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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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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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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1
匿名  發表於 2021-11-13 00:03:10
第1550章 夏想的還擊

  近乎黑夜的陰天和嘩嘩的雨聲,掩蓋了許多生動的細節,也讓人的注意力和觀察力降到最低,尤其是臨近下班時間,下了一整天的雨就如催眠曲一樣,讓省委大院許多人都昏昏欲睡,平常的政治敏感度遲鈍了至少百分之六十的好奇值。

  結果帶來的嚴重後果就是,等吵架的聲音大了起來,才有人注意到出事了。

  再仔細一聽,吵架聲不是一處,而是兩處,更有平常極為喜歡打聽各種小道消息的好奇人士,立刻迅速地行動起來,投入到包打聽的偉大事業之中,不出幾分鐘,兩個消息就傳遍了昏睡了一天的省委大院。

  似乎是一瞬間都點燃了激情,臨下班了,省委大院各個辦公室的燈光依次亮起,一整天顯得無精打采的省委大院,就在兩處吵架聲中,一瞬間就煥發了生機。

  所以說,人類的天性是好奇,好奇的本質是人人都有喜歡看熱鬧並且唯恐天下不亂的不正常心理。

  兩處吵架事件,一處發生在省長孫習民的辦公室中。

  和堂堂的一省之長吵架的人,既不是常務副省長秦侃,也不是常委副省長李丁山——秦侃和李丁山正在辦公室內喝茶談事,頗有怡然自得的味道——而是副省長王之夫。

  王之夫分管城建,達才集團的巨額投資對他而言不但是一項唾手可得的政績,而且還是一次難得的實權在手的機遇。一個百億投資的項目,輻射效應和下游產業,至少可以帶來上萬個就業機會,以及拉動無數家中小供應商的成長的機會,雖然是李丁山招商引資的專案,但李省長為人大度,承諾將基建部分由他負責。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掌握了十幾億資金的歸屬,指定供應商,協調各方,等於是大權在握,王之夫豈能不盡心盡力促進達才集團的專案儘快落地?

  秦省長也點了頭,承諾只要王之夫分管城建一天,只要達才集團的專案正式開工,他就可以馬上介入其中,行使主管專案大權——副省長想要升遷很難,但在任上,主持重大工程項目才是最實惠的好處——王之夫自認資格夠老,就在經過一番詳細論證感覺完全可以說服孫省長改變主意的信心之下,手中拿到一疊材料找到了孫習民。

  不料……事情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孫省長根本不給他解釋說明的機會,而且似乎對他精心準備的資料一點也不感興趣,只是淡漠而不失威嚴地告訴他:「這件事情,等等再說。」

  孫習民有的是時間拖,他卻沒有,在他再三請求孫省長要從大局考慮,儘快批准答覆無果的情況之下,王之夫發作了。

  王之夫雖然只是一名普通副省長,但他並不怕孫習民,因為他年齡馬上到點了,即將退下,沒有時間再等下去,也不擔心孫習民會再給他穿小鞋。

  怕個毛線,不趁現在倒騰一把,還等什麼?過段時間一退,他就光腳了,孫習民小鞋再多,也輪不到他穿了。

  再加上他又是齊省人,平常說話辦事嗓門又大,見孫習民就是綿裡藏針,不給一個准話,王之夫就急切之下,說了幾句過頭的話。

  孫習民來到齊省之後,不但以溫和著稱,而且還溫和得過了頭,被人在背後稱為孫好人,當然好人一說是反義詞,再加上他在燕省的政治事件人人皆知,包括王之夫在內的幾乎所有副省長,都有點輕視孫習民。

  輕視久了,就認為孫習民軟弱可欺了,說話辦事時,不知不覺就流露出了對孫習民不夠尊重的態度,王之夫因為資格老,又退下在即,就更是有點有恃無恐的味道。

  然而今天,孫習民在王之夫的步步緊逼之下,終於發作了,拍案而起:「王之夫同志,請注意你說話的分寸,請分清你自己的身份!」

  這一句話分量夠重,直指王之夫以下犯上,自不量力。

  王之夫和上任省長邢端台關係不錯,邢端台比孫習民會拉攏手下,也比孫習民開朗許多,再加上王之夫其實在粗獷之中,也有爽直的一面,他就認為雖然他的話可能激烈了一點,其實並沒有太落孫習民省長面子之意,不料孫習民竟然拿出省長權威壓他一頭,他一下也火了。

  「孫省長,請你自重!」王之夫本來坐在沙發上,孫習民拍案而起,他也一下站起身來,針鋒相對,「我是出於公心,你卻出於私心非要阻止達才集團的專案,別以為我不知情,告訴你,整個省委大院,人人都清楚你和夏書記不對,你和李省長也不對,你是故意設置障礙,公報私仇,就是非要壓下達才集團的投資,只顧私憤,不從齊省的經濟發展為出發點……」

  王之夫盛怒之下,字字誅心,直接說出了私下議論的話。

  有些話只能背後說,就算孫習民心裡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但只要不當面提,就都能當成什麼也沒有發生,官場中人,都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本事。

  但一旦點破,就差不多等於撕破了臉皮,孫習民再低調,再想以溫和示人,也忍受不了一個副手的當面指責,何況還是指著鼻子對他說三道四!

  他氣得渾身發抖,用手一指門口:「王之夫,請你出去!」

  王之夫也知道說錯了話,但如果被孫習民象趕什麼一樣轟出去,他的老臉還真沒地方擱了,就硬著脖子:「今天孫省長不給我一個說法,我還真不走了。」

  孫習民也是氣極了,盛怒之下失言了:「好,我就給你一個明確的說法,只要我還當一天省長,達才集團的專案就別想從我的手中通過!」

  「好,好,好!」王之夫怒極反笑,連說三聲,轉身就走,「孫省長,你一定要記得你剛才的話,以後不要後悔,也別不敢承認。我會向省委向中央反映你的獨斷專行!」

  孫習民余怒未消:「請便。」

  直到王之夫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孫習民的怒火才全部發作出來,一把摔碎了手中的茶杯。

  只是他沒有料到的是,王之夫粗中有細,剛才的對話,竟然暗中錄了音。而在其後不久,事情確實發酵了。

  就在不少人支著耳朵聽孫習民和王之夫之間的驚天動地的一吵時,正和李丁山喝茶說話的秦侃放下茶杯,感慨地搖頭說道:「孫省長脾氣也大得很,王省長可是政府班子裡老資格的副省長了,馬上就要退下了,何必再讓老同志下不了臺?要尊重老人家。」

  李丁山不便多說,只是會心地一笑:「王省長的脾氣也確實大了點,有話要好好說。」

  秦侃會意:「不說了,來,我們喝茶。」

  「喝茶,喝茶。」李丁山微笑點頭,心中卻莫名多了一絲沉重。

  ……另一個吵架事件,發生在政法委書記何江海的辦公室。

  本來就在孫習民和王之夫剛剛吵架的時候,何江海就收到了黃創來暗中發來的短信,他猶豫一下,準備前去勸架,因為他能猜到王之夫的背後,有秦侃的手筆。

  今天左右無事,何江海本想去找袁旭強商量點事情,打算從下面入手,將戴繼晨的事情做死,不能讓夏想有反手的可能,因為自始至終夏想在戴繼晨的問題上表現得過於冷靜,就讓他心裡有點七上八下,總覺得似乎哪裡遺漏了什麼。

  要是以前,他何曾有過如此前怕狼後怕虎的時候?都是夏想害得他現在不但事事謹小慎微,還唯恐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真是鬱悶。

  夏想最厲害的地方不在於他有多咄咄逼人,也不在於他在省委各項事務中有多刁難,而在於他令人防不勝防的手段,在於他層出不窮的後手,以及讓人摸不到頭腦的出手。才幾次交道下來,何江海就有點對夏想犯怵了,因為他知道夏想在戴繼晨的問題上肯定不會坐視不理,但他對夏想何時出手又從哪裡下手,一點頭緒也沒有。

  最可怕的敵人不是如王之夫一樣讓人一眼看穿了底牌的人,而是如夏想一樣,從來一副淡定從容、讓人看不透內心真實想法的人,當然,何江海也知道每個人都有底線,夏想的底線和軟肋就是李丁山。

  但何江海暫時還不想動李丁山,不是不敢,而是還不到時候。萬一夏想逼迫過急讓他無路可退時,他不排除對李丁山下手。

  至於對夏想下手——想起總理對他的暗示——他搖了搖頭,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動夏想一根手指了,後果太嚴重,他還真承擔不起。

  左思右想一番,何江海正準備動身去和袁旭強碰個頭,就聽到了孫習民和王之夫吵架的聲音,他就心中一驚,莫非是夏想的還擊來了?

  念頭剛起,一個人卻敲門進來,是一名不速之客——陸華城。

  陸華城是市委常委、市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和何江海的職務正好對應,和何江海的關係說不上多好,但絕對不壞,在此次戴繼晨事件上,陸華城的立場和何江海的立場相符,就讓何江海很是高興。

  陸華城的意外到來,何江海以為戴繼晨事件有了新的進展,還沒有開口相問,陸華城的第一句話,就為他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夏想的還擊……真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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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1章 終於抓住了一個點

  陸華城的專車駛入省委大院的一刻,就被吳天笑看個正著。

  正準備下班的吳天笑,笑著向夏想報告:「報告領導,第一,陸華城來省委了,肯定是要找何書記有話要說。第二,我想下班了,和王澤人約好,今晚有行動。」

  吳天笑故意在他面前提及王澤人的名字,夏想自然了知吳天笑的用意,笑道:「王澤人?市局刑警大隊隊長?」

  「領導英明。」吳天笑立刻免費奉送了一記馬屁,嘿嘿一笑,「王隊是我的發小,他一張嘴,我就知道他說什麼話。最近有點事情托他幫忙,這小子最喜歡泡酒吧,他又天生不會對付女人,就每次都拉我去幫他打前站。」

  夏想擺擺手,他對吳天笑和王澤人之間的互動不感興趣,假裝不耐地說道:「走吧,別囉嗦了。」

  吳天笑立馬轉身就走,剛走兩步又站住:「對了領導,王澤人說,戴局是被冤枉的……」

  這一句話看似沒用,其實是在暗中交待他和王澤人之間正在密謀什麼,也是向夏想透露,他暗中介入的事情,已經初步有了眉目。

  夏想似乎沒有聽見,頭也沒抬,依然在精心修改人事調整方案初稿,渾然不覺窗外的風雨之聲和樓道中傳來的王之夫的怒聲。

  事情已經開始運轉了,既然開始,就會是一發而不可收拾,前期工作他已經全部佈局完畢,那麼接下來,在春風化雨的季節裡,夏想清楚還有兩件事情要做,一是靜觀已經佈局完畢的事態的進展,二是……繼續推動另一件事情的開局。

  不多時,窗外的風聲大了起來,一陣急似一陣,打得窗戶啪啪直響。夏想背手來到窗前,見外面的大雨已經連成一片,地上也積了不少水,差不多有腳脖子深了。

  原來中到大雨已經轉成暴雨了,魯市的雨水,不但比燕市多,比更偏南的湘江也多。風雨交加的魯市,今晚,肯定會是一個清爽而迷人的夜晚。

  回想起昨晚在食堂和周鴻基吃飯時談話的一幕,夏想還是搖頭笑了,周鴻基在齊省的所圖,志向遠大,而且他的眼光也比孫習民長遠。如果他所猜沒錯的話,周鴻基和孫習民之間,雖然暫時有分岐,但一旦遇到涉及到派系之間的根本利益時,還會立刻攜手共進。

  目前至少在應對齊省本土勢力的問題上,周鴻基和他還算有共同之處。在談話中,周鴻基也不完全避諱和他之間的原則性的派系分別,但誰也不會為了意想中的可能的對抗而放棄眼前的握手。

  可以說,在食堂的一頓便飯,吃得很值,很深入,超過了預期效果。

  更主要的是,在吃飯的過程中,夏想為喜歡吃辣的周鴻基,很是上了一道辛辣可口的涼菜。

  接下來,就看周鴻基的手段了。

  也必須承認的一點是,夏想對後面的局勢,也並非完全掌控于胸,孫習民就是其中一個最大的變數,因為他現在沒有辦法影響孫習民的立場。

  孫習民太淡然了,雖然他肯定達不到無欲則剛的境界——官場中人,如果無欲無求的話,就直接回家賣紅薯去了——但夏想還是沒有找到孫習民的軟肋……或者說,孫習民在齊省追求的是資歷還是政績?

  儘管夏想也從老古的敘說中得知,總理有意聯合反對一派,讓孫習民在齊省一任,坐地扶正,但說來輕鬆,真要實施……談何容易!

  孫習民在燕省背了一個大大的政治黑鍋——並非是他能力不夠,也不是他貪污受賄,實在是時運不濟官運不通——但黑鍋就是黑鍋,不管是因為個人原因主動而背,還是因為運氣原因被動去背,都一樣,都會記入檔案,都會落人話柄。

  孫習民黑鍋很大,污點很顯眼,據說當初他上任齊省,就引發了激烈的爭論,也是總理在緊要關頭支持了孫習民,孫習民才險險獲得任命。說來孫習民之所以得以順利複出,並且一出京又是省長寶座,也要感謝葉天南的功敗垂成。

  世事往往如此,葉天南的重大失利促進了總理和反對一派的結盟,也間接推動了周鴻基提前數年邁出京城,如果將其根本原因完全歸於夏想對葉天南的窮追猛打固然牽強,但也不得不說,也確實和夏想不遺餘力也要拉葉天南下馬大有干係。

  夏想也不會否認如果真要算起來,他的所作所為等於是間接讓孫習民大大受益,不過對周鴻基來說,提前幾年邁出京城,是好是壞現在先下結論還為時尚早,卻有一點現在就已經完全可以認定,周鴻基此來齊省,對夏想來說,短時間內,利大於弊。

  齊省是經濟強省,也是政治大省,齊省任上,曾經出過中央政法局常委和委員,而根據齊省前幾任省委書記去向的判斷,都有上升的空間。

  邱仁禮自不用說,以他的年紀和資歷,進局應該是八九不離十的事情。問題在於,11月前,齊省省委班子會大換屆,為明年的中央換屆打好伏筆,邱仁禮是繼續擔任省委書記,還是進京?

  此為第一個未知之數。

  如果邱仁禮進京——擔任什麼職務暫且不論——空缺出的省委書記寶座,由誰來擔任?

  孫習民不是沒有可能,但可能性無限接近於零。不過話又說回來,孫習民出京城來齊省,就算身後背了一個大大的黑鍋,也未嘗沒有夢想。話說野百合也有春天,黑鍋也總有扔掉或擦亮的一天。

  顯然,孫習民來齊省的最終目的是省委書記,只要當上了省委書記,黑鍋就成了歷史,就再也沒人再拿燕省的事故說事來讓孫習民難堪了。

  假如——只是退一萬步的假如——孫習民真的擔任了省委書記,省長由誰來接任?秦侃顯然不行了,因為他的年齡讓他已經失去了競爭力,那麼最有資格競爭省長寶座的就只有兩個人了,毫無疑問就是他和周鴻基!

  從長遠計,他和周鴻基必定會站在對立面。

  當然,從政治派別的立場為出發點,孫習民擔任省委書記,周鴻基擔任省長,是最理想的結果,但可能性更是直接等於零。

  另外一種更大的可能是,邱仁禮進京,省委書記空降或調任,齊省班子不會大動,保證延續性和穩定性,繼續走向下一任期。

  話又說回來了,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邱仁禮還在齊省留任,齊省班子基本不動,維持現有的局面。

  但不管是哪一種,夏想都明白的一點是,他和周鴻基之間的合作,頂多維持兩年。

  兩年……也足夠了,兩年時間還無法在齊省打開局面分化本土勢力的話,他在齊省任上就是大大的失敗了。合則利,分則傷,雖無奈,也只能接受現實,倒也坦然。

  但分析了一大圈,夏想還是理不順孫習民究竟是圖謀近期扶正,還是著眼於長眼?但不管是哪一種,他都需要政績,需要拿得出手的東西,而不是在溫和和低調的掩飾之下,一事無成。

  在對待達才集團的投資問題上,孫習民固然是出於維護總理的利益的考慮,但他的做法還是有點矯枉過正了,齊省再是經濟強省,百億投資也不是小數目,足以引起省委省政府的高度重視,也足以牽動無數人的利益,都想從中分一杯羹,所以王之夫的暴怒也完全可以理解。

  利益當前,誰人不急?

  現在才是開始,如果孫習民再拖下去,還會有人更急,還會有人和他對著幹,並且製造事端出來讓他煩躁不安,因為他再是省長,擋了別人的財路,也會有人和他拼命。

  孫習民不是沒有一點政治智慧的人,做事情必定要權衡利弊計算得失,他如此做,難不成有更深的用意在內,而不僅僅是出於站在總理的立場之上考慮問題?

  驀然,夏想腦中閃過一個強烈而執拗的念頭,因為他一下抓住了一個點!

  ……

  夏想抓住了一個點,何江海撲了一個空。

  陸華城不請自來,何江海還以為好事臨門,案情有了更大的進展,不料陸華城進門之後的第一句就是:「何書記,我來是向你彙報一聲,局裡有一個經濟大案要限期破案,我要主抓,以後戴繼晨的案子,我就沒有時間過問了。」

  怎麼……何江海一腳踩空,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陸華城說得委婉,其實表達的意思非常明確,在戴繼晨的問題上,他的立場大變!

  陸華城是不是反戈一擊何江海先不去想,至少陸華城明確無誤不會再支持他將戴繼晨一棍子打死了。失去了陸華城的支持,他在市公安局將會失去最大的助力。

  問題還在於,陸華城為人有讓人琢磨不透的一面,因為他兩頭不靠譜,何江海就問:「華城,是不是有什麼難題了?」

  原以為陸華城多少會詳細解釋幾句,不料他卻隨意地一擺手:「沒事,何書記不要多想,我就是要主抓經濟案件,顧不上。」

  何江海因為孫習民和王之夫吵架而憋了一肚子的怒火一下因為陸華城的敷衍發作了:「華城,是不是夏想給你許了什麼好處?」

  這一句話問得很沒水準,但也是何江海自認和陸華城也算關係很熟了,平常說話隨意慣了,以為他半真半假的發作沒有什麼,不料卻一下惹毛了陸華城。

  也讓他和陸華城之間暴發了第一次正面衝突,從而推動了局勢繼續偏離他的預想,讓他品嘗到了夏想還擊的第一個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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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2章 一變再變

  陸華城在前來省委之前,已經一肚子怒火了。

  偏偏怒火雖然熊熊燃燒,卻無處發作,天氣由中到大雨轉為暴雨,也無法澆滅他心中的沖天的火焰。

  用引火焚身來形容他目前的處境,一點也不過分,說到底,他的底被人揭露,還真是自食其果……誰讓他插手了戴繼晨事件?

  其實剛開始得知消息時,他還沒有聯想到事情和戴繼晨有關,還以為是哪個和自己不對付的副局長在背後暗下黑手,就立刻讓人去查實消息來源,查來查去,卻怎麼也查不出來根源,他就知道,幕後人物不簡單,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之外。

  就說明估計是省委有人要整治他。

  省委會是誰看他不順眼,非要和他過不去?前思後想不得要領,陸華城正在房間中急得團團轉時,李童悠然地推門進來了。

  作為魯市實權人物之一,陸華城和書記、市長的關係都還不錯,基本上保持了一個居中,做到了兩頭不得罪。當然他也心裡有數,正是因為他的腳踩兩隻船,就被人背後說成兩頭不靠譜。

  不靠譜就不靠譜,一些無聊人的無聊話又不會對他的前途帶來半點影響,他才不會放在心上,畢竟和流言相比,還是在書記和市委之間左右逢源更符合長遠利益。

  「李市長,大下雨的,也來指示工作,領導就是領導,太敬業了。」陸華城憋火歸憋火,對李童的親自來訪,還是要擺正姿態,拿出態度。

  李童對他一向隨意,要麼笑呵呵,要麼開幾句玩笑,很少在他面前板起臉,今天卻一反常態,臉上不見一絲笑容,說話的聲音也和外面的雨水一樣冰涼:「華城同志,本來我不該說,可是事情的影響也太壞了,你知道外面的群眾都在怎麼說?一個死有餘辜的人自殺,算他有廉恥,還因為他拿下一個公安局副局長,是不是小題大做了,還是故意轉移視線?」

  李童借人民群眾的呼聲來點了陸華城一點,也不等陸華城解釋什麼,轉身就走了:「事情別再拖了,拖久了,市委沒法向群眾交待,也沒法向戴繼晨同志交待……」

  戴繼晨……陸華城腦中打了一個驚雷,頓時驚嚇出一身冷汗!

  原來問題的根源在戴繼晨身上——問題是,他沒聽說戴繼晨有多深厚的後臺,省委是誰在替戴繼晨出頭?

  難道是……夏想夏書記?

  陸華城為官的原則是,專撿軟柿子捏,他就是看中了戴繼晨沒什麼背景,捏上一捏,可以撈取一點政治資本,何樂而不為?不想一手捏下,到今天才知道,軟柿子裡面,有一個扎手的硬芯。

  只思索了一分鐘陸華城就做出了決定,得,放手。

  ……不放手不行,因為他先前收到廖得益的暗示,組織部收到舉報,有人發現了他的年齡造假問題!

  就如一聲炸雷在頭頂炸響,這個消息差點把陸華城炸得不知所措——因為年齡造假的問題太嚴重了,又值此他有望前進一小步的關口,不但能讓他願望落空,還有可能一腳踩空,甚至直接一摔到底。

  他就立刻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有人要整治他了,他心裡有數,他年齡確實造假了,但事情做得很隱蔽,又過去多年了,怎麼又被人舊事重提了?

  但不管是誰出於什麼原因拿年齡問題警告他,反正他必須做出選擇了。

  在李童含義明確的提醒下,他再不知道該怎麼做,他就真是一個政治小白了。在事關切身利益的重大問題面前,是不是能討好何江海已經無關緊要了。

  ……

  陸華城本想找個理由,先放手了戴繼晨的事情再說,不想何江海還不識趣,還不想放手,他又不欠他什麼!

  關鍵是提到了夏想讓陸華城的怒火火上澆油,他回身站住,本來邁出一半的腳步又收了回來:「何書記,熟歸熟,說話也要注意一點。」

  陸華城從市委過來,還不清楚省委大院剛剛發生了省長和副省長爭吵的一幕,他心中窩火是因為最深的隱私被人揭露,所以難受得很。

  何江海也正在火頭上,他的憋火是因為繼孫習民被逼宮之後,陸華城又來逼他的宮,接連發生的兩件事情都是不小的失利,顯然是夏想的一系列手段的一部分,再加上陸華城是有名的兩頭不靠譜,他就懷疑陸華城臨陣倒向了夏想。

  陸華城的反駁,更讓他堅定了看法,就說:「有理不在聲高,華城,有話好好說,也可以坐下說,不用冷冰冰扔下一句話就走,多年的交情了,還不如外人來得近?」

  陸華城被何江海的含沙射影激得心頭火起:「何書記,我還真有話實說了,我現在認為,戴繼晨同志在陳秋棟自殺的問題上,不應該負領導責任。陳秋棟死有餘辜,他死了才好。」

  何江海剛才還在努力克制,不想和陸華城爭吵,以免讓人聽了笑話,不料陸華城的話愈加刻薄,他也壓制不住心中的不滿了:「陸華城,你的為人我瞭解,腳踏兩隻船慣了,難保不是別人又許了什麼好處,你就又見風使舵了。我實話告訴你,別忘了你的身份。」

  何江海提醒陸華城不要忘了身份有兩重含義,一是陸華城不是魯市人,卻是齊省半島人,雖沒有加入半島幫,但受益於半島幫的幫助甚多。二是以前陸華城曾經遇到一個難題,走投無路時,是何江海幫他一把,助他度過了難關。

  陸華城本來被人揭了年齡造假的隱私,正焦躁不安無處發洩時,何江海再次提及以前的事關隱私的一些難堪之事,他的耐心也完全消磨殆盡,反唇相譏:「我很注意我的身份了,倒是你何大書記,小心後院失火。」

  陳秋棟之死,讓何江海政治上得了先手,但陳秋希卻不依不饒,非認為陳秋棟不可能自殺,肯定是被人害死,要讓何江海找到殺人兇手,替陳秋棟申冤,現在鬧得正兇,讓他頭大如鬥。

  陸華城的話可不僅僅是指陳秋希,同時也暗指,要是何江海的正牌夫人知道了,何江海的兩處後院同時失火,他就真的引火焚身了。

  何江海怒極:「陸華城,請你出去。」

  陸華城冷笑:「謝謝何書記了,不用客氣。」

  陸華城轉身離去,走到門口,又故意大聲嚷了一句:「何書記,雨大路滑,小心腳下。」

  直把何江海氣得想跳腳,想摔東西,卻又因為辦公室的門大開,聲音容易傳開,只好強壓下心頭怒火,但也氣得臉色鐵青,脖子青筋裸露。

  何江海脾氣不好,涵養不夠,就愛生氣,火一點就著,偏偏陸華城又最瞭解他的弱點,故意氣他,就真把堂堂的何大書記氣著了,不但氣得連晚飯都吃不下,連覺也睡不著。

  一晚上睡不著還是小事,第二天發生的事情,才是實打實讓何江海幾乎出離憤怒了,也讓他下定決心鋌而走險,要孤注一擲了。

  風雨交加的魯市的夜晚,除了孫習民和何江海徹夜失眠之外,秦侃也失眠了。

  和孫習民心思浮動輾轉多思失眠、何江海怒不可遏氣得失眠不同的是,秦侃的失眠,是因為興奮。

  是的,聽外面風雨之聲大作,秦侃差點詩興大發,賦詩一首,可惜他雖是陝省人,生於長安,卻沒有詩才,所以只是吟誦了幾首古人的詩作了事。

  終於……終於等來了齊省風雨大作的時刻,秦侃的興奮和期待之中,飽含了多年辛酸和無奈,他等這一天,已經真的等了很久了!

  從副省長、常委副省長再到常務副省長,他在齊省整整呆了五六年了,五六年來,受盡了齊省本土勢力的欺負,也從曾經的豪情萬丈到一再失望,直到今天的無可奈何地得過且過,他的省長的夢想,想在齊省扶正的雄心,在孫習民上任之時起,就全部破滅,並且一個必須接受的現實就是,他將會在副省級的位置上終老。

  他不甘心!

  他為齊省付出了太多的心血,到頭來一場空也就算了,幾年來受到的刁難和歧視,被齊省本土勢力的排擠和嘲笑,難道就此揭過?

  不!他沒有這麼大度,也沒有這麼包容,更不會不計前嫌地忘掉,以前,邱仁禮太深不可測,不可琢磨,邢端台自身難保,無法大展手腳,他找不到切入點,沒法挑起戰火,不能攪亂齊省局勢,深以為憾。

  以為在他退下之前沒有機會看到齊省天翻地覆了,不成想,隨著孫習民和周鴻基的上任,局面為之一變,而更讓他驚喜的是,夏想的到來,更讓齊省的局勢為之大變!

  甚至……邱仁禮氣勢大漲,和以前判若兩人,也是磨掌擦拳,準備大刀闊斧進行人事調整了。

  齊省本土勢力非常深厚,歷任省委書記的人事調整,都雷聲大雨點小,難以達到既定目標,更遑論邱仁禮想要大範圍的人事調整了,肯定會在齊省掀起大風大浪。

  再加上眼花繚亂的一系列的變動之後,夏想竟然和周鴻基聯手了,秦侃就感覺仿佛眼前一下打開了一道充滿希望和光明的大門,他就決定,要在達才集團的專案上,推波助瀾,而在夏想和周鴻基聯手對付何江海的事情上,煽風點火。

  秦侃興奮的表情在煙頭微弱的燈光的照映下,有點失真,他嘴角掛著得意的笑,手中拿著一封厚厚的舉報信……

  是該火上澆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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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4
匿名  發表於 2021-11-13 00:04:01
第1553章 參戰

  秦侃一夜未睡,天亮的時候,手中厚厚的舉報信,他已經完全校對了一遍,比他當年擔任秘書時校對中央文件還認真三分。

  不認真不行,因為此事事關重大,關係著齊省的局勢能否亂上加亂,關係著他的計畫能否順利實施,關係著以前刁難過他嘲弄過他奚落過他的一干人等能否倒楣的大計,他就是要親眼看看,以前曾經在他面前趾高氣揚的一些人模狗樣的混帳,等他們落魄的時候,他昂首闊步在他們面前走過,眼皮都不眨上一眨,該是何等的解氣!

  但事情的成敗與否,不系在邱仁禮身上,也不系在周鴻基身上,全部維繫在夏想一人身上。

  秦侃仔細地封好舉報信,又鄭重在放在身上,見窗外天光大亮,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晴天,一夜未睡的他,依然精力充沛,沒有絲毫倦意。

  夏想……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齊省的局勢大變,說來最應該感謝的人就是夏想!

  雖然秦侃也清楚,夏想身為省委副書記,其實權力很受制約,上,有省委書記和省長制約,下,有省紀委書記牽制,既不能如省委書記和省長一樣,有獨立自主決定重大決策的一言而決的權力,又不如省紀委書記一樣,在相對獨立的紀委內部也是有拍板權的一把手,省委副書記,不能光芒太盛掩蓋省委書記和省長的權力光環,又不能插手紀委事務和地方地市事務,分管的黨群和人事工作,大部分又是務虛的工作。

  除了人事大權之外,省委副書記雖然排名第三,似乎都在被動地接受工作,很難主動出手打開局面,但儘管秦侃對夏想的位置分析得很準確很到位,卻依然相信夏想是打開整個齊省局勢的最關鍵的鑰匙。

  到底是年輕人,有朝氣,有魄力,也有手腕,秦侃對夏想一來就讓齊省局勢為之大變而大感欣慰,並且盛讚夏想作為橋樑和紐帶的關鍵作用,別看以目前的局勢來看,主動權似乎掌握在周鴻基手中,但實際上,夏想才是整個局勢最至關重要的支點!

  當然,周鴻基作用也十分重大,如果周鴻基是偏向何江海的立場,齊省的局勢還是無法破局,但正是因為在夏想未來之前,周鴻基立場明明是偏向何江海一方,夏想到來之後不久,就立刻轉了風向,現在還有和夏想聯手的跡象,才是最讓秦侃佩服夏想的地方。

  一個具有優秀領導潛質的人物,不一定需要事必躬親,不一定時刻表露出高高在上的權威,他只需要成為居中最具粘合作用的支點就行,也就是說,各方勢力都以他為中心運轉,以他為橋樑通行,那麼他就是唯一一個可以撼動局勢的關鍵!

  秦侃想起昨天和李丁山的長談,以及省委發生的兩起吵架事件,再加上一夜風雨交加,他就笑了,今天天氣是不錯,正好經過昨晚風雨的洗禮,泥沙俱下,許多真相是不是該露出一角了?

  ……

  上午10點,魯市召開書記辦公會研究戴繼晨的問題,書記袁旭強在聽取了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陸華城的詳細調查結果之後,雖不情願,但也只好接受了現實,認定戴繼晨同志在陳秋棟自殺問題上不負有領導責任。

  不接受現實也不行,參加書記辦公會的一共五人,市委書記袁旭強、市長李童、市委副書記海崇洋、市紀委書記和改利、市政法委書記陸華城,按照袁旭強料想,至少會有三人支持他的立場,不想陸華城由以前認定戴繼晨有問題改口否認,並查實戴繼晨完全無辜,包括市長李童在內,幾名主要市委領導都異口同聲支持陸華城的結論。

  袁旭強頭大了,他是市委一把手不假,而且還是省委常委,但他在市委之中的威望不是很高,相反,名聲甚至還有點不是……很好,關鍵還有,他退下在即,現在已經沒有了和幾名重量級市委常委對著幹的勇氣了。

  他退下不要緊,還有許多嫡系要在魯市繼續混下去,他要留下一線,也好以後相見。

  儘管袁旭強很清楚何江海是想要將戴繼晨一棍子打死,但現在形勢比人強,他只能妥協。

  不過,還要是找一個臺階下:「華城,戴繼晨同志明明沒事,市局當時怎麼就判斷失誤,冤枉了繼晨同志?是哪方面的工作失誤了……」

  袁旭強已經知道了陸華城和何江海翻臉吵架的事情,他和何江海之間的關係很鐵,自然要找陸華城討還一局,有權不用,過期作廢。

  原以為陸華城會解釋幾句,不料陸華城的回答,讓袁旭強後悔剛才的多此一問了。

  「袁書記,我正要彙報一下問題的原因所在……」陸華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本來已經想好了來而不往非禮也,袁旭強倒好,也想替何江海出頭,他就直接拋出了還擊之策,「據查,是市局副局長朱振波誤導了調查方向,我正式代表局黨委向市委建議,先暫停朱振波同志的工作,調查核實事情真相,還戴繼晨同志一個公道。」

  正若無其事以為會議就要結束的市委副書記海崇洋,本來端著一杯茶水正要往嘴裡送,一下就停在了半空,睜大眼睛看向了陸華城,心想陸華城有意思,以牙還牙,一點也不肯吃虧,轉眼就拿何江海的人開刀了。

  有種,不但有種,而且還真是一個斤斤計較的小人。

  朱振波不但是何江海一手提拔的嫡系,據說還是何江海最信任的親信之一,是何江海在市公安局最得力的眼線。

  朱振波在市公安局排名第三,僅次於陸華城和常務副局長,是市局的實權人物,平常和陸華城的關係不好不壞,陸華城高舉大刀朝他頭上砍去,別說他會暴跳如雷,就是何江海也不能和陸華城算完。

  如果說剛才討論戴繼晨的問題時,還在輕鬆友好的氣氛之中進行的話,那麼陸華城此話一出,現場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

  就連李童也是微微眯起了眼睛,有點不解和難以置信。

  反倒市紀委書記和改利,一臉篤定,甚至眼神之中,還透露出些許的笑意。

  袁旭強怔了片刻,才慍怒地說道:「華城同志,指責一名副書記不是小事,你不要意氣用事。」他氣得不輕,暗罵陸華城果然是一個不靠譜的人,什麼東西,合作不成立馬翻臉,前腳不靠譜,後腳不著調,太沒准了。

  陸華城鎮靜自若地拿出一份材料:「袁書記,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我秉公辦事,你怎麼張口就說我是意氣用事?我有證據在手,朱振波同志在戴繼晨同志被誣陷的問題上,確實存在著以權謀私、公報私仇的嚴重問題!」

  話音剛落,一個意外不到的人物突然節外生枝,橫插一手,不但讓緊張氣氛進一步加劇,也讓整個局勢頓時失控,滑向了別說袁旭強、就是連陸華城也意外不到的深淵。

  陸華城的本意是敲山震虎,借敲打朱振波之舉,變相警告何江海他不好欺負,對他客氣點兒——從本心講,陸華城雖然懼怕因為年齡造假問題而被查實之後,影響前途,但他也並不想和何江海徹底翻臉——然後他會及時收手,打擊了朱振波的威望之後,就見好就收,也會讓朱振波以後在市局,別那麼不聽話,要多向他這個一把手請示彙報工作。

  但陸華城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剛點火,就有人放炮了,而且還是驚天動地的大炮!

  「陸書記說得對,朱振波同志不但存在著以權謀私、公報私仇的職務問題,還有嚴重的經濟問題,紀委接到舉報,朱振波同志貪污受賄,利用職務之便,指使手下敲詐一名外地客商,導致合法經營的公司破產倒閉,現在客商還關在看守所中,申冤無門,紀委已經準備著手調查此事了。」

  市紀委書記和改利順勢接過陸華城的話,聲音很輕很淡,而且他的話和陸華城的話之間的銜接很自然,就好象事先和陸華城商量好了一樣。

  就讓在座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包括陸華城!

  陸華城先是十分不解,怎麼剛剛磕睡就有人送枕頭,和改利和他關係很一般,怎麼順水推舟幫他一把?隨後深入一想,不由駭然,糟糕,和改利哪裡是幫他,根本就是順手牽羊拉他下水,是借勢推他一把,讓他完全站在何江海的對立面上!

  真是歹毒的一著……陸華城心中既怕又驚,急忙想解釋幾句,他現在還沒有做好準備也沒有必要和何江海全面為敵,不料還未等他開口,一直老神在在不動聲色的李童李大市長慢悠悠發言了,一發言,又是一枚炸彈。

  「華城和改利兩位同志提出的問題,其實我也聽到不少同志反映過……」

  ……魯市終究未能倖免,在齊省局勢大變的衝擊之下,在繼五嶽成為省委人事調整的第一刀之後,成為齊省第二個被拉下水的地市。

  只不過和五嶽完全被動應戰所不同的是,魯市畢竟是副省級城市,在下水之後,不但有搏擊風浪的能力,還有繼續參戰的資格,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還有影響全域的戰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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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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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4章 雙響炮

  省委。

  省委書記辦公室,書記辦公會正在召開,主要議題是人事調整方案初稿的審議,與會人員包括省委書記邱仁禮、省長孫習民、省委副書記夏想、省委組織部長廖得益和省委秘書長夏力。

  夏力一臉倦容,似乎睡眠不足。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廖得益卻是神采奕奕,精力充沛。

  而孫習民和夏想都是一如往常,看不出和平常有什麼不同,但若是細心觀察的話,可以明顯看出夏想的淡然是真淡然,孫習民的淡然,是竭力的偽裝,因為他的眼神之中,不時閃過一絲茫然。

  是的,身為齊省二把手的堂堂的一省之長,眼神之中流露出茫然肯定很不正常,是失去自信的表現。但話又說回來,好象自從孫習民上任齊省之後,就從來沒有展示過自信的一面。

  除了……在達才集團的項目之上過於矯枉過正之外,在其他問題上,一直沒有發表強有力的看法,也不知孫大省長在今天的人事問題的碰頭會上,會不會為爭取自己的利益而強勢一把?

  召開辦公會之前,省委的兩場吵架,以及吵架之後引發的後遺症,包括魯市市委對戴繼晨問題的最終結論,等等,一系列的事件的發生,在座眾人都已經心知肚明,也都清楚,齊省的局勢,一變再變,由以前的眼花繚亂到現在的異彩紛呈,誰都不敢肯定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驚人的一幕。

  因為都知道,齊省現在有兩個不安定因素——夏想和周鴻基。

  夏想自不用說,戰績輝煌,一路過關斬將,無數人在他面前鎩羽而歸,他幾乎就是戰無不勝的代名詞。儘管齊省的環境更複雜,遇到的對手更強大,但夏想即使力有不逮無法取勝,自保還是足夠。

  如果說夏想是不安定因素之中的安定者,那麼周鴻基就是不安定因素中的最不安分者,因為周鴻基的所作所為,許多人都看不懂,也琢磨不透……除了夏想。

  不少人都在想,當年的湘省,只有一個夏想,一個後備力量,就已經風雨交加了,現今的齊省,除了一個後備力量夏想之外,還有一個後備力量周鴻基,能不鬧騰得天翻地覆?

  關鍵還有,周鴻基是初出京城,作為他地方從政經歷的第一站,他不在齊省彰顯名聲盡情施展手腕才怪了。

  也有更有政治智慧的人甚至自以為參悟透了天機,中央讓兩個後備力量同時前來齊省,表面兩個後備力量分屬敵對的陣營,其實是為了迷惑齊省的本土勢力,要的就是看似對立的雙方,突然聯手,為的就是打齊省本土勢力一個措手不及,然後分化、打壓,最終達到瓦解本土勢力的最高政治目的。

  也有人認為,和高層統籌全域的佈局相比,齊省的本土勢力早晚會土崩瓦解,而夏想和周鴻基不過是上頭的兩枚棋子,用來具體實施上層的政治意圖,實際上,夏想和周鴻基之間早就達成了共識,二人一點對立的情緒都沒有……

  針對夏想和周鴻基的猜測有許多,夏想和周鴻基對待背後議論的做法卻不盡相同——夏想保持了沉默,沉默並且低調,完全符合一個省委副書記的身份,也確實,夏想上任齊省以後,儘管許多事情的背後都有他的影子在內,但他卻從來沒有走到台前,和在湘省時的做法大相徑庭。

  話又說回來,夏想的所作所為必須要符合一個省委副書記的本分。

  而周鴻基的做法和在齊省時的夏想的手法,如出一轍,大刀闊斧,大開大合,尤其是針對總理視察之時的悍然出手,完全奠定了他在齊省的強勢形象!

  甚至有人認為,周鴻基比夏想更有侵略性,更有破壞力,或者說,更有投機的眼光。

  但誰也猜不到的是,在此次召開的書記辦公會上,夏想也會悍然出手,挑起另一場戰端的開局,而就在辦公會議剛剛召開之際,周鴻基也在紀委之中召開了常委會議,宣佈了一項重大決定。

  似乎是為了配合夏想在書記辦公會上的舉動一樣,周鴻基在紀委的動作幅度之大,令人震驚!

  ……

  在邱仁禮發言之後,孫習民並未說話,只是埋頭翻看文件,發言權就跳到了夏想身上,夏想也沒有長篇大論,只是簡單一說:「組織部的方案我初步看過了,是不是可行,我就先不發表意見了,集思廣益,還是多聽取各位領導的意見再說。有一點需要指出的是,廖得益同志的工作還是值得肯定的。」

  夏想的態度模棱兩可,廖得益就抬了抬眼皮,暗中觀察了一下邱仁禮的反應。

  人事調整方案最後的拍板權當然在省委書記手中,其次,作為初審,夏想的意見也至關重要。而孫習民雖然是省委第一副書記,排名還在夏想之上,但在人事調整之中,省長一般只有提名自己人的底氣,而沒有反對省委書記提名的勇氣。

  人事大權是省委書記手中最大的權力,不容他人染指。

  廖得益穩定了一下情緒,然後滔滔不絕地大講了一大通套話,不外乎是按照幹部提拔條例,多方聽取幹部群眾的意見,再根據各人的能力和經驗,各有側重,要讓每個幹部都發揮最大的個人才能,組織部一向本著任人唯賢、任人唯才的方針政策,落實邱仁禮同志關於提拔幹部的講話精神,最終優中選優,好上選好,初步擬定了部分地市的幹部提拔和交流名單,請各位省委領導審議……如是等等,足足講了十幾分鐘。

  發言期間,邱仁禮微微點頭,似是贊成。孫習民細心聆聽,態度端正。夏想一臉微笑,似是鼓勵,只有夏力擺出洗耳恭聽的謙遜姿態——也難怪,夏力是幾人之中唯一一個排名比廖得益靠後的常委。

  廖得益發言完畢,從上會之後就默不作聲的孫習民然後就插了一句:「夏力同志說說看法。」

  本來就該夏力發言了,孫習民是何用心多此一舉點名夏力不得而知,但他想要的效果顯然沒有達到,因為除了廖得益微微驚愕之外,邱仁禮和夏想都沒有任何表示,甚至就連夏力也只是沖孫習民微一點頭。

  「組織部的方案考慮得比較全面,一些同志的提名,比較符合現狀,也貼近齊省的發展,從大的方面來說,出發點很正確。不過就我個人來說,也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要向廖部長提提建議。」

  都以為夏力作為一個排名並不靠前的省委秘書長,不過是附和邱仁禮或夏想的意見,不想在書記、省長和副書記都還沒有發表意見的情況下,他先提出了想法,就很耐人尋味了。

  誰都清楚,省委秘書長在沒有省委書記的默許下,幾乎就沒有發言權。

  孫習民還好,沒有表現出驚異的一面,廖得益卻眼皮一跳,下意識地看了夏想一眼。看完之後他心裡還納悶,怪事,怎麼不看書記的表情,反而要看副書記的臉色?

  夏力繼續說道,語氣很謙虛:「我的看法未必正確,就是提供一個思路,權當拋磚引玉了……」謙虛過後,定下了基調,他才又提出了三點建議,「第一,五嶽人事調整,據我個人的瞭解和實地接觸,由樓昕東同志接任市長更合適一些,有利於工作的延續性。另外,我認為溫子璣同志更適合擔任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也是通過魯成良事件,烈火見真金,在處理事件的過程中,充分顯示出了溫子璣同志的工作能力。組織部提名的其他兩位同志,我個人認為,不如以上兩位同志適合。」

  「第二,魯市市紀委書記和改利同志擬調整為省紀委副書記,似乎也不太妥當,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周鴻基同志應該另有提名,組織部在紀委人事提名上,最好要先和周書記碰頭。我倒認為,和改利同志比較適合擔任膠遼市委書記。」

  「第三,省紀委副書記談卓運提名為膠遼市委書記,是不是太不合適了?」

  廖得益在夏力話說一半的時候,就已經火大了,心中暗罵夏力狗仗人勢,不過是一個省委秘書長,還真當自己是省委領導了?真是勢利小人,一口一個個人意見,在省委,哪裡有你說話的份兒?也就是現代,秘書長才人五人六地上臺講話,要是在古代,整個一個師爺,上不了檯面。

  話雖如此,廖得益也不敢有半點怠慢,因為他清楚夏力一二三點的背後,不是邱仁禮就是夏想的意思,但到底是誰,他心裡沒底。正是因為摸不清夏力是誰的傳聲筒,才讓人著急上火。

  真是怪事年年有,本來省委秘書長只是省委書記一人的傳聲筒,但現在,都知道夏力和夏想的關係也密切了,而偏偏邱仁禮並不在意,就是齊省最讓人分不清形勢的怪現象之一。

  夏力說完,廖得益還沒有開口反駁幾句,夏想發話了,卻是出人意料地岔開了話題:「對了,差點忘了一件事件,廖得益同志的檢討書還在我手中,是不是現在向邱書記提交一下?」

  廖得益如同被人在背後打了悶棍一樣,一下就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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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6
匿名  發表於 2021-11-13 00:04:32
第1555章 兩大關

  還不算完,邱仁禮也很莫名地提及到了另外的事情:「關於達才集團的投資,習民,政府方面是怎麼考慮的?」

  孫習民怦然心驚,好,夏想和邱仁禮終於出手了,不出則已,一出還是雙響炮!

  ……

  和書記辦公會上的起伏不定的氣氛完全不同的是,省紀委的常委會上,一開始,周鴻基完全掌控了局勢。不但掌控了局勢,還逼迫得令傳志不得不低頭讓步!

  省紀委常委會議的議題有三項,一是審議五嶽市紀委提交的關於五嶽市鹽務局局長節茂涉嫌職務犯罪的材料匯總,之前,五嶽市紀委已經採取了必要的措施,將節茂雙規。

  二是關於省鹽務局違法建造別墅群的違法亂紀行為,副局長解少海已經認罪,有必要正式雙規解少海,並進一步查實省鹽務局局長湯世誠的犯罪問題。

  三是紀委內部幾名副書記的工作分工,有必要適當調整一下。擬安排談卓運同志分管後勤和保衛。

  三項議題,件件直指何江海的勢力分佈,令傳志強壓心頭怒火,目光從幾名紀委常委的臉上一一掃過,決定就在今天的會議上,讓周鴻基第一次品嘗到失敗的滋味。

  太過分了,簡直就是為何書記量身定做的重大調整,和騎在頭上撒尿沒什麼區別,一個外來者敢這麼囂張放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第一項議題,因為五嶽市委、市紀委已經形成了共識,交由省紀委審議,只是一個程式,省紀委一般情況下不會推翻下面地市紀委的結論,因此,令傳志也未開口反對,順利通過。

  第二項議題就涉及到了根本利益,因為省鹽務局是何江海的核心利益,令傳志就提出了不少反對意見,試圖推翻周鴻基的決定,但卻發現他的努力徒勞無益,周鴻基不但準備充分,而且還用一份材料一下就堵住了他的嘴……

  是解少海的供詞!

  令傳志以為解少海至少能扛一段時間,好讓人想些辦法撈他出來,沒想到解少海太草包,進去不久就被撬開了嘴,一五一十全部交待清楚,甚至還咬出了湯世誠。

  其實令傳志並不清楚的是,也不能怪解少海太慫,實在是周鴻基太強悍,別看周鴻基沒有擔任過紀委書記,沒有審案的經驗,但卻懂得攻心為上的策略,他親自出面做了大量工作,軟硬兼施,讓解少海心理防線全線崩潰,交待了許多內幕。

  令傳志說一千道一萬,卻被周鴻基一句話頂了回去:「令書記,回頭你應該好好看看解少海同志的供詞,據他說,司馬北潛逃之前,接到了省紀委一個神秘的電話。至於打電話的人是誰,解少海雖然也說了名字,但我卻不太相信……」

  令傳志頓時呆立當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周鴻基,果然厲害,果然了得,手腕真是犀利,一語中的,又敲山震虎。

  第三項議題是將省紀委系統何系兩大幹將之一的談卓運直接撥弄到一邊,讓原本分管重要部門的談副書記一下靠邊站了,談卓運自然不幹,仗著自己是半島幫老資格的人馬,周鴻基必須要看三分薄面,就當面和周鴻基據理力爭。

  令傳志自然也向著談卓運說話,同時在他的帶動下,又有幾名常委委婉地替談卓運說話,一時之間,常委會的氣氛朝不利於周鴻基的方向轉了風向。

  令傳志和談卓運對視一眼,二人認識多年,一個眼神就暗中達成了默契,今天無論如何也要阻止周鴻基三項議題全部獲得通過,必須讓他失利一局,否則他在紀委就會威望大漲,就有了掌控全域的初步跡象。

  勝敗,在此一舉。

  紀委十幾名常委中,現在已經有近十名常委和令傳志立場一致,也證明了令傳志在紀委之中牢不可破的鞏固地位。

  前兩項議題,五嶽市紀委的議題只是過場,解少海供出了省鹽務局的問題是板上釘釘的事實,誰想反對也沒有理由,但第三項議題,都認為周書記有點無理取鬧,有點沒事找事了,談書記的工作幹得好好的,為什麼非要讓他靠邊站?

  之所以異口同聲維護談卓運,因為眾人都有兔死狐悲之感,現在不據理力爭維護談卓運,就等於不維護自己的權益,因此,常委會上有異口同聲的反對聲音,十分正常。

  當然,也完全在周鴻基的意料之中。

  周鴻基鎮靜自若,十分冷靜地冷眼旁觀每一個發言者,眼見氣氛愈加熱烈,在令傳志的引導之下,逐漸有失控的跡象,任其發展下去,不排除會開成一次對他的討伐會,他終於放出了殺手鐧。

  「談卓運同志……」周鴻基在眾人的異口同聲的討伐之下,依然表現出十分鎮靜和從容的一面,也實屬不易,換了一般領導,早就覺得面上無光,說不定已經拂袖而去了,「其實我的提議並不是特別針對你,是對事不對人,至於為什麼,你心裡有數!」

  談卓運心裡沒數,就十分不忿地答道:「對不起,周書記,我心裡沒數,也想不通,接受不了。」

  「真的想不通?」周鴻基態度和藹,甚至還笑容可掬,就讓人感覺山高雲深,摸不清他的路數。

  「請周書記直接說明,有一說一,擺出一個人人信服的理由出來。」談卓運現在底氣十足,有令傳志的支持,有近十名紀委常委的附和,他再不挺直腰杆爭取自己的利益,他就是傻子了。

  但事後證明,他還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傻子,被周鴻基一步步引誘上鉤,當了周鴻基殺雞儆猴的雞。當雞也就算了,事實證明他還是一隻草雞。

  「如果理由不充分,就算周書記非要調整我的分工,我也認了,但不會服氣。」談卓運又強調了一句,擺出了以退為進的悲壯姿態。

  果然,他的做法贏得了更多常委的支持,剛才沒有表態的僅有的兩名常委,也含蓄地說了幾句,表明了支持談卓運的立場。

  可以說,此時的紀委常委會,不能說是完全失控,但節奏已經不在周鴻基的掌控之下,比起剛才前兩項議題的順利通過,第三項議題,莫非真成了周鴻基的滑鐵盧?

  周鴻基面對全部常委空前一致的反對聲音,不但沒有慌亂,反而有一種大局在手的喜悅,不由想起上次和夏想在省委食堂的一次晚飯——真是一次影響深遠的飯局,夏書記透露出來的消息,是他今天經過精心策劃的一出的最後勝利的關鍵所在——他努力平息了呼吸,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悲痛和沉重立刻佈滿了臉龐。

  「同志們,我很痛心!」周鴻基的表情風雲變色,以及突然低沉的聲調,著實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更吃驚的事情還在後頭!

  「我本來出於愛護談卓運同志的出發點,想讓他安穩退下,為紀委發揮餘熱,一番苦心不被理解也就算了,還被人猜疑,認為我是故意沒事找事……同志們,我以黨性擔保,我周鴻基絕不是一個公私不分是非不分的人!」

  周鴻基擲地有聲,目光炯炯地掃過每一個紀委常委的面容,驀然起身,一揚手,「啪」的一聲將一份材料摔在了桌子上,隨即轉身走人:「談卓運同志隱瞞年齡,篡改簡歷,今年已經59歲高齡,卻謊稱只有52歲,差了整整7年。談卓運同志,你自己向省委說明情況,我不管了!」

  周鴻基摔門而去,扔下一屋面面相覷的紀委常委,以及……面如死灰的談卓運!

  ……

  和周鴻基雷厲風行的手段不同的是,同時還在繼續召開的書記辦公會上,夏想的手法是綿裡藏針。

  只不過,他的針太大太尖了一些,直刺得廖得益心口都痛得收縮,差點掩面而逃。

  而邱仁禮的手法則是威勢逼人,以省委一把的權威的過問,來直截了當地壓孫習民一頭。

  並且都看了出來,夏想在先,邱仁禮在後,一人針對組織部長,一人針對省長,配合得十分默契,要的就是完全掌控大局。

  本來夏想提出廖得益的檢討書在先,明是在向廖得益提問,實則是向邱仁禮請示。而邱仁禮問孫習民在後,並沒有接夏想的話,所以,廖得益不敢搶先回答,就只能等孫習民回答了邱仁禮的問題之後,他才能開口。

  廖得益心中發木,嘴巴發幹,喉嚨發澀,現在才知道當初夏想故意向他伸手要走檢討書的真正用意是什麼了……好一個年輕並且充滿朝氣的夏書記,好一個手腕柔中帶剛的夏書記,廖得益腹誹歸腹誹,卻知道今天的一關,鐵定難過了,驀然又想起了什麼,更是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怎麼辦?他幾乎六神無主了。

  廖得益六神無主,孫習民也是心神大亂,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怎麼也沒想到,邱仁禮會在人事調整的碰頭會上,張口問到達才集團的專案問題。

  但書記就是書記,主持全面工作的含義就是,他想過問任何事務,都可以橫插一手,因為齊省是他的治下,包括省長,雖然也是班長,但畢竟是副班長。

  孫習民愣神的工夫,又想起剛才夏想的一問,不由心中喟然一歎,和邱仁禮相比,他的政治經驗還是差了不少。

  孫習民也知道,今天的一關,很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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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1-13 00:04:49
第1556章 妙手

  夏力默然無語,低著頭,努力對發生的一切視而不見。

  但也僅僅是假裝而已,怎麼可能會對近在眼前的事情視而不見?好在政治人物都習慣了各自的假面,而且以現在的情形,他一個省委秘書長排名最低,權力最小,為了維護領導權威,哪怕是做做樣子,也得裝一裝。

  沒辦法,省委大管家,因為和省委領導接觸的機會最多,就見識了最多的內幕,也對每個領導之間的不和和矛盾歷歷在目、絲絲在心,心中裝的秘密最多,如果不能做到視而不見、充耳不聞然後守口如瓶,那麼他一任省委秘書長之後,基本就斷絕了官場之路。

  都說省委秘書長好升遷,其實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有利必有弊,因為見多了領導之間的幕後種種,甚至是齷齪事情,省委秘書長被過河拆橋的先例也不在少數。

  雖然好歹也是省委常委,但如果省委書記想要毀一名省委秘書長,還不算太難的事情。早些年間,燕省省委書記高成松就差點毀了時任省委秘書長的宋朝度!

  此事,夏力一直當成警醒自己的反面教材,因為他自認沒有宋朝度一樣的隱忍和毅力,更沒有宋朝度一樣東山再起的好運氣。

  今天他提出的一二三的建議,是綜合了邱仁禮和夏想一正一副兩位書記的意見之後的產物,確切地講,基本上夏想意圖的體現。因為邱仁禮的意圖,大部分不會在辦公會上表露,而會在其後的人事調整方案的修改稿中,具體體現出來。

  邱書記主抓大局,他的目光只會盯著幾個關鍵地市的一二把手。

  夏想除了以上三點的暗示之外,還有什麼具體的後手,夏力也不得而知,因此,當他聽到夏想驀然提到廖得益的檢討書時,他心中一跳,差點一拍額頭暗中叫好,因為他幾乎忘了檢討書的事情,再者就算想起,也斷然不會拿到書記辦公會上說事。

  夏書記此舉,必定大有用意,也必須承認是一手點晴之筆。

  至於邱仁禮向孫習民的突兀一問,因為有了夏想的專美在先,反而顯得不那麼驚豔了,實際上,邱書記是臨時起意也好,是暗藏後手也好,有此一問,也是傳神之筆。

  夏力也不太理解孫習民在達才集團問題上的強硬的出發點到底是什麼,他雖然低下了頭,卻支起耳朵等孫習民如何回答。

  孫習民其實心中也在翻騰,是呀,該如何回答邱仁禮?

  思忖再三,儘管也清楚邱仁禮此問肯定暗藏後手,雖說省委書記過多干涉省政府事務,也容易落人口實,但達才集團的投資是大事,就算邱仁禮直接開口提出要以省委為主導,然後伸手將專案從他手中搶走,他也無計可施。

  「政府班子正在全面統籌安排,認真研究,會儘快出臺方案,畢竟達才集團的投資不是小數目,慎重一些總是好事。」孫習民沒有從正面回答,含糊其辭地從側面回應。

  他已經做好了邱仁禮繼續追問期限的心理準備,不料邱仁禮聽了之後,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竟然跳過了達才集團的話題,又回到了廖得益的檢討書上:「夏想不說,我還真忘了這回事兒。正好都在,檢討書提交上來也好,我來看看廖得益同志的認識是不是深刻。」

  廖得益剛才還抬著頭察言觀色,現在也和夏力一樣低下頭,羞愧難當。千萬別開成他的檢討書朗誦大會,如果邱仁禮心血來潮,非要讓他當面檢討的話,他的臉可就丟光了,還想在人事調整中有發言權,還想堅持提拔本土勢力和自己的嫡系?

  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了。

  還好,邱仁禮只是從夏想手中接過檢討書,只看了幾眼,就放到了一邊兒,不說好也不說壞,又回歸了正題:「下面繼續討論人事調整方案的初稿,習民說說,有什麼意見?」

  孫習民對今天的人事調整,本來準備了一套自己的方案,值此人事調整的大好時機,身為省長,身為省委的二號人物,沒有自己的嫡系安插,會被人笑話。儘管說來,他初來齊省,嫡系很少,但也有不少前來主動靠攏的各地市的副廳以上幹部。

  都有栽培幹部之心,不管是不是親信或嫡系,只要在你的手中提拔上來,都會對你感激不盡,好人都想做,人情都想自己送,孫習民還真準備至少拿下四五個位置。

  只是……上來就被邱仁禮突如其來的問話打亂了醞釀已久的氣勢,讓他一下沒了好心情,而廖得益的氣場也被夏想更是直接澆滅,讓他和在上會之前和廖得益之間達成的共識,很難再形成呼應之勢。

  孫習民有點沮喪,有時候氣勢降下去後,想再提起來很難,但精心準備的問題不能不提,主要是在事關利益面前,怎能放鬆?就還是簡單一提他的意見。

  孫習民提出意見的時候,不但廖得益拿出筆在本子上認真紀錄,邱仁禮也用筆在方案初稿上畫來畫去,很是用心地記下了孫習民的看法,不管是真心還是假裝,至少他的態度讓孫習民感覺受到了重視。

  夏想也暗暗點頭,邱書記比他剛認識的時候成熟多了,政治智慧更加圓融了。

  然後就又輪到夏想發表看法。

  出乎意料的是,夏想沒再發表任何看法,只是簡單地一說:「方案初稿有些地方還不太成熟,考慮欠周到,等會下再請得益同志進行修改之後再上會好了,至於夏力同志所提的一二三點,我原則上贊成,不過關於談卓運同志的任命,我倒是和得益同志的看法一致。」

  意外,天大的意外,廖得益本來灰暗的心情驀然閃過一片亮光,驚訝地看了夏想一眼,心中分不清夏想說的是真話還是挖陷阱,但又一想,既然是當眾說出,夏想又是堂堂的省委副書記的身份,怎能胡說?機不可失,就急忙接話說道:「夏書記說得對,談卓運同志年富力強,工作經驗豐富,擔任膠遼市委書記,確實是組織部多方考查的結論。」

  年富力強?夏想幾乎要笑了,忍了忍,沒接廖得益的話,看向了邱仁禮。

  邱仁禮抬手看了看表:「時間不早了,今天的會就先開到這兒,得益同志根據會議精神,儘快出臺修改方案。」

  會議精神?其實會議沒達成什麼精神,但既然書記開口了,廖得益總不成開口問一把手是什麼會議精神,那就是太蠢了。

  一把手的意思,會有管道傳達到組織部,話又說回來,今天的會議也不是沒有一點收穫,廖得益至少清楚了一點,夏力剛才的提議,似乎是邱書記的意圖。

  還有一點讓他慶倖的是,檢討書的問題略過不提了,他有驚無險地過關了,也是好事一件。

  廖得益收拾東西,等邱仁禮先走,不料等了半天,邱仁禮坐著沒動,眼神落在初稿上面,似乎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忽然就抬頭問了廖得益一句:「得益,談卓運同志……年富力強?」

  談卓運的個人簡歷顯示,今年是52歲,以52歲的年齡擔任市委書記,完全稱不上年富力強,當然,組織部門為了拔高要提拔的幹部,經常會用誇張的修辭手法,也可以理解。

  但省委書記特意有此一問,就意味深長了,廖得益眨了眨眼睛,還沒想好該怎樣回答,一直在一旁紀錄的齊省第一秘印小白忽然收到一條短信,他看了一眼,臉色一變,立刻起身來到邱仁禮面前,耳語了幾句。

  邱仁禮臉色大變,揚手將資料扔到了廖得益面前,怒道:「年富力強?好一個隱瞞年齡的年富力強!廖得益同志,你的檢討書寫得比唱得還好聽,一轉眼又犯了錯誤,你是真認識到在提名陳秋棟問題上的工作失誤,還是應付差事?嗯?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別再擺烏龍了!」

  邱仁禮怒氣衝衝拂袖而去,扔下一臉驚愕的孫習民和一臉震驚的廖得益。

  孫習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廖得益也是,他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孫習民,見孫習民一臉茫然,就又看向了夏想。

  印小白見狀,忙在夏想耳邊低語幾句,夏想微微點頭,等印小白急匆匆追隨邱仁禮而去,他先沖孫習民微一點頭,才對廖得益說道:「廖部長,你也太馬虎了,先是提名了陳秋棟,結果都通過了常委會的任命,又出現了嫖宿幼女的重大問題,是失查。現在又提名談卓運同志,還非要加上一個年富力強,結果呢……」

  夏想一停頓,所有人都支起了耳朵,包括孫習民也一下坐直了身子,十分好奇加不解地看向了夏想。

  不止孫習民和廖得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連夏力也被突如其來的一幕弄迷糊了,不知道到底是邱書記還是夏書記的後手,究竟是什麼手法?

  夏想語重心長地說道:「剛剛紀委常委會上,談卓運同志因為隱瞞年齡、履歷造假的問題被發現,已經正式向紀委常委會做出檢討,並且決定向紀委和省委辭去一切職務!」

  「啊!」廖得益一下站了起來,大驚失色,因為用力過猛,差點閃了腰,又一下跌落到沙發上,目瞪口呆,一臉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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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7章 齊省暫定,京城有風

  從不動聲色執掌大局的角度看待問題,邱仁禮當之無愧是齊省第一人,儘管他任期前兩年之內並沒有什麼作為,似乎一直在低調和沉默中熬資歷,但真正瞭解邱仁禮的人才會知道,邱大書記其實一直在暗中佈局。

  孫習民出京時就事先告誡自己,一定不要小瞧了邱仁禮,因為邱仁禮並非一般人物。但來到齊省之後,見到了邱仁禮的忍讓和溫和,他還是難免有點輕視邱仁禮過於退讓了——儘管他也採取了低調的策略,卻因為他有黑鍋在內,並且只是省長,和出身家族勢力的邱仁禮截然不同——然而直到今天,直到眼前一幕真真實實地發生在眼前之時,他才怦然心驚,第一次從內心深處對邱仁禮心生肅然起敬之心。

  因為他切切實實感受到了邱仁禮手段的高超,不但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也收到了將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效果——廖得益先被夏想拋出的檢討書的問題砸暈了頭,然後又被夏想成功地利用談卓運的提名將他呆起,隨後,邱仁禮翻雲覆雨,直接將廖得益生生打落塵埃!

  真是一出異彩紛呈、精心謀劃的大戲,精彩,當真是一唱三歎的精彩。

  孫習民忍不住暗中大聲叫好。

  但在叫好之後,不由心中一片黯然,他以前對邱仁禮的輕視,看來還是因為自己的膚淺,邱仁禮太深不可測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從運籌帷幄、算無遺漏的角度來說,夏想才是齊省首屈一指的最有政治智慧和影響力的第一人。

  也正是夏想的到來,才讓邱仁禮如虎添翼。更是因為夏想準確而敏銳地發現切入點,才讓邱仁禮及時抓住了一個又一個機會,然後果斷出手,才在幾個回合之內,就由以前的溫和書記形象為之一百八十度大逆轉,變成了強勢書記。

  沒有夏想,就成就不了現在的邱仁禮,更沒有邱仁禮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

  夏想,比起在燕省的時候,更成熟更有高明而不著痕跡的政治智慧了,因為以前夏想是衝鋒在前,而現在,他穩坐釣魚臺,充分利用各人的需求和弱點為他所用……不得不說,夏想越來越有領袖潛質了。

  孫習民目光連連閃動,心中感慨萬千的同時,也隱隱為他今後在齊省的立場擔心……

  書記辦公室結束了,邱仁禮唱了紅臉,夏想唱了白臉,而廖得益最後收穫了一頓劈頭蓋臉的批評,並且進一步被壓縮了發言權,組織部長的權威降低到了歷史最低點。

  何江海一系在繼省紀委遭受打擊之後,在省委又再次遭受重創!

  ……

  廖得益失魂落魄地回到辦公室,剛坐下,何江海就氣急敗壞地沖了進來,一進門就怒不可遏地說道:「好,好,真是太好了,談卓運政治生命結束了,你現在差點連發言權都沒有了,齊省已經是邱仁禮和夏想的天下了,我們以後都不要混了……」

  對何江海的滿腹牢騷,廖得益已經提不起半點共鳴的興趣,他無精打采地揮了揮手:「何書記,說這些沒用的話,還不如踏實做點實事。本來就是自己身上有事,也不能怪別人發現我們的問題,是不是?」

  「是個球!」何江海連連失利,已經瀕臨到了失控的邊緣,見廖得益也有退縮之意,他急了,「得益,你什麼意思,是不是也要明哲保身,忘了自己是誰了?」

  何江海如果懂得說話的藝術,他在齊省的勢力會比現在大上數倍,只可惜,每個人都有改正不了的固執的缺點,他直來直去的性格,確實讓他為許多人所不喜——李童就是被他嗆過幾次之後,就再也不和他合作並且站他的對立面的一個鮮明的例子。

  廖得益現在都有點心神恍惚了,哪裡還顧得上理會何江海不肯服輸並且抗爭到底的心思,他本來就不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被省委書記直接摔了一次,信心幾近崩潰,再被何江海焦躁不安的挑撥,也一下失控了:「何書記,你是你,我是我,不要總把你的意志強加在我的身上!」

  何江海頓時驚呆了。

  認識廖得益少說也有十幾年了,從未見過他敢如此氣勢沖他說話,今天是怎麼了,難不成真是因為談卓運事情的失利,讓生性膽小的廖得益倒向邱仁禮了?

  何江海愣了片刻,忽然又笑了:「得益,你先別急,再好好想想哪頭輕哪頭重。現在我們的根本還在,根基還穩,齊省那麼多副省級以上的半島人,誰能動得了?」

  不等廖得益再說什麼,何江海轉身走了,一出廖得益辦公室的門,他的臉色就立刻陰沉了下來,廖得益估計靠不住了,夏想和周鴻基聯手之下,步步緊逼,說不定孫習民也會妥協。孫習民一讓步,達才集團的專案一落地,就是他在齊省的全面慘敗。

  他將無顏再面見總理。

  怎麼辦?

  涼拌!

  既然夏想和周鴻基喜歡玩陰的,喜歡用軟刀子殺人,那麼他就來明的,用硬刀子砍人,不信還收拾不了幾個外來客。

  是該出動黃巢了……

  ……

  書記辦公會上的一幕,不會大範圍流傳,但還是有人聽到了一些什麼風聲,都知道廖得益又挨批了,而且還被批得不輕,起因自然是因為談卓運事件。

  傳來傳去,談卓運就成為談黴運的代名詞,甚至成為見面之後互相開玩笑的談資。

  「今天你談了沒有?」

  「別提了,談了。」

  「談什麼了?是卓越的運氣還是……」

  「還卓越呢?連卓異都談不上,勉強算是有一點年富力強。對了,你可是年富力強的好幹部呀。」

  「你才年富力強,你全家都年富力強!」

  「哈哈……」

  成為了談資和笑柄的談卓運,已經消失在省委大院眾人的視線之中,聽說迅速辦好了去職手續,回了老家。也是,臉皮再厚也呆不下去了,雖然談卓運長相確實不顯老,但為了升官發財隱瞞7歲的做法,還是為所有人所不恥。

  談卓運走了倒不要緊,可惜了一個非常不錯並且正面的好成語——年富力強——因為他,而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是齊省省委人所共知的貶義詞。

  經過談卓運一事,完全確立了周鴻基在省紀委之中的權威,令傳志弄得灰頭土臉,很長一段時間都抬不起頭來。所有附和支持談卓運的紀委常委,事後都後悔不迭,不少人暗中向周鴻基積極靠攏,表達了堅定跟隨周書記步伐的意向。

  隨後,周鴻基提名自己人遞補了談卓運的空缺,省紀委內部一片贊同之聲,無人反對,提交到省委之後,在夏想的推動下,也順利獲得通過。

  從此,周鴻基在紀委局勢初定。

  但與在紀委內部掌權十分順利相反的是,在針對省鹽務局局長湯世誠的問題的調查上,周鴻基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阻力!

  因為,他的鐵腕和不講情面的動作,終於還是驚動了京城方面,有人出面施壓了……

  ……

  轉眼間,夏想到齊省上任已經兩月有餘了。

  魯市的春天已經無影無蹤了,盛夏業已來臨,齊省在經歷過一系列的陣痛過後,暫時進入了平靜期。

  達才集團的專案,還在等省政府的批復,孫習民不再開口反對,卻也不抬手放行,就是拖延,也不知出於何種目的。

  說來也怪的是,李丁山也不再催促,邱仁禮更是在書記辦公會上似乎無意中過問一次之後,再也沒有提及過此事。

  種種跡象表明,達才集團的專案,有雷聲大雨點小並且可能暫時擱置的趨勢。

  和達才集團專案的最終能否落地相比,省委大院的人同時關注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周鴻基在紀委內部鬧得沸沸揚揚的收權事件,比如夏想一拉攏二排擠三設局制服廖得益的事件,現在廖得益由以前中間搖擺的立場,逐漸有了偏離何江海的傾向。

  基本上可以說,齊省的局勢,在夏想和周鴻基的聯手攪動下,泥沙俱下,各方勢力被打亂並且重新洗牌,預示著新的局面即將形成。

  但即將形成畢竟還沒有完全形成,因為夏想和周鴻基的種種動作雖然卓有成效,但都卡在了最後一關之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周鴻基的東風是拿下省鹽務局局長湯世誠,完成繼他在紀委內部收權之後,正式對外打響的第一槍——司馬北不算,司馬北的潛逃被周鴻基引以為恥辱——但紀委內部的收權動作乾脆俐落,並且十分順利,雙規湯世誠卻遇到了阻力,遲遲難以推進。

  夏想的東風就是促成達才集團的項目落地。項目落成,才意味著夏想頂住了總理的壓力,真正獲勝了一局。

  雖說達才集團的專案表面上是李丁山的操辦,但明眼人都知道背後是夏想的手筆,並且在投資的背後,有著怎樣的政治意義。

  在經過一系列的事件之後,在最後時刻,夏想和周鴻基卻雙雙遇阻,全部止步不前,就讓人不禁猜疑,難道真要為山九仞,終將功虧一簣?

  在眾人的猜疑中,周鴻基巍然不動,似乎在等候一個時機,而夏想卻出人意料地飛往了京城,因為……京城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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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8章 京城軼聞

  京城的六月,已經初顯火爐的威力,中午時分,地面上已經象下了火一樣,燙得嚇人。

  夏想頂著大日頭,站在陽光上,被刺眼的陽光晃得皺著眉眯著眼,卻不肯後退一步——身後就是陰涼,他偏偏要沐浴在陽光之下,就讓每一個從他身邊路過的路人甲路人乙,都不解地打量他幾眼,不明白他好好地在夏天曬大太陽,是不是有毛病?

  夏想當然沒毛病,因為他站在陽光下,站在腳下的位置,正好可以看清夾在兩座高樓之間的一棟十分有個性的大廈。

  京城之地,有個性的大廈多了,值得夏想駐足觀看,並且看得入神的並不多,而且還能讓夏想不顧太陽大曬,一看就看上個三五分鐘的,就更少了。

  「喂,看什麼呢?看得這麼入神,奇了怪了,男人除了看美女能看得傻呆之外,還能看什麼看傻成這樣?」

  一個輕靈跳躍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同時,一隻溫柔可人的小手就不輕不重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之上。不用回頭就知道,是宋一凡。

  夏想笑了笑,恍惚間有點失神,也是奇怪,剛才宋一凡的一聲「喂」象極了另外一個人,差點讓他誤以是她在身後。

  「你看,中間的大樓,象什麼?」夏想沒有回頭,用手一指。

  「我看看,我看看。」宋一凡永遠不缺乏好奇心,她看就看好了,旁邊的空間也很大,偏偏要擠著夏想的身子湊了過來。

  穿了一身長裙的宋一凡,亭亭如仙子,飄飄如楊柳,裙裾飛揚,就如每個男人曾經情愫初開之時最刻骨銘心的有關初戀的夢想,不誇張地說,她的快樂和美麗,就是一朵美不勝收的向陽花,是所有男人心中最值得珍藏的純真。

  宋一凡體香淡而悠長,她緊緊靠在夏想的右側,惦起腳,昂著頭,最好笑的是,手搭涼篷,順著夏想的手指方向望去——神態認真而優美,從側面凝視她的臉龐,潔白如玉,弧度如虹,堪稱完美的一個玉人。

  她看了足足有半分鐘,認真而嚴肅的表情讓夏想以為她真看出了什麼,甚至鼻尖上都隱隱滲出了一層細汗……然後她就開口了:「象一個……大褲衩!」

  夏想差點大笑出聲,好好的一個玉美人,一開口,就讓人忍俊不禁,不過也別說,宋一凡的點評還真是一針見血。

  現在各地爭先恐後地興建各種高樓,千篇一律,不是火柴盒就是大褲衩,實在是審美嚴重缺失,宋一凡倒是目光如炬。

  約宋一凡在此見面,是夏想的提議,本來他想親自去接宋一凡,但和古秋實的會面延後了半個小時,就又電話了宋一凡,讓她來此見面,反正就是陪她轉一轉,並無正事。

  不過,夏想也有一個不為人所知的小小心思,不足為宋一凡直接言明,只能徐徐圖之。

  其實夏想站在陽光之下,也是曬得渾身發熱,但在兩座大樓之間的大廈,並不是因為美得象褲衩才吸引了他的目光,而是在大廈之上,有一幅碩大無比的條幅廣告,上面有一句在外人眼中或許沒有什麼意義但對夏想而言卻有不同尋常的意味的廣告語……

  「一步電子商務,以精衛填海的精神,保持盛夏的想像……」

  一步電子商務有限公司,是衛辛在京城新成立的公司,終於圓了她多年以來一心要經營電子商務的夢想。在連若菡的牽線搭橋之下,在肖佳的暗中相助之下,在楊威的背後運作之下,幾次經商失利的衛辛終於一炮打響,在京城電子商務公司競爭激烈的市場,擁有了一席之地。

  就讓夏想無比欣慰,因為衛辛一直是他心中最牽掛的一人。

  衛辛總算有了事業,她的心有了安穩,夏想也就少了一些擔心。如果說宋一凡是心中完美初戀的象徵,曹殊黧是心中完美妻子的形象,那麼衛辛的溫婉體貼和無欲無求,就是男人一生所追求的紅顏知己的最高境界。

  更何況,衛辛還不是別人,是他兩世的愛人和今生的痛心,她的細心、耐心和不幸的病情,是夏想在繁忙塵世之中,最柔軟最掛念的世外桃源。

  今天本來想先和衛辛見上一面,但不巧,生生被宋一凡搶了先——衛辛會永遠退讓,宋一凡是永遠不會多想,夏想就只能先遷就宋一凡了。

  此來京城,其實本來是要從中牽線介紹古秋實和宋朝度接觸,古秋實先見到了,宋朝度明天才到,他本想現在去吳家一聚,和吳老爺子談一談今後的局勢,就很不幸被宋一凡抓了壯丁。

  宋一凡本來想到魯市發展——以宋朝度的能力,她不管是留在京城,還是出國,都有大把的好地方可去,卻偏偏不,非要賴他,也是讓他無奈——但後來有點事情耽誤了,她的魯市之行就一直沒有成行。正好夏想來到了京城,又正好衛辛的公司初見效益,夏想就有了一個不足為外人道的想法。

  已經約好了古秋實,明天再和宋朝度一起見面,今天他就偷得浮生半日閑,好好陪陪宋一凡。

  和宋一凡走到盛夏的陽光之下,她身上不但暗香襲人,還有絲絲的涼意,讓人如沐輕風。

  一身白裙的凡丫頭,白衣勝雪,在陽光之下就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自由而散漫,花枝而招展。

  夏想今年雖然已有35歲,但他顯年輕,穿著休閒而隨意,和宋一凡走在一起,幾乎看不出年齡差距。宋一凡時而挽住夏想的胳膊,時而鬆開,快樂而無憂無慮,就讓夏想無比羨慕她的童心。

  不多時就來到了衛辛的公司所在地華好大廈,公司在18樓,上了電梯,夏想順勢拉住宋一凡的小手——只不過是一個隨意而無心的動作,宋一凡卻驀然粉臉一紅,不著痕跡地甩開了他的手。

  夏想一愣,怎麼了?眼光一掃才注意到電梯中有一對小年輕正忘我地抱在一起互啃,其忘情與投入,讓他一看之下為之汗顏,激情不是壞事,可是電梯是公共場合,多少也要注意一點才是。

  不過宋一凡一向隨意而淡然,在他面前很少有男女之想,今天的表現,可是有點反常,他沖宋一凡悄悄做了一個手勢,意思是不要打擾人家的好事,還是等下一趟電梯好了。

  不料宋一凡忽然堅定地搖了搖頭,又一下湊了過來,緊緊抱住了夏想的胳膊,貼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膽小鬼!」

  夏想無奈一笑,裝沒聽見。

  誰知一旁熱吻的男女卻聽到了,男的回身打量了夏想幾眼,又掃了宋一凡一眼,嘿嘿一笑:「哥兒們,你女朋友真漂亮,不過放著漂亮的女朋友不親就是浪費了。」

  什麼邏輯,夏想懶得理他,宋一凡卻雙眼如水,輕咬嘴唇,一臉促狹而挑釁的笑容看向夏想,很明顯,她是在向夏想示威,是對夏想無動於衷的蔑視。

  熱吻的女人也瞪大了明顯戴了美瞳的眼睛看向夏想,眼大得很假,而且有點大而無神,但並不防礙她眼神之中流露出對夏想十分顯而易見的輕視——連女孩子都不敢親的男人,是男人麼?

  夏想當然是男人,還是堂堂正正的經歷無數美女的男人,但讓他對宋一凡下手,一時還真是克服不了心理障礙,再說,他也不是喜歡在大庭廣眾之下就擁吻就激情的新潮小男生,他是一個成熟穩重的……說出來會嚇人一個跟頭的省委副書記!

  等了一會兒,幾人見夏想我自巍然不動,既不為宋一凡的故意挑釁而動,也不為熱吻中的一男一女的鼓動而動,只是一臉淺笑,站得倒是筆直,卻一點表示都沒有。

  宋一凡生氣了,扭過臉去不理夏想,還小聲嘟囔一句:「小氣鬼!一點也不好玩!」

  熱吻男女異口同聲地對夏想嗤之以鼻:「切,裝得挺象!真不夠男人!」

  和他們講不通道理,夏想還沒有無聊到和閑得發慌的路人男女一般見識的地步,正打算繼續裝下去,宋一凡卻做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舉動——凡丫頭突然回轉身來,如一只輕盈的蝴蝶,雙手向前一伸,環過夏想的脖子,右腿輕輕抬起,形成一個優美如天鵝一樣的唯美姿勢……

  然後她如蜻蜓點水一樣送上了她的香唇,雖然只是輕輕一碰,但卻準確無誤地印在了夏想的嘴唇之上!

  就在夏想的震驚和熱吻男女目瞪口呆之中,宋一凡又一轉身,裙角飛揚,輕花似夢,輕輕地吐出一句話:「他是一個值得女人主動的男人。」

  在熱吻男女張口結舌的目光之中,夏想施施然挽著宋一凡的手揚長而去,算是賺足了身為男人的面子。

  不過話又說回來,剛剛宋一凡的傾情一吻,還是讓夏想哭笑不得,想起明天要和宋朝度的會面,再看到身邊一臉幸福狀的凡丫頭,他還真是心中無奈,比起古玉的單純、衛辛的溫存,宋一凡在純真之中,又有狡黠和大膽直接的一面。

  到底是年輕一代的女孩……

  「請你出去!」還沒有推開衛辛公司的門,就聽到了衛辛隱含憤怒和不甘的怒斥。

  衛辛初來京城就有人欺負上門了?夏想的臉色就立刻為之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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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1-13 00:05:39
第1559章 事出有因

  衛辛的公司並不大,租了一個通透的大辦公室,還有三四間公司高層專用的個人辦公室,衛辛的辦公室位於左側。

  聲音,正是從左側的辦公室之中傳出的。

  不等夏想有所動作,宋一凡比他還嫉惡如仇,伸手推開房門,二話不說就搶先一步闖了進去……

  房間內,衛辛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面,因為辦公桌椅都格外寬大的緣故,本來身材嬌小的衛辛坐在後面,就有一種被淹沒的感覺,和她面前站立的身材高大、氣焰囂張的男子正好形成鮮明對比。

  很明顯,在對面男子氣勢沖天的壓迫之下,衛辛就如蜷縮在陰影中的可憐的小女孩,幾乎沒有一點反抗之力,她微弱的痛斥之聲,就如一粒投入到汪洋大海之中的小石子,激不起半點波浪。

  衛辛,是夏想內心最柔軟的地方,也是他最大的軟肋,他絕不允許任何人欺負衛辛半點!

  不僅僅是因為衛辛最軟弱,最善良,也因為在他的心中,所有女人都有依靠,都有仗勢,獨獨衛辛沒有。保護弱小是男人的天性,何況如衛辛一樣在他心目中幾乎完美的兩世愛人。

  不過還沒有等夏想挺身而出,宋一凡卻當仁不讓地來到身材高大的男子面前,昂起小臉,臉上寫滿了打抱不平的氣勢——如果再叉起腰,她就真和一個小俠女一樣了——不過背著手的她,也一樣有與眾不同的光彩。

  「你一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女人,要不要臉?看你個子挺高,人高馬大,是不是只長身高不長智商不長廉恥了?」宋一凡上來就和機關槍一樣,不留情面。

  高個男子30多歲,平頭,大臉,微胖,體壯如牛,乍一看像是一個保鏢一樣的人物,不過從他渾身上下的名牌衣著以及有恃無恐的氣勢來看,肯定不是保鏢,就算不是正主,也是二主子或管家一類的角色。

  比起衛辛軟弱可欺,宋一凡就顯得飛揚多了,但同時,和衛辛小鳥依人的形象相比,宋一凡逼人的青春氣息,更能讓人眼前一亮,並且心生嚮往。

  衛辛的美,需要品味才有。宋一凡的美,直接就光彩奪目,令人目眩神迷。

  高個男子先是回頭冷冰冰瞄了夏想一眼,並未將夏想放在心上,然後收回目光,上下打量了宋一凡幾眼,笑了:「你哪裡來的丫頭片子,多管閒事。就你這個模樣,躲都躲不及,還主動跳出來顯眼,是不是嫌調戲你的男人不夠多?」

  夏想正要出頭,卻見宋一凡暗中沖他使了一個眼色,心中雖然有火,但也只好忍下,也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也好,既然她想玩,就讓她鬧一鬧也好。

  衛辛只看了夏想一眼,就低下了頭,或許是覺得自己太沒用了,她十分傷心,卻又不敢太過表露出來,只好壓抑自己。

  高個男子的話雖然無禮,但多少還保持了幾分克制,夏想還是抱定了要一勞永逸替衛辛解決問題的想法——他暗中通知了一人。

  「調戲你個大頭鬼。」宋一凡太純真了,從小到大都沒學會罵人的髒話,所以回擊的力度明顯不夠,「你為什麼要為難衛姐姐?告訴你,衛姐姐的公司是我罩的,你從哪兒來,回哪兒去,以後再敢露面,我讓你後悔……」

  「哈哈哈哈。」高個男子終於大笑起來,「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說話的口氣真是夠大,你知道京城有多大?不過以你的水準,估計連東西南北都找不到。我勸你趁早少管閒事,否則我不介意連你也一塊兒收了,說實話,你比衛辛可是年輕多了,估計身上的肉也更嫩……」

  話未說完,宋一凡已經氣得雙眉凝起,一揚手,「啪」的一聲打了高個男子一個耳光。

  也是宋一凡平生第一次打人!

  說起來,高個男子還算幸運,能被宋一凡的玉手打在臉上,他也該知足了。

  但事情往往會有意想不到的一面,高個男子今天本來是替人傳話,要求衛辛提供上門服務——因為有一個大人物看上了衛辛,和京城之中花枝招展的各色虛榮勢利女人相比,衛辛的沉靜和柔弱,是極其難得的寶貴——只要衛辛服侍好了大人物,她在京城的公司不但可以迅速打開局面,而且以後的業務確保可以源源不斷,保證她賺到大錢。

  實際上,許多無根無底來京城經商的女人,都會選擇一條穩妥的路子來走,最穩妥之路莫過於依靠一個有權有勢的男人。而衛辛此來京城經商,雖然得益于連若菡和肖佳的幫助不少,但出於愛護衛辛的角度考慮,都是暗中助力,並未做到明處,因此,在外人看來,衛辛不過是一個漂亮的但無依無助的外地來的單身女人。

  在一些人眼中,既單身,又經商,而且沒有根基,再加上漂亮,是最容易上手的女人類型。

  卻很乾脆俐落地在衛辛面前吃了癟,高個男子當然心中不忿,他身後的正主的勢力大得驚人,在京城之地,沒有辦不成的事情,一個女人也吃不到手,傳了出去就是笑話了。在圈子之內,不信問問哪個女明星沒有陪他吃過飯?

  他想要誰陪吃飯也好,陪別的也好,只要想在京城混,基本就是他一句話的事情,否則,對不起,京城不歡迎你,請自行離開京城,否則,就用請了。

  今天不但先吃了癟,還被一個看上去雖然漂亮但明顯是學生妹的小丫頭片子打了一個耳光,這個人丟大了,高個男子勃然大怒,以他的身份雖然不是正主,但平常在京城之地,走到哪裡不是被人捧著端著,象大爺一樣,今天被一個小丫頭打了,讓人知道了,還不笑他是2B?

  也顧不上憐香惜玉了,高個男子仗著人高馬大,伸手就去抓宋一凡,抓就抓了,抓的還不是地方,當胸抓去,顯然,他是有意要羞辱宋一凡了。

  宋一凡打了人之後,還一下後悔,心想怎麼就動手了,太不淑女了。一愣神,對方卻兇神惡煞地伸出魔爪直接襲胸,她就又羞又怒,又後悔剛才打得太輕了。

  想躲開,卻因為對方手太快,眼見就要被一個陌生的骯髒的男人之手摸到自己珍藏了20多年的最寶貴之處,宋一凡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以她的潔身自好和守身如玉,聯手都不會讓一個陌生男人碰上一碰,何況是……

  夏想現在是省委副書記了,但他畢竟只有35歲,正是血仍未冷、激情仍在的年齡段,官場上的磨礪是讓他成熟了許多,但不代表他沒有了熱血,更不代表他不會衝冠一怒為紅顏,就在宋一凡揚手打人之後,他已經準備好了出手。

  宋一凡是誰?是他唯一一個用心呵護不容他人一絲侵犯的妹妹,就在高個男子惱羞成怒剛剛抬手之時,夏想的右腳已然飛出,一腳就結實地踢在高個男子的屁股之上。

  差不多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夏想這一腳,直把高個男子踢得幾乎橫飛出去,讓他一頭栽在了一個花盆之上,頓時將花盆撞得粉碎,他自己也碰得頭破血流!

  他徹底被激怒了!

  一轉身,他順手拎起一把椅子,就要砸向夏想。

  宋一凡大驚:「夏哥哥,快跑!」

  衛辛花容失色:「夏想,快閃開!」

  夏想當然不會被對方砸到,已經準備好了躲閃,不料已經高高舉起椅子的高個男子一下又愣住了,不敢相信地看著夏想:「你是夏想?齊省省委副書記的那個夏想?」

  這話問得有點語病,但誰也不會計較他的智商,夏想沒說話,衛辛忙說:「他就是!」

  一聽衛辛的話,高個男子緩緩放下了椅子,餘氣未消卻又憤憤不平地說道:「既然你是夏想,我就放你一馬……」

  夏想反倒一愣:「你是誰?你身後的正主又是誰?」直覺告訴他,高個男子身後的正主,應該和他打過交道,認識不認識先兩說,但估計背後過過招。

  「無可奉告。」高個男子打了一句哈哈,轉身就走,「我不惹你,但和衛辛的事情還沒完,還有那個丫頭片子,我也吃定了!」

  語氣很囂張,神態很傲慢,顯然,他只是給夏想三分薄面,但仰仗身後龐大的後臺,還是口出狂言!

  夏想卻既不還口,又不攔下,任由他大大咧咧地推開房門,揚長而去。

  衛辛沒說什麼,宋一凡急了:「夏哥哥,你不能放他跑了,他以後還要找衛姐姐麻煩,可怎麼辦?」

  「他沒有機會再出來禍害人了。」夏想的臉上閃過一絲狠絕的表情,正好電話響了,順手接聽,只說了一句話,「廢了!」

  十分鐘後,到了樓下正準備上車的高個男子被一車疾駛而過的汽車當場撞翻,撞得不重,死不了,但下半生生活肯定不能自理了。

  半個小時後,在京城一處高檔會所,高個男子的事情傳到了一名正在和幾名朋友會談的人物的耳中,他一臉春風得意的表情為之一變,怒道:「夏想真是膽子不小!」

  「夏想還真是陰魂不散……」一個人在一旁悠悠地插了一句。

  如果夏想在場,肯定會為之一驚,因為說他陰魂不散的人,卻正是對他來說也未嘗不是陰魂不散的……國華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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