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凈沙秋思]書神傳(全書完)

我是分身

書神傳 作者：天凈沙秋思

【內容簡介】：

　　人鬼情未了，人仙情未了，人……妖情……呃！

        ……

        心性淡泊的書生，機緣巧合之下，走上修行之路。一路上，美女相伴，兄弟相陪，斬妖除魔，立威三界，最終成為一代傳奇！

        ……

我是分身

第一章 穿越與孟子

　　“觀眾朋友大家晚上好，歡迎大家收看每日焦點節目。

　　今天早晨，晨練的市民，在我市中心公園，風景湖發現了一具浮屍。據調查，此人生前是某某大學美術系學生，因違反公園管理條例，下湖游泳，導致溺水身亡。公園管理方提醒各位觀眾朋友，遵守公園管理條例……”
　　
……
　　
　　南朝，江南青華縣，楊家。

　　夜，殘月。

　　風吹柳動，月影斑駁。

　　窗戶前，一盞油燈昏黃閃爍，已燒到了盡頭。

　　房間中，坑窪不平的牆壁上，滿是一條條被雨水沖刷的土黃色的痕跡。

　　徒剩四壁的家中，唯有一張破窗，一張桌子，還有桌子上，那鏽跡斑斑，如豆燭火輕輕搖曳的油燈。

　　床上，楊鳳年躺在床上，雙手抓著破爛不堪，棉絮外露的被子，看著依稀可見月色的房頂，長嘆一聲：好慘啊！

　　前世的他，在福利院長大。後來，上了大學後，每年暑假都在公園打工，賺些錢，送往福利院。
但沒想到，一對情侶在公園邊吵架。

　　那似乎帶了綠帽子的男青年，激動憤怒之下，一把就將那花枝招展的孩兒推進了湖中。後來，男孩兒見勢不妙，拔腿就跑。

　　在女孩兒快被淹死的時候，碰到了路過，正在值班的楊鳳年。

　　後來的結果很簡單。

　　水性不佳的楊鳳年，跳入湖中。救起了那女孩兒，結果，把自己搭進去了。

　　哎！

　　想起被自己救上岸的女孩兒，那瀟灑離去的背影。躺在床上的楊鳳年，苦笑不已：真是犯賤。

　　搖搖頭，將滿腦子的後悔甩出去後，楊鳳年開始認真的思索著，自己今後的人生。

　　很湊巧，他現在也叫楊鳳年。不過，身份是楊家家主的私生子。在家族中，不受待見。而且，因為死讀書，成了一個書呆子。

　　童子試後，再無進展。

　　後來，大概是屢次名落孫山，心中鬱悶之下，變成了了類似中舉後的范進一樣的人。整日瘋瘋癲癲，放浪形骸。

　　在府裡，楊鳳年是被人調笑捉弄的對象。即便他是個秀才，但在這高牆大院中，也沒人會把他那秀才當回事兒。
昨天晚上的時候，楊家三位少爺，聯袂來訪。然後拉著楊鳳年去了後花園，並且慫恿他，只要楊鳳年能把湖里的月亮撈起來，就帶他去青樓喝花酒。

　　結果，瘋瘋癲癲的楊鳳年，二話不說，縱身一跳，撲通一聲……

　　沉底了！

　　將死的時候，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楊鳳年，轉世成功。

　　這是一個叫做南朝的年代。

　　大學裡，楊鳳年雖然是學的美術，但對歷史也想當感興趣。但是，此時的他，翻遍了記憶中所有的朝代，也沒發現，這南朝是怎麼回事兒。

　　歷史上倒是有南北朝，但那是一個歷史階段的總稱。而自己現在置身的這個南朝，卻是真正存在的。

　　南朝的開國皇帝，姓陳名霸天。

　　很霸氣的名字，但是……沒聽過。

　　想了一會兒，頭疼欲裂。楊鳳年呲了呲牙，搖搖頭，也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怎麼在這高牆大院中，生存下去。重活一世，怎麼也不能向前世那麼慘吧。

　　躺了一會兒，感覺身體稍稍暖和了一些後，楊鳳年這才裹著被子，從床上起身，走了下來。趿拉著鞋，走到三條腿靠牆而立的書桌前坐下，藉著昏黃的油燈光芒，拿起了一個包的厚厚的油紙包。

　　這油紙包，是昨天晚上，自己在湖底重生的時候，胡亂抓到的。當時也沒注意，只是心想著，不知是誰，藏在湖底的私房錢，碰巧之下，落入了自己的手中。拿回來後，渾身是冷的楊鳳年，也沒顧得上看，就直接躲進了被子裡。

　　此時，再次拿起油紙包，楊鳳年這才感覺不對，這分量……
　　
　　不像是金銀珠寶啊。心裡涼了一截後，楊鳳年手上的動作也不再小心謹慎。而是隨意兩下撕開了油紙包。

　　呈現在眼前的，是一本書，而且還是市面上常見的一本書。

　　《孟子》

　　楊鳳年怔了一下，隨後無語的暗罵了一句。

　　媽的，這是誰啊，閒的蛋疼啊，把一本書包起來，沉入湖底，這麼無聊？難不成是想著千百年後，讓後人挖出來，當出土文物賣掉不成？

　　心裡暗罵了一番後，楊鳳年正準備起身返回床上睡覺。
　　
　　但就在此時，昏黃的燈火下。那散落在碎紙中的古本封面，像是一面鏡子一樣，突然閃過了一抹雪亮的光芒。

　　眼花了？

　　楊鳳年揉揉眼，再看過去。見那本孤零零放在桌子上的孟子，一如原樣，沒有一點不同之處。但剛剛的那一幕，還是提起了楊鳳年的興趣。

　　重新走回去，端坐在桌前。伸出手端起了這本厚厚的，宛若辭海一般的孟子古本。心中各種好奇之下，緩緩的打開了第一頁。

　　打開的一剎那，泛黃的紙張上，驟然銀光大作。無數密密麻麻的細小文字，凝結而成的一道銀光，直射楊鳳年額頭之處。猝不及防的楊鳳年，直接被這道沖進腦海裡的光芒，撞得頭暈目眩。身體搖晃了一陣，撲通一聲，朝後倒去。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昏死了過去。

　　桌子上，昏黃的燭火下。無數文字組成的小人，閃爍著銀色的光芒，扮出各種武功招式，從打開的孟子裡，那泛黃的書頁中飛出來。然後如同高山流水一般，從桌子上傾瀉而下，灑在了楊鳳年的身上。

　　片刻後，桌子上的古本，光芒散盡。與此同時，那些籠罩在楊鳳年身上的銀色小字，也像是滴入沙漠中的水珠一般，融入了楊鳳年的身體，消失不見。

　　一陣輕柔的風，從窗戶中吹進來。燒到了盡頭的燭火，猛烈的搖晃了一番後，徹底熄滅。
桌子上，那本光華散盡的古本，隨隨之化成了一堆灰燼。消失在了風中。

　　窗外，斑駁的樹影中，蟬鳴聲陣陣。
　　
　　月色如撒，寧靜如斯。

　　……

我是分身

第二章  浩然氣，浩然劍

　　刺目的陽光從窗戶中照進來，灑在坑窪不平的石磚地面上，一片炫目的斑駁。昏迷了一夜的楊鳳年悠悠轉醒。伸了個懶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看著房頂，一束束明亮的陽光。下一刻，睡眼惺忪的楊鳳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坐了起來。看到自己，果然坐在地上，想到了昨天晚上，那不可思議的事情后，楊鳳年心裡咯噔一下。

　　轉過頭，連忙朝著桌子上看去。只見，乾淨的桌子上，只剩下了幾片黃紙的碎屑。而那本，堪比辭海大小的孟子，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如此愣神看了一會兒後，不知想到了什麼，坐在地上的楊鳳年，身體突然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

　　這不是做夢，這是真的。

　　這竟然是真的！

　　天啊，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昨天晚上，自己看到的那道銀光，到底是什麼？

　　法術，還是魔法？

　　與此同時，腦海中，海量的信息，如同洩閘的洪水一般，洶湧而至。瞬間闖入了腦海中。楊鳳年捂著劇痛的腦門，慘叫一聲。還沒來得及站起來的他，再次躺倒在地。一天兩次昏倒，難道這是穿越眾必須經歷的事情嗎？

　　昏迷中，腦海中的數據開始整合，分化，並最終歸於平靜。

　　當楊鳳年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他依然躺在冰涼的地上。

　　紅紅的晚霞，灑在窗戶上，溫馨寧靜。習習的涼風吹來，房檐下，兩塊鐵片做成的簡易風鈴，輕輕搖晃，叮咚作響。

　　為了保險起見，楊鳳年又躺在地上​​半個時辰，直到確認自己不會在昏迷，這才緩緩站起來。

　　這次醒過來後，楊鳳年的腦海裡多了很多關於這個世界的信息。

　　南朝，這是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在這裡，流傳著各種各樣的妖怪奇譚，神話傳說。而且，據楊鳳年前身腦海中的記憶，或許是因為天下大亂，導致天地氣脈紊亂。在這個世界中，道士滿街走，妖怪多如狗。

　　聽說，在青華縣百里外，有一處名叫十里坡的地方。那裡，一到晚上陰風陣陣，鬼火連連。起初的時候，還有一些膽大的遊俠，前去試探。但那些人，卻再也沒有回來。時間一長，隨著縣里百姓們的以訛傳訛，十里坡成了青華縣的禁地，鬼魅的樂園。

　　媽的，聊齋？聶小倩？還是封神演義，西遊記？將腦海中，關於這個世界的信息閱讀了一遍後，坐在床邊，愣神的楊鳳年，怔了許久後，驚嘆一聲，表情複雜之極的罵了一句。

　　而且，除了這些信息之外。心頭惴惴不安的楊鳳年，驚喜的發現腦海中，竟然存在著一部類似於修仙法術的心法和劍術。

　　這是一部名為浩然正氣的心法，而那套劍術，則名為浩然劍。

　　不過，這部浩然正氣的心法，卻更像是一部殘篇。書中只說到了，本功法修煉到高深之處，舉手抬足間，搬山倒海，成就無上神通。而成仙得道，更是不在話下。不過，這些都是虛頭巴腦的東西，以現在的楊鳳年的境界，根本用不著去考慮。

　　而劍招的劃分，到是清晰明朗。

　　浩然劍，共分為九式。劍招的名字，沒有特殊獨到之處。從一到九，分別名為劍一，劍二，劍三，劍四……如此類推，直至劍九。

　　坐在地上，依照著印在腦海中的心法，練了一會兒後。還沒等體驗出什麼是浩然正氣，肚子裡就傳來了咕嚕嚕的一陣響聲。楊鳳年收回了神思，看到房間中一片漆黑。下意識的朝著窗外看著一眼。這才發現，也不知自己坐了多久。此時，外面已是夜幕輕柔，月上中天之時了。

　　緩緩起身，揉了揉發麻的大腿，扶著牆壁，一瘸一拐朝著門外走去。
　　
　　推開門，清風徐來。讓人神清氣爽。

　　此時，夜空中月朗星稀，一片幾近透明的雲彩，漂在一旁，宛若照片的底片一般。黑白分明。院子裡，蟬鳴陣陣。夜風吹來，樹葉沙沙作響。隔著矮牆望去，夜色下，幾戶人家，幾盞昏黃燈火，在這夜幕中宛若天上星辰般，靜靜閃爍。

　　當然，景緻夠美，不過，餓著肚子的楊鳳年，實在是沒心思賞景。看了一眼後，便回屋從櫃子裡拋了一陣後，終於在一件破的不成樣子的長衫裡，找到了幾枚被縫在衣襟裡的銅錢。將這衣襟中的銅錢摳出來後，楊鳳年蹲在櫃子邊，看著手中這幾枚發亮的銅錢，久久無語。

　　想到腦海中，前身母親臨去時的那時，拉著前身的手，無神的眼中，流露出的擔憂無奈之色。 、再看看手中的這幾枚銅錢，楊鳳年心裡微微酸楚，不由的有些動容。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將這幾枚銅錢，緊緊的攥在手裡。楊鳳年苦笑著站起來，深吸一口氣後。自言自語，更像是對身體前主人逝去的魂魄道：“逝者安息，但願你，下輩子能投個好人家！”

　　搖搖頭，嘆息一聲後。楊鳳年攥著這幾枚銅錢，出了門，朝著楊府大門走去。

　　清風徐來，夜色安靜，各家各戶門口，燈籠隨風搖曳。泛黃的紙張中，昏黃燈火朦朦朧朧。

　　走在這寂靜的高牆大院中，看著門口那灑下的一片片燈光。楊鳳年心中平靜，輕聲一笑，邁開大步，朝著近在眼前的大門走去。

　　“幹什麼去？”

因為楊鳳年的木訥，加上出身不好。平日里，沒有人將這個秀才當成一回事兒。就連看門的家丁，在看到楊鳳年走過來的時候，都一副斜眼歪嘴的摸樣。

　　看著抱著胳膊，擋在門口，一條腿一顫一顫的山羊胡家丁李三兒，楊鳳年懶得跟他廢話，皺了皺眉後，蹦出一個字：“滾！”

　　李三大概是從來沒有想到，這書呆子，竟然敢跟自己炸毛。一時間愣在了原地，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看著楊鳳年。

　　“你……說……”

　　“啪！”

　　還沒等李三兒說出話，一個響亮的耳光，就抽在了他的臉上。

　　李三捂著臉，指著楊鳳年，顫聲道：“你，你敢……”

　　“啪……”

　　又是一個耳光。

　　李三呆住了，看著楊鳳年那沉穩的目光，心中不由的升起了一絲忐忑和慌亂。

　　楊鳳年瞥了他一眼，冷聲道：“小爺我再怎麼不成器，也是姓楊的。你算個什麼東西？記住嘍，以後要叫少爺！”

　　“滾開！”

　　楊鳳年冷哼一聲後，直接邁步走上了台階。

　　心中驚懼害怕的李二，下意識的讓開路。

　　楊鳳年背著手，邁著沉穩的步伐，一年來，首次走出了這座深宅大院。

　　等他走出了很遠的時候，才聽到門口，傳來了李二的淒厲的哭訴聲：“來人啊，救命啊，書呆子打人了！”

我是分身

第三章 月亮一般的女子

　　楊家是青華縣有名的大戶，偌大的宅子，就在青華縣中央地帶。

　　出了門，眼前便是青華縣最為繁華的街道。街道盡頭，便是青華縣衙。不過，或許是因為晚上，行人歸家，街上已是冷清清一片。唯有街道盡頭的青華縣衙門口兩側，碩大的紅燈籠，散發著紅艷朦朧的光芒。

　　沿著街道走了很長時間，終於在一棵大槐樹下，找到了一處亮著燈火的酒館。

　　門口，肩膀上搭著毛巾的店小二，困乏的坐在台階上，抬起手拍拍嘴巴，打了個哈欠。見到有人過來後，店小二連忙起​​身，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問道：“客官，您想吃點什麼？”

　　楊鳳年進了這間只能容納兩張桌子的小店，隨意坐下後，對店小二道：“來三個饅頭，一疊鹹菜就行了！”

　　店小二哦了一聲，指著櫃檯旁邊的大瓷盆道：“鹹菜不要錢，客官您自己去盛就行！”

　　說罷，店小二搖頭晃腦，也不知道自言自語的說著什麼，朝著半搭著布簾的後廚走去。

　　不多時，熱騰騰的饅頭端了上來。

　　店小二道了一聲客官慢用後，便走出了店門，繼續坐在門口，等待著下一位客人的來臨。

　　楊鳳年一邊吃著，一邊跟店小二閒聊：“小二哥，這大半夜的還開著門，不怕招來不干淨的東西？”

　　本是無心的問了一句，卻把店小二嚇了一哆嗦。

　　“客官可別亂說，這東西，經不得說啊！”店小二臉色一變，連忙擺手低聲說了一句。

　　大概是冷風吹了過來，店小二打了個哆嗦。然後心裡惴惴不安的起身，回到了店舖內。拉了一條板凳，坐在楊鳳年身前，低聲道：“最近，咱青華縣不太平。老是有人莫名的變成乾屍。路過的道長說，十里坡那地方，有棵槐樹成精了。這幾天，那些人，都是被變化成女人的槐樹精吸乾了精元！”

　　“你不怕嗎？”楊鳳年大概是初來此地，一時間還沒進入角色。看到店小二這般緊張兮兮的樣子，倒是有些不以為然。

　　“怕啊！”店小二低聲說了一句，然後指著正對門口的牆壁上，貼著的那​​道黃符道：“不過，有它就還好了？”

　　這黃符，楊府門口也掛了很多。聽府裡的丫鬟家丁們說，前段時間，有個得道高人來到青華縣，展露了一番不凡的法力後，便開始兜售這種符咒。出於破財免災的心思，有能力購買符咒的人，多數都買了一些。不同之處，在與多少罷了。

　　“再說了，咱青華縣人多，陽氣重，那些東西，說不定不敢來呢！”

　　店小二笑了笑，一副如釋重負的感覺。

　　但，還沒等他鬆一口氣。

　　就聽到門口，傳來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這輕輕的敲門聲，像是一記記的重錘一般，敲在了店內二人的心頭。

　　店小二聞聲後，嚇了一哆嗦，連忙退後幾步，一臉畏懼害怕之色，看著緊閉的店門。就連楊鳳年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放下碗筷後，臉色一時間有些不好看。

　　“有人嗎？”

　　一聲冷清的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聲音，幽幽傳來。本來，放在白天，這聲音頓時讓人痴迷不已。但此時，已是寂靜深夜，加上楊鳳年和店小二剛在講鬼故事，氣氛本就不對。此時聽到這聲音後，更顯陰森恐怖。

　　店小二被這聲音，嚇得面如死灰，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自言自語的說著，完了完了，果然這東西不經說，一說就來了。

　　而楊鳳年心頭也是劇震，不過，他還好一些。

　　前世的他，為了福利院的孩子們。可以豁出去一切。墳地裡守過夜，火葬場裡的打過工。

　　這倒並不是說，楊鳳年傻大膽，什麼都不怕。反而，他也是被逼無奈。不過，長時間下來，倒是練出了一身豪膽。

　　此時，聽到這突然出現的女子聲音。雖然心中有些忐忑，但也不至於像店小二那般嚇得面如死灰。往往，人們對不了解的東西，才會感到恐懼。一旦見到了，面對了，也就無所謂害怕了。

　　比如說，現在。門外這女子，到底是人，還是……

　　楊鳳年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下心情。轉過頭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已經被嚇傻了的店小二，心想，也指望不上他去開門了。

　　想了想，起身後，直接走了過去。

　　伸出沉穩的手，打開門閂。

　　輕輕的打開了門。

　　昏黃的燈火下，出現在眼前的人，頓時讓楊鳳年怔住了。

　　眼前，一個身著月白色長裙的女子，手持一把清風劍，靜靜的站在門口。昏黃的燈火下，女子亭亭玉立，宛若謫落人間的仙子一般。柳眉彎彎，清秀之極。一雙靈動的雙眸，平靜的宛若深秋的湖水一般。整個人，散發著一股冰清玉潔，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艷氣質。

　　昏黃的燈火，灑在女子身上的月白色長裙身上，反射著朦朧的光芒。倒是給她平添了一份，平易近人的感覺。

　　如果，女鬼都長成這樣的話。那麼，也就沒什麼害怕的了。

　　上下大量了一番，楊鳳年誇張的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看到女子眉頭皺起來，秋水般的眸子裡，閃過一抹薄怒之色，楊鳳年識趣的讓開了門，笑道：“請進！”

　　女子瞥了楊鳳年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邁步走了進來。將手中寶劍，放在桌子上，伸手可及的地方後，女子轉過頭，看著楊鳳年，淡淡道：“三個饅頭，一碟鹹菜！”

　　楊鳳年聞言後，怔了一下。看著女子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心里頓時哭笑不得。感情是把我當做這店裡的老闆了。

　　笑了下後，楊鳳年走到依然坐在地上，不過已經不再害怕，而是偷偷看著美麗女子的店小二人身邊。抬腳，碰了碰他：“餵，沒聽見啊，人家要吃飯！”

　　店小二聞言，這才從女子那美麗的容貌中，回過神來。敏捷的從地上跳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行了個禮後，高升唱喏一句：“您稍等，馬上來！”

　　聲音高亢，熱情之飽滿。

　　宛若吃了大還丹一樣。

　　站在桌前的楊鳳年，看到這一幕後，怔了一下，隨後搖頭笑罵一句：“媽的，剛剛怎麼不見你這麼神勇！”

我是分身

第四章 吃大戶與急智

　　片刻後，一臉諂媚笑容的店小二，端著木盤走了出來。一邊點頭哈腰，將盤中食物放在桌子上。
楊鳳年側過頭看了一眼，驚訝的發現，那女子的桌子上，竟然還有一疊紅燒肉。

　　楊鳳年愕然之下，用筷子指著自己的桌子，然後又指了指女子眼前的紅燒肉，詢問店小二道：“我這兒為什麼沒有”
美人在前，店小二壓根懶得理楊鳳年。擺手沒好氣道：“現在小店大酬賓，這位姑娘是一個進門的，當然有了！”

　　我靠！楊鳳年沒好氣的在心中罵了他一句。這麼好色，但願你別碰到槐樹精。

　　給那白裙女子上完飯菜後，沒能與這仙女一般的女子說上一句話的店小二，心有不甘之下，便開始找話茬。眼珠子轉了轉後，竟然直接伸手去抓，女子放在桌子上的清風劍：“姑娘，您這把劍可真是漂……”

　　看到這一幕後，楊鳳年頓時愕然。

　　汗，這麼蹩腳的搭訕藉口。這和從地上撿塊板磚，問對方，姑娘這是不是你丟的，有什麼區別啊？

　　果然，店小二誇獎話音還沒說完，就聽見噌的一聲。

　　一道青色光芒驟然閃現。原本還端坐在凳子上的白裙女子，突然起身，閃電般的抽出了寶劍。嗡嗡顫抖的劍身，就擱在店小二的肩膀上，距離他的脖子，不到零點一公分。

　　店小二一臉的色迷迷笑容，頓時冷卻僵硬。身體開始發抖，然後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姑娘饒命！”

　　因為心中驚恐之下，店小二的聲音，已經戴上了哭腔。

　　白裙女子手持清風劍，目光中沒有一絲情緒波動，冷冰冰的看著跪在身前的店小二。片刻後，看到店小二哭的稀里嘩啦，似乎並無他意。這白裙女子，才緩緩收回了擱在店小二脖子上的寶劍。

　　蹭的一聲，清風劍入鞘。

　　女子緩緩坐下來，像是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樣，繼續吃飯。經過此事，店小二再也不敢妄想。規規矩矩的躲得遠遠的，低眉順目，宛若一個受了欺負的小媳婦兒一樣。

　　倒是一旁，見證了整個過程的楊鳳年。有些忍俊不禁，嘿嘿的低聲笑了出來。不過，沒笑兩聲，就看到對面的女子，轉過頭來，冷冷的看著自己。

　　楊鳳年的笑聲頓時戛然而止，立馬換上了一副非禮勿視的摸樣。身體挺直，氣勢正直，認真的開始吃飯。

　　小店中，一片安靜。唯有櫃檯上，那盞盛放著劣質燈油的油燈，燃燒的時候，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

　　過了好一會兒，那女子放下碗筷。抓起手旁的清風劍，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一直靜默，站在一旁的店小二，見此人竟然不結賬，就要離去，心里頓時大急。一時間連剛剛自己死裡逃生的事情都忘了，連忙跑過去，陪著笑臉，結結巴巴道：“這位客官，您還沒結賬！”

　　女子皺了皺眉，看了他一眼。店小二咕咚一聲，吞了一口口水，目光中的堅持，稍稍弱了一些。

　　女子想了想，然後伸出白玉般的手，摸了摸身上乾癟的口袋。秋水般的眸子中，閃過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尷尬之色。
沉默了一會兒後，女子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了正坐在店裡，偷笑看熱鬧的楊鳳年。

　　輕咳一聲，抬手道：“找他要！”

　　楊鳳年頓時愕然，笑容僵住。

　　“有難處？”女子淡淡的看了楊鳳年一眼，冷冷問道。

　　“哈哈哈！”

　　楊鳳年看到對方眼中的冰冷之色後，擺手哈哈大笑一聲。豪放道：“四海之內，皆兄妹！區區一頓飯前算得了什麼。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女子聞言，怔了一下後。隨後，看到楊鳳年那一身破破爛爛的長衫，輕抿的嘴角，緩緩勾起了一抹好看的笑容。淡淡的掃了楊鳳年一眼後，轉身持劍離去。

　　幾步後，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店小二抬手抹掉額頭上，嚇出來的虛汗，長噓了一口氣。

　　轉頭走進店鋪後，店小二尷尬的對楊鳳年道：“客官，您看！”

　　楊鳳年坐在凳子上，輕咳了一聲，然後答非所問道：“知道你這小店，為什麼生意不好嗎？”

　　呃……

　　大概是沒想到楊鳳年不提記賬，反而會說起自己這家店的問題。店小二一時間沒回過神來“為，為什麼​​？”

　　“地段倒是不錯，不過，這飯菜實在是難吃。而且，缺乏經營手段，酒香都怕巷子深，更何況你這酒一點都不香！”

　　“可是，小店不賣酒水啊！”

　　“……我是打個比方，比方知道嗎？”

　　“客官，您，您說！”

　　“從長期來看，你這店……”

　　……

　　於是，本來是結賬的問題，到了後來，轉到了了楊鳳年與店小二討論，企業發展規劃的問題上。虛心求教的店小二，將油燈拿過來，然後又上了幾個菜。坐在桌前，一副虛心受教的神色，看著侃侃而藍的楊鳳年，眼中滿是崇拜。

　　……

　　“楊爺，求您指點迷津​​啊！”

　　“既如此，那邊指點你一番！不過，店家你也不可能讓我白說，是吧？”

　　“那是自然，楊爺您放心，從明天開始，這小店便有了您一成份子錢！”

　　“嗯？”

　　“兩成？三成？四成，最多四成！”

　　“如此，甚好！”

　　……

　　子夜時分，吃飽喝足的楊鳳年，才一臉滿足的從這座小酒館裡走了出來。伸出兩根手指，敲了敲拿在手中的契約後，楊鳳年得意的笑了。不光解決了賬單問題，而且生活也有了保障！

　　嘖嘖！剩下的，就是奔小康了。

　　一路上，哼著愛情買賣，錯錯錯之類的小曲，在街上走著。

　　“出賣我的愛，你的良心大大壞……”

　　這等怪異的小曲，在寂靜的街道上，嚇得路旁人家，半夜起夜的人，還以為聽到鬼哭狼嚎，嚇得差點失禁，連滾帶爬的回到了屋中，蒙在被子里瑟瑟發抖。

　　而街道一側，一條幽深的巷子中。月白色長裙的女子，看著那書生，興致勃發的樣子，凝視片刻後，淡淡一笑，轉身消失在了黑夜中。

　　不多時，一盞貼著楊字的燈籠，昏黃閃現，出現在了眼前。

　　楊府，到了。

我是分身

第五章 九劍，生活以及隱憂

　　敲響門上的鐵環嘩啦呼啦作響。不多時，院門吱丫一聲打開。

　　家丁李三兒，看到站在門口的楊鳳年後，下意識的抬起手摀著臉，畏畏縮縮的看了楊鳳年一眼後，連忙打開了門，將楊鳳年迎了進去。

　　目送著楊鳳年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後。李三這才狠狠的朝著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罵罵咧咧道：“媽的，不就是個私生子嘛，牛什麼牛！呸！”

　　楊鳳年自是不知道李三兒在後面亂嚼舌頭。不過，即便就是知道，他也會報以無所謂的微笑。

　　管天管地，管不住別人的嘴。別說是自己了，就是家主楊堅，在家丁們的嘴裡，肯定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暢通無阻的回到自己的小院，楊鳳年打開抽屜，將與店小二籤的契約收好。然後回到床上，想了想這一整天，自己所遇到的事情。還有那個風塵僕僕，一襲白裙，宛若仙子的白裙女子，那傾國傾城的美艷容貌。

　　想了一會兒，待到外面蟬噪聲越加響亮的時候，楊鳳年搖搖頭，將滿腦子的各種思緒甩出腦後。

　　深吸一口氣，平靜下心情后。整個人立即入定，意守玄關。按照腦海中浩然訣的運行線路，嘗試著打坐引氣。

　　元氣在體內流轉，同時，明鏡台中，那閃爍著銀光的小人，邁著玄妙的步伐，手中一柄虛擬的小劍，緩緩舞動，劃出一道道意境極深的劍痕。

　　當招式落定，腦海中兩個字呈現在了眼前。

　　劍一！

　　正等著這銀色的小人，繼續練下去的時候。卻發現，劍一兩個字出現後，那小人也隨之消失不見。

　　嗷嗷嗷……

　　一聲公雞的打鳴聲，將沉浸在修行法術世界中的楊鳳年，換了回來。

　　睜開眼，呼出一口濁氣後。抬眼望去，只見窗戶已經發亮。

　　密密麻麻的窗紙破洞中，隱約可見外面的天色已經泛白。

　　起身伸了個懶腰後，渾身上下發出一陣劈裡啪啦炒豆子的聲音。

　　下床，穿戴好長衫。推開門的那一刻，拂曉清冷的空氣，迎面撲來。

　　閉上眼，伸展四肢。深吸一口氣，神清氣爽。

　　整整一晚的打坐引氣，楊鳳年非但沒有感覺到疲憊，反而整個人都感覺渾身輕鬆無比。想到自己經歷的不可思議的奇遇，楊鳳年心中頗為贊服。

　　這浩然正氣訣，也不知道是哪位先賢的手筆，竟然如此神奇。

　　繼而，他又想到了浩然正氣訣藏身的古本。

　　“難道是亞聖孟子？”

　　心裡突然冒出這麼個念頭後，楊鳳年的笑容有些古怪。不過，過了片刻後，他就將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甩出了腦海。

　　在院子裡，按照後世上體育課的時候學到的東西，做了一番熱身運動後。楊鳳年在院子裡轉悠了一圈，然後在南牆根下，找到了一根竹竿。將枝葉撇去，留下一柄劍長度左右的主乾後。楊鳳年深吸了一口氣，手中竹子為劍，按照昨晚腦海中，那個發光小人演示的劍法。開始練了起來。

　　劍一！

　　但，片刻後。楊鳳年驚愕的發現，腦海中，銀光小人看似隨意，演練出的劍一招式。竟然在自己手裡，竟是如此的晦澀難懂。提起竹竿剛剛作出個出劍的動作，但片刻後，他發現。一個看似簡簡單單的起劍，無論自己怎麼做，都無法達到那小人演練時，所達到的效果。

　　楊鳳年深吸了一口氣，站在原地，沐浴著清風，神思保持著絕對的清明，開始仔細的回憶留在腦海中的那一式劍招。回憶了許久之後，楊鳳年再次平心靜氣，舞動手中竹竿。

　　一次……

　　不行！

　　兩次……

　　還是不行……

　　三次……

　　四次……

　　一上午的時間，當日上中天，陽光燦爛之極的時候。渾身大汗淋漓的楊鳳年，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睜開眼，長噓一口氣。臉上浮現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自信的同時，也對這套看似簡單，卻極為深奧的劍法，充滿了期待。

　　僅僅是個起劍的動作，包括著竟然如此之多，如此復雜的變化。剛剛自己粗略的數了一下，便有一百多種不同的變化。而且，每一種起劍方式，都似乎蘊藏著某種深奧的玄妙之意。簡單的線條，凌厲的軌跡，與大道至簡的理念不謀而合。

　　難怪整個整套劍法，只有九式。怕是這九劍其中所蘊藏的玄妙，一般人即便是窮一身之力，也至多窺探到一二啊。

　　楊鳳年站在原地想了許久，直到清風拂面，渾身大汗的他，稍感涼意後，這才回過了神。低頭看了一​​眼身上被汗水浸濕的長衫，楊鳳年搖頭笑笑，走到水井邊，吊起一桶涼水，在院子裡洗漱了一遍。之後回屋換了一身長衫後，便出門，朝著街上，槐樹下那間小店而去。

　　昨天晚上，與店小二的一番秉燭夜談。固然有忽悠結賬的原因在，不過，楊鳳年倒也不是瞎說。考慮到了自己在楊府中的尷尬處境，以及今後的一些生活問題，他必須未雨綢繆，為以後做打算。

　　雖然之前，未曾真正做過類似於營銷策劃之類的工作。但處在前世那個商品經濟高度發達的年代，在與此時置身的南朝做一下對比，楊鳳年很輕鬆的就從其中，找到了入手的關鍵所在。

　　“酒香不怕巷子深，這句話用來隱士，到還差不多。但如果，放在做買賣上，那可就是大繆了！……”

　　八月，正是槐花飄香的年代。片片白色的花瓣，從樹上落下，洋洋灑灑，宛若冬日的鵝毛大雪。

　　槐樹下，那泥土夯成的小飯店中，傳出了書生朗朗的聲音。

　　“所以，我們的辦事準則，就是這句話，酒香巷子淺！”

　　楊鳳年端起茶抿了一口後，最終落定了小飯店的運營理念。

　　“官人您說吧，該怎麼辦，我全聽你的！”

　　店小二被楊鳳年的一番話，激蕩的熱血沸騰，擼起袖子，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楊鳳年笑著道：“現在我們首先要做的是，把酒做香，然後再考慮巷子淺的問題！”

　　“我實話實說，你的手藝太差，做出的東西太難吃！所以，來這兒吃飯的人，自然就不多！”楊鳳年放下茶盞，看著店小二道：“這個你承認吧？”

　　店小二面紅耳赤的點點頭，神色有些尷尬。

　　楊鳳年點點頭，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後，道：“所以，我們現在首要解決的問題，就是飯菜的問題！也可以說，怎麼讓你的手藝更好一些！”

　　店小二苦著臉道：“楊爺，手藝不行，這個，小人也知道。不過如果，要去大酒樓學的話，人家教不教還兩說，即便教，這費用……”

　　楊鳳年好笑道：“還需要跟別人學？哈哈，放心，這點你不用擔心，我教你！”

　　“啊？”店小二上下打量了楊鳳年一眼，見這人一身的書生打扮，頓時傻眼。

　　楊鳳年知道他不信，直接起身後，捲起袖子，沉聲道：“帶我去廚房！”

　　店小二茫然點頭，帶著楊鳳年朝著廚房走去。

　　不多時，刷刷的炒菜聲，和店小二激動的語無倫次的聲音接連響起。

　　“楊，楊爺，這，這，您這手藝，是從哪兒學來的？”

　　“怎麼了，有問題？”

　　“不，不是啊，小人聽說，這炒菜的手藝，只有王城的頂級大廚才會，您……”

　　“哦，這個呀，小道而已。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當然也有炒菜的法門了！”

　　　　“……”

　　整整一天，楊鳳年無所保留，將自己知道的關於炒菜的要領，全部告訴了店小二。之後，又告訴了他一些促銷，宣傳的法子。直到日暮黃昏之時，楊鳳年才從小飯館中走了出來。

　　看著黃昏下的青華縣。楊鳳年伸展雙臂，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回頭對店門後依依惜別的店小二，擺擺手後，大步朝著自家走去。

　　對於小飯館的將來，楊鳳年一點都不擔心。

　　小二夠勤快，也夠聰明。只要不犯大錯，在炒菜和營銷規劃雙管齊下之下。假以時日，這家小飯館定然能名揚青華縣。到時候，自己的收入也有了保障。

　　修行一道，沒有錢是不行的。

　　一路上，楊鳳年心情大好。但，當他回到府後。一進門，看上府中一些人，身著白色喪服，神色淒楚悲痛的摸樣後，心情陡然懸了起來。

　　發生什麼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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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再見除妖師

　　察覺到楊府上空，纏繞的這股讓人感覺極為不舒服的空氣後。楊鳳年眉頭微皺，雖然修煉正氣浩然訣，時日尚短。但他已經從這部奇妙的功法中，得到了巨大的受益。

　　最突出的，便是敏銳的感官。

　　雖然法眼未開，但他依然能感覺到，凝結在楊府中的這股，充斥著邪惡，陰寒的氣息。再看看那幾個迎面走來，身著白色喪服的女子，楊鳳年稍稍猜測，便已得出了結論。

　　府中，有人死了？

　　走了一會兒，隨意拉了一個家丁過來。

　　問了一下後，才知事情原委。

　　原來，楊家三少爺，楊文武，也就是那個之前，慫恿自己前身下湖撈月亮的楊家紈絝，在失蹤了兩天后。外出尋找的家丁，在青華縣的一家名為怡紅院的青樓中，發現了已經成了一具乾屍的楊文武。

　　如果不是這具乾屍身旁，擺放的衣物，還有佩戴的飾物，以外，楊家的家丁，根本難以分辨，那躺在床榻上，不著一物的干屍，就是楊家三少爺。

　　這幾日，青華縣年輕男子，接連喪命，而且被人發現後，全部都成了詭異的干屍。據百姓們私下里傳言，這些變成乾屍的男子，皆是被那十里破成精的槐樹，化作美女吸乾精元所致。

　　而且，隨著出事兒的男子越來越多，整個青華縣上空，都瀰漫著一股壓抑，陰寒的氣息。

　　因為初來此地，加之身體前主人留下的關於對楊府的觀感，楊鳳年對這個號稱青華縣第一大戶的楊家，沒有絲毫的好感。所以，即便全府上下死光光，他也不會皺眉，更別說傷心了。

　　不過，真正提起他興趣的，不是別的東西，而是這個讓青華縣所有百姓，談虎色變的槐樹精。到底是真有其事，還是以訛傳訛？

　　浩然正氣訣中，除了記錄心法的文字以外，還記錄了很多，關於提升功法的法門。

　　其中一項，便是除魔衛道。

　　其核心，便是吸納妖魔的元氣，經過轉化後，為自己所用。

　　這種掠奪式的修為增長方式，一旦在腦海中出現，便像是打開了潘多拉魔盒一樣，使得楊風年心癢之極，按捺不住。

　　一路往家中走著，一路想著。

　　到了自家那破洞的木門前後，楊鳳年終是定下了決心。先不管除魔衛道這件事，如今這妖魔已經將觸角伸到了楊家。就是為了自己的小命考慮，楊鳳年也得查個清楚。

　　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如今，事情已經發展到現在。坐以待斃，不是他的風格。先下手為強，才是王道。

　　如此想著，一直回到屋裡。盤腿坐與窗前，沐浴著窗外明月。凝神靜氣，意守玄關。不多時，楊鳳年已入定其中。

　　感受著體內，神秘強大的氣息，比昨日更加渾厚了一些。楊鳳年心中，因楊文武喪命槐樹精之手，所泛起的波瀾，也稍稍平息了一些。

　　畢竟，在這個光怪陸離，人命如草芥的年代，強大的實力才是活下去的唯一保證。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是月上中天，萬籟俱靜之時了。月光從窗戶中照進來，寧靜一片。外面，蟬噪林逾靜，一片死寂。

　　屋內，昏黃的燈火下。楊鳳年雙手緩緩抬起，平舉在胸前，將運行在經脈中的氣流，壓回到丹田中後。這才起身，下了床，穿戴好衣服。

　　推開門後，趁著夜色。朝著靈堂所在的方向，悄然潛去。

　　一路，夜色寂靜。加之今天，府中又出現了這等怪事。所以，整個楊府上下，皆是人心惶惶，一片風聲鶴唳的緊張氣氛。

　　路上，沒有人。唯有各家各戶，門前隨風搖曳的燈籠，散發著淺黃色的燈光。

　　本是溫馨寧靜的一幕，但放在今天的這個晚上，看上去卻有些森冷，陰寒。

　　因為楊文武是暴死，按照青華縣的風俗習慣，暴死的人，不得入家門。

　　所以，楊家的家丁，便在楊​​府西側的圍牆外，打了個一個涼棚。楊文武所在的棺柩，就停放在裡面。

　　一路按照白天，那家丁所指的方向。楊鳳年不多時，便到了西側牆角下。

　　伸出手，抓住牆壁上放鏤空的小洞後，楊鳳年深吸一口氣，一個鷂子翻身，麻利的翻過了圍牆。

　　嘖嘖，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會成為武功高手。嘖嘖，看看這動作，看看這敏捷。

　　呃……

　　就在楊鳳年心中因為自己敏捷的翻牆動作，洋洋自得的時候。突然，一道森冷的青光閃現。

　　片刻後，冰涼鋒利的劍鋒，就打在了自己脖子上。

　　雖然未曾接觸到，但楊鳳年依然能夠感覺得到，劍鋒上那冰寒，凜冽的氣息。

　　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幾乎是想也沒想，楊鳳年立即舉起了雙手。

　　“別衝動，我投降！”

　　場中死一般的寂靜，唯有，那棺柩前，燃燒的拉住，發出輕微的爆裂聲。

　　就在楊鳳年心中忐忑不安，以為遇到江洋大盜的時候，站在自己面前的持劍之人，突然發出一聲好奇的輕咦聲。

　　“是你？”

　　聲音雖然清冷，但有著一種不是人間煙火的出塵氣息。

　　眼前，不由的出現了，昨晚在小飯館，見到的那一襲白裙，美若天仙的女子的相貌。

　　緩緩的抬起頭看了一眼。果然，站在自己眼前的，就是昨晚，在小飯館碰到的那​​個美麗動人的女子。

　　看著女子一身的道人的裝扮。難道，她是一個法師？

　　楊鳳年上下打量了一番，直至那直勾勾的目光，盯得女子柳眉微皺，神色不滿之時，才收回了目光。

　　“哈，原來是你啊。真是巧啊！咦，你是除妖師？”

　　楊鳳年自來熟的擺擺手，打了個招呼後，隨後又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女子眉頭微皺，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雖然態度依然冷淡，但好歹，加在楊鳳年脖子上的清風劍，收了回去。

　　察覺到冰冷的劍鋒離去，楊鳳年心頭一鬆，長出了一口氣。然後哈哈一笑，學著江湖中人豪放的氣質，拱手一禮：“在下陳近南，江湖人稱書生劍。平日里，浪跡江湖，行俠仗義，聽說此地有妖孽橫行，便過來查探一番!沒想到，竟然遇到姑娘，真是好生幸運！”

　　 這話說的，且不說他穿著一身書生長袍，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呆子摸樣。即便他是江湖中人，哪有這樣毫無羞恥感的誇獎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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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同居時代的開始

　　聞言，女子那秋水般的眸子裡，閃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淡淡的瞥了楊鳳年一眼，突然開口道：“你是楊府中人？”

　　楊鳳年愣了一下，點頭道：“是啊！”

　　“那你又說，你叫陳近南！”女子冷笑，瞇眼盯著他道：“楊府中會有姓陳的子弟嗎？”

　　“說，你到底是什麼人，跟著我有何企圖？”

　　女子的聲音再次變得冰冷入骨，手中的長劍唰的一聲抬起，頂在了楊鳳年的咽喉處。

　　楊鳳年連忙抬起手，驚悚的看著眼前這能照見自己影子的劍鋒，感受著劍鋒上冰冷的氣息，心中是既害怕又好氣。
　　
　　拔劍上癮了是吧？威脅我這麼一個書生，有意思嗎？

　　無奈對方霸氣側漏，這話也只是心裡說說而已。

　　楊鳳年耷拉著臉，苦笑道：“好吧，在下楊鳳年，是這楊府中人。不過，姑娘你別多心，在下此來，也是想查看一番，此人到底為何會喪命！”

　　女子依然不信他，持著劍，冷冷的逼視道：“我如何信你？”

　　楊鳳年反手指了指院牆，苦笑道：“我家就在裡面，姑娘如果不信，跟我去，一看便知。如果還不信，姑娘你隨便找一個楊府家丁問問就知道了！”

　　女子狐疑的看著他。

　　楊鳳年攤開手，苦笑無語。

　　見楊鳳年目光清澈，笑容無害的摸樣後，這女子終是暫時放下了心中的猜忌，收回劍後，冷哼道：“哪來的回哪兒去，這裡的事情，不是你一個書生能插手的！”

　　楊鳳年鬆了一口氣，拱手道：“雖然在下不叫陳近南，但書生劍的名號還是……呃，好吧！”

　　說了半句，看到那女子再次皺起了眉頭，顯然是不耐煩的樣子。

　　楊鳳年識趣的收聲不語，拱手行了一禮後，轉身朝著圍牆走去。

　　不過，就在他準備翻牆回去的時候。身後，那女子清冷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等等！”

　　“呃……有事兒？”楊鳳年轉過頭，好奇的看著她。

　　女子神色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後揚起精巧的下巴，指了指涼棚中的棺柩，淡淡道：“去，幫他翻個身！”

　　楊鳳年看了一眼，還沒釘上的棺柩中，那醜陋無比，嚇人的干屍，不可置信的抬手指著自己：“我去？”

　　雖然前世在火葬場打過工，見過無數屍體，也算是久經考驗的革命戰士。但，那是跟現在完全是兩回事兒啊。

　　“這不廢話嗎，難道是我去？”看到楊鳳年一副被人坑了的樣子，女子有些忍俊不禁，扑哧笑了一聲，不過，片刻後，便恢復了清冷的摸樣，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後，冷聲道。

　　“好吧！”

　　看到女子主意堅決，楊鳳年也不好拒絕。

　　第一是因為對方拳頭大，第二，也是因為義不容辭。畢竟，自己之前的打算是自己幹。現在有了別人幫忙，自己還唧唧歪歪的，挑肥揀瘦的，有點說不過去了。

　　痛快的答應下來後，楊鳳年放下長袖，將手臂包裹嚴實後，深吸了一口氣，朝著涼棚走去。

　　“他是暴死的，心存怨氣。一旦察覺到人氣的話，說不定會詐屍。你搬的時候，記住要屏住呼吸！別把自己搭進去！到時候怪我沒提醒！”

　　女子抬起劍鞘，擋住了楊鳳年，叮囑了一番後，才放下劍鞘，任由他過去了。

　　楊鳳年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看到女子眉頭又皺起來了。楊鳳年心中好笑，屏住呼吸，走了過去。戴上了棺柩一旁的手套後，楊鳳年緩緩的抱起這屍體，給他翻了個身。

　　身旁，這白裙女子走過來後，淡淡的瞥了一眼後，便讓楊鳳年放下了屍體。

　　二人退出一步後，女子抬起白玉般的手指，勾了勾額前的一縷青絲。淡淡道：“背後有孔洞，還有一些毛髯之類的東西，應該是樹藤上的東西。看來，是那槐樹精作惡無疑了！”

　　雖然是在自言自語，但更像是為楊鳳年解惑。

　　楊鳳年聞言後，瞥了一眼那棺柩中，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屍體，不屑一笑：“呵，其實如果槐樹精殺得都是這些人的話，那也說不上什麼作惡！”

　　在這個正邪不兩立的時空中，這樣的混淆正邪，只顧善惡的說辭，大概是頭一次聽說。

　　白裙女子聞言後頗為詫異的看了楊鳳年一眼，皺眉道：“你為什麼會這麼想？你跟他有仇？”

　　楊鳳年聳了聳肩膀，一副輕鬆的摸樣，道：“說有也有點，說沒有也沒有。不過，這人生前作惡多端，平日里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在他手中，家破人亡的良善人家不知有多少。這樣的人，死一個這個世界就乾淨一些！可以說，這樣的人，本就是一種惡。現在對方以惡止惡，其實也就是變相的行善。當然了，前提是槐樹精從來沒殺過好人！”

　　白裙女子嗤笑道：“這怎麼可能，據我這一路所見，槐樹精下手可不分好人壞人，往往是見人就殺！”

　　“所以啊！”楊鳳年聳了聳肩膀，笑道：“他們這就是狗咬狗，一嘴毛！”

　　白裙女子聽這話有趣，抿嘴淺笑了一下。

　　這一笑，宛若夜晚曇花一現，雖然短暫，卻讓看到這一幕的楊鳳年，不由的失神了好一陣。

　　女子或許此時心情比較好，倒也沒有追究楊鳳年那直勾勾的眼神。

　　收斂了笑容後，看了看楊鳳年，好奇道：“狗咬狗一嘴毛，這話出自哪裡？”

　　楊鳳年汗了一個，想了想後，擺手道：“聖人說的呀，子曾經曰過……”

　　女子壓根懶得聽他廢話，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後，裡也不理他，直接轉頭離開。剩下楊鳳年一個人，呆在原地，搖頭晃腦，好生尷尬了一番。

　　查探完了屍體，女子本來是準備離去的。但在楊鳳年熱情的發出了邀請後，女子微微沉吟片刻，點頭答應了下來。

　　平日里，女子浪跡江湖，對棲身之地並不挑剔。什麼山神廟，破落人家都曾住過。當然，不挑剔並不意味著不想住好的。只是因為……

　　囊中羞澀罷了。

　　現在，在楊鳳年發出邀請後，女子基本是想也沒想，便答應了下來。

　　而且，她也不擔心，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出什麼事兒。以楊鳳年那點微末力氣，基本上可以無視了。

　　一路上，二人沒有多少話。

　　進了屋後，女子也不睡覺，只是盤坐在床上，閉目打坐引氣。而床榻被佔領了的楊鳳年，也只好在地上鋪了一個草甸。

　　抬起頭，看了一眼昏黃的燈火下，坐在床榻上，正閉目引起，雙手捏著指訣，擱在膝蓋上，聖潔如仙子一般的女子。

　　百分之百的女孩兒呀！

　　楊鳳年心中讚了一聲後，深吸一口氣，平靜下心神。

　　意守玄關後，片刻入定。

　　而在楊鳳年入定後，床榻上的女子，緩緩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坐在草甸上，神情自然的楊鳳年，眸中閃過了一抹淺淺的驚訝之色。

　　原來，他真的是修行者？

　　而且，入定的居然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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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玩笑

　　第二天早晨，溫暖的陽光從窗戶中照進來，灑在床上，映出一道道明亮的光束。

　　床上，女子悠悠轉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緩緩坐了起來。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這屋子，然後伸了個懶腰。但就在她準備躺在繼續睡覺的時候，突然間像是察覺了讓她驚恐不安的東西，一下子蹦了起來。困倦的睡意也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了一眼四周，她才發現，自己竟然不是在自己的那個破山神廟中。更讓她哭笑不得的是，她竟然不知在什麼時候睡著了。心想著，昨晚的時候，本是入定打坐。但，怎麼會突然睡著了呢？

　　下一刻，女子心裡突然一陣恐慌。連忙伸手摸了摸身上的衣物，待發現衣服完好無恙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雖然，對楊鳳年此人，觀感不錯，但畢竟是第一次碰面。而且，處於女子的心性，她還是保留著一份警惕心的。

　　可是……

　　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一個陌生男子的房間裡度過一晚，而且還睡著了。

　　坐在床上，想到一些事情，女子那絕美的臉頰上，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紅暈。

　　倒不是因為愛慕。只是，覺得有些羞澀，也有點心虛。

　　房間中，書生早已不在房中。如果不是外面傳來飯菜的香味的話，她還以為昨晚自己做了一個夢呢。

　　聽著外面那叮叮噹當的聲音，女子抿嘴淺笑了一下。隨後，抬起頭，首次打量這個，自己住了一晚上的房間。窗戶破洞，家徒四壁，抬起頭，甚至可以穿過房頂，看到湛藍如洗的天空，還有如絲帶一般被風撕扯的白雲。

　　他不是這個家族的少爺嗎，怎麼混得這麼慘？

　　女子皺了皺眉，心中好奇的嘀咕道。

　　隨後，女子搖搖頭，將滿心的亂七八糟的心思，搖出去後。扶著床沿，緩緩下身。

　　地上，用幾塊木板搭建的板凳上，放著一個缺了一角的銅盆。裡面，盛放著的溫水，正冒著裊裊熱氣。

　　這時，在外面做飯的書生，或許聽到了房間裡，傳來的輕微響聲。仍然一邊埋頭做飯，一邊自顧自的說道：“水已經準備好了，皂角和毛巾在牆上掛著。”

　　房間裡，女子聞言，抿了抿嘴。沒有回答，只是下床後，走到了那銅盆前。緩緩蹲下來，破舊的道袍下，裹著曲線畢露的玲瓏身軀，完美至極。

　　伸出白玉般的柔荑，捧起一簇溫水，撲在臉上。水花四濺中，女子絕美的臉頰上，水珠點點，宛若初晨時，沾染著露水的荷花。

　　洗涑完畢，女子走回床邊，取了劍。推門而出。

　　正在做飯的楊鳳年，聽到身後的們吱丫一聲輕響。忙裡偷閒回頭看了一眼。

　　初晨的曙光中，美若天仙的女子，亭亭玉立，沐浴在其中。三千柔順青絲，隨風輕擺。洗的發白的舊道袍，在清風中衣抉紛飛。宛若凌波仙子。

　　看到女子，眉頭微皺了一下，似乎很不喜歡被人如此盯著。楊鳳年笑了笑，移開目光後，笑道：“快做好了，你再等等！”

　　女子沒有回答，只是蓮步輕移，走到一側，緩緩坐下。

　　看著忙於灶台間，動作熟練的楊鳳年。良久之後，女子皺了皺眉，輕聲道：“聖人不是說，君子遠庖廚嗎？”

　　忙著做飯的楊鳳年，倒是知道這句話，不過誰說的倒是忘了。一時間，答了一句話道：“那個聖人說的？”

　　女子看著楊鳳年熟練的熬粥，不知想到了什麼，抿嘴一笑。“子曾經曰過……”楊鳳年聞言，停下手中的活兒，很認真的想了一遍。皺眉道：“孔聖人說過這話？我怎麼沒聽過？”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會兒後，卻沒有聽到回答。楊鳳年轉過頭，看去。只見女子正一臉愜意的笑容，美眸中閃過一抹鬼笑之色，見自己看過來，她淺淺一笑，移開了目光。

　　“呃……”

　　楊鳳年目瞪口呆，轉過頭，看著眼前，這氣質上似乎煥然一新的美麗仙女。
　　
　　沒想到，她也會開玩笑啊。

　　隨後，擺桌子吃飯。

　　飯菜倒是簡單。兩碗粥，幾個饅頭，一碟涼菜。

　　饅頭是楊鳳年一大早，從小飯館拿回來的。其他的，都是他買了東西，自己做的。畢竟，那小二的手藝，仍然處在起步階段。

　　吃飯間，楊鳳年隨口問了一句：“我叫楊鳳年，你知道吧！”

　　沒有聽到女子回答，楊鳳年也不介意，依然自顧自的問道：“你呢，你叫什麼？”

　　女子抬起筷子，指了指桌子。

　　楊鳳年愕然。

　　“食不言睡不語！”

　　楊鳳年恍然，點點頭，繼續埋頭吃飯。

　　等吃過飯，收拾了桌子後。女子拎起寶劍，往門口走去。

　　楊鳳年也沒有去挽留，畢竟對方有自己的事情。

　　昨天，晚上的時候，隨意跟她聊了兩句，說到了十里坡的事情。

　　估計，今天這女子是要去那裡，一探究竟吧。

　　只是，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女子停下腳步，背對著楊鳳年，輕聲道：“我姓卓明月！”

　　“還有，你詢問女孩子的名字的時候，都是那樣問嗎？”

　　說罷，也不管站在門前，愣神的楊鳳年如何想的，女子淡淡一笑，持劍走出了門。

　　卓月？

　　嘖嘖！

　　待到卓月離去後，楊鳳年砸吧著嘴，搖頭晃腦的讚了一聲：真是宛若月亮一般的女子。

　　搖頭晃腦的嘀咕一番，轉身朝著屋裡走去。

　　如此，便是認識了。
　
　　……

　　楊府發生人命事件，加上第二天，家丁發現，屍體翻身的事情后。

　　楊府上下，更是嚇得人心惶惶。經過府中上下一致決定，最後由楊家家族拍板。眾人一致決定，特殊情況特殊對待。不必等到葬禮過程完畢，直接火化。

　　而此時，正在院子裡練劍的楊鳳年。在聽到眾人說，那屍體詭異翻身的事情后，倒是愣了一下，隨後不知想到了什麼，哈哈大笑起來。

　　不知不覺，時光荏苒。秋來冬至，三月時間眨眼而過。

　　三個月中，每日的勤學苦練，終於有了回報。體內浩然正氣，跨過一個大台階，充盈無比。儼然有突破現有境界的跡象。

　　與此同時，楊鳳年也掌握了浩然劍的第一式，劍一。

　　不過，劍二更加玄妙，變化更為複雜。連續鑽研十多天，楊鳳年依然是不得其解。這點，令他好生著急。

　　除此之外，隨著店小二學成出師，小飯館也開始步入正軌。如今，那槐樹下的小飯館，儼然是成了青華縣一道獨有的風景。每日里，等著吃飯的食客，排隊排的老長。

　　在這種情況下，店小二聽取了楊鳳年的意見，決定擴大規模。如此一來，楊鳳年的腰包也鼓了起來。

　　三個月裡，經常在飯館中駐留的楊鳳年，也從這些來自四面八方的食客嘴裡，聽到了一些其他的消息。

　　比如說，一個月前的某天夜晚，十里坡那裡突然烏云密布，電閃雷鳴。各種淒厲的慘叫聲，接連不斷。附近村落中的百姓，聞聲後心中驚悚之下，第二天一大早，紛紛拖家帶口車搬離了村子。

　　聽到這個消息，楊鳳年不由的想到了那日早晨，持劍離去的卓月。

　　想到這麼多年來，常有道士法師喪命十里坡的事情后，心裡也隱隱的有些為卓月擔憂。

　　接下來的幾天，便有些期待的，坐在酒館中，等待著卓月的消息。

　　只是，卓月的消息沒有等到。

　　倒是迎來了一個落魄的兵器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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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霸王餐和燕赤霞

　　冬日的早晨，灰暗的天空。粗鹽一般的雪粒，從天而降。沙沙的聲音，宛若春蠶咀嚼桑葉一樣，輕柔而又安寧，縈繞在了整個青華縣。

　　當初的小飯館，如今的福記酒樓門口，已成為了老闆的店小二，王小二，正面紅耳赤的揪著一個邋裡邋遢的漢子，爭辯著什麼。而那邋遢漢子，卻絲毫不顧自己那被撕扯開了的領口，依然忙著大口吞嚥著手中的燒雞。

　　漢子身後的羊皮袋中，藏著好幾把樣式古樸的劍，遠遠看去，就像是背著炮筒，準備慷慨赴死的戰鬥英雄一樣。

　　就在這時，趁著油紙傘的楊鳳年，迎著紛紛揚揚的雪花，朝著這裡走了過來。

　　“怎麼回事兒？”

　　楊鳳年見了，笑著問道。

　　王小二揪著大漢的領口，氣的結結巴巴道：“碰到一個吃霸王餐的！”

　　大概是王小二揪的太近，被勒得喘不過起來的大漢，翻了個白眼。但依然執著的握著手中的燒雞，一個勁兒的狂啃著。

　　楊鳳年聞言後，倒是沒多大反應，只是笑了笑。

　　看到這身材魁梧，大冬天，只穿著一件羊皮襖子，滿臉的虯髯鬍子，渾身上下透漏著一股子戾氣的漢子，想了想後，擺擺手，對店小二道：“算了，放開他吧。他吃了多少，記在我賬上！”

　　聽楊鳳年這麼一說，店小二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把鬆開漢子的領口後，見漢子蹲在地上，狼吞虎咽著燒雞。王小二狠狠瞪了他一眼後，笑著對楊鳳年道：“怎能讓您破費呢。算了，咱們就算白請他吃一頓了！”

　　楊鳳年卻是搖頭笑道：“那怎麼行，以後店開大了，這樣的事情會越來越多。老是白請，再大的家業都得敗光。今天，我帶個頭，算是立個規矩。你以後記住了，以後遇到此類事情，或者是店中的掌櫃帶朋友來這裡吃飯，該收多少錢，就收多少錢。這是規矩！”

　　王小二聞言後，也體會到了楊鳳年的一番良苦用心。一時間倒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看到楊鳳年那認真的表情后，王小二最終點點頭，咬牙道：“行，就這麼辦了。不過，楊爺，今天這頓您就別跟小人搶了，小人請了！”

　　說罷，王小二躬身，轉過身，抬腳踢了一下，坐在佈滿積雪的台階上的大漢，沒好氣道：“行了，今天有貴人幫你。進店吃吧！ ”

　　大漢也不含糊，瞪了王小二一眼，抱著燒雞走進了酒樓中。

　　王小二頓時瞪眼：“呀喝，還敢瞪我？”

　　見這傢伙，又要發飆。

　　楊鳳年連忙拉住他，揚揚下巴，指著漢子，低聲道：“這漢子不簡單，你可別犯糊塗！”

　　王小二愕然，看到楊鳳年那認真的表情后，茫然的點了點頭。

　　進了店。開了個雅間後，楊鳳年吩咐小二們，給大漢上了滿桌子的菜。

　　然後擺擺手，讓小二們出去後。便一邊小口抿著酒，一邊拿著筷子，在大漢那狐疑的目光中，夾起盤子中的菜，吃了起來。

　　“你這人不錯！”

　　大漢端起大海碗，灌了一口烈酒後，抬手擦掉嘴角的酒漬，酒氣洶洶的悶聲說了一句。

　　楊鳳年笑了笑，也沒有理他，只是自顧自的吃著。

　　片刻，餓極了的大漢，風捲殘雲般，將滿桌子的東西都吃了個乾乾淨淨。

　　端著大海碗，將一碗烈酒干掉後。大漢轉身，伸出手，取過了放在一旁的羊皮袋子。然後咣當一聲，將這插滿了古劍的袋子，砸在了桌子上。

　　“我也不能白吃你的！”大漢銅鈴一般碩大的眼睛裡，閃爍著奪魂攝魄的精光，瞇眼凝視了楊鳳年一眼後，聲若洪​​鐘道：“看你也是修行的同道，我剛好得到了幾把好劍。喏，自己挑一把！”

　　楊鳳年看了桌子上這，緊緊露出劍柄的五把古劍。抬起頭看了大漢一眼，見他神色認真之極，笑了笑，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

　　“唧唧歪歪，你到底要不要？”大漢瞪了楊鳳年一眼，態度很是惡劣，罵罵咧咧道。

　　楊鳳年也不介意，隨即，將目光投在了這臟兮兮的破爛羊皮袋子中，那五個劍柄身上。

　　看了一眼後，一柄相貌古樸，鏽跡斑斑的劍，闖入了楊鳳年的視線中。

　　在看到這把其貌不揚的古劍後，楊鳳年心頭突然沒來由的一震。就像是被重錘擊打了一下。

　　心中所動之下，楊鳳年便伸出手，去取那柄鏽跡斑斑的古劍。

　　看到這一幕後，對面的大漢，心中頓時好奇。好意提醒了一番道：“餵，書生，俺可告訴你，選定了，可就不能換了！”

　　楊鳳年笑了笑，直接伸手抓住了這劍柄。稍稍用力，將這柄鏽跡斑斑的古劍，拿出來後。楊鳳年看了一眼，這柄佈滿了鏽跡的藏於劍鞘中古劍後，笑道：“就它了！”

　　劍柄握與手中，一股冰寒的氣息，直衝經脈。

　　楊鳳年心驚之下，倒吸一口涼氣。

　　與此同時，丹田中的浩然正氣，隨心而動，自動激發。一股大氣，恢宏的氣勢，蔓延至全身筋脈之中。與這突然衝入體內的陰寒氣息衝撞了一番後，經脈中的浩然正氣，突然一改剛剛的咄咄逼人之勢，像是頑石突化作涓涓細流一般，將這股陰寒氣息，包裹在了其中。

　　片刻後，氣勢激蕩的體內，便恢復了平靜。

　　與此同時，手中的古劍，也徹底安靜了下來。

　　就在楊鳳年，心中為這柄古劍，震驚的時候。對面的大漢愕然無語，指著楊鳳年手中的破爛，詫異道：“你就選了就這個破……呃，寶貝？”

　　或許，說是寶劍，連大漢自己都不信。

　　一時間，破爛兒差點脫口而出。

　　不過，想到楊鳳年請他吃的這頓飯，價值不菲後，囊中羞澀的他，心驚之下，生怕楊鳳年找他付賬，連忙改口。
楊鳳年笑了笑，點頭道：“就是它，不換了！”

　　“對了！”楊鳳年像是想到了什麼，然後從懷中掏出了幾張銀票，推到了大漢面前：“實話跟你說，這把劍正適合我。一頓飯換這把劍，你還是虧了。這五百兩，便算是買劍的錢了！”

　　大漢本想拒絕，但看到自己身上的落魄樣子後，心中無奈的嘆了一聲。咬了咬牙，伸出手，將這幾張銀票揣進了懷中：“行，這錢，我收下了。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有事，可以城外山神廟找我，我叫燕赤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