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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氣,又把滿肚子氣給緩緩吐盡。「為什麼是我?」
「喜歡這種東西,一定要用語言或邏輯解釋清楚,才可以進行?不能憑著感覺就去做?」
「你真的喜歡我嗎?」她努力回想,自己有哪一點值得這個優秀男人喜歡。
「懷疑?」他低下頭,糾纏她的視線。
「沒道理,過去幾年,你連看都不多看我一眼。」
他的視線壓迫力太強,她想別開眼,但他捧住她的臉,不准她轉開。
「誰說的?你的話不公道,整個公司裡的女職員,我看你的次數最多、時間最長。」他否決她的質疑。
「問題是……」
他不是能夠接受拒絕的男人,灼烈目光盯住她的臉,他的口氣很董事長,低下頭,把兩人的距離一寸一寸拉近,直到,他的唇在她耳畔貼近。
「沒有任何問題,唯一的問題是,你願意接受或不接受。」
她更混亂了,連連搖頭。不可以的!她不允許自己自私,阿董對她而言,是親密家人,她不能為他多付出一些已是過分,她怎能容許自己傷他、害他,怎能讓他在日後埋怨自己?不要,她不要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
「不行,你會受傷。」沒有多加思索,話脫口而出。
很奇怪的話,蘇凊文看著她,企圖理解這句話從何而來。難道是……她在愛情裡受過傷,便以為受傷是所有愛情的必經歷程?
「人不受傷,怎麼能長大,就算和你交往注定受傷,我也要試一試,才不枉一遭。」自信滿滿的,他要排除所有的借口與理由,要她明白,他不是輕易退縮的男人。
「你不害怕嗎?」郁喬又問。
害怕?所以是她害怕?和大橋那一段,讓她害怕起感情發展?傻氣,人生那麼長,總會碰到不可靠的人、錯付感情。
他揉揉她的頭髮,笑道:「勇敢的人,才有機會摘取甜美果實。」
「可是我不夠勇敢啊。」她握緊拳頭咬牙說。
果然是她不勇敢、她害怕,也是她不願意再度受傷……他用掌心包裹住她緊握的拳頭,拉著她的手、貼在自己胸口,他低下頭,額頭在她額間輕輕磨蹭,低聲對她說:「沒關係,我的勇氣分給你。」
別樣的溫柔、別樣的體貼,她的拒絕堆積成山,卻無法移到他眼前。
輕輕地,他捧起她的臉,濕濕的吻落在她的唇間,淡淡的輕觸,她聞到薄荷的香味,郁喬迷醉了、暈眩了,她在他的吻裡,淪陷……
不知道哪裡來的風吹過她的萬用手冊,手冊翻過幾頁,停留在已經押上日期和時間的那一頁。
那頁寫著:把初吻獻出去。
郁喬望著坐在床邊的蘇凊文。她到現在還沒弄清楚,自己是怎麼被說服的。
和他談一段戀愛?可以嗎?不惡毒自私嗎?她是己不所欲、勿施於人的善良女性,怎麼會……對一個自己暗戀多年的男人殘忍?
她想要推翻剛才的認定,但他不給她機會,大手蓋上她的眼睛,醇厚的嗓音在她耳邊低回。
「你不是說累了?好好睡一覺先。」
她拉開他的手,再看他一眼,眼底有猶豫、有躊躇,也有濃濃的哀怨,事情不處理好,她安不下心入睡。
「我不想和你談戀愛。」她用的是肯定句,斬釘截鐵、篤定萬分的肯定。
「為什麼?」
「我不想定下來,不想要永恆長久的關係。」
「萬用手冊上,寫著你想要找個好男人,談一場永生難忘的愛戀。」他沒指責她說謊,只是將事實擺明,指出她在說謊。「難道你想指控,我不是你想要的好男人?」
如果他這樣還不夠好,那麼,她的要求就太苛刻了。
她輕咬下唇,說:「我所謂的一場,是三個月、兩個月,不是永恆。」
他的濃眉瞬間蹙起,握了握她些微冰涼的手,收起他的上司臉,低聲道:「你幹嘛計較時間?愛情是感覺問題,不是公文、不是提案,還得定下章程和日期,愛情是心隨意走,眼下感覺不壞便試試看,哪天感覺愛情進行不下去了,要斷再來談。」
她堅定的態度,讓他決定暫時妥協。
對付一個半步都不肯退讓的女人,只好以退為進,再一步步、慢慢地蠶食鯨吞。
轉個意念,他定下新計劃。
「你才把愛情說得像公文章程,哪天感覺不行,要取捨、要切斷了,你真的能理智面對?」
「還沒碰上,你就先認定我不能理智面對?」
「因為,能夠真正理智面對的人太少。」
「你們不都在背後說我有理智沒感情,有能力沒人性?」
「你知道?」她訝異。
「我當然知道。」
不過現在有了更新的說法,辦公室的新耳語:愛情讓董事長變溫柔了,好像有人性得多。
他想起營銷部員工在煜文的帶領下,聚到他的辦公桌前,遞上一本「項目」,態度誠摯而熱切,代表人員蘇煜文朗聲說:「董事長,這裡面有三十七種追求郁副理的方法,有二十家郁副理喜歡的餐廳,有十六部郁副理喜歡的電影……」
微掀嘴角,有營銷部員工的集體努力,再加上他高超的能力,他認為追求她的這件事情上,他的失敗機率是零。
「可是……」
「你不要想、不要管,讓理智暫且退居幕後,你只要用心去感覺,感覺我是不是值得你勇敢的男人,如果我能通過你的考評,我們就談一場府情,如果你覺得我不行,那就安安靜靜,繼續看著我的努力。現在不許再說話了,先睡覺,天大的事明天醒來再想。」
他又用手心蒙上她的眼睛,這回帶了點強勢,不准她將自己撥開。
「阿董……」她歎氣,鬆開手。
「怎樣?」
「我睡不著。」
「那……我講故事給你聽。」
他講了,講「綠野仙蹤」的故事,有個女孩被龍捲風吹到不知名的國度,她遇見沒有心的機器人、沒有腦的稻草人和沒有膽子的老虎,他們一起上路,想跟仙子求得心臟、腦子、膽子和回家的願望。
故事的最後,他告訴她,機器人有了心,懂得喜歡一個女生的心情,他想為自己努力一次,想要追逐一段戀情……
鍾裕橋是在陽台上找到齊翔的。
他坐在地板上,一手緊緊抱住小喬的包包,一手握住手機,青筋畢露,把頭埋進膝間。燈光照在他身上,鍾裕橋看見他的肩膀不斷發抖,心一抽,快步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肩頭,凝聲問:「發生什麼事?」
齊翔緩緩抬起眼,淚水隨著這個動作滑落頰邊,看見鍾裕橋關切的眼神,他再也忍不住,抱住他放聲大哭。
像被熱油從頭頂澆下,每個細胞都被炸得熟透,一陣又一陣惡狠狠的疼痛在胸前蔓延開。
突然間,鍾裕橋不敢問了,他想轉頭跑開,但是齊翔緊扣著他,抱住他像抱住大海的一葉扁舟。
彷彿感受到什麼似的,這一刻,他希望齊翔永遠不要開口。
但事與願違,齊翔倔強地抹去眼淚,出現一雙兔子似的脆弱眼神,濃濃的鼻音,數度開口卻又數度哽咽,好不容易,嚥下哀慟,他說:「大橋,怎麼辦?小喬快死了……」
郁喬入睡已經是兩個小時過後的事,蘇凊文拉過棉被將她密密蓋實。
輕手輕腳地離開她的房間,他下樓,卻看見眼眶紅透的齊翔,而鍾裕橋雙腿打開,手肘支著大腿,把臉埋進掌心內。
小喬告訴過他,每次大橋心情低落,就會做這個動作,所以……雙眉中間擠出兩道豎痕,蘇凊文坐進沙發裡,與他們面對面。
「說吧,發生什麼事?」
齊翔想開口,卻發現嘴巴一打開、淚水就會跟著滑下來,他仰起頭,也無法讓失控的淚水重回眼中。
蘇凊文忍住怒氣,再問一次,「到底發生什麼事?」
鍾裕橋沒回答,先反問:「小喬呢?睡著了?」
「對,她很疲倦,翔,待會兒準備一點宵夜,小喬半夜醒來,能夠填填胃。」回答完,他第三次問:「快點說,是什麼事?」
蘇凊文的耐心用罄,他們再不回答,他一定會火山爆發。是的,他也察覺了隱憂,他也感到事態嚴重,但他得先知道情形,才能找出應對方案。
鍾裕橋看齊翔一眼,眼底抑鬱更深,目光轉回蘇凊文身上,他說:「小喬的包包是我用棉布做的,雨水一打就濕透了,翔擔心裡面有重要的東西,結果一翻,翻出這個。」
他拿出腳邊紙袋,從裡面倒出一堆藥袋,蘇凊文看一眼上面的病患名字,是郁喬……他咬牙忍氣,把藥袋上面的字逐一讀過。
齊翔吸吸鼻子,穩下情緒說:「我打電話給念醫學院的高中同學,問他這藥是做什麼用的,他說……那是胃癌的標靶用藥。」
一陣惡寒從心底竄起,蘇凊文眼底凝結出凌厲。
所以她說不要永恆長久的關係,所以她要的愛情只想持續兩、三個月,所以她突然辭職,想停下腳步,看看生命中的好風景?
死前一定要做的事……所以她的萬用手冊上,才會下那麼聳動的標題?
腦子一聲轟然,他的耳膜隱隱作痛,他真想放聲大笑,真想狠狠諷刺命運一回,他以為機器人終於找到心,於是愛情降臨,他以為自己將要不同,因為有個他想在乎、想為她努力的女人佔住心頭,沒想到……他被老天爺將了一軍。
「阿董……」齊翔低聲喚他,「我認識她那天,她就是這樣、從外面一路哭回家,她坐在台階上,舉目四望,我看見她的孤獨、看見她的害怕,我以為她和我是同一類人,才決定賴上她,我真的不知道她的害怕是因為……」他哽咽,說不下去。
「難怪她吃東西像小雞啄米,難怪她瘦得要命,難怪她老是提蓋棺論定,難怪她總是說不要讓生命留下遺憾,難怪……」鍾裕橋真恨自己,那麼多的難怪,他怎麼都沒有想過,是這個原因?
「我不要她死,她還那麼年輕,她應該活很久很久的。」齊翔摀住瞼,忍不住再度痛哭。
「不公平,她好不容易苦盡甘來,好不容易可以隨心所欲,人生最美好的一段將要在她面前展開,她怎麼可以……可以死?」
鍾裕橋也哭了,淚水經過臉龐落在沙發上,那一塊,被郁喬的香檳污染了,淡淡的紅被他的眼淚加深了顏色。
蘇凊文怒瞪著他們,他咬緊牙關,凝重的字句從他嘴裡吐出來,「你們,不要哭、不許哭,不准你們絕望,不是所有的癌症都會走入死亡。」
齊翔的手背重重抹過帥臉,他用力點頭,同意阿董的說法。
蘇凊文把藥袋上面的字看過一遍又一遍,從第一行到最後一行,要它們全刻進腦子裡似的,他吞下憤恨,抬起冷冽雙眼,沒和任何人商量,他拿起手機,點出通訊簿,找到自己的通話對象。
他們不曉得蘇凊文要做什麼,但被他寒冽銳利的眼光給嚇住,沒人敢多說半句話,只能靜靜地看他的下一步動作。
電話通了,蘇凊文深吸兩口氣,緩下冷厲聲音。
「黃伯伯,您好,打擾您了,我是蘇凊文……是,好久不見,您最近好嗎……爸媽都好,他們前陣子還提起您……是的,我有點事想請教黃伯伯……是這樣的,我有位朋友是黃伯伯的病患,她叫郁喬,不知道黃伯伯有沒有印象……」
他說到這裡,鍾裕橋和齊翔對望一眼。阿董認識小喬的主治醫生?飛快回頭,他們湊到蘇凊文身旁,一人一邊靠上。
「……對,我知道醫生不能透露病人的病情,但郁喬只剩下一位年邁、患了阿茲海默症的祖母,身邊沒有人可以幫她,我必須知道她的病情,必須知道有什麼先進的醫療可以幫助她……我……我是她的未婚夫……」
蘇凊文的話讓鍾裕橋和齊翔猛然抬頭。小喬接受他了?他們已經認定彼此?或者,這只是他向醫生套話的謊言?
但兩個人都沒說話,只是聽著蘇凊文偶爾簡短地響應電話那頭的人,牆壁上,時鐘的長針緩慢地移動,齊翔和鍾裕橋緊緊盯住蘇凊文的臉,企圖從他細微的表情當中得到一點訊息。
在一段漫長的沉默後,他說了句,「黃伯伯,謝謝您。」然後掛掉電話。
齊翔急忙問:「你真的認識小喬的主治大夫?」
鍾裕橋拍開他。「這不重要,醫生怎麼說?小喬的病情嚴重嗎?」
第一次,蘇凊文有了深切的無力感,第一次,他覺得疲憊而無助,目光緩緩從手機移到齊翔和鍾裕橋臉上,這一刻,他理解了何謂欲哭無淚。
「你說話啊,到底是怎樣?情況如何、是第幾期、有沒有什麼新藥可以控制住……」鍾裕橋抓起他的手一陣猛搖。
「是末期胃癌,因為發現得太晚,已經錯失開刀時機,過去幾個月,小喬用的是最新的抗癌藥,剛開始還有一點效果,但最近癌細胞擴散得很快--她很痛,時刻都在忍受疼痛,可還要裝成若無其事,欺騙我們……」他解決問題的能力很強,但這個問題,他無力解決。
「我懂了,難怪她半夜睡不著,在走廊演倩女幽魂,難怪她白天睡覺的時間越來越長,她都躲在房間裡面忍受疼痛吧。」鍾裕橋的聲音很低很低。
「怎麼會?怎麼可能?她那麼年輕,就算發現也只會是第一期、第二期,怎會一下子就跳到癌末去?會不會是醫生誤診,我們要不要換一間醫院再檢查看看?」齊翔喃喃自語。
「對,我上網查查,看有沒有更高明的醫生,要不然我們送她出國醫治,至於錢……」他存款簿裡面還有一些,不夠的話……鍾裕橋看向蘇凊文。
蘇凊文依然面無表情,彷彿對他們的話充耳不聞。
「聽說中醫可以治療腫瘤,對了,我聽說有種有機飲食法,對人體健康很有幫助,不然……學瑜伽?我們上網查查看,一定可以查到應對的方法。」齊翔跳起來,拉住鍾裕橋就要上樓。
這時蘇凊文終於開口,「不必了,黃伯伯是這方面的權威,如果不是絕對的確認,他不會說這種話。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讓小喬開心,幫她完成想做的事,讓她無後顧之憂……」的離開?
心底一片茫然,他望向鍾裕橋的眼光充滿絕望。
他何嘗不想心存希望,他何嘗不想給自己留一點盼頭,他也想像大橋、齊翔這樣,試著做些什麼。
但黃伯伯的話打斷了他所有的想像。
黃伯伯說:郁喬惡化的速度太快,他很少碰到這樣的Case.
奇蹟,已經不是她或者他們可以幻想的了。
蘇凊文的絕望眼光像一記棒錘,狠狠地朝他們砸下,敲掉他們微薄的盼望。沒有希望了嗎?只能絕望了嗎?不管做任何事,都沒有用嗎?
茫然從蘇凊文眼底傳出去,他們的心一點一點墜入谷底,又好像是有一把生銹的鋸子,來來回回鋸著心……
夜幕低垂,三人相對無語,他們像是雕像般坐在沙發中間,誰也提不出半點力氣,屋外的風雨滲透他們的心,天……再不會開晴……
她睡得很好。郁喬伸伸懶腰,翻過身、抱住枕頭,看著床頭的照片,對自己微笑。
看一眼窗外,不下雨了,是天青氣朗的一天。
很好呢,本來嘛,烏雲就應該讓它隨著黑夜散去,沒有人會一輩子看不見光明的。
她又笑,笑得滿眼滿臉好像都盛滿蜂蜜。
她沒什麼不知足的,在生命最後期間,她有家人、有關心,有滿屋子的幸福及溫情,要到哪裡才能找到比她更幸運的人?
真好……真的是很好啊,有多少人在知道自己活不過三個月時,不是哭泣哀慟,不是用遺憾、怨懟面對剩下的每一天?而她,還能夠用微笑面對。
她多麼與眾不同啊,在最後的旅程,身邊有三個又高又帥,讓所有女人都想入非非的好男人相陪,還可以在最後的日子裡,看著他們一天一天改變。
齊翔一天比一天更快樂,他學跳舞、學唱歌、學表演,他興致勃勃地告訴週遭的人,他的人生重新燃起希望,他再不害怕面對報章媒體的批判,他說:「我會越來越堅強。」
大橋終於知道自己要什麼,他生氣盎然,砍斷曾經束縛自己的枷鎖,他再不是被人操控的人偶,他確確實實、明明白白地走入自己的人生中。
而阿董也不一樣了,他變得健談,偶爾幽默,在他身邊,她察覺了過去不曾察覺的溫柔。
前陣子幫他送便當,她在廁所聽見女職員們的說壁角,她們說:「愛情的力量真偉大,董事長不再板著冰臉,同他打招呼,也會點頭回應了。」
不是嗎?他還會說床邊故事呢。
可是他說:機器人有了心,懂得喜歡一個女生的心情,他想為自己努力一次,想要追逐一段戀情……
她該為他慶幸,還是斬斷他的不切實際?
想過一夜,她仍然無解。自私的郁喬說:何必?把這麼好的男人往外推,會不會太矯情?正直的郁喬說:哪天,你走得乾乾淨淨,卻留他在這裡悵惘哀戚,怎麼忍心?
確實不忍心啊……壓壓酸漲的胸口,她離開床,走進浴室刷牙洗臉,鬆鬆地在耳畔綁起兩束頭髮。
唉,也許她該先想的,不是阿董的問題,而是怎麼向大橋、齊翔他們解釋昨天的失常。
打開門,她發現吊在門把上面的棉布包,經過一個晚上已經晾乾了?她沒有多想,將包包拎到房間內。
下樓梯,她聞到廚房裡傳來的香味,深吸口氣。好棒哦,這才是家的味道。
走進廚房,看見齊翔在卷壽司,她走到他身邊,抓起一塊壽司觀賞觀賞。紅的綠的黃的,配色配得很漂亮,不會吧,這傢伙連日本料理都在行。
她笑問:「早上吃壽司?」
齊翔把手套拿下,倒了一杯枸杞紅棗湯遞給她,說:「先喝兩口溫水,再吃稀飯。」
「為什麼早上要喝這個?」
「早起喝點溫茶水,對胃比較好,我們的分都喝完了,剩下的是你的。」
說完,他轉身幫她添稀飯,郁喬皺眉頭,抓住他的衣袖、將他拉回跟前,手指輕輕觸上他的眼皮,問:「你眼睛是腫的,怎麼啦,被老師罵還是又被媒體批判?」
齊翔拉下她的手,一個激動,抱住她,把頭靠在她肩膀。
「幹嘛啊,撒嬌嗎?我可沒有糖果哄你。」她笑言。
「沒有,只是很累,借我靠一下。」他抱著她軟軟的身子,不想放開。
「怎麼會這麼累?昨晚沒睡好去當賊了?說,偷到什麼好東西?」她拍拍他的背,真的把他當成小男孩。
「文大師讓我做一首曲子,我弄到凌晨四點才上床。」他說謊,凌晨四點鐘才睡,是因為上網,他找出一堆健康料理要慢慢做給她吃。
「笨哦,那麼累還做什麼早餐,不會多睡一下子,長這麼大了,還不會照顧自己。」她說著失笑,自己還真的很像老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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