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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造化齋主]六道教主(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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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滯時之瞳

    齊瓊感應到魏旭的目光,頗為受用的笑了笑,魏旭能用激將法讓他成為開路先鋒,他又何嘗不能借刀殺人,讓其他人來做自己的棋子。這點跟嶽鼎有沒有突破境界無關,因為在他得知消息前,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提前埋下了伏筆。

    由於內功心法的原因,奕天館的弟子大抵上都是小心謹慎的性格,齊瓊也不例外,哪怕擁有正面對決的信心,也要先打探清楚,知己知彼,以防萬一。

    這位方致遠師弟在江湖上或許沒什麼名氣,可在奕天館內卻是公認的天才弟子,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天生一對滯時瞳,每當將真氣貫入雙瞳經脈時,在他的視界中,時間的流速就會變慢,可以輕而易舉的看出招式間的破綻,以及氣勁流轉間的關鍵點,尋找弱點對他來說就跟吃飯喝水那麼簡單。

    在門內比鬥的時候,曾經打敗諸多先天期的同門高手,是七重期的第一人,被奕天館的長輩們視為能在青武大會上大放光彩的希望之星,這一屆或許只能拿個名次,下一屆就有希望去爭奪青武第一高手的位置,齊瓊自認若是不耍計謀,擂臺上公平對決的話也難有勝算。

    只是他的年紀比齊瓊還要幼小,武功上耗的時間多,心性打磨上就顯得遜色,而少年人有如此大成就,難免年輕氣盛,因此齊瓊暗中設計以言語挑撥,就讓他成了試探的棋子。

    若是利用他來擊敗嶽鼎的兄弟,必然會帶來心靈上的打擊。到時候就給了他趁隙而入的機會。哪怕最後失敗,也多少可以增進對六道教的了解。總之是有益無害的買賣。

    而在中指峰,被指名挑戰的丘離一躍而起,笑道:“哈哈,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小子你來得正好!”

    他興奮的走到崖邊,可惜此刻恰逢平靜之刻,高空中沒有半點氣流,無法借氣而行。

    丘離不像黃元吉那樣等候氣流的來到。只見他雙手鼓動真氣,身上衣袍開始膨脹,撐到頂點後,向外一排,整個人像是開了火箭推進器似的,飛速向前方躍出,如出弓利箭般穿過二百多米的距離。落到了問鼎峰上。

    “奕天館的弟子對吧,好歹是個有頭有臉的大派,盡量展現你的能為,來取悅本大爺吧。”

    丘離伸出手,勾動著食指做挑釁狀,也許有人會敬畏大門派的勢力。而容易變得保守或膽小,但以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奕天館的名頭,只會讓他覺得有挑戰性。

    換個大門派的弟子,遇見這種居然敢不敬畏自己身份的鄉下佬。十有八九就要發怒,但奕天館的內門弟子人人修煉《弈心經》。擅長對情緒的控制,所以方致遠只是不滿的用鼻子哼了一聲,並沒有怒發沖冠。

    “現在的狂妄,在失敗後只會襯托出你的無知。”方致遠掣劍上手,開始觀察對手行動。

    “我屬於口味重的人,所以食物中放下越多的佐料,吃起來就越是香甜。”

    丘離雙手一搓,伴隨一連串破空聲響,便是數發無形氣箭破空而出。

    方致遠不動聲色,修煉《弈心經》後對周圍環境的變化十分敏感,因此大凡武者覺得棘手的無形氣勁,在他眼中跟真實的兵器並無差別,只劍手中寶劍有規律的揮舞著,恰當好處的一一斬破氣箭,無一遺漏,也未落空。

    “聽說你們奕天館的劍術都是先當烏龜,再脫去馬甲做毒蛇,這種老是等著讓人抽你的劍法不覺得窩囊嗎?”

    丘離大笑著一拳搗出,看似平平無奇的攻擊,卻是催動了九成的修羅陰煞功,前方的空氣殺死被吸納得點滴不存,冰寒徹骨的陰煞氣勁猶如一道盤旋的冰龍向著方致遠的胸口沖去,冰寒肅殺的氣息籠罩方圓三丈,將對手完全籠罩其中。

    “既然閣下如此期待,那麼就如你所願,從最初就成為毒蛇吧。”

    這時就見方致遠旋步一轉,瞬間搶進到丘離的左側,劍鋒化為一點青光,似若雲霞繚繞里的不滅星光,劃過超乎人間美態,具乎天地至理的動人線條,仿佛流星隕落一般,直接刺向丘離這團陰寒拳勁中最強的一點。

    剎那間,原本如極地冰雪風暴一般的勁氣像鐵遇磁石般被吸引,如水流般竄往奕劍的鋒尖,剎那間累凝而成一團,卻在劍鋒上嘎然而止。

    方致遠這幹脆利落的一劍,便如那最高明的圍棋國手一般,一子落下,斬了大龍,令丘離的後繼變化盡皆封死,那種全力以赴呼之欲出的拳勁,卻在堪堪達到最巔峰前被徹底截斷,足以讓人難受得吐血。

    這一招神來之筆,引來無數人旁觀者的稱贊,就連一些天人境的強者也是頷首,感慨奕天館又培養出了一根好苗子,未來是年輕人的天下等雲雲。

    就在眾人盡皆看好方致遠,認為他能憑借這一劍奠定戰局,從而一鼓作氣拿下勝利的時候,卻見丘離雙袖一蕩,身前憑空產生一股莫大吸勁,竟然將原來釋放出去的氣勁倒吸回來,延遲達到巔峰的時間。

    方致遠面露愕然,自從他學會以滯時瞳破敵招式以來,還是首次遇上這種情況,雖然讓他成功找到了招式中的關鍵點,對手卻將招式收了回去,不讓他戳中。

    分神之際,就聽丘離一聲低喝,被收回去的陰寒氣勁經過真氣強化,再度爆發,這一回並沒有形成拳勁,而是單純以氣流環的形式,以他為圓心,向著四周擴散出去,地面結上了一層厚厚冰霜。

    面對這種覆蓋式攻擊,方致遠也沒有任何好辦法,只能被逼後退。

    “剛才是什麼情況,明明就要決出勝負,居然又給逆轉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居然能將那般雄厚的拳勁收回去,此子的根基深不可測,內功更是已至圓滿如意的化境,因此才能收放自如,即出即回。”

    ……

    種種猜測,唯一認可的,就是丘離的根基深厚,可以隨意操控真氣的流轉。

    事實上丘離並沒有將修羅陰煞練到圓滿,能實現這一點,多虧了體內另外一種內功“明玉功”的效果,明玉功本來就有吸納真氣的效果,而吸納真氣本質上是一種控制手法,以丘離目前的明玉功水準,或許還不能用來轉移對手的真氣,可轉移自己的真氣,卻不是什麼難事。

    他一招得手,便要趁勢追擊,身形一抖,幻化出熟道殘影,一者正面欺身而入,搓掌成刀,劈出森森刀氣,直指方致遠上半身的各處要害;一者從左側攻去,單臂化出七節軟槍,帶出貫空聲響;一者從右側攻去,雙指模擬峨眉刺,挽起重重電芒;而威脅最大的,則是在背後突然出現的一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一雙晶瑩的玉手遙控向方致遠的後背襲去,在雙手按出的一剎那,原本白皙的雙手赫然變成暗紫色,看起來詭異無比。

    這就是有了不死法印配合後的幻魔身法的威力,這身法擅長在小範圍內騰挪,真正的用途並非閃避,而是攻擊,尤其在配合能模擬天下任何兵器的天物刃後,更是能同時用出各種奇門兵器,令對手無所適從,尤其在接招的剎那間,來不及回想到底該如何化解。

    刀氣、槍勁、貫刺、陰掌同時往方致遠身上招去,團團包圍住,封鎖任何死角,這一幕落在外人眼里,竟是有一種以多欺少的錯覺,任你方致遠如何厲害,總歸只是一個人,除非也同樣以身法展開分身,否則雙拳難敵四手。

    “速度就自以為了不起嗎?可惜對我來說,速度是最無用的本領。”

    方致遠嗤笑一聲,劍鋒泛起青湛湛的異芒,舞動起來竟是在身旁的空間形成了一片閃爍的星空,每一點都似乎在向著一道分身反攻來,每一點又都像永恒不動,有如天上的星空,而星光劃出的軌跡美到了極致,仿佛一名書法大家手中的傑作

    與此同時,他的身形則踏著玄奇的步子,身形忽左忽右,飄忽不定,在變化周移中自具恒常不變的味道,讓原本天衣無縫的圍攻頓時變得漏洞百出。

    丘離的幻魔身法十分高明,縱然方致遠用了滯時瞳,也難以辨認出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可無論怎麼變化,他終究只是一人,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因此看起來好像是同時抵達的圍攻,實質上有著先後順序的差別,只是這種差別過於微弱,先天高手也難以察覺。

    但是方致遠可以,他能準確的看清各方幻影出招的速度,並依照順序由近及遠,先擊快,再擊慢,迅速出劍攔截。

    在一連串連綿起來的響聲後,方致遠的劍以一種奇跡般的節奏分別點上向他攻來的十種方式,每一劍都只面對一個對手,被劍擊中的剎那,均無不軀體猛震,所有後著都展不開來,並連帶著幻影一起消失。

    然而,四個方向的丘離竟然全是幻影,無一是真身。

    “你中計了!”

    丘離忽而出現在方致遠的頭頂上方,當空一掌蓋下。

    “中計的人是你啊!”

    方致遠仿佛早有預料,不顯慌張,劍鋒斜向上斬去,蕩開對方的掌力,同時左手一拳擊中,正中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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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興趣使然的算士

    掌心擊中實處,早已蓄力準備好的方致遠全力轟出這一掌。

    從之前的交手中,他已經試探出對方的根基極其雄厚,連他們這些出身大門派的精英弟子也望塵莫及,所以這一掌勢必不能留情,否則先被護體真氣消去小半,剩下的余勁未必能造成足夠影響戰鬥的傷勢。

    就在方致遠全力勃發掌功之時,忽見丘離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他心頭沒來由的一突,可惜這個時候,就算他有滯時之瞳,也來不及回收力道。

    掌力並合真氣,盡數轟入丘離體內,卻是泥牛入海,不見任何影響。

    下一瞬間,反彈回來的是更加雄渾的力道。

    方致遠雖然提前撤手,並往後躍出,但是丘離此刻回擊的力道,乃是匯合了兩人的力量,這點距離根本不足以化消。

    在他目眥欲裂,駭然欲絕的眼神中,氣勁炸裂,擊透空氣,平地響起一聲驚爆。

    方致遠只覺自己被一頭氣紅了眼的公牛迎面撞上,尚未縮回來的左手首當其沖,直接被震得骨折,隨即則是胸口一痛,仿佛被重錘擊中,視線一黑,整個人被擊飛出六丈遠,才重重落地。

    丘離悄然落地,伸出手抖了抖胸口的衣襟,拍去上面的掌印,看他的表情,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事實上他也是這麼說的:“小子,功夫不差,夠我熱身的。”

    剛才類似借力打力的法門,乃是不死法印配合移花接玉後發揮出來的效果。這兩門武學配合起來,除非是真氣高度凝聚。並且速度遠勝過他的攻擊,才有希望傷到他,可惜以對方的本領,這兩個的條件都達不到。

    方致遠癱軟在地上,張口吐出一口鮮血,面上驚怒交加,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明明是自己擊中了對手。為什麼對方毫發無損,自己卻反而受創。

    他身懷異瞳,一代天驕,哪怕入得奕天館這樣的大門派中,也是被著重栽培,自身本領進步神速,不斷趕超師兄師姐。在同境界無敵手,一路順風順水,本想著要在這場青武大會上大放光彩,給頭上的帽子再套上一頂,不料居然敗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手中。

    一念至此,方致遠又急又怒。他本就是狂妄自負,驕傲無比的性子,強烈的屈辱感受一下子湧上心頭,加上修羅陰煞功兼具折磨之效,霎時急火攻心。眼睛一翻,又是一口鮮血吐出。昏死過去。

    全場響起一片訝然之聲。

    嚴格算來,雙方交手還不到五合,擁有異瞳的方致遠,奕天館下一代的領袖接班人,居然就這麼輕易的敗了。

    方致遠在江湖上名聲不顯,在各個大門派間卻極為有名,畢竟勢力之間相互鬥爭攀比,而下一代人才的傳承又是重中之重,自然不可能忽視掉,滯時之瞳的秘密根本不可能隱瞞住,而這麼一個寄予厚望的弟子,居然輕易的就敗在他人手里,而且敗得如此徹底。

    觀這位名為丘離的少年人的長相,年齡上估計並不比方致遠年長多少,或許更小也說不定,這就相當於一個世代金戈鐵馬的虎門將子,被路邊擺攤雜耍賣藝人給擊倒,這叫什麼事。

    盡管六道教作為一個隱世門派基本得到了大家的公認,可在潛意識中,人們依舊認為,比拼人才的培養,足不出戶的隱世門派是勝不過那些家大業大的大門派。

    可丘離的出場,將眾人心中的成見都給推翻了,更加奠定了隱世門派的虎皮,令一群人不斷用眼光瞥向六道教其余人所在位置,思忖著其他人的實力水準究竟有多少。

    這時,一條身影又從高空中落下來,中途沒有任何肢體動作,落地時憑空生出向上的力量,緩沖掉墜落的力道,他沒有使用任何輕功,可見是一名天人境的強者,顯然是奕天館的長輩。

    他迅速掠至方致遠身邊,取出一顆藥丸放入口中,旋即將其抱了起來,朝丘離看了一眼:“少年人好身手,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可喜可賀,這樣的能為,怕是青武魁首也是囊中之物了吧?”

    一段誅心之話,便是要讓丘離成為眾矢之的,放到火上烤。

    若換個人來,此時說不得要連連告罪,謙虛一番,畢竟參賽的武者不是腦殘,不可能因為這麼明顯的一句嫁禍之言,就真的將丘離視為眼中釘。

    然而,丘離沒有絲毫要謙讓的意思,面對天人強者,臉上沒有擔憂、懼怕、惶恐的表情,哈哈大笑著接下了捧殺的言語:“老頭你的眼光忒差了,有我大哥在此,我如何能摘得第一,不過你能看出我的不凡,證明還沒有老眼昏花。”

    他的話換個方向來考慮,那就是“如果我大哥不在了,我就是第一”,端得是猖狂得無邊無際,小覷天下英雄。

    頓時引來不少武者不懷好意的視線,但他凜然不懼,恍若未知。

    “好!好!好!年輕人有誌氣,我且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這位奕天館強者氣極反笑,恨不得一掌將丘離當場擊斃,但武會之上成敗勝負,生死存亡,任何人都不得插手,這是三州武林共同決定,哪怕他再生氣也不敢無視規矩觸犯眾怒,哪怕他背後是奕天館也一樣,何況方致遠的失敗原因乃是技不如人,他若因此發怒,反而給奕天館蒙羞。

    所以,他最後嘿然一聲,就轉身離去了,不過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丘離與奕天館之間的仇怨算是結下了。

    與這麼一個龐然大物結怨,對於一個小門派來說,堪稱滅頂之災,可丘離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沒心沒肺的大聲道:“好了,不管是誰都沒關系,只要是八重期的就下來吧,別讓本大爺等太久。”

    方致遠是七重築基期,所以就算他打贏了,也不意味著有資格參加下午的排名賽。

    赤裸裸的挑釁自然容易引起公憤,可丘離方才的表現擺在那里了,絕對不是一個容易啃的骨頭,若是在下午的排名賽上遇見了,說不定就要鬥個你死我活,可在上午交手,實在不是明智的舉動,萬一骨頭沒啃動,將自家門牙給磕斷了,導致不能參加下午的武鬥,絕對是一大損失。

    當然,盡管大多數強者都謹慎的選擇了觀望,可仍有一些血氣旺盛的高手,尤其那些同樣以驕傲自負為個性的武者,他們是很難容下同類人,所以就在丘離挑釁的話放出沒多久,就有一人迫不及待的躍上了問鼎峰。

    “我來!臭小子,你叫丘離是吧,今個兒爺爺我就要教導你什麼是行走江湖的規矩,什麼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虎頭虎腦的大漢甕聲說著,“記住了,爺爺的名號是……”

    “哥哥我沒興趣記住一個手下敗將的名號!動嘴永遠比動手簡單,手上見真章吧!”

    丘離不給對方報名號的機會,真氣一運,便揉身而上發動強攻。

    中指峰上,嶽鼎看著三弟不斷的給六道教拉仇恨,禁不住搖頭苦笑,心想著這數日沒有動手,將三弟憋得夠嗆。

    “平白惹上了奕天館,你不去勸阻他嗎?”法琉璃隨口問道。

    “無所謂,我們跟奕天館早有怨隙,就算沒有今天這一出,遲早也要做過一場,現在不過是讓對方又多了一條必須報複的理由,反正虱子多了不愁。”

    嶽鼎倒是看得開,說到底,現在都是底層的小打小鬧,那些真正的大佬可不會分心來關註這點恩怨。

    小孩子吵架,大人想要插進去幫偏架揍人,這需要一定的臉皮,而且還得考慮到,傳出去後別人會怎麼看你。

    旁邊忽而傳來一個聲音:“尊下真是好胸襟,敢於捋掠虎須,此等氣魄,令人敬佩。”

    眾人鉆頭看去,只見一名年輕道人,頭帶扇雲冠,身穿水合服,手持白羽扇,腰系絲絳,腳登麻鞋,一身樸素又極出塵,隱隱有著一股雲水氣象。

    這道人看長相,也不到二十五六,卻有一雙極其睿智,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見對方沒有惡意,嶽鼎便接話道:“敢問道長高姓大名?落何處山府?”

    “誒,道長不敢當,山人只是一介興趣使然的算士,靠著給人算命、出點子維持生計。”道人一邊說著,一邊遞上一張名帖,“尊下及貴派將來若遇上麻煩,山人亦可略盡綿薄之力,無論設謎解密、陰謀算計、布局對弈,都是謀生之技藝。”

    嶽鼎看了一下,名帖上最顯眼的位置寫著“絕聖棄智計帷幄”七個字。

    山子巽微微皺了皺眉頭,用一種挑釁的語氣問:“若是有朝一日,我們需要你算計奕天館,這樣的業務你敢接嗎?”

    道人搖著羽扇,輕笑道:“對山人來說,只有願意不願意,沒有敢不敢,既然是上門的客人,就沒有卻之門外的道理。不過山人接客的準則,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小本生意還是免了吧,若貴派有跟奕天館玉碎的決心,那山人自當盡心盡力。”

    嶽鼎搖頭道:“我派與奕天館只是存在一些擺不上臺面的小打小鬧,還未到不死不休的局面,計先生的美意,我們只能敬謝不敏了。”

    他將那張名帖遞回,但對手並沒有接過去。

    “誒,未來的事情,誰又說得準呢,說不定真有需要的一天呢,還是未雨綢繆的好。”

    道人笑了笑,接著就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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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唯快不破

    就在嶽鼎跟古怪道人計帷幄談話之際,丘離已經將對手擊敗了,那名壯漢看著魁梧無比,其真正的實力還比不上先前的方致遠。

    不到三招,丘離就以陰刀術中的“空破山”斬斷了他的發髻,逼得對手認輸。

    因為勝得太過幹脆利落,令那些打著等他消磨體力後再撿便宜的主意的家夥們望而生畏,一時間竟然沒有人發起挑戰。

    丘離故意用鼻孔發音,哼哼兩聲,盡顯不屑輕蔑之意,然後回到了中指峰,雖然他表現得十分狂妄,但弱者不敢冒險,敢怒不敢言,而強者又自視甚高,不願意在上午就與人死戰,結果卻是無人出來打壓他的囂張氣焰。

    當然,也有不少人欣賞他的性格,產生敬佩崇拜等念頭的也有一些,但總歸是少數人。

    浮空龜甲上,齊瓊看著旁邊正在接受運功療傷的方致遠,微微皺起了眉頭,那丘離排行老二,實力已是如此高強,身為大哥的嶽鼎又該強到何種地步呢?

    可是上次交手的時候,就是嶽鼎也強不到這種地步,哪怕晉級了八重通靈期,亦非這位丘離的對手,可要說嶽鼎進步神速,比自己都要快,齊瓊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相比之下,他更願意相信,六道教中丘離的實力要高過嶽鼎,誰又規定弟弟不能勝過兄長呢?

    能當上掌門的,並不一定是門人中武功最強,而必須是最有威望。擁有處事手腕的人,那麼身為兄長的嶽鼎自然是最佳人選,哪怕低上一籌也無關緊要。

    比如在奕天館,現今的館主絕非最強者,同輩中刑罰堂的師叔祖是公認的第一,而除去臺面上的數人外,還有數名隱於幕後的太上長老,一身修為高深莫測,更是強中手。

    其實齊瓊心底也隱隱覺得這個猜測不大靠譜,可有時候人比起應該相信的事情。更願意倒向想要相信的事情,因此他也在搜腸刮肚的找出理由說服自己相信這個猜測。

    魏旭不動聲色的靠過來,開口問:“出師不利,齊師弟的第一子落得可不夠漂亮,不知道接下來是否還有高招?”

    齊瓊乜斜了對方一眼:“明人不說暗話,魏師兄何必故作糊塗,方致遠難道就單只是我的棋子嗎?若非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齊某人輕言微,如何能說動奕天館未來的扛把子呢?”

    魏旭嘿嘿笑了兩聲:“此等小節就不必在意了。只是如今看來,這六道教底牌甚多。不可等閑視之,齊師弟的屈辱、呂逸執事的血仇,怕是不能現世報了,只能等待未來的時機變化,不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點時間倒也等得起。”

    他話中的意思,就是催促齊瓊有底牌快點翻,若是比拼耐心,他魏旭不是特意在乎。反正是別人的仇,可你齊瓊是切身之痛,敗戰之辱,難道也能忍耐得住?

    齊瓊哼了一聲,明白對方不懷好意,卻又無可奈何,因為相比起魏旭。的確是他更著急報仇,可惜穆玲瓏此時正在閉關中,否則以她跟嶽鼎的過節,少不得要做過一場。

    他打了一個手勢。隨即就有一名弟子跳到問鼎峰上,再度對六道教發起挑戰,只是這次被指明的對象換成了山子巽,這下就算是腦筋再遲鈍的人,也意識到奕天館跟六道教之間存在過節。

    中指峰上,那些靠近嶽鼎等人的江湖門派,下意識的往旁邊退,有意拉開距離,證明自己與六道教並無瓜葛,以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你們還真是受歡迎,能跟奕天館扳手腕,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羨慕。”一旁的法琉璃說著風涼話。

    山子巽起身道:“這是奕天館的陽謀,他們故意要營造出一種假象,好像我們六道教已經被奕天館盯上,結下了不死不休的仇恨,這種做法跟我們假借紅世雙巫的威名一樣,他們以奕天館的名頭震懾江湖同道,從而實現孤立我們的目的。”

    嶽鼎點了點頭,其實六道教跟奕天館之間的仇怨,不過是寥寥數人的私怨而已,如奕天館這般擁有數十萬門人的大門派,這種事實屬常見,門人一多,容易良莠不齊,不知什麼時候就跟某個門派產生了摩擦,而奕天館也不可能一一計較。

    但現在這種情況,奕天館的弟子接二連三的跳出來針對六道教發起挑戰,就容易給人一種印象,似乎連奕天館上層都插手其中,贊同這種挑釁的行為。

    嶽鼎思忖道:“唯今之計,必須拿出壓倒性的實力,一舉震懾對方,令他們不敢抱有僥幸心理,才能停止這永無休止的挑戰。”

    丘離瞇眼道:“不好說,我剛才五招敗敵,他們居然也沒被嚇住,想來承受能力不錯,那麼三弟就必須做得比我更漂亮才行——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

    “論嘴皮子功夫,我的確是有所不及,但勝負是用雙拳打出來的,而不是用嘴說出來的。”

    山子巽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接著雙袖一蕩,向外飄飛而出。

    此時恰逢山峰上吹起一股逆向氣流,以高峰山嵐的迅猛,加上沒有大地作為承受面,常人不從鎖鏈上墜落深淵就是萬幸,輕功高絕的武者都會選擇借著風力後撤,退回原來的山峰,等山嵐過去後再選擇前進,所以不少人抱起了幸災樂禍的心態,想要看人出醜。

    誰知,山子巽既沒有後退,也沒有打出掌勁抵擋,而是正面迎著山嵐沖了過去,在穿透過程中,他的速度竟是沒有減緩。

    “該不會……沒有風吧?”

    中指峰上的一人剛剛說出懷疑的話,呼嘯的冰寒氣流便迎面而至,倒灌進嘴里,令他說不出話來。

    落在修為高深者眼中,便能察覺到,山子巽並非沒有采取應對措施,但是動作很不起眼,只是在穿梭的過程中微微擺了一下身子,稍稍改變了一下角度,結果就起到類似遊魚甩尾的作用,而冰冷的氣流在經過他的身子時,也會像遇到礁石的水流一樣分開,因此並沒有起到阻礙作用。

    這種奇異的表現,引起了許多人的關註。

    “以無厚入有間,庖丁解牛?”

    “但能做到這點的只有鋒利的兵刃,像人這麼厚的物體,怎麼可能有無厚的效果?”

    “也許不是武學,而是術法也說不定,風系術法就能起到排開氣流的效果。”

    法琉璃轉頭詢問嶽鼎:“這就是你們這幾天修煉的諧之道?”

    “嗯,天地視為一個整體,是完美無瑕的,但分散到個體上,無論是旋風還是河流,都有著不諧之處,只是與我遵守‘有不諧者吾擊之’的武道不同,三弟融合道家理論,走的是‘有不諧者吾納之’的武道,從不諧之處入手,再與之融為一體。”

    六道教中,目前掌握了諧之道的只有嶽鼎和山子巽,這門武學對數理方面的能力要求極高,因此以資質論,剩下中也只有夢蕓具備資格,其余人等除非花數十年功夫浸淫下去,否則永遠只能徘徊在門外。

    見山子巽站到了擂臺上,那名奕天館弟子先是收起了因對方輕功而產生的震驚,然後抱劍道:“閣下就是山子巽?吾乃奕天館弟子王……”

    山子巽擺手打斷:“一招機會,若你不敗,再讓我記住名號吧,註意了,我要攻擊你的左胸!”

    這名王姓弟子臉色一變:“你!竟敢瞧不起奕天館,你將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價,出招吧!”

    “第一,我並沒有瞧不起奕天館的意思,我只是瞧不起你,當然你若非要給我戴上這頂帽子,我也不在乎;第二,我已經出招了。”

    王姓弟子一楞,隨即低頭看去,就見衣服右邊的胸口上出現了一道被勁氣割開的破洞。

    “你是什麼時候……”他連忙運轉弈心經,強壓住震驚的情緒,“可惜你弄錯方向,這是我的右胸不是左胸。”

    他連忙擺出滴水不漏的防守劍勢,小心翼翼的提防著,全神貫註的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山子巽面無表情的看著對方,淡淡道:“誰說我弄錯方向的了?右胸的豁口只是我順手附贈的。”

    王姓弟子再度低頭,果然在衣服左邊胸口的位置也出現了一個同樣形狀大小的破洞,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他非常確定,自己第一次低頭的時候,左胸並沒有豁口,絕對是後來加上去的,可是若說第一次是大意所致,但第二次他已經全力戒備了,結果連對方是什麼時候出的手都沒有感覺到。

    “我……認輸。”

    王姓弟子屈辱的收劍入鞘,失魂落魄的離開問鼎峰。

    因為兩人的對話並沒有用內力擴散開,所以除非是懂唇語的人,否則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怎麼回事?還沒開打呢,那邊的就認輸了,該不會早就串通好了打假賽吧?”

    “你是傻瓜嗎,勝負雙方換一下倒是有可能,可現在認輸的一方是奕天館的弟子,他們有必要去巴結一個小門派嗎?就算要故意認輸,也不能弄得這麼明顯。”

    “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誰知道,也許那個名叫山子巽的家夥用銀票把對手砸暈了。”

    在場中人,大約有九成沒有看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而剩下的那一成,則是個個面色凝重,眉頭虯結成一團,嘴里喃喃著:“好快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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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9 22:35:49 |只看該作者
突如其來的終結

    九重雲天之上,一道恢弘神掌破空而下,問鼎峰上眾人不及反應,皆被壓成齏粉。

    域外虛空中,一位不可名的玄玄身影,俯瞰鵝蛋狀的獄洲大世界。

    “浩浩洪流自激揚,紛紛大化誰斟酌。混元一氣首興變,元上至尊唯獨惡。踏碎虛空出杳冥,擘開混沌生揮霍。陰陽升降作門戶,日月縱橫為鎖鑰。”

    左手上揚,清氣升。

    右手下壓,濁氣降。

    獄洲大世界忽生變化,靈氣暴漲,但壽元急劇縮短,彈指剎那間,靈氣已晉升到極點,甚至有稀薄的五衰之氣,從界心中向外散發。

    從遙遠的域外虛空看去,獄洲大世界仿佛成了一塊美玉,晶瑩剔透,只是殘缺的九洲大結界也變得更為稀薄。

    無數域外天魔窺見此處,蠢蠢欲動。

    獄洲大世界在它們眼里,成了最美味的佳肴,只是忌憚那道浩瀚偉岸的身影,不敢擅動。

    “獄洲化玉洲,造化開新章。邪宗叛逆子,神魔立碑人。”

    玄玄身影雙掌開合,重塑六道輪回。

    獄洲上的所有生靈被強迫轉世,漫漫歷史從頭再演。

    細小的分歧,令世界線出現了波動,演變成與原始記載截然不同的歷史。

    而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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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9 22:35:51 |只看該作者
突如其來的終結

    九重雲天之上,一道恢弘神掌破空而下,問鼎峰上眾人不及反應,皆被壓成齏粉。

    域外虛空中,一位不可名的玄玄身影,俯瞰鵝蛋狀的獄洲大世界。

    “浩浩洪流自激揚,紛紛大化誰斟酌。混元一氣首興變,元上至尊唯獨惡。踏碎虛空出杳冥,擘開混沌生揮霍。陰陽升降作門戶,日月縱橫為鎖鑰。”

    左手上揚,清氣升。

    右手下壓,濁氣降。

    獄洲大世界忽生變化,靈氣暴漲,但壽元急劇縮短,彈指剎那間,靈氣已晉升到極點,甚至有稀薄的五衰之氣,從界心中向外散發。

    從遙遠的域外虛空看去,獄洲大世界仿佛成了一塊美玉,晶瑩剔透,只是殘缺的九洲大結界也變得更為稀薄。

    無數域外天魔窺見此處,蠢蠢欲動。

    獄洲大世界在它們眼里,成了最美味的佳肴,只是忌憚那道浩瀚偉岸的身影,不敢擅動。

    “獄洲化玉洲,造化開新章。邪宗叛逆子,神魔立碑人。”

    玄玄身影雙掌開合,重塑六道輪回。

    獄洲上的所有生靈被強迫轉世,漫漫歷史從頭再演。

    細小的分歧,令世界線出現了波動,演變成與原始記載截然不同的歷史。

    而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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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9 22:36:14 |只看該作者
大結局(全書完)

    巫州上方,空間壁障出現扭曲,蕩漾開一圈圈漣漪,隨即破碎。

    一艘如山丘般龐大的方舟穿梭而至,引得天地元氣震蕩。

    計帷幄搖著鵝毛扇,仰頭道:“臭小子,這麼大的陣仗,給誰擺下馬威呢!”

    一條縹緲身影從方舟上一躍而下,悄無聲息的落在地上,不濺起半點塵土,帶著一股道法自然的味道。

    此人身著書生服,頭戴綸巾,手持拂塵,仿佛仙畫上的人物,天生有著滌世清氛,一旦靠近,仿佛連靈魂都會變得活躍起來。

    他一見著計帷幄,便是苦笑:“計師兄,你的布局未免過於決絕了。”

    計帷幄笑斥:“好你個白庸,一來就指責我的不是,也不想想是誰替你當開路先鋒。何況,消除獄洲的威脅,這可是玄尊親口下的命令,你難道要抗命不成?”

    白庸道:“那也不必如此極端,你遊說莽荒蠻族進攻巫州也就罷了,為何還要在水源下毒,引得全州的妖族陷入癲狂。”

    “哈,那群蠻族早已喪了膽氣,若不給他們一點勝利的希望,又如何敢進攻巫州?若不攻破巫州,如何能擾亂整座獄洲大地?只消讓獄洲陷入無盡戰火中,自然威脅盡除。”

    白庸皺眉:“用這法子不知道要造多少殺戮,屆時獄洲必定生靈塗炭……”

    計帷幄捂著耳朵打斷道:“別,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白庸失笑:“師兄你怎麼耍小孩子的無賴把戲?”

    “那你有何高見啊,對敵人仁慈的白賢者?”

    白庸不理他的諷刺:“我們可以尋一獄洲門派,加以扶持,讓他們成為玄宗的盟友,許以利益,交以感情,日後他若能執掌一方,不但可以傳遞給我們情報。還能掣肘其他的野心家。”

    “你的法子也太耗時間了吧,遠不如我的引火之計,何況這世上只有永遠的利益,哪來永遠的盟友?”

    “師弟對自家眼光還是非常有信心的,或許集體只有利益,但細化到個人,卻有感情的存在。一名壽元無盡的極道強者,能保萬世太平,遠比師兄你的‘一燒了之’更有意義。何況,亂世出妖孽,師兄你就不擔心,一把戰火燒下去。燒出一群天賦卓越的野心家?”

    計帷幄沈默片刻,妥協道:“既然師弟你願意浪費大好光陰,也就由著你吧,但可別拉我下水,這傻事我可不想攙和。”

    “哈,不敢勞煩師兄大駕,只有一個疑問要麻煩一下。師兄來獄洲已有半年,想來對此地的門派有所了解,不知道有沒有哪個能入得師兄慧眼?”

    計帷幄皺起眉頭,回憶道:“沒幾個像樣的,大多外強中幹,偶爾幾個有傑出人才的,也是野心勃勃……唔,在問鼎峰的時候。倒是有那麼一個令我頗為在意,好像是叫‘六道教’吧,他們的掌門是個厚道的憨貨,想來會很合師弟的口味。”

    “六道教……”白庸念了一遍名字,笑道,“記住了,師弟這就去考校一番。若是真正滿意,就上演一出毛遂自薦吧。”

    計帷幄正要離開,忽然停住腳步,轉身道:“對了。順帶跟你說一下,使那些妖族發狂的,乃是一種經我煉制的五衰毒氣,量少的時候,對人幾乎無影響,可一旦成千上萬的積累起來,就算是虛空強者,也有隕落的危險,就當是你截取我成果的補償吧,幫我完成這一實驗。”

    ……

    獄洲疆域之外,莽荒大地的上空,兩道不世身影浮空對立,各自運轉極意,將絕招威能催至巔峰。

    “禪海雷音!”

    嶽鼎手持佛門神兵“佛刑禪那”,橫空劈出恢弘耀世的一刀,霎時虛空炸裂,天地間奏起禪音梵唄,宛如地上佛國降臨。

    無垠佛元金光中,數不盡的奇異怪蟲被融化成齏粉,連帶著體內的劇毒一起消失在世上,哪怕是鉆入虛空,企圖暗中偷襲的虛洞蠱蟲,也在浩瀚雷音的震蕩中,遭受空間擠壓,扭曲而死。

    返古老祖見狀,勃然色變,身形一轉,化作一條太古魔蟲,迎面沖入氣勢最強的佛光刀氣,迎難而上!

    太古魔蟲吞天噬地,連空間也一並被吞噬,所過之處,出現了宛如世界傷痕般的虛空裂縫,而後迅速彌合。

    在山河破碎的轟鳴聲中,佛元刀罡鏘然破碎,嶽鼎的菩提金身仿佛被漲破般,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血痕,猙獰可怖。

    然而,他卻是面帶笑意,輕吐道:“返古老祖,你敗了!”

    離他數十丈遠的太古魔蟲,身形一晃,仿佛亙古不變的身軀炸裂開一條驚人的刀痕,海量的魔血從中噴出,如傾盆大雨般散落,將大地腐蝕得千瘡百孔。

    返古老祖發出了氣急敗壞的聲音:“不——我還沒輸!我怎麼可能會輸?我還有創聖計劃,還有破碎虛空之機,敗的人只可能是你們!這是你們逼我的……都是你們逼我的!”

    太古魔蟲仰頭嘶吼,發出一種不可名狀的聲音,霎時天地騷動起來,一如沸騰的熱粥。

    無數象征著生機的光暈從大地上的各處角落中浮起,不約而同的朝他飛來,鉆入魔蟲身軀。

    那些與巫州將士鏖戰的蠻族士兵,身體倏然僵硬,隨即化作一張空蕩蕩的皮鼓,並飛出一只吞噬了他們血肉精華的蠱蟲,紛紛向著太古魔蟲聚攏。

    除此以外,與巫州修士們浴血奮戰的蠻族強者也很快步了後塵,哪怕竭力抵擋,也只是延遲死亡的時間。

    剎那間,數十萬士兵化作數十張空癟的人皮,散落在戰場上。

    蠻族聖女驚恐的看著這一幕,失神的喃喃:“返古老祖,你騙我,你騙了整個莽荒,你竟然將元神蠱蟲寄生在我族戰士體內……”

    太古魔蟲不斷吸收元神蠱蟲反饋回來的強者精華,身上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恢複,眨眼間便已痊愈,而它的氣息更是不停高漲。往著某個象征極點的境界沖去。

    “現在,你說是誰敗了?唔哈哈哈哈——”局勢為之逆轉,返古老祖發出了不可一世的囂狂笑聲,“看著吧,再過一會,只要我將莽荒所有強者的力量吸收,就能以力證道。粉碎虛空,到時候殺你們就跟殺一只雞那麼簡單。”

    十里外的一座山丘上,白庸看著這一幕,搖頭嘆氣:“再過一會,你就沒命嘍!雖然是利用計師兄的殘局,可未免太過殘忍。唉,自作孽,不可活啊!”

    感受著無窮的力量在體內翻滾激蕩,節節攀升,返古老祖洋洋得意,眼看就要一鼓作氣,沖破虛空界限。驀地,他的肉體開始衰老。

    “怎麼回事?為什麼我的身軀會衰老,太古魔蟲壽元無盡,遠遠不到大限……”

    返古老祖的語氣中出現了慌張,忽然醒悟:“是五衰毒氣!天地災劫,精元衰竭!你們是什麼時候下的毒?”

    嶽鼎冷峻道:“五衰毒氣藏匿在所有的蠻荒生靈中,正是你當初同意,用來對付巫州的計劃。”

    就在這段說話間。太古魔蟲神器難傷的身軀,迅速衰老枯竭,肢節處流出了腐臭的膿水,全身散發出腐爛的氣息。

    原本節節攀升的力量,回落到不足原來的二分之一,並且還在持續衰退。

    “不!我返古老祖通天徹地,創聖計劃只是起步。怎麼能隕落在這里?你們,都是你們的錯!都是你們陰險卑鄙的算計我,我要你們一起死!”

    感受到死亡的降臨,返古老祖陷入毀滅一切的癲狂狀態。豁盡余力,不顧一切撞向嶽鼎,想將這名“罪魁禍首”一並拖入地獄。

    但是,兩道身影擋在了他的前面。

    “哈哈,輸不起的家夥,看看你現在的模樣,真叫人不齒,你這樣的人,根本沒有資格稱為強者。速速回頭,尚有全屍,一意孤行,神魂俱滅!”

    丘離大笑一聲,手持天炎斬風月,指向蒼穹,一道由劍氣凝聚的圓環纏繞周身,明明氣勢陡升,卻是神意內斂,精神自發。

    “神魔非我,一劍無悔!”

    另一旁,山子巽冷哼一聲,用手握住涅槃劍的劍鋒,用力一抹,以血激發劍器靈性,劍意突破空間。

    “劍十一,涅槃!”

    兩大絕世劍招,相互激蕩,仿佛天生敵對一般,劍意如同攀比般不停高漲,交替著超過對方。

    雙劍斬落,劍氣揮灑。

    一者無邊無際,無窮無盡。

    一者無暇無隙,不生不滅。

    兩道對抗的劍氣相互交錯,在中途奇跡般的融合一體,氣勢磅礡無比,摧枯拉朽的擊穿太古魔蟲的身軀,並將其中的元神也一並擊殺。

    ……

    “這位幽冥主宰不但能操控屍體,甚至還能令其恢複生前七成的本領,從而達到以戰養戰的目的,最是難纏,如今北方三州盡數攻陷,蒼昊派、絕鳴宗等十七個門派,全軍覆沒,他們的掌門和弟子也全數成了幽冥主宰的麾下爪牙。”

    白庸說著打探來的情報,忍不住難過的嘆氣。

    嶽鼎睜開雙目,開口道:“兵多將廣,以戰養戰,但弱點也十分明顯,擒賊擒王,只需斬殺寇首,千萬屍流頃刻就會瓦解。”

    與返古老祖一戰後,他順利晉級天人九重,更向著傳說中的壁障突破,一身蒼茫氣息宛如太古時代的霸主,不怒自威。

    白庸道:“這也是最難的一點,幽冥主宰的功體極為特殊,能夠在受到攻擊的時候,將遭到的傷害轉移到任意的死靈禦體上,而且他的出身乃是九洲世界的西部羅洲,元力構成與我們東方的術法截然相反,很難破解。傳聞他曾在中古時代造成一場浩劫,令羅洲人口銳減七成,而後被聯合起來的諸多英雄擊敗,封印在永恒棺木中,放逐到虛空亂流,不想居然落到了獄洲。”

    山子巽道思索:“解鈴還須系鈴人,當初西部羅洲的人能將他擊敗,必然有著破解功體的方法,我們不妨找人來詢問,只是此人必須在西方術法上有著精湛的造詣。”

    白庸點頭:“正是如此,值得慶幸的是,與我交情不錯的齊無憾前輩,恰好認識這麼一位人物,而且將人請到了這里。”

    嶽鼎道:“那就趕緊請上來吧,時間不等人,早一刻消滅罪魁,獄洲百姓就能早一刻脫離苦海。”

    白庸稱是,捏訣射出一道傳訊法印。

    片刻後,大殿外傳來了嘰嘰喳喳的聲音,來者竟然不止一人。

    “親愛的搭檔,我真沒有撒謊,源自本能的悸動讓我切身感受到,我的半身就在這方大世界,只是非常奇怪,他似乎是處在一種明明看得見,卻摸不到的狀態,就像是鏡子里的鏡像一樣。唉,若能找回我的半身,相互融合,以後召喚出來的寶具就不再帶有詛咒,從此橫掃八荒無敵手,禦姐蘿莉盡入宮。”

    只見一名身形削瘦,面無表情的黑發青年手里牽著一名十一二歲女孩,脖子上騎著另一個三歲左右的女娃,抱著一本書進來。

    剛剛出聲的,是他手里的怪書,而且似乎很能嘮叨,哪怕黑發青年根本不離他,也能喋喋不休的自說自話。

    “……一路說到現在,喉嚨有點幹,小茉莉,讓叔叔舔舔。”怪書用一本正經的聲音發出邀請。

    騎在青年脖子上的女娃對它吐出小舌頭,做了個鬼臉。

    那名稍大一些的金發女孩,半是羨慕半是嫉妒的看著女娃,就像是自己的位置被取代了一樣。

    看見這一幕,丘離忍不住道:“這人靠不靠得住,出來闖江湖,居然還拖家帶口!”

    嶽鼎忽然感應到,藏在識海空間的佛刑禪那產生了激烈的戰意,就像是碰見了與生俱來的對手一樣。

    黑發青年那邊似乎也有所感應,兩人視線交匯,靜滯。

    須臾後,彼此點了點頭,收回目光。

    白庸將兩人的反應收入眼中,微微一笑,往前踏出一步,形成三足鼎立之勢。

    儒雅的君子、豪邁的俠客、流浪的學者,不同的風采,卻都有著自己的故事,最終,匯聚在了一起,演繹出全新的傳奇。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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