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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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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純漪]妻勢洶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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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6 18:22:56 |只看該作者
第060章

  沒有等到易家的動靜,倒是先等來了夏芮。

  周顏還沒來得及平息「心房」和徐彬帶給她的情緒,又在易唐家門外見到了久候的夏芮。之所以說是久候,是因為夏芮面色蒼白頗顯憔悴,懶懶地靠在大門外面露倦色。

  聽到電梯口傳來的腳步聲後,夏芮抬眼正巧對上周顏詫然的眸光,見她提了一手的食材心中的酸澀苦楚更是加班擴散。

  買菜回家的女人,儼然是一副家庭主婦的姿態,而她卻要像個不相干的外人等在門外,為什麼會輸給這樣一個女人?

  「等很久了嗎?」

  周顏收斂了那絲意外,淡淡地抿了個微笑,沒有多看站直身軀的夏芮,只是面色平靜地上前拿鑰匙開門。

  不知為何,她覺得今天的夏芮看上去有一種淒楚可憐的姿態,讓她不忍多看,深怕一時心軟會讓出什麼不該讓的。

  「早上來的時候給阿易打過電話,我以為你會在家。」

  夏芮略帶沙啞的嗓音透著一股子孱弱,即便沒有聽到歡迎的字句,她仍然在周顏開門後跟了進去。

  「從早上等到現在?就在我家門口?」

  周顏神色一凜說得太快了些,以至於出口的那句「我家」沒辦法收回,倒是有些像故意挑釁炫耀一樣,所以她躊躇著補充道:「如果你是要找我,可以問他我的號碼,不用在這裡傻等。我不知道我們之間有什麼事值得你耗費這麼多時間。」

  在「心房」跟徐彬瞭解了明天出差的事她還去圖書館泡了一段時間,這會買菜回家都要準備晚飯了,這女人卻說自己等了近一天。

  「阿易不知道我要來……周顏,我想跟你談談。」

  夏芮神色黯然地站在玄關處,望著熟悉卻又陌生的客廳有些不知所措,彷彿心臟被慢慢箍緊,一點一點壓迫著,連心跳都顯得困難。

  牆體顏色變了,窗簾改了,多了一個陳列櫃,更換了茶几,只有沙發和地板一如往昔……這個她留宿過寥寥幾次的「家」已經陌生得沒有以前的記憶了。

  周顏從廚房出來,看到的就是夏芮那纖瘦的身軀呆站在那裡,慘白的臉色更是讓她披上了件虛弱無助的外皮,像受了委屈般小心翼翼卻貪婪地望著這個被人侵佔的領地……讓她頓時覺得自己是個罪大惡極的歹毒婦人。

  她這是有多缺德?都把人逼成這幅德行了。

  「進來坐吧,鞋櫃裡有拖鞋。先喝杯水,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周顏暗自歎息一聲,將水杯往茶几上一擱就沒有再看杵在門口的夏芮。瞞著易唐來找她,並把自己搞得跟死了爹娘一樣慘兮兮的,她還能想不到是為什麼事?

  周顏的心情頓時亂成了一鍋粥,還是沒攪拌糊了鍋底的。

  原本也覺得姓易的太絕情,七年的感情說分就分了,可那天聽他說了那麼多關於感情和婚姻的看法,她覺得自己在這方面的覺悟絕對沒有那個男人高。

  畢竟人家還比她多吃了四年的鹽。

  眼看著夏芮已經找上了門,她該用什麼態度來面對?

  從冰箱拿了昨晚的剩飯,加兩個雞蛋蔥花隨意炒了一小碗蛋炒飯,周顏還是忍不住給易唐發了短信告知了夏芮上門拜訪的事,再泡了碗紫菜蝦皮湯調整好心疼走出廚房。此時夏芮已經坐在沙發上,視線落在對面的卡通掛鐘上,一副失魂落魄模樣。

  「先墊墊肚子,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留下來吃晚飯。」

  周顏把托盤放在茶几上,自己也在一旁的單人沙發坐下,見夏芮抬眼給她一個沒有食慾的眼神時,只能耐著性子勸道,「吃完再談吧,反正都等了這麼久也不差這麼點時間。」

  看起來就不太健康的人,要再在她這裡餓出毛病,保不準要說她欺人太甚。何況,相識一場,人都找上門來了,她總得拿出點待客之道。

  哪怕這個「客」或許是這裡曾經的女主人。

  「你……沒有上班嗎?我聽阿易說你一般都在家裡。」

  夏芮沒有再推辭,端起那碗蛋炒飯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雖然飄香可口,她也飢腸轆轆,但到底是吃都不舒服,甚至有些難以下嚥。

  原本以為她們同是外語系,從事的職業應該相近,今早才知道周顏住進這裡之後似乎是不大出家門,難道易唐是喜歡願意安分在家做家庭主婦的女人?

  「我上班時間很自由,老闆不太管事,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務,在家還是在單位都無所謂。不過今天老闆有點事交代所以出門了。」周顏百無聊賴地說著,難以克制地用了敷衍的語氣。她打開電視隨意選了個娛樂節目,視線就沒從屏幕上挪開過。

  雖然她認為自己沒錯,但夏芮更沒錯,可她們倆人彼此肯定不喜歡,這時候卻要裝作他鄉遇故知一樣聊天,真有些為難。

  至少她覺得很彆扭。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室內只剩下電視節目裡的歡笑聲。

  夏芮承認周顏這碗蛋炒飯口感很好,至少廚藝在她之上,但仍舊是如同嚼蠟。見周顏抱著米色星星抱枕蜷縮在單人沙發上,一副愜意怡然的姿態專注在電視節目裡,她覺得有些刺眼。為什麼當初她就不能在這套公寓裡擁有這樣輕鬆自然的心情?

  雖然渴望這裡能成為她的家,留宿過幾次,更是搬進不少私人用品,用過這裡所有的東西,卻從來沒能擁有過周顏這種心態。

  說不妒忌是不可能的,她甚至嫉恨周顏,若不是這個女人出現,易唐不會提出分手,他向來不願主動傷害她。

  雖然他的不主動也已傷到了她。

  「周顏,謝謝你的招待,我們能談談嗎?」

  夏芮終於下定了決心面對,只不過剛開口語氣已經哽咽,連眼眶都跟著紅了。即便周顏的隨意態度製造了一種讓她難以開口的氣氛,但她不能白來一趟,不能這麼輕易讓出自己的幸福。

  「哦,當然可以,雖然我們不熟但夾了個男人在中間,還是能找出一點兩點可以談的事。不過夏芮,你應該不瞭解我的脾氣,我不喜歡女人之間玩心機,是朋友就直接一點,不是朋友就少開口少接觸,誰都不會礙著誰,不必自找不痛快你說是吧。」

  周顏的嘴角噙了一絲笑意,明明不尖銳不犀利,但她知道能刺痛身旁這個柔弱女人。到底是令男人心疼憐憫的類型,像她就沒辦法讓自己弱到這個程度。

  有眼淚是可以流,但不必非要對著人流得痛快,有委屈自然也沒必要在別人面前展露徹底。這大概就是她和夏芮的最大區別。

  周顏腦中突然蹦出一個念頭,如果當初跟易唐結婚的是夏芮,他們一定離不了,那傢伙不是怪她不會像普通女人一樣掉掉眼淚哭一場嗎?

  如果許唯一聽到周顏的這個念頭又要嗤之以鼻,離是離不了,但前提得要結得了才行。

  夏芮的眼淚順著臉部肌膚滑落,周顏立刻抽了張紙巾遞上,順便發現這張毫無血色的臉有些乾燥,眼角還有了細碎的魚尾紋。當著她的面哭太浪費感情了,她不擅長安慰人,而且夏芮不是名牌,不是罵兩句吼兩聲能消停的。

  於是,周顏選擇了沉默。

  電視裡的節目主持人和嘉賓不知為了什麼大笑連連,周顏的目光雖落在屏幕上卻連嘴角都懶得扯一下,自然沒將節目內容看進去,而一旁用紙巾捂著口鼻的夏芮更是低頭不語,只隱隱發出不可抑制的抽泣聲。

  半響,許是等不到周顏說話,夏芮終於意識到再耗下去會等到易唐回家了。原本好不容易做好談話準備卻被對方不冷不熱的一番話全番打亂,這會兒知道應該開口卻不知道說什麼了。

  「周顏,我向你道歉,因為我那次的隱瞞。當時我很意外在醫院遇見你……因為剛和阿易在一起,我不希望他與前女友牽扯不斷影響了我們的感情,所以沒告訴他見過你。但你應該能夠理解,沒有一個女人會不在意男朋友和前女友的關係。」

  輕輕柔柔的語氣,哽咽沙啞的嗓音,夏芮含著淚說得楚楚動人,把示弱的姿態做得完美。她雖然不甘心向一個比她年輕的女人低頭,但命運就是如此殘忍,她確實輸了這七年的堅持和努力,她只能更加努力挽回。

  電視屏幕一閃,切換成黑屏。

  周顏把遙控器隨意一扔,平靜地目光對上身旁這個所謂的淚美人,雖然很想冷笑,卻覺得不厚道,最終嘴角僵硬地說道:「既然你覺得沒錯何必道歉?夏芮,我們也不過是點頭之交,遇見了,還認得出來就隨便寒暄一句,碰不著就不聯繫,這種關係還稱不上是朋友。我之所以請你進來招待你,是因為你是易唐的前女友,而這裡是他的家。所以……咱能往簡單明瞭的說嗎?」

  說完這段話,可想而知,夏芮的臉色更難看了。

  周顏悵然若失地歎息,又暗自腹誹,如果易小樹那賤人還沒把周睿的事告訴易家,沒準她今天就完全是兩種心態了。

  管你前女友是否糾纏不清,反正她又沒打姓易的主意。

  可這事已經捅到易家,她需要衡量的事就多了些,而且有的結經過易唐解說分析似乎又已解開,目前她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是個什麼心態。

  同居不可能是長遠狀態,何況他們已經不年輕。

  夏芮抿了抿唇,濕漉的雙眼對上周顏,露出一副被逼無奈的神情,躊躇著說道,「周顏,我考慮了好久才決定來找你的,甚至昨晚還想了一夜。」

  老娘都被折磨得兩天沒睡了。周顏沒開腔,就在心裡接了句話。

  「我和阿易交往這麼多年感情一直很好,從來沒吵過架,他也見過我的家人,我爸媽都很喜歡他……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時候復合的,但我懇求你替我考慮一下,我跟了他七年,現在已經二十八了,就因為你的出現他跟我提出分手……」

  話到此處,夏芮這回是不再忍耐,嗚嗚咽咽地哭開了,只是一雙眼睛倔強又淒楚地盯著周顏,不肯放過她的一絲表情。

  周顏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這一番話擺明是血淋淋的控訴,這是以一個正室身份控訴小三的喪盡天良,人家兩個如膠似漆,翁婿和睦,就她不識趣地橫插一腳拆散,讓一個比她還大齡的女人落到「剩」的慘狀。

  她竟是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這麼缺德了。

  再則,她什麼時候跟姓易的復合了?要不是有個兒子,她或許會跟方喬宇復合,畢竟這傢伙至情至性,少了點易唐的理性成熟,但對感情比較真摯,雖然真摯的時間也不會太長。

  「周顏,你們當初交往也沒維持多久,應該說明你們性格不合。他雖然溫柔體貼,骨子裡卻很大男子主義,他需要一個女人給足他時間和空間,他喜歡女人崇拜他仰慕他……我們都不小了,很快要面對婚姻問題,這是幾十年的大事,不是短時間的戀愛和玩樂,你應該看得清楚,其實……我比你更適合他。」

  夏芮見周顏不吭聲,再接再厲地說了一番她對這個三角關係的分析,眼淚沒有顧得上擦,甚至伸手抓住周顏的手臂,令自己的態度看上去更為真誠卑微。

  只不過,這是她的一廂情願,至少在周顏看來,夏芮已經帶有炫耀意思了。

  「你還是不夠直接。」她只說了這麼一句,不再控制嘴角上揚的慾望,冷冷地笑了。

  易小樹什麼脾氣什麼性格她怎麼不知道?雖然交往不到五個月,但她連孩子都願意生了,還能不清楚孩子爹的人品?況且,她並沒覺得自己前夫是個虛榮心極強的男人。

  喜歡女人崇拜仰慕他?

  或許年輕的時候有過這樣的想法,所以對情書禮品之類的嗤之以鼻,但周顏知道,易唐這個人還沒自戀過頭喜歡在家做大爺,反倒是方喬宇年輕氣盛有嚴重的公子哥毛病。

  他們之間的相處自然得沒有一絲刻意,她對他目前的狀態頗為滿意,還稱得上……賢惠。

  「我希望你能換位思考一下,別拆散我們……請你離開阿易。」

  夏芮怔怔地盯著周顏,盤旋在心底已久的話終於被逼了出來。正因為在外形、家庭背景、事業方面比周顏更勝一籌,她便多了一分自信,不覺得有必要因為周顏那段短暫的過去讓出易唐。

  她認為男人就算再眷戀過去也不過是在心裡藏了一段美好初戀,可周顏是易唐交往的第三個女友,還是交往時間最短的,之所以曾經念念不忘是因為消失得令他不甘……他們之間應該是沒有什麼感情的。

  易唐素來心軟,容忍度又強,一定是周顏的主動讓他無法拒絕,因為他說過,曾經傷害過虧欠過。可她不能因為他的這點虧欠就把他讓了出去!

  夏芮失控地沉浸在自我世界,周顏倒是越笑越覺得可笑。

  「我想你找錯人了,但我不準備跟你說什麼。不過好歹你親自來了一趟,我得告訴你一個事實,我搬過來時曾提到過一個出生倆月的孩子,那天你也應該親眼見到了那個孩子,他叫周睿,如果你能堅持到易唐娶你,我想你這個後媽也不會太好當,我兒子脾氣比他爹更臭。」

  如果這個節骨眼上解釋她跟易唐的關係,沒準人家還會說她虛偽。拆散這個詞雖然被夏芮亂用,但她不會隨意按到自己頭上。

  她恨全世界的小三,包括曾經的許唯一,所以她從來沒打算拆散別人。

  但與易唐之間的糾葛,豈是一種態度、一個詞語、一句話能說得清的?

  「什麼……你是說你們……有兒子?」

  夏芮果然是被嚇到了,她慘白的臉上一副驚恐神色,哭紅的雙眼更是疑惑重重。那天她確實看到另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率先上了樓,可她根本沒想過那會是他們的兒子。

  周顏聳了聳肩沒有作答,捧了放涼的柚子茶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

  她其實不願拿兒子當武器傷害其他女人,周睿是她的寶貝,她不希望拿他守衛可悲的婚姻,否則七年前的離婚不會存在。

  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他們已經領證結婚又懷了孩子,易家再瞧不起她也會考慮孩子。

  「我還沒答應復婚的事,如果你對你們的感情有信心,那麼你還可以爭取一下。不過,作為過來人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勸你,看清楚自己在男人心裡的地位再考慮婚姻,否則不只是白忙一場,還會心力交瘁。你再坐會兒,我得做飯了。」

  留下一句不輕不重的話,周顏捧著杯子進了廚房。

  感情這種事難道還有第三者來下旨的嗎?她不明白夏芮為什麼會請求她離開而試圖得到與易唐的婚姻,就算她真是太后,也不會把兒子的爹指給一個不喜歡的女人。

  女人與女人之間的微妙關係很難掌握,喜歡就是喜歡,認識的時候再怎麼對立也能混到一塊兒,好比她跟許唯一;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怕從不存在敵對情形,好比她跟夏芮。

  易唐結束工作趕回家時,他將客廳掃視一圈,茶几上擺著的一隻空碗和半碗紫菜湯,還有半杯開水,門口沒有陌生人的鞋,夏芮顯然是已經離開。

  「顏寶,你沒吃午飯?」

  周顏正在廚房炒排骨,聽到聲音回頭望了一眼,易唐就端著托盤走了進來,「有吃的嗎?我餓了。」

  話音剛落,他已經順手拿起料理台上的半杯柚子茶,兩口就灌沒了。

  「我的胃又不長你肚子裡,你餓了問我吃沒吃午飯?」

  周顏意味深長地掃過那只喝空的杯子,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

  這個男人對她的瞭解似乎真如他所說那般深刻,這麼隨意自然地喝了她的半杯茶,而不是客廳裡的半杯水。

  「你給夏芮做飯了?她說了什麼?」

  易唐笑嘻嘻地湊近,抽了乾淨筷子往鍋裡的糖醋排骨下手,胡亂地吹了吹就塞進了嘴裡,見周顏露出一副鄙夷姿態,他挑了挑眉有些無奈。

  他知道這丫頭不喜歡夏芮,但她卻願意給夏芮下廚做吃的,他第一天找上門時,好說歹說才撈到一點剩菜剩飯。

  「說的不多,不過也不少,你還會不知道她找我是為了什麼?」

  周顏也不管一旁貪吃的男人,把排骨撈起鍋準備炒下一個菜。夏芮走的時候都沒跟她打招呼,兩人原本就薄弱的關係算是正式決裂了。

  這世上能跟情敵處好關係的還真不是特別多,尤其是像她跟許唯一這麼真摯真誠的。她並不在意跟一個普通學姐鬧僵,朋友不在多,如果夠誠,一個足矣。

  易唐嚼著排骨的動作略有一怔,也只一瞬的時間便瞭然地笑笑。

  「這事我會處理的,你別上心,夏芮應該還算明理,只不過淚腺比較發達,她其實和我一樣理性,早就有過心理準備面對分開,或許是不甘心吧。」

  七年的時間不算短,該看透的早已看透,夏芮如果一意孤行或者盲目執拗,他們早已分手,是她一次次妥協他的原則將分開的時間拖到了現在。

  「上心我是沒有,上進心倒是不少。從明天開始讓阿姨把晚飯也做了,我得去上海出差一個星期。」周顏嘲諷地勾了勾唇角,瞥了一眼身旁這個再度攻擊排骨的男人,「別再吃了,小睿在同學家寫完作業會帶同學回家吃飯,你要是讓他在女同學面前丟了面子,後果自負。」

  統共沒多少排骨,哪裡經得起他的狼吞虎嚥?

  「顏寶,你明天能不能多買點?總不能餵飽兒子餓著我吧,其實我們公司還算盈利的,吃點排骨蝦蟹還吃得起。」易唐不滿地蹙了蹙眉,難得許唯一消失了幾天,兒子倒是開始往家裡帶女朋友了。

  別說周睿年紀還小,就是孩子媽的態度也過了些,現在就物色媳婦人選是不是太無聊了?

  「你們公司盈利關我屁事!菜好像是我出錢買的吧?我沒收你伙食費是因為要抵消我的住宿費,別拿一副主人架勢對我發話,我就愛買這麼少,排骨又不是當飯吃的。」

  「我給你卡不是要交伙食費,男人養家餬口是天經地義的……等等,你說你要出差?跟誰一起去?」

  「把菜端出去,給小睿打個電話叫他回家。」

  「我在問你話。」

  「等你做了我老闆再來要求我匯報公事。」

  一番無謂的對話把夏芮到來的沉重暫時壓了下去。周顏很清楚,其實他們都是有意逃避這個問題,不希望他們之間的脆弱關係再負擔一個外人。

  何況,這原本就是她無法介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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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6 18:25:42 |只看該作者
第061章

  周顏出差這天,到了機場才發現左銳軒帶了個屹立房產的總經理秘書,據說是他大哥的全能秘書,連私人助理和特別助理的職務都包攬,薪水在副總經理之上。

  也就是說,周顏這次出差相當於公款旅遊。

  試問,一個全能秘書還能不會英語?有她這個翻譯開口的機會嗎?

  這些信息都是飛機上左銳軒拿來解悶的,不過周顏只是貢獻了耳朵沒有吭聲。

  雖然不太介意夏芮上門來說的那些話,不過她自己到底是出了遠門,也不知道易唐和夏芮會不會談得投機,給她兒子定下個後媽人選。倒不是怕周睿這性格會在後媽手裡吃了虧,就是心裡頭有些癢,莫名地不安,總覺得渾身提不起勁。下笑在一。

  尤其是面對「心懷不軌」的左銳軒。

  一個動不動就調戲女職員的老闆很有心機地以公事為由誘騙女職員隨其出差,哪能有清白的意圖?

  「好了別生氣了,辦公室的事我已經道歉了,你一個牙尖嘴利的丫頭突然成了悶葫蘆讓人多不習慣?」左銳軒遞上一杯咖啡,語氣裡滿是討好之意。他會決定帶她完全是為了逗悶子,她卻讓自己當了啞巴,豈不沒有樂趣可言了?

  周顏歎了口氣接過杯子,側頭掃了一眼最外側那個酣睡的大爺這才把視線放到她身旁的男人身上。兩個小時的飛行時間他已經不間斷地說了一個小時,怎麼就不嫌累?

  「我第一次坐飛機,我緊張不行嗎?」

  周顏對左銳軒翻了個白眼,動作謹慎地喝了一口咖啡,蹙了蹙眉,問道:「喝著怎麼像是速溶咖啡?」

  雖然臉上沒多少尷尬表情,其實她內心多少有些羞愧,這個年紀還沒坐過飛機似乎有點丟人,所以這一路她除了為夏芮那事費心之外,還時刻提醒自己保持鎮定和自然,以免做錯什麼事淪為笑柄。

  所幸那個萬能秘書包攬了一切工作,換登機牌、找候機廳、托運行李等等,若不是如此,就得她這個什麼都不會的人來做這些了。

  左銳軒很不給面子地笑了,音量還不輕。

  「別在這兒賣笑勾人,您要顯擺這幅臭皮囊怎麼不去坐頭等艙?你還笑!我做過很多次你卻沒做過的事也多著呢,犯不著寒磣人。」周顏磨了磨牙,把嗓音控制在喉嚨裡,瞪著身旁這個滿臉嘲諷的男人。

  左銳軒假意咳嗽一聲,勾著唇角憋著笑。

  「國內航班的小飛機沒必要坐頭等艙,沒多大區別,反正很快就到。至於咖啡,應該就是速溶咖啡,咱的機票已經是打折的了,你還指望能喝到什麼好咖啡?我不是笑你,我是……太高興,至少我佔到了你珍貴的『第一次』。」

  這姑娘就是有這本事,一開口就能逗他笑。

  「老闆,您帶我出差到底什麼用意?」周姑娘似乎提起精神去關注這方面了。想起今早易唐那番囉嗦的囑咐,她不禁略有擔心。

  她應該沒這麼大魅力讓老闆對她有公事以外的興趣吧?

  左銳軒湊得很近,為了配合周顏怕被人嘲笑,聲音壓得很低,深邃不明的雙眸正盯著她的側臉,此時她一轉頭便如此近距離地視線碰撞。

  他知道心中頓時閃過一絲異樣情緒,有點飄,有點快,讓他沒能抓牢那種感覺,只能略顯呆愣地與周顏對視,看得清她眼裡的疑惑與不安,看得清她臉上的尷尬與羞澀。濃黑的劍眉擰在了一塊兒,他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個小女人不是曾經的那些女人。

  這是個越瞭解就越癡迷,越熟悉就越喜歡的主兒,如果他沒有那種意圖,何苦這樣去逗弄她?

  這短短的半秒鐘,左銳軒的思緒在心裡繞了個圈,停止背脊稍稍拉開與周顏的距離,唇角的笑意猶在,只是僵硬了些,故作淡然地抽了一本雜誌翻開,說道:「帶你能有什麼用意?就你這樣避我如蛇蠍的我能幹些別的事?放寬心,我很粗暴,喜歡豐滿的,就你這樣的還滿足不了我要的手感。」

  這番話說得周顏頓時面紅耳赤。

  雖然音量輕的幾乎不可聞,但她是習慣性地傾耳去聽,聲音越輕就越是全神貫注,一字不漏地全聽了進去。

  「您總這樣沒個正經嗎?大饅頭手感倒是很不錯,您要是加我薪水我天天做了送去公司給您捏,捏壞了還能吃!」周顏臉色微沉,情緒很是激動,飛機上跟她開這些有顏色的玩笑太過分,但凡被人聽見,總是會說她這個女人沒臉沒皮,大庭廣眾之下……

  「生氣了?顏顏?」

  左銳軒見情況不對,立刻湊過來摟住周顏的肩膀,見她怒氣沖沖繃著臉就扯著溫軟笑意哄道:「不是你說第一次坐飛機太緊張嗎?我見你一上來到現在都僵著身子怕你太累,所以才逗逗你好讓你放鬆放鬆。」

  「您逗人的方式可真特別,抬高自己把別人死死踩在腳下。」

  周顏憤憤地推開肩膀上的爪子,暗自歎了口氣,人家到底是衣食父母,姿態又是高慣了的,她這小老百姓只能淪為人家的消遣對象。

  誰讓這出差旅途太過無聊煩悶呢。

  左軒銳沒強行再把手搭上去,只是用肘部捅了捅周顏,目光朝著另一排座椅指了指,「其實我這次出差還接了密旨的,我媽讓我私底下考察考察我大哥這個秘書,這八成是我們家大兒媳的人選了。你不是往那墳墓裡跳過一回嗎?幫我看看她適不適合當老婆。」

  「啊?」

  周顏詫然驚呼,視線落在不遠處那個做事穿著都一絲不苟的女人,狐疑地掃了一眼左銳軒,見他肯定地點了點頭這才稍稍信了他的話。

  「我那墳墓跳得太快,只一天就出來了,壓根沒什麼經驗,怎麼偏偏大家還都看上我那次經歷利用上了?姚秘書是個女強人類型,我跟她不是一個檔次,哪能看出什麼來?再說,這合適不合適是你大哥自己的感受,別人看到的哪能作數?反正都已經是八成了還看什麼看?你媽真是多餘,小兩口自己覺得好就成何必來這一套?全天下的婆婆大概都是差不多的,總是不能和善地看待兒媳婦……」尤其是易小樹那媽,簡直是拿仇視目光看她!

  聽著周顏滔滔不絕地發表言論,左銳軒這才寬了心。

  雖然對不住自家老媽,可好歹她已經放下戒備安心接受這趟出行,不管怎麼說,能掩飾了自己這失敗的決定也是值得的。

  他怎麼就想著把她弄來出差了?

  「一天就出來?什麼意思?你前婆婆對你不好?」

  左銳軒隨意接了話,心不在焉地提問,視線雖移到了雜誌上,餘光卻沒離開她的臉,「你不是結婚一天就離了吧?看你也不是能玩得起的人。」

  這話一出,他又是心頭一驚,回味過來發現周顏似乎就是這個意思。

  「誰會拿結婚當玩樂遊戲?那時候小哪裡懂什麼婚姻,只覺得喜歡這個人喜歡到不能沒有的地步,又願意為他生孩子放棄學業,就認為非他不嫁,可現實生活給了我一個血淋淋的教訓,結婚,真不是兩個人的事,離婚,也不是能死人的事。」

  周顏的思緒又因為談論這個問題回到了易唐身上。

  她的眉宇間散著淡淡的愁緒,無精打采地望著窗外潔白的雲層,覺得自己內心也像是籠罩著這樣厚厚的雲霧,讓她看不透真實心聲。

  到底是放手還是選擇再次面對,她不知道。

  「這麼說,你對你前夫其實還是念念不忘的,就是一朝被蛇咬,怕你那前婆婆或者是你意識到的其他因素會影響你對婚姻的堅定,怕自己再次受傷,所以一直困擾著沒有復婚?」左銳軒一針見血地穿透周顏內心的雲霧,說出了令她駭然的話。

  「或許吧。」周顏心跳失了正常頻率,有種被人看穿的困窘。

  她和這個男人並不熟,他怎麼就能說出她自己都不願面對的關鍵問題?

  「什麼或許?你這丫頭根本不懂得掩飾,我瞧著比那些個在校大學生都單純。別高興太早,往難聽了說就是愚蠢。其實結個婚也沒這麼可怕,如果你覺得你還是有信心有意願要和一個人相守到老,那麼其他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惡婆婆固然可怕,但維持婚姻也跟做生意一樣,要講究經營策略,她出招你就想辦法化解,人家連懷孕十月哺乳一年又養了幾十年的兒子都白白送你了,有些時候多讓讓失去兒子的老人家有什麼困難?」

  「你這話怎麼跟易小樹如出一轍?他在七年前就說過這話,那時候我的理解是,我姥姥辛苦拉扯大的寶貝疙瘩送了他易家,幹活生娃還伺候他們家兒子將來侍奉他們二老,到底是佔了占誰的便宜?」說到此處周顏倒是笑出了聲,「人一上了年紀思想就會成熟,現在我能理解他的話所以才困惑矛盾下不了決定,不過這話從別人嘴裡說出來比他說得順耳多了。」

  看來,她曾經聽這番話時摻雜了私人情緒,所以才覺得逆耳聽不進去,其實對易小樹不公平。

  「那就利用這周時間好好冷靜全面地思考一下,沒準回去後就能下決定了。你剛才說你做過很多次我沒做過的事都有哪些?你改天也帶我體驗體驗第一次?」左銳軒見到周顏臉上那抹豁然開朗的神情,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抽死,前一刻還想安慰開導她,此刻見有可能把她開導到前夫懷裡又不禁後悔萬分。

  只怕她復婚之後沒了自由身份就沒這麼好玩了。

  「這些事恐怕不太能體驗……」

  周顏被問得嘴角抽搐,見左公子又是一副好奇心十足模樣,便輕聲說道:「每月招待『姨媽』和哺乳這些事你這輩子想體驗怕是有點困難,不如下輩子投胎做女人吧。」

  話音一落,身旁臉色陰沉的左公子已經一個爆栗子敲在了她的頭頂,咬牙切齒地說了句「死丫頭」逗得周顏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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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6 18:26:32 |只看該作者
第062章

  周顏出差之後,易唐忙得不可開交。

  平時為了准點回家親近兒子討好前妻,都是將工作效率盡可能地提高,能壓後便壓後,如此下來,見到兒子後的這個月裡是累積了不少事。

  現在周顏不在家,他也沒讓鐘點阿姨在家鼓搗晚飯,而是讓公司司機接了周睿來公司一塊兒吃晚飯,然後他加班處理公務,兒子在他辦公室寫家庭作業。

  這期間他心虛得還得瞞著周顏,深怕她一個不滿收回讓他看護兒子的任務。這次很難得獲得了她的信任,他不能因為照顧不周而讓太后定罪。

  所以,在兒子面前,他是將慈父的姿態發揮到了極致。

  這天是周顏出差的第三天。

  母子倆例行通話的時間一般是吃好晚飯時,但易唐這天許諾帶兒子出去吃大餐,因為手頭的工作沒能及時完成,就讓周睿吃了點心在辦公室等他,接到周顏電話時還在公司,不免就擔憂地掃了一眼兒子。

  周睿神色淡然地上前接過父親遞來的手機,也沒給他使什麼眼色就走到沙發前跟周顏聊天,說的內容無非是寫完了作業,學校裡有什麼好玩的事以及和那個住在隔壁小區的女同學交情怎麼樣等等。

  易唐雖然目不斜視地盯著電腦屏幕,卻豎著耳朵聽著兒子的話,他很羨慕周顏能有一套特殊風格的相處方式,和兒子間保持著亦師亦友的關係。

  當然,他最嫉妒的是兒子。

  周顏跟兒子的通話一般保持在半小時左右,而跟他,也就是晚上睡前接他一個電話,簡單明瞭地說幾句話就迫不及待要掛斷。

  曾經熱戀時周顏是個節儉刻苦的好孩子,接個電話只說重要事,現在有了煲電話粥的本錢,她也懶得跟他多說了。

  「我媽的老闆今天帶她吃上海菜了,她說雖然看起來美味可口卻甜味太濃,按她的喜好就覺得對不起那個價格。」周睿掛斷電話後對工作中的父親說了這麼一句。

  這是他第一次報告有用信息給父親。

  易唐正在忙,聽到兒子的話只是抬眼看了他一下,笑意盈盈地回了句,「你媽愛吃辣,而還是辣中帶香,香中帶麻,單一的辣她還瞧不上。她的口味挺重,以前我們有機會就喜歡去吃麻辣小龍蝦,上海菜當然不會合她胃口。」

  他很慶幸這些年周顏的口感沒有改變,否則就算記得這些也排不上用場。周顏的節儉時常令他失笑,但凡她覺得超過食物所值的價格,那東西就是再合胃口她也覺得吃得不舒暢。可這世上哪有便宜又好吃的?

  所以她寧願自己下廚做吃的。

  「但我媽不讓我吃辣,有一回她做了爆炒螺絲跟乾媽兩個一邊辣得嘶嘶直抽氣,一邊還吸得起勁,看著挺好吃的,就是嘗都不讓我嘗一下。」周睿想著今晚要去吃的大餐,不知道有沒有什麼香辣勁辣的東西。

  他心道,這個親爹看上去比較沒原則,應該不會制約太多條條列列,反正也需要和他串供騙老媽。

  「小孩子腸胃嫩,你才多大啊?如果能把你媽辣得直抽氣你就不能碰,要不然連嘴唇都能腫。吃辣都是一點一點培養的,晚上給你點個微辣的菜讓你試試。」易唐劈里啪啦地瞧著鍵盤,嘴角帶笑跟兒子聊著天。

  「嗯,我跟你說的你明白沒有?」

  周睿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父親身邊,看著他面前的一片黑屏很是疑惑,「你在弄什麼?這電腦怎麼這樣?」

  「檢驗新程序,很快就好。今晚爸爸約了幾個叔叔伯伯一塊兒吃飯,他們都不知道爸爸有個寶貝兒子,今晚帶你去給他們看看,要點見面禮過來。」易唐伸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再度將注意力拉回電腦屏幕。

  周睿聞言,長長地歎了口氣。

  看樣子,他這個親爹腦子不太靈光,他的話顯然是沒被聽進去。

  「你這麼在意我跟我媽通話,其實就想知道我媽在上海的情況吧。我問過她那個老闆的事,人家也是去幹正事的,雖然條件很好,對我媽也好,但跟那上海菜一樣,價格再貴再好看,那也不是我媽的菜。」

  他每次接電話時他爹都假正經地偷聽,他哪裡會看不到?

  這番話的確是嚇到了易唐。

  他怔怔地抬頭望著兒子眼裡滿是震驚,明明是個不滿七歲的孩子,怎麼就能像個成年人那麼有城府有深度?

  「你這是跟誰學的說話?小孩子別想這麼多,大人的事……你不懂。」易唐覺得有些丟面子,自己的心思居然被兒子看了出來,他這個父親的威嚴還能留下什麼?

  周睿切了一句,表示不屑。

  「我跟我乾媽學的,我乾媽跟我媽學的,這有什麼不好?聰明的人這麼一說他們就知道了,笨的人說了也沒事,反正他聽不懂。」

  以前他媽跟乾媽說話想避著他,總是繞著彎來說,他聽多了自然就能掌握其中的道理,有時候不吭聲不代表不懂,也就是故作幼稚讓她倆放鬆戒備。

  易唐聞言,不禁嘴角抽搐。

  這小子的言下之意,他就是那個笨的?他一個三十出頭的人,哪裡會把孩子的話往複雜方面想?

  不過還真別說,兒子的解釋他是非常受用。任那老闆再好,也不是周顏的菜!

  「兒子,那你以後跟爸爸說話可以直接點,咱父子倆不用繞彎。要不先去秘書姐姐那裡玩會兒,再給爸爸十分鐘就好了。」易唐這回拍的是兒子的屁股,敢這麼取笑他這老爹是得挨揍,可惜他不捨得,周顏恐怕也不讓。

  其實也想把兒子抱到腿上摟在懷裡好好疼一番,但兒子都已經長到七歲,在他面前一副小大人模樣,害他都沒敢流露太多矯情的父愛,深怕兒子不習慣而嘲笑他。

  「我想在這兒看,你這些天都弄這些,是不是上班就做這個?我媽在家翻譯稿子時我還能看懂一些單詞,但這些東西我看不懂。」周睿索性拉了個椅子在一旁坐下,兩眼炯炯有神地盯著電腦,總覺得自己父親很神奇,能跟他完全不懂的東西打交道。

  那抹毫不遮掩的崇拜,讓易唐心裡樂開了花。

  只不過,他還是反對兒子走他的路。

  「爸爸以前是讀經濟的,後來因為興趣轉行做了IT,不過爸爸不贊成你入這個行業。IT這行做個入門的根本養不起家,要學精卻是要拿錢和命去堆出來,買大量書籍資料瘋狂學習,沒日沒夜地鑽研,廢寢忘食地投入,連正常生活都不能維持,也危害身體健康。」

  易唐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兒子,內心一陣感慨。

  自己成為父親有了兒子,這才體會到長輩當初對他的反對態度。為人父母果然是最直接的一種成長方式。

  「那你還有時間談戀愛?」周睿斜眼掃過父親的臉,覺得自己捕捉到了有用的信息,準備開始在心裡默記這段話。

  「完成一個軟件開發或是做好一件活的時候會放鬆幾天,但那個時候就只想著好好洗乾淨自己,吃頓飽飯再痛痛快快睡上兩天才是重要的,談戀愛就比較敷衍了。所以,你要是真對這行有興趣,可得找個溫柔體貼能包容你的女朋友,我估計咱家附近那小妞不行,有點兒公主脾氣,肯定希望你能多陪她。」

  易唐一邊敲著鍵盤一邊跟兒子搭話,倒也是一心把孩子的好奇心引開。周顏連電腦都不讓孩子多碰,他自然不能勾得孩子要做IT。

  何況,他已在逐漸放手中,準備物色一個出色的技術總監來攬下他的工作內容。

  現在已經有了家庭,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這麼自私地只熱衷愛好不顧家人。

  「我媽想然我長大當翻譯官,太姥姥和我媽都擅長英語,但我想學法語,你能跟我媽說讓我去上法語補習班嗎?不過得你出錢,我媽賺錢太辛苦。」周睿清澈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父親,赤裸裸的透露著渴望。

  不過在易唐聽來,這話見外了。

  「怎麼跟你媽一個德性?不用分得這麼清楚,我和你媽的錢將來都是你的,小孩子別把錢掛在嘴上,有爸爸在,你想做任何事都不必擔心費用,只要是符合情理的,不必徵求你媽的意見,只要你能對自己的決定負責就好。」

  與其說孩子見外,倒不如說孩子的話讓他心酸。

  他想像不到周顏帶著孩子吃了多少苦頭,如果可以,他希望時光能夠倒流,雖然不保證自己的父愛會給孩子帶來更好的影響,但至少可以讓他們母子不必為錢擔憂。

  「我長大了自己會賺錢,不做啃老族,現在你們用在我身上的就當作投資,我成年後會孝順你們的。我去找你的秘書玩,你快點弄好,因為我九點鐘要睡覺,我媽不讓我在八點後吃東西。」周睿面色略顯窘色,淡淡地覆上了一層粉色。

  見周睿小小的背影消失在辦公室門外,易唐輕輕地揚了揚唇。

  做父親的滋味真是勝過一切,明明是個不到肩膀的小東西,卻能一本正經地說自己不做啃老族,更要孝順他……誰家孩子能有他兒子聰明懂事?

  這種幸福的滿足感,讓他想昭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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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6 18:26:47 |只看該作者
第063章

  易唐帶著周睿去見幾個好友。

  因為來了A市兩年一心投入新市場開發,得了空回一趟B市也是匆匆忙忙,見了家裡長輩在家聽父母嘮叨兩日就往回趕,偶爾一次朋友聚會都是喝杯酒陪個罪就走,有時候遇上一兩個來A市出差的,他要是鑽研開發時期都撥不出時間盡地主之誼。

  這次雖然也是忙得焦頭爛額,但因為有個兒子在身邊,他倒是不會過分,至少三餐和孩子正常的學習和休息時間都顧上了,所以就在麗景酒店擺了桌酒席,宴請幾個正巧聚在A市的好友。

  明為請罪,實為炫耀。

  那幾個東西老是在他面前挑刺,說有福不享,有少爺不做,偏生自己不要命地去幹IT,還嘲諷做IT的男人通常很難生出兒子,何況他年紀不小。

  說得最厲害的,無非是前年得了兒子的魏春彥小子。

  易唐滿心歡喜地勾著兒子的肩膀往自己定下的包廂走去,一臉的春風不加掩飾,腦中已經將大家的愕然吃驚表情想了個遍,越發地笑彎了眼。

  周睿十分鄙夷地掃了一眼身旁的父親,暗暗在心裡罵了一句幼稚,雖然這已是一路上的第十一次,他仍然克制不住瞧不起親爹的念頭。

  有個兒子就這麼值得顯擺和驕傲?

  真沒見過市面。他在心裡又瞧瞧補了一句。

  還沒進門就聽到裡頭亂哄哄的一陣熱鬧。

  易唐推門而入見到幾個好友已經拼上酒了,還好桌上的熱菜還沒怎麼動,不至於讓他寶貝兒子下不了筷子,當即便牽著兒子往空位置上一按。

  「哥幾個都喝上了?也不等等我這個地主,都先停停,先見見我家大少爺。」他的嗓音洪亮,語氣輕快,更是透著一股子自豪,引得周睿稍稍紅了臉,隱隱有幾分羞意。

  易唐這話一出,正在鬧騰的幾人前後不一地停了下來,視線從易唐臉上再移到了周睿臉上,竟然全都沒當回事。

  「哪弄來的猴崽子?老易我警告你,要再因為你那破網絡公司疏了我們哥幾個,以後就都別來了,咱可不是你那個體貼寬容的小芮芮,獨守空房也能安分守己,要是我,早給你帶多少頂綠帽子了。」林洛衡第一個發話,看樣子酒喝得不少,臉頰生紅,酒氣沖天。

  他們這般人都有壞毛病,每次聚在一起沒命似的拼酒,飯菜沒下肚就開始來,巴不得能把所有灌趴下才覺得帶勁。

  「怎麼說話呢?沒看到孩子在!」

  易唐抬手往林洛衡胸口捶了一拳,不輕不重,雖然不痛卻也正巧把他推到了椅子上坐著,惹得一群人哈哈笑開了,他也勾著唇故作怒顏:「都收斂點,別發酒瘋。」

  這邊剛說好就在兒子身旁坐下,招來服務員叫了白米飯和飲料,就開始給兒子碗中夾清淡溫熱的菜,「先墊墊肚子,這群叔叔伯伯都是爸爸的好兄弟,野慣了的。」

  這一解釋,讓在座的幾個男人大吃一驚,瞪著周睿時眼珠顯些脫窗而出。

  「不是吧?老易,這哪來的毛小子?」

  「我怎麼沒瞧見夏芮大肚子?就算大了,也不能幾個月就生了個這麼大的小子吧!」

  「切!你們聽他瞎吹,就他那樣沒日沒夜鑽電腦裡幹,有沒有生育能力還是個問題!」

  「這孩子唇紅齒白的跟個賈寶玉似的,你看看咱們老易,平時倒也有幾分勾人容貌,要擱公司裡解放出來,蓬頭垢面的跟個乞丐沒兩樣,生不出這種兒子。」

  「我覺得也是,跟夏芮也不像,別說是老易你喪失了生育功能在哪認來的乾兒子吧?」

  「喂,小子,你叫什麼?跟你旁邊這人模狗樣的大伯什麼關係?」

  「這小子我喜歡,與其給老易當乾兒子不如給我當女婿,我女兒都九個月了也該定個娃娃親什麼的,哈哈!」

  一桌人除去易唐父子倆還有五個男人,大夥兒你一句我一言地爭先恐後發表意見,先繞著易唐胡侃了一通又都朝著周睿去了。

  「我跟我媽媽姓周,但確實是易家的孩子。」

  周睿橫掃眼前的一大片,靜靜地低頭吃著小碗裡的東西。其實說不心慌是騙人的,這麼一群陌生的大人圍著他評頭論足,說得又是父親的另一個女人,他心裡有些難受。

  如果他們談論的是他親娘,他自然不會把這些人的調侃放在眼裡,畢竟許唯一在他們家的時候,他也常聽那兩個女人不限尺度地高談闊論。

  可惜他們母子倆跟父親分開七年,只怕這些人都不知道他母親的存在。

  易唐似是注意到兒子失落的情緒,抬手揉了揉他細軟的髮絲,不禁又想起周顏現在的短髮,內心又升起一股子滿足。

  「你們別鬧了,這是我易家正統血脈,都來認識一下,見面禮什麼的可別太寒磣,總要對得起咱的身份對吧。」他朝大家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一臉的和悅。

  聽見別人誇自己兒子,這滋味真的太美妙了!

  「你說真的?」

  林洛衡第一個開口反問,他朝自己身旁的易唐投去一個無比認真的眼神,仍帶了一絲懷疑問道:「孩子媽是誰?我當你小子這些年對女人沒那心思……」

  話說到此次,那孩子正巧抬眼望了過來,林洛衡心頭咯噠一聲怔住了,立馬轉開視線沒有再問下去。

  有這麼小的孩子在,有些話確實不好說。

  「爸爸,我去一下洗手間。」

  周睿很有眼力勁地起身,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在場讓這些大人說話有些顧忌。這些人還不如自己老媽和乾媽豪爽,遮遮掩掩、吞吞吐吐的,誰稀罕聽那些亂七八糟的話。

  只不過,他這心裡還沒發好牢騷,卻把易唐感動得鼻尖發酸。

  「兒子……別亂走,快點回來吃飯。」易唐拽了拽兒子的小手,終是放開讓他走出了包廂,可眼眶的酸脹卻沒克制住,隱隱有水汽籠罩,快要掉出淚來。

  這是兒子第一次喊他爸爸……這一刻,對他來說,只怕這世界上只這個稱呼最為神聖。

  「老易,怎麼回事啊?這孩子真是你的?」逼問的還是林洛衡,「你跟夏芮怎麼回事?怎麼突然蹦出來個這麼大的兒子?你有沒有把我們當兄弟?這事居然瞞了我們這麼久!」他心裡很慌,立即跟對面的高見交換了個顏色。

  來這之前,他們兩個還見到過夏芮呢!

  「你小子不是哭了吧?不是沒打算結婚的嗎?剛才小林的話沒說完,哥幾個真當你沒那方面的需求呢,要不是有個夏芮,我都以為你他媽是個--」

  「這事我也懷疑過,就他跟夏芮那淡出鳥來的交往模式,狗屁激情都沒有,說難聽點,你弄個夏芮那樣的當擋箭牌也是說得過去。本來見你自己沒坦白的意思我們也就忍著不說,這突然間多了個兒子可真是意外。」

  「都胡扯什麼?你們才是同性戀!」

  易唐被逼急了,恨不得一瓶紅酒就砸過去,這些年他是有些忙於工作疏遠了朋友也冷落了女朋友,這不代表他有性功能障礙和同性戀傾向!

  真是一班損友。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有個兒子,差不多一個月前。」

  見大家都安靜下來,易唐便點了根煙,狠狠吸了兩口才徐徐說道:「那次跟夏芮約在咖啡廳見面,你們也知道她這兩年常常提婚事要跟著我回家見父母,開始的時候公司還沒在A市站穩腳,我也沒精力哄她,只是告訴她繼續交往沒有任何問題,但沒結婚的可能,見我爸媽就更沒必要。那次剛趕好一個程序就被她約出來,估摸著就是哭哭啼啼逼婚的意思,我正心煩著怎麼解決,在廁所裡碰上了我兒子,當時他瞞著他媽來找我,告訴我家庭住址也沒把話說明就走了,結果讓我找了六七天。」

  這段時間他憋得太苦,本來就打算在今天找兄弟們舒解,眼下兒子特意給出空間讓他們說話,他也就沒再保留說了開來。

  「夏芮那個女人其實沒什麼不好,你們也折騰著堅持了這麼多年,我本來是想著,如果你還是這麼下去也打算勸你娶了她算了,反正結婚過日子都這樣,有個安分守己的女人在家守著就行,卻沒想到你弄出了個兒子,估計她應該瞧不上你了。」余飛爍也點了支煙,有一口沒一口地吸著,氣氛頓時沉了下去。

  他們兄弟聚會很少帶女人,正因為如此,他們向來是口沒遮攔、無話不談,對彼此的感情生活、財經狀況都是瞭如指掌。

  所以,在座的也都清楚夏芮跟易唐的感情不深,反而因為這些年沒換過對象,對夏芮的看法又深了一層。

  不受寵卻能一直堅持下來,要說不為易家的家世還真有點虛偽。

  「姓周的女人……不是你讀研期間那個小女朋友吧?」魏春彥跟易唐是高中同學,對周顏居然還有深刻印象,前些年還偶爾拿周顏來反駁大家對易唐的污蔑,他親眼看到過這個兄弟曾經熱戀過。

  「什麼女朋友,老易不是說結過婚嗎?算是前妻吧,這事是瞞著夏芮的,連易家老爺子都不知道,這下可好,突然冒出個孩子來。」角落裡沒吭聲的何遠弘接了話,他是易唐的發小,真正從小玩到大的。

  當初易唐和周顏的事他是最清楚的一個,分手時的倔強,分手後的要強,死撐到兩月又發瘋似的悔恨,可不就是那個姓周的小女人?

  只不過,他倒是真沒想到會弄出個孩子來,貌似那婚只維持了一天。

  「真結過婚?」有幾個異口同聲地問道。

  易唐苦澀地扯了扯嘴角,兄弟們七嘴八舌地說話間他已經抽完了一根煙。

  「我前妻叫周顏,遠弘和春子見過,那時候年輕不懂事,認為自己愛到了骨子裡就衝動地娶了她,還自以為是地搞了浪漫,在她生日那天算是許她的一個生日禮物,天一亮就拿了各自證件去登記了,誰知道我媽摻了進來,只不過嘔氣吵了一架就離了,那之後再也沒見過……直到我兒子找上我之前,我雖然把當初的事記得深刻,卻連她的樣子都想不真切。」

  那個時候沉溺其中,覺得太快樂,認為幸福永遠不會遠離,壓根沒有留過周顏的照片,誰知道這麼一分開就是七年半。

  「對,叫顏寶的,我好像有點印象,是不是跟夏芮還是校友來著?」

  魏春彥皺著眉頭一副深思模樣,轉瞬雙眼一亮滿是詫然,「貌似你跟夏芮就在那之後好上的,她不是幫著你一塊兒找過顏寶什麼的?那時候我以為你老婆老婆地叫都是開玩笑呢,還真結過婚吶!」

  「那你這些年跟夏芮不溫不火的,是因為還惦記著周顏?老易,你們那時候還談不了多久,雖然認識的第一天就搞到一塊兒了粘乎得很,也不至於惦記這麼多年吧?」何遠弘原本就較為深沉,說話素來直爽,又是發小,自然沒有留有餘地。

  「男人會鍾情一個女人,也會全心全意投入,但是在失去之後再要死要活地愛了這麼多年我是不信的。開始我只是覺得有愧於她所以念念不忘,也因為她沒有來找我略有不甘,可後來大概是漸漸看開了,什麼苦等多年眷戀一生的東西都是戲裡演的,生活裡哪有這種鬼東西?兩個人在一起還好說,看不到摸不到也沒有任何聯繫,我要說我自己愛了她這麼多年我自己都覺得虛偽,只不過……再次遇到她後,我好像又動心了,不僅僅因為孩子。」

  易唐慵懶地靠在椅背,唇角帶著笑意,卻是透著一股子無奈。

  當初他是不甘心的,因為周顏一直表現得非他不可,後來卻因為一次吵架再不理他,許是被曾經追求他的女人養得虛榮,所以才一直念著她。

  可那天找上門敲開周顏的房門時,他確實感覺到心臟震了一震。愛上一個人很容易,再度愛上這個人,更容易。

  他知道在重新見到周顏後,過去所有的解釋都沒了意義,不管這七年多裡還愛不愛,在他見到她後,他還是很堅定地想要跟她在一起。

  這就足夠他下定任何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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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

  周睿其實沒有走開,一直站在門外。

  聽到裡面的動靜,他不是特別清楚那些話都代表什麼意思,只能費心盡量多記住一些,等晚上回去再打電話告訴太后。

  裡面的一群男人卻沒料到一個孩子會成心偷聽他們的談話,說到了今晚的重點。

  這年頭離婚爭孩子的事都跟街上的行道樹一樣多了,哪裡還算什麼事?

  雖然周顏警告他多次,孩子的事情要孩子自己做,但他好不容易撈到跟孩子親近的機會,一腔父愛無處表達,當然是不放過任何可以代勞的事。過要聽己。

  這個月裡,他在家基本沒抽過煙,犯了煙癮實在忍不住也只能躲自己洗手間裡抽上一根,然後洗臉刷牙開了排風處理乾淨,這才敢上床睡覺。

  「老高,你給夏芮打個電話……」林洛衡只惦記著這個問題。

  何遠弘摘下手腕上的玉串子,輕輕地擱在周睿桌前,勾著唇角意味不明地望著他。他的嗓音最為低沉,說話的調調總是不快不慢,明明聽著隨意慵懶卻有帶著一股子氣勢。

  「臭小子,合我脾氣,伯伯也不用叫了,乾脆叫乾爹吧。」何遠弘一把推開高見,自己坐到了周睿身邊,摸著他的腦袋滿心歡喜。

  她曾經是他的老婆,所有關心疼愛都是他一個人的,現在眼睜睜地讓出去總是難以接受。

  周睿也不管那幾道流連在他身上的目光,端起湯碗慢條斯理地喝了幾口,這才拿了筷子開始吃飯,「我自己夾菜,你也吃吧,本來就胃不好不能餓著。」

  他也是想著兄弟性子薄涼,又恰巧遇上夏睿一臉病容,猜測該是又被冷落了,這才破裂約了她一起來聚聚。

  易唐此時說到周顏,嘴角微微上翹,黑眸中更是透著濃濃的驕傲,彷彿自己口中講述的是令他自豪的兒女,而非一個心儀對象。

  「那夏芮呢?」

  易唐也沒顧得上即將進門的夏芮,見兒子繃著臉色坐了下來,又是盛飯又是打湯地伺候著,關懷的視線始終遊走在兒子身上。

  只是他剛剛起身,周睿就推門進來了。

  有個兒子的滋味或許會挺不錯。

  「老高,你沒見那姑娘不知道她個性,家裡似乎只一個做英文老師的姥姥,雖然人口少了點,到底還算書香門第,小的時候就清高著呢。周顏要是願意把孩子給易家,也不會這麼多年不聯繫。你動心不動心不是問題,問題在於她的態度,那姑娘可不是夏芮。」何遠弘似笑非笑地半瞇著眸子,腦中竟然還能勾勒出一個模糊的周顏來,黑亮的長髮總是披著,常年都是牛仔褲跟球鞋,看上去略顯稚嫩的陽光小女生。

  周睿在自己的位置坐下,語氣平靜地說了這麼一句。他要進來的原因也和夏芮有關,已經看到那女人來了,他哪能還在門口待著?

  當初就覺得她那類型跟老易交往過的不一樣,也猜到他倆會因為她的小性子分手,沒想到這中間還弄出了個兒子。

  他得幫著老媽掂量掂量自己的親爹有沒有藕斷絲連的嫌疑。

  「約她幹嘛?你們可真多事,咱們兄弟吃飯從來不帶女人。」

  周睿在門外就特別注意過這個聲音。

  「有了兒子連煙都不讓抽了?一定還是那個顏寶的意思,你小子活了三十年有這麼聽話過嗎?」魏春彥雖然嘴上挖苦,卻還是配合地起身開窗,又開大了空調的風量,用眼神示意大家把煙都給掐了。

  「復婚倒也沒什麼,就是你爸媽那關……可能不太好過。」魏春彥若有所思地接了一句。

  「我比你爸大,叫伯伯吧。」

  聽說自己親爹家有錢,想來他的朋友不會太窮,被男人戴手腕上出去撐檯面的東西自然不會便宜。他是用不著,可以留著給太后。

  易唐笑得很淡,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發現兒子離開包廂已經二十分鐘了,「你們先吃,米飯飲料都上來了,我去找找兒子。」

  「謝謝伯伯,你挺瞭解我媽的,你們應該有過點交情,所以我就不客氣了。」他捏著帶有溫度的一串白玉珠子,一本正經地發表他的感想。

  這也是他要求阿姨上門做家務的主要原因之一,以免周顏洗被子衣服時聞到厭惡的味道連他也一塊兒討厭。

  「現在什麼情況?那個周顏願意把兒子撫養權給你?夏芮那邊怎麼說?」余飛爍抿了口酒,一語問出了大家的疑惑。

  「喲,這兒子怪貼心的啊,老易你這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平白無故得這麼個好兒子!小子,叫什麼名兒啊,叔叔身上沒帶什麼好東西,這支筆送你當見面禮。」魏春彥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支鋼筆來,隨手把衣服一扔,樂呵呵地給孩子送禮了。

  魏春彥留意到易唐微僵的臉色,給林洛衡使了個眼色,這會兒請人來只會給人難堪,也只能半路擋回去。

  「沒有,我在門口等你們聊完我不能聽的,就是肚子餓了。」

  「你就消停吧,別瞎琢磨。她姥姥很早就病逝了,她一直帶著孩子單過,我只想要復婚。」

  易唐被余飛爍說得哭笑不得,他可從沒想過靠法律關係奪了孩子的撫養權,就算周顏反對,他也只會施軟不施硬,兒子都有自己的主見了哪裡還能弄得父母決裂?

  「憑什麼我打?你不也大方地邀請了嗎?再說人家還不一定會來呢,咱們都是大老爺們在一塊兒,喝酒抽煙說段子,她應該不會來。」高見不樂意了,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個道理他懂,所以自然不願意做這個惡人。

  周顏因為嗅覺敏感聞不了不喜歡的味道,他哪裡還敢在被子上染了煙味?

  「沒事,我來打吧,正好我還有事找她。」

  太后說了,該拿的東西不必謙讓客氣。當初他可是被易唐老娘審問過的。

  「這是我自己的事,跟我爸媽什麼關係?我是給自己討媳婦,又不是給他們二老準備的,我自己樂意就成。何況,就算我爸媽中意還不見得人家願意給他們當媳婦,顏寶才二十七,獨立成熟,漂亮賢惠,有能力養活他們娘倆,目前也搶手得很,沒有我照樣能把兒子培養成才,她可不是動不動就流著眼淚傷春悲秋的女人。」

  「有什麼不願意的?多少女人靠孩子能撈一大筆,這輩子都花不完呢!老易家什麼底子?有了孫子還在乎那點銀子?至於夏芮,這事跟她也沒多大關係,又不是老易背著她在外邊有的,再說了,她又不是老易媳婦兒,還管不了這事。」高見是個生意人,跟易唐、何遠弘是因為生意認識,性子雖粗狂庸俗,到底也是講兄弟情義。

  知道她老人家對周顏心存不滿,這會兒沒了姥姥更是孤零零的一個,娶了她對易唐的事業前途沒有任何幫助,要她點頭估計困難了點。

  這會兒說的話不好聽,但也是站住易唐的角度發言。

  他吃過點心的人都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他爹還能不餓?果然,他這一句關心的話讓易唐心裡暖得快要流油了。

  「怎麼去了這麼久?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在門外等著還不是都聽到了?這孩子。

  「別打電話了,我看到走道裡有個人走過來了。」

  「就算沒有他們母子倆出現,我和夏芮也是要分的,她想嫁人,我不想結婚,這是個始終解不開的問題。」易唐接過遞支眼前的煙,點燃後剛抽了一口又想到個問題,急急地按在煙灰缸裡滅掉,「小魏,把窗打開透透氣,別熏著我兒子。」

  「謝謝叔叔。我叫周睿,我兩年前就練鋼筆字了,這筆我用得著。」周睿毫不客氣地收了筆就塞進了口袋,小嘴微微一揚笑得溫軟。

  「她多大年紀?有沒有再婚?帶這麼大的孩子在身邊還能過得好嗎?老易你放心,憑你們家的條件要想奪回孩子撫養權很簡單,律師的事我來安排,A市我還是有點人脈的。」余飛爍自以為是地認定後,藉著酒勁開始搜索記憶中的人脈關係。

  再則,雖然他覺得自己現在的年紀學毛頭小子說愛不愛的很人,但他委實說不清對周顏的感情。他不樂意見她跟其他男人曖昧不明,更不想看她嫁給別人。

  畢竟她想結婚的意願他們都清楚,可她應該不接受當後媽。

  林洛衡瞥了一眼高見,神色困窘地望向易唐,「你們真分手了?老易你別怪我,沒準我和老高幹了蠢事,我們……約了夏芮。」

  誰都知道這個兄弟跟女友平靜地過了這些年,雖然一直沒有結婚的打算,對感情始終抱著不可缺少的習慣,不鹹不淡地處著。但眼下多了一個兒子出來,憑著夏芮還算出色的外表和才華,沒理由會繼續戀下去。

  他在門外雖然聽得有意思,但餓著肚子卻不舒服,這會兒聽到易唐要出來找他,立馬主動現身。

  「如果你還沒結婚的話我會考慮的,因為我乾媽還單著,給你們倆湊一對倒是可以。爸,你說呢?」周睿也不怕生,歪著小腦袋望著易唐,餘光已經掃向側後方的門縫。

  「阿易……」

  夏芮推門而入,看著喧鬧熱絡的場面越發覺得自己悲涼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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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6 18:40:07 |只看該作者
第065章

  周顏逛著一家精緻雕刻禮品店,徘徊在一排木雕前躊躇著該不該買。

  拿了幾次手機卻沒勇氣撥出電話,方喬宇那個傢伙自從那晚之後再沒聯繫過她,連她發的道歉消息都沒能舒解他的憋屈。

  一個空白消息代表他還在生氣,這次也是難得出差一回,或許真該掏錢買點紀念品?

  「喜歡什麼就買,你再這麼磨來蹭去都要把人家地板給磨破了。」

  左銳軒接完電話走進店裡,見周顏像個上了發條的大型玩具在展示架前來回晃,視線就沒從架子上移開過,不知是在思考選擇哪個還是思考要不要買。

  這丫頭對花錢有一套特殊原則,這幾天他已經見識過了。

  也不知道飛機上那一瞬間發生了什麼化學變化,這些天他越是刻意保持平靜心疼,越是不能拿正常的眼光看她。此時見周顏只穿了一條淡藍色的修身牛仔褲搭配黑白橫條T恤,怎麼看都不是他熱衷追逐的類型,卻對他存在著一種說不出的誘惑力。

  真是要命的認知,這似乎不太妥當?

  「你幫我挑一個吧,不要貴的也不能便宜,以一個男人的眼光來選。」周顏歎了口氣,在架子前站住了腳,餘光遊走在那排小標籤上。

  不過都是些木頭塊,怎麼就這麼貴?

  「哦?你是因為佔了公司便宜免費旅遊了一趟,特意用這種隱諱的方式給我買禮物?」左公子輕笑著湊近周顏,桃花眼波光粼粼滿是危險氣息,「其實你還可以用其他方法表示感謝,我不喜歡這種東西。」

  由於靠得太近,他身上那股好聞的古龍水香味鑽入了周顏的鼻子,特別是說話時的氣息,濕濕熱熱地吹灑在她的臉頰,癢得有些心焦。

  「老闆,您能正常地跟我說話嗎?我又不是您每晚帶回房間的那些姑娘。」

  周顏煩躁地一把推開身旁的男人,語氣不耐地說道,「我什麼時候占公司便宜了?我是被迫丟下兒子來出差的,你還好意思向我要禮物?算了,你只喜歡銀行裡的數字哪裡會懂這些,我自己挑。」

  想到挑禮物,周顏在心疼花費之外又略感慚愧。

  她跟方喬宇交往一年多都沒送過他任何禮物,知道他愛好雕刻,自己也有個兩手,卻不知道他會喜歡什麼類型。

  倒是周睿那個班主任好搞定,一個竹雕筆筒很適合他。

  「給前夫買禮物?你這才來了幾天就念念不忘了?還說自己沒決定,我看你該是巴不得早點復婚了。」左銳軒擠上來湊熱鬧,看看這個摸摸那個,確實不願費神替她選禮物。

  上海是個慾望之都,一夜情這種事他曾經是玩膩了,不過這次心情太過煩躁,在酒吧喝點酒找個合眼緣的女人翻雲覆雨發洩一番對身體和心理都有好處。

  尤其是眼下這個危險的節骨眼上,他更是憋不得。

  其實他沒放過周顏剛才說這話的所有表情,心想著,但凡她能有一點點的吃味他也可能縱容自己放肆一次。

  可惜,這姑娘當真沒有將他看在眼中。

  「你是這麼看的?」

  周顏不置可否地莞爾一笑,也不在意左銳軒的態度,挑了個有香味的棒球男孩,仔仔細細托在掌心看著,故作不經意地說道,「左總別跟我玩曖昧,有時候玩得多了會容易失控,我倒是不介意你真瞧上我,說到底我其實也不差,但就怕你心有不甘影響我的正常生活,你們這些公子哥最愛玩手段玩征服,我一個小老百姓消受不起。」

  她不是手中這個木頭人,好歹有過為人妻為人母的經歷,男人目光裡獵捕欲隱藏得再深都有感覺得到。那些跟男人玩曖昧的純潔姑娘不會看不出男人的意圖,只是比較享受這種不清不白的特殊關係。

  但她沒辦法裝幼稚,也不享受這種滋味,所以只能以他擅長的玩笑方式發表自己的看法。

  左銳軒被這番話說得心頭鏗鏘一聲重響,莫名的急躁湧上心頭,連心跳都亂了頻率。這就好比考試作弊時,心虛的眼神對上監考老師。

  這麼久遠的感覺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讓他想起曾經的年少輕狂。

  「你有仇富心理?我沒你前夫優秀?」他聽到自己這麼說,那笑裡帶的顫慄他感覺得到。

  「我才不仇富,富多好啊,我過了那麼缺錢的日子怎麼還能仇富?我就是覺得富人仇貧,這才是我討厭的。」周顏朝左銳軒翻了個白眼,隨即又輕笑出聲,「這個怎麼樣?這是給我前男友買的道歉禮物,我也想通了,禮物只在於送的人是誰,他要是不原諒我,再喜歡的東西都不稀罕,就這個了!」

  話音落下,也不等左銳軒回答就帶著挑好的東西走向收銀台。

  有些話題必須適可而止,多說無益,她相信這個聰明睿智的老闆已經清楚她要表達的態度,也能給予合理的回應。

  至於是誰更優秀,她覺得沒有可比性。

  一個是自己還惦念的前夫,一個是只存在合約關係的老闆,有什麼必要拿來對比?再則,身份位置不同的人,根本無法對比。

  走出雕刻禮品店,夜色更濃了。

  左銳軒沒有再提那個話題,只是習慣性地拎過周顏手中的袋子,望著陌生的街頭說道:「上海就這麼幾個景點,差不多走完了,要不帶你去田子坊看看吧,就你們這些自詡儒雅清高的調調,或許會喜歡那條藝術街。」

  來上海的公事早已忙完,他故意拖時間不過是為了放鬆自己,回國後一直沉溺在忙碌的工作中,難得身邊有個好玩到能舒緩精神壓力的,自然趁機利用。

  「不去酒吧了?明天可就要回去了。」周顏挑了挑眉問道,眼裡透著戲謔。

  這趟出差她也就用上一次,還只是陪著老闆應酬兩個老外,人家自己的口語都是正宗美腔,要她這個除了B市就只去過A市的鄉巴佬何用?

  不過頂著翻譯的頭銜,在一旁看著老闆跟客戶溝通自如。

  「既然把你捎了出來,總得花一晚的時間陪你吧,連前男友都有禮物你真不打算送我點什麼?這筆筒給你姐們買的?」左銳軒半瞇著雙眼往禮品袋裡瞧了瞧,琢磨著另一個禮物是送給誰。

  出來這麼多天也就今天見她捨得掏錢買東西,確實好奇被送的對象。

  「你說名牌?算了吧,就我和她的孽情哪裡需要這麼見外?」

  周顏一副詫然表情,壓根沒想過給許唯一那貨買紀念品。見左銳軒實在好奇才無奈地失笑,「出差或旅遊買紀念品最沒意義,全國各地都是一樣的東西,送來送去不過是浪費精力浪費錢。筆筒是送兒子班主任的,他每次旅遊都捎點特產紀念品之類的,我這是沒辦法的禮尚往來。」

  要不是得知方喬宇一直憋屈著那事沒說,反而看了她三年的冷臉,她哪裡會花心思給他買禮物?至於易唐,自然跟周睿一樣,不需要這些用不著的東西,估計他更樂意讓她回去多做幾個好吃的熱菜。

  「這麼說感情親厚的反倒是不必客套?有點道理,那我的這份就不要了。上車吧,明天一早的飛機今晚得好好休息,我只帶你逛兩個小時。」左銳軒把禮物袋往後座一扔,背著周顏瞪了一眼,不甘不願地上了車。

  他居然連個小學老師都不如。

  A市。

  剛沖完涼的易唐習慣性地先拜訪兒子的臥室,替兒子拉好滑至腹部的薄被,檢查好空調溫度,再開條窗縫他才輕手輕腳地合上房門。

  回到自己臥室半躺在床頭開始迫不及待地給周顏打電話。

  雖然每次只能說上寥寥幾句日常問候語,不過他這個剛投入到家庭生活不久的男人,在家裡少個人之後總是特別不適應。

  尤其是沉寂的夜晚,知道她不睡在隔壁,彷彿連空氣都稀薄了許多。

  電話沒人接聽。

  易唐坐正身子看了看時間,跟平時一樣,是晚上十點。明知他這個時候會打她電話,為什麼不接?沒聽見還是不方便?如果是不方便,又是什麼原因?

  接下來的半秒鐘,易先生就陷入了莫名的猜忌中,並且,越猜越心慌。他那次跟幾個好友吃飯已經坦然面對自己的心態,這幾天抓心撓肝地盼著前妻回家,一是擔心那個不合口味的上等菜心懷不軌,二是想念她親自下廚的可口晚飯。

  當然,這兩點背後都說明了他對周顏有了佔有慾。

  一分鐘後,周顏回撥了電話。

  「小睿睡了嗎?今晚我沒給他打電話有說什麼嗎?」她跟左銳軒吃過晚飯之後就在逛紀念品店,所以母子倆今天沒有例行通話。

  「當然睡了。小睿說你指不定就被那『上海菜』荼毒忘了兒子了。」

  易唐抿著唇答道,雖然他們的話都圍繞著兒子,但此時他的內心仍是一片舒爽。兒子當然沒說這話,那個『上海菜』老闆也不會真把他前妻怎麼著,但他覺得她今晚的嗓音特別柔和,帶著一股子慵懶與放鬆,是他可以親近的信號。

  當然,如果能把話裡的「兒子」改成丈夫就更好了。

  周顏不知道父子倆的暗語,沒心情提起上海的菜色,也不打算跟易唐多聊。

  「我不是今天才認識我兒子,易小樹你別往我兒子身上倒髒水。鐘點阿姨今天給我打過電話,我明天就回去,我警告你別再帶我兒子吃外邊的地溝油,不說了。」

  「等等。」

  易唐下意識地就想阻止周顏掛電話,沒料到跟兒子串通好卻漏了鐘點阿姨,他也不在意她話裡沒狠度的警告,空曠幽靜的臥室裡響起柔到骨子裡的嗓音,「幾點的飛機?我……和小睿去接你?」

  周顏逛得太累,洗完澡正困著,含糊地回絕:「不用,明天中午就到,小睿上學呢,我坐公司便車。」本打算按掉電話,卻因為手機裡傳來的下一句話驚得睡意全無。

  「我想你了,顏顏。晚安……」

  如魔音般迴旋的嗓音衝擊了周顏的心房,七年多前,他也曾時常在電話那頭呢喃著這一句,語氣裡半帶撒嬌,半帶委屈,責怪她不願陪他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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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6 18:40:27 |只看該作者
第066章

  下了飛機後,周顏覺得有點暈,雙腿發軟的情況已有緩解。

  跟老闆出差是第一次坐飛機其實不丟人,丟人的是她被一點小小的氣流給嚇到了,雙腳踩在祖國大地的感覺果然踏實多了。

  左銳軒推著行李走在前方,回頭見身後跟著的女人跟打蔫的花朵一樣,不禁揚起唇角心情愉悅。長臂一伸將她攬到身旁,取笑道:「都已經下了飛機了還在想遺言的事?蠢丫頭,我逗你玩呢,要真會出事我自己都嚇懵了,哪裡還能惦記著讓你留遺言?」

  他不過閒著無聊隨口來個玩笑,居然亂了她這一路的情緒。

  「老闆大人您興致好,我要不裝裝害怕豈不白費了您一番心思?」

  周顏惡狠狠地瞪著左銳軒,推開肩上的手臂退開了一步,「哪有你這樣不著調的人?在飛機上說那些事多晦氣!下次我再也不跟你一起坐飛機,早知道我就跟姚秘書搭早班飛機走了。」

  這年頭居然還有在飛行時拿這事開玩笑的,她一個沒經驗的人哪能不被嚇到?

  「年紀輕輕的也這麼迷信?這說說要管用,法律也就不用存在了,見哪個不順眼的就說死他,哪裡還要什麼槍斃?」左銳軒噙著笑意再度把周顏拉到身旁,放軟了語氣哄道,「算我不對,沒想到你這麼膽小,我向你賠罪還不行嗎?你都結過婚有個兒子傳宗接代了還怕什麼?我連老婆都沒娶過呢。」

  這姑娘氣性不小,自那個玩笑之後都沒理過他,安全著陸了才肯開口。但不知為何,他竟然十分享受她這種責怪嘲諷的語氣,像是情人間的小情緒,倒比他的曖昧更溫馨。

  「我敢膽大嗎?膽大了你不就沒樂趣了嗎?」

  周顏煩躁地揮了揮額頭濕粘的冷汗,一把奪過左銳軒手裡的行李車,目光茫然地說道,「沒親眼看著我兒子娶老婆我真不捨得死,再說了,我爸媽年紀輕輕死於空難,我要再步了他們後塵就太不孝了。」唐情事開。

  這話一出,左銳軒是再也維持不住調笑的心態了。

  「對不起,我以為你只是緊張而已。」雖然這句道歉沒有什麼意義,說話的語氣卻是鄭重其事。

  他沒有料到她害怕的背後有著這樣一個原因。

  「道歉有什麼用?如果不能折成現金就兌換成福利,下次別讓我出差了。」周顏牽強地扯出一絲笑意,腳步邁得更快。

  她是迫不及待地要離開這個地方,迫不及待地想擁抱兒子,也迫不及待地想回到……那個人的身邊,看一看他的臉。

  在她以為死亡距離如此之近,她腦中想到的只有這兩個人。

  「好,我盡量。」

  左銳軒抬手揉了揉周顏的短髮,伸手握住推車把守調轉了方向與她並肩而行,「去二號出口,徐彬已經在等了。」

  嘈雜的機場出口,等候的人群一個個翹首以盼,只有一位身形挺拔的清俊男人默然而立。那一雙墨色眼眸自一對男女出現後便不曾移開,將他們的打趣逗樂全然看在眼中,越是接近,心中的酸澀越是清晰。

  原來,看著她跟別人親密會是這種難受的滋味。

  易唐終於挪動腳步從人群中走出,深邃目光落在周顏身旁的左銳軒身上,他素來以冷靜自持自誇,此時卻想上前一拳揮開那個看似與她相配的男人。

  他克制著情緒,幾個跨步堵在了周顏的行李車前,唇角微揚,淡淡地叫了句顏寶。

  「你怎麼來了?」

  周顏滿臉詫然之色,壓根沒料到會在機場見到易唐。雖然昨晚他在電話裡提過一句,她以為不過是隨口說說,況且,她並沒有將航班告訴他。

  眼看著盤旋在心頭的身影霍地出現,她忽然就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怔怔地看著他臉上那抹令她安心的笑意。

  「不是說好來接你的嗎?」

  易唐的嗓音輕輕柔柔,餘光掃過一旁抿唇看戲般的男人,不動聲色地將周顏拉到身旁,牽住了她的手,「顏寶,怎麼傻愣著不介紹同事?」

  掌心握住的手不是特別柔軟嫩滑,不同於七年多前第一次牽手的感覺,但心底翻湧的感觸卻不輸絲毫。

  在這一刻他甚至認為,因要牽住她的手值得付出任何代價。

  周顏還沒來得及出聲,左銳軒倒搶先開了口。

  「你好,我姓左,在飛機上跟周顏開了個小玩笑,這丫頭可能嚇著了。」他微笑著對易唐伸出了手掌,沒有介紹自己的身份,語氣姿態是一貫的謙卑禮貌。

  只不過,他的話裡仍是帶了一絲親暱。

  「托你的福還有口氣在。」

  周顏對左銳軒翻了個白眼,見易唐已握住他的手掌這才彆扭著開口道,「左總,這是……我兒子他爸,姓易。我就不搭公司的車了,回見。」

  話音一落,她便提了自己的行李率先走開了。

  介紹丈夫和男友都容易開口,但她身邊這個是前夫,她還真找不著一個合適的詞將他的身份大大方方地介紹給她的同事們。

  分道揚鑣的情侶或夫妻大多會成為怨偶,難道她還能笑得如沐春風跟人介紹說,這是我前夫某某?她說不出口,雖然是事實。

  ***

  易唐忙完公司的緊急事件趕回家時,周睿已經窩在周顏房裡聯絡母子情。

  中午從機場出來時他原本憋了一肚子話,可惜半路接了助理一通電話,把周顏送到家就只能掉頭回了公司。

  這時候好不容易忙完,兒子又搶先了一步,這小學的放學時間就不能再推遲點兒嗎?

  「媽媽你看,這串玉珠子還算值錢嗎?那天的叔叔伯伯我看著就這個姓何的最有錢,他給的東西應該不差吧?」周睿抱著一個小口袋,從裡面掏出一串白玉手鏈遞給周顏,小腦袋湊得很近,一雙漆黑閃亮的眸子透著一股子急躁。

  易唐從門縫裡看著一大一小盤腿坐在地台上的母子,唇角不自覺地揚起。

  「怎麼連這個也收了?」

  周顏微微蹙了眉,細細打量手中這串玲瓏剔透的光滑暖玉,略感茫然,「你老娘我又不是賣玉的,哪能知道值不值錢?晚上把這給你爸讓他還回去,他們那些人戴在身上總歸不是差的。」

  收支派克鋼筆還是可以的,像這種玉器之類的太貴重了些。

  「是他說什麼都能收的。再說那個姓何的認識你,還說要做我乾爹。他長得有點像個反派,就跟名牌姐說的有一股子匪氣,媽媽你記得嗎?是他的發小。」周睿顯然是決定了不客氣,雖然他媽平時不讓他亂要別人的東西,不過親爹擺明就是帶他去搜刮民脂民膏的,他何必跟好東西過不去?

  「何遠弘吧,原來是他的,那你就收著吧,他們倆打小穿一條褲子大的。不過這個人說他匪氣還真沒錯,以前沒見過幾次,就記著是挺陰沉的一個人,一看就不是善類,以後你離他遠點。」周顏摟著兒子回憶著,腦中果然還搜得到一個清晰完整的形象。

  她自然知道易唐有幾個發小,這個何遠弘是最深沉最難懂的一個,若認了這麼個乾爹,她還真怕兒子會受其影響。

  「可我打算把名牌姐介紹給他,乾爹乾媽湊一對兒,就是覺得我名牌姐一個傻妞被會他欺負。」周睿若有所思地說著,小臉上的神情要多認真有多認真,看得屋裡屋外的兩人不禁失笑。

  「小孩子少管大人的事,他倆壓根不是一個星球的。你名牌姐的婚姻大事有你乾姥姥乾姥爺呢,哪輪得到你操心?去寫作業吧,媽媽給你做好吃的去,吃了一個星期的外賣膩了吧。」周顏敲了敲兒子的腦袋,有點無奈。

  許是自己從前疏忽了,因為身邊沒個商量的人,總是把孩子當成一部分的精神支柱,說話聊天都沒背著孩子。

  現在看來,這孩子要在感情方面早熟是必然的了。

  「其實我覺得外賣也挺好吃的,就是他……」周睿拽住周顏的衣角阻止她起身,神情扭捏地望著她,抽搐著該不該開口。

  門外的易唐往後縮了一步,豎著耳朵聽著房裡的動靜。其實他有些不是滋味,自己被裡面的母子倆「他」來「他」去的,聽著彆扭還十分見外。

  這孩子明明已經改口叫他爸了,怎麼一到周顏面前就成了「他」?

  「這個星期都是他公司的司機接我放學,每次在他辦公室邊寫作業邊等他,我是吃著點心不餓,他就一直在電腦前敲敲打打搞什麼程序什麼軟件的,有一次還犯胃病了……看著挺可憐的。」孩子的嗓音比起剛才降低了一些,不過仍是透過門縫一字不落地傳入門外人的耳中。

  「可憐之人必當可恨,誰也沒逼著他這麼賣力。」

  「那天我在門外還聽到很多事,媽媽你先別急著做飯,我要不說沒準就會忘了的。」

  「給你半個小時的期限,以書面形式交給我,就當是練習書法了。」

  可憐?他兒子這詞用的……是不是太悲憐了點?

  易唐暗自歎息一聲,悄然無息地退到客廳門口,輕輕轉開家門又稍重地關上,套上拖鞋故意走出清晰的腳步聲來,朝著那扇房門喊道,「顏寶,我回來了。」

  他這會兒倒真覺得自己可憐了,在自家都得跟搞特務似的,就怕偷聽被抓還得把回家進門這齣戲給演得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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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6 18:40:41 |只看該作者
第067章

  吃過晚飯看過電視,直到周睿回房洗澡睡覺,易唐才覺得煎熬到了頭。

  雖然周顏大多時間都活躍在他的眼皮底下,炒菜做飯、洗衣晾衣,連她在書房檢查周睿這周的學習情況,他都找了借口在書房翻著幾個文件偷偷打量她。

  這種期待中帶著竊喜又摻了一絲惶恐的幸福滋味距離他已經太過遙遠,像是初識那天,在她那個簡單得毫無亮點的自我介紹之後,他就控制不住窺視她的念頭,甚至懷著異樣緊張的心情走向她。

  那是他第一次主動向一個女孩表白,不是含蓄的「喜歡你」或是「對你好有感」,而是上前像她一樣做了自我介紹,請她記住他的名字……

  「有事嗎?那不是給你買的。」

  周顏從兒子房裡沖澡回房,見到易唐正站在她房裡拿著擺放在擱板上的木雕發呆,因為屋裡的光線太暗,只有昏黃的壁燈,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卻隱約看到他上揚的唇角。

  再喜歡也沒用,這是給方喬宇的禮物,雖然她也想不清楚自己錯在哪裡,何況交往過程的確出現了許唯一這個小三,但心底有個聲音一直慫恿她要向那小子道歉。也對就只。

  她只能順應心聲。

  「顏寶,記得我們認識那天嗎?我剛剛想起那次表白,覺得自己現在的膽量還不如以前。」易唐隨手放下那個木雕,他的思緒跟這東西一點關係都沒有,不過是這房裡太空曠,沒東西可以讓他打發時間才拿來把玩。

  誰知,還是情不自禁想起從前。

  「生過孩子後記憶力衰退,有很多不該記得的,我都忘了。」

  周顏在對上那道炙熱目光時側過了身,掩飾了自己的侷促。其實她不願意跟任何人提起那段過去,包括兒子和許唯一。

  有的東西是只能自己擁有的,如果願意拿出來與人分享,說明在意程度已經減退。不管那段過去對她來說是哪一種意義,都還不到她能心平氣和講述的時候。

  易唐驀地一怔,只覺得胸口挨了結結實實的一拳,鈍鈍地悶痛,連呼吸都帶動那痛楚,一絲一毫清晰地傳至身體的四肢百骸。

  他被周顏這幅過分的自我保護傷到了。

  從兒子口中得知,她明明還記得那天的每一個瞬間,為什麼在他面前要否認得這麼徹底?

  「你忘了嗎?我記得很清楚。」

  易唐從地台一步步逼近房門,赤著腳踩著地板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以至於他聽到自己胸腔裡跳動的心臟是如此怦然有力。

  視線中她在擦拭頭髮的手僵硬地落下,沒有後退,只靜靜地站在門前看著他靠近。她的眼神複雜,明明看似平靜無波卻透著一股子他看不懂的情愫。

  至少他沒看見她有逃的意圖,也看不到她的厭惡。易唐在邁步時不斷地自我安慰。

  「你們夏令營結束的最後一天,我拗不過朋友去湊熱鬧,算是臨時的兩校聯誼,或許你對我們這班突然出現的外來客感到厭煩,在輪到自我介紹時帶了一絲情緒,但人群中我只注意到了你,克制不住偷看圍著篝火發呆的你,總覺得你渾身上下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後來看到我們學校一個哥們好像不怕死地想對你下手,我就立刻上前搶在了他的前頭,學著你的介紹方式介紹了自己。」

  易唐臉上泛著淡淡的笑意,目光雖然是望著周顏卻又像是透過她去看多年前的她,嗓音溫溫軟軟稍顯低沉,在寂靜的夜裡如一曲令人回味的悅耳旋律。

  「想敘舊找夏芮,她一定記得比我清楚,很晚了,我要睡了。」

  周顏從思緒中回神,尷尬地越過擋在身前的障礙踏上地台坐到了窗邊。雖然她一點都不想回憶過去,他的講述卻有種莫名的牽引力迫使她去回憶。

  那個晚上,明明是他被幾個女生纏得煩了才來找她,夏芮就是其中一個,哪裡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不怕死的男生?

  「還不到九點,你睡不著。」

  易唐本打算拽住擦身而過的人,念頭一轉卻是乖乖地跟在她身後回到地台,並安分地坐在她身邊學兒子那樣盤腿而坐,笑得有一絲肆意,「我怎麼聽著有點酸?」

  這個時候提到夏芮稍顯尷尬,那天晚上他其實只看得到她,何況接下來發生了那些驚天動地的事,他哪裡還記得除她以外的人?

  「我看你是胃酸范濫腐蝕了腦細胞吧!」

  周顏冷哼一聲,半側過身對著窗外的夜空擦拭著滴水的短髮。她確實沒有早睡的習慣,何況頭髮還沒乾,不過讓她承認莫須有的「罪名」也是妄想。

  她不過是覺得夏芮像根刺一樣橫在她心尖,不喜歡她不在他身邊的這些年被夏芮取代了她的位置,更不喜歡夏芮上門找她那麼冠冕堂皇地讓她離開。

  「顏寶,咱們好好聊聊吧,你出差這麼多天我們聊天的時間加起來都不超過十分鐘。」易唐毫不在意地陪著笑臉湊近,有意忽視她臉上的冷漠神情,「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天對你說了什麼,那是我第一次向女生表白,緊張得連說話都快結巴了。」

  周顏靜靜地聽著,思緒不受控制地回到那晚。

  她記得他陽光帥氣的俊臉在視線中越靠越近,不顧她的臉色大方地做了自我介紹,然後說……周顏,見了你我才知道我為什麼要來,原來是因為你在這裡等我。

  他說話時並沒有結巴,也沒有丁點兒的顫慄,笑容和煦,語氣自然,好像他們是認識多年的老朋友在異地重逢時的熱絡態度。

  「你面無表情地說聽著真矯情做作,我卻急得連腳底心都冒汗,明明說的是實話怎麼就得到這麼一個反應?還好我沒氣餒,拉著你跑到帳篷區外的小山坡上,心裡還一直祈禱著你別甩開我的手……」耳中又聽到易唐的聲音,仿若從遙遠的山頭漸漸飄近,讓她聽得真切。

  周顏愣愣地轉回頭盯著這張與七年半前大有不同的俊臉,心裡感慨萬分,不知為何就紅了眼眶。

  「易小樹,如果我死了你要好好照顧睿寶。」你也要活得好好的。

  她在心裡補充著。

  易唐原本沉浸在回憶的甜蜜情緒中,這一句話突然像盆冷水澆了他一腦門,讓令他心悸的過去暫時消散眼裡心裡只看到現在的她。

  「怎麼突然說這個?發生什麼事了?」他伸手將她撈到腿上,一臉的擔憂。

  他瞭解周顏,她是個不輕易袒露自己弱點的人,尤其是對在意的親人,典型的報喜不報憂類型,此時她的臉上泛著一股淡淡的憂愁,讓他不得不揪了一顆心。

  「放開吧,我不習慣跟人有肢體接觸。」周顏掙扎著說道,語氣聽上去竟是有些無力的滄桑。

  易唐自然不肯鬆開,一雙墨色眸子訴說著他的堅定。

  「為什麼突然說這個?顏寶,你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到底發生了什麼?是不是機場的那個男人對你做了什麼?」提到左銳軒他更是心中尤其,那個男人大庭廣眾之下都能摟她的肩膀,他這個丈夫還不能在自己家裡抱她?

  顯然,暗自腹誹的易唐這會兒沒覺得自己這個丈夫已經是過去式。

  「他是我老闆,能讓我做的只有和工作有關的事。」

  周顏有些無奈的解釋,強不過腰間的力道也就只能放棄,仍由他手臂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服傳遞到她的皮膚,「許唯一最近有回來嗎?」

  因為被這氣氛和姿勢逼得有些不自在,所以她選擇轉移了話題。

  許唯一自那天被易唐托付給方喬宇之後就沒回來過,偶爾發通短信證明她還活著竟是連電話都沒給周顏打過,也不知道最近又在哪裡鬼混。

  「沒有,別擔心,她是個成年人。」

  易唐暗自冷哼,十分不願在這個時候提起外人,那個臭丫頭也沒比她小多少,哪用的著她跟管女兒一樣管著她?「顏寶,你想逃避什麼?現在連對我說句實話都覺得困難了?」

  她的迴避態度讓他心驚,自然不肯輕易放過。

  「飛機上遇到氣流而已,那時候想著姥姥已經不在了,我只有睿寶一個親人,他還小……」周顏望著窗外的星空,望著遠處一個閃爍的亮點,知道那是飛行中的飛機,神情便更是落寞哀傷了幾分,「生命真脆弱,早上還好好的,因為一場空難就再也回不來了。」

  「說什麼傻話?不過是坐一次飛機就--」

  易唐正準備義正嚴詞地反駁和教育周顏的這種消極思想,轉瞬卻又換上了一副憐惜神態,他怎麼就忘了她的身世?他捧著她的臉面向自己,輕聲呢喃道,「顏寶,是不是想你爸媽了?」

  大開的窗子裡吹進一陣涼風,讓周顏冷不丁地發顫,覺得濕漉的頭髮被風一吹,冷得徹骨,明明是炎熱夏季,卻如同置身冰窖般寒冷。

  這大概就是孤苦無依的感覺吧,從前父母不在了還有姥姥將她護在心窩裡疼著,現在她只剩下一個需要她呵護照顧的兒子,她這個瘦弱的肩膀必須扛起所有風雨。

  「顏寶,我會照顧小睿,更會好好守著你,只要你願意回頭,就能看到我其實就在你身邊,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和小睿,我們是一家人,比姥姥和爸媽還要親的一家人。別再推開我,至少在你需要我的時候留在我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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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6 18:40:59 |只看該作者
第068章

  次日清晨,易唐睜眼時發現自己捲著周顏的薄被獨自睡在地台。

  窗外日出剛上,素來喜歡睡懶覺的周顏卻悄然消失,他頓時覺得內心一片空闊,宛如一具被她丟棄的空殼。

  雖然她昨晚因為低落的情緒,沉默地坐在他懷裡直到入睡,他卻沒能感覺到她靠近的心,果然,在醒來的第一時間她就迫不及待地保持了距離。

  「我媽都做了早飯出門了,你還在這兒發呆?」周睿推開房門探出一個小腦袋,見到的就是傻呆呆的父親曲腿靠坐,一臉茫然。

  易唐聽了這話扯了扯嘴角,朝著門口招了招手。

  「兒子,來給爸爸一個擁抱當作安慰好嗎?」他歎息著說道,眼裡透著一股渴求,這會兒好歹還有個兒子在。

  倒不是他多愁善感因為獨自甦醒想了太多,而是認識到自己對周顏的瞭解委實太少,七年多前就不曾好好瞭解過她,何況是現在。

  所以,他是在感歎再續前緣的難度。

  「昨晚就知道你嫌我是個礙眼的,所以我那麼早就回房了,而且我媽都讓你留她房裡一塊兒睡了,還要什麼安慰?」周睿噙著笑意晃進了房裡,有意赤腳踩出聲音來,合著節拍憧憬著幸福美滿的家庭。

  昨晚雖然聽了一會兒牆角,但聽不到房裡的人聊了什麼,不過,沒有大動靜就說明情況樂觀,至少沒聽到有人被轟出門來。

  想他的太后老娘除了他跟誰睡都不習慣,能讓一個男的留房裡過夜還不就是說明了一切嗎?

  易唐聽得笑出聲,一把拽過兒子的手腕把他拉到懷裡跟抱個嬰兒似的摟緊,故作惋惜地歎道,「你要是再小點兒多好?我都沒感覺過把你抱懷裡餵奶的滋味,沒給你換過尿片,沒讓你在肩上騎過馬,沒教過你說話、走路、玩遊戲……」

  看著懷中掙扎的兒子一臉的嫌棄模樣,彆扭得小臉通紅,目光冷厲,他只能悻悻地鬆了手。他們父子間的互動實在太少,這沒良心的兒子跟他媽一樣,壓根也不是個能讓他在房裡過夜的。

  周睿防備性地退到兩米之外,坐到了飄窗上。

  「我小時候依賴性強,我媽抱得抬不起手臂時你又不在,她好不容易把我餵養到這麼大你倒是嫌我了。要真遺憾就跟我媽再生一個,反正都在一個屋住了。」

  雖然她的情緒看不出有什麼不同,不過她媽能夠早起就是個問題。指不定昨晚是發生了什麼讓他媽不敢面對的事,所以才一早躲了出去。

  「傻兒子,不是在一個屋住就能有弟弟妹妹的,小孩子別琢磨這事,吃早飯去吧。」

  易唐悵然歎息,暗自在心底補充道,就你爸我這樣的膽量,現在是不敢對你媽隨便下手,否則甜頭沒嘗到,人又跑了。

  昨晚那種嚴肅氣氛,他有那種念頭已經覺得慚愧,哪敢再有過分舉止?

  「你媽一大早帶禮物找喬宇哥去了,給老師的那份也交代給我了,你收到了什麼?」周睿饒有興趣地盯著父親,很好奇他收到的禮物類型。

  易唐直接搖頭,伸了個懶腰起身走出房門。

  昨天一早讓秘書去查了航班,又在機場等了兩個多小時,他是連禮物的影子都沒瞧見。後來仔細想想,七年多前他都不曾收到過她的任何禮物,那麼這次沒有也是再正常不過。

  只是前男友和兒子老師都有份,他就莫名地不舒服。

  「真沒有?我還以為就我沒有呢。」

  周睿屁顛屁顛地跟在父親身後,像是從對方臉上找到與他相同的委屈才稍稍平了心,「我喜歡那個棒球小子,我媽說那個得兩千多,配我明騷型的喬宇哥還湊合,當我的玩具太俗氣。」

  「你也沒有?」

  易唐轉身勾住兒子肩膀,疑惑中透著點欣喜,「就那破玩意要兩千多?兒子,在你看來,你媽難得一次出差不給咱帶禮物的原因是什麼?」

  難得見兒子願意踴躍發言,他自然得抓住機會好好挖點有用內幕。

  周睿被父親帶著被迫跟著他進了主臥的衛生間,似乎是有意讓他陪著洗臉刷牙了。

  「我媽又不喜歡買禮物,我過這麼多個生日都沒收到我媽什麼禮物,還是乾媽和喬宇哥一年都沒落下,我乾媽生日死賴在我家也就得一盤水晶肘子。」

  他一本正經地說詞倒讓易唐有些動容了。

  「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易唐忽然發現了兒子的奇怪行為,這孩子素來不愛多言,更不會隨便進長輩房間,今天卻能一大早來叫門還保持好心情跟他嘮了半天?

  莫非是跟周顏有關?

  這個意識一出現,他望著兒子的目光便滿是期待。

  「當然是我媽叫我起床的,你趕緊把牙刷好出來吃早飯。」

  周睿被這麼一提醒才記起自己的任務,立馬正色道,「陪你浪費這麼多時間估計面都已經糊了。」

  這話一說完,他已經一溜煙跑去了廚房關火。

  等易唐收拾好自己來到餐廳時,周睿已經裝了兩碗熱騰騰的麵條等著他。

  白玉般的圓潤麵條上灑著蔥花,金黃色的荷包蛋鋪在上層,旁邊露出兩根綠油油的青菜……今天的早餐他不陌生,正是周顏親自做的手桿麵。

  一時間,他因為此刻的動容而不知所措。

  「有點糊了,不過算你有口福,我偷嘗了一下味道還不錯。雖然我很愛吃麵,但這可是我媽第一次做,以前我實在想吃她就讓我名牌姐帶我上店裡吃。」周睿將筷子擱到對麵碗上便低頭呼啦呼啦地吃了起來。

  雖然不理解家裡不做麵條的規矩,不過他今天能猜到這事絕對跟親爹有關,要不然怎麼一個在廚房魂不守舍,一個對著麵條感慨萬分?

  「你媽的手藝是從你太姥姥那學的,除了我,她應該沒給其他做過吧。」

  易唐揚起唇角克制不住內心的雀躍,早把方喬宇丟到了十萬八千里之外。連兒子都不能享受這項尊榮,別的男人自然是更不可能。

  他細細地嚼著麵條,腦中的思緒回到七年多前。

  那時候因為他迷上網游三餐不均熬出了胃病,跟周顏的一次約會疼得走不了路,她便語氣溫軟地反對他再玩遊戲,擠出閱讀英語讀物的時間陪他解悶,更是回家跟姥姥學做了手桿麵,一有機會就給他下麵吃。

  當時的他還曾蹭了何遠弘在外租的房子,為的就是等她上門叫一聲老婆,裝一下可憐,享受著她帶給他的短暫溫馨。

  此刻看來,當時的她雖然語氣態度經過裝飾,本性卻已是強硬,他因為她改變的可不只是不玩網游這一項。

  「都涼啦!明明就是一碗普通陽春麵多個雞蛋,吃得跟宮裡賞下來的一樣,你當是拍廣告呢!我媽又不在,你還是收收這種幸福得太刻意的表情,會影響我的胃口。」周睿目光鄙夷地掃過對面的親爹,話裡的嫌棄意味再明顯不過。他的身體裡有一半的基因來自親爹,在感情方面不會呆成這樣吧?

  「臭小子,你哪知道這面對我的意義。」

  易唐無奈地失笑,被兒子嘲笑雖然丟臉至少還在自己家裡。在一個多月前,見到周顏的第一天他就拿面試探過她,那天心灰意冷時哪裡想到會有今天?

  周睿沒有再接話。

  她媽會樂意一大早起床做手桿麵,還不是因為他上交的那份書面報告?除了那天在包間外聽到的內容外,他也清清楚楚地寫了這一周裡親爹的生活作息。

  如果不是他誇大了某人餓著肚子忙工作的事,早飯哪有麵吃?

  「兒子,咱商量個事。」

  易唐抬手摸了摸兒子的腦袋,露出討好的笑容,「那個送你們老師的禮物咱就說成是爸爸媽媽出去玩順便帶回來的紀念品吧。」

  方喬宇他是不擔心,周顏要是對他還存有念想就不會這麼幫著許唯一,在聽了那樣的事實之後補送個分手禮物也說的過去,就是這個班主任難免容易胡思亂想。

  因為中間還隔著一個兒子不能明著擺臭臉說得直白,可這麼不清不楚又容易讓對方留有念想,他總想個辦法絕了後患才行。

  「我不喜歡撒謊,尤其是對老師。」周睿掃了一個冷眼,抽了抽嘴角表示不屑。

  「這是善意的謊言,是道德允許的,而且關鍵是給老師送紀念品,至於這個紀念品怎麼來的並不重要,你說對吧?」易唐嚼著麵條說教,並不認為自己這行為算是周顏厭惡的陰招,對於不可能的事不給希望並一竿子捅到底應該更痛快。

  否則,那個動不動就拿孩子的事當借口找周顏去學校或是想直接上門的老師會因為這個禮物更堅定不該有的信念。

  「易先生,我能知道這事的關鍵是送東西的人。」周睿翻了個白眼,顯然不樂意配合。

  「好吧,今天我送你去上學,你媽交代你的事我替你效勞總可以吧?兒子,你那是什麼眼神?咱是上陣父子兵得一條心,我的一切心機都源自捍衛美滿家庭,快吃麵吧,咱早點去學校。」他都沒提出更換禮品孩子就拿這看賊的眼光看他……看來他們的父子情有待加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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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6 18:41:14 |只看該作者
第069章

  周顏在銀光小區收拾東西,打算把所有值得搬走的東西都打包帶走,既然易唐那邊可以住得習慣,那這邊的房子就沒有必要再留。

  她知道這是正式決定要面對同居生活了。

  方喬宇來的時候還冷著臉,只不鹹不淡地掃了一眼周顏就逕自走進了客廳。

  「不是不住這兒了嗎?叫我來這兒幹什麼?如果是背著你那前夫偷情,我還得考慮考慮,那個姓易的看著不好惹,我得合計合計是不是值得冒生命危險。」儘管他覺得這樣說話比較洩憤,順應了自己心情不給好臉色,可周顏只是淡淡一笑並不在意。

  她聽得出來話裡的酸味,不過方喬宇這人除了花心濫情也沒其他大缺點,這會兒願意刻薄她就表示不會再記恨她。

  「我昨天剛從上海回來,桌上那玩意是給你的,你要願意待就再留會兒,不願意的話拿了東西就走吧。」周顏指了指桌上那個小木雕,轉身進了房間繼續收拾書架上的英語刊物。

  「先把早飯吃了!都提了一路還指望我跪著獻上去?」

  方喬宇跟進房間拉住周顏的手臂,把手中散發著熱氣的袋子塞到她手裡便出去找她口中那個玩意。

  這麼多年的交情,他還沒能從她手裡得到過什麼。

  幾個跨步已經到了客廳,牆角的小桌子上果然擺著一個漆黑發亮的木雕,雕工精緻,上漆考究,是個棒球小子的卡通造型。

  他細細地摸著光滑的木雕,不知不覺地扯開了嘴角。

  還算她有良心,知道他的喜好。

  「顏顏,這花了不少錢吧?不過如果是你親自雕的我會更喜歡。」方喬宇把玩著掌心這個小巧的木雕,倚在門檻望著周顏。

  見周顏嘴裡叼著個蟹黃包子,一手拿著豆漿一手忙著將書籍分類,他便滿心的知足感。心情好的時候看什麼都是順眼的,雖然她這吃相糟蹋了他買的美食,不過至少她願意吃,並且在忙碌的時候不冷落這份早餐。

  周顏聽到動靜連頭都沒回,只是一口吞進包子嚼了幾口嚥下,悠哉地喝了口豆漿才不緊不慢地說道:「我拿三個月的房租補你一個生日禮物你還敢挑剔?我要是會雕也不花這個錢了。」

  雕刻這種事需要天分和後天培養,她雖然切菜的刀工還算不錯,但對雕刻還真不敢下刀。原本想過給蘿蔔雕點花樣燉湯給他喝了,既省錢又實用,問題是她不會。

  萬一傷到自己又得貼上醫藥費,還不是得不償失?

  方喬宇的臉色頓時黑沉了幾分。

  「你能不把這東西兌換成其他物價嗎?好好一個工藝品讓你換成房租就庸俗了,送人東西的時候都這樣,誰能大方得起來?」

  他知道她有這毛病,節儉得過了頭,雖不貪小便宜卻現實得令人歎氣。這難得送他一次禮物還得搭上這話,早知道他拿了東西就該走。

  「送人禮物跟捐贈災區是一個道理,得看你自身的經濟條件,窮人跟富人不能一視同仁同個標準。你要閒著沒事就過來幫忙,把這些書放我箱子裡去,擺整齊了,我先把早飯吃了。」周顏瞧見方喬宇臉上的喜色便放心地指使起他來。

  都能買早飯給她吃,顯然是早就消氣了。

  這個男人還算大度,不管是之前的這三年還是挑明那事後的現在,並沒有真正責怪她的意思。所以,她終於可以放下成見坦然接受這份友誼。

  「你真打算……復婚?」

  方喬宇擰著眉頭看似有幾分不情願,可周顏已經退到書桌前埋頭吃早飯,他只能把木雕塞進口袋,再移步到書架前,動作緩慢地替她收拾著。

  如果決定了復婚,那今後他們單獨相處的機會就屈指可數,像今天這樣共處一室的情況更不會發生。

  「目前沒考慮,不過先同居吧,他媽厲害著呢,比你媽更犀利,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婆媳大戰中扮演勝出的一方。」周顏含著吸管意興闌珊地回答,腦中思緒萬千,圍繞的只是復婚這個詞。

  昨晚她想了一夜,通過一次小小的氣流明白了一個道理,就算曾經恨過任何可以恨的理由,就算曾經發誓再不想見到他,可面對生死的那刻她卻發現,所有的恨意在死亡面前化整為零,她迫切地想要多看他一眼。

  「那你怎麼不給我媽當媳婦?她要是刻薄你我還能幫你,一個沒有老公護著的媳婦是很吃虧的,我姐那婆婆就把她給欺負慘了,哪次回家不是哭鼻子抹眼淚的?就因為我姐夫是個只聽他媽話的乖兒子。」方喬宇冷哼著警告,偷偷瞥了一眼桌前的那個側影。

  到底是曾經心動過的女人,這會兒居然能跟她聊這些家長裡短的事,莫非這表妹他真的已經放下了?只是心頭還纏繞著一絲酸楚,時不時地刺激他的感官,讓他不得不嫉妒易唐。都已經讓她失望過一次,怎麼就還能讓她回頭?

  早知如此,那天晚上他就不該半途而廢,努力鬧出條人命給周睿添個弟弟,還有姓易的什麼事?

  「我要是給你們當媳婦,你媽欺負的就不單是我了,還有我家小睿。而且,就你這樣沒有節操的男人有誰敢嫁?哦對了,你最近有見著名牌嗎?這死丫頭不知道上哪鬼混了,好久沒見人影了。」周顏回過頭來一臉的正經,希望能從方喬宇口中探聽到許唯一的消息。

  許是習慣了許唯一三兩天頭上門蹭飯蹭房,這麼多天不見她真是覺得心裡彆扭得慌。況且許家爸媽剛鬧了離婚,這姑娘神經雖粗也頗為受傷,萬一這期間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她就得內疚死。

  最令她擔心的,是怕許唯一去把那小三肚子裡的孩子給整沒了。

  「我哪知道她?成天瘋瘋癲癲不著調,藍顏知己一大筐,誰知道這會兒窩在誰家裡吃香喝辣的?她就是一吃貨,誰給點好吃的就跟人走,我又沒義務替你看著她。」方喬宇說起許唯一頗為氣憤,語氣不受控制地惡劣了幾分。

  這姑娘是他所有前女友中最無厘頭的一個,也不知道當初是怎麼想的,居然哄了她做刺激周顏的第三者。

  「謝小晶生日那天不是讓你送她回家嗎?」

  她聽易唐說過這事,那晚給方喬宇打過電話,號碼還是周睿那問來的。當時聽說的時候她還頭皮發麻了一下,以名牌的沒心沒肺跟方公子的放蕩來看,這兩人之間會藉著酒勁發生什麼真不好猜。

  畢竟那晚方公子的憋屈勁不比三年前的那晚差不多,他要找名牌翻雲覆雨重溫一番也是極有可能的。

  周顏這咄咄逼人的目光讓方喬宇有些莫名心慌。

  「我是送了……那天就是回的這兒,但在那之後就沒再聯繫了,我給她打電話都不接。不過我聽我媽說,唯一她爸好像準備再婚辦喜酒來著,應該是回她自己家幫忙了吧。」他的語氣裡有著明顯的逃避,動作迅速地收拾好書籍蓋上箱子便岔開話題,「還有什麼要做的嗎?」

  那晚的事明明是順其自然、你情我願的,他怎麼就覺得周顏看他的眼神就跟拐騙了她女兒的拐子一樣?

  「你媽怎麼知道她爸要再婚的事?方喬宇,你會在那之後還聯繫名牌,該不會是你們之間又是孤男寡女、乾柴烈火燒了一晚上?」周顏索性放下手中的豆漿,凌厲的視線鎖住方喬宇的目光,不放過他臉上的一絲神情。

  她用了一個「又」說明這事不只發生過一次,而對方的這態度足以說明她的擔憂又成了事實。

  「我已經跟琳娜分手了,在那晚之後也打算問問唯一的意見,但她瀟灑得很,不但不接我電話還趾高氣揚地發短信讓我別再糾纏她!」提起這事方喬宇難免怒意上湧,第一次被跟在身後的女人擺了一道,原本就心意難平,此時被質問自然不痛快。

  那個吃貨,誰知道是不是被其他男人用點兒零食就給哄走了!

  「呃……她幹得不錯。」

  周顏略微尷尬地點了點頭,打量方喬宇的眼神頓時變得意味深長。這姑娘好歹是聰明了這麼一回,倒是願意改變策略了,也不枉費她平時說教的口水。「咱還是說你媽吧,難道她知道你跟名牌交往過就把許家的事調查了一番?」

  這都是為了給「心房」出主意看了大堆狗血小說的後遺症,隨便一句話都能編出一段情節來。

  「得了吧,我媽連打麻將和美容都嫌時間不夠還幹這種事?要真去調查她調查得過來嗎?就唯一他爸找的那小三是我媽一個牌友的親戚,那天在我家打牌時她們正說起這事,據說排場很大,要讓女方賺足面子。」方喬宇一屁股坐在收了被子的床板上,也不在乎身上這名貴的T恤大剌剌地躺下,幽然地說道,「或許她是陪她媽去了,這事擱她媽身上總歸是不好受的。」

  那晚她在他身下一邊掉眼淚說恨他,一邊又把他抱得死緊不鬆手,她素來是個敢愛敢恨的,等鬧過這段脾氣應該不至於翻臉不認人。

  「我真不知道該說你們什麼好,我這不用你幫忙了,看見就心煩!你趕緊回去想想清楚到底把她當什麼,別每次有感覺就在床上滾一滾,下了床就各過各的,你以為她真有這麼放得開?她跟任何一個男的都只玩表面套路,連接個吻都不願意更別提上床!你要真不喜歡她就別再耽擱她,讓她安安分分地找個人定下來,她都二十五了,我像她這麼大的時候兒子都五歲了。」周顏故作悵然地朝床上的方喬宇揮了揮手便起身去了對面房間。

  這個時候打發走一個免費勞動力雖然可惜,不過她想替許唯一再看一次這個男人,如果他真的打算繼續玩世不恭,那麼從此以後她會勸許唯一絕了這個念頭。

  女人在一個男人身上投入一段感情並不容易,這遠比男人在一個女人身上發洩慾望困難得多,所以,她真心希望許唯一的付出會有正面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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