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官不聊生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風光]丞相夜不歸{閨房,請進請進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1
發表於 2015-2-12 18:00:4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終於……看到一線曙光了。」

立在南日城衙門之外,看著不知道第幾個由隔離區走出來的康復病人,申伯延很是感慨。

這幾個月的瘟疫,軒轅王朝可說是元氣大傷,可是也讓京城那些人好好的反省了一番,也算達成破而後立的效果了。只不過看著百姓一個個染病死去,申伯延心中很不好受,卻要力持冷靜主持大局,其中的煎熬也是難以言喻。

這一切,都要感謝他的親親小妻子不是?

想著想著,申伯延的腳步就不由得往屋內行去,果然樓月恩正嫻靜地坐在大廳裡。要是以往,在這種四下無人的情況,申伯延必會過去拉住她的小手,說幾句體己話,說不定再來兩記夫妻之間的親密動作。然而今日他看到她,卻是一反常態地皺起眉,不發一語。

「大人?」樓月恩站了起來,有些嬌嗔地道:「我等你好久了!有好重要的事要跟你說呢!」

「你想說什麼?」申伯延的語氣沒有以往熱情,反而變得有些冷淡。

「我想跟大人說,今天呢,會有一個貴客到這裡來,我們要好好招待,千萬不能怠慢了……」樓月恩笑得有些過分燦爛。

「貴客?若依照你的說法,今日該會有兩名貴客才是。」申伯延卻像看穿了她賣的關子,一派沉著地回道。

「兩名?明明只有一名啊?」樓月恩偏著頭想了又想,最後像是嫌麻煩,甩了甩頭道:「算了!不管了。總之呢,我們要為貴客準備一個舒適的房間,幾件漂亮的衣服,這裡人手不足,倒是不需要人服侍了,那貴客有自己的人……」

「要不要再準備一桌好菜,像是要有糖燉豬蹄這道菜?」申伯延沒好氣地道。

「你怎麼知道?」樓月恩笑得眼兒彎彎的,張開手臂就朝著他衝過來。「大人,你真是太體貼入微了,真令人感動啊……」

「慢著。」申伯延退了一步,避過了她的擁抱,冷冷地開口,「樓月華,你玩夠了嗎?」

被他喚住的「樓月恩」身子一僵,笑容也凝結在臉上,最後試探性地問:「你怎麼知道的?」

「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何況,現在月恩早已不叫他大人了,老公老公叫得可相當親密自然。

詎料,樓月華長吁了口氣,拍拍胸脯道:「幸好你認出來了,我還在想萬一我撲過去抱你,你不閃開的話,我要怎麼收尾呢!」

申伯延對這小姨子很是無奈,她任性所做的一些事,差點害了樓家,打她十大板都算客氣了,但她長得和樓月恩一模一樣,讓他再怎麼生氣也無法向她發怒。

「那……姐夫,剛才我說的迎接貴客的東西……」樓月華扭著小手,嘿嘿賊笑著,糖燉豬蹄可是她最喜歡吃的菜呢!

「迎接貴客的東西我會準備,但不是給你的。」申伯延臉一板,厲聲說:「你擅自逃婚,讓月恩代嫁,萬一讓皇上知道了,樓氏一家可是犯下欺君之罪,樓大學士可能被斬首的!你可知罪?」

樓月華沒想到情況有這麼嚴重,小臉不禁一白,訥訥說不出話來。

「此外,這裡雖然不是安置病人的地方,卻也在隔離區之內。你擅闖隔離區,官兵是可以立刻捉拿你問罪的!如果你一個不慎也染上了瘟疫,自己全身長滿疹子潰爛流膿不說,更可怕的是你不知道隔離區的規矩,萬一四處亂走又傳染給別人,這個責任你負得起嗎?」

申伯延的話一句比一句嚇人,一聲比一聲嚴重,樓月華聽得害怕不已,眼眶都紅了起來。

「嗚……姐夫,我……我不知道會這樣,我不要爹被砍頭,我也沒有想害別人生病,我只是……我只是沒辦法了,我不要嫁給一個行將就木……一個不認識的人。」樓月華說著,居然號啕大哭起來。「嗚哇哇哇……我犯罪了,爹要死了,大家都要生病死了,都是我害的,姐夫你抓我就好了,不要告發我爹……」

瞧她用著樓月恩的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申伯延都忍不住心軟了。他是刻意想讓樓月華受點教訓,至少該明白自己做的事會造成多麼嚴重的後果。這幾年如果不是樓家還有點小小的勢力護著她,依她惹麻煩的功力,早就死了千百遍了。

「老公,你就別再嚇她了。」突然,樓月恩由內室出現,好氣又好笑地將一條絲帕塞給妹妹,自己則投入申伯延的懷裡。

「你怎麼看出她不是我?明明我們長得一樣,有時候穿相同的衣服站在一起,連爹都分不出來呢!」

「就知道是你這丫頭玩的把戲!」否則樓月華怎麼可能突破重重關卡進到隔離區內?

「她跟你不一樣,至少在我眼中,你們差很多。」

說到這裡,他突然用力彈了一下她的額頭,「以後別玩這種遊戲,萬一我分不出來,你豈不是要哭死?」

樓月恩捂著被彈痛的額,卻是咯咯地笑了起來。他的話雖是責備,但也有著滿滿的疼寵呢!

「你才不會,我知道你一定分得出來的!你是軒轅王朝最聰明的人嘛!」

「她怎麼會突然出現?」申伯延沒好氣地念著。「而且不回京城,居然跑到這裡來了?」

這兩個丫頭玩的小稈戲,哪裡逃得過他的法眼?他知道月恩對於自己不是以本名嫁進他申家耿耿於懷,更在意自己與樓月華那幾乎看不出差別的胸部尺寸,才會想用這種方法整他一整,只是她恐怕也沒想到會被他識破。

「姐夫--」聽到申伯延問了,樓月華還不待樓月恩幫她解釋,立刻哭得淅瀝唾啦地飛撲了過來,將姐姐由他懷裡搶走。

「你不知道我好可憐,當初我逃到了南方,躲在一個小村裡,想不到那個小村被巫族的人攻打,我就被擄到巫族去了。結果巫族的頭領拿猜,他……他看上了我,還說要和我成親,我花了好大心力才逃出來,恰好聽到姐姐與姐夫在南方抗疫,就直接過來了……」

「你一個女孩,頂多再加一個婢女,能獨力從巫族逃出來?那拿猜是姨了還是瞎了?」申伯延一下子就聽出漏洞所在。

「他才沒瘸也沒瞎,人還挺俊朗的呢!只是……只是……」樓月華突然臉蛋兒一紅,再也說不下去了。

要不是得維持自己身為宰相及姐夫兩個身份的威嚴,申伯延肯定會翻個大白眼。樓月華的事一定沒有她說的那麼簡單,不過既然她現在安全無虞的出現在自己面前,他就要保住她,剩下的事以後再慢慢挖掘吧!

「算了,我會讓人帶你去休息。月恩,我們走了。」申伯延不再理會她,拉著自己的小妻子就想走。想不到樓月華死巴著樓月恩不放,申伯延又勾著樓月恩的腰,看起來就像拖了條長長的尾巴。

申伯延淡淡地瞄了樓月華一眼,突然開口:「皇上駕到!」

樓月華嚇得手一鬆,差點就跌坐在地上。開玩笑,皇上駕什麼到,她現在可還有條欺君之罪沒算呢!

輕輕鬆鬆解決個拖油瓶,申伯延摟住自家小妻子就要離開,想不到樓月華像牛皮糖般不屈不撓又黏了上來,再次巴住樓月恩。

這裡她人生地不熟,只認識姐姐一個,還有可靠的姐夫,她當然死都不能放手。

「皇--上--駕--到--」這一次,響亮的聲音從屋外傳了進來。

樓月華鄙夷地看了申伯延一眼,手仍是緊緊抱著樓月恩。

「姐夫,你不要再騙我了,這次就算皇上真的出現,我也不會放手的!」

「是嗎?」申伯延突然微微一笑。

樓月華還不明所以,一個氣質華貴的年輕人突然由外頭大踏步進了廳,劈頭就道:「申相爺讓朕一陣好等,算了算了你不用接駕,朕自己進來了……噢?」

剛進門的李興,愣愣地看著長得一模一樣的樓氏姐妹與他的愛卿申伯延糾纏在一起……

想不到啊想不到,他一直以為申伯延嚴肅正直,古板無趣,想不到他挺吃得開的,一王雙鳳玩得比他這個皇帝還快活啊……

由於有求於樓月恩與申伯延,李興即使知道了樓月恩代嫁的欺君之罪,也只能表現大度的不予計較,只希望她能多生一點瘟疫的治療藥物出來,讓北方的官員百姓們能鬆一口氣。

這一點倒是不成問題,樓月恩很乾脆地應允了,藥做出來就是拿來救人的,瘟疫剛發現時她便要求大規模的種植鶴涎草,現在新的一批正好收成,讓藥材不虞匱乏。

疫情緩解了,李興親自見到染病的病人,受到刺激,最近也振作了起來,開始親自視察南方各項措施,連樓月華都自己回來了,總算是可以鬆口氣的時候。申伯延好不容易擺脫了糾纏著妻子的樓月華,帶著樓月恩正想出府逛逛,卻在將要踏出府門時,看到立在門外的沈祿。

申伯延二話不說,拉著樓月恩回頭,想由側門出去,側門旁的庭院,卻正好堵著樓月華。幸好他反應快,在被她看到之前躲進了樹幹後,之後趕忙帶著樓月恩,改由後門出去。

然而這一到後門,便見到皇帝李興帶著兩個侍衛杵在後花園,像在賞花似的,令申伯延只好悻悻然地又調頭離去。

樓月恩見他連三個地方都被堵,不禁噗哺一笑。「人紅事忙啊,老公,大家都想找你,你接下來該不會要帶我爬牆吧?」

申伯延好氣又好笑,他可是辛苦的在替他們夫妻倆爭取獨處的時間,倒成了她打趣他的理由了。

「你這丫頭,之前還急匆匆地想將我騙入閨房,得手後就不珍惜了?為夫我可是被纏得慌,連與妻子私下相聚的時間都沒有,才會躲著他們。」

嘻嘻嘻,難得我有這種奇貨可居的感覺,當然要讓我得意一下。」自兩人圓房後,樓月恩清楚的感受到他的疼寵,他這丞相的尊榮光環,現在完全被老公這身份打散,她對他自然態度就更不拘謹了。

「現在他們兵分三路,堵主了所有出口,我們怎麼辦?」

申伯延吟了一會兒,說道:「很簡單,我們改在正廳等,看他們誰先不耐煩了,離開了崗位,我們就可以趁隙離開。」

既然出路都沒了,申伯延索性帶著樓月恩到大廳等。只要那些人有個風吹草動,侍衛自然會來通知他,那他便可以重新選擇路線逃走

然而一到大廳,申伯延與樓月恩都傻了,樓月華、沈祿及李興三人竟然都在廳裡,還一臉得逞的笑意。

「嘿嘿嘿,我說姐姐一定會想翻牆,但堂堂丞相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只能回到大廳嘍!」

「明明是我說相爺掌握了這屋裡所有的侍衛,他不可能自己監視府裡,一定會讓侍衛去做,所以會回大廳」

「你們也別跟朕爭了,是朕說申相爺平素就習慣居中指揮,不管怎麼樣都會回大廳的。」

申伯延聽得頭都疼了,總之他被逮住了就是。

他擺了擺手,無奈地說:「行了行了,你們找我做什麼?皇上在這裡,萬事讓皇上決斷就好……」

「南方疫情雖是稍緩,但朕總有種不安的感覺……」

「姐姐,我在這裡好無聊,你陪我出去逛逛……」

「丞相大人,自樓姑娘來了之後,南方的巫族似乎有異狀……」

三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這其中皇上是他不能過分責罵的,樓月華是小姨子還長得像他娘子,他也捨不得多說,至於沈祿身上有著他交辦的工作,總不能因為盡忠職守而被責怪,申伯延也只能搖頭苦笑。

「停停停!你們都先別講!」眼尖地看到庭院裡匆匆行來的人,申伯延心頭一動,突然往外一指。「讓他先講!」

「他……」所有人往外頭看去,赫然見到一名穿軍服、風塵僕僕的人正趕到門外,接觸到眾人的眼神時,他也是一怔。

「丞相大人?」這名士兵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這還是第一次他來傳遞軍情時,遇到眾所矚目的情況,真令人有些害羞。「小的有什麼不對嗎?」

「身著邊防軍的軍服,是南紹城的王將軍派你來的?可有急報?」申伯延看著

他手足無措的表情,彷彿看到了剛才的自己,忍不住有種荒謬的笑意,只可惜眼下他還笑不出來。

因為拿猜的關係,申伯延也叫沈祿多多注意南方的情況,因此一見到這個人,他就覺得不妙了。

這名士兵很快地反應過來,跪下行禮後將一封信遞給他,同時說道:「啟稟丞相,小的是王將軍派來的,他說此事重大,消息傳回京城恐怕來不及,叫我先到南日城通知丞相。」這士兵並不認識李興,故徹底忽略了地位最高的皇上,由此可見事情的急迫。

「巫族……巫族大軍圍住了南方邊境,現在正逼近王朝最南端的南紹城,王將軍是寫信來求援的。」

「巫族會突然興兵,難道是因為……」不只申伯延,每個人都看向了樓月華,看得後者不禁心虛起來。

那名士兵不明所以,接著道:「巫族的首領拿猜,要求我們這個月內交出一個叫樓月華的女人,說她是巫族的什麼新任夫人,卻叛逃到我們王朝來了。」

樓月華一聽,馬上跳腳。「他放屁!我本來就是軒轅王朝的人,哪裡叛逃了?而且我還沒嫁給他,婚禮沒舉行我就跑了,還不是他的夫人呢……」

原來如此……在場的每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算是深刻明白了樓月華帶衰捅婁子的功力。不愧是京城第一掃把星,去一趟巫族回來,人家就興兵要打軒轅王朝了呢!其中王朝的主子李興感受尤深,氣急敗壞地埋怨起來。

「就是你,就是你,你這天字第一號的掃把星,朕才剛來到這裡,都還沒出南日城看看,你就有辦法給朕帶來一場戰爭,你真是……真是……」

「我也不願意啊……」樓月華很是無辜地扭著手指。

「丞相大人,現在該怎麼辦?要將樓姑娘交出去嗎?」那名士兵突然問,他終於明白消息中的樓月華,恐怕就是眼前這個表情古怪的姑娘。

「呃……」此話一出,每個人又殷殷地看向了申伯延,看得他很是無奈,只能朝著李興一揖。

「不必看我,這是皇上的王朝,樓姑娘是皇上的子民,要如何做該由皇上決斷,我這個做臣子的,不便越俎代庖。」要是他不這麼說,就會令人以為連皇上都唯他馬首是瞻了,功高震主的道理申伯延還是懂的,他可不想平白受人猜忌。

李興這才反應過來……對啊!他才是軒轅王朝的老大,自然要由他決定。雖然他也有些六神無主,不過申伯延對他的尊重,倒是稍稍讓他這陣子被打擊的信心恢復了一點。

申伯延與他兩人年紀差不多,他就不相信自己會差他多少!

左思右想,依他的個性,最好是把人交出去消彌了這場禍事,也省了很多麻煩,但這是他這皇帝大顯威風的好機會……為了振振皇威,於是他正了正臉色,有了決斷。

「哼!稈人交出去……交個頭!我們轅軒王朝是天朝,巫族也沒有比我們其他的藩屬國大多少,居然敢來向朕叫陣了?他說交人就交人,天朝的顏面何存?來人啊!稈朕的旨意傳回去,將北方的軍隊給朕調來,這一次,朕就剿了他巫族的老巢!」

聽他說得霸氣十足,每個人都是精神一振,唯獨還保持著理性的申伯延,平靜地開口提醒道:「皇上,拿猜的要求是一個月內交人,而依我朝現在公文傳遞與大軍行進的速度,由北方調兵絕對趕不上這場戰爭,唯一可用的,只有南方的邊防軍。」

李興剛興起的一股豪氣,又立刻被打滅,悻悻然地問:「那怎麼辦?打得過嗎?」

看這年輕皇帝沒用的樣子,申伯延只覺好氣又好笑,看來對他的磨鏈還不夠啊!

「如果皇上曾經在意過臣提到的統計全國兵力分佈、收攏軍權的建議,那麼皇上就會知道,只用南方邊防軍,這次戰爭勝負只在五五之數。」

連國家兵力都不知道,這是皇帝的失職!而且是大大的失職,招架不來的李興只能苦笑,「唉,申相爺,朕確實不該抵制你的新政,不管是北方旱情,南方疫情,還是巫族興戰,這一次朕是徹徹底底的嘗到了苦頭,你就別再挖苦朕了。朕知道你心思縝密,一定有辦法的,對吧?」

「微臣不敢。不過微臣因為防疫的關係,事先組織過幾個南方的民團,平時集結及行事都有規範。如今只要多加訓練,再以保家衛國大義為先,相信會是我朝十分強力的後援。」申伯延趁機來個機會教育,不管什麼事,他都會先做準備,這也是李興該學習的一環。

李興即使很不甘心,好像什麼都在申伯延的規劃之中,相較之下他這皇帝似乎一點用都沒有,但他也知道形勢比人強,只能訕訕地道:「民防,民防,這也是你新政裡提到的,朕服氣了,行嗎?申相爺,接下來我們該如何做呢?」

「等。」集結南方民團要等,訓練要等,派人去與拿猜虛與委蛇也都要等。

總之要等到一個最好的時機,將主動權拿到手中。

「然後--」申伯延突然又十分鄭重地對眾人說,「在等待的這段期間,請皇上及諸位三天內不要找我,我有要事在身。」說完,他一拉樓月恩,很快地步入後屋,消失不見。

在場的眾人面面相覷,對他突然的消失很不適應,不知道申伯延又在玩什麼把戲,那士兵甚至都還跪在地上,一頭霧水呢!

「申相爺會有什麼大事?還帶著夫人,該不會是疫情有變?」

「不不不,皇上,我覺得應該是姐夫有什麼秘密兵力,我們不知道。」

「皇上、諸位就別再猜了。」其中,大概只有沈祿明白申伯延在搞什麼鬼,哭笑不得地道:「我看,大人是被我們纏怕了,這會兒忙的是他的『兒孫大事』啊!」

等待的期間,眾人也沒有間著,李興發奮圖強去了,鎮日泡在申伯延的書房裡,研究著一堆公文奏折;而沈祿忙著訓練民團,至於這場戰爭的始作俑者樓月華,因為姐姐與姐夫躲起來享受兩人世界,她只好擔起責任,替姐姐看護那些尚未痊癒的病人們。

雖然有了藥物,但總有些病情過重的病人死去,或者是全身長滿疹子一時無法痊癒,鎮日痛得死去活來。樓月華這嬌嬌女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血淋淋的殘酷場景,幾天之內她幾乎嘗遍生離死別的深刻滋味。

這些人都這麼可憐了,卻還要遭受戰爭的陰影威脅,雖說瘟疫的大流行不是她害的,但戰爭的起因卻是她啊!如果拿猜豁出去了當真攻了進來,南日城很快就會被影響到,屆時血流成河,百姓流離失所,她一個人害這麼多人受苦,情以何堪?

那方的樓月華大受刺激正憂心著,這方的申伯延與樓月恩自然不曉得,只享受著難得的悠閒時光。成親這麼久了,也只有這段時間兩人能稍微放鬆,像一般的百姓一樣在城裡走走,欣賞南方特有的風光。

河岸垂柳、水色湛清、繁花似錦、重巒迭嶂,在過了幾日樓月恩稱為「度蜜月」的日子後,申伯延終於帶著她回到南日城衙門。

接下來面對巫族又是一堆麻煩事,悠閒的日子也到頭了。

只不過一回衙門,便覺氣氛詭譎,人人看著申伯延夫妻都是欲言又止。申伯延與樓月華都有種不祥的預感,正想抓個人問,此時樓月華的侍女心兒突然迎了上來,哭哭啼啼地說不出話。

「發生什麼事了?」樓月恩趕忙問。

「二……二小姐留書出走了!」心兒哽咽回道。

「什麼?這事已經發生多久?」樓月恩大受打擊,嬌軀一晃,幸好申伯延在旁攙住她。

「兩天了。」心兒哭得更是厲害。這兩天她死求活求,但姑奶奶和姑爺不在,身份更高的皇上她又見不到面,簡直急死人了。

申伯延卻聽出了端愧,「皇上沒有任何決斷嗎?」

「皇上他說……樓姑娘回去了,那這場仗正好也不用打了,所以皇上準備撤兵……」心兒說得義憤填膺,當初她聽見皇上的命令時,氣得差點衝到書房理論。

「荒謬!」申伯延臉色一沉,一點面子也不給李興,直接吩咐一旁的侍衛。

「給我叫沈祿來,召集民團即日對巫族出兵,這件事絕對不能作罷!」

侍衛領命急急忙忙去了,但過了一會兒,李興卻大搖大擺地由外頭走來,意態閒適地道:「申相爺,樓姑娘回去了,巫族戰事已解,為何還要出兵?依朕的想法,那些民團什麼的準備都可以撤了……」

「巫族戰事已解,是皇上你說的,還是拿猜承諾的?」申伯延見到他一派輕鬆如獲大赦的樣子就有氣,他真以為走了個樓月華,麻煩也跟著走了嗎?

「如果以為樓月華自己回去,拿猜就會退兵,這種想法未免太天真。興兵一次要動用多少人力物力,並不是說退就能退!萬一拿猜趁著我們鬆懈時攻進來怎麼辦?這時更要加緊準備!」

彷彿沒見到李興突然色變的臉,申伯延挑明了點出他的失策。「何況,即使拿猜最後沒有攻進來,我們大軍壓境,也有恫赫的作用,免得巫族小覷了我朝,認為我們不敢迎戰,以後隨便抓個百姓都能威脅我朝,所以絕對不能撤兵!」

以前申伯延教導李興都是由迂迴提示,讓他自己領悟。而這次卻是等於指著鼻子罵他了,李興地位尊貴高高在上,如何能忍受?

撤兵一事是他第一次獨自下的決定,他認為不會有錯,他不需要申伯延也可以做得很好!想到這,李興振振有詞地反駁,「申伯延,你是在教訓朕嗎?朕最近勤於問政,也學了很多東西,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拿猜身為巫族領袖,豈能出爾反爾?倒是你,你不能因為樓月華是你小姨子,便公私不分想用王朝的軍隊救你一個親人……」

申伯延一聽,都快被他氣笑了,皇上根本還搞不清楚狀況。

「臣公私不分?臣真要公私不分,南方這場瘟疫,臣大可不管!為何還要讓我妻子勞心勞力去研製藥方?臣真要公私不分,根本可以不理會先皇的托付,哪需要研擬什麼新政,看整個王朝繼續腐敗下去就好了!」

李興大為光火,用力地往桌上一拍。「你……你這是在說朕的不是了?」

申伯延倒是沒有他那麼激動,只是態度冷然地回道:「臣只是就事論事。」

「好,你若執意行事,朕就偏要擋,你又能如何?」李興說不過他,索性拿天子的威勢來壓他。

「別忘了你的岳丈樓玄也是朕的臣子,你如此胡來也會害了他,不怕朕摘了他的烏紗帽嗎?!」

申伯延只是深深地看著李興,看得後者都有些氣虛了。李興任性、疏懶,他都可以容忍導正,但不明事理到拿家人威脅臣子,就踩到申伯延的底線了。

「皇上……身為樓玄之女,臣婦有話要說。」樓月恩好不容易由樓月華的失蹤緩過氣來,卻見自家相公與皇上槓上了。而這皇上甚至拿她樓家來當作籌碼,她此時便不得不跳出來表明態度。

往前站了一步,她暗自握住了申伯延的手,像是想由他那裡得到一點勇氣--與皇帝對峙的勇氣。

「嫁予丞相,便以他為主,臣婦相信他的判斷不會錯的!如果皇上要降罪,就降罪給臣婦吧!臣婦父親也年邁了,告老還鄉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還可以陪陪病弱的母親。」

意思就是,她代表樓家與申伯延共進退!申伯延自然聽出了她的意思,雖然他有把握皇帝動不了樓家,但是她不知道啊!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做出這種決定,已經不單單是對他的信任,更是把生命都托付給他了。

這便是他的妻子,他申伯延的妻子,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然而,李興聽完她的決定,卻是有些慌了手腳。「荒唐!荒唐!你居然要拖著樓家與他陪葬?」

申伯延已經不想跟李興多囉唆什麼了,樓月華已走了兩天,若不快趕上,讓她回到拿猜身邊,這事就不好談了。

「皇上,您自然可以下令撤兵,臣不會干涉皇上的決定。不過,臣用的是民團,不是王朝編制內的軍隊,臣召集志同道合的百姓一同抵抗外侮,相信並沒有牴觸王朝的律法,最後究竟是樓家與我陪葬,還是百姓與皇上陪葬,自有事實論斷。」此話,無疑表達了申伯延最後的立場。

「反了!你們這是反了!」李興已經拿他毫無辦法了,最後只能威嚇道:「申伯延,你要敢走,敢獨自出兵,朕便撤了你丞相之位!」

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申伯延輕描淡寫地一揖。

「臣告退!」說完,他便帶著樓月恩離去。

「該死!氣死朕了!」

李興氣得拂袖,像螞蚱般跳來跳去,不安焦躁的情緒溢於言表。

樓月恩臨去之前看到這一幕,心有所感,不禁暫且停步,回頭說道:「皇上,臣婦只是想說,您不信任先皇御指輔政、三代為國盡忠的肱股大臣,卻相信行事狠辣、毫無往來的拿猜,這不是很奇怪嗎?」

申氏夫妻走了,因為樓月恩一句話,李興慢慢平靜了下來,脫出了盛怒之時的不理智,也開始反思了被他們夫妻你一我一語的批評後,他發現自己的決定居然有所動搖,但即使有些後悔,事關天子顏面,他如何能妥協?

「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申伯延自己亂搞,畢竟他身為皇帝,怎樣都要去看一下才行!還有……還有這南方疫情,仍需要申氏夫妻兩人,不能讓他們出事……李興替自己找了台階下,內心惱怒地急忙跟上。

然而,君臣之間的心結已結下,恐怕不是這麼好解開的。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2
發表於 2015-2-12 18:02:4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申伯延還是慢了一步。

帶著大隊人馬,原本就比單槍匹馬的樓月華行動緩慢,等到民團與軍隊集結在了南紹城時,樓月華已回到拿猜身邊好幾日了。

而拿猜似乎也遵守了諾言,在樓月華回來的第一日,圍困南紹城的兵力就退去了十之七八,剩下的人馬,也只不過是因為南紹城本身加強了防備,所以巫族還是留些人防著罷了。

這局面,倒是順了李興的意,拿猜退兵的事居然被他料中了。相形之下,申伯延集結大隊人馬在南紹城,一副準備開戰的樣子,就顯得有些愚蠢,勞民傷財還撲了個空。

更重要的是,申伯延幾乎可說是抗旨而來的啊!

於是他端起了君王的架子,擺足了威風,在南方一干高級將領,還有樓月恩面前,朝著申伯延就是一頓臭罵。

「……你自己看看,拿猜都退兵了,你還帶這麼多人到南紹城做什麼?吃閒飯嗎?你知不知道光是這樣,國庫要花多少錢養這些人?更不用說這種行為彰顯了我軒轅王朝的氣度小,因為一個巫族就緊張兮兮,簡直丟盡了朕的臉……」

申伯延沒有回話,他只是一直盯著掛在牆面上的地形圖深思著。

他的沉默令李興更生氣了,「朕說過,你要敢自作主張出兵,朕就奪了你的官位!就算你申家有三面免死金牌又如何,你是父皇指定的輔國丞相又如何?君師君師,你錯誤的決策證明了你根本沒有資格當朕的老師,如此勞師動眾,朕不拿你問罪已經很好了……」

終於,申伯延有反應了,他淡淡地看向李興,「皇上,您看過這地形圖嗎?」

「巫族都退兵了,有什麼好看的?」李興怒哼一聲。

「我們現在在這裡,而巫族的大本營,在這裡。」申伯延用手指圈了兩個地方,「距離兩地之間,有一座陰風谷,山高路狹,易守難攻。更重要的,陰風谷後是一大塊高地,可放下數十萬兵馬都沒有問題,如果由陰風谷攻向南紹城,只要兩個時辰的時間。」

「你說這些廢話做什麼?」李興厭惡地擺了擺手。「總之朕要你快退兵就是。」

這皇上疏懶的性子雖有改善,但到底是根深蒂固,連去深思申伯延的話都懶,一副就是老子嫌麻煩你快退兵的樣子。

反倒是一旁的將領,他們原本也是抱著與李興類似的心思,不明白申伯延帶一堆兵馬來做什麼,好像顯得他們很無能守不住城似的,然而申伯延突然提到了陰風谷,每個人都若有所悟,臉色齊齊凝重了起來。

「要撤兵可以,但臣建議皇上先派探子……不,親自到陰風谷去看一看。萬一拿猜的退兵只是虛張聲勢,事實上大軍藏在了陰風谷,我們只要一撤兵,那麼迎接而來的必是狂風暴雨般的打擊。現在的軒轅王朝因疫病元氣大傷,禁不起這些。」申伯延本想讓偵察兵去,但他對李興的個性太過瞭解,當頭棒喝對他才有效果。

李興雖然也覺得他有理,不過為了面子問題,仍是嘴硬道:「萬一陰風谷無異狀呢?你要如何負起這個責任?」

申伯延看了眼樓月恩,她只是淡淡點頭,表示無限度的支持,於是便回道:「皇上不是要去了臣的職?如果陰風谷無事,那麼臣就此致仕又如何?!」

一旁的將領聽了,臉色都是大變,但礙於皇上與丞相誰的位置都比他們高,最終也只能閉嘴,把那種不妙的心情收在肚子裡。

於是申伯延帶著李興與樓月恩,身旁有著南紹城精英部隊的保護,一小隊人馬由後方繞到了陰風谷,再由杳無人跡的小道迂迴而上。

不必到山頂,只到了半山腰,看到不遠處高地上萬頭攢動的情況,眾人的臉就先黑了一半,直到位於制高點,能看清那谷裡佈兵的情況了,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這……別說拿猜退兵了,拿猜根本還增加一半的兵力,幾乎有百萬大軍就駐紮在這陰風谷中。如果當初真如皇上所言撤軍了,光這百萬大軍就能掃平整個南方。

「拿猜……竟敢欺瞞朕……」李興的臉有些扭曲,心情混合著尷尬與羞愧,卻是不敢直視申伯延。

申伯延倒是很坦然。「拿猜並沒有欺騙誰,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自己要退兵,退兵這件事,都是我們自己想像的。」

「申相爺……這……朕之前的判斷,出了一點誤差,其實朕也覺得當然不能由南紹城撤兵……」一句話,說得李興滿頭大汗。

「噗……」在這麼緊張嚴肅的時候,樓月恩卻忍俊不住地笑出來,因為這個皇帝吃癟的樣子,實在叫人看得很痛快啊!「果然這年頭位置越高就要越機伶,否則就得要有把死人說成活人的本事,真是令人佩服佩服……」

一眾官兵都一身冷汗地看著她,現在是生死交關的時候,這丫頭是少根筋還是腦子哪裡出錯了,居然還敢當面說皇帝不是?

「大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居然……」

李興怎麼聽不出她的嘲諷,正想開罵,卻聽到她輕描淡寫地說:「唉,這個鶴涎草啊,最近有點缺呢!恐怕運到北方的量要減少很多了……嗅?皇上,您在和臣婦說話嗎?居然什麼呀?」

「咳咳咳咳咳……」李興算是被她一句話威脅得夠嗆,只能陰著表情硬生生改口道:「居然……夫人居然如此的有見解,真叫朕汗顏。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是否要死守南紹城?」

眾人見皇上居然能無恥到這種程度,表情也變得相當複雜,不過他們也同樣等著申伯延的看法,現在也只有他能讓人信服了。

「不!」想不到申伯延一口就否決了李興的提議。「現在最好的方式,是主動出擊。他在等我們撤兵,那我們便打他個措手不及。」

這提議與李興怕事的性格完全相反,於是他老毛病又來了,皺起眉反駁道:「不是守在南紹城就好?你都說過這陰風谷易守難攻,主動打他們不是找死嗎……」

「好啊好啊皇上英明!」樓月恩實在看不下去了,冷笑著鼓起掌來。「那就聽皇上的,一切交給皇上就沒問題了!皇上之前說拿猜會退兵,他不就退兵了嗎?現在皇上要我們死守南紹城,我們就守,反正之前皇上提到的將士輜重成本也不算什麼,我們軒轅王朝國庫充盈,我們跟拿猜比氣長,看誰撐得久嘛……」

李興被她氣得火冒三丈,但不管如何反駁都是他理虧。先前他的判斷事實證明都是錯誤的,自己雖然很努力在學習處理朝政了,但這次在判斷拿猜行軍一事上信心大受打擊,更進一步瞭解自己的斤兩。如果真的全交給他,申伯延撒手不管,他自己都不敢想像會有什麼可怕的後果,屆時軒轅王朝還能保住就不錯了。

「呃……末將以為,咱們聽聽申大人怎麼說吧!」終於,一旁的王將軍看不下去了,一國之君居然可以糗到自己說不出話來,便搭了一個台階讓他下。

申伯延方才沒有阻止樓月恩,也是想讓她挫挫皇帝的威風,順便消消氣。否則如果真要讓李興一意孤行,那就真的沒得救了。

於是,他慢條斯理地解釋道:「拿猜的兵力接近百萬,如果他強攻南紹城,以我們現有的兵力是守不住的。所以我們才要主動出擊,免得陷於被動。」

原來如此……每個人都相當認同地點點頭,連固執的李興都心頭一動,覺得此法子似乎真有可行性……

申伯延見眾人意動,繼續說道:「因此我們要不就偷襲,要不就全數退出南紹城,俟北方兵力支持,一鼓作氣反攻。」

最後,他看向了李興,有時候該讓他自己面臨生死關頭,他才會深刻的體會到自己的缺失。

「要退還是要攻,一切由皇上決定。不過臣的意見是,攻擊是最完美的防守,尤其是在敵人自以為成竹在胸的時候。」

樓月恩明白申伯延的用意,更知道李興那貪生怕死的性子,便刻意聲聳肩,若無其事地加了把火道:「老實說,臣婦不相信某些人,但臣婦相信自己的相公。一個連巫族佯裝退兵都能識破的人,臣婦沒有理由不信。他贊成攻,臣婦就做他的後援,若有人決定逃,那麼臣婦會帶著他,比任何人逃得都遠。」

這無疑是最困難的選擇題,尤其申伯延夫婦已經做出了選擇,李興若是反對,那麼接下來申伯延肯定就不會再插手了,而且還會如樓月恩所說,有多遠逃多遠,一切成敗由李興負責。

如此大的壓力之下,李興反而看開了。反正出醜的事還差這一次嗎?就當是自己名留青史唯一的機會好了。

「好了!朕決定,這兩日便集結軍隊偷襲陰風谷。這次朕領兵親征,讓巫族看看天朝的威風!」

隔日凌晨,平原上起了大霧,在天將明未明之際,李興親自領兵,進攻陰風谷。

這次的進攻十分成功,防守在外圍的巫族大軍節節敗退,不斷的往谷中撤,最後只能縮成一個保護圈,全被逼到了高地之上。

李興威風凜凜地騎馬立在最前方,把巫族打得落花流水,他才覺得出了一口鳥氣。

不過對方也還有數十萬兵馬,只是一時反應不及而已。如果等他們緩過氣來,這場仗還有得打。

王朝軍隊都知道這個情形,所以完全不敢放鬆防備,正在準備第二輪進攻時,巫族大軍那方突然一陣騷動,接著走出了一匹馬。

馬上是一個皮膚黝黑年輕俊朗的將軍,他持著矛指向李興說道:「你居然能識破我以退為進之計?」

「這並不難猜。」李興毫不猶豫地將這份功勞往自己身上攬。

「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軒轅王朝的情形嗎?偷襲陰風谷,必然是申伯延的意思,這並不是巫族輸給了軒轅王朝,而是我拿猜輸給了申伯延。你們軒轅王朝之人都相當狡猾,別人我不相信,我只和申伯延對話。」那名年輕將軍便是拿猜,不過他顯然不把李興看在眼裡。

「你……」

李興氣極,正要撂些狠話,但後頭申伯延卻緩緩行出,止住了他的發言。

雖是在馬下,申伯延的氣勢卻完全不輸人,一個文官敢這樣泰然自若地步入戰場,這份勇氣就足夠讓人刮目相看了,一出場就鎮住了場子。

「在下申伯延,久仰巫王拿猜之名。」

拿猜眼睛一瞇,二話不說跳下馬,因為他突然覺得自己認為坐在馬上就高人一等的想法,拿來面對申伯延這種人實在有夠蠢。

「申相爺果然是年輕有為。我告訴你,這次你們佔盡天時地利人和,算我拿猜栽了。不過你要知道,如果我要和你硬拚,你們也只會落得一個慘勝。所以,我要和你談條件。」

「什麼條件?」申伯延也相當好奇,依他原本的想法,拿猜應該不會這麼快妥協的。

「我要用退兵……交換十大車貴國所產之鶴涎草!」拿猜也不囉唆,很直接明白的提條件。

「你要鶴涎草做什麼?」申伯延思忖,忽而眉毛微挑。「難道巫族裡也開始流行起瘟疫了?」

「沒錯!所以我說你運氣好,要不是軍隊裡有幾人染病,我早在你們偷襲前就會先強攻南紹城了!」拿猜說起這個,還有些憤憤不平。

這倒是巧了。申伯延不動聲色,幾株草就能消彌一場戰爭,怎麼算都划算。不過,他並沒有立刻答應。

「在這之前我想知道,樓月華在哪裡。」

「月華她……」拿猜一個遲疑,一抹嬌小的人影就從他身後慢慢地行出,而且還是被人攙著出來。

「姐夫……」樓月華看到申伯延,眼淚忍不住廣流了下來。

申伯延還來不及反應,遠遠在後被眾侍衛護著等他的樓月恩已飛奔而來,看到妹妹瘦了一大圈,臉色蠟黃,身體虛弱,手上還長著疹子,不由得心酸起來。

「月華……月華你怎麼變成這樣?你……你也感染瘟疫了?」要不是申伯延攔住她,她真的會衝到樓月華身邊。

「嗚嗚嗚,姐姐,我一回到巫族,就開始上吐下瀉,一定是他們這裡風水有問題啦,才會害我感染瘟疫……」聽到姐姐的關懷,樓月華立刻一把鼻涕一把眼、戾的指控著。

這番話不用說巫族的人了,連軒轅王朝這邊的人聽了都有種想昏倒的衝動。明明是樓月華這掃把星走到哪裡把衰運掃到哪裡,將瘟疫帶進了巫族大軍之中,居然還嫌人家風水不好?

「老公……」樓月恩急急拉著申伯延的衣袖,他一定有辦法救月華吧!

申伯延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放心,我會處理。」

很奇妙的,只不過一個動作,樓月恩心中的不安就消除了許多。申伯延身上的沉穩氣質很容易令人信任,尤其她對他堅定的愛意,更加深了這種撫慰的效果。

安撫住她後,申伯延先觀察了下拿猜與樓月華的互動,一個計劃在心裡成形,「拿猜,你既能為了月華興兵,那麼月華對你而言可說相當重要,是也不是?」

拿猜堅定地回答,「比我的命還重要!」

樓月華心中一動,看向拿猜的目光似乎變得溫柔了一點。

既然這樣就好辦了。申伯延看得出樓月華與拿猜之間並非毫無情意,他也不是要棒打鴛鴦,只不過有這樣的好機會,如何不用?

「好!既然如此,我想拿你的命,與你交換一個條件。」他指向拿猜身邊的樓月華,「我可以幫你治好她……」

「讓你救治,那月華豈不是要回去軒轅王朝?不行!我拿到了鶴涎草,一樣可以救她!」拿猜還不等他說完,便直接回絕。

「你救得了她嗎?」申伯延敢提出,就有說服的方法。要比口才,他自信寰宇內沒有人比他更能說。

「不要以為拿到鶴涎草就一定能治癒這瘟疫,在我朝多是服了藥仍然死去的百姓。我妻子便是研製出藥方的女神醫,也是月華的孿生姐姐,只有她才有把握能救回月華的命!」

「她?」拿猜不由看向樓月恩,那與樓月華一樣的臉給了他一種親切感,再看看身旁虛弱的樓月華,即使心裡已經有些願意,卻仍不敢輕易答應。

見他動搖,申伯延更接著道:「待救回了月華,如果我能說服她回巫族呢?」

「姐夫?!」樓月華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拿猜卻是星眸一亮,「如果你救得回月華,還能勸她回到我身邊,你要我答應你什麼條件?!」

「二十年。」申伯延伸出兩隻手指。「我軒轅王朝與你巫族簽訂二十年的和平協議,彼此不得興兵攻打,還要在一定程度之內互市往來。」

他的條件一開,軒轅王朝這邊的人全驚歎起來。申相爺果然一心為國,這種時候都還能想著為天朝謀取利益!尤其是李興,對申伯延所有的猜忌、嫉妒等種種情緒,現在也全化成了感動。

待眾人震驚過後,申伯延才解釋起自己為何有信心勸樓月華回巫族,「只有雙方和平,不再敵對,月華與你在一起,才不會招致一個叛國之名不是?巫王,如果你真的疼惜月華,應該為她想一想。你強擄她為妻,她心不會在你身邊,如果有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她才會心甘情願留下。」

樓月華原本還想抵死不從的,但聽到申伯延的話,竟異樣地安靜了下來。拿猜看了看她,這種條件,對巫族一樣有利,更別提還有樓月華的因素,於是他很乾脆地答應。

「好!我答應你!我相信你申伯延的人格不會騙我,我讓月華跟你回去,你們要治好她!再讓她回到我身邊。」

於是,一段長達二十年的和平,就在這機鋒十足的對談之間決定了。拿猜帶著他的人退出陰風谷,申伯延也讓軒轅王朝的兵先撤回南紹城。

這一路上,李興身為統帥,卻不如申伯延說的幾句話,這讓他痛定思痛,決定要跟申伯延學治國,同時內心增添了無數對申伯延的愧疚及感激。

終於,他親自來到申伯延夫婦身邊,放下所有的面子與架子歎息道:「唉,朕實在是汗顏,先前做了一堆錯誤的決定不說,還誤會了你。如今你竟為我朝帶來二十年的和平,朕……朕實是對卿有愧……」

申伯延大度地勸解,不讓他那麼尷尬。「皇上不必如此,這二十年只是讓我們軒轅王朝休養生息,北旱南疫,這些年百姓也受夠了。而且與巫族互市,能促進族群融合,再加上月華與巫族的聯姻,二十年後八成也打不起來了,當然這一切還需要皇上努力。」

如果二十年還不夠李興學會如何做一個好皇帝,那他也沒辦法了,這軒轅王朝注定要衰敗的。

李興被他說得眼眶都快紅了。「申相爺……你的情操,真是太令人感動了,朕慚愧不已……」

「就當這是臣為皇上做的最後一件事吧。」申伯延突然天外飛來這麼一句。

「啊?什麼意思?」李興感動到一半,卻硬生生愣住,完全反應不過來。

申伯延看著他的呆樣,只是深沉地一笑。「皇上在戰前不是說過,如果臣獨自出兵,就要去了臣的官位?如今陰風谷一事已了,臣無牽無掛,便接旨致仕了。」

「嘻嘻嘻!老公,這話我愛聽!咱們走吧!」在旁邊等得無聊的樓月恩聽到這話,美眸都亮了起來。

她笑吟吟地勾起了申伯延的手,夫妻倆飄然而去,留下因太過震驚而石化當場的李興。

沒有人說,身為丞相就不能記仇的!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回到京城後,李興才知道原來京裡那些官員們,個個都巴望著申伯延快些回來。因為在執行新政時,發生了許多他們想都想不到的問題,卻又不知該怎麼解決,因此全都抱著一種僥倖的心態,想著反正皇上南下把申伯延帶回來,一切就有解了--想不到,等到的居然是申伯延致仕的消息。

百官陷入恐慌,一個個上奏絕對不能讓申伯延走了,李興也知道,他其實已大力慰留過好幾遍,偏偏是他自己親口說過要撤了他丞相之位,所以即使這次對抗巫族申伯延算是立了大功,李興卻還是留不住他,好說歹說之下只能讓他留職放長假,看他老兄什麼時候回心轉意再回來。

「老公,你真的不管他們了?!」

回到相府後,因為申伯延賦間在家,樓月恩著實好好地享受了夫妻之樂,不過習慣了他忙碌不堪的樣子,現在再看他鎮曰府裡府外遊山玩水,倒叫她感覺有些怪怪了。

「你老公,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嗎?」申伯延一派輕鬆地躺在樓月恩特別設計的涼椅上,一旁放著新鮮水果,他在享受水果香甜的同時,也慨歎著自己居然到最近才發現原來相府裡的花園景致還不錯。

「所以你是想嚇嚇他們?」樓月恩一點即明,不由偷笑起來。「我就知道你這人不可能間太久的。」

他微微側身,便看到揉合著少女與少婦風情的樓月恩,笑得花枝亂顫,她一直認為沒什麼「長進」的地方,倒是也有了小小的波濤起伏,更不用說那纖細的腰肢以及渾圓的豐臀,在他面前一扭一扭的,十足誘惑。

「真要我擬定的新政落實,最重要的前提是那些官員包括皇上都得乖乖聽我的。否則只要誰又橫插一槓、暗來一手,又會生出一堆麻煩事,屆時倒霉的又是百姓。」他口中說著政事,雙眼卻隨著她的移動瞄來貓去。

「所以只要你按兵不動,換他們來求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樓月恩叉著腰站在他面前,胸部頂得衣服鼓鼓的,一臉促狹道:「在未見你真面目之前,我總覺得丞相申伯延就是個只會加班的老古板,原來你才是心機最重的那個人!」

申伯延不做辯解,本能地伸手一攬,便將那日漸惹火的可人兒一同拉到涼椅上,印下了一記熱吻,大手順便胡亂地在她身上肆虐一番。

啊!真是人間美事,難怪有從此君王不早朝一說,女人的魅力實在太可怕了……

樓月恩被他弄得渾身麻癢,咯咯直笑,一邊假意掙扎將他推開。

「人家在跟你說正事!明明你之前就正經八百的,現在怎麼也會與我調情了?」

「本官也是很認真的與你調情。」申伯延表情不改,看起來還有幾分嚴肅樣,但他的手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早將他小妻子的豆腐吃了個遍。

相府的下人們早習慣了他們夫妻嬉鬧,都很識相地閃得遠遠的,免得被他們的閃光閃瞎了。

「別鬧了別鬧了。」樓月恩與他玩得釵橫鬢亂,氣喘吁吁。

「有人來了啦!」遠遠地,果然沈祿似乎領著幾個人過來,還刻意控制著速度,等他們夫妻玩完再說。

申伯延對這些人的到來早有心理準備,反而拉住了整好衣發欲離開涼椅的樓月恩,暗示地向她挑了挑眉。

樓月恩何許人也?一看到申伯延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幹什麼了,索性也一起坐在涼椅上。橫豎這涼椅她設計得夠大,兩個人一坐一躺並不顯得擠,也不會給人遐想。

聽到這方嘻笑聲停了,沈祿便好整以暇地帶著人過來。他們都是朝廷重臣,這時前來,是來勸申伯延回朝廷及討教來的。

當先鋒的是錢士奇,只見這老賊彷彿與申伯延相當熟絡,一點芥蒂也沒有地涎著笑臉道:「申相國好雅興,此時竟在院中賞花呢!」

「去年本官請了個病假,大夥兒就急忙把我的工作搶去了,我不在院中賞花還能做什麼呢?!」申伯延瞇著眼,一副正在享受陽光的樣子,連看都不看錢士奇。

這奪權一事有錢士奇的關係在,不過他絕對不會承認,仍是厚著臉皮道:「朝廷裡怎麼缺得了丞相呢?我們戶部那吳侍郎不肖,勾結南日城的知府及富商為非作歹,已經被皇上問罪了,現在我忙得焦頭爛額,不知申相爺是否能賜教,關於那水陸郵驛的事,老夫實在一頭霧水啊……」

「猶記得那吳侍郎告訴本官,他需要五年十年才搞得好水陸郵驛之事,而且絕對不會來打擾本官休養的。」申伯延朝桌面上指了指,樓月恩便知機地在他口中餵了塊水果。

錢士奇知道申伯延是故意無視他的,但也只能氣悶在心裡,無奈地咕噥道:「那是吳侍郎說的,不是老夫說的啊……」

戶部被打了回票,但其他部的官員卻還沒有放棄。

兵部尚書毛一強急忙出來,一臉疲累地道:「丞相大人,兵部的許多改革,還需要你來教教啊,本官這陣子他母親的累死人了……」

「那些推行的新政,叫什麼名字你都背起來了嗎?」說到這記憶力,申伯延可好了,任何人曾諷刺他的任何話,他可都記得牢牢的。「記憶力不好,可是什麼事都做不成啊。」

「呵呵,毛大人,可需要妾身為你準備一道清神醒腦的方子?保證你什麼都記得住,也不用來找我相公了」樓月恩笑吟吟地,很可惡地加了一句。

毛一強聽得滿頭大汗,不好意思再多說。

吏部尚書岑冬書看到他們的慘狀,雖知道自己大概也會無功而返,但皇上交代他們一定要將申伯延勸回來,他也不好不開口。

「這……丞相大人,朝中現在百廢待興,政風敗壞,還需要丞相回來指導……」岑冬書說得自己都心虛了起來。

「岑大人之前不是才說本朝政治清明?如今又成了政風敗壞,弄得本官都糊塗了。」申伯延說自己迷糊,但表情卻沒啥變化,擺明了在裝傻。

當初這些官員怎麼諷刺申伯延的,樓月恩可是聽得很清楚。這回他們自己送上門來討羞辱,她自然要大玩特玩,於是接口道:「這事要動搖國本才能做,代價太大了,我家相公現在無權無勢,只是頂著個虛名,只怕是有心無力。」

岑冬書一臉苦笑,只得挑明了說:「丞相大人不要取笑我們了,先前對你無禮,都是我們的錯。如今皇上已下令我們一定要請你回朝,還請丞相大人通融一下吧!」

其餘數人也是點頭如搗蒜,都帶著一臉期待地看著申伯延會不會善心大發。

申伯延聽到這話,終於有比較大的反應了,但也不過是把臥姿換成坐姿,直視著他們道:「果子腐爛的是中心,就要從中心挖掉;朝政腐爛的是核心,所以諸位大人……」

他的意思很清楚了,這些老臣屍位素餐,貪於逸樂,早已不適合待在需要改革的高位上。如果要新政能順利推行,最重要也是最先要做的一點,就是讓他們辭官。

原以為這群老臣聽了會氣急敗壞,想不到在他們你看我、我看你,用眼神交換過意見之後,居然都雙眼放光,錢士奇甚至面露喜色地道:「申相爺,你有辦法讓我們都告老還鄉?」

申伯延納悶了,樓月恩更是一臉狐疑,老臣們的反應大出他們意料,現在是很流行辭職嗎?怎麼他們一個個開心得像中大獎似的?

「你們很想告老還鄉?」申伯延以前是聽過六部尚書曾向皇上提過告老還鄉一事,但被皇上駁回了。他一直以為這是六部尚書以退為進,想謀取更大權力的手段,如今看來,情況似乎與他所想的有些不一樣。

「我等幾乎每年都提一次,卻總是被皇上駁回。」錢士奇等人面面相覷,很是無奈。

「像我們的年紀,在朝政之上早已無心也無力了,但不知為什麼,皇上就是不願讓我們致仕,所以……所以我們之前才會那麼排斥申相爺你的改革,我們只想清閒地度完餘生,哪裡還有精力大刀闊斧改變呢?」

這……這、這真是誤會大了啊!申伯延與樓月恩聽得目瞪口呆,他們之前以為這群老人家戀棧官位佔著茅坑不拉屎,原來是另有隱情?

申伯延即使再聰明,也弄不清楚皇上的想法,最後只得幫他們出了個主意,「那你們就回去交差吧!跟皇上說你們無能為力勸我回宮,請皇上罷免了你們的官職,這不就得了?」

諸位大臣頓時一臉恍然大悟。對啊!這麼簡單的方法,他們怎麼沒想過呢?於是他們也不再勸申伯延,一個個喜孜孜地走了。得到這樣的結果,申伯延無話可說。

「臣等無力勸回申相爺,請皇上責罰。」

各部尚書得了申伯延所授的妙招,一回宮便立刻趕到御書房,一個個咚咚路地向皇帝跪下稟報。

「責罰……責罰你們有個屁用?」李興最近頭大如斗,氣得髒話都忍不住飆出來。

「新政被你們搞得一團混亂,叫你們去問申伯延又什麼都問不出來,是要氣死朕嗎?」

眾尚書彼此交換了個眼神後,由錢士奇代表奏道:「臣等自知能力不足,若新政在臣等手上繼續下去,只會越弄越糟,屆時皇上更加操神,實為臣等之過。故臣等請皇上准臣等告老還鄉,也讓後學有識之士繼位,為社稷謀福利。」

「又提?」李興揮揮手,「此事不准再提……」

樓月恩不由得哭笑不得,奸臣似乎翻身,而他這正直的忠臣倒開始耍奸了,這什麼跟什麼啊!

「啟稟皇上,其實……」錢士奇看了看其他人,眾人都對他堅定地點點頭,他才硬著頭皮說:「其實以這勸回丞相無功,請求告老還鄉的方法,是申相爺教我們這麼做的。」

「喔?是他說的?!」李興眉頭一揚。

「其實申相爺的意思是,臣等居高位卻做不好事,早該下來換成年輕後學了,如此一來新政由更有抱負更有能力的人去推行,才能風行草偃、利澤天下。而且臣以為,新人上任諸事不熟,申相爺就當仁不讓得帶領,這不就代表著,如果臣等不在了,他就回來了?」

錢士奇不再戰戰兢兢,豁出去全說了。「所以他勸臣等藉這次機會向皇上提出告老還鄉,如此既能讓臣等安享天年,也解了皇上的圍。」

「對啊!」李興心頭一喜,忍不住一拍掌。「看來朕當初硬要留下你們,倒是想岔了。」

「不知道皇上當初硬要留下臣等的意思是……」錢士奇有些感動地問,難道他們的才能當真讓皇上喜愛到捨不得放人?

「唉唉唉,那是朕誤會了。朕剛上任時,申伯延推行新政,讓我們眾人日日『加班』,你們居然還想在那時候走?朕自然要留下你們這些老狐狸和朕一起對抗他,才會一直駁了你們告老還鄉的請求。」李興摸了摸下巴,說得雲淡風輕,完全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什麼不對。

一干老臣聽了差點老淚縱橫。原來他們都年紀老大了還不得閒這麼多年,全是因為皇上一個「要死大家一起死」的心態。而他們當時因為太想清閒度日,還真的就開始抵制申伯延,正遂了皇上的意,所以這退休計劃就一年拖過一年。

相信要是申伯延知道自己是因為這樣才被排擠,應該也會哭笑不得吧?

「好好好,你們一個個要告老還鄉,那就全回去吧!」李興忍不住由椅子上站了起來,在御書房裡踱來踱去。

「接下來拉誰上任好呢?吏部尚書,吏部尚書……啊!岑冬書,你兒子不是也在宮裡……」

李興望向原本吏部尚書站的位置,卻赫然發現他早走得不見蹤影。

「跑得這麼快?那吏部就先擱著。兵部……兵部選誰好呢?毛一強,你看你家的子佷……」思索當中,李興又點名了一人,結果聽見岑冬書早早逃跑的毛一強似乎也感到了不對,跟著在後頭也立刻走人,一點時間都不浪費。

「居然也走了?」李興氣得都笑了,最後望向被推出來說話而走不了的錢士奇。

「錢士奇,你說這戶部……」

錢士奇在心裡痛罵著那兩個不講義氣的老賊,欲哭無淚地道:「皇上,臣建議您不如直接去問申相爺,他一定有令皇上滿意的人選。」

「好!你說的有道理!」李興也不管現在什麼時辰了,一馬當先地衝出御書房,「朕立刻去找申伯延,聽聽他的意見……」

錢士奇只能呆站在御書房裡無言以對,他在朝為官幾十年,還是第一次被皇上扔在書房裡不管。

然而才過一會,李興突然又衝了回來。「等等,朕要把朕親自畫的兵力部署圖帶去,要讓申伯延知道,朕也是有在用功的!」

說完,他又風風火火地衝了出去,讓錢士奇傻眼了好一陣。原以為這事情就這樣了,他也準備要走,想不到李興第二次沖了回來。

「還有朕的奏折!這陣子朕可是發憤圖強,依照以前申伯延教的方式去做,朕要讓他好好看看,朕絕不是個昏君!」

因此,錢士奇看著李興又來來回回衝了好幾次,後頭的劉公公頓時被皇上堆了滿手的奏折,幾乎都跟不上主子的腳步了,小帽也落了下來。

終於,李興再也沒有回來,錢士奇原本凝肅的老臉,在看了看空了的案頭之後,突然咧開了一個笑容。

申伯延真是高招啊!皇帝這樣的個性,也只有申伯延教導得了他。如今的李興在申伯延的刺激下,已然具備做一個好皇帝的心態,如果申伯延回宮主持新政,未來的軒轅王朝繁榮可期啊!

申伯延最後還是回朝了。

不過他的做法有了相當的改變,不再親力親為。在六部尚書全都告老還鄉,他推薦了新的人選後,新官上任都想有些作為,皆是全力配合申伯延的新政改革,自然相當順利,百姓漸漸地都體會到了新政的好處。

而皇上李興在被申伯延以各種方法一次次打磨後,也收斂起了疏懶張揚的性子,勤奮起來,而申伯延時不時的教授指導他一些東西,也讓他十分受用,對這個先皇指定的丞相幾乎是執以師禮,佩服非常。

時光飛逝,王朝內氣象終於一新,不再有先前新君上任時的混亂,百姓也相當感佩皇上及丞相的恩德。

而且因為分工有致,眾志一心,百官反而不用加班,事情也可以做得很好。如今申伯延就是個朝九晚五的公務員,早朝過完在宮裡處理政事,直到申時回府,規律得不得了。更重要的是,他原本外強中乾的身體,在樓月恩的食補下,日漸強壯,更是豐神俊朗,讓他在原本就剛正不阿的威儀中更添了一股浩然之氣。

這種外表及氣質上的銳變,自然羨煞有一堆老毛病的官員們。而在打聽到這是丞相府那名女神醫的功勞後,這食補的風潮便在京城裡風行起來,連一般的食館也時興在菜色裡加入一兩樣藥材,強調菜餚除美味外更有強身健體之效。

京城的高官權貴自家府裡有女眷的,都想盡胳法和樓月恩往來;而那些退休大官們,現在最在意的就是養生,自然也巴巴地到丞相府串串門子,希望能向樓月恩討到一帖藥方,那就受用無窮了。

在這樣的風氣之下,女神醫所在的丞相府,自然門庭若市,高官雲集了。

「呵呵,錢老尚書,你這風寒濕痺之症,是你早年生活失常,常處潮濕,風寒濕邪乘虛而入,堵塞經脈,以致氣血不暢。我幫你開一副藥,其中雞月籐五錢,桂枝五錢,當歸一錢,斷續……」

樓月恩筆走龍蛇寫好了一副方子,而原本在她面前坐立不安的錢士奇,眼神也因期待而變得晶亮。

然而這藥方寫好後,她卻遲遲不拿給他,叫這退休的老尚書心焦不已。「申夫人,這……」

「當年我相公被人陰了,差點就娶了我家妹妹……」樓月恩突然舊事重提,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呃……申夫人,此事乃老夫之過,老夫在這裡跟你賠不是了。但也幸好有皇上指婚一事,夫人才能與申相國共結連理啊!」錢士奇尷尬地一揖。「如果夫人想要,老夫可求皇上再指婚一次,這次絕對不會搞錯了……」

樓月恩早就被正了名,哪裡想要再成一次親那麼麻煩,剛才也只是想到眼前的老頭曾經為難過申伯延,所以消遣他一番罷了。

「錢大人還有許多子佷在宮裡,都是國之棟樑,與我相公配合起來,必能讓朝政更進一步……」樓月恩暗示著。

錢士奇人老成精,哪裡聽不懂,立刻咧著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老夫會約束錢氏一族與申相爺好好配合,申相爺在宮裡發號施令起來,必然如臂使指……」

片刻之後,錢士奇滿意地拿著藥方去了,接下來是兵部的前尚書毛一強。

這位毛大人戎馬一生,在同輩之中的老人算是身體強健的,但因為練武打仗有許多暗傷,卻也折騰了他大半輩子。

而樓月恩除了開藥,更有一手絕妙的針灸之法能夠減輕毛一強的不適,他自然也對樓月恩客氣至極,有求必應。

「毛大人,你在兵部仍是極具影響力的吧?聽我相公說,北方軍性格驕恣,不願配合移防,這造成了我朝邊防上的一大漏洞,真是令人憂慮啊。」樓月恩輕輕一歎。「毛大人是要治病對吧,看我囉唆的……我這一針可是要刺在翳風穴之上,可能會有點痛,毛大人忍耐一下……」

毛一強原就將之前錢士奇取藥方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也明白樓月恩在暗示什麼。然而他還在想要不要動用自己在兵部的暗椿幫助申伯延時,她已然一針在耳後刺下,痛得這個從小扎馬步站梅花樁長大的老人,差點連眼淚都飆出來。

「申夫人,這何止有點痛,這、這他母親的痛死人了啊……」毛一強忍不住來了一句改良版的髒話。「申相爺需要什麼配合,老夫一定叫那些小兔崽子都乖乖聽話,不聽的就軍法伺候……這樣行了吧?有沒有什麼方法比較不痛啊?」

樓月恩嫣然一笑,「呵呵呵,毛大人怕痛啊?那我改扎這完骨穴,也有相同的效果,而且一點也不痛呢……」

毛一強顯些翻個白眼昏過去。早知道有其他穴位能代替她還扎,這不是存心要看他痛的嗎?

不過知道她的用意是在替申伯延出氣順便討點方便,其餘治病的謝禮她一項也沒要,毛一強也只能認了。

被她針灸完之後神清氣爽,一想到還有之後的複診,他連忙回府去安排一切事宜。

「接下來……呵呵呵,是岑大人啊……」樓月恩若有所思地一笑。

看到她這抹笑,岑冬書都忍不住渾身發毛,剛才錢士奇與毛一強的遭遇他可是從頭看到尾,而他先前為官時,得罪申伯延的地方可不少,這下他來求醫,不知道會被整得有多慘……

在申府大廳之中,這等慘絕人寰……應該說是仁心仁術的戲碼不時上演著,申伯延回府時,正巧看到的就是岑冬書一副要上刑場的模樣。

而岑冬書之後,還有幾個高官,排著隊要等看病呢!

申伯延不由得有些不滿,樓月恩如此搶手,時間都被眾人佔了,留給他這老公的時間自然少了,他好久沒與她親熱一番,見此情況如何能忍?

於是他繃著臉,清咳了兩聲,果然廳裡眾人看到他,連忙站了起來,連正在就醫的岑冬書也不例外。

申伯延淡淡看了眾人一眼,開門見山道:「諸位大人,再過一刻就至酉時了,俗話說過酉不醫,所以各位大人請回吧。」

「過酉不醫?什麼意思?」還沒看到病的人,自然不想回去,天知道要插進這女神醫看診的隊伍裡有多麼難,大家都不願放棄機會。

申伯延很有耐心地解釋:「這酉時為陰陽交替之時,陽氣衰,陰氣盛,如行那銀針入體或是藥湯大瀉之法,一不小心邪氣入侵,導致身體更為不適,反而不美,所以過酉不醫,也是為了大家著想……」

「這麼嚴重?」所有人聽了都嚇一跳,岑冬書更是直接一揖,而後拉起衣擺便跑。「申大人,那老夫就先告退了……」

「呃,下官也告退了……」看前吏部尚書都嚇跑了,其他人更是內心揣揣,於是紛紛告辭,最後竟走得一個也不剩。

樓月恩手還擺著替岑冬書把脈的姿勢呢,可眨眼之間全都跑得不見人影,讓她好氣又好笑。

「想不到老公你還能說出這番道理,過酉不醫啊,我都沒聽過呢……」她嬌媚地斜睨了申伯延一眼。

「我也沒聽過。」申伯延卻是面不改色地回道。

樓月恩聽了不禁傻眼,她老公信口開河的本領根本已練到爐火純青,不愧是當朝宰相,連唬人都唬得有板有眼,果然能做到丞相是有他人不能及之處。

「那你還說得振振有詞,我都聽傻了呢!」想通了其中的關鍵,樓月恩只覺一陣好笑,她方纔還覺得他說得真有道理呢!

「不把他們糊弄走,還不知道那些人要在這裡煩多久。在這府裡,你就是我一個人的娘子,可不是眾人的女神醫!」申伯延臉色終是緩和下來,輕柔地抱住了她。

啊!好久沒與自家娘子親熱了,她抱起來還是如此舒服。

樓月恩趁機偎在他懷裡撒嬌,他想念她,她又何嘗不想呢?「老公,你這話真霸道,但我喜歡聽。」

「丫頭,這番醫治,也勞了你不少心神詐那些人吧?」申伯延早就在朝中感受到諸多官員全心全意的配合,細問之下,才知樓月恩暗地裡使了不少力,也讓他感動不已。

「近日新政已上軌道,你也不必再費心了。」

樓月恩只是不捨看他一個人忙,也不是要什麼感謝,如今奏了效,她自然也欣喜非常,聽到他的話,更是心花怒放,便以他剛才的話打趣回去,「為了老公你能早些回府,詐他們一下又如何?在這府裡,你可是我一個人的夫君,可不是眾人的申相爺。」

「你這話真霸道,但為夫也喜歡聽。」申伯延如何不懂她?同樣也學著她的語氣回答。

「嘻嘻……」樓月恩笑著吻了他一口,這可是夫妻情趣,個中甜蜜滋味是自己才懂的啊!

她嬌俏甜美的模樣映入申伯延的眼簾,那玲瓏有致的嬌軀又在他懷裡磨蹭著,讓申伯延心湖一蕩,忍不住傅示性地道:「咳!丫頭,今晚為夫會早些回房,你明白了吧……」

樓月恩如何聽不明白,但她故意裝傻回問:「老公,你邀娘子我今晚早些進房,是為了什麼啊?」

「自然是為了後嗣繁榮的大事。」

「老公,可能要讓你失望了……」她突然神秘地一笑,端起桌上一個湯碗,慢條斯理地喝起裡頭的藥,也不多解釋。

她這舉動讓申伯延緊張了。「你怎麼了嗎?為什麼要喝藥?」

樓月恩喝完最後一滴藥,才雲淡風輕地瞥了他一眼,「老公,我喝這藥,也是為了後嗣繁榮之事啊!」

「你的意思是……」申伯延一下子還反應不過來。

樓月恩嬌羞地將小手放到了小腹之前。她如今雖然才十七歲,但身子骨養得可壯了,生兒育女之事自然不成問題。

申伯延終於懂了,一陣狂喜襲上心頭,讓他第一次忘了身為丞相的形象,也忘了維持穩重,忘情地將她打橫抱起,一記又一記的吻落在她臉上。

「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我們申家有後了……」突然餘光瞄到桌面上的藥碗,他身子一僵,又連忙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下。

「你現在要小心點,千萬不能動了胎氣,明日我便貼張佈告,閒雜人等請勿進入……要是誰敢再來煩你,我便法辦了他!」

樓月恩期待地眨眨眼。「老公,那你今晚還進妾身的閨房嗎?」

「那當然……」申伯延原本的「豪情萬丈」在得知她懷孕後「壯志全消」,看來他得禁慾好一陣子了,於是無奈地道:「不進了,我今晚睡書房……」

「啊?可是我一個人在房裡好害怕呢!萬一睡不好掉下床了怎麼辦?還有,沒有抱著老公我睡不著,這樣精神不好會影響寶寶的。」樓月恩撒著嬌,雖說懷孕的人最大,但她可不完全是任性。

她從過門第一天就無所不用其極的騙他進閨房,如今雖然與他「大功告成」了,但他早已是她房內不可或缺的一道風景,少了他她確實會很不習慣。

明知在房裡抱著她卻不能碰,會是非人的煎熬,晚上大概都不用睡了,但申伯延對她的疼寵早已深入了骨子裡,更不用說現在她身上還有克制他的必殺武器。所以他明知自己答應了沒好處,還是任她予取予求。

「好好好,我進房我進房,以後我日日都進房,這樣好嗎?」

以前,他這丞相可是因為公事繁忙而夜夜不眠,如今有了如花嬌妻,卻仍舊得夜夜不眠,不過這次可是他心甘情願,而且求之不得的啊……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3
發表於 2015-2-12 18:02:54 |只看該作者
尾聲

軒轅王朝一百二十八年,申伯延的新政已成功推行有果,百姓安居樂業,宇內昇平繁榮。

而這一年,王朝還發生了一件大事,便是巫族的首領拿猜,終於成功抱得美人歸,要與樓月華成親了!

這兩人早就互有情愫,只是因為過去兩國敵對的關係,產生了諸多矛盾與誤會。在兩國簽訂了長達二十年的和平契約後,樓月華也終於不再抗拒拿猜,而拿猜更以他的誠心,感動了樓月華,因此抱得美人歸。

若是以巫族的習俗,樓月華只要點頭,拿猜就可以領她回家,族裡大吃大喝慶賀一番就是成親。然而若依轅軒王朝的習俗,那可就複雜了,光是六禮就讓拿猜頭痛萬分。但樓月華是丞相申伯延的小姨子,她的父親樓玄也早恢復了吏部尚書之位,如今聲勢水漲船高,哪裡能順著巫族的習俗,輕易就將女兒送出閣?

最後,雙方採取折衷的方式,婚禮的前半段依軒轅王朝的禮俗,讓拿猜親自由南方千里迢迢到北方來迎娶,等到迎娶之後,就依他們巫族的方式,反正人已經出閣了,要怎麼玩隨便他們。

所以,拿猜組成了一個龐大的迎親使節團,親自領著數十名巫族的好兒郎,騎著南方矮小卻強壯的駿馬,浩浩蕩蕩的來娶親了。

而以申伯延的地位,自然也是要到樓家鎮場子的,不過他並不是主角,因此只要出現就好,他也樂得與樓月恩抱著兒子,在一旁觀禮。

卯時一到,拿猜的迎親使節團抵達了,但是在樓府等候的一干家屬與賓客,卻在看清了這迎親大隊的情況時,是啞口無言。

確實,他們是依足了軒轅王朝的禮數,有樂手開路,有童男童女撒花,然而在這隊伍裡的巫族好男兒們,有好幾個不僅身上負傷、鼻青臉腫,甚至說好的百匹駿馬都只剩下一半不到,沒馬騎的只能狼狽地步行在隊伍之中。

「難不成,巫族的迎親隊伍在半路被強盜打劫了?」賓客之中,猜測聲四起。

還不待當主人的樓玄開口問,那拿猜摸摸鼻子,已尷尬地笑道:「岳丈、岳母,還有申大人與諸位大人,本王的隊伍,在進了京城與樂手會合之後,出了點岔子。我們的馬兒不習慣太尖銳的聲音,可一進京城,竟有煙火炮竹迎接我們,再加上鼓樂齊鳴,這……這馬兒突然受驚,四散奔逃,我們一時控制不住,讓一些沒跑了,所以才成了這個樣子」

原來如此啊,成親當日卻遇到這種事,這拿猜也算倒霉了……眾人同時冒起了這個想法,也忍不住回頭往屋內看了一眼,好像想看一看屋裡新嫁娘的表情。

這樓月華,果然是出了名的掃把星啊,還沒過門就先克掉夫婿一半的人馬……

身為大舅子的申伯延,自然不會讓樓府未來的女婿難堪,便朗聲開口道:「諸位巫族的好漢辛苦了,因為不熟悉本朝的禮俗,勞你們受過,你們少了幾匹馬,本官便贈你們雙倍之數,就充當本官的賀禮了。」

申伯延的賀禮自然早就送了,如今這麼一說也只是讓拿猜及樓玄有台階下,令兩人是感激地朝他點點頭。

樓月恩夫唱婦隨地道:「至於各位好漢的傷,有我這女神醫在,保證你們在離開京城時完好如初,我還會開一份藥方讓你們帶回去,有傷的治傷沒傷的強身!」

巫族一向信奉巫醫,醫學落後這不知多少。有了樓月恩的藥方,還能有傷治傷沒傷強身,對於巫族不啻是一大幫助。

拿猜欣喜地道了謝,這迎親隊伍也成功入了樓府。然而在進大廳行那叩禮之前,拿猜等人卻站成了一列,全都是一臉躍躍欲試的樣子。

「軒轅王朝的諸位,在我們巫族娶親之時,有件事是一定要做的,便是在男方帶走女方之前,要先唱歌表達我的愛慕之情。本王特地選了十數字族裡歌聲最好的男兒,為月華姑娘唱一首歌。」

這倒是新鮮了,眾人興致勃勃地等待著,此時正是春天,一陣清風吹過,讓氣氛更加鮮活輕快。

樓月恩感受了下這風,輕輕遮住兒子的口鼻,似乎怕他受寒,而申伯延也是眉頭一皺,將母子倆拉到身旁,替他們擋風。

此時,拿猜的「合唱團」開口了--

「山巒曲折嗽……代表我的情意……咳咳咳……在這滾滾江水中……咳咳咳咳咳……澎湃地擁向你……啊--哈啾!」

聲音是夠嘹亮,但一開口唱沒兩句便咳個不停,最後還來個噴嚏做結尾,直叫所有人聽得臉上抽搐不已。

拿猜更是困窘得恨不得挖個洞將自己埋了,趕忙替自己人開脫道:「抱、抱歉,不知為什麼這一陣風吹來,我們的鼻子就開始癢,這歌自然唱得……呃,零零落落……」

喔……眾人又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頻頻點頭,這拿猜要娶的可是京城第一掃把星啊!唱個歌倒嗓不過是小事一樁。

樓月恩心知這事八成又要牽扯到那霉星高照的妹妹頭上,忍不住替拿猜解圍,「呵呵,這北方到了春天,繁花盛開,風裡都含著花粉,遇到體質敏感點的,在這時間連酒都不能碰呢!你們沒遇過這種情況,會感覺不適也是正常。」

「申夫人說得極是、極是……」諸位賓客哪個不是有求於樓月恩?現在她在京裡的地位可不下於申伯延,自然每個人都配合著她圓起場來。

拿猜苦笑著撫去一頭汗,這婚禮的重頭戲還沒開始,烏龍事竟已發生一堆了。

終於,拿猜進了大廳,樓月華也被迎了出來,在眾人提心吊膽之中,小心翼翼地完成了婚禮。接下來,便是大宴賓客的時候。

而眾人等的,也正是這個時候。幾年前,軒轅王朝與巫族還是敵對狀態,戰火時起,兵部許多官員被惹得一肚子氣。如今有這好機會灌拿猜喝酒,他們自然不會放過,非讓他醉個三天三夜迎不回新娘不可!

反正掃把星都娶了,醉成爛泥也只是剛好而已!

樓府這次席開百桌,拿猜坐在主桌,看到那幾個兵部的熟面孔臉上不懷好意的笑,以及他們手上那十幾甕的酒,臉色不由有些僵硬。他必須承認,即使在戰場上他所向披靡,但在酒場上,他可是一杯就倒啊!

此時一杯……不,是一海碗的酒已然擺到他面前了,拿猜突然靈機一動,便道:「在這大喜之日,我很想跟諸位大人共謀一醉,不過之前女神醫說了,我們南方人對這花粉不適,驟然喝酒恐怕不知會出什麼事,所以本王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

說完他也不等人回答,咕嚕咕嚕便牛飲下一大杯茶,其餘賓客聽到他的理由,也只能恃悻然地干了手上的酒。

而申伯延與樓月恩對視一眼,心領神會地一笑,這拿猜倒是反應極快,他們本還想著怎麼幫他解圍呢!

這一點小插曲,並不影響婚禮的喜悅,在曲終人散,賓客盡歡後,巫族的最後一個儀式,也要開始了。

樓月華已將鳳冠霞帔換成了巫族的禮服,一身輕靈地出現在眾人面前。而這最後的儀式,便是身為新郎的拿猜,必須用一張竹椅,將新娘由娘家背到她的夫家。

京城離南方巫族乘車馬可是要走上兩個月,即使樓月華不重,一路背著也夠嗆。那群沒灌到酒的兵部老軍痞,全都抱著看好戲的心態,歡呼鼓噪著拿猜快背起竹椅。

拿猜自然知道他們的心思,就算自己對此早有準備,想到那遙遠的距離,俊臉上的笑容也是有點不自然,卻還是硬著頭皮背起竹椅,身子微彎。

樓月華不明所以,喜孜孜地坐上,想不到這拿猜正要起身,那竹椅不知是年久失修還是不堪負荷,居然啪啦地散了開來,樓月華驚叫一聲,就要跌落在地上。

幸虧拿猜武藝不俗,一個轉身將她接得牢牢的,也讓眾人鬆了一口大氣。

大夥兒本以為這場婚禮雖然問題層出不窮,卻終於能夠安然度過,想不到最後還來這一招,不免讓人欽佩樓月華煞氣之強,眾賓客也完完全全的愣在當場,樓玄更是無語問蒼天,一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窘樣。

申伯延與樓月恩再次對視,對這種情況也不免都是無話可說。最後是申伯延處變不驚,命人抬了一輛華麗的轎子來,拿猜知道他的意思,這場烏龍婚禮三番兩次受申伯延之助,拿猜不由得向他感激一笑。

揭開轎簾,拿猜抱著樓月華,將她放進了轎子裡,這一整個過程眾人安靜無聲,氣氛相當古怪,像是怕連轎子也垮了。樓月華坐實了掃把星的名號,大夥兒也只能欽佩拿猜娶她的勇氣。

待拿猜出轎抬起頭,對上的便是一干人等又緊張又同情的表情,在這尷尬到了極點的一瞬間,他突然朗聲一笑。

「月華真是本王的福星,本王娶到她,真是三生有幸。」

「啊?!」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懷疑這拿猜是否被刺激過了頭,才會冒出這麼一句話。

拿猜卻笑著向眾人解釋,「你們京城之人皆說月華是掃把星,但我巫族之人今日迎親失了駿馬還受了傷,卻得到了申丞相的雙倍補償與女神醫的強身藥方;而我巫族獻唱雖然出了糗,卻也因花粉之助免於被灌醉在宴席之上,更別說我拿猜原本要背著月華行百里之遙,月華卻將竹椅坐垮,倒免去了我一趟苦累,若這一切真是被她影響,你們說她難道不是我的福星嗎?」

原來還可以這樣解釋!眾人被他說得若有所思,最後都是心服口服,誠心地祝賀起來。

「這麼說起來,還是樓二小姐替我們兩國帶來永久的和平,我們還要感謝她呢!」

「以後兩國化干戈為玉帛,就從你們開始,祝你們百年好合」

「琴瑟合鳴,早生貴子啊……」

看著婚禮又恢復一片喜慶,樓月恩與申伯延也欣慰地一笑,感受著樓月華的幸福,他們也默默地將手牽在了一起。

「這個麻煩精,終於是別人的責任了。」樓月恩不捨卻又高興地道。

「他們的愛情,可是從一場戰爭開始的,能夠演變到今日珠聯璧合,我看他們確實是真正的天作之合。」申伯延若有所思地道。

「那我們呢?我們的愛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樓月恩俏皮地問。

「呵,是從一個夜晚開始的。」

「可是老公你心甘情願進我閨房那個夜晚?」

「不,是從某個笨丫頭在冰天雪地裡被襲擊,還偷親了我一口的夜晚。」樓月恩一怔,最後驚喜地看向他,這是他最隱諱的告白,她如何聽不出來?

「喔……老公,你終於露餡了,我說你早就愛上我了嘛,決說決說,再來兩句甜言蜜語讓我聽聽……」

申伯延但笑不語,他這丞相的嚴肅形象可還要顧著,哪裡可能你愛我我愛你的,將那麼肉麻的話宣之於口?

而看著她撒嬌時眼中泛起的幸福,他知道,一切早就盡在不言中了……

--End--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8-29 06:08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