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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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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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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1
匿名  發表於 2021-11-8 00:03:37
第1341章 意外,大局變動

  湘江市委書記古建軒、市長梅曉琳、常務副市長何奔洋,都是一條線上的人,牢牢把持了湘江的黨政大權,葉天南一系很難突破。

  其實如果只是隨便看中幾個地方,開加油站也好,蓋辦公樓也好,用不著求到梅曉琳的頭上,常委副市長黃林秋就能定下,甚至一個分管的普通副市長也能拍板。但既然非要通過他出面來向梅曉琳開口,可見黃義看中的地方,很不一般。

  再深入一想,黃義是不是真是楊遙兒的男朋友還要兩說,擴展業務一說,擴展的是公司的業務,還是楊遙兒自己的生財之道,就更要打一個問號了。夏想更推測,說不定楊遙兒是替湘省四少在打前站。

  聯想到葉地北、胡均由和林小遠同時出國,只留一個楊遙兒在國內,也是一次精心謀算的佈局,說不定背後還有葉天南的妙算。

  「什麼地方這麼金貴,還得驚動梅市長?」夏想不置可否,只是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不是地有多金貴,主要是電信方面也看上了同一塊地皮,都在做工作,好象古書記比較支持電信……」楊遙兒咬了咬嘴唇,「夏書記,您就幫幫我,好不好?您最有魅力了,您一出馬,梅市長肯定聽您的話。」

  這話就說得有點放肆了,不得不說,楊遙兒只懂用身體引誘男人,在政治上還小白得很,夏想就臉色一沉:「楊遙兒,我們熟了可以說話隨意一些,但請你尊重梅市長!」

  楊遙兒被夏想的嚴肅嚇得一吐舌頭,忙點了點頭,沒敢說話。

  電信和國油化爭一塊地皮,都是財大氣粗的主兒,都牛氣哄哄,估計私下也打得不可開交,差不多都是一嘴毛了。夏想很清楚電信和聯通的德性,在北方城市,聯通為主,電信為次,所以電信的服務特別好。但在南方城市就反了過來,電信牛氣,聯通做服務。

  但話又說回來,電信和聯通總好過國油化和國石化。電信和聯通的壟斷,還講道理,國油化和國石化壟斷石油價格幾十年,從來不和全國老百姓講道理。漲價的時候,是和國際接軌,國際昨天漲,國內今天漲。降價的時候,就是中國國情。國際上月降,國內下月也降不了。

  再加上剛才黃義一副頭頂綠帽還不可一世的孬樣,夏想本來就對國油化沒好印象,肯幫忙才怪。

  又一想,也不知是楊遙兒的主意還是楊恒易的想法,對方竟然病急亂投醫,求到了他的門上,他不幫幫倒忙豈非辜負了對方的殷殷期望?

  夏想就又緩和了口氣:「看在楊書記和遙兒的面子上,幫黃義一幫倒也沒有什麼,打個招呼,也不是什麼大事,但你要詳細告訴我地方是黃義想要,還是你想要?」

  夏想說話的時候,特別加重了口氣,就是要明白無誤地暗示,黃義的事情和楊遙兒的事情,他會區別對待。

  楊遙兒哪裡有夏想老道?幾個會合下來,就被夏想掌握了主動,慢慢繞了進來,又說了幾句,她就透露了實情……

  楊遙兒並沒有送夏想到省委大院,她將夏想放在了常委家屬樓,本來還想陪夏想上樓,夏想見她熱情似火,裸露在外的大腿肉感十足,胸前的雙峰躍躍欲試,再想起她身邊男友如雲,就沒來由一陣惡寒,忙勸走了她。

  夏想回到家中,泡了一壺茶,思緒才慢慢平穩下來,楊遙兒向他透露的資訊明白無誤地提醒了他,湘省四少如他猜想的一樣,轉移了目標,從工程項目之上完全收手了。

  此舉,也讓夏想非常佩服葉天南的當機立斷的性格。

  許多人敗就敗在了當斷不斷之上,因為利益面前,不是所有人都有灑脫轉身的決心和勇氣。湘省道橋易手,著手治理整頓內部管理和品質之時,也並非鐵板一塊,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完全還有可乘之機。

  但葉天南審時度勢,讓葉地北完全從工程項目之中收手,不是逐步撤出,而是乾脆俐落,一刀兩斷,毫不拖泥帶水,如此手腕和魄力,有大將之風。

  當然,在夏想淳淳善誘的過程中,楊遙兒也不是沒有一點戒心,但還是被夏想慢慢套了話,也讓夏想大概瞭解了湘省四少想要進軍石油行業的決心和胃口。

  決心很大,胃口也不小。

  但夏想並沒有完全弄清楊遙兒是自己決定前來找他,還是受葉地北所托。不過據他推測,應該是楊遙兒自作主張,因為湘省四少之中,各伺其職,一般都是由楊遙兒出面擺平中年以下男性官員,由林小遠出面應付中年以下女性官員,葉地北負責全面工作,胡均由負責管理財務。

  四人小集團,分工明確,密切合作。

  可能也是趁三人出國考察之際,楊遙兒一為借機修復和他的關係,二為投石問路,看他是否好打交道。話又說回來,或許在楊遙兒的內心深處,總是對他抱有幻想,上次的赤裸相見,也是他和她之間的小秘密。

  女人總是對見過自己裸體的男人,少一份戒心,何況她還有裸照在他手中——自始至終,楊遙兒都沒有開口向夏想索要裸照,似乎是選擇性遺忘了,或者就乾脆當成禮物送與夏想了。

  夏想肯定不會真心幫湘省四少在湘江打開局面,但如果真要經他之手來為湘省四少前期鋪路,那麼哪兒挖坑哪兒有水,他就心裡清清楚楚了。

  而且從楊遙兒的話中,夏想還隱隱聽出了什麼,葉地北想做的並不是僅僅開十幾家加油站——雖然壟斷,但利潤大頭還在國油化手中,他只能喝湯——而是有可能從不正當的管道進油,換言之,走私。

  當然,現在時局不同了,葉地北再有本事也和老賴無法相比,但人有多大膽地有多高產,誰敢保證葉地北心中沒有對老賴的崇拜和對紅樓一曲成絕唱的嚮往?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他在替湘省四少鋪路的同時,又為他們挖好了墳墓,也是一步險之又險的棋,走不好,不但可能會崴了腳,還有可能被人打了悶棍。

  與虎謀皮,虎也會傷人。

  第二天是周日,夏想難得睡了一個懶覺,正睡得香甜的時候,電話卻響了。他不想接,就拒聽了,扔到一邊。不料電話沒完沒了響個不停,大有誓不甘休之勢,就讓夏想有點惱火,一看來電又是陌生的號碼,就接聽之後不耐煩地說道:「大早晨的,有點禮貌,讓人睡個清靜覺!」

  「開門!」裡面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馬上開門!」

  現在沒有幾人敢以這種口氣和夏想說話,夏想一愣神,對方是女聲,但沒聽出是誰,再加上他迷糊之中有點反應遲鈍,就問:「開……什麼門?」

  「就你睡覺的門。」對方的語氣還是很沖,而且這句話明顯有語病。

  夏想一下清醒了,眼睛一轉,悄然笑了,來到門前,猛然拉開房門:「別裝了,知道你是誰,連若菡!」

  門口,果然站著一臉驚訝的連若菡!

  夏想不等連若菡開口,一把將她拉進房間,二話不說就將她抱到床上,然後不由分說三下五除二就脫光了她的衣服。

  連若菡驚呼:「你是個瘋子,我,我不讓你得逞。」

  夏想哪裡理她,橫刀立馬,威風凜凜,連若菡第二句話還沒有說出,就變成了一聲細細的呻吟,她咬著夏想的耳朵發壞:「是不是剛才在門外不管是哪個女人,你都會饑不擇食?」

  夏想一邊賣力,一邊嘿嘿一笑:「我就知道是你,你誠心發壞要來查崗,我就先檢查一下你的身體……誰讓你懷疑我?」

  「啊……」連若菡嬌喘吁吁,嘴巴張成了圓形,「一定是黧丫頭出賣了我,她真是分不清陰陽,怎麼連我出賣?你,你輕點,慢點,你……」

  夏想用力在連若菡豐滿而依然彈性十足的臀部上打了一下:「要的就是好好體罰你。」

  連若菡也被激起了性子,她雙腿緊緊纏在夏想的腰上,發了狠:「來,看誰厲害,看誰先投降。我說一句話,你可悠著點,別嚇著了。」

  「我怕什麼?」夏想見連若菡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目光,心想她又要發什麼壞?

  連若菡一邊配合夏想,一邊壞壞地笑:「我是和衛辛一起來的……告訴你,她就在門外!」

  「啊!」夏想一下停止了動作,玩笑開大了,正鬱悶時,見連若菡眼睛亂轉,就立刻明白了什麼,「你真是騙死人不管償命。」

  連若菡一下就咬住了夏想的耳朵:「我還迷死人不管償命。」

  白日宣淫的夏大書記忙完之後,又和連若菡一起洗了澡,撫摸著連若菡依然健美不減當年的身子,又感慨一番。

  衛辛確實來湘江了,不過住在了賓館,沒隨連若菡一起來。

  連若菡此來湘江,一為看望夏想,二為散心,三為向夏想轉達老爺子的忠告,同時還帶來一個讓夏想大吃一驚的消息——吳老爺子有意推動曹永國擔任燕省省委書記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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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1-8 00:03:56
第1342章 天大的餡餅

  本地人不能擔任縣委書記,進一步講,原則規定也不能擔任當地的市委書記,黨政領導幹部任職回避條例中,只規定不能在成長地擔任黨政主要領導幹部,而不是籍貫,但問題是,燕省既是曹永國的成長地,又是籍貫地。

  雖然以上規定僅限於省部級以下幹部的任命,對於省部級,並未明令限制,但出於加大對各省控制力度的考慮,即使是吳老爺子出手推動曹永國擔任燕省省委書記,也是難度極大。

  印象中,自2008年後,國內各省份省委書記和省長的任命,中央已經有意避免任用本地人,不管是籍貫還是成長地,尤其是針對一些特別的省份,比如嶺南省。

  自1998年起,嶺南省從未有本地人擔任省委書記,從中反映出中央對嶺南省單方面主義傾向的憂慮。尾大不掉是中央一貫的擔憂,下江市就是前車之鑒,所以當年才有下江市委書記被拿下的一場震驚全國的政治大案。

  而下江市委書記可是政治局委員!

  燕省省委書記雖然還不夠資格躋身於政治局,但燕省地位特殊,拱衛京津,是京城最大的屏障,若是古代,就是直隸之地,因此,歷任燕省省委書記,都是中央綜合考慮之後,各方權衡之下才做出的任命。

  夏想也注意到,總書記上任之後,尤為加強了對燕省的控制,一心想將燕省置於自己的影響力之下,而家族勢力和平民一系,也同時將更多的目光投向了燕省。

  燕省,已經成為各方勢力的必爭之地。

  吳老爺子老謀深算,凡事看得長遠,每出一招,必有後手和伏筆。以夏想對他的瞭解,此次突然提出讓曹永國擔任燕省省委書記,是不是真心推動暫且不論,在事件的背後,必然大有用意。

  曹永國雖然是他的岳父,但從傳統意義的派系的劃分上,和他並非一系。

  誠然,國內各省勢力在派系歸屬上,有中堅力量,也有名義上的歸屬,比如嶺南省委書記陳皓天就是總書記的嫡系,是中堅力量,而楚省省委書記陳風,雖然現今也算總書記一系,但並非中堅力量。

  曹永國也是如此,表面上是總理一系,實際上也並非總理的嫡系。話又說回來,實際上總理的嫡系在地方上最少,大多是群而不黨,並非真正形成一股氣候。

  吳老爺子借范睿恒退下之際,突然放風要推動曹永國上位,夏想可不會天真地認為僅僅是因為他的面子而讓吳老爺子出手。政治家考慮問題,大局第一,特別是如老爺子一樣胸懷天下的人物,他的出手,所圖謀的恐怕未必只是燕省。

  有一段時間沒回京城了,天下大事,皆出自京城,夏想的思緒一下飛向了京城,有了一種迫切回京的欲望。

  再加上最近吳才洋非常低調,或者說,近來整個家族勢力都非常低調,還有不到兩年,總書記就會退下,現在正是換屆前夕一波接一波的人事調整的最後較量階段,平靜不是主旋律。

  在平靜之下,肯定在醞釀著更大的旋渦和潛流。

  換屆之前,總書記肯定做好最好的佈局,將整個棋盤盤活。因為在關遠曲上任之後,至少在兩三年之內,輕易不會更換省委書記和省長——想調換也未必能一言而定——因此如果曹永國現在被吳老爺子推動上任,那麼他的頭上就會貼上家族勢力的標籤。

  而下任書記是關遠曲,實際上從長遠計,曹永國被貼上家族勢力的標籤而邁入省委書記的門檻,也是好事,因為岳父的性格淡然了一些,不管他身屬哪個陣營,都不會成為嫡系,頗有君子群而不黨的古風。

  但也必須承認,也正是岳父的性格使然,如果不是機緣巧合,不是他深得各方勢力之心,岳父還真不會有現在的成就。後世的曹永國就是被高成松搬開之後,最終止步於廳級。

  以家族勢力的標籤擔任省委書記,後年關遠曲上臺之後,岳父再過一年屆滿,也可以安穩退下,說不定還能撈一個副國級待遇養老。

  不得不說,吳老爺子拋出的建議令夏想大為動心,也必須承認,吳老爺子很能抓住他的心思,讓他為之動心。一動心,就得順應老爺子的意思,為他做些事情。

  夏想看了一眼慵懶散漫的連若菡一眼,見她側臥床頭,意態之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迷人之意,不由笑了:「也是怪了,這麼多年了,我還看不煩你。更是怪了,老爺子怎麼就想到岳父了,他明明知道本地人擔任本省的省委書記,容易讓人亂說的……」

  連若菡笑著彈了夏想的腦門一下:「有話就明說,跟我還賣關子。爺爺到底是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也不操心,反正他就說,讓我如此這般跟你一說,你就明白了。」

  明白什麼?還是一頭霧水,不過還是明白了一點,老爺子是想讓他進京了。

  畫了天大的一張餡餅給他,他不進京還等什麼?

  連若菡卻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在床上翻了一個滾,又笑了一聲:「對了,我還聽到一個消息……」

  夏想都被她折磨得身心疲憊了,不由怒了:「有話不能一次說完,非要大喘氣?」

  連若菡才不怕夏想,從床上翻身落地,自顧自打開冰箱拿了一瓶奶喝——夏想每天都有專門的日常供應,即使不用,也每天有人替換一新——她一邊喝一邊說:「我聽爸爸說,政治局要空缺出一個委員名額,現在正在討論遞補人選……據說,宋朝度和陳風都有希望。」

  夏想不驚訝真不行了,連若菡此來,不但慰藉了他的身體和心靈,還帶來了一連串令人震驚的消息,就讓他再也坐不住了——其實他本來也沒有坐著,是半躺在沙發上。

  他一個激靈站了起來:「真的假的?」

  「不信我?不信我你就打個電話給中組部吳部長。」連若菡就逗夏想。

  一般由每屆中央委員會第一次全體會議選舉出政治局全體委員、候補委員及常委,其他全體會議可以在政治局委員人數出現空缺時根據實際情況進行增補,既可以從中央委員中直接選撥政治局委員,也可以從候補委員中按其排名進行依次增補。

  這一屆政治局沒有候補委員,現在出現了空缺,肯定要從中央委員中直接選拔。基本上每個省委書記都是中央委員,所以如果真如連若菡所說要增補政治局委員的話,肯定要從省委書記之中選拔。

  但問題是,一般不是大省,省委書記不夠資格進入政治局。不管是誰因病或因事退出政治局,也不管是宋朝度還是陳風遞補進政治局,恐怕一旦選上,就會連空缺之人的職務也要頂替。

  一般都是直轄市,或嶺南,青西,天山等省份的書記是政治局委員,其餘省份很少有人擔任,也有特例,楚省上任省委書記就是政治局委員,不過只有一屆,陳風接任之後,就不再是了。

  從資歷上講,宋朝度比陳風更有資格遞補,從先例上講,陳風更容易遞補。就是說,陳風遞補之後,可以原地不動,以楚省省委書記之職一腳邁進政治局。

  從感情上講,宋朝度和陳風都是夏想最親近的良師益友,如果說讓他選擇支持哪一個,還真不好抉擇。

  不止吳老爺子給他出難題,吳才洋也為他製造了一件頭疼事。

  不過夏想也明白,吳才洋所說的宋朝度和陳風,兩者選一,也不過是假借連若菡之口,讓他故意聽到。實際上,一個政治局委員的任命,吳才洋可沒有什麼發言權。不用想也知道,有無數資歷比宋朝度深後臺比陳風的硬的省委書記或部委高官,都睜大了眼睛盯緊了空缺,政治局委員的位置,太難得了,太重要了,誰不想取而得之?

  身在官場,人人都想。

  夏想當然宋朝度也得之,因為以宋朝度的年紀,如果抓住了機會,一躍而進了政治局,說不定努力再加形勢變化之下,最終還能躋身為九巨頭之一!

  必須要回京城一趟了……夏想心中就更有了明確的方向。

  到了11點多,夏想就和連若菡一起出去吃飯,又打了電話給衛辛,約好了見面地點。夏想和連若菡一起走出常委家屬樓,打電話想讓司機開車過來,連若菡沒同意,說要讓夏想陪她走走,反正還有時間。

  夏想知道她的心思,畢竟才30出頭的女人,心中還是渴望和相愛的人攜手同行,而且又是在陌生的城市,就更有一種相依相偎的安全感。

  不過距離約好的地點有點遠,夏想一想,就當散步了,也很久沒有好好陪過連若菡了,作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之一,連若菡已經成為他生命之中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了。

  夏想和連若菡十分隨意地走在大街上,在外人看來,他和連若菡就如一對恩愛的夫妻,而且還十分般配,任誰也不會想到眼前的兩人,一人位高權重,是湘省的第四號人物,另一人坐擁億萬財富,富可敵國。

  夏想只顧和連若菡說笑了,卻沒有注意到身後一輛汽車駛過,車上坐著的人,正是林華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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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3
匿名  發表於 2021-11-8 00:04:13
第1343章 出事

  林華建一臉疑惑地看著夏想和連若菡親密無間的樣子,心中大為不解,旁邊的女人並不是夏想的夫人,難道夏想有生活作風問題?

  林華建本在中紀委培訓,不該回來。但他有私事要處理,悄然返回了湘江,也沒知會夏想,而且他也知道,通知夏想的話,說不定還會被批評一頓,他才不會自討沒趣。

  而且還有一點,他要處理的私事,和林小遠有關,是必須捂著蓋著的事情,就更不能讓夏想有所耳聞了。

  省委常委都有家庭檔案和詳細個人簡歷,在省委中,有一定級別的中層都能查看,因此林華建很清楚夏想的家庭構成,也見過曹殊黧的照片。

  如果曹殊黧是一般人也就算了,偏偏是大美女,因為林華建就記得很清楚。又如果連若菡是一般人也不會入林華建的眼,偏偏她也是大美女,因此林華建才一眼斷定,現在和夏想有說有笑並且態度親昵的美女,並非夏想的夫人。

  都是過來人了,又是老官場了,夏想和連若菡之間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讓人得出結論,兩人關係非同一般。

  誠然,生活作風問題對夏想這個級別的幹部來說,完全可以無視了,而且夏想又經歷過中紀委的暴雨式的洗禮,林華建就不會傻到認為發現了新大陸,可以為夏想製造什麼麻煩。他想得更長遠了一些,情人問題是打不倒一個副省級幹部,但情人的胃口可以吞沒一個副省級幹部。但凡黨員幹部,有情人問題,就必有經濟問題。

  說不定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林華建在後面盯了夏想足有一兩分鐘,然後才一加油門超了過去,還唯恐夏想發覺,速度就加到飛快。直到開出很遠才從後視鏡中看到夏想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的車,他又醒悟過來——他開的是私家車,又不是省委牌照,還是有點做賊心虛了。

  人生正是因為未來的不確定性而充滿了種種可能,也讓無數人心存希冀,從而前仆後繼。如果林華建知道前方迎接他的是怎樣的一場風波,他不但不會主動招惹夏想,甚至還會夾起尾巴做人,可惜的是,人生只是單行道。

  ……夏想和連若菡足足走了20多分鐘才到了約定的地點——湘江酒店,正好今天是一個難得的清閒的週末,差不多有兩年沒有好好陪連若菡散步了,他不覺得累人,反而覺得充滿了生活的樂趣。

  偶而放鬆一下也挺好——當然如果讓夏想知道剛才有人偷窺了他,還琢磨了他半天,他肯定也沒了好心情——連若菡也十分高興,她近兩年來一直忙金融大計,現在總算輕閒了下來,感覺又和夏想回到了從前一樣,尤其是在陌生的湘江市,不用擔心會被人認出。

  衛辛和連若菡就住在湘江酒店。

  衛辛特意要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雅間,還簡單修了修眉、化了淡妝,心情激動地等候夏想的到來。算起來有半年多沒見過夏想了,她也確實十分想念。

  近來和連若菡忙碌于生意之中,雖然很充實,還是難免倍加思念夏想。她知道,她終究是一個小女人,不想擁有億萬財富,不想人前人後的風光,只想安靜地守候一個人,哪怕一燈如豆,哪怕天天失望,也願意為他等候到地老天荒。

  剛才她來到房間的時候,在走廊中和幾個人擦肩而過。其中有官員模樣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還有30歲不到的幾個年輕人,另外還有兩個年輕貌美的女子,看上去也象政府機關的工作人員。

  衛辛之所以注意到對方,是因為她發現兩個女子之中有一人臉帶淚痕,似乎不情不願,但另一個年輕人卻不停地勸她。衛辛不免多看了幾眼,卻引來一個中年男人色迷迷的目光,她甚至還聽到幾人小聲的議論:「這妞兒不錯,雖然不火辣,但一看就讓人有征服欲……」

  「要不打聽打聽是誰家的,搞定她?」

  「……」

  後面的話就更不堪入耳了,衛辛急急走遠了,心中恨恨的,想罵一句髒話,卻終究沒有罵出口。

  等了半個小時,她自己泡了幾壺茶後,夏想和連若菡終於到了。

  見到夏想的第一眼,衛辛心裡先是嗔怪了一句,怎麼一點沒瘦?生活挺滋潤嘛!又見他輕鬆自若的姿態,還有一旁連若菡雨潤紅枝嬌的慵懶,一下就明白了什麼,不由臉一紅,有點後悔聽了連若菡的話,非要和她一起來了。

  夏想對衛辛的瞭解,比衛辛認知中的深入多了,她的眼神的跳躍和表情的瞬間變化,都難逃夏想的眼睛。

  夏想一看就知道衛辛多想了,就笑著說道:「衛辛,肯定等得著急了,告訴你,其實已經夠快了,因為我們沒錢打車,跑步過來的。」

  跑步跑得臉色紅潤,也可以解釋得通,連若菡自然不知道夏想和衛辛之間的心意相通有多默契,也接話說道:「確實是走路過來的,幸好今天天氣還不算太熱……」

  衛辛「噗哧」一聲笑了,夏想的解釋是另一層含義,連若菡卻沒有理解,但說了實話,就讓她一下又心開意解了。

  夏想暗歎一聲,如果還有來世,他真要還衛辛一世情才行,或者要是在古代,至少要給衛辛一個名份。

  然後坐下吃飯。

  席間,衛辛話不多,多半聽夏想和連若菡說,她只是靜靜地看著夏想和連若菡,偶而流露出了一絲羨慕。

  後來衛辛也開始說話了,不過說得不多,簡單地一提她最近的生活和工作,然後又想起了什麼,說到了剛才在走廊中和幾個人的無意相遇。

  如果衛辛認識其中一人正是林小遠的話,說不定今天的悲劇就不會發生,但也不一定,夏想現在不比以前了,就算他知道林小遠已經悄悄回國並且和懷陽市公安局長蔡江偉在湘江飯店喝酒,他也沒有理由出面中斷別人的聚會。

  在悲劇發生之前,誰也不會未卜先知。不過如果讓夏想知道林小遠的聚會之中,還有黃義的話,就會更坐實了他的判斷,楊遙兒出面找他,是在為湘省四少鋪路。

  所以,夏想在聽到衛辛的話之後,就讓她注意安全,又叮囑連若菡幾句,連若菡卻說,她雖然不講派頭,但也帶了保鏢,不過平常不露面而已。而且以她現在的身手,打倒幾個大腹便便的中年官員,還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夏想就笑了,望著眼前一個令他愛得無怨無悔一個讓他憐到無以復加的兩個女人,來到湘江以後一直緊繃的心情終於全然放鬆了。

  又吃喝了一氣,眼見快到了下午1點,夏想見衛辛有些乏了,知道她昨晚就肯定沒有睡好,說道:「先回房間休息一下,下午我再陪你們出去轉轉。」

  連若菡也沒有異議,衛辛更是順從,幾人正起身時,就聽到外面傳來了嘈雜的吵鬧聲、哭鬧聲,還有驚惶失措的咒駡聲……

  出事了?

  聲音很雜亂,聽不真切,夏想也不是愛管閒事之人,也沒多理會,依然陪了連若菡和衛辛向外走,越走越覺得不對,因為他隱隱聽到好象是說有人跳樓了。

  正疑惑間,從前面的房間中慌慌張張出來一人,一邊走一邊擦幾近禿頂的頭上的汗水,還在急急地打著電話:「楊書記,您可一定得替我兜住,我真沒想到會出事……再說,林小遠也在場,誰也跑不了誰……」

  如果說他剛才所說的「楊書記」並沒有讓夏想一下想到楊恒易的話,那麼其後提到了「林小遠」就立刻讓他明白了什麼,又看到衛辛目光之中流露出厭惡之色,他就立刻猜到,眼前此人就是剛才和衛辛在走廊中不期而遇的中年官員。

  而且就以夏想的眼光來看,對方也確實長得很官員。

  出了事情就想跑,夏想就知道他必須要管閒事了。而且也必須得承認眼前此人情急之下的表現,確實有點蠢,因為他剛才明明是打電話向楊恒易求救,最後又提到林小遠,明顯就有了耍賴的意思,是要脅楊恒易——不幫他,他就拉林小遠一起下水。

  楊恒易怎麼答覆的他,夏想聽不到,不過從他臉上的表情可以猜到,怕是沒說什麼好聽話。

  禿頂中年走得極快,顯然是想溜走,因為慌張,他走路的時候就忽東忽西,不走直線。來到夏想幾人的面前時,忽然就腳步一錯,竟然直直朝衛辛撞去。

  衛辛一臉厭惡,驚叫一聲,卻沒躲過,夏想離得近,伸手一推禿頂中年,喝道:「看路!」

  禿頂中年正在急躁之中,極不耐煩地伸手一推夏想:「你誰呀?滾一邊兒去,別好狗不擋道!」

  一張扭曲的臉上寫滿了囂張和狂妄,仿佛除他之外別人都是屁民。

  只不過禿頂中年話音剛落,就只「啪」的一聲脆響,他的右臉上瞬間清晰地呈現出一個手掌印,他一臉驚愕地捂住右臉,手機已經掉到了地上,他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打他的女人,不錯,是一個漂亮、傲然而且居高臨下的女人。

  連若菡怒極,冷冷說道:「你算什麼混帳東西,敢罵他?你就是連給他提鞋都不配,再罵他一句,我打你左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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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4
匿名  發表於 2021-11-8 00:04:28
第1344章 盛氣淩人

  「你……」恐怕蔡江偉長這麼大也沒有見過如此囂張的女人,而且還是漂亮女人,而且囂張、高傲並且讓人仰視。

  但在急火攻心之下,蔡江偉自恃身為懷陽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好歹也是一方人物,好歹也是副廳級幹部,竟然被一個女人打了耳光,再加上他急欲逃離,急怒之下,就失去了理智,抬腳就踹向連若菡:「你他媽的,我X,敢打老子!」

  腳剛抬起,就覺得眼前一黑,左臉之上又重重地挨了一巴掌,比剛才的一掌力度大多了,嘴裡一鹹,怕是牙齒都掉了一顆。

  還沒完。

  蔡江偉差點被打得原地打了個轉,轉過半個身子之後,就又有一隻腳踢在了腰上,這一腳夠狠,直接就將他放倒在地上,又不走運,一頭摔在了牆上,頓時撞了個頭破血流。

  蔡江偉倒在地上,還沒有爬起來,就從房間內跑出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一邊跑一邊哭喊:「救命!快救救我!」

  後面有三個人在追,兩個年輕人,一個中年人。

  女人一出門才發現外面的異狀,頓時驚呆了,一愣神的工夫,就被後面三個人追上,連掐帶押地又拖回了房間。

  夏想再不想多管閒事,也必須挺身而出了,要不說不定要出人命。他立刻拿出電話,直接打給了陳習明:「習明,你立刻帶人來湘江飯店。」

  陳習明二話不說:「是,夏書記,十分鐘趕到。」

  夏想又悄悄按了手機一個按鍵,通知了他的警衛人員,然後他又讓衛辛先回房間,就和連若菡一把推開了對方的房門——完全無視倒在地上的蔡江偉。

  連若菡的保鏢站在門外,虎視眈眈地盯著倒地不起的蔡江偉——夏想並不知道他和連若菡出手打倒的人是堂堂的懷陽市委常委、公安局長,不過被夏想和連若菡打了一頓,蔡江偉也算有幸,不是誰都有機會被連若菡打上一巴掌的——蔡江偉渾身散了架一樣,動彈不得,恨不得拿槍斃了夏想。但他現在一點也動不了,被打得起不來了。

  而且誰能想到威風八面的公安局長,竟然被幾個私人保鏢盯著,真是太丟人了。

  蔡江偉的丟人夏想不會理會,他推門進去,就發現了令人髮指的一幕。

  兩個年輕人正按著剛才跑到外面的女人,拼命地往她嘴裡灌水——肯定不會是水,而是什麼藥——另外一個中年官員模樣的男人,不停地在打電話,滿頭大汗,神色慌張。

  旁邊的沙發上,還坐著一個年輕人,一臉驚慌,也在打電話。

  夏想一進來,兩個正灌水的年輕人嚇了一大跳,其中一人一下跳了起來,拎起一個酒瓶就喊:「你是幹什麼的?哪兒來的滾哪兒去,要不小心沒活路!」

  年輕人20歲出頭,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孬樣,夏想並不認識他是誰,眼睛一掃,發現房間內竟然有兩個熟人。

  坐在沙發上正打電話的是黃義。

  正一手拿著水杯往女人嘴裡灌水的是林小遠。

  好一個聚會,夏想冷冷一笑,絲毫不理眼前年輕人的狂妄,沖林小遠說道:「林小遠,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林小遠當然認識夏想,嚇得一哆嗦,手中的酒杯失手落地,結巴地說了一句:「夏,夏書記……怎麼是您?」

  林小遠的話說得晚了一點,拿著酒瓶的年輕人見夏想蔑視他,已經火了,輪起酒瓶就朝夏想的頭上砸去——剛舉起胳膊,就見門外進來一人,然後他就覺得胸前一股大力傳來,身子竟然騰空升起,然後重重砸在桌子之下,頓時將桌子砸得稀爛。

  年輕人雙眼一翻就昏死了過去,以他的小身板,這一下,恐怕要住院半個月了。

  夏想的警衛出手了!

  黃義也愣了,手機拿在手中,眼睛瞪得牛大:「夏……夏書記?」

  一旁打電話的中年官員也驚呆了:「夏書記?哪個夏書記?」一瞬間又明白了什麼,「難道是省紀委夏書記?」

  夏想不回答,見窗戶大開,還有一條撕裂的衣裙掛在上面,似乎是無言的控訴,他的心一下沉了下去,來到窗前向下一看,果然,7樓的地下,躺著一個穿著白裙的女孩,白裙紅血,觸目驚心。

  房間中究竟發生了什麼,夏想雖然不清楚細節和原由,但也大概能猜到一些,一群人的禽獸行徑,又是人命關天的大事發生在他的眼皮底下,他不能不管不問。

  救護車來了,幾名醫護人員在下面忙碌著救人,夏想強壓心中的怒火,很平靜地回身坐下:「林小遠,黃義,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黃義看了林小遠一眼,眼神之中有一絲不可捉摸的神色,他搖頭說道:「夏書記,我是受林小遠和蔡局長的邀請,前來談一筆生意,我是局外人,事情和我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林小遠見黃義上來就推了個乾乾淨淨,臉上大為不快,不過還是強作鎮靜:「事情的經過,我會向我爸和楊廳長說清楚,在他們到來之前,我不會亂說話。」

  「你爸在湘江?」夏想立刻聽出了林小遠話中的漏洞。

  林小遠才醒悟過來說漏了嘴,忙打掩護:「沒有,我剛打了電話給他,他明天回來。」

  夏想見林小遠一副耍賴的嘴臉,而黃義也是置身事外的姿態,人都已經死了,幾個禽獸還若無其事,他胸中的怒火就無法抑制了:「好,我倒要看看,林華建和楊恒易怎麼秉公處理!似乎還有一個什麼蔡局長?不管是黨員幹部,還是局長,紀委都有權過問。」

  夏想當前一坐,上位者的氣勢流露出來,頓時就震住了場。

  「是懷陽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蔡江偉。」中年打電話男人膽怯了,主動交待了事實,「夏書記,我是湘省電信副總經理賈林格……」

  連若菡一臉憤怒,站在門口,進門之後只說了兩個字:「禽獸!」然後就一言不發,傲然不可侵犯,黃義剛才本想乘機溜走,但見連若菡的冷峻和凜然,又不由自主收回了腳步。

  據賈林格所言,幾人本來談生意、聯絡感情,他叫了兩名電信的員工阿信和阿通前來陪酒,不料蔡局長看上了其中的阿信,暗示要就地正法,正好黃義隨身帶了催情藥,就下在了酒裡。

  阿通心細,發現了酒裡有問題,就提醒了阿信。黃義卻趁其不備,一下將酒灌了阿信。阿信知道難逃淩辱,竟然拼死跳了樓……

  阿通想跑,幾人怕她亂說,就想先灌藥讓她昏睡,然後正亂成一團之時,夏想就意外出現了……

  夏想以前也聽說過一些有特殊嗜好的官員,比如愛珍藏女人內褲,或是搜集女人毛髮當成標本,如是等等,各領風騷,沒想到他今天親眼見到了看上女人就要下藥強佔的公安局長!

  真是長了見識,開了眼界!恐怕在蔡局長的認知中,法律和正義就是他的一張嘴,女人被他得手之後,只能吃啞巴虧,哪怕敢鬧敢叫,他也有足夠的本領擺平,哪怕是在湘江,他這個懷陽公安局長也沒有上不了的女人!

  由此推斷,說不定蔡大局長以前以同樣的手法,讓多少女人打碎牙齒向肚子裡咽,讓多少女人飲恨終生,敢怒不敢言。

  夏想的本意是在接下來的一系列的佈局之中,先拿晨東市開刀,他要懲治一批貪官,鄭盛要借機收權和調整人事,可謂殊途同歸,因此有了默契和合作,卻沒想到,一個意外打亂了他的部署。

  湘省四少轉移產業和插手石油行業,而蔡江偉的醜陋嘴臉正好被他撞見,其後又因為蔡江偉的問題處置,再加上林小遠涉及其中,讓他和林華建之間的矛盾提前爆發,從而引發了一場不小的官場地震……都是眼前的事件讓夏想始料不及的連鎖反應。

  不過眼下,他對管不住下身逼死人命的范江偉以及房間內的幾人,卻是十分痛恨。有許多事情離得遠了,或者不覺得怎樣,在媒體上見多了貪官污吏的醜陋嘴臉和無恥行徑,似乎對一切麻木了,但真的發生在眼前之時,夏想才知道,血仍未冷,激情仍在。

  外面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蔡江偉殺豬一樣的聲音響起:「楊廳長,剛才有幾個歹徒打我,趕緊幫我解圍。啊,陳局也來了,快把這幾個人抓了……」

  楊恒易還不知道夏想在,一臉威嚴地回應:「誰敢打公安局長,反了天了!我來看看……」

  「不用看了,老楊,是我動的手!」夏想一句「老楊」喊出,居高臨下的意味流露無遺,就是明白無誤地要壓楊恒易一頭,「怕是打得還輕了。如果剛才知道他是懷陽公安局長,他現在差不多就殘廢了。」

  聲音不大,語氣也淡,但威壓之意盛氣淩人,夏想第一次在人前擺出了省委第四號人物的權威!

  楊恒易頓時臉色一沉,狠狠地瞪了蔡江偉一眼,意思是惹誰不好,惹了夏想,你就自求多福吧。他剛進來,夏想立刻再給了他一個下馬威:「老楊,是你動手扣下蔡江偉,還是讓陳局依法辦事把他拿下?都不方便的話,就由紀委按照黨員幹部管理條例來處理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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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5
匿名  發表於 2021-11-8 00:04:45
第1345章 心理戰

  楊恒易倒吸一口涼氣,夏書記沒有留一點餘地,是非要收拾了蔡江偉不可……

  蔡江偉是林華建的私交好友,關係非常密切,不但是同學,而且好象還沾親帶故。

  楊恒易和蔡江偉的關係不算太近,但他要看林華建的面子,再說蔡江偉好歹也是堂堂的懷陽市委常委,副廳實權領導,不是隨便想扣就能扣下。

  等等,剛才夏想說讓陳習明依法辦事把蔡江偉拿下,別開玩笑了,陳習明和蔡江偉級別相同,他真敢冒著政治風險扣留一名市委常委、公安局長?

  楊恒易就有了主意,說道:「夏書記的指示精神,肯定是要落實,不過具體的事情經過,我還不太清楚……」言語之中,就有了開脫之意,是在暗示在場的幾人,儘量將事情圓過去。

  楊恒易卻不知道,剛才賈林格為了表現,已經三言兩語說出了事情的大致經過,騙奸未遂致人自殺的事實,是無法更改了。

  林小遠顯然聽出了楊恒易的暗示,忙不迭說道:「其實蔡局就是和阿信開一個玩笑,沒想到阿信性子太剛烈,就說要跳樓。我們還以為阿信開玩笑,就沒攔她,誰知她真跳了樓……」

  好一個推脫責任的藉口,照林小遠一說,阿信的死算是自己想不開,是真正的自殺了,在場的幾人,每人賠上幾萬元算是人道主義精神,是人情,不賠的話,是本分,別人也沒有理由指責什麼。

  顛倒黑白的水準真是一流!

  夏想暗暗冷笑。

  「真是這麼回事兒?」楊恒易裝傻,又問黃義。

  黃義眼神跳躍,見夏想的臉色難以捉摸,見連若菡冷峻淡漠,見陳習明嚴肅漠然,知道今天的事情,不好逃過。

  黃義暗叫晦氣,如果不是遇到夏想,大不了賠點錢了事,在座的幾人,誰拿出幾十萬不是毛毛雨?阿信家境一般,她的父母都是老農民,女兒反正已經死了,能拿到百十萬讓他們閉嘴,他們肯定不敢對外多說一個字。

  不就是一個長得漂亮的普通女人,又不是處女了,身子又不是金子做了,裝什麼清高金貴,還玩寧死不屈?死就死吧,頂多花點錢就解決問題,別以為一死就能給你立一個貞節牌坊!

  所以阿信跳樓後,黃義並不太慌張,認為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在他眼中,世界上沒有用錢解決不了的問題……

  但……偏偏就讓夏想撞見了,真是活見鬼了,而且照眼前的形勢來看,夏想是要抓住不放了,估計是要麻煩了。

  也不知何故,黃義下意識地就有點畏懼夏想,因為夏想擔任省紀委書記之後,湘省反腐的力度前所未有,接連落馬幾名副廳高官,他也聽不少廳級高官私下裡感歎,夏想一到湘省,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黃義很清楚,他是國油化的副總,從級別和隸屬上,省紀委也有權隨時傳喚他前去問話!

  楊恒易不問別人,特意問他,他也清楚,也是因為他和楊恒易關係密切的緣故,但如此一問,卻將他置身於兩難的境界,他眼睛不望楊恒易,卻落在了賈林格的身上:「楊叔叔,剛才賈總看得清楚,我喝多了,正好上了衛生間。」

  胡扯談!楊恒易暗罵一聲,黃義現在清醒得很,哪裡醉了?上衛生間就更是睜著眼睛說胡話了,因為房間內就有衛生間。

  不過他也知道是黃義推卸責任,也明白黃義是在暗示什麼,就又問賈林格:「賈總,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賈林格心裡還納悶,剛才怎麼夏想一來,他就急急說出了真相?要是再忍一忍,等楊廳長來了幾人眾口一詞,夏想再是省紀委書記,他也不負責審案,今天的事情就能圓過去,但現在……他下意識地看了夏想一眼,夏想卻很淡然地坐著不動,面無表情。

  一瞬間賈林格才明白了什麼,現在整個房間中所有的人,包括堂堂的公安廳長楊恒易在內,都在站立,只有夏想一人端坐不動,換句話說,夏想是現在級別最高的一人。

  賈林格肯定怕楊恒易,因為公安廳長大權在握,執掌人民專政的員警力量,但他現在更怕夏想,因為他是湘省電信的副總,是黨員幹部,員警不敢輕易動他,但紀委可以隨時讓他前去接受問話,以夏想的行事手段,他如果敢推翻剛才的話,聯想到前一段時間的唐加少的下場,他也算是久經場面的人了,也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

  夏書記的表現,太鎮靜了,而且隱隱有壓楊廳長一頭的意思,況且今天的事情的罪魁禍首是蔡江偉,犯不著因為蔡江偉而讓自己陷進去,他就艱難地開了口:「剛才楊廳長沒來之前,我已經向夏書記說明了事情經過……」

  賈林格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說話的時候,眼光還不時跳躍到夏想身上,觀察夏想的反應。

  夏想很平靜,似乎已經沒有了怒氣,但越是平靜越讓賈林橋心裡沒底,他雖然不瞭解夏想,但多年的官場經歷讓他很能把握每一個人的氣場,沒錯,在他看來,楊恒易怕是鎮不住夏想了。

  楊恒易聽了賈林格的敘述,眉頭皺了起來,他看了一眼周圍的人,來到夏想面前:「夏書記,借一步說話。」

  夏想起身和楊恒易來到一旁,聽楊恒易小聲說了幾句什麼,他沒說話,只是緩慢而堅定地搖了搖頭,顯然是拒絕了楊恒易的建議。

  楊恒易臉色不太好看,想說什麼,又忍住了。

  林小遠見場面有點失控,怕是不好收場了,他站了起來:「我出去打個電話……」走到門口,陳習明和幾名員警不說話,一臉肅然,卻不讓開。

  「請讓開!」林小遠有點惱火,他不相信一個市公安局局長敢不給省監察廳廳長公子的面子。

  陳習明依然不動。

  楊恒易也有點火了:「習明,小遠要打電話,要行個方便。」

  都以為堂堂的公安廳長發話了,市局局長肯定要聽,不料陳習明只是沖楊恒易點頭一笑,卻說:「楊廳長,這裡發生了命案,要保護現場,防止每一個犯罪嫌疑人脫逃。再說了,打個電話沒有必要到外面,房間內也可以打。」

  楊恒易臉色鐵青,心中怒火高漲,好一個陳習明,連他的面子都不給,擺明瞭是只聽夏想的吩咐,好嘛,傳了出去就成了笑話,市公安局長不聽省公安廳長的話,反而聽省紀委書記的命令,這都是什麼事兒?

  有一個不陰不陽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陳局,好大的威風,小遠打個電話借個光都不行,是不是也不讓我進去了?」

  陳習明呵呵一笑,讓開了路:「林廳長說笑了,我哪兒敢攔您,再說您也不是犯罪嫌疑人。」

  話說得恭敬,其實也是暗含諷刺,林華建就哼了一聲,臉色陰沉如水。

  林華建還是露面了,夏想心想,真是熱鬧了。

  「夏書記,楊書記。」林華建一進來,先沖夏想和楊恒易打了招呼,然後劈頭蓋臉地訓斥林小遠,「早就告訴你不要亂來,你非不聽話。現在好了,被人當犯罪嫌疑人了,說不定還得到公安局接受傳喚,你真不讓人省心。」

  夏想毫不理會林華建的演戲,直接就落了他的面子:「林華建同志,你在中紀委培訓,事先沒有請示省紀委就私自回來,是不是有點不太好?回來也沒什麼,林小遠現在涉嫌逼人致死,你是不是應該避嫌?」

  夏想的話很直接,很不客氣,就讓林華建顏面大失,鬧了一個大紅臉,平常自認見慣了場面的他,竟然一時語塞,愣在當場!

  一般來說,夏想雖然是上級,但上下級之間,也要互相尊重,維持一種恰到好處的平衡,如夏想一樣不留情面當面呵斥下級的上級並不多,而且又是當著許多人的面,其中還有一個是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

  林華建心中屈辱難言,想反駁,夏想是上級,又說得合情合理,他確實有錯在先。想默認,又實在於心不甘,當著楊恒易、蔡江偉和兒子的面,太傷人自尊了。

  不止林華建一臉難堪,楊恒易也是臉色大變,林小遠更是握緊了拳頭,而黃義見狀,知道今天一關不好過了,急忙低頭。賈林格更是不停地擦汗,腰更彎了,腿都有點打戰了。他不是沒見過世面,而是沒見過重量級的對決,兩大省委常委,一名監察廳廳長互不相讓,在他的見識中,還真沒有見過這麼大的場面。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還是少說話得好。

  氣氛十分緊張,空氣仿佛停止了流動一樣,凝重得象水,足足有半分鐘時間,誰也沒有說話,有時候靜默是一種嚇人的氛圍,更有時候,上位者之間的沉默對峙,會對周圍的人帶來心理和生理上兩重威壓。

  賈林格幾乎喘不過氣了。

  林小遠終於憋不住發作了:「夏書記,你不要欺人太甚!今天的事情沒什麼大不了的,你要擺威風,沖我來。」

  林小遠的話似乎點燃了火焰,蔡江偉也嚎叫了一聲:「夏書記,你身為省領導,動手打人,我要向省委反映問題!」

  夏想等的就是他們的叫囂,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陳局長,將現場的人全部帶回市局問話!今天的事情,我會親自向鄭書記解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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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6
匿名  發表於 2021-11-8 00:05:16
第1346章 底線

  一個不是什麼公子的所謂公子,也敢沖他叫囂?在京城有多少所謂的大少小少都不敢沖他氣勢,林小遠還真不夠資格!

  而蔡江偉在逼死人命之後,還敢狂吼亂叫,污蔑他打人?如果他當時不推開蔡江偉,蔡江偉就要將衛辛撞倒,甚至還說不定會打連若菡。

  照目前的情形來看,也就楊恒易還保持了理智,不止林小遠不怕他,蔡江偉也是有恃無恐,林華建估計更是認為他就算是省紀委書記,也不能拿他怎樣,因為在葉天南一系的眼中,他是外地人,初來乍到,根基不穩!

  夏想不動聲色,但臉上卻是不容置疑的堅決:「蔡江偉,你還有臉說我動手打人?如果不是我擋了一下,你說不定會連連若菡女士也一起打了。你身為市委常委、公安局長,身為國家高級黨員幹部,逼死人命,聚眾淫亂,不但不知悔改,還囂張狂妄,甚至就因為和我走了碰頭,就想動手毆打省紀委書記,我倒想問問,你還有沒有黨紀國法?還知不知道禮義廉恥?還是不是一個有基本道德的人?」

  一連串的質問鏗鏘有力,句句如箭,箭箭十環,讓蔡江偉啞口無言,臉紅如豬肝。

  但願他是知道廉恥而臉紅,而不是因為酒意上湧。

  如果湘江市公安局長要將懷陽市公安局長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帶回市局的話,將會立刻成為轟動全市的重大新聞,更何況現場的人中,有一個省監察廳廳長的兒子,有一個湘省國油化的副總,還有一個湘省電信的副總,簡直就是官商全齊了。

  不但全市轟動,連省委也要傳開了。

  楊恒易排名沒有夏想高,但他畢竟是省公安廳廳長,刑事案件又是他的許可權之內,就不得不開口了:「夏書記,事情還是要控制在一定的範圍內好,鬧大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夏想還沒有說話,林華建自以為找到了夏想的漏洞,陰陽怪氣地說道:「也不知夏書記和連若菡女士是什麼關係?為了維護連若菡,連市公安局長也要打。」

  楊恒易其實早就有此疑問,但礙於身份,他不好和夏想撕破臉皮,雖然他也覺得夏想今天威風有點過頭了,還是一直沒提連若菡的問題。林華建一問,正合他意。

  以他省委常委、省公安廳廳長的身份,夏想似乎並不放在眼裡,楊恒易也清楚,夏想今天針對的不是他一人,是湘省四人組,因為四人之中,就有兩人在此。夏想要的就是將他和林華建的氣勢全部壓下,從而在奠定以後的權威。

  官場中人,級別相同時,要的就是氣勢上誰能壓對方一頭,幾次過招之後,就能分出高下。一旦在對方面前有了心理劣勢,以後再想改變被動局面,就難了。

  楊恒易很佩服夏想的冷靜和長遠,他一點也不認為夏想是在沒完沒了地鬧事,很清楚夏想借機將事情鬧大的政治目的,不但有還回林華建當初暗中擺了一道的用意所在,還有乘機拿下林小遠的用心。

  當然,楊恒易還是低估了夏想。誠然,夏想有深藏的政治目的,但除此之外,他現階段就是要討還公道,伸張正義,不讓阿信白白死掉!

  或許別人不會理解,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屁民就和一個有著龐大背景的市公安局長過不去,雖然夏想是副省級,但殺敵一千自傷八百,關鍵是,一頭太輕一頭太重,何況夏想和阿信又不是沾親帶故,何必為了一個陌生的普通百姓同時得罪監察廳長和一個市公安局長?

  別看只是一個市公安局長,他的背後,也會站著一幫人!

  但夏想有時在政治上成熟得可怕,有時又有不為官場上已經喪失基本做人準則的官僚所無法理解的一面,也許在他們眼中,正義和理念,早就被拋到了腦後,只有利益第一,天大地大,個人利益永遠最大,為了利益,落井下石甚至殺人放火,更有甚者,製造車禍或是謀殺政治對手,等等,無所不用極其。

  但夏想的心中,永遠不會泯滅人性中最閃亮的一面,他可以用陰險的手段打擊政治對手,可以步步設局讓貪官入網,以上都還算可以讓人理解的話,他捨生忘死沖進滔天洪水為了搶險,衝冠一怒為平民百姓伸冤,就讓許多人難以理解夏想頭上家族勢力的標籤之外的平民情懷!

  也正是因為他身上有著最閃亮的平民情懷,心系黎民,才讓總理始終對他難以釋懷。因為他有時的所作所為,和總理視察災區之時的表現,至性至情,如出一轍,就讓總理對夏想,總有一絲欣賞和期望。

  也正是因為夏想性格之中的複雜難言的一面,讓許多人對他判斷失誤,就如今天,楊恒易對他判斷失誤,林華建對他判斷失誤,就連蔡江偉也自恃有楊恒易和林華建,打死他也不會相信夏想敢對他怎樣!

  蔡江偉認為,就算夏想不鳥他,也可以落了林華建的面子,但楊恒易的面子怎麼也得給。退一萬步講,夏想牛氣沖天,連楊恒易都不鳥,關鍵是誰敢抓他?就憑陳習明?

  陳習明是湘江市公安局長不假,但他和他平級,還從未聽說一個市局的局長敢抓一個平級地市的公安局長!官場中人,都考慮長遠,誰也不會動了對方的底線。

  因此,蔡江偉見夏想被楊恒易反問,被林華建反駁,心中竊喜,就得意揚揚地看夏想如何收場。現在他反而冷靜了下來,心中還不無得意地想,夏大書記,你再牛X,還能牛上天去?說我聚眾淫亂,你不也和一個女人喝酒開房間,媽的,都是男人,屁點男女事情,誰不知道誰?你還真是聖人了?

  屁!

  就不信你今天能把我如何,不信試試?你敢怎樣我,我就到處宣揚你和一個女人,不,兩個女人一起在湘江飯店飲酒作樂,媽的,一個外地人,來湘江沒幾天,就上天了,就當湘省省委是你一個人的?

  不止蔡江偉暗暗得意,楊恒易也是幸災樂禍地看著夏想,心想夏書記,你也別怪林華建無禮,是你欺人太甚了,為了一個女人打了市公安局長,我看你還有什麼臉面大義凜然!

  林華建問完之後,也是暗自得意,見夏想似乎愣住了,心中更是冷笑,夏想,你別怪別人,要怪只怪你自己太不懂規矩了,非要逼得別人下不了臺,那麼對不起了,你也嘗嘗被人當面打臉的滋味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夏想身上,看樣子如果夏想答不上來或者解釋不通的話,今天丟人的不是別人,就是揪住別人辮子不放的夏大書記了。

  夏想先是一臉錯愕,慢慢臉色又緩和了下來,甚至還有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他反而緩緩坐了下來,知道湘省之地遠離京城,對於京城人事,多不熟悉,若是以前,是真正的天高皇帝遠,吏部尚書的威名未必讓各省的官員畏懼多少,但今天卻是不同,中組部部長可是政治局委員,是副國級,是最接近九巨頭的關鍵人物之一!

  「連若菡女士是我在京城認識的朋友,她來湘江是個人私事,和她的身份來歷沒有關係,所以沒有必要介紹她。不過……」夏想故意一停頓,見連若菡目露戲謔之意,就知道他又要和連若菡聯手一次了,想起許久沒有和連若菡一起壓別人一頭了,心中竟然隱隱有興奮之意,「為了維護中央領導的權威,她的身份還是保密為好。」

  說是保密,但點出了中央領導,頓時讓楊恒易臉色一變,更讓林華建心中大跳,也讓蔡江偉眼皮亂跳,但三人淩亂過後,卻都是一樣的心態——全然不信,認定夏想是扯虎皮做文章。

  這年頭,冒充中央領導的親戚的假冒太子黨多去了,隨便一個女人就是中央領導的家人,夏想也太能扯了不是?

  連若菡早將幾人不以為然的目光盡收眼底,就很隨意地說道:「夏書記,爸爸說了,不讓我在外面說他的名字。他說雖然他是中組部部長,但他也是人民的公僕,是為人民服務的一員……」

  連若菡說得繪聲繪色,極具誇張和表演,甚至在夏想看來,還有一絲滑稽,但輕飄飄的聲音落在楊恒易幾人的耳中,卻如洪鐘大呂,振聾發聵,甚至撞擊得胸口怦怦直跳!

  天下第一部的執掌人吳才洋之女站在眼前,卻無人認識不說,還差點被一個小小的市公安局長打了?傳到了京城,落在了吳部長的耳中,還能落好?

  是,蔡江偉可以不怕吳才洋,因為他才是副廳級,不夠級別入吳才洋之眼。但楊恒易和林華建卻是不同,楊恒易所有考核以及想再向上一步,沒有中組部的評定和吳才洋的點頭,是癡心妄想。而林華建想要一步邁入副省,更是逃不過吳才洋一關。

  玩笑真的開大了,事情……真的大發了。

  林華建還有點不相信,楊恒易卻隱約聽說過吳才洋膝下只有一女,愛若明珠,雖然知道得並不詳細,但卻對連若菡的身份深信不疑。

  只一瞬間,楊恒易就有了決定……正要順水推舟以省廳的名義將幾個人帶走之時,忽然,外面傳來了紛亂的腳步聲,葉天南的聲音淡定而威嚴地傳了過來:「是誰在胡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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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7
匿名  發表於 2021-11-8 00:05:33
第1347章 到底要怎樣收場

  人未到,先下了一個「胡鬧」的定論,到底是堂堂的省委副書記,到底是官官相護,到底是湘省四人組密切同盟!

  一個林小遠牽涉在內,竟然驚動了湘省的第三號人物,事情,真是越鬧越大了。

  葉天南現身,夏想就能不再拿大了,起身相迎。

  葉天南一露面,剛剛還凝重如水一樣的氣氛一下緩和了,不止楊恒易臉色一緩,林華建和蔡江偉都是一臉的如釋重負。

  剛才的中組部部長之女的消息給人的壓力太大了,讓人無法呼吸。現在葉天南的到來,頓時將連若菡的身份帶來的威壓沖淡了許多,因為所有人的想法都一樣,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中央來人,自有前面的大官頂上。

  葉天南一來,他就是在場最高級別的官員,不但能減輕楊恒易面臨的夏想和連若菡正面的雙重壓力,還能在級別上壓夏想一頭,讓夏想剛才的輕狂和盛氣淩人全部落空!

  葉天南邁著方步進來,他先是威嚴地掃了一下現場,對周圍不絕於耳的問好聲,只是微微點頭回應,顯示出省委第三號人物應有的矜持和傲然,然後他來到夏想面前,不說話,也不點頭,就等夏想主動表態。

  葉天南是接到了楊恒易手下的電話,急忙趕來救場的。接到電話時,他遲疑一下,有點不太想露面,但又聽到出了人命,而且夏想不依不饒想要抓住事情不放,又涉及到了林小遠,林華建也出場了,他就知道,包括楊恒易在內,誰也震不住夏想。

  只有他親自出馬,還能力壓夏想一頭。

  有時候在政治較量中,要的就是象徵意義,今天夏想就算帶走了林小遠和蔡江偉,也未必最後結果就能如夏想所願,但如果能在公安廳長的眼皮底下,讓市局局長聽省紀委書記的吩咐,將監察廳長的兒子和懷陽市公安局長帶走,將是夏想一次意義深遠的重大勝利!

  首先,林小遠和蔡江偉,一個是林華建的兒子,一個是林華建的至交好友,兩人當著他的面被夏想拿下,將會重創林華建的聲望,讓夏想在省紀委的威望大幅提升,甚至會讓紀委內部許多搖擺的力量全面倒向夏想,會大大推動夏想在省紀委的收權行動順利進行。

  其次,當著楊恒易的面將林小遠和蔡江偉帶走,夏想在省委常委中的聲望就會大漲,在常委會的發言權也會加大分量。試想,省公安廳長掌控不了市公安局,會讓楊恒易顏面大失,更會讓楊恒易在夏想面前留下心理陰影,說不定會永遠被夏想壓上一頭。

  最後,夏想以一人之力,力挑湘省四人之中的兩人而不落敗,相當於一次和湘省四人的正面過招的大獲全勝……

  葉天南考慮問題比較全面,也想得長遠,一瞬間想到了種種嚴重的後果,就當即決定前來,說什麼也要力壓夏想一頭,挽大廈於將傾。

  葉天南站在夏想面前,一臉似笑非笑的神情,說嚴肅不嚴肅,說溫和不溫和,反正是山高雲深、高深莫測,要的就是讓人捉摸不透。

  只可惜……他失望了,夏想根本不捉摸他的臉色,也不懼怕他的威壓,甚至連起碼的敬意都欠奉,就在葉天南心中隱隱有怒意的時候,夏想的手機卻恰到好處地響了。

  於是夏想只是沖他微一點頭,就算打了招呼,連一句好也沒問,就走到窗前接了手機。

  「鄭書記……是,人已經不行了,已經放棄了救護。」夏想一邊說,一邊往樓下望去,阿信已經被蓋上了白布,幾名員警已經圍起了現場,他一邊簡短一說現場情況,一邊堅定表態,「是,一定按鄭書記的指示精神辦,不管是什麼局長什麼老總,全部帶回審訊!」

  就在夏想轉身走向窗戶的瞬間,葉天南就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等夏想恭敬地說出「鄭書記」之時,他的心就沉了下去,甚至還再也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媽的,真是一個天下難尋地上難找的滑頭!

  怎麼就這麼不幸讓他遇到了?

  是呀,夏想真是滑頭得很,鄭盛的電話早不來,晚不來,就他一出面就打來了,擺明就是想等他以副書記的權威壓夏想一頭時,夏想甚至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就抬出了鄭盛來壓他一頭。

  真他媽的憋屈!

  一向注重形象甚至私下也很少罵人的葉天南,今天也實在是保持不了風度了,在心裡對夏想破口大駡。

  罵了夏想幾句,他無意中一回頭——不回頭不行,想等夏想來向他問好和低頭,夏想卻打起了電話沒完,倒顯得他熱臉貼冷屁股了,真丟人——回頭是為了找回面子,不至於過於尷尬,不料目光一掃,才注意到房間中還有一個陌生人。

  楊恒易暗中讓人通知葉天南的時候,連若菡還沒有表露身份,也沒有提及她在場,因此葉天南並不知道還有連若菡的存在。

  但和幾人不一樣的是,葉天南卻是認識連若菡!

  怎麼吳部長的女兒也在?

  葉天南的眼睛眯了起來,目光在連若菡臉上一閃,就迅速移開了,假裝沒看見連若菡,因為他心中已經翻江倒海,一個答案在心中呼之欲出。

  儘管也聽過一些傳聞,他一直不信。也偶而聽一些人私下議論一些,但向來隱晦得很,沒人敢說得明白。葉天南雖然自認不是十分正統之人,但也不願意去傳播中央領導的家事,到了副省以上,知道禍從口出的道理,更會慎言慎行了。

  或者說,不懂慎言慎行的人,也邁不進副省級的門檻。

  但當他親眼所見時,還是不免震驚。震驚之余,葉天南一瞬間就做出了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決定,也再次展現了他當機立斷的一面——不等夏想打完電話,也不和楊恒易等人打招呼,他悄然一背手,旁若無人地走了。

  直讓楊恒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讓林華建目瞪口呆,也讓蔡江偉下巴幾乎掉了地上,堂堂的省委副書記,來的時候前呼後擁,走的時候冷冷清清,而且進來之後,自始至終沒說一句有分量的話,走的時候好象腳底抹油一樣……太沒形象了,太丟份了。

  而且還有……好象夏書記連一句話都沒和葉書記說!

  真是詭異的一幕,就連楊恒易自認在官場浮沉多年,也從未見過如此詫異的場景,葉書記……到底怎麼了?不至於夏想接到鄭書記的電話,就嚇得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也太沒形象了,好歹是堂堂的省委三號人物,能讓一把手的一個電話嚇得這樣?以前的葉書記,什麼時候在鄭書記面前這麼窩囊過?

  正當眾人猜測不定疑惑不解的時候,夏想已經打完了電話,回過頭來,還一臉驚訝地問道:「剛才好象葉書記來了?哎呀,只顧接鄭書記的電話了,怠慢了葉書記真是失禮。」

  連若菡抿著笑,心想夏想現在的演技越來越高了,已經出神入化了,不過又一想,其實她的演技也不差。

  夏想說完,又沖楊恒易一點頭:「楊書記,情況就是這樣了……」

  情況是什麼樣了,楊恒易其實是一頭霧水,但也知道,現在他已經無力反抗夏想了,從葉天南腳底抹油的一刻起,他就知道,今天的一仗,敗了,而且還敗得很慘。

  夏想也就是禮節性地和楊恒易打個招呼,隨後臉色就又嚴肅了:「習明,將一干人等全部帶回市局接受問話,接鄭書記指示精神,嚴肅查處。省紀委也將就此事開展深入調查……」

  陳習明一點頭:「按夏書記的指示精神辦。」不過也沒忘沖楊恒易敬了一個禮,然後一擺手,幾名員警就向前先禮貌地請蔡江偉先走一步。

  蔡江偉怒了:「陳局,小心崴了腳。」

  陳習明很客氣地一擺手:「奉命行事,蔡局勿怪。」話說得客氣,又對幾名員警吩咐,「請禮貌對待幾位同志,注意保護隱私。」

  蔡江偉、林小遠、黃義、賈林格,以及其他兩人,都被員警依次押送上車。雖然員警很客氣,但畢竟是被當成了犯罪嫌疑人,誰都難受得很。

  幸好蔡江偉沒穿警服,要不人都丟到姥姥家了。

  ……夏想出面,力壓楊恒易一頭,湘江市公安局長親自出面,押走懷陽市公安局長,懷陽公安局長逼死人命,聚眾淫亂,等等,一系列的消息就如蒲公英一樣,被輕微的風兒一吹,就立刻在省委大院彌漫開來,在每個人的頭上盤旋。

  不同級別的人聽到的是相同的消息,但落入耳中之後,經過不同的大腦分析,卻各自得出了不同的結論和猜測。

  處級及以下的幹部議論的是夏書記怎麼就和陳習明關係這麼近了,兩人以前是不是認識,是不是夏書記給陳習明許諾了什麼,要麼陳習明怎麼就那麼聽省紀委書記的話,而不是省公安廳長的話……

  副廳級及以上的幹部討論的是,夏書記能當著楊書記的面帶走一干人等,以後在常委會上,算是坐實了第四號人物的位置。

  至於一干省委常委如何看待此事,就沒有風聲傳出了,畢竟到了副省級,誰也不會輕易發表不成熟的看法了。

  只是所有人雖然在議論夏想,卻都將目光投向了湘江市公安局,不知道接手了一大堆燙手的山芋,陳習明要怎麼收場!

  陳習明卻沒打算收場,因為他知道,夏想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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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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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8章 第一個基本原則

  不得不在此誇獎一下夏想的聰明之處,或者也可以說是狡猾,因為他成功地利用和連若菡的默契,讓連若菡暗中聯繫梅曉琳,讓梅曉琳請示了鄭盛,讓鄭盛立刻意識到機會難得,第一時間及時打來了電話,不但定了基調,解了圍,還埋下了深深的伏筆。

  為夏想下一步將湘省四少各個擊破,打下了第一個楔子,而且還是十分隱晦,讓人察覺不到。

  不止葉天南沒想到,楊恒易也沒想到,就連當事人林華建也只以為夏想將林小遠連同蔡江偉帶到市局,只為了彰顯權威,只為了報復他當以前耍過的陰招,只為了擂譜,甚至高抬夏想一下,是為了撈取一個好名聲,為了所謂的申張正義。

  實際上,誰也沒有想到夏想的高明之處,或者說叫陰險之處也可以,是想讓林小遠進去,就沒想讓他再出來!

  陳習明卻是覺察到了夏想的心思。

  其實從一開始,陳習明並沒有打算跟隨夏想一條路走到黑,從開始和夏想接近,也是因為他聽說過夏想以前的事蹟,知道夏想在歷屆任上,都有公安戰線關係很好,也和幾乎每任上的公安局長結下了友誼。

  就讓陳習明從心底認為,夏書記對公安戰線有好感,是公安系統值得信賴的上級領導。但隨著事態的發展,陳習明慢慢改變了主意,決定和要跟隨夏想走到底了。

  因為他和楊恒易不和。

  先不提夏想是不是知道陳習明和楊恒易之間有過節,才及時表現出拉攏陳習明之意,就說夏想審時度勢的眼光之准,抓住切入點的時機之巧,也不得不讓人佩服,在此,還不得不提到梅曉琳從中所起的關鍵作用,因為梅曉琳和陳習明之間的工作配合,十分默契,關係也一向處得不錯。

  夏想研究過湘江市委的人員構成,上任公安局長同時也是掛了公安廳副廳長之職,但到了陳習明任上,就只是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了,副廳長的職務沒有掛,就說明了問題,陳習明不為楊恒易所喜。

  省會城市的公安局長和公安廳長之間多有矛盾,是官場常態。夏想敏銳地抓住了契機,將陳習明納入他在湘省的政治體系之內,遵循的第一個基本原則就是敵人的敵人是朋友。

  當然,隨著瞭解的深入和各方態度的明朗,陳習明由開始被動地接受到主動地靠攏,並且態度越來越堅定,步伐越來越大,固然有梅曉琳成功接任了市長的原因,更主要的是各方力量重新洗牌,張曉和夏想的迅速走近,以及夏想因為湘省道橋而和湘省四人的矛盾的公開化。

  夏想將陳習明納入他的湘省體系之內,又以無可辯駁的事實證明了一點,官場之上身為上級的第一個基本原則就是,用對人才能辦成事。

  也正是因為夏想倚重陳習明,而陳習明看好夏想在湘省的前景,再有梅曉琳的鼎力支持,如果再推而廣之的話,陳習明也注意到了梅曉琳和夏想之間密切的關係,以及兩人和鄭書記關係也非常不錯。

  更讓陳習明肯定夏想的一點原因是,夏想在湘省,已經成功地成為最關鍵的一個支點了,外人如何看待晨東市委副書記顧世奇被拿下一事陳習明不管,反正他認准了一點,真正的幕後推手是夏想夏大書記。

  陳習明也用他冷靜而卓越的眼光證明了一點,站對了隊伍跟對了領導看清了形勢,是官場之中身為下級的第一個基本原則。

  既然決定要一心跟隨夏書記,陳習明就下了一番功夫研究了夏想以前的所作所為,不瞭解領導所思所想的下屬不是好下屬,也是沒有前途的下屬。

  表面上看,將懷陽市公安局長、省監察廳長的公子以及湘省國油化、湘省電信的兩位副總請到市公安局,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請神容易送神難,何況又是一幫大有來歷的人物?

  就連市委書記古建軒也大感頭疼,暗暗埋怨陳習明怎麼這麼不成熟,弄一幫這樣的人到市局,不是給市委添亂子嗎?

  梅曉琳倒是什麼也沒說,因為她相信夏想不是一個有前手沒後手的人,他不會將一堆亂子推給陳習明然後就當了甩手掌櫃,夏想做事情,從來有始有終。

  沒有人告訴陳習明夏想為人有擔待,對朋友有交待,但他就是相信夏想不會只管製造麻煩不管解決麻煩,所以將一干人帶到市局之後,先是按照程式走了過場,該怎麼來就怎麼來,有禮有據,有條不紊。

  林小遠、黃義和賈林格幾人也很配合,事到如今,沒必要再逞強裝愣,弄不好真受了皮肉之苦就是自討苦吃了。不過蔡江偉卻是態度不好,不是要打電話,就是一問三不知,要麼一概不答,還擺出了懷陽市公安局長的派頭。

  也是,在紀委沒有將其雙規之前,在省委沒有將其免職之前,蔡江偉身上的光環足以讓湘江市公安局的幹警敬畏三分,再加上以前兩市公安系統多有往來,不少人還認識蔡江偉,就更是束手束腳了。

  就連不少幹警也頗感為難,蔡江偉是同系統的局長,林小遠、黃義等人,不但大有來歷,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處理重了,說不定以後要遭報復,處理輕了,上頭不滿意,所以不少人也大感棘手,對陳局的做法很不理解。

  陳習明不管下屬的質疑,他回到局裡,將事情梳理一遍之後,剛泡好一杯茶,還沒喝上兩口,不出所料就及時接到了曾卓的電話。

  曾卓只是和陳習明聊了聊天,然後說到有時間一起坐坐的閒話,隨後又提到他當時沒有在領導身邊,事情發生的事情不在現場,很遺憾,很失職,想從陳習明之處,側面瞭解一下當時的情況。

  「麻煩陳局簡單給我說一下,改日一定請陳局好好撮一頓。」曾卓話說得很客氣,措詞也很到位。

  陳習明和曾卓原先也認識,因為曾卓本來就是市紀委的人,他當然明白曾卓表面上是瞭解情況,其實也是替夏想傳話來了,也就客氣幾句,將當時情況簡短一說。

  曾卓呵呵一笑:「原來有湘省四少的林小遠在,怪不得夏書記力度不小……好了,不耽誤陳局的寶貴時間了,下次到湘江飯店,一條龍。」

  陳習明笑駡了一句:「別想腐蝕我黨的堅強意志的領導幹部,美人計對我不起作用。」

  說笑間,兩人的距離又拉近了不少。

  放下電話,陳習明習慣性地背起了雙手,眉頭卻鎖了起來。

  雖然他早有猜度,差不多也明瞭夏書記大張旗鼓地拿下一幫人,必定劍指其一,聯想到晨東市現在的局勢,還有剛剛倒塌的懷陽大橋,再有真正逼人致死的罪魁禍首是蔡江偉,他還以為夏書記是要借機將蔡江偉斬落馬下。

  是不是此戰要徹底拿下蔡江偉,現在還不得而知,但夏書記卻是明確點名林小遠,意思是要讓他借機羈絆林小遠,不讓林小遠走出市局了?

  怎麼辦案,怎麼落實夏想的指示精神,陳習明心中有數,身為公安局長,今天的案子,他有許多理由先幾人扣留,也相信能將幾人各個擊破,畢竟發生了命案!

  但他不明白的是,夏書記劍光所指之處,到底是想將林小遠如何?因為僅憑今天的事件,頂多是將林小遠暫時羈絆,而不能將他法辦……

  陳習明既然要緊跟夏想的步伐,就要弄清夏想的所思所想以及真正的落腳點,不僅僅是出於謹慎的考慮,也是為他以後時刻和領導保持一致,打好堅實的基礎。

  充分領會上級領導的意圖,不等領導暗示就能辦好許多事情,是一個一心追隨的下屬應做的一切,也是基本的素養。

  陳習明抓起了電話,一口氣打出了四五個電話,然後才長長出了一口氣,又準備好了材料,隨後敲響了梅曉琳梅市長的門。

  親自向梅市長彙報一下情況,獲得梅市長的認可和支持,是他下一步計畫得以順利進行的一個必不可少的環節。

  ……

  省委大院,省委書記辦公室。

  鄭盛一臉平靜地聽完夏想的情況彙報,半晌沒有說話,他煙癮比較大,抽得滿屋煙霧。起身打開窗戶,忽然又笑了:「打開天窗說亮話,打開窗戶說實話……」

  夏想接過了話:「是呀,現在網路發達了,再象以前一樣瞞著捂著也沒可能了,死者家屬不接受賠償和私了,只要求秉公處理,還女兒一個公道。現在網上都傳開了,說是公安局長逼人致死,還說省委包庇蔡江偉。網路民意如潮,省委很被動,萬一處理不好,就落人口實,自毀長城了。」

  「輿論的力量影響太大了,必須引起重視……」鄭盛點頭表示贊成夏想的話,又問,「懷陽市委方面,到現在還沒有向省委表態,態度有問題。」

  懷陽市委的一班人馬,大多是葉天南一條線上的,鄭盛特意點出,顯然是想再借此次事件,再下一城。

  不過夏想卻另有想法,雖然他和鄭盛在某些方面達成了一致,但顯然還有一些分岐。下一步,他的腳步很靈動,目的很出人意料,手段也很隱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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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9章 要做一次光明正大的壞人

  夏想也明白懷陽市委方面沒有表態,怕是正在和葉天南商量什麼,因為市委方面一表態,就意味著站隊,如果態度不合省委書記之意,說出來的話是沒法收回的。

  但懷陽市公安局長涉嫌逼人致死,懷陽市委不對公眾表態,也必須要給省委一個說法。懷陽市委方面的態度,決定了葉天南一系在針對蔡江偉事件之上的最終立場,是保還是不保……

  「鄭書記……」一號秘書童凡敲門,「懷陽市委來電!」

  夏想一愣,比他預想中快了不少,這麼說,葉天南要邁出艱難的第一步了?

  鄭盛沒有避開夏想,直接說道:「接進來。」

  當著夏想的面,鄭盛聽取懷陽市委書記李系章代表懷陽市委,對懷陽市委常委、市公安局長蔡江偉逼人致死一事,懷陽市委的態度是,正視蔡江偉同志所犯的錯誤,支援夏書記的決定,堅決擁護省委的處理意見。

  態度很堅決,口徑很一致,就讓夏想再次十分佩服葉天南的果斷乾脆,識時務知進退,遇事之後,冷靜果敢,毫不拖泥帶水,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懷陽市委的態度讓夏想明白葉天南的思路,丟掉蔡江偉,保護林小遠和其他幾人,就是說,蔡江偉被無情地拋棄了,葉天南甚至沒有採取任何挽救措施。

  是什麼原因讓葉天南如此決絕,一點也不在意蔡江偉的官職和死活?如果僅僅是為了保下林小遠,也用不著讓懷陽市委迫切表態,完全可以讓懷陽市委晚一天向省委表明立場,哪怕非要迫切地現在表態,語氣也可以相對緩和許多,而不是現在的毅然決然的態度。

  正因為李系章並不是鄭盛一條線上的人,他不必熱切地向鄭盛請示,所以他及時、明確的堅定表態,反而讓夏想多了懷疑,並且由此推斷出了背後有葉天南推動的內情。

  夏想百思不得其解,而且從接連發生的幾件事情上體會到了葉天南當機立斷的一面,更讓他對葉天南多了興趣,同時又多了警惕。

  葉天南真是不好相與,莫非是……夏想驀然心驚,甚至一瞬間懷疑葉天南看穿了他的意圖,才會如此迫切讓李系章出面,目的就是犧牲一個蔡江偉,保下一個林小遠。

  林小遠是湘省四少之一,和葉地北、胡均由、楊遙兒是一條船上的人,一榮俱榮一損皆損。

  萬一……僅僅是萬一,葉天南堪破了他想要對湘省四少各個擊破的心思,說不定就能讓他精心設計的妙局一腳落空。

  雖說就算落空也於他個人利益沒有什麼損失,但如果眼睜睜看著湘省四少在他的眼前,一臉笑意滿臉嘲弄地沖他揮手再見,然後遠走國外,從此逍遙自在,不為以前所做出的累累罪行承擔一點罪責,他于心難安!

  到了現在層次的政治鬥爭,看得見的地方,人仰馬翻的只是小魚小蝦,偶而也會有如畢鵬、蔡江偉一樣的龍蝦不小心跳上了岸,被當成了一盤菜,但真正的大餐還在大海深處,任憑海面上狂風大作、暴雨傾盆,海底還是平靜如常,我自巍然不動。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蝦兵蝦將都紛紛落馬的話,最後的大鱷成了光杆司令,也就失去了應有的權威和風光,等於是慘敗了。

  夏想等鄭盛放下電話後,就已經由剛才的緊張和擔憂又恢復了平靜,因為他又意識到了另外一點,葉天南丟車保帥的做法,其實並不一定是猜到了他要借機讓林小遠進得去但走不出市局的圖謀,葉天南再聰明,也不可能無所不知,更不可能看透他內心深處隱晦的不為人所知的陰謀。

  不錯,夏想寧願稱之為陰謀,因為他就是想要陷害林小遠,要做一次光明正大的壞人。

  鄭盛接完電話,沒有馬上說話,而是喝了幾口茶,似乎要消化一下剛才的李系章的表演,沉默了大概十幾秒,他見夏想的表情有點走神,就笑了一句:「是不是覺得有人太絕情了,毫不猶豫就拋棄了蔡江偉?」

  夏想反倒愣了,雖然他和鄭盛現在是合作同盟的關係,但和鄭盛之間畢竟還有隔閡,說話的時候,都會儘量避免提及到葉天南的名字,今天是鄭書記第一次用「有人」來暗指葉天南。

  「也不難理解。」鄭盛不等夏想說話,自問自答,「蔡江偉出事不是一次了,以前就有過類似的事情發生,不過處理得及時,捂得嚴實,事後也沒有追究他的責任……」

  夏想欣慰地笑了,鄭盛的解釋讓他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也讓他明白了葉天南卸磨殺驢的決心之快的原因所在,因為葉天南清楚,在同一件事情上再犯錯誤的人,是蠢人,不堪大用,不可造就。

  夏想離開鄭盛的辦公室時,不僅就蔡江偉的命運和省委一把手達成了初步共識,就連顧世奇的下場,也差不多有了一個大概眉目。

  鄭盛的決心很大,要拿顧世奇和畢鵬為開局,將晨東市大小官員全部理順一遍,該撤職的撤職,該查辦的查辦,要學習楚省的「襄樊之戰」,來一次湘省的「晨東會戰」,省委堅決支持省紀委的反腐措施,如果辦成轟動全國反腐大案,則更好。

  當年楚省的「襄樊之戰」成就了時任省委書記的于中音的威名,現今於中音已經是政治局委員,夏想就想,在鄭盛的心思之中,未嘗沒有借機彰顯他省委書記清名之意,借一場轟動全國的反腐大案,贏取名聲和政績。

  省委書記的政績,一是經濟,一個反腐。經濟方面,可以用務虛代替,檔和資料可以適當地文過飾非。而反腐,要的是實打實的成果,沒有倒下幾個貪官,沒有幾個大案要案,也顯示不出省委書記的手腕和決心。

  但在鄭盛高舉反腐的大旗向葉天南開刀之時,夏想並不是急先鋒的角色,他有他的不為人所知的考量在內,而且作為湘省反腐的具體執行者,他還承擔了一個不可替代的重要的橋樑作用,就是要聯繫鄭盛和付先鋒,成為兩人討價還價的中間人和紐帶。

  湘省的局勢,不知不覺中埋下了無數枚定時炸彈,何時引爆還不得而知,但如果說先前畢鵬被雙規,顧世奇因為行賄被直接就地免職,還不足以讓人感覺到今年的湘江的夏天,炎熱而多變的話,那麼市局一舉扣留了懷陽市公安局長、林小遠等人的舉動,就讓許多人終於感受到了夏天的焦躁和不安。

  炎熱而潮濕的夏季,或許第一場雷雨會在一個不經意的時刻,突然從天而降。

  ……楊恒易十分關注案件的進展,主動打了兩個電話到市局過問,得到的答覆讓他不太滿意。陳習明對他陽奉陰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此次尤為過分,就讓他十分惱火。

  一定要找個機會讓陳習明收斂一下,否則他的公安廳長的權威豈非威風掃地?

  不過想要抓住陳習明的馬腳也不容易,而且湘江市委方面也和省廳有過矛盾,楊恒易也清楚湘江市委不好惹,弄不好市政府總找省廳的麻煩,別的不說,就是水電和一些批地問題,也能讓他跳腳。

  正覺得氣不順時,就又接到了一個讓他更加煩悶的電話。

  中組部副部長謝信才來電。

  謝信才和楊恒易私交不錯,但私交歸私交,他卻是吳才洋的親信。

  謝信才的電話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內容,不過是扯了閒篇,說了閒話,然後又似乎無意中提到了楊遙兒,他還向楊恒易提到了自己的孩子,說是可憐天下父母心,都對孩子愛如至寶。

  最後又很巧妙地提了吳才洋,謝信才說,吳部長只有一個女兒,熟悉吳部長的人都知道,吳部長也和天下所有的父親一樣,對女兒百依百順。

  繞了一個大圈,最後只是簡簡單單的四個字——百依百順——雖然普通,雖然從謝信才嘴中說出,淡然而隨意,但卻如巨鼓一樣敲擊在楊恒易的心上。

  楊恒易儘管憤怒,儘管憤憤不平,但又能如何?究竟是吳部長授意,還是謝信才主動替吳部長分憂,以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因為連若菡的原因讓他在吳才洋的眼中落了不好,他的前途不能說是一片灰暗,肯定也會遭遇坎坷。

  真晦氣,楊恒易罵了一句髒話,也不知是罵誰,還是遷怒於誰,看到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時佈滿了烏雲,他的心情就更是煩躁不安了。

  比起楊恒易的煩躁,鄭盛的躊躇滿志以及葉天南的高深莫測,付先鋒卻似乎並不關心蔡江偉和林小遠被抓一事,甚至沒有主動過問,當了一個稱職而優秀的悶葫蘆。

  然而,更讓所有人都不解的是,湘江的雷雨即將來臨的前夕,夏想卻飛往了京城,進京述職!

  就讓不少關注即將引發一系列衝突事件的官場中人十分疑慮,夏書記現在甩手不管,究竟是胸有成竹,還是故弄玄虛,或是乾脆要準備大事化小了?

  就在夏想登機的一刻,湘江市公安局做出了出人意料的舉動,正式拉開了一次激烈較量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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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0
匿名  發表於 2021-11-8 00:06:20
第1350章 簡單事情複雜化

  說來也巧,夏想本是和連若菡同機回京,沒想到登機之後才發現,林華建也是同一航班。

  在林小遠的事情還沒有完結之時,林華建就不得不回京,也是迫於無奈。夏想雖然沒有當面要求他必須回京繼續培訓,但紀委內部現在暫時沒有他的位置,許多人見到他,都明是問好,暗是好奇他怎麼就回來了,讓林華建左右不是。

  再加上葉天南認為林華建還是回京為好,留在湘江無用,反而更礙了夏想的眼。林小遠也沒有犯事,市局頂多扣留24小時就會放人。

  林華建權衡之下,還是及時返京了,省得落夏想口實。不過想到兒子被抓,他卻不能留下周旋,也讓他大感挫敗。身為堂堂的省紀委副書記、省監察廳長,在湘江卻連自己兒子都保不住,也太丟人了。

  但官場上的事情,本來就是如此,夏想雖然可惡,但事事在理,讓他有苦難言。

  要是平常,能和上級同乘一個航班,是絕好的拉近關係聯絡感情的大好機遇,但對林華建來說,卻覺得度日如年、如坐針氈,只和夏想打了一個招呼之後,他就將頭扭到一邊,閉目養神了。對夏想和連若菡坐在一起,有說有笑,更讓他感覺不是滋味,暗罵夏想道貌岸然,假裝正義。

  夏想自是不會理會林華建的腹誹,他做事情問心無愧,才不計較別人的短長。本來還擔心雷雨天氣會導致航班延誤,沒想到按時起飛了。

  此次進京,並非刻意離開湘江,以顯示他和接下來的事情無關,而是有幾件事情迫使他必須立刻進京,和吳老爺子面談,和吳才洋也要見上一面。

  宋朝度和陳風能不能遞補為政治局委員是一方面,岳父能否借范睿恒退下的東風,順勢再向前邁上一步,成為真正的封疆大吏,才是最重要的一方面。

  當然,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事情,也必須進京,而且據說此次有望和總書記見面,那麼說來也算是朝天子了?

  京城之地,畢竟是天下官員無時無刻不得不關注的中樞,一有風吹草動就事關自家前程,誰不經心?因此夏想此次進京,不出意外,不但能和宋朝度、陳風見面,也有可能和古秋實深談。

  天下大勢,就如天上白雲,變幻不定,但白雲悠悠,總是順風而行。因此,提前知道風向對每一個官場中人來說,是立於不敗之地的關鍵。

  和夏想的憂心思慮不同的是,連若菡喜笑連連,十分開心。她印象中還沒有和夏想同乘一機的時候,來湘江的日子裡,是她近年來最快樂的時光。當然,也不是說以前不快樂,而是不如現在來得愜意。

  衛辛飛回燕市了,說是家中突然有點急事,就不和連若菡一起回京了——連若菡信以為真,夏想卻知道,衛辛是故意給他和連若菡留出了空間。

  衛辛的心思太細膩了,即便是替人著想,也會做到暗處,她以為夏想不知道,卻不知道夏想知道。

  夏想卻沒有多說什麼,衛辛有自己的世界,就算他的話,她也未必能聽進多少。

  望著空中如海如山的雲,夏想的心思起伏,京城的天空是否晴朗還在未知之中,而湘江,應該已經打雷下雨了,也不知道誰的衣服忘了收,肯定被淋濕了。

  夏想一登機就關了手機,自然不清楚湘江發生的是是非非,但不管雷雨多大,風雨多猛,他始終是坐在雲端淡笑自若的一人。

  湘江的雷雨確實不小。

  死者阿信的家屬從郊縣糾集了30多人的隊伍,拉起了條幅,堵住了市委的大門,還堵住了市委門前的湘江大街,造成了大範圍交通堵塞。

  市委書記古建軒很惱火,勒令市公安局疏導交通,解決麻煩,處理問題,他正準備向市局施壓時,卻接到了一個神秘而及時的電話。接完電話之後,古建軒就適當地沉默了,還非常明智地做了一個決定——置身事外,然後他就藉口有事,悄然離開了市委,去向不明。

  梅曉琳親自出面安撫死者家屬,保證將會依法辦案,不管涉及到誰,肯定會一查到底。

  死者阿信的母親,白髮蒼蒼,幾近暈厥,拉著梅曉琳的手,泣不成聲:「梅市長,你可一定要為我做主呀。我家閨女長得可俊了,人又要強,從小學習就好。本來指望她大學畢業後留在市里,找個好工作,嫁個好人家,沒想到,卻讓人給糟塌了,天啊……」

  阿信的父親「撲通」一聲跪在梅曉琳面前:「梅市長,我聽說有懷陽市公安局長,我是農民,什麼都不懂,就問你一句,你是湘江市長,能管住了懷陽市公安局長不?」

  梅曉琳打小生長在世家,很少接觸底層百姓的悲歡,在安縣的時候,她也沒有太用心工作,對百姓的疾苦瞭解不夠深入,別看她來湘江時日不短了,今天的事情,還是第一次遇到。

  身為女人,為阿信之死也有感同身受的切膚之痛,她眼含淚花,伸手拉起兩位老人,鄭重其事地說道:「老人家,不管他是哪裡的局長,只要他在湘江犯法,在沒有接受法律的嚴懲之前,他別想離開湘江一步!」

  人群之中,掌聲雷動。

  在百姓的掌聲之中,在網路之上民意如潮之下,湘江市公安局,開始了第一波有步驟有條理而且準備充分地審問。

  當然,不為人所知的是,在審問之前,該做的所有工作都已經做好做隱蔽並且做得天衣無縫。

  審訊工作,是分開分批進行的,實際上,在關鍵的幾人中,蔡江偉、林小遠、黃義和賈林格,分別關在不同的地方,待遇也不盡相同。

  蔡江偉待遇最高,在局長辦公室就坐,有茶水有香煙,還有人陪伴,可以隨便打電話,可以隨時看電視,只有一點,人身不自由。

  蔡江偉一開始還非常囂張,不停地對外打電話。先是打給懷陽市委,在連找幾個領導都找不到之後,他的囂張和傲慢就變成了擔憂和冷汗,大概猜到了什麼。

  不過仍不甘心,就又打電話給省委,結果依然是開會的開會,不方便接聽的不方便接聽,總之理由千萬種,結果都一樣,他想找的人,一個都找不到!

  都是官場老人了,蔡江偉再不知道在關鍵時刻上級和下級都避而不見的嚴重後果,他就是傻瓜了。他當然不是傻瓜,儘管他色膽包天的時候跟傻瓜沒有區別,但他從來都認為他有很高的政治智慧……只可惜,智慧也有失效的時候。

  蔡江偉頹然坐在椅子上,雙手抱頭,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一個初來湘省的夏想就讓那麼多人感到畏懼,才多大一點的屁事,不就死了一個屁民,怎麼都不伸手拉他一把?當初在酒桌上信誓旦旦的同盟哪裡去了?他幾十萬幾百萬送出的禮都他媽的喂了狗了?

  蔡江偉正沮喪、懊惱和不知所措時,陳習明的秘書從外面急急進來,對一直看守他的員警說道:「林小遠承認迷藥是蔡局長自己帶來的,還說蔡局長的車上有白粉……」

  話說一半,似乎才意識到蔡江偉在一旁,忙壓低了聲音,將員警拉到一邊,小聲交待了幾句。

  蔡江偉是老公安了,雖然一瞬間也意識到可能是故意誘他上鉤,因為他以前也經常用這種手法誘供犯人,但真正涉及到自身利益時,他還是難免惱火,心中大罵林小遠真是混蛋,明明自己的車上有毒品,還咬他一口,都說官一代是王八官二代是王八蛋,現在看來一點不假。

  蔡江偉只顧罵了,卻忘記了他也是官一代,他家中也有一個官二代的兒子。

  又支著耳朵聽到幾句,沒聽清什麼,只隱約聽到「林廳長和夏書記同機飛往了京城」「葉書記剛和古書記通了電話,古書記要求立刻放人……」

  放誰?沒聽清,但肯定不是他。蔡江偉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他知道,一件簡單的事情已經複雜化了,比他想像還要複雜一百倍。

  再權衡了一下利弊,林小遠是林華建的兒子,林華建要保,葉天南也要保。黃義是楊恒易女兒的男朋友——想到了楊遙兒,蔡江偉還不忘淫笑一下,回味起楊遙兒曼妙的身段——楊恒易肯定要保,那麼就剩下他和賈林格沒人力保了?

  賈林格肯定落不了好,因為死的人是湘省電信的員工,是他帶來陪酒的。但如果幾人眾口一詞咬定是他又下迷藥又藏毒品又逼人致死的話,他別說保住局長之位了,怕是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再想多聽幾句什麼時,陳習明的秘書轉身走了,只留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背影。

  如果說在打電話時,蔡江偉先是希望破滅了,現在有意也好無意也好,聽到了幾句對話之後,再將幾人的來歷和後臺一經分析,也確實整件事情,他要負的責任最大,那麼現在的他,已經接近絕望了……

  蔡江偉正愁腸百結難下決斷之時,忽然就聽到走廊之中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有一人驚慌的聲音響起:「糟了,林小遠打瞎了黃義一隻眼!」

  我X,蔡江偉一拍大腿站了起來,玩大了,真是沒法收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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