陽炎是一彎清澈的溪水的話,那麼這個男人,便是深不見底的深潭,讓人琢磨不透。

  「聽說阿炎在學校裡和你走得很近?」

  「是的。」她和陽炎的確走得很近。

  「而在學校裡,你是阿□的女朋友?」

  老天,陽炎的父親連這也知道?商宜楓此刻不得不佩服陽家的情報網,果然不是一般的厲害。

  「那只是一場誤會,如果你真的調查清楚的話,就該知道,我和陽□之間沒有任何供人遐想的關係。」陽萬踱步走到商宜楓的面前,「商小姐,你很聰明,而且你似乎並不怕我。」

  「你是陽炎的父親。」從他的臉上,她可以尋找到陽炎的影子。


  他的情緒稍稍平緩了一些,無力地垂下了雙手。

  她揉揉肩膀,「你又為什麼要那麼在意你超能力的事呢?我會來你家找你,不正是最好的說明嗎?陽炎,你的超能力,我不怕。現在我明明確確地告訴你這一點。」

  他像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時刻需要別人去呵護關心。

  陽炎的神情有些放鬆下來。

  商宜楓拉著他走到了床邊,「你的床好軟!」她整個人突然呈大字形地仰躺在了床上,「好大的床啊,陽炎,你的床可比我臥室裡的床大多了。」

  「是嗎?」他淡淡道,看著躺在床上淺笑的她,像著了魔似的,兩手撐在了床上,把她禁錮在狹小的範圍內。

  「陽炎?」她一愣,眼前的情況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他定定地凝視著她,這眼,這眉,還有這小巧的嘴,她可知道,他有多想要吻上這張唇,不是偷吻,而是光明正大,在她清醒的時候吻上她。

  「宜楓,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他的身子緩緩俯下,兩張臉越來越近,直到他的鼻尖抵上了她的鼻尖,「□說過,讓我放手,讓我不要再糾纏你。因為一旦我情緒失控的時候,可能會傷害到你。可是……我做不到。我放不開手。是自私吧,我想是的,我很自私地想要擁有你……」

  他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鼻尖,她的手抵在了他的胸膛上。第一次感受到,即使纖瘦,但是他依然是個男人,一個比她更有力量的男人。

  「很想要吻你,可是我不敢,怕褻瀆了你,怕傷害了你,只要你不想,我什麼都不會做。」他的聲音,低低地從她的上方傳來。

  商宜楓的目光不自覺地看向了陽炎的唇。他想要吻她嗎?被這樣的唇吻上,又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只要你說,你這一生一世,不願意再見到我,不願意再聽到我的聲音,不願意再看到我的臉,那麼我現在就可以在你的跟前死去。」所有的愛戀,所有的感情,都在一瞬間生根、發芽。

  胸口好漲,像是有什麼東西要湧了出來。陽炎,為什麼要對她說這些話呢?死去嗎?不要,她不要再有任何人在她的眼前死去。父親的死,已經讓她與母親痛苦了十多年,她不要再去感受那種痛苦。

  這樣難受的情緒一次就夠了。所以不要,絕對不要!

  她的手緩緩地爬上了他的肩膀,摟住了他的脖頸,像是在望著他,卻又像透過他,在望著別的什麼,「陽炎,我喜歡你,所以我想要見你,想要聽到你的聲音,想要看到你的臉,絕對不想要你死在我的跟前。」輕輕地閉上了眼眸,把自己的嘴唇貼上了他的唇。就像是只有自己的這個吻,才可以去安撫他所有的不安。這又是一個謊言嗎?也許是,也許不是。當一個人說了第一個謊後,就會需要無數個謊去圓之前的那個謊。

  而商宜楓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她不想要聽見那些令人哀傷的話,從他的口中說出。

  處在陽家,第一個要習慣的就是被人監視。這句話,商宜楓總算在見到了陽炎的父親後明白了。

  當陽炎被某個人因為某種理由叫出去後,不到五分鐘後,她便被帶到了這個一臉嚴肅的男人面前。

  「商小姐,你好,我是陽炎的父親。」對方如是介紹道,簡單而明瞭。

  「你好。」商宜楓打量著對方。一身筆挺的西裝,與陽炎有著幾分相似的面龐,卻散發著與陽炎完全不同的氣息。如果說陽炎是一彎清澈的溪水的話,那麼這個男人,便是深不見底的深潭,讓人琢磨不透。

  「聽說阿炎在學校裡和你走得很近?」

  「是的。」她和陽炎的確走得很近。

  「而在學校裡,你是阿□的女朋友?」

  老天,陽炎的父親連這也知道?商宜楓此刻不得不佩服陽家的情報網,果然不是一般的厲害。

  「那只是一場誤會,如果你真的調查清楚的話,就該知道,我和陽□之間沒有任何供人遐想的關係。」陽萬踱步走到商宜楓的面前,「商小姐,你很聰明,而且你似乎並不怕我。」

  「你是陽炎的父親。」從他的臉上,她可以尋找到陽炎的影子。


  「親情對陽家而言,只是一種擺設而已,陽家注重的,只是個人能力的強弱。而阿炎則是陽家年輕一輩中,最強大的一個。」他盯著她,而她則輕輕地垂下眼眸。

  沒有親情嗎?所以陽炎總是看上去如此的寂寞。

  「多餘的感情,對陽家的人而言,只是一種累贅。」

  多餘的感情……愛情,親情……這些只是累贅嗎?「伯父。」她開口,緩緩地抬起頭,「你一定沒有感受過真正的感情吧。」

  真正的感情,應該是如同母親對父親那樣,即使父親過世那麼多年了,但是他們之間的愛依然還存在。

  「你說什麼?」那雙深邃而冰冷的眸子瞇了起來。

  「我說,你一定沒有感受過真正的感情,如果感受過,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她重複著道。

  「哈哈,有趣。」他冷哼兩聲,「你這個黃毛丫頭,是要教我理解所謂的感情嗎?」

  「不。」因為這種事,別人是教不會的,只有自己去體會,「我只是希望,你能夠對陽炎好一些,多關心他一些。」

  「夠了!」他揮揮手,「這一點不勞商小姐費心,你只要……」

  砰!

  一聲巨響,打斷了陽萬的話。

  門被重重地推開,陽炎氣喘吁吁地奔了過來,一把拉過商宜楓,緊張地問道:「我父親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阿炎。」陽萬沉聲道。

  「父親,她是我的同學,來這裡只是探望我而已。」他急急地說著。

  「你以為我會對商小姐做什麼嗎?我只是和她聊幾句而已。」

  「真的?」他以詢問的眼光看著她。

  商宜楓點點頭。

  陽炎鬆了一口氣,然後道:「如果沒有別的什麼事的話,我想送宜楓回去。」

  「可以。」陽萬沒有異議地同意了。

  陽炎拉著商宜楓,快步地奔出了房間,而陽萬,則沉沉地望著兩人消失的方向,「感情,真是無聊至極的東西,阿炎,你真的以為你會得到你想要的感情嗎?不,不會的,你是我的兒子,是陽家的孩子,這種東西,對你而言,永遠都會是一種奢望。我想,用不了多久,你應該就會發現,這種東西根本是不存在於陽家人身上的,等到你覺悟的時候,你的力量,也會更強大吧。」

  而他,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陽炎的臉上,開始多了微笑,而他眼中的寂寞,則在一點點地消失。

  對於這種狀況,商宜楓是開心的。

  「宜楓,我聽你的話,參加了社團,而且被錄取了!」一下課,陽炎即興沖沖地跑到了商宜楓的教室門口,興奮地道。

  「真的?」他總算肯邁出接觸人群的第一步了?

  「嗯。」他含笑著點點頭。

  「是什麼社團?」

  「布藝社。」他答道。

  哎?商宜楓一愣,「你喜歡布藝玩偶?」相處那麼久,她怎麼就沒發現呢?她一直還以為陽炎會加入文學社之類的社團。

  「但是你在布藝社啊。」他回答得理所當然。

  「你知不知道社團應該選擇自己喜歡的!」當然,她是純屬意外,進布藝社屬於被迫加無奈。

  「你喜歡的,就是我喜歡的。」他肯定地道。

  拜託!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喜歡布藝社了?!商宜楓重重地垂下腦袋,接著,則是一聲長長的歎氣。

  他臉上的笑容隱了下去,轉而變得有些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宜楓?你不喜歡我這樣?」

  「我……」他的眼神,讓她宛如看到了即將被主人遺棄的狗狗,讓她心中一軟,「沒有啊,我只是……算了。」有時候,陽炎固執起來比她更固執。

  「你討厭我嗎?」他湊近她,很小聲地問道。

  「不。」

  「以後也不會討厭我嗎?」他還是不確定。

  「對。」

  雖然他臉上的笑容是多了一些,但是那笑容背後,卻總是帶著一份不安。以至於商宜楓常常感覺到,陽炎似乎極度缺乏安全感。

  伸出手,她摸了摸他耳邊的髮,似乎只是一個很小的動作,都可以讓他多一些安全感。

  不少來來往往的學生們,紛紛向他們投來了奇怪的目光,而唐蘭容更是一把把商宜楓拖到了角落裡,「拜託,你怎麼和陽炎那麼親密啊!」


  商宜楓眨眨眼,有些不解。

  「那陽□怎麼辦?」唐蘭容問道。

  「陽□?」她奇怪地反問道,「他關我什麼事?」

  「就算你說陽□不是你男朋友,但是全校的人都以為你和陽□是男女朋友啊。」

  「哦。」她淡淡地應著。

  「你就這樣的反應?」

  「不然你覺得我應該一個個地對全校的人解釋我和陽□的真實關係?」

  「但是最起碼,你也不用特意和陽炎在一起,只為了闢謠,其實要把這事解釋清楚,有很多的辦法的。」

  「闢謠?你以為我會做那種無聊的事?!」商宜楓翻翻白眼。

  「喂、喂,我好歹也是關心你啊!」

  「OK,我瞭解。」她打了個手勢,「不過我會和陽炎在一起,只因為他是我的朋友,更何況,比起陽□,我覺得和陽炎在一起自在多了。」

  唐蘭容盯著商宜楓,起碼……在此之前,她可從來不曾聽到宜楓和男生相處,用上過自在這個詞,「你……你……」

  「什麼?」

  「你該不會是愛上了陽炎吧。」

  下巴掉地。商宜楓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她愛上陽炎,她怎麼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啊,我怎麼可能會愛上他!」她說著,看了一眼不遠處站立的陽炎,對方正同樣望著她。

  那雙漆黑而柔美的眸子,讓她心一震。

  「怎麼不可能,其實仔細看來,陽炎長得也不差啊。」只是沒有陽□這般耀眼罷了。

  商宜楓沉默著。她是喜歡陽炎,但是愛上……她有嗎?

  她不清楚……

  圖書館,永遠是一個安靜的地方,因為安靜,所以很多情愫也更加容易生根發芽。

  下了課,商宜楓難得因為查閱資料而來到圖書館。因為要是她再不意思意思來找點資料寫寫文章的話,她的政治課很可能被當!

  陽炎自然也像跟屁蟲一樣地跟來,但因為這幾天都沒好好休息,所以沒過多久,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寂靜的睡顏,純真如同孩子。在這個複雜的社會中,陽炎的清純,似乎就如同甘泉一樣,讓人無法捨棄。

  看著陽炎的睡顏,商宜楓不覺笑了笑。手中所要查找的資料,似乎變得無關緊要,相比起來,他的睡顏更加吸引著她。

  不遠處的桌邊,有一對男女,女生睡著了,而男生正解開自己的外套披在女孩的肩上。那個女孩一定很幸福,有一個這樣關心她的男朋友。

  而陽炎,他這樣睡,會感冒嗎?一思及此,商宜楓抬起手,解開了自己外套的扣子,把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

  她對陽炎的感情,究竟是什麼?同情、憐惜之情、朋友之情,還是愛情?

  恐怕現在,連她自己都快說不清了。

  老媽說過,吻是應該給自己認為最重要的男人,而她則主動地吻了陽炎。

  可是普通的朋友會接吻嗎?明明知道陽炎是愛她的,明明知道自己現在這樣做,只會讓他越陷越深,她卻無法果斷地對他說出傷害他的話。

  手指輕輕地搭上了他的髮,很柔軟的髮,細膩且滑順,如同他的性格一樣;接著手指慢慢地滑到了他的臉頰,軟軟帶著一些些冰涼感的皮膚,也許晶瑩剔透這個詞,可以用來形容他吧;濃黑的眉毛,雖然不粗,卻很有味道,襯著那濃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肌膚中黑,更加讓人印象深刻,他的眸子似乎也是如此黑的,黑如墨,璀璨如星;挺直卻有些秀氣的鼻子,還有那粉色的薄唇……

  猛地收回手,她撫著自己有些發燙的唇,他的唇讓她聯想到了那個吻,那個由她主動的吻。只因為她不想從他的嘴裡,聽到那些讓人悲傷的話語。

  商宜楓,你怎麼了,平時打架闖禍,心跳都沒這麼厲害。鎮定啊,鎮定些!她在心中拚命地對自己說著,重新翻開書,查找著她所需要的資料。

  夕陽的餘暉,漸漸地隱沒,圖書館裡的人越來越少。直到少女所有的注意力,都漸漸地集中到了書中的時候,少年才睡醒,睜開了雙眸。

  「宜楓……」他喚道,然後發現了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後,神情中閃過一抹激動,「抱歉,我睡著了。」


  「沒關係,我資料也查好了,可以走了。」她把手中的書放回原位後說道,「走吧。」說著,商宜楓率先拿起包,向著圖書館門口走去。

  陽炎卻停在原地,只是盯著握在手中的外套。

  「怎麼了?」她回頭,看著他問道。

  「宜楓,我愛你,很愛很愛……」他垂著頭,靜靜地說道。微微的輕風,吹動著他身後薄紗的窗簾。她不覺看得癡了。

  「所以,你是不是……也可以愛我呢?只要你能夠愛我的話,我……」他變得更加眷戀著她的溫柔了,變得更加貪心了……想要讓她在自己的身邊,想要她的目光只注視著他,想要她的心中只想著他……而這份貪心,他無法遏制!

  「我喜歡你。」她輕輕地打斷了他的話,再一次地對他說著喜歡二字,「陽炎,我喜歡你,很喜歡。」可是,她沒有辦法對他說出愛這個字。因為愛在她看來,是神聖且無法褻瀆的。

  「喜歡得多了,也許……就會愛了。」即使是謊言,即使是同情,她也無法輕易地說出這個字。

  即使只是一句可能性的話,也能夠讓他無比的開心!「宜楓,只要你可以愛我,就好了。」

  他不在乎等待的時間有多久,只要他真的能夠等到。

  「宜楓,還要多久你才會愛我呢?只要你能夠愛我的話,我想我會變成這個世界上最快樂的人。」清雅的嗓音,自言自語地喃喃著。陽炎躺在陽家大宅的草坪上,轉動著手中那紅透了的楓葉。

  又或者,他根本就不該有這種奢求。宜楓能夠喜歡他,已經是很不易了,又怎麼能再想著讓她愛上他。但是……他愛她啊!心中從來沒有如此地渴望著去得到一個人的愛。只要能夠得到她的愛,他或許連整個世界都可以捨棄吧。

  「宜楓,是我太心急了吧,怕你在愛上我之前,先愛上了別人。可是以後不會了,我不會再把我的心急表現出來,我會慢慢地等,一直等,直到你可能會愛上我的那一天……」

  「哈哈哈!」一陣嗤笑的聲音,從陽炎的身後傳來,打斷了他的自言自語。

  他翻身坐起,看著踩著草坪走來的人,「□!」

  「真是的,沒想到一來陽家,就聽到了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陽□懶洋洋地斜站著,居高臨下地看著坐著的陽炎。

  「笑話?」他皺皺眉,有些不解。

  「難道不是嗎?」陽□撇撇嘴,「你真的以為,商宜楓會有愛上你的一天嗎?」

  陽炎一怔,「為什麼不會?」

  「你以為你這種不討喜的個性,會有女人愛上你嗎?不,不會有的,根本不會有人真正愛你,別人頂多只會因為你的超能力而捧著你,因為你是陽家的繼承人,而圍在你身邊罷了。」

  「宜楓不是這樣的人!」陽炎爭辯道。

  陽□聳聳肩,「是啊,她不是這樣的人。難道你真的認為商宜楓會有愛上你的一天嗎?」

  陽炎的臉色一白,原本就略顯蒼白的臉,更加是白得沒有絲毫血色,「會的,宜楓說過,等到她對我的喜歡變多了,就會愛上我的!」

  這一次,換成了陽□怔住了,「商宜楓說過這樣的話?」

  「對,她說過的,說過的。」

  「不可能,她根本不會說這樣的話!」

  「她說了,她說了……」陽炎喃喃著,逕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根本不再去理會眼前人之後的任何問話。

  陽□的面色沉了下來,臉上閃過一抹連自己都不易發現的嫉妒。商宜楓喜歡陽炎,這怎麼可能!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原因。

  是的,一定有什麼原因。他如是對自己說道。

  而他現在,則必須要弄清楚,這原因是什麼!

  漫長的政治課,對商宜楓來說,總是難熬的。九十分鐘的課,直到下課鈴聲響起,她才如釋重負地從課本中抬起了頭。

  「宜楓,去吃午飯嗎?」唐蘭容拍著她的肩膀問道。

  「嗯。」收拾好了課本,才走出階梯教室,商宜楓便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捏住,然後整個人被一股力道往前拖。

  「是誰?」她問道,而一旁的唐蘭容已經率先開口道出了來人的姓名,「陽□!」


  商宜楓即將遞上前的拳頭硬生生地卡住,而唐蘭容則看著眼前的美男,笑嘻嘻地道:「你來找宜楓的嗎?我們正打算去吃飯,要不一起去吧。」

  陽□壓根沒理會唐蘭容,只是盯著商宜楓道:「跟我走,我有事要問你。」他的表情是嚴肅的,渾然沒有以前的吊兒郎當。

  「有什麼事你可以在這裡說。」她雙手環胸地道。

  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商宜楓,你最好還是乖乖的和我走,我一向不認為自己是紳士,所以也不會有什麼紳士之禮。」

  他的話讓她一怔。現在的陽□,和她印象中的陽□,似乎……有所不同。

  也許是因為他的表情太過嚴肅,所以她還是跟著他乖乖地來到了校園內一處僻靜的地方。

  他到底要和她說什麼?商宜楓暗自想著,卻怎麼也想不出答案。她和陽□的交集本就少得可憐,如果不是陽炎的話,恐怕他對她根本就不屑一顧吧。

  而陽□則只是一個勁兒地盯著她,那種目光,像是要看透對方,一直看透到靈魂的深處。

  他的這種目光,讓她不舒服到了極點,「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那我先走了。」莫名的,她想要離開這兒,女性的第六感,似乎在拚命地告訴著她——離開!

  「你愛陽炎嗎?」陽□終於開口道。

  商宜楓愣了愣,怎麼也沒想到對方說的第一句話會是這樣。

  「說啊,你是不是真的愛陽炎?」他有些焦躁地問道。

  「這好像不關你的事吧。」她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這是一個無法回答的問題。

  「不關我的事嗎?」他冷笑一聲,「你似乎忘了,我說過的,我要你成為我的女朋友。你有沒有愛的人,當然關我的事了。」

  「陽□,如果你把我拉來,只是為了問我這事的話,我沒必要回答你。」她說完,轉身打算走人。

  「只要你在我面前,說你愛陽炎,那麼以後,我就不再糾纏著你。」他在她身後朗聲喊道。

  「那好!」她猛地回頭,「我愛陽炎,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吧。」

  沒想到,迎來的,卻是他的粲然一笑。

  「你笑什麼?」她有些惱羞成怒地瞪著他。

  「我笑,是因為你果然在說謊,商宜楓!」陽□雙手環胸,滿臉閒適地道。

  秀麗的臉龐上閃過一絲狼狽,她壓下了心中驀地揚起的那股不安,「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不明白嗎?那好,我可以說得詳細一點。」他彈了彈手指,「你根本就不愛陽炎,你只是在說謊,說著一個任何人都可以看穿的謊言。」卻只有陽炎這個傻瓜看不穿而已。

  「我沒有。」她的聲音有些薄弱。

  「你有。」他逼近一步,「如果你愛陽炎的話,絕對不會用這樣的口氣,這樣的眼神來說出這句話。商宜楓,你根本就不愛陽炎,你只不過是因為氾濫的同情心,捨不得看到他寂寞悲傷,而編造出一個讓他開心的謊言而已。」

  「我——」她一窒。

  「你知道嗎,眼睛是出賣一個人靈魂最好的地方。」他緩緩地走近她,伸手撥開了她的額發,露出了她那雙晶亮的眸子。

  商宜楓抬手,揮開了陽□的手,「是的,就算我是同情陽炎,所以才說出那樣的話,那又怎麼樣,這好像根本就不關你的事情吧,陽少爺!」

  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雙手握拳又鬆開,「是啊,的確是不關我的事,你就當我是沒事找事好了。」他說著,再次地逼近她,俯下身子,沉沉地看著她。

  直直凝視的目光,看得她有些心慌。

  「那麼你對我,有過一點點動心嗎?」他問了,問得很輕,很輕,而他的眼神,很認真,認真得甚至讓她產生一種錯覺,錯覺到認為——眼前的人,愛著她。

  這怎麼可能,陽□怎麼可能愛上她!

  商宜楓使勁地晃了晃頭,努力地平復著自己的心緒,「沒有,一點點都沒有。」說罷,她轉身快速地跑開。

  莫名的,待在這個地方,會讓她有一種窒息感。今天的陽□——讓她感到到不自在。

  「是嗎?」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他嘴角揚起一股自嘲的笑,直起了身子,「那還真是遺憾呢,商宜楓,原本如果你說『有』的話,那麼對『他』的打擊,應該會更大一點。」


  語畢,陽□緩緩地抬動著腳步,一步一步地走到身後茂密的樹叢下,看著躲在樹後的那抹身影,淡淡地道:「你都聽見了吧。她根本就不會愛上你。」

  陽炎縮在樹下,整個頭埋在雙臂間,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樹梢的陰影,投射在他的身上,忽明忽暗。

  「你讓我待在這裡,只是為了讓我聽見這些話?」他語音沙啞地問道。

  「對。」陽□斜斜地靠在樹身上,臉上卻沒有任何喜悅的表情。陽炎是失敗者,那麼他呢,也只是一個失敗者而已。

  「不會愛上嗎……為什麼不會愛上我呢……」陽炎喃喃著。

  原來,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什麼都沒有變,可是……卻又什麼都變了……

  根本就沒有人會愛他……永遠都不會有!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8-29 06:04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