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凈沙秋思]書神傳(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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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無碼和三月

　　燕赤霞？

　　聽到這個名字，楊鳳年頓時怔住了。腦海中，一部電影中，法力無邊，性格灑脫之極的豪俠形象，頓時躍然於眼前。

　　我靠，燕赤霞。沒想到，竟然在這裡碰到名人了。

　　楊鳳年心中急跳了幾下，陡然回過神來。不過，卻發現，雅間中，已是人去樓空，那漢子早已不知去向。

　　“人……人呢？”楊鳳年好奇不已，指著空空如也的椅子，詢問剛剛進來的王小二。

　　王小二嘆了一聲，指著打開的窗戶，苦笑道：“跳窗跑了。哎，楊少爺啊，那孫子準是騙您的。您這人啊，就是心腸太軟了！……”

　　沒有在意王小二的一番誹謗，楊鳳年走到窗戶前，朝著樓下看了一眼。

　　只見紛紛揚揚的大雪中，那背著裝有四柄古劍的羊皮袋子的燕赤霞，正踩踏著地上的積雪，撒丫子狂奔著。那驚慌忐忑的摸樣，好像還在害怕，楊鳳年回過神來，找他算賬的事情。

　　看到這一幕後，楊鳳年怔了一下，隨即搖頭苦笑。

　　“楊少爺，您認識他？”王小二始終都想不明白，少爺為什麼會請這個飯桶吃飯。

　　楊鳳年搖頭，笑道：“不認識，不過，想到了一個人！”

　　“誰啊？”

　　“午馬！”

　　王小二撓撓頭，使勁兒的想了半天，依然是一頭霧水，好奇道：“楊少爺，小人只聽過什麼大宛馬，汗血寶馬的，這午馬是什麼馬啊？”

　　楊鳳年端著手中依然冒著熱氣的清茶，抿了一口後。淡然一笑，輕聲道：“**，不是馬。而是一種電影！”

　　王小二：“……”

　　窗外，雪落紛紛。寂靜的街道上，唯有沙沙的落雪聲，徘回縈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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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間，一月過去。

　　一個月中，楊鳳年對浩然正氣訣的認識，更甚一籌。而且，體內的浩然正氣，更加雄渾。

　　昨天晚上，修煉了將近半年的楊鳳年，終於迎來了第一次突破。

　　那是在半夜子時時分，打坐入定的楊鳳年。突然感覺到體內那平日里平靜如深湖的浩然正氣，像是受驚了的螞蟻一樣，變得躁動不已。毫無章法，混亂無比的在全身各處經脈中，來回亂竄。

　　起初的時候，首次接觸修行一事的楊鳳年，還以為是走火入魔了，把自己嚇了一身冷汗。
　　
　　但隨後，又感覺不太像。想了一會兒後，他突然想到，這般狀況，與浩然正氣訣中關於境界的突破記載，極為相似。

　　想到這點後，楊鳳年連忙平心靜氣，控制著體內的浩然正氣，朝著全身幾處阻塞的經脈衝了過去。

　　浩然正氣在體內的運轉的時候，宛若娟娟流水，平靜溫和。所以，在催動衝擊經脈的時候，雖然有些撕裂般的痛苦，但依然在楊鳳年的承受範圍中。

　　當身上那幾處經脈沖開後，修行了半年的楊鳳年，終於迎來了第一個大周天的循環。與此同時，丹田中，一直是氣旋形態的浩然正氣，聚氣成丹。這也標誌著，此刻，楊鳳年脫胎換骨，正式跨入了追逐大道的修行者行列之中。

　　聚氣成丹後，楊鳳年明顯感覺到了，平日里那些捉摸不定的天地元氣，此時，正以一個清晰的運行軌跡，進入自己的身體中，然後經過內丹轉化，成為更加精純的浩然正氣。

　　欣喜的同時，楊鳳年也對浩然正氣有了一些更為清楚的認識。

　　之前，接受過前世一些信息的楊鳳年，以為浩然正氣，只會在那些當世大儒，名臣君子身上出現。而正氣的來源，也是單一的從書籍中獲取。

　　但此時，這些精純的浩然正氣，出現在自己身上。加之對浩然正氣訣的進一步了解。

　　楊鳳年也終於確定，正氣或許只有讀書之人能修煉，但它的來源，卻並非只是簡單的書本一途。歸根到底，正氣之所以為正氣，那是因為，浩然正氣的修行者，有著一顆正氣凜然的心。

　　如此說來，自己難道也是個君子不成？

　　沉浸在浩然正氣訣，帶來的脫胎換骨欣喜中的楊鳳年，想到這里後，不禁有些飄飄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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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浩然正氣修煉入道帶來的好處，絕非僅僅是境界的提升。

　　第二天，困擾了楊鳳年三個月的浩然劍，第二式。如同冰雪消融了一般，清晰的呈現在了楊鳳年的腦海中。

　　三日後，劍二成！

　　閃電般的出劍，當然，手中的劍，依然是那柄藏在劍鞘中，拔不出來的鏽跡斑斑的古劍。

　　劍一，寒光乍現，揮劍斬雪，雪末紛揚落地，小院中，陡然間，劍氣森然。

　　劍二，寒光照乾坤，小院中，飛雪受到感染，片片落雪，都是一把把劍。揮劍橫掃，劍氣沖天

　　當隨著楊鳳年一指劍訣，收劍與身後。充斥在小院中，森然的劍氣，頓時消散於無形。以楊鳳年立足之地為中心，方圓一丈內，沒有一片積雪，幹乾淨淨的石板上，滿是恐怖的划痕。

　　浩然劍，果然是霸氣凜然，劍氣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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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家一月，懵懂間，不知時光仍然。推開門的時候，才看到各家各戶，已經掛起了喜氣洋洋的紅燈籠。
劈裡啪啦的爆竹聲，響徹在青華縣的上空。

　　站在門前，踩著台階，掛上了燈籠的楊鳳年，看著視線中，一盞盞迎風搖曳的紅燈籠，聽著楊府中響起的爆竹聲。 、這才想到，原來，不知不覺，已是到了新春佳節了。

　　不過，即便是春節。楊鳳年所在的這個小院，在這高牆深宅中，依然是被人遺忘的角落。

　　外面歡騰一片，小院中卻一如以往的安靜。

　　楊鳳年回屋後，裁剪紅紙，研磨。然後一副對聯，一蹴而就。

　　出門將對聯，貼好後。回到屋裡的楊鳳年，坐在床榻邊，看著眼前暖暖的小火爐。腦海中，不由的想到了，已經將近四個月沒見面的那白裙女子。

　　九月的時候，十里坡發生惡戰。

　　之後，便悄無聲息。而青華縣，也再也沒有出現過年輕男子喪命的事情。

　　看著結果，應該是勝了。

　　只是，為何心中有些空拉拉的。難道只是因為對方沒有回來看看。

　　那如果，敗了……

　　呵，不可能的。如果敗了，青華縣的事情，將會更糟糕。

　　楊鳳年搖搖頭，將腦海中的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甩了出去。

　　但隨後，他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僅僅是想了一下，便將他那顆平靜的心，頓時攪亂。
　　
　　難道……

　　兩敗俱傷，或是同時……殞命？

　　這個想法在心中出現後，怎麼也揮之不去。

　　一時間，楊鳳年心中紛亂無比，坐臥不安。

　　雖然相處只是短短的一天，但她卻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中，唯一的朋友。
　　
　　朋友，呵……就足夠了。

　　想到這里後，楊鳳年陡然起身，轉回屋裡，從牆上取下了鏽跡斑斑的古劍。握在手中，深吸了一口氣後。整理好行囊，推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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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偶像和現實

　　在福記酒樓，跟王小二要了一匹馬，準備了一些乾糧後。楊鳳年拱手與王小二道別，將包裹綁在馬背上，抓著韁繩利索的翻身上馬，大喝一聲。身下不斷打著響鼻，噴著白氣的黑馬，嘶鳴一聲，揚蹄朝著城門外奔去。

　　此時，正值嚴冬。青華縣雖地處江南，但在這嚴冬時節，依然是一片荒蕪，萬物凋零的殘冬景象。草木凋零，滿地枯黃。未消融的冰雪，在曠野中連成一片，與黃色的枯草地，白黃相間，荒涼之中，倒是平添了一份別樣的美感。北風凜冽，冰冷刺骨。

　　出了城後，楊鳳年一路策馬狂奔，直直朝著城外十里坡衝去。黑色駿馬嘶鳴不斷，碗大的馬蹄飛揚出一道道黑色的殘影。身後，積雪飛濺，轟然作響。

　　十里坡，並非是據縣城十里的意思。而是輻射方圓數十里，故名十里​​坡。

　　十里坡，古樹成林，盤根錯節。草木茂盛，遮天蔽日。野獸出沒，危機四伏。

　　讓人聞風喪膽，談虎變色的臥龍寺，便就在這十里坡中。聽城裡的老人說，數十年前，臥龍寺也曾香火旺盛，盛極一時。但幾十年前，諸侯爭霸，天下大亂。觀內僧眾為躲避戰火，紛紛離開了此地。如此一來，這寺院也就閒了下來。久而久之，十里坡就成了一處亂葬崗。不知什麼時候，這亂葬崗就經常發生，旅人喪命在此的事情。

　　後來，一遊方道士路經此地。掐指一算，告訴了縣太爺，十里坡中，有槐樹成精，專門吸取青壯男子精元。那些死在此地的書生，豪俠們，多是被​​槐樹精所殺。

　　這件事情一經傳開，十里坡變成了青華縣百姓們，陰森恐怖之地。談虎色變，聞之膽寒。

　　平日里，那家孩童不聽話，大人們便會說，再不聽話，就把你送到十里坡。
　　
　　此話一出，哭鬧的孩童頓時乖巧起來。

　　此等方法，屢試不爽，實乃是忽悠別人的必備法寶。

　　十里坡，妖魅出現的事情傳出後。自然有以降魔衛道的除妖師出現，不過，那槐樹精已經修煉有成，法力通天。諸多進入臥龍寺的道士高僧們，無一都落得個悲慘生死，殞命他鄉的下場。

　　想到此處，楊鳳年心中也不由的有些忐忑不安。不過，下一刻，在想到了卓月的處境後，楊鳳年心中頓時一股豪情迸發，咬著牙，橫下新心，策馬奔去。

　　呵，兒女情長，或許會英雄氣短。不過，有時候也會英雄豪膽的。 、想這些的時候，不知不覺已是離開青華縣有十幾里了。

　　路旁不遠處的土丘上，有一座破敗的山神廟。

　　此時，寒風呼嘯而過，積雪飛揚。

　　那已經塌了一半的山神廟，發出嗚咽的聲音。宛若難以承受這呼嘯的寒風，隨時都可能倒塌一樣。

　　看到那山神廟後，楊鳳年不由的想到了一個人。

　　一個背著五把劍，混吃騙喝的魁梧漢子，燕赤霞。

　　前世的記憶中，此人在電影中，那可是大殺四方，牛逼無限的人物。在蘭若寺中，曾與那老樹妖戰鬥的天昏地暗，而且不落下風。

　　要不要叫上他呢？

　　楊鳳年勒馬停下，望著那風雪中的山神廟，心中如此想著。不過，片刻後，楊鳳年便放棄了這個打算。

　　這畢竟不是電影啊。自己這一去，可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危險係數極高。以身犯險本就前程未卜，何必再拉上一個無辜之人呢。

　　一頓飯錢，自己本就不虧。如果真拿對方那句話當回事兒，以此拿來說話，未眠有些下作了。

　　搖頭笑笑後，楊鳳年輕喝一聲，揚起手中的鞭子，凌空抽響。身下，噴吐著白氣的黑馬，嘶鳴一聲，如箭矢一般，激射而去。

　　傍晚時分，一路策馬狂奔，風塵僕僕的楊鳳年，到達了十里坡外，一處廢棄的神廟。翻身下馬後，從馬背上取下劍和行囊，被在身上。看了一眼日暮的夕陽，楊鳳年深吸了一口氣，牽著馬，朝著神廟走去。

　　推門而入的時候，被風吹雨淋日久，早已腐朽不堪的木門，嘩啦一聲倒塌下來，碎成了粉碎。還沒等依然保持著推門動作的楊鳳年，有所行動的時候。這破爛的神廟中，便傳來了一聲憤怒的咒罵聲。

　　“那個孫子，敢砸你大爺的門，找死不成？……”罵罵咧咧的聲音中，一個大冬天，僅穿著一件羊皮襖子的魁梧大漢，背著四把劍，從缺胳膊少腿的山神爺雕像後面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凶神惡煞的罵罵咧咧。

　　不過，等他看到門口那人的時候，驟然生頓時戛然而止。一臉不可置信的瞅了一眼後，抬起手，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帶看清楚眼前之人後，這大漢頓時嚇了一大跳，退後一步後，警惕的看著楊鳳年，結結巴巴道：“你，你來幹什麼。我可告訴你，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看到眼前出現的這漢子後，楊鳳年也詫異不已。尤其是見大漢這一副楊白勞見了黃世仁一樣的表情后，更是哭笑不得。

　　邁步走進去後，拱手微微一禮，笑道：“燕大俠，真是太巧了，沒想到在這裡碰到你，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燕赤霞滿臉橫肉擠了擠，露出一抹極為艱難的笑容。

　　“你不是在城外那座山神廟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楊鳳年進了破廟，隨意看了一眼這四處漏風，房頂塌了半搭的神廟後，不解的問道。

　　貌似，城外那座山神廟，雖然也有些簡陋，不過，比起這兒，還是要強得多吧。

　　燕赤霞聞言，頓時面紅耳赤。心想，如果不是為了躲你，我至於放著好地方不住，跑到這裡來嘛。還有臉問！

　　不過，看到已經坐下來的楊鳳年，那一臉何須的笑容後，燕赤霞一擺手，豪氣萬丈道：“大丈夫四海為家，只要心中安定，那裡都是家！”

　　楊鳳年聞言，心中頓時敬佩，抬起頭，看著站在門口陽光中，身材偉岸，頗有氣勢的燕赤霞，心中暗暗道，果然是一代豪傑，氣質真是不凡。

　　深吸了一口氣後，楊鳳年拱手，心悅誠服的說道：“燕大俠氣概萬千，楊某佩服！”

　　燕赤霞哈哈一笑，擺手道：“好說好說……呃，你包裡是什麼東西，好香啊！”

　　剛說了半句，兩天都沒吃飯的燕赤霞，鼻子抽了抽後，立即將貪婪的目光，頂在了楊鳳年身旁的那個包裹上。

　　楊鳳年愣了一下，大概是沒從對方，瞬間從絕世豪傑落魄到餓死鬼的狀態中回過神來。看到對方那含著手指，一臉好奇的摸樣，楊鳳年頓時愕然。

　　“呃……，出來的時候，帶的干糧，燕大俠要不一起嚐嚐？”楊鳳年指了指身前，已經打開，露出了肉乾的包裹，試探著邀請道。

　　“哈哈，既如此，那燕某就不客氣了！”燕赤霞等的就是這句話，聞言後，二話不說，盤腿坐下，大手伸過來，抓了一把肉乾，連油紙包都顧不得撕掉，張開血盆大口，就往嘴里送去。

　　瞪著眼睛，用力的嚥下去後，燕赤霞哈哈大笑一聲，讚道：“哈哈，真是人間美味！”

　　此時，楊鳳年也看出來了。

　　這丫純粹是餓昏了。剛剛那番豪傑氣概，完全是裝出來的。

　　不過，見到燕赤霞，如此皮也不不撕，囫圇吞棗的嚥下去後，楊鳳年仍然不由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呃，燕大俠，這東西要撕掉皮才能吃的！……”

　　燕赤霞愣了一下，指著手裡又抓起來的一把肉乾，看了看楊鳳年。隨後一擺手，傲然道：“我就喜歡吃皮！”

　　楊鳳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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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內幕

　　入夜後，燃起了篝火。
　　
　　神廟外，寒風凜冽，滴水成冰。

　　廟中，烈火熊熊燃燒著，溫暖如春。

　　吃飽喝足後，二人也藉著篝火的溫度，說起了十里坡的事情。

　　燕赤霞比楊鳳年要早來很長時間，而且，經過一番打探後，對十里坡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極為了解。

　　原來，事情要比楊鳳年想像的更為嚴重。

　　“這幾天，不斷有各種大妖小妖，化形來到十里坡。尤其是這兩天，我粗略的數了一下，至少有一百多只各種妖怪！”

　　“昨天的時候，我抓了一隻狼妖。聽他說，是槐樹精向青華縣一代的妖怪們，發出了邀請。好像是說，要舉行什麼宴會！”

　　在得知了楊鳳年前來救人的打算後，燕赤霞腦海中一些疑惑也隨之解開。

　　偷偷的看了楊鳳年一眼，見楊鳳年神色憂慮，燕赤霞眉頭緊皺，低聲道：“照此看來，這宴會的目的，應該就是你那位朋友了！”

　　楊鳳年察覺到了燕赤霞的小心謹慎，不介意的笑了笑。將手中一根焦黑的柴棍扔進了火堆裡，擺手道：“這應該是最合理的解釋了！”

　　燕赤霞點點頭，思索了一會兒後，沉聲說道：“如此便說得通了。不過，還有一事，燕某想不明白！”

　　“什麼？”楊鳳年抬起頭，看著他，挑眉問道。

　　“即便你那駢頭……呃，朋友，是個除妖師，也不至於如此大張聲勢吧。如此大張旗鼓的處死一位除妖師，這可是明目張膽的與修行界為敵。這樹妖已修煉千年，陰險狡詐，不至於這麼蠢吧？”燕赤霞快言快語的說著，正說到駢頭，卻看到楊鳳年眉頭一皺，心中跳了一下後，連忙改口。隨後，粗重的眉頭擰在一起，精光四射的虎眼凝視著眼前燃燒的篝火，尋思片刻後，突然眼中一亮：“除非……”

　　“除非魔道和修行界最近發生什麼大事兒了，是吧？”楊鳳年也想到了這點，抬起頭，目光炯炯的看著燕赤霞道：“名義上是宴會，但其實是投名狀！”

　　燕赤霞用力點頭，抬手拍著大腿道：“就是這個……什麼狀！”

　　“投名狀！”楊鳳年補充了一句。經過了一番分析後，思緒也清晰了起來。沉聲道：“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卓月也就成了他們立投名狀的祭品了！”

　　想明白後，燕赤霞心情暢快之下，哈哈大笑：“沒錯，沒錯，一定是這樣，不愧是讀書人啊，腦子就是好使！”

　　不過這廝顯然開心的錯了地方，笑了一會兒後，看到楊鳳年一臉似笑非笑的盯著他，哈哈的大笑聲，戛然而止。

　　燕赤霞訕笑著撓撓頭，這才想到，妖怪們立投名狀的祭品，可是這位楊老弟的駢頭呢。

　　見燕赤霞一副尷尬不已的樣子，楊鳳年只是瞪了他一眼，便沒有在說什麼。

　　低著頭，看著眼前跳動的篝火。楊鳳年心中，卻有著另一層的擔憂。

　　如果對方真的是要以此立下投名狀，那按道理來說，這投名狀的祭品，必須是有著重大意義的人物。

　　如此說來，卓月的身份……

　　篝火跳動，楊鳳年瞇著的眼睛裡，神色逐漸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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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三更，寂靜無聲。唯有外面呼嘯的寒風捲過樹林，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嗚咽聲。 房間裡的篝火，似乎也不再散發溫度。冷的駭人。

　　二人蜷縮著，坐在篝火邊。恨不得將這熊熊燃燒的篝火，抱在懷裡才解恨。

“這個，楊兄弟啊，你那酒還有嗎？”一陣冷風從房頂灌進來，燕赤霞打了個哆嗦，搓了搓手，朝著手心哈了一口熱氣，抬起頭，看著對面的楊鳳年道。

　　楊鳳年也被凍的夠嗆，吸了吸鼻子後，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罵道：“有沒有你還不知道嗎？”

　　燕赤霞古銅色的臉，頓時面成了醬紫色，低頭羞澀不已。過了一會兒，坐在地上的燕赤霞，突然表情一僵。

　　“哎呀，哎呀！”

　　怪叫一聲後，燕赤霞伸手摀住了肚子，一副便秘的痛苦摸樣。

　　“怎麼了？”楊鳳年心驚了一下後，急忙走過去，擔憂問道。

　　“沒，沒事兒，肚子疼！”燕赤霞捂著肚子，到吸著涼氣，抽抽道。坐在地上扭捏一番後，咕嚕嚕一聲輕微的響聲，從燕赤霞的肚子里傳了出來。 片刻後，燕赤霞抱著肚子，連忙起身，風一般朝著外面跑去、

　　看到這一幕後，楊鳳年怔了一下後，突然想到了白天，燕赤霞吃肉乾的情景。貌似，當時的時候，自己還好意提醒過他。不過，這廝卻並不領情啊。

　　嘿嘿，現在爽了吧！

　　坐在地上，披著羊皮的楊鳳年，回過神來後，沒心沒肺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不過，就在他剛笑出兩聲，就見破洞的門口，燕赤霞去而復返，灰溜溜的跑了回來。

　　“怎麼了？”

　　楊鳳年忍住笑，一臉的幸災樂禍。

　　燕赤霞卻是臉色一變，指著外面，壓低聲音對楊鳳年道：“有東西來了，不是人。”

　　大概是肚子疼得厲害，燕赤霞嘴角抽了抽後，伸手拍了拍楊鳳年的肩膀，急忙道：“放心，是兩個小妖怪。我去方便，你先頂著。”

　　說罷，也不管楊鳳年那呆滯的目光，捂著肚子就朝著廟後面跑去。

　　“我靠！”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燕赤霞已經跑得沒影了。空蕩蕩的山神廟中，唯有寒風凜冽，篝火熊熊。

　　這時，山神廟外，已經有細微的腳步聲傳來。同時，一股腥臭的騷味，又像是腐肉的氣味，也隨之傳了進來。

　　楊鳳年心頭一凜，也顧不得罵燕赤霞關鍵時候掉鍊子。不動聲色的握住了手旁的古劍劍柄，體內浩然氣灌注全身，全身心的警惕著，門外這兩位，風雪夜歸人。

　　“你或許有輝煌的過去，不過，你現在的樣子，就是一柄破劍。古人常云，三年不飛不鳴，一鳴驚人，一飛沖天。輝煌還是破爛，手底下見真章。小爺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對得起小爺的五百兩銀票！”

　　坐在原地的楊鳳年，緊緊的握著手中的劍柄，目光平靜的可怕，低頭看著手中的貌不驚人的古劍，低聲喃喃自語。
話音剛剛落下，握在手中的古劍，終於不再沉寂。

　　像是一個被嘲諷了的蓋世英雄一樣，憤怒之下，開始了展露崢嶸。

　　一抹青光，悄然閃過。

　　嘩嘩嘩……

　　劍鞘上密布的斑駁鏽跡，如同風化的流沙一般，紛揚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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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好劍

　　楊鳳年說完那番話後，便已移開了目光。

　　對他來說，如今浩然正氣修煉有成，即便是不用劍，他自信，依然能夠徒手殺掉這兩隻妖怪。
　　
　　區別，只是費力多少了。

　　片刻後，兩個相貌奇特，衣著古怪，一高一矮的來人，出現在了門口。

　　高個子的人，長著三角腦袋。三角眼中，綠光閃閃。一身怪異的長袍，拖著地面。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朽木的氣息。低的那人，長著一張松子兒臉，皺巴巴的臉上，滿是疙瘩。如同他的臉一樣，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極為強烈的松香味
道。

　　這二人出現在門口的那一刻，一股陰寒氣息，呼呼的灌了進來。

　　“咦，有人？”高個子看著已經站起來，一襲青衫的楊鳳年，眼中綠光大作，驚咦一聲，好奇的說道。

　　“咦，有吃的！”矮子伸出粗短的手指，指著楊鳳年，流著口水道。手指上，皺紋密布，宛若一塊老樹皮。

　　“傻比！”楊鳳年冷笑一聲，盯著二人，如此說了一句。

　　“他好像不害怕！”

　　“他好像在罵我們！”

　　高個和矮子同時說了一句，然後轉過頭面面相覷，對視一眼。

　　“殺了他！”

　　還是不約而同的一句話。

　　話音剛剛落下，被嚴冬凍得堅硬無比的地面，宛若鍋中的沸水一般，劇烈起伏起來。

　　卡擦卡擦……

　　一聲聲的裂開的聲音後，龜裂的地面，密密麻麻的藤條，從裂縫中冒了出來。然後飛快的朝著楊鳳年纏繞了過去。

　　但，就在楊鳳年準備動手的時候。握在手中，鏽跡脫落，露出了原貌的古劍。突然像是受到了挑釁一般，急劇顫抖了起來。

　　嘩嘩嘩……

　　顫抖的劍身，緩緩的從劍鞘中，自動抽離了出來。 、當一寸劍刃露出了劍鞘的時候，一道耀眼之極的雪亮劍光，散發著無盡的森寒殺氣，陡然冰雪般耀眼的劍刃中激射而出。耀眼的光芒，刺眼無比。

　　饒是作為主人的楊鳳年，都被這道突然而來的光亮，照的眼前一片白茫茫。

　　整個昏暗的山神廟中，剎那間劍氣森然，宛若白晝。

　　光芒一瞬即使，剎那光明，剎那收斂。 僅僅是瞬間，快的讓人都來不及反應。

　　卡擦一聲輕響，抽出了一寸的古劍，再次歸於劍鞘之中。靜靜的躺在楊鳳年的包裹上，像是什麼事請都沒發生過一樣。

　　當白茫茫的眼前，逐漸恢復了視線後。楊鳳年連忙揉了揉差點被刺瞎的眼睛，連忙轉過頭，朝著門口望去。
站在門口的兩隻妖怪，早已化成了瀝粉。

　　原地，唯有兩片灰燼，隨著寒風，輕輕揚起，逐漸飄散。

　　看到這一幕後，楊鳳年心頭劇震。急忙抓起包裹上，這柄古樸，但看上去卻極為平常的三尺青峰，心頭震撼不已。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剛剛，那充斥在整個房間中的劍氣，卻是實打實的。

　　而且，在縱橫的劍氣中，一股充滿了暴虐，嗜殺，冰冷的氣息，讓人毛骨悚然。而這種感覺，在當初楊鳳年，初次見到這柄劍，握在手裡的時候。感覺一摸一樣！

　　楊鳳年心頭震撼不已，緩緩伸出手，握住了劍鞘。凝視著手中，這柄簡單不簡約的三尺古劍。心中如同泛起了驚濤駭浪，久久不能平息。

　　僅僅是一道劍光，便瞬間斬殺兩妖。

　　這劍……

　　“發生什麼事兒了？”、就在這時，神像後面，燕赤霞拎著褲子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好奇的看著這裡，一頭霧水的問道：“剛剛見這裡光明大放，出什麼事兒了，你跟他們交手了？”

　　看到燕赤霞拎著褲子出現，一副疑惑的不解的樣子。楊鳳年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頭對手中古劍的震撼。想了想後，隨手指著門外，黑漆漆的夜空，一副頗為震撼的摸樣，深吸一口氣道：“哦，剛剛天降神雷，將這兩個傢伙劈死了！ ”

　　“天降神雷？”燕赤霞指著外面，月朗星稀的夜空，神色古怪之極。

　　蒙誰呢，這樣的天氣。天雷滾滾啊！

　　楊鳳年笑了笑，點頭道：“是啊，天降神雷，難道你沒聽過晴空霹靂這句話嗎？”

　　燕赤霞依然是一臉的狐疑，指著身旁，這兩個依然保持者逃跑動作的妖怪，好奇道：“為什麼劈他們？”

　　楊鳳年聳了聳肩膀，攤開手道：“他們裝逼，裝逼遭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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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劍突然大發神威，一道劍氣，斬殺兩妖后，再次歸於了平靜。

　　楊鳳年翻看了整整一晚上，再也沒見這柄神兵，發出任何的聲響，更別說是炫目劍光了。思來想去，大概是自己的那番話，惹惱了這柄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古劍。

　　古劍被人輕視，心中不忿，這才顯露了一番崢嶸。

　　隨後，之所以沒動靜。大概也是想告訴楊鳳年，沒本事是你的事，可不管本劍什麼事兒。

　　苦口婆心的絮絮叨叨說了一萬，古劍依然是不為所動。不過，楊鳳年倒是想出了一招，如何在，不被十里坡群妖察覺的情況下，不知不覺潛入其中的辦法。

　　第二天一大早，旭日東昇，朝霞噴薄。刺眼的光芒，劃破夜幕，照在山神廟外，凍結的冰塊上，燁燁生輝。

　　門外，呼嘯的寒風中。燕赤霞對著雪亮的冰塊做成的鏡子，好奇的看著鏡子裡，那面目全非，身著亂七八糟麻布長袍的自己。不斷的砸吧著嘴，輕聲讚歎著。讀書人就是心眼多啊，這法子都能想得到，真是人才啊！

　　轉過頭來，看著整站在另一塊冰塊前，毫不顧忌自毀形象的楊鳳年，笑道：“你說，你是怎麼想到這個法子的，真是絕妙啊。等會兒咱倆隱藏了身上的氣息後，還有誰能認得出來？”

　　楊鳳年正對著冰塊，認真的往自己身上貼著皺巴巴的樹皮，像是對著鏡子化妝的美女一般，認真小心專注。
一邊貼，一邊笑著道：“小CASE了，兵法中有瞞天過海一計，我也是現學現賣了！”

　　燕赤霞哈哈大笑，對著冰塊轉了個圈後，確認化妝沒有破綻後，一邊笑著，一邊道：“嗨，你就別謙虛了。對了，救出你朋友後，你有什麼打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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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關於理想

　　“嗯……啊？”

　　沒想要燕赤霞會有此一問，一時間楊鳳年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來到這個世界將近半年，他卻始終抱著一份觀光旅遊的心態，好奇的看著關於這個世界的一切。傳說，神鬼，風土人情。每天除了去酒樓逛逛，回家修煉，除此之外，他還真的沒想過，以後要怎樣。

　　現在，猛地被燕赤霞問起，楊鳳年一時間有些錯愕，有些茫然。

　　化妝好了的燕赤霞，轉過頭來，看到楊鳳年一副傻眼的樣子，還以為他沒有聽清楚，笑了笑後，繼續問道：“是啊，人活一世，總要有些目標的。尤其是咱們這些修行之人，擁有著凡人難以企及的長壽。如果每個目標，這漫長的數百年時間，豈不是要無聊死？”

　　楊鳳年木然的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後，自言自語的嘟囔著：“其實，如果不是你問，我還真不知道未來要幹什麼。不過，大概有個輪廓！”

　　“哦？”燕赤霞頓時來了興趣，好奇的看著楊鳳年：“是什麼？”

　　剛剛那個問題，雖然像是在問楊鳳年，但何嘗不是他在問自己。

　　自從三十年前，金丹正道後，他便浪跡在江湖俗世中，整天昏昏然。除了修行，好像就沒別的事兒乾了。

　　修行者一旦入道，就很難在與凡人共處。加之天下，修行者看破紅塵，人情冷漠。數十年下來，沒一個朋友。
數十年來，每天看著日昇日落，春去冬來，實在是無聊的厲害。在這樣下去，燕赤霞甚至都在擔心，有一天自己會不會因為太過無聊，而去拿腦袋撞牆玩。

　　此時，聽這剛剛進入結丹境界的小友，說對於未來有個輪廓，燕赤霞頓時好奇起來。

　　楊鳳年走到台階處，背手傲立，望著泛白的東方天空。一邊任由凜冽寒風拂面，衣抉紛飛，一邊等待著旭日噴薄而出。想了好久之後，楊鳳年長噓一口氣，轉過頭來，笑著對燕赤霞道：“反正我不想死。我的理想，大概就是，一直修行到長生不死的境界，然後找幾個漂亮妹妹，遊山玩水，嘖嘖。神仙般的日子啊！”

　　燕赤霞聞言，頓時目光古怪。

　　“怎麼了？”楊鳳年訕訕一笑，撓頭的道：“是不是感覺特沒前途？”

　　燕赤霞愣了一下，隨後，看到楊鳳年那悻悻然的摸樣，豪邁擺手，哈哈笑道：“倒也不是，雖然說是有點胸無大志，不過，也正常，畢竟，人各有志。 ”

　　“不過……”話音一轉，燕赤霞的目光更加古怪起來，看著楊鳳年的時候，就像看到一個腦袋秀逗了的書呆子，好笑道：“不是我打擊你，永生不死的境界，怕是很難啊！”

　　“為什麼呀？”楊鳳年初入修行一途，對其中細節並不了解。而且，浩然正氣訣中，也沒有關於這方面的記載。大概是那位創出浩然正氣訣的先賢，對此不屑一顧。又或是那位先賢，自己也不知道。

　　此時，聽燕赤霞的話語中好笑的意味，楊鳳年頓時好奇起來。

　　燕赤霞看了楊鳳年一眼，愣了一下，好奇道：“你師父沒告訴過你？”

　　楊鳳年輕咳一聲，背手傲立，做高人狀，故作謙虛道：“咳咳，本少自學成才！”

　　燕赤霞哦了一聲，自言自語道：“難怪這麼弱！”

　　楊鳳年一臉傲然的神色僵住，嘴角不易察覺的抽搐了一下，瞇著眼睛，狠狠的瞪了燕赤霞一眼。

　　“修行一道，關於境界的記載。各門派有各自的說法。不過，總結起來，大致可以分為，結丹，金丹，元嬰，分神，大乘五個境界。聚氣成丹，哦，也就是你現在的境界。修行者的陽壽在原來的基礎上會延長三百年。到了金丹期，陽壽五百。而元嬰期以及元嬰期以後的高手，則擁有了千​​年的陽壽。如果說是永生不死的話，那麼，只有渡過了大乘期，經歷大天劫，位列仙班的仙人，才能做到這一步。所以，小年啊，你如果想達到那種境界，就必須努力修煉。早日度過大乘期，成就無上金仙。任重而道遠啊！”

　　說罷，燕赤霞，伸出蒲扇大，有力的手掌，用力的在楊鳳年的肩膀上拍了拍，語重心長的說道。

　　燕赤霞一番平淡無味的話，卻讓楊鳳年眼前頓時一亮。長久以來，遮在心頭的迷霧，徹底散去。展現出了一路浩瀚，漫長的修仙畫卷。

　　楊鳳年聞言後，怔了很久。瞇著眼睛，看了一眼東方那染紅了的地平線上，一輪噴薄而出的紅日，感受著迎面吹來的冰冷晨風，深吸了一口氣後，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

　　轉過頭來，看著似乎也沉浸在了這遙遠修仙大道中，一臉肅然的燕赤霞。看了一會兒後，楊鳳年移開了目光，俊逸的臉頰上，浮現出了一抹豁達輕鬆的笑意。

　　不論未來怎麼樣，但是現在，二人都已找到了自己的路。

　　而且，很清晰！

　　……

　　山神廟距離十里坡還有一段路程。

　　在把自己裝扮成，昨天闖入山神廟中的那兩隻樹妖后，楊鳳年和燕赤霞商量了一番，決定立即啟程。他們必須在日落前，趕到十里坡。只有這樣，才能趕上日落後一個時辰內，十里坡妖門開啟的時間。

　　馬匹沒有帶上，扔在了山神廟。

　　二人將兵器藏在由樹葉和樹皮做成的內衣中，收斂了氣息後，便走下了山神廟。迎著凜冽的寒風，踩踏著腳下冰凍堅硬的土地，朝著遠方，那一片暗淡烏雲籠罩下的密林走去。

　　此次宴會，槐樹精邀請了青華縣四周幾乎所有的妖魅。一路上走著，往十里坡趕去的妖魅，也越來越多。

　　看著身旁，這些化做人形，身上打扮，或是風流倜儻的才子，或是美艷動人的佳人，又或是白髮蒼蒼的耄耋老者。聞著他們身上，散發出的草木腐朽的氣息，饒是燕赤霞見慣了妖魅，此時看著身旁群魔亂舞，都不由的頭皮發麻。

　　媽的，萬一讓這些人識破身份，自己和楊鳳年可是會被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妖魅，吃的連渣都不剩。

　　真是好刺激！

　　燕赤霞緊張之餘，咕咚的吞了一口口水。偷偷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楊鳳年。

　　楊鳳年此時也有些頭大，看著身旁不遠處，那些或是獨行，或是三五成群結對而行的妖魅，心中頗有一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

　　媽的，早知道所有妖怪都化作了人性，自己和燕赤霞幹嘛要畫蛇添足，化裝成這樣。

　　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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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一頭仙人掌以及血案

　　不過，楊鳳年和燕赤霞的打扮實在是天雷滾滾。但收斂了氣息的他們，並沒有被身旁這越聚越多的妖怪認出來。這些修成了人形的妖魅，也只當這倆仍然半人半妖的傢伙，修為不夠。

　　所以，最多也只是微微訝然，側目看上一眼。然後，指著楊鳳年和燕赤霞，對同伴竊笑私語一番。

　　這倆還沒修成人形的菜鳥，是哪兒冒出來的？

　　與人間道一樣，在魔道中，因修為高地而分成的等級，也一樣存在。而且，更加嚴重。上位者視低級修行者，如同螻蟻一般。動輒嘲笑辱罵一番，嚴重的，還會趁著旁人不注意，一口吞掉那些低級的小妖，以此增長自身妖元。

　　一路上走來，楊鳳年和燕赤霞，就像是兩隻進了狼窩的小肥羊一樣。身旁那些詫異，愕然，不屑的目光後，便是深深的貪婪和嗜血。

　　臨近中午的時候，這積蓄了一上午的氣氛，終於引發了一場不小的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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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日正午，日頭當空。乃是天地間，純陽之氣最為猛烈的時候。饒是這些已經修成了人形的妖魅，也難抵當空烈日的炙烤。

　　所以，到了中午的時候。妖魅們或是三五成群，或是形單影隻的找陰涼處休息。然後坐在那裡，開始閒聊起了，各自一年來的所見所聞和收穫。

　　與人間一樣，在說起各自收穫的時候，幾乎所有的妖魅，都在哭窮，生怕禍從口出，自己的地盤被人染指。

　　而說起自己見聞的時候。這些妖魅口水亂飛，一個勁兒的吹，那得意洋洋的樣子，彷彿去過九天瑤池，大鬧天宮一番。什麼前幾日夜晚，路遇一個修為精深的道士，然後某人不費吹灰之力，一個指頭弄死了他，就像是弄死一隻螞蟻，或者臭蟲。然後食其肉，剝其皮，挑其筋，將之挫骨揚灰等等。在他嘴裡，自己儼然成了神通廣大的魔王。

　　然後身旁，一些見識淺薄，或是故意藏拙的妖魅，便是一臉崇拜之色，恭維一番。而那講述自己輝煌戰績的某妖，更是洋洋得意。

　　當然，也有人拆台的。然後，便演變成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戰鬥。

　　不遠處，一個滿臉綠色長髯，一身文士打扮。但卻眼冒凶光的柳樹妖，因為口角，正在和一隻楊樹妖掐架。

　　周圍一群人，勸架的沒有，都在一旁幸災樂禍的起哄架樣子。

　　一時間，場面喧鬧一片。

　　有的妖魅，坐在樹下，一邊從懷中取出冷凍的死人吸取著精血之氣，一邊嗷嗷怪叫兩聲，慫恿那掐架的雙方，趕緊打架。

　　看到這一幕後，與楊鳳年坐在一棵樹下的燕赤霞，面色鐵青，冷哼一聲，殺氣騰騰道：“哼，修煉成人形又怎樣，披上人皮還是狗改不了吃屎！ ”

　　楊鳳年朝著那正在吃人的樹妖看了一眼，見血流了一地的慘景，心中也頗為震怒。

　　不過，念及自己此行有任務在身。而且，對方吃的也是個死人。想了想後，還是壓下了心頭的火氣。伸出手，拉住了已是處於暴走邊緣的燕赤霞。搖搖頭，低聲道：“別衝動，以後有的是機會！”

　　燕赤霞滿臉的虯髯鬍子，如同一根根鋼針一般，倒豎起來，看上去就像是一隻被惹怒炸毛了的藏獒，殺氣騰騰。眼睛血紅，不甘心的瞪了那正在一臉享受之色，品嚐人肉的樹妖后，顫抖著嘴唇，終是將心頭的怒火，壓了下去。

　　“三界本應有各自的秩序，妖魅是不得犯界進入人間的。可是，你看看這，我怎麼也想不通，人間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多妖怪？怎麼沒人管？”楊鳳年瞇著眼，看了一眼這荒郊野地，枯樹下超過數十隻的妖魅後，心中凜然，低聲說道。

　　燕赤霞氣呼呼的哼了一聲，心中憋屈道：“誰知道呢，估計上邊也亂成了一鍋粥，根本顧不上人間了！”

　　雖然是因為心中惱怒，隨口誹謗了一句。但說著無心，聽者有意。看了一眼燕赤霞後，楊鳳年頓時沉思了進去。

　　“怎麼了？”良久沒聽到楊鳳年的回答，燕赤霞抬起頭，好奇的看著眼前這沉思的書生。

　　楊鳳年從深思中回過神來，轉過頭，看著燕赤霞道：“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

　　燕赤霞愣了一下，然後故作深沉，抬起拳頭，頂著下巴，一副思想者的姿勢：“我也這麼認為！”

　　楊鳳年不禁莞爾，哈哈一笑。

　　楊鳳年只想順利的將卓月救出來，然後好好的生活。

　　至於說，三界動亂，呵，關我鳥事。

　　就在楊鳳年和燕赤霞閒聊的時候，一個面色發青，目光中滿是陰鷙狠戾，身著白色長衫，手持折扇的中年人走了過來。

　　“讓開！”

這中年人停下腳步，手中扇子指著燕赤霞和楊鳳年二人，聲音如同冰冷的石頭一樣，沒有半點感情。

　　燕赤霞轉過頭，瞥了他一眼。然後面不改色的轉過頭，繼續跟楊鳳年聊著。

　　“是頭仙人掌！”

　　燕赤霞嘴唇微動，用唇語向楊鳳年通報了來人的身份。

　　楊鳳年使了個眼色，暗示自己已經得知。

　　隨後，二人撇開了站在身前的中年人，繼續天南海北的狂侃。

　　被人無視，中年人青色的臉，變成了碧綠色。陰鷙的雙眼中，一絲凜冽的殺機閃過。

　　“滾開！”

　　中年人頓時大怒，手中折扇突然閃電般的刺出，朝著燕赤霞的後腦擊殺了過去。

　　“操你大爺！”

　　燕赤霞早已憋了一肚子火，要不是楊鳳年拉著，早就發飆了。

　　此時，看到這頭仙人掌竟敢如此無禮，壓抑著的怒火如同火山爆發一般，直衝大腦。身形頓時暴起，勢大力沉的一腳蹬出，直接朝著中年人的腦袋踢了過去。

　　中年文士眼中凶光一閃，連忙撤招。抬起折扇，朝著燕赤霞的雙腿中點了過去。

　　身在空中的燕赤霞，迅速變招。一個鷂子翻身，落在了中年人身後。然後，一記狠辣的撩陰腿，用力的踢在了中年人的襠部。

　　中年人的臉色驟然變成了黑綠色，眼珠子瞪得老大​​。身體也隨之蜷縮起來，雙手摀著襠部蹲在了地上。

　　而這時，站在一旁的楊鳳年，也趁機而上。趁著仙人掌短暫的失神，抱起了一塊大石頭，就朝著中年人的後腦蓋了上去。

　　嘭的一聲，塵土飛揚，磨盤大的石頭四分五裂。而中年人也被這一塊巨石極大的頭暈眼花，一頭栽倒在地。
楊鳳年和燕赤霞，豈能錯過這等良機。

　　二人對視一眼後，一擁而上。對那昏厥在地，口吐白沫的仙人掌，好一陣拳打腳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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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放著我來

　　塵土飛揚中。正在對槐樹精施以老拳的楊鳳年，還抽空擦了擦額頭上累出的汗。抬起頭的時候，突然看到一臉殺氣的燕赤霞，正偷偷摸摸的將手摸進了懷中。

　　“不要用道符！”楊鳳年壓低聲音，提醒了他一句。

　　這時候，周圍很多樹妖已經看到這裡的爭鬥，正好奇的圍了過來。如果讓他們看到只有人類才能使用道符的話，那楊鳳年和燕赤霞的身份，就徹底曝光了。

　　燕赤霞看到圍觀過來的群妖后，也是頭皮發麻，掏出手後，焦急的看著楊鳳年，沉聲道：“那怎麼辦？”

　　這樣打下去，萬一有人過來勸架，將兩方拉開的話。以後，等仙人掌回過神來，事情肯定會很麻煩。

　　楊鳳年也想到了這點，稍稍尋思一下後，嘴角挑起了一抹陰險的笑容。

　　“放著我來！”

　　時間緊急，楊鳳年拋出這句話後，沒顧得上看燕赤霞迷茫疑惑的目光，伸出手，雙指併攏捏了一個劍訣。然後，抬起手，突然朝著地上昏迷不醒的仙人掌腦袋點了過去。

　　妖魅和人類不一樣，人類結丹大多是在下丹田，也就是小腹所在。當然也有在心臟和腦袋裡的，但不多。而妖魅因為其身體結構，只能在腦袋裡形成妖丹。而楊鳳年的這一指，目的地便是它的妖丹所在。

　　浩然正氣訣中，記載的除魔衛道的功法，一直沒有機會施展。此時，天賜良機，楊鳳年豈能錯過。

　　指尖點上了仙人掌的腦袋後，犀利的浩然正氣，瞬間穿破了仙人掌的護體妖元，飛快衝入了它的腦袋中。如同吐絲的蜘蛛一般，絲絲冉冉的浩然正氣，像是無數根觸手一樣，將仙人掌的妖丹包裹在了其中。然後……一縷縷的妖元，從妖丹中抽離出來。沿著指尖，進入了楊鳳年的體內。

　　體內，浩然正氣凝結成的內丹，飛速旋轉著。強大的本質，飛快的將體內的妖元吸收，然後轉化成了一絲絲的浩然正氣。

　　從仙人掌化成人形的狀態來看，此妖修煉至少已有五百年。修為精深，妖元如海。以楊鳳年此時結丹期的修為，根本無法全部吸納。

　　察覺到體內浩然正氣充盈飽滿的狀態後，楊鳳年心頭一動，再次加大力氣，將仙人掌妖丹中的妖元徹底抽出。然後，在掌中凝結出了一顆足球大小，霧濛濛的綠色球體。

　　球體出現，那些圍觀的群妖，眼中頓時冒出了貪婪的光芒，有幾個已經是蠢蠢欲動，已經準備過來強搶了。以他們的見識，自然知道，楊鳳年託在手中的那是何物。

　　那可是最為精純的妖元，大補哇。

　　看到這一幕後，楊鳳年心頭冷笑，已有了計較。隨手一拋，像是丟棄垃圾一樣，將託在手中的妖元，奮力扔了出去。

　　而與此同時，那些圍觀的妖魅們，像是見了骨頭的惡狗一樣，帶著漫天的塵土，一群人如同潮水般，朝著那妖元丟棄的方向衝去。沒有人管，地上露出原型，成了一棵碩大，乾枯的仙人掌。

　　看著遠方塵土飛揚，叫罵聲響成了一片，楊鳳年得意一笑，拍拍手。這才轉過頭，朝著地上的仙人掌望去。

　　“還真是個仙人掌啊！”楊鳳年摸索著下巴，看著這個足有一人高的仙人掌，驚訝的說道。

　　砸吧著嘴，讚歎了一番。卻沒聽到燕赤霞的附和聲。

　　抬起頭來，看到燕赤霞的表情后，楊鳳年頓時一愣。

　　見到自己坐下來，燕赤霞突然像是觸電一般，蹦了起來，不動聲色的退後了一步。一副全神戒備的神色，看著自己。

　　“幹嘛這麼看著我？”楊鳳年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沒問題啊。

　　燕赤霞眼中有錯愕，有震驚，有忌憚，還有棋逢對手時的謹慎。

　　看著眼前坐在地上，一副人畜無害摸樣的楊鳳年，想到他剛剛直接從妖魅體內提取能量的手段，心頭劇震：“你，到底是誰？”

　　燕赤霞指著楊鳳年，沉聲低喝。

　　聞言，楊鳳年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不過，稍稍思索一下，他倒是也想到了燕赤霞為何會有這般警惕。

　　“鬼扯，我是楊鳳年！”楊鳳年攤開手，一臉真誠的笑容，對燕赤霞道。

　　“不可能，你如果是人類，怎麼可能直接吸取妖元？莫非……”燕赤霞眼中凶光大盛，殺機崩現，指著楊鳳年道：“莫非你是一個修煉了萬年，能隱藏自身氣息的老妖精？”

　　呃……想像力還是不錯的。貌似這個想法，完全可以寫傳奇小說了。關鍵時刻，楊鳳年竟然還在胡思亂想。

　　不過，在看到燕赤霞渾身殺氣逐漸瀰漫而出後，楊鳳年瞪了他一眼：“放屁，如果我是個老妖怪，早就一口吞了你了。想什麼呢？”

　　抬手指了指地上的蒲團，看了一眼四周後，對正凝眉苦思的燕赤霞低聲道：：“具體原因也不復雜，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你現在最好還是坐下！”

　　燕赤霞聞言，深思片刻，抬起頭又看了一眼楊鳳年。回想起一路上，與這書生同路，所見所聞，似乎並無不妥之處。

　　難道，自己冤枉他了？

　　可是，自己修行數百年，從來沒見有人能直接吞噬妖元的呀。

　　雖然依然是滿腹疑惑，但看了一眼楊鳳年那善意真誠的笑容後，燕赤霞身上的凜冽殺氣，還是減少了很多。

　　見燕赤霞坐下後，楊鳳年看了一眼四周，然後輕咳一聲，低聲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多複雜的事情，我之所以能吞噬妖元，那是因為我修煉的功法。”

　　說到這裡，見燕赤霞抬起頭看著自己，一頭的霧水，楊鳳年輕咳一聲，輕聲問道：“你知道浩然正氣訣嗎？”

　　除非是無奈之極的情況，楊鳳年並不想吐露自己修煉的秘密。而且，在修行界，打聽別人的修行法訣，本就是大忌。所謂法不傳六耳，這句話，不光是師傅對徒弟說的第一句話。而且也是放之海內皆準的道理。

　　但此時，身旁群魔亂舞，危機四伏。

　　自己身旁，唯有燕赤霞一人。如果連同伴都有了猜忌之心，那這場十里坡之行，肯定會落得個身死的下場。而且，一路上走來，燕赤霞為楊鳳年解惑甚多，可以說是亦師亦友。

　　楊鳳年信得過他。這才跟他吐露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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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勇猛的男人

　　將浩然正氣訣的一些無關緊要的特徵，還有自己如何得到浩然正氣訣的過程說了一遍後，楊鳳年看著眼前，尷尬的臉色通紅，撓頭訕笑的燕赤霞，瞪了他一眼道：“怎麼，還以為我是個老妖精？”

　　本就是失言，此時聽楊鳳年說起來，燕赤霞不由的老臉通紅。

　　燕赤霞嘿嘿訕笑了一聲，隨後對楊鳳年拱手，君子坦蕩蕩的道歉道：“嗨，小年你就別拿我開心了。剛剛說出那句話，我就後悔了。這一路上來，你的作為，我都看在了眼裡。嗨，主要是，剛剛你的手段太過驚人，我腦袋一時糊塗了。”

　　說完這番話後，燕赤霞深吸一口氣，用力抱拳，低頭對楊鳳年道：“還望兄弟莫要介意！”

　　楊鳳年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笑罵道：“我是那種人嗎，再說這話，把握牛肉乾還來！”

　　燕赤霞聞言，連忙抬手堵住了嘴巴，一臉心有餘悸的摸樣，看著眼前猛翻白眼的楊鳳年。

　　一番話，將心頭的誤會，化於無形。

　　二人本就相熟，在心結解開後，燕赤霞更是要拉著楊鳳年結拜兄弟。

　　看著眼前，鋼針一般的虯髯鬍鬚，根根倒立著，牛眼瞪得老大，一副你不跟我結拜，就是看不起我的樣子的燕赤霞，楊鳳年執拗不過，只好答應了下來。

　　至於說，誰為兄長，誰為賢弟，這點根本就不用分。燕赤霞入道已有一百多年，楊鳳年就是打馬也追不上。

　　因為身處危境，一切從簡。

　　二人跪在原地，拜天拜地後。二人緩緩起身，燕赤霞興奮的面露紅光，蒲扇大有力的手掌，用力的拍著楊鳳年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兄弟，來，把你那牛肉乾拿出來，咱慶祝一番。別說你沒有啊，昨天晚上我還看到了！”

　　楊鳳年一臉的激動笑容，頓時僵住。看著眼前，這相貌英武不凡，但實際上就是個吃貨的燕赤霞，心頭不由的一陣恍惚。他甚至懷疑，對方拉著自己結拜兄弟，就是為了包裡的那幾包牛肉乾。

　　……

　　幾個時辰後，荒樹林中休憩的群妖。再次起身，往十里坡趕去。

　　一路上，看著一群因為打群架，而鼻青臉腫的妖怪們，燕赤霞想起楊鳳年那隨手一拋的動作，忍笑忍得好辛苦。

　　嘿嘿嘿，哈哈哈，嗤嗤嗤……

　　一路上，類似於此類讓人抓狂的笑聲，不絕於耳。

　　楊鳳年目光古怪的看著身旁，這龐然大物的身體，一路上都因為竊笑而顫抖著。心頭好奇不已。難道修行生活如此的匱乏，這麼一件事兒，都能笑這麼久？

　　一個時辰後，楊鳳年終是忍不住了。輕咳一聲後，目視前方，平靜的自言自語道：“燕大哥，剛剛打架的時候，我聽你罵那仙人掌操他大爺？”

　　燕赤霞不明就裡，茫然點頭道：“是啊！怎麼了，江湖嘛，說句粗話沒什麼奇怪的！”

　　楊鳳年神秘一笑，搖頭道：“奇怪倒是不奇怪，我只是想，那仙人掌如果有大爺的話，應該也是顆仙人掌。”

　　說到這里後，楊鳳年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看著已經臉色僵硬的燕赤霞，退後一步，拱手行了一禮，讚歎道：“與一顆千年仙人掌，行龍陽之好，燕大哥果然神勇。光是想想就讓人浮想聯翩啊……”

　　楊鳳年搖頭晃腦，浮想聯翩的說著，卻沒看到，一旁的燕赤霞早已是面呈菜色。

　　……

　　夕陽西下時分，大地被餘暉染紅。

　　白色的積雪，枯黃的大地，還有那冬日凋零，闌珊的枯樹林，靜靜的沐浴在夕陽之下，披上了一層火紅的霞光。而那沉默聚集在十里坡妖門入口，多是文士打扮的妖怪們，成了這幅聊齋圖畫中，最活靈活現的一筆濃墨重彩。

　　碩大的落日西垂，終於落入了蒼茫青山之下。青色夜幕宛若一張遮天大布一般，籠罩了空曠天地。

　　夜空中，月明星疏。寥寥幾顆星辰，閃爍不定。

　　十里坡，遼闊的荒樹林外，數以百計的草木妖魅，正閉著眼，掐著神秘的直覺。張開雙臂，迎接著夜幕上，落下的月光，貪婪的吸納著月之精華。

　　“進去以後，我們先不要輕舉妄動。待打探清楚消息後，再作打算！”楊鳳年與燕赤霞並肩站在一起，一邊隨意的看著四周的妖怪，一邊低聲說著。

　　燕赤霞微微點頭，看著身周的妖魅，虎眼中精光四射，沉聲道：“嗯，你說怎麼辦，我全聽你的！”

　　楊鳳年點點頭，隨後將目光，投向了眼前，這荒無一物的枯樹林。

　　片刻後，眼前空曠的一塊枯草地，突然出現了一道道的裂縫。一道道裂縫如同龜裂的地面一般，迅速連接成了一個方圓一丈的原型。

　　隨後，原型的地面塌陷，土壤枯草紛揚陷了進去。塌陷的縫隙中，青光繚繞。逐漸匯集成了一個青色的漩渦。

　　察覺到了身前荒草地的變化後，諸多吸納月之精華的妖魅，紛紛睜開了眼。

　　看到了眼前這一幕後，眼中不由的浮現出了了然輕鬆之色。

　　日落一個時辰後，十里坡妖門終於打開了。

　　在眾多妖魅指指點點，切切私語聲。

　　青色旋轉的妖門，突然光芒一閃。兩個長著一副棺材臉，沒一點表情的黑衣小妖從那妖門中，浮了出來。

　　陰鷙的目光，掃了面前一行人後。冷聲道：“出示請柬，按號碼進入。如有違反，殺無赦！”

　　槐樹精是青華縣一代，方圓百里的霸主，說話行事自然囂張無比。

　　門口，這些修為不如人的妖魅，只能唯唯諾諾點頭稱是。

　　黑衣門衛話音落下，一個個妖魅連忙翻箱倒櫃，找自己的請柬。

　　楊鳳年拿出了兩張請柬，遞給了燕赤霞一張。

　　這兩張請柬，是昨夜的時候，從那兩個倒霉的樹妖身上搜來的，此時正好拿來用。

　　拿出了請柬後，一群人排隊，依次進入。

　　片刻後，便輪到了楊鳳年等人。

　　黑衣門衛接過請柬的時候，看了一眼楊鳳年，見楊鳳年一臉的松子兒，皺眉厭惡道：“怎麼還有一個三百年的垃圾，發請柬的人眼瞎了嗎？哼！”

　　不過，雖然如此說，但依然是把請柬還給了楊鳳年。發請柬之人的身份，可不是他們這些低級小妖能隨意誹謗的。將請柬一把塞給楊鳳年後，黑衣門衛懶得看楊鳳年一眼，一擺手道：“下一個！”

　　楊鳳年轉過頭，偷偷的給了燕赤霞一個眼色。隨後邁開大步，走進了青光漩渦之中。

我是分身

第十八章 下馬威

　　青光一閃，楊鳳年已經置身在了槐樹精的老巢。

　　眼前，是一片廣闊的荷池，池中蓮葉漂浮，粉嫩荷花開得正艷。荷葉下，不知名的色彩艷麗的金魚，暢快游動著。整個荷池上，輕霧繚繞，宛若云霧。

　　雲霧深處，燈火閃爍。依稀可見湖邊，一處金碧輝煌的舞榭歌台，期間，有琴聲侍女歌曲聲傳來。

　　湖上，一道在霧中若隱若現的豪華拱橋，連接此岸彼岸。拱橋上的扶手，皆點著明亮的燈籠。

　　宛若仙境一般。

　　看著眼前這一幕，楊鳳年心中好奇不已。

　　如果不是心中仍記此行的目的，他差點以為來到了天上呢。

　　“雕蟲小技而已，賢弟何必如此驚訝！”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燕赤霞的冷哼聲，聲音中似乎對眼前這一幕，極為不屑。

　　楊鳳年聞言後，轉過頭看去。看到燕赤霞正抱著胳膊，一臉不屑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見楊鳳年好奇，燕赤霞揚了揚下巴，指著眼前這一番美輪美奐，如同仙境的景觀，哼道：“障眼法而已，功力高深，自然能一眼看破！”

　　哎，還是自己修為不夠啊，楊鳳年聞言後，訕然一笑。

　　燕赤霞笑了笑後，掏出兩塊腰牌，遞給了楊鳳年道：“喏，腰牌！”

　　楊鳳年看了一眼四周，伸手接過一塊，塞進懷里後，對燕赤霞道：“他們沒發現吧？”

　　燕赤霞聳了聳肩膀，傲然道：“怎麼能讓他們發現！”

　　“如此甚好！”楊鳳年點點頭，說了一句。

　　此時，身處險境，能少一事就少一事，趕緊辦完正事撤離才是正道。

　　“對了，兄弟啊，你要是準備借令牌行事，為兄搞個高級一點也不難，這兩塊有點不管用吧！”燕赤霞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槐樹精手下，低聲對楊鳳年道。

　　楊鳳年聞言後，搖搖頭，低聲道：“低級一點的，保險。即便是發現了，那些個怕被上級責怪的傢伙，也不敢說。要是高級了，指不定會槐樹精發飆，來個全城搜捕，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燕赤霞想了想，還真是這個道理。

　　看了一眼楊鳳年，心想，自己兄弟還真是個，心思細密之人。真不愧是讀書人。

　　不過，還沒等他讚歎片刻，耳邊再次傳來了楊鳳年的聲音：“至於說，為什麼讓你偷那兩個傢伙的腰牌，很簡單，誰讓他們朝我瞪眼呢！活該他們倒霉！ ”

　　聞言，燕赤霞心裡的火熱頓時涼了半截。咕咚一聲吞了一口口水，不動聲色的躲開一部。

　　看著兄弟一臉的陰險笑容，燕赤霞心中嘀咕：果然是讀書人，夠陰險，夠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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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來的數百妖魅，在橋頭集合，然後清點完畢後。便有青衣小妖從橋上霧中隱現出來，然後恭敬的對這些人行了一禮，帶著楊鳳年等一行人，走上了拱橋。

　　一路上，那些過關了苦哈哈生活的草木妖魅，看著眼前這流光溢彩的世界，對槐樹精的大手筆，嘖嘖稱嘆。更有甚者，一邊走，一邊學者人類文士的摸樣，搖頭晃腦的吟誦一首詩詞。

　　“妖魅也如此風雅？”

　　看著這一幕，楊鳳年心中大為好奇。

　　一旁，燕赤霞看到自己兄弟，像是土包子進城一樣，好奇的東張西望。輕咳一聲後，耐心解釋道：“妖魅中，也有些鍾愛詩詞之道的。不過，也分人。梅蘭竹菊，被人稱為妖中四君子。所以，比之其他妖魅，更喜歡此道。喏……”

　　燕赤霞抬手指著一個前方，倚欄吟詩的綠髮年輕公子，瞇眼冷聲道：“他是青華縣西北處，一顆成了氣候的竹子，別看他人魔狗樣，道貌岸然。其實不是個好東西，前幾個月，聽說那裡常有云英未嫁的女子失蹤，哼，估計肯定是他做的！”

　　楊鳳年察覺到了燕赤霞的火氣，盯著那正吟詩的竹妖良久，隨後移開了目光，伸手拍了拍燕赤霞的肩膀，低聲道：“不會放過他的，不過，現在，咱們還是走吧，有人來了！”

　　燕赤霞壓著火氣，點點頭。

　　二人隨著人群，走過了長長的拱橋後，便到達了一處臨湖而建的亭子中。

　　一個美艷動人，酥胸半露，身著拖地金色長裙的女子，雙手交叉，附在身前，儀態端莊的走了過來。在她的身後，幾個相貌美艷，各有氣質的女子，恭敬的綴在身後，跟著走了過來。

　　“小心點，她就是槐樹精！”

　　看到此女出現，燕赤霞如臨大敵，深吸了一口氣後，急忙叮囑了楊鳳年一句，便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楊鳳年也是心頭一凜，深知此妖修為精深，是自己面臨的終極大敵，心裡也不敢怠慢，看了一眼後，便低下頭。生怕被對方看出端倪。

　　槐樹精，雖然使人聞之喪膽，但卻有一個很詩意，也有些禪理的名字，天籟仙子。

　　天籟是說她說話的聲音宛若天籟之音，歌聲更是餘音繞樑，讓人聞之念念不忘，一時間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而仙子，呃，這大概是魔道中人的惡趣味吧。

　　凡是大壞蛋，都喜歡起一個很正氣凜然的名字。

　　類似於君子劍之類的。

　　一路上，楊鳳年對這位天籟仙子很是好奇。關於此事，倒是問過燕赤霞。不過，這傢伙卻是一臉鬼笑，擠眉弄眼的說，等你見了就知道了。

　　不過，此時，聽到這普薩突然開口一笑，楊鳳年陡然身體一震，不由的駭出一身冷汗。

　　如同催眠般柔軟細膩的聲音，聽在耳裡，的確是讓人如沐春風。但片刻後，楊鳳年突然發現，自己的神智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煥然。

　　“……咯咯咯，嘻嘻嘻！……”

　　美女的聲音依然在耳邊縈繞著，空氣中似乎瀰漫著眸中怪異的香味，而這種香味，能夠讓人忘卻煩惱，一切的捕快。

　　起初的時候，楊鳳年也有些沉浸進去。但片刻後，體內的浩然氣，突然像是受到了挑釁一般，猛烈噴發出來。

　　大氣恢弘的浩然正氣，瞬間衝上腦海。迷糊的神思，立即清醒了過來。

　　楊鳳年被自己剛剛那般出神的狀態，嚇出了一身冷汗。

　　這一波一波的聲浪，非常有序，似乎……是槐樹精故意發出的。

　　年紀此處，楊鳳年連忙凝神屏息，護住了元神。

　　抬起頭，看了一眼其他那些神誌不清的妖魅。楊鳳年心頭凜然。

　　果然，這反應，是這槐樹精試探其他人修為的手段。

　　年紀此處後，楊鳳年連忙轉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燕赤霞。

　　這廝正一副癡呆兒童表情，流著口水，儼然神誌不清的樣子。

　　不過，就在楊鳳年嚇了一跳，以為他被催眠的時候。燕赤霞突然睜開眼，朝著楊鳳年擠了擠眼睛。隨後又趕緊閉上，繼續癡呆。

　　楊鳳年愣了一下，哭笑不得的在心中暗罵一句：賤人！

我是分身

第十九章 拍馬屁與女鬼

　　為了不露出馬腳，楊鳳年也學著燕赤霞的那般模樣，和燕赤霞飆起了演技。

　　一時間，輕霧繚繞，宛若仙境的水榭閣台中，只聽到一片吸溜口水的聲音，還有那名為天籟菩薩的槐樹精，勾魂攝魄的笑聲。

　　掩嘴吃吃輕笑了一陣後，天籟菩薩抬起頭，美眸流轉，看了一眼眼前這些神誌不清的通道，眸中閃過了一抹不屑和厭惡。

　　抬起手中的絲帕，擋在紅唇邊，輕咳一聲。

　　輕微的響聲，像是一聲洪鐘，敲擊在了神誌不清的妖魅心頭，嗡嗡的在迴盪在這水榭閣台中。

　　隨後，眾多妖魅彷彿遭受了重擊一般，頓時回過神來。迷茫的眼睛裡，也煥發出了神采。

　　清醒過來的妖魅，再次看了一眼眼前這嬌滴滴，一副弱不禁風的美人，心驚之下，駭出了滿頭冷汗。心頭對此妖的修為精深，震撼不已。

　　“天籟仙子，修為精深，我等欽佩不已啊！”

　　“是啊是啊，天籟仙子果然名不虛傳！”

　　“依我看，天線仙子此等修​​為，堪稱天下第一呀！”

　　“……”

　　一時間，場中恭維聲響成一片。

　　這些欺軟怕硬的妖魅們，一臉諂媚討好的笑容，上步圍在槐樹精身邊，拱手稱讚。

　　槐樹精掩嘴吃吃一笑，似乎有些羞澀之意。

　　不過，美眸流轉片刻，便發現這恭維的人當中，竟然還有兩個，垃圾小妖，正站在人群後，若無旁人的低聲說這話。

　　看到這一幕後，槐樹精心頭不悅，柳眉微皺，美眸瞇起，閃過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厲色。

　　那兩個若無旁人，低聲交談的垃圾小妖，正是楊鳳年和燕赤霞。

　　燕赤霞光明磊落，豪情萬丈。讓他自降身份，去恭維一個殺人如麻的妖魅，比殺了他還難。

　　而楊鳳年，倒無所謂什麼名氣，反正他也沒有。

　　不過，他想的是，卻是另一件事。

　　一群人恭維，肯定不如一個人大力恭維有效果。這跟行賄一樣，一定要一個人偷偷摸摸的行賄，這才能起到效果。而如果跟著一大幫人去，指定成不了事兒。

　　想到這里後，楊鳳年緩緩抬起頭，一臉諂媚的笑容，都擠成了一朵花。

　　拱手對那化作美女的千年槐樹精笑了笑，然後立即收斂了神色，做肅然狀。背著手，原地走了兩圈後，望著黑乎乎的天空，搖頭晃腦道：“仙子的聲音著實好聽，正所謂此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呀！妙哉，妙哉！”

　　一番露骨的拍馬屁，頓時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那些起初恭維的樹妖門，聞言後頓時傻眼，愕然的看著這個不要臉的垃圾妖怪。媽的，老子怎麼就沒想到這種妙語呢，這下倒好，讓這小子佔先了。

　　而至於梅蘭竹菊四妖，更是一臉如喪考妣的摸樣，搥胸頓足，恨不得把這兩句詩詞搶過來自己用。

　　至於說……

　　楊鳳年身旁的燕赤霞。在聞言後，一張正氣凜然的臉，頓時紅成了燒紅的鍋底。觸電般的閃開了幾步，遠遠的與楊鳳年保持著距離。一副我不認識這不要臉的傢伙的樣子。

　　這世界中，從周朝封神大戰以後，便進入了異時空。千百年來，一直是分封制的國家。沒有後來的秦漢大唐，沒有杜甫，也沒有李白。

　　所以，現在說出來。這兩句詩，它就是楊鳳年的。

　　在楊鳳年忍著肉麻和噁心恭維對方的時候，對面一直眸中神光流轉，盯著楊鳳年的天籟仙子，一臉陰鬱的神色，漸漸的雨過天晴。

　　沉寂的氣氛中，天籟仙子扑哧一聲，嫣然一笑。掩嘴偷笑片刻，壓抑著心中的喜悅，興致盎然的看著楊鳳年，淺笑道：“早就聽聞松柏一族風采斐然，不亞於梅蘭菊竹。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楊鳳年一臉謙虛的摸樣，本著臉，搖頭擺手，淡然一笑。身上一系青衫隨風而動，更顯儒雅風範。

　　天籟仙子若有所思的看了楊鳳年一眼後，嫣然一笑，隨後轉身朝著張燈結彩的水榭閣台中走了進去。

　　“列位一路舟車勞頓，隨我來吧！”

　　見槐樹精率先進去後，一干妖魅，這才將不忿的目光，投在了楊鳳年身上。

　　又嫉妒，有怨恨，有不屑，甚至有懷恨在心的。各種目光，林林總總，宛若無形的利刃一般，齊刷刷的朝著楊鳳年壓了過來。

　　楊鳳年自是巋然不動，背手傲立，一副孤傲的形象。

　　“既然不想生事，何必如此呢？”待到群妖進去後，燕赤霞走過來，壓低聲音詢問了一句，顯然是有些不太明白，楊鳳年剛剛的舉動。

　　楊鳳年此時的眼神清澈無比，與剛剛的渾濁不堪，判若兩人。

　　此時聽燕赤霞問起此事，楊鳳年搖頭，盯著那朝著亭台中走去，被群妖圍在中間，如眾星捧月一般的槐樹精，冷笑道：“其實也不算是生事。這件事情，現在看起來有點麻煩。不過，說不定還會變成好事的！”

　　燕赤霞疑惑的看著楊鳳年，眼中滿是不解之色。

　　楊鳳年笑了笑，抬起手摸索著下巴，淡淡笑了笑。轉過頭，低聲對燕赤霞道：“其實，那句詩，我是說給別人聽的！！”

　　說罷，楊鳳年拍了拍燕赤霞的肩膀，神秘一笑。拉著一臉愕然的燕赤霞，朝著前方走去。

　　踩著整齊的石板路，走馬觀花的看著身旁，一盞盞神秘明亮的燈籠。不多時，一群人穿過了閣樓，進入了大殿中。各自就坐後，坐在主位上的槐樹精看著下面一群妖，微微笑了笑。

　　不過，他並不著急拋出此次宴會的謎底。而是看到大家都坐好以後，抬起手掌拍了拍。
片刻後，便有一群身著艷麗服裝的女子，簇擁著一個身著青色長裙，容貌傾國，一臉清冷之色的女子，緩緩走了進來。

　　隨著樂曲聲響起。

　　這些舞姬，翩翩起舞。

　　而那身著青色長裙的美麗女子，在這些秀麗舞孃中，宛若在滿是濃墨重彩的油畫中，一副清新淡雅的筆墨丹青一般。讓人不由的眼前一亮。

　　出塵的氣質，傾國的容貌。

　　還有那隨著身姿旋轉，如雲般的揮灑的三千青絲。

　　在這喧鬧，甚至是烏煙瘴氣的妖魅空間中，此女子，就像是一朵迎著寒風生長在冰雪之地，不食人間煙火的雪蓮花一般。

　　出塵，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