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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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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有容]神算不出閣-百年好荷 1(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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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8 19:27:25 |只看該作者
第5章(2)

  「謝謝你連這細微處都幫我考慮周到,事實上,我的確不信什麼煞氣所傷,又什麼魁星命格陽氣重的。我來這裡只是來宣示主權。」

  「主權?」

  「令妹告訴我侍寢者的條件。擁有該條件的人的確是萬中選一,卻不是獨一無二,也就是像我這樣條件的人不少,隨時可被取代。我這個人呢,最討厭動不動就被取代了,幸好,我有別人所沒有的優勢。」注意到劉苔專注在聆聽,而眉宇間微微的皺起令他笑了。他故意打住不往下說,吊足她胃口。

  隔了許久劉苔仍是沉默,什麼也沒問,倒是他反而沉不住氣了!

  「對我的優勢,你不好奇?」

  「我是好奇,可我的好奇並不影響你公佈答案與否,不是?」

  這女人!池靜咬了咬牙。為什麼她的話老是令他火大,可卻不由自主更加在意起她?她對事情越是淡漠就越撩起他的興趣!

  「咱們是夫妻,這就是優勢!」

  「我們婚前說好分居而住,各過各的。」她淡然回應。

  「是啊,可現在是非常時期,不宣示主權,我怕什麼時候自己綠雲壓頂了都還渾然不知。」池靜明知這話會引發戰火,卻還是說出口。

  「你、你……你在胡說什麼?哪來的綠雲壓頂?」劉苔一聽火氣瞬間冒出。

  「誰知道呢?世事難料!不就近監視,我難以心安。」

  「胡說八道!」

  「總之,從今天起,我打算搬過來同住。」他大方的宣告。

  劉苔微惱。「我們這種小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沒關係,我那間大廟絕對容得下你這尊小神。你不愛我住這裡,那你住到我那裡也一樣。你無法二選一也沒關係,還有第三個選擇,我們另外買一處新居就一起住進去。」

  「……」

  池靜肆無忌憚的看著劉苔。這女人的五官原來這麼古典細緻,他好像是第一次如此仔細的打量她。

  較之初次見她,她的瓜子臉明顯瘦了。自皙的皮膚透著慘白,眉宇間隱約籠罩、著一層灰黑……他雖不信鬼神,卻看得出劉苔近來的身體狀況不如從前。

  心裡稱不上愉快的情緒他無法說得出來,卻很清楚自己非常不喜歡劉苔目前的樣子。因為那會讓他……很心疼!

  一思及此,他更不愉快了。這女人成天怪力亂神的,忙這又忙那的,不能好好照顧自己能怪誰?怪他嗎?能怪他嗎?他想撇清關係,置身事外,可卻讓自己更加覺得在找藉口。

  和劉蓮的對話又浮現腦海……

  「劉苔的狀況並不好,她對自己太有自信,以為有足夠的能力撐過這一關。此時你即使願意幫忙,她也不見得能全身而退。能轉好是她幸,不能,也是她命。

  「你陪在她身邊一段時日後,如果她眉宇間的黑氣始終不消,而且黑印越來越深……那時你就放棄吧。那就表示錯過了最好的時間,煞氣已成。」

  當時聽完她的解釋,他心急的問:「會如何?」

  她冷靜的繼續說道:「繼七孔中的兩眼失明,煞氣又要侵略哪裡……我也不知道。」

  劉蓮的話……為什麼會讓他那麼心痛?這樣的感覺太陌生,正因為不熟悉,感覺特別清晰。

  讓他痛的事物通常激起的是憤怒,可現在這樣的痛卻讓他無所適從,較之以往的忙著切割兩人的關係,這會,他反其道而行的只想承擔下一切。是因為無法放手吧?

  原來……喜歡上一個人就是這種感覺。

  凝視著劉苔,他的妻原來是個古典美人,無需時尚精品加身,無需流行彩妝裝扮,她的美渾然天成,自有其令人迷醉的本事。

  池靜的眼瞇了瞇,臉上露出一抹不甘心的淡笑,認栽似的低低輕歎。「不管信不信怪力亂神,我和你終於有個『共識』。」

  「我只看到我們的沒有共識!」劉苔不以為然的道。

  「怎麼會沒有?從你的角度來說,你需要一個陽氣極盛的男人去破壞纏在你週遭的陰煞磁場。就我的角度來看,我只是在扞衛人夫的立場。你可以從我這裡得到你要的,我也可以得到想得到的,怎會沒共識?」

  劉苔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池靜,你想得太容易了。以極盛的陽氣去破壞已然快形成的陰煞磁場是十分費時的事。你以為只有夜裡同床這麼容易嗎?最好是二十四小時都能形影不離,你大少爺能忍受有個人像背後靈一樣黏著你?」這個自大自我的大少爺,除了他家爺爺外,她想不出有什麼人能讓他這樣犧牲。

  「既是『共識』就是彼此的事,你忍得,我就可以忍。」劉苔太不瞭解他,從小到大,能叫他忍的事幾乎沒有,只要他不願意,也沒哪個人有本事叫他硬撐。

  劉苔低垂眼瞼:心裡太複雜也理不出個所以然。到底是因為她眼睛看不到,連帶的使心也模糊了還是怎樣?為什麼她的心感覺得到池靜的溫柔?

  這個男人毫不隱藏的展現著他的大男人,住在一塊不是為了照顧她,不是因為之前的愧疚,只是因為就近監視,拒戴綠帽!令人為之氣結的話語,她卻嗅到屬於他的貼心、池靜式的溫柔。

  「喂,你的臉怎麼突然好紅?發燒了嗎?」他伸手採額溫。額上一陣溫熱,劉苔嚇了一跳,身子直接反應的想往後挪。

  池靜忙環住她的腰身。「小心傷處!」

  腰部又傳來一陣劇痛。

  「嘶……」好痛!她的腰啊——深呼吸、再吸……口鼻間儘是池靜身上的味道,劉苔這才遲鈍的感覺到兩人距離多近。此刻的自己……在池靜懷中!

  眼盲真的好恐怖啊,連置身「惡劣的環境」中,都後知後覺。

  劉苔整個身子僵如化石連動都不敢動,感覺池靜的手在她背上輕拍。「時候不早了,早點睡吧,祝好夢。」

  他懷裡的安適讓她漸漸放鬆心情,直到他說了「祝好夢」。

  夢!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池靜,我警告你,咱們睡在同一張床上,如果你敢裸睡,我……我……我會鄙視你!」她方才在他懷裡,有摸到衣物,他有穿衣服。

  「裸睡?你怎麼曉得我有這種養生的好習慣?」他低下頭玩味的看著她。

  「你你你……」死也不能說她本想在夢中好好懲罰他的無禮,卻被他的裸體嚇得彈回自己的軀體,之後打死都不敢進入他夢中。

  「裸睡是最自在的。你看過孩子在母親的肚子裡還穿著衣服在睡覺的嗎?」

  劉苔紅著臉氣惱,又無計可施。

  「隨便你了。」她伸出手想推開池靜,但怕一動又弄疼自己。「你……睡過去一點啦!我不和裸男抱著睡。」

  池靜不理會她,反而將她抱得更緊,輕歎了口氣。

  「你歎什麼氣?」盲人的耳朵特別靈。

  「明明是不對盤的兩個人,可這樣抱著你,我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平靜。可惜的是,這樣的感覺怕是只有我獨享,你的狀態也許正處於狂風大作。」

  聽出了池靜語氣中逗弄她的笑意,她心底有些不快。明明不習慣和異性獨處,更違論親近,可是池靜的懷抱卻出奇的不討厭,甚至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原來……他們真的有「共識」。

  即使彼此的婚姻不是建立在感情上,可在她簽下名字的那一刻,她也默認了池靜是她的丈夫……這輩子大概就是這個人了。

  劉苔在心中一歎,有些認栽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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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發表於 2015-3-18 19:27:45 |只看該作者
第6章(1)

  那一夜兩人共枕後就……一笑泯恩仇?!

  才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就知道!就知道這個篤信科學的男人,一定不會聽信她找過幾家眼科醫生就作罷!繼她「腰傷」當了幾天廢人之後,她才開心終於能像常人一樣自在的活絡筋骨,不料她的下一站就是住進教學醫院,做為期五天的全身健康檢查。尤其是眼睛更是「徹查」她所有可能造成失明的原因!

  結果……她的眼睛很健康,可它也確實對外界無感!於是經過會診,她被歸類到心因性失明。

  總之,繞了一大圈,劉苔被折騰著做了一堆眼花撩亂的檢查,失明的原因仍是不明。

  沒想到那位「科學控」還不死心,居然還想把她送到美國再檢查!

  夠了!再玩下去她會變瞼!

  這兩天就因為各自的不肯讓步,彼此鬧得很不愉快,都超過四十八小時不說話了。

  反正她劉苔本來就不是什麼多話的人,不說話就不說話。現在她終於很深刻的瞭解,什麼叫「相愛容易、相處難」。更何況他們不相愛,相處就更難!

  池靜替她請來的傭人,也被她客氣的請走。她不是鬧脾氣,只是覺得,如果她、注定眼盲過一輩子,不可能一直倚靠著任何人,她得學習一切基本的生活。

  當了這陣子的盲人,因為凡事仰賴池靜,所以當池靜不再插手她的生活,當她的「瑪麗亞」後,她就真的變成廢人了。

  這陣子的池靜哪來的好耐性?從一天的開始,她的一切生活起居都他經手,刷牙時幫她擠牙膏、洗臉幫她倒洗顏粉,吃飯他餵她吃……連洗澡更衣也是他經手。

  她和他雖名為夫妻,卻沒熟到可以對彼此做這樣的事,一開始,她自然尷尬推挹。池靜提說為她調來女傭。她原本想答應,卻曾聽聞一個幫傭常把幫傭家主子的私事到處說嘴的事跡。於是她拒絕了。

  所以不請幫傭,那只好池靜親自出馬當瑪麗亞。

  池靜很實際的提醒她,因為擔心她處理不好自已的生活起居,他的視線勢必跟著她跑,無論是她在做什麼事。與其如此,還不如他直接幫她。

  他的話點到為止,她在黑暗中勾勒出的事可多著!也就是說,因為擔心她做不好,他一直如影隨形的看著,無論她在做任、何、事!這些事當然也包括洗澡、更衣、如廁……

  她的心臟不夠有力啊。與其醜態百出的讓人看夠夠,還不如……

  「那就麻煩你了,池靜。」

  她妥協了,忍辱的妥協了。

  幾天下來,少了視覺上的刺激,她也習慣了。可爆發了不愉快後,她很有個性的拒絕了池靜的幫助,生活起居上的問題就浮現了!

  沒有池靜的幫助,她做什麼都不行!她這人最己蠻稈讓自己成為廢物,尤其是不由自主的去依賴人!

  這兩天她慢慢的摸索著生活,不假人手的靠自己。目前進步了一些,起碼泡了三次面,有一次沒被燙到了,電話的按鍵也熟悉了。洗澡……她有「陰霾」,生怕像先前一樣,脫個精光後又滑倒,所以她只敢擦澡……

  中午她請緣齋幫她送個簡餐,老闆知道她眼睛受傷的情況似乎更嚴重了,還親自送東西過來。晚上……隨便吃個泡麵好了。只是……又是泡麵?!她好想吃之前池靜幫她帶回來的百菇素炒麵。

  是否要打個電話給池靜,她就有面吃……才不!那不就示弱了!她才不想對那、個令人生氣的「科學控」低頭!

  劉苔想了一下。方才打了「117」,已經六點多了,還是先「乾洗」吧,池靜回來看她換上了睡衣,就會以為她洗好澡了。該慶幸的是現在天氣冷,即使只是擦澡也不會跑出味道。

  現在他們冷戰進入冰封期,她才拉不下臉要他幫忙洗澡呢,免得他以為她在示弱!哼!

  一陣摸索到衣櫃前拉開,摸了半天才找出一件連身睡衣,她開心暗道:「呵呵……找到了,太好了!」

  「然後呢?」

  涼涼的聲音由身後不遠處傳來,劉苔嚇得差點沒尖叫,她驚恐的瞪著聲音來源。太恐怖了!這一位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什麼她都沒聽到聲音?

  「然後又要製造你已經洗好澡的假象?揉了毛巾身子擦一擦,重要部位沖洗一下就算洗過?」

  劉苔的臉熱得幾乎快可以煎蛋。池靜的話太直接、太「寫實」,一點修飾也沒有,她真想一頭撞死算了!

  這男人原來都知道!不!他根本就是看到了!一想到她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在進行著的「秘密」,實則從頭到尾被人盯著看,她就……就……

  惱、羞、成、怒!

  「那又怎樣?」劉苔抱著睡衣打算摸進浴室繼續她的「乾洗」。

  才慢慢的移動步伐,她突然腳步騰空,池靜抱著她快步的往浴室走。

  「喂,你……」話未說完,她被蓮蓬頭的水淋得一身濕。「別太過份!」

  池靜沒理會,冷硬的開口,「開個口要求我幫你洗澡很困難嗎?」把西裝脫下丟在一旁,捲起襯衫袖子又把劉苔拉過來。

  「我自己可以!」她想逃,可眼睛看不到,從何逃起?

  「真的可以就不會是這種『克難式』的洗法!」

  感覺到衣服給脫了,池靜塞了條大手巾給她遮掩,溫熱的水開始由頸項淋下。劉苔也想要抵抗,可說真的,她現在光著身子,真的抵抗起來只會讓情況變得更僵更難看而已,無助於她掙脫池靜。

  她憤憤然的說:「真的不需要你幫忙!」

  「對!因為你不屑,所以活該手給燙傷、走路跌倒了好幾次,甚至連洗澡都只能擦澡!」他拿起發好泡的浴巾替她洗澡。他擔心她,這兩天都十點才上班,下午四點不到就回來了。

  工作狂的他居然會為了私事而遲到早退!

  到公司上班看不到劉苔的時候他就胡思亂想,開完會回辦公室就問,有沒有他的私人電話,連部屬打翻熱水他都會聯想到劉苔,在車上聽到有瓦斯中毒的新聞,他也會一陣心神不寧……差點就想跑回去檢查劉苔家的瓦斯有沒有漏氣!

  劉苔不在他身邊,他成天疑神疑鬼!連他自己都懷疑,是不是有什麼強迫症?

  劉苔氣惱的不說話。這個人……怎麼什麼都知道?生氣中,丟臉佔大部份,可池靜對她的關心又讓她不知道從何惱起,只能悶悶的閉嘴。

  衝去了泡沫,池靜牽著她進入浴缸,泡澡水中滴入了昂貴的蓮花精油。那味道是她喜歡的,她不曾提過,他卻像是心有靈犀的買來送她。

  池靜動手洗她那頭長髮,較之彼此間的火藥味,他替她洗髮的動作卻是無比輕柔。劉苔所不知道的是,她覺得麻煩到池靜的事卻是他樂意幫她的,這樣的親密讓他覺得她是他的。

  「你這人只能挑別人的痛處說嗎?」

  「你這樣左一句不需要你,右一句我自己可以,難道就不是在刺激人家?」這女人……第一次見面就栽在她手上,從此他老覺得她是扮豬吃老虎的狠角色。可現在他更正,她的笨真的是笨,不是裝出來的!

  這話來得太突然,劉苔微怔了一下。她說不需要他,讓他很受傷?為什麼?她以為他會很開心,畢竟少了大麻煩。

  她的反應讓池靜有點尷尬。不是說女孩子的心思是細膩的?可這一位……十足女性化的軀殼裡,其實是住了一個男人吧?

  兩人都在想這種事再攤開討論,接下來就不是尷尬兩字了得了。

  池靜想帶開話題時,劉苔仍在黑暗中專注的想事情。想著想著,她突然冒了一句,「池靜,你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他驚愕的看著她,臉上慢慢的攏上熱氣……他現在確定了一件事,這個女人其實是個男人!這種話問得這麼沒有障礙,比起男人更阿莎力!

  劉苔一向不多話,凡事謹書慎行到與她的年齡不符。可她第一次發覺,原來她還不夠老成。

  一句話讓池靜和自己陷入尷尬和無止境的沉默。她也真是的,無緣無故冒出這樣的話,事後回想,都不知自己是沒神經,還是不夠矜持?

  池靜自那句話後就沒再說話。連睡覺躺在她身邊還是沒交談,以往時間還不晚的話,他會念一些文章或新聞給她聽。

  「池靜……」

  「……做什麼?」聲音還是很悶。

  「那個……」為什麼他的壞情緒會讓她有些著急呢?「對不起啦,以後我會小心。」

  池靜翻過身看她,奇道:「什麼小心?」

  「謹言慎行,不會再讓這種放在心裡比較好的話說出口了。」

  這丫頭是故意鬧他的嗎?咬了咬牙,伸出手將她帶入懷中,沒好氣的詭:「都說出口了,道什麼歉?!」

  劉苔突然伸出手摸索著他的臉,池靜雖訝異,卻不動聲色的沒避開。這樣親暱的舉止大概也只會發生在她眼盲時。在黑暗中,唯有摸索能讓她安心,女性的矜持反而大大降低了。

  蔥白柔荑撫過他的眉、眼……最後停留在他抿直的嘴時,劉苔忽然笑了。

  「池靜,你的臉現在一定很臭!真的好奇怪,咱們一直以來都是不對盤,可看不見後,我反而輕易的能在黑暗中勾勒出你的模樣……你不高興時眉頭會攏近,嘴角會往下拉,你真心笑的時候,丹鳳眼會瞇成好看的眼型……你的樣子我竟然會記得那麼清楚……」而且時不時的出現在腦海中。

  「你想說什麼?」

  「知道你喜歡我,我很開心。」

  池靜盯著她看。「我可以把它解讀成,這是你對我情感的回應嗎?」

  劉苔眼不能視物,可她的眼看著聲音的方向,直視著他,「我不愛亂敷衍,所以對於任何事情給了回應,就表示我心中有了肯定的答案。」

  頓了一下,她半點不虛假的又說:「池靜,我原以為自己很討厭你,即使嫁給了你,也不認為這種討厭會有減少的一天。可現在,我喜歡你陪在我身邊的感覺,睡覺時有你在身邊我很安心,我想,日子如果這樣一天天過,也挺好的。可這樣的感覺能當成『喜歡』回應你嗎?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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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發表於 2015-3-18 19:28:06 |只看該作者
第6章(2)

 池靜皺著眉,心裡當然不是味道,瞇著眼他慢慢的將臉湊近,劉苔似乎有所感覺,卻沒有將臉別開。他故意開口,「劉苔,你知道我們現在距離有多近嗎?」

  「我的口鼻間都是你的味道……你想吻我嗎?」

  「劉苔,你方才不是才說,要謹言慎行,不會再讓這種放在心裡會比較好的話說出口?」他的視線由她的眼移到她的唇,看她的眼神放肆得像要一口吞沒她。

  明明該是臉紅心跳時刻,可池靜的親近卻讓她安心。「說了怎麼辦?」

  「就這樣。」他的唇輕輕壓上她的,見她沒拒絕,他的另一隻手扣住她的後腦勺,讓她即使想退,也無處可逃。第一次接吻就是一記法式熱吻,劉苔臉紅心跳,氣喘吁吁的渾身軟弱無力。

  「這樣……可會讓你討厭?」

  她搖了搖頭。

  除了緊張、呼吸困難……還有一點點的心癢癢和甜甜的感覺。

  「你真的好美,我怕我再吻下去,我們就會變成真正的夫妻。」

  劉苔眨了貶那雙不能視物的美眸,忍不住好笑。

  「咱們是夫妻,這件事是你的權利,我的義務是不?不過,你能接受一個是否喜歡你都不確定的女人?」池靜是個傲氣的男人,喜歡他的女人他都不見得樂意收下了,更何況是連喜歡他都稱不上的女人。

  池靜被一語命中,對劉苔真的是有幾分生氣。但在生氣之餘,又因為她的瞭解而消弭了幾分。一個不把他放在心上的女人會這麼瞭解他?有趣!

  「我的確會把如何讓你喜歡上我視為一個挑戰。」

  「池靜……娶一個盲妻對你會是個很大的麻煩。」她覺得,如果自己在感情尚可抽離之際,池靜的第二朵正桃花出現,她會忍痛鬆手成全。正猶豫著自己該怎麼點一點他?

  不是她不相信無形的治癒能力,而是她的狀況太特殊。一向料事神准的她一再出現落差,不由得連她都懷疑起自己。

  「怕自己是個麻煩,為什麼不好好檢查,以便早點治療?」

  又來了!她以為經過這一次事件,池靜不會再提要到美國檢查,算是過關了,不禁沒好氣的說:「就算你把我發射到外太空做檢查,也不會有結果。」

  劉苔皺著眉,小臉一副倔樣,池靜想彼此間的情感稍稍有些許的進展,實在不想又打回原狀。而且這回冷戰他才發現,這看似溫和的女人,脾氣真的硬到讓人頭疼!

  「好,你不做檢查我讓步。你呢?是不是也該配合些什麼?」在劉苔住院檢查期間,他已讓人把他辦公室裡相通的會客室整理成休息室了。

  冷戰之後,他更堅持把她安置在視線所及的地方。

  「我很配合啊。」只要不要又做一堆檢查,她哪裡不配合了?

  唔……八成又想把她帶到他公司,置她於他眼皮底下了。

  歎了口氣,她說:「池靜,你為我做的事情真的夠多了,我真的是該好好的學習一個人過生活,你不要特地為了我而改變什麼。」

  一個人?這個說法讓他不舒服。都是夫妻了,為什麼是一個人?感覺上像是她的未來沒有他。

  「我沒有改變什麼,只是在適應旱該適應的事,我們結婚了,不是?」他難得柔聲的說。

  「即使我眼睛沒瞎,哪有妻子成天黏著丈夫去上班的。」新環境會讓她無所適從,她也不想讓池靜成為討論焦點。

  「你自己不也說,我們兩個最好能二十四小時都同處?」

  池靜什麼時候也肯相信這個了?她想到了池老爺往生時,池靜在誦經。他一樣也不相信,卻願意嘗試各種方法,只求老太爺能一路好走。

  劉苔有些感動,她輕輕的說:「你也不必擔心我。真不放心,你其實可以把我送到張大哥那裡。」

  張大哥?池靜看著劉苔,不露心緒的說:「緣齋張老闆?」這倒是提醒了他一件事。「你和他……倒熱絡。」

  沒發現某人的聲音忽然變得陰森森的。「我算是緣齋熟客,也有一些篆刻在他那裡出售。」

  池老爺往生當天,兩人在緣齋鬧得極不愉快,後來一連串的事情也讓彼此沒機會好好問上一句……你(你)為什麼會去緣齋?

  沒提他是她的主顧客。池靜說:「中午你讓緣齋的張老闆給你送飯來,他張羅著你吃飯,你面子倒是挺大!」他沒跟劉苔提過,張家穎是他大學時的學長一事。

  今天中午和客戶約吃飯,那家館子的炒麵是劉苔愛吃的。他想,就以此為藉口消弭冷戰,誰知道,大小姐即使沒有他,還是有人獻慇勤。

  他當然知道以劉苔目前的狀況,只要是朋友都會如此做。更何況,劉苔叫張家穎「張大哥」,想必是有相當的交情。

  可一想到張家穎拉著她的手夾菜的樣子,他就……火冒三丈!感覺上像是……原本只屬於他,只有他才能做的事被人給搶走了!

  人在防心高築的時候,就會把所有的防禦建材全用上!他想起了劉蓮說的話。有助於劉苔恢復視力的男人是不多,但也不只有他一個。

  八字重又是什麼魁星命格的……他當然不曉得學長是否具備這樣的條件。不過一般當官的,八字通常不會太輕。

  劉苔可能不知道,張家穎除了一流的家世外,還曾是最年輕的法官,後來在生了場重病後,才辭去官職,玩票性的投資了緣齋。

  越想越有可能,池靜一雙有型的丹鳳眼瞇了起來。不會學長也是適合「侍寢」的人吧?嗯……不得不防。

  「我眼睛受損後,一直到你出現前的這段時間,除了早餐外,我午、晚兩餐都是到緣齋吃。因此,他大略知道我的狀況。」

  他這丈夫可當得真窩囊,連妻子出了事,他都還不是第一個知道的人。「你對他可真信任。」不自覺他的語氣中有些嘲諷。

  「你這只是圖方便。你若真的相信自己的推測,眼疾是什麼煞氣所致,那就該好好待在我身邊不是嗎?還是如同劉蓮所說,雖然能幫得上忙的人不多,卻也不是非我不可?」

  沒察覺池靜在套話,劉苔說:「張大哥他命格浩然端正,沒你魁星霸氣,卻多少能影響陰煞形成。緣齋又坐落了地理好位,在你來之前,我常到緣齋,張大哥瞭解我的狀況,很照顧我。」她微微的笑,不知他的臉色變得陰鬱難看。「你可以上班前就送我過去,下班後再帶我回來。」

  看她說得一副理所當然,也就是說,他在上班期間,她就這樣大大方方的和另一個男人相處?

  這女人是從來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嫁人,還是根本不把他這丈夫當一回事?竟然當著他的面如此稀鬆平常的告知他這件事?池靜的臉色一整個鐵青,忍住脾氣的深呼吸再呼吸……

  「自己的丈夫不麻煩,麻煩一個外人就可以如此理所當然嗎?」

  劉苔雖然看不到池靜的神情,可敏感的感覺到他的語氣……有點狠勁吶。誰又惹得他不高興了?「當然不是這樣,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語氣並沒和緩,這人到底在氣什麼?想了半天她放棄了,有人說她心細如髮。可那只在她的工作上,除此外,她並沒有別人說的那樣聰慧敏銳。明眼時的她尚不懂池靜,此時眼盲看不見他的神情舉止,對於揣測他的心思更是大打折扣。

  劉苔歎了口氣,「池靜,一個眼盲的人只能從別人說話、語氣去判斷對方的情緒。我知道此刻的你是很不開心的,但為什麼而不開心,我一點頭緒也沒有。你要不要直接告訴我,為什麼不高興?」

  打死都說不出他在吃醋這種話!池靜耳根泛紅狼狽的瞪著,慶幸她看不見他的英雄氣短。用力的摟緊她,語氣不佳的說:「我能有什麼不高興的?該睡了!」

  「等等,我們的討論還是沒有結論。」

  池靜看她。「什麼結論?」

  「明天你上班時,我是不是到緣齋去?」她張著一雙不能視物卻依然美麗的眸子說。

  他火大了!「緣齋是地理好位,我那裡難道是龍潭虎穴?你成天待在別的男人身邊,置我這丈夫於何地?」劉苔,你哪兒也別想去,就待在我身邊!待在我身邊……我要你也只能待在我身邊!

  被池靜負氣似的緊擁在懷裡,劉苔想了想……好一會兒後,她開口,「池靜……」

  「幹麼?」

  「那個……我好像知道你在不高興什麼了。」

  池靜森冷著笑說:「我有什麼好不高興的?」

  「這樣?幸好你沒有不高興,因為我還是決定,明天我要到緣齋『成天待在別的男人身邊』。」

  他一雙眸子瞪得快出火。「你到底想怎樣?」

  「只要你大聲的說三次『我在吃醋』,我就『不想怎樣』!」劉苔壞壞的說。

  「……」池靜一臉無語的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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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8 19:28:26 |只看該作者
第7章(1)

  這不是池靜公司的大樓嗎?明明是上班的地方,為何會有陰風陣陣的感覺?好像從第一天跟池靜來這裡她就有這種感覺。但今天森冷的情形更嚴重了。是因為最近她的體質更陰寒了,還是真有其他問題?

  池靜就陪在身邊,照理說,陰煞之氣就算無法消弭,也不應該再惡化,但為什麼她的身體始終沒有好轉?莫非……這陰煞之氣非她所能抵擋?她不由得想到劉德化說過的證例。

  那位把自己也賠進去的風水師,同樣也是高估了自己嗎?如果……她和那一位一樣……那麼她也沒多少時間嘍?

  快別這麼想,不會的!劉苔努力的把這想法踢出腦海。

  池靜也感覺到她的臉色越來越差。「劉苔,你身體不舒服嗎?瞧你臉色很不好看呢。」這些日子他們倆幾乎二十四小時都在一起,可為什麼她的身體反而越來越虛弱?

  不是說他是什麼魁星命格能幫她嗎?

  剛開始那幾天還好,但現在每一入夜,她的手腳就涼得像泡過冰水,他總要花好多時間才能讓她暖和起來。看著她氣色越來越不好,他心急卻無計可施!

  也許是心裡掛念著她,他常常半夜兩三點就醒來,摸摸劉苔的手腳,若是溫暖的,他才敢放心再睡。有時候他會靜靜的看著她,直到天亮都無法入睡。

  「我沒事。」池靜的身子暖呼呼,劉苔習慣靠著他。

  兩人進了電梯,門一關,池靜說:「為什麼我覺得你最近特別容易累?」夜裡越來越早睡,連以往她最期待的唸書時間,最近都縮減了。白天跟他到公司,她還是睡!

  「我是個盲眼人,不睡能做什麼?」池靜為她做的夠多了,實在不想再讓他擔心。

  她也覺得奇怪,為什麼最近一直覺得好累,明明睡眠時間夠長卻像睡不夠?像現在……其實還是很想睡。

  她到底怎麼了?

  「劉苔……」

  「嗯?」

  池靜憂心看著她,又怕他的憂心造成她的困擾。不禁在心中一歎,沒說什麼,只是在她仰起臉的額上一吻,額抵著她的。

  相處了這段時間,劉苔即使眼不能視物,卻更加瞭解池靜。這個男人不是那種滿口甜言蜜語的人,他做的永遠比說的多。他開口說喜歡她,可就她的感覺,他所做的事卻不僅僅只是喜歡了。

  他將她的食衣住行照顧得無微不至,尤其需要走階梯上下樓時,他會背著她走……在戶外呼吸到舒爽的空氣,他會將所見的景致逐一口速成景,藉由他的,描述在她腦中成影。

  她不是不知道這些日子他夜半的不安和淺眠。每當她的手腳被輕觸,她就知道他又醒了。她的體溫成為夜半他能否再繼續睡下的關鍵。

  現在就連她的情緒好壞他也搶著分擔,默默的承受。

  她看不見,當然只能專注在扶持她的人身上,他呢?看得見的他呢?感覺上,他連不在她身邊的時間,還是關注著她。

  現在就連擔心也不說出口的煎熬著。

  明明是彆扭又自我的人,以往的他是個標準的公子哥兒,凡事他說了算數,彷彿這世上的一切是繞著他大少爺轉。可當他把一個人放在心上時,偏偏又是這樣的、專注、一心三思,眼裡只有一個人,視線就繞著她轉。

  他的「喜歡」說得百般不甘願,那她呢?她的心裡又是如何看待池靜的付出?她不是木石人又怎會沒有感覺?只不過……請容許她隔段時日再回應吧?

  她也有她的自尊,池靜把她照顧得很好,卻無法防止一些耳語流入她耳中。答應他跟著同進出時,她的條件就是……

  就說兩人是朋友。不是未婚妻、女友,更不是妻子。彼此的關係越親密,一些話只會說得更難聽。

  池靜當然不高興,可她堅持,未了他也只有讓步。

  事實證明她是對的。只是「朋友」都有一些少了「修飾」的話落入她耳中了,不敢想像當她的身份成了女友、未婚妻、甚至妻子時,那些話會變得多難聽?

  其實,郡些人說那些話她是可以理解的。世人對於權勢、地位,總有些崇拜心態和期待。像池靜這樣的男人,即使只是他的「朋友」,也該是和他一樣擁有金字塔頂端相等條件,而不是像她一樣的平凡盲眼人。

  當然,池靜的高規格對待才是流量口的最大禍害!

  這個池靜,就是不明白,為什麼老給自己和她惹麻煩?!在想這些事時,劉苔沒發覺自己的臉上有著淺淺的笑意。

  除了那說來可笑的骨氣外,當然還有其他原因……如果可以,她想看著他說出她喜歡他,不願放棄看到她回應時他臉上的表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在人生重要的時刻,她要親眼記下,老了也好回味……電梯突如其來的冷森氣息將劉苔拉回現實。這種陰冷……不是氣溫陡降的冷。

  「池靜,這裡是幾樓?」之前沒怎麼注意,可能這幾天身體更虛更敏感,異樣的感覺令她不舒服。這樣一想,好像每天搭著電梯要上下樓,越接近某個樓層感覺就越陰冷。「十八要往十七樓,怎麼了?」劉苔低垂眼瞼,搖了搖頭。

  電梯在十七層停了下來,電梯門打開,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寒風吹入。一群小孩子魚貫的進了電梯,穿著五顏六色的小孩差不多四、五歲的年齡,該是表情最豐富的年紀卻個個面無表情,臉色土灰。

  劉苔好奇的看著他們。啊,公司裡有什麼托兒所之類的地方嗎?否則哪來那麼多小孩?

  倒數第二個進電梯的孩子原本要站到池靜身邊,忽地一聲「好燙!」忙離他遠了些。

  「怎麼回事?沒人要搭電梯卻按了鈕,真是。」池靜皺著眉按了幾下關門鍵,電梯還是敞開。

  劉苔疑惑的皺了下眉。沒人?有啊!那麼多個,一、二、三、四、五,進來了五個小孩,怎沒人進來?

  「前陣子才保養,這麼快又故障了?」池靜又按了一下關門鍵,這一回門總算關上。

  劉苔一時間猜不透哪裡不對,直到一樓到了,池靜扶她出電梯她才想起……

  她的眼為煞氣所傷不能視物,何以她「看」得到五個小孩?她看得到池靜卻看不到!而且小孩一接近池靜就喊「好燙」的趕快遠離。池靜命格重,且帶魁星,一般鬼魅敬而逮之。

  那些孩子分明……分明是鬼魂!

  池靜回頭看她皺得幾乎要打結的眉。「怎麼了?眉皺成這樣?」

  「十七樓……是做什麼的?」

  池靜失笑。「集團的總部大樓,當然是集團其他的辦公室。」想了下,他說:「我二叔的辦公室在那裡。」接著,他又嘲諷道:「我二叔迷信,他把一個風水師也拉近集團,還給了邱隆秘書的職稱。反正只要不影響公司利益、超出他的職權範圍,我一向尊重。」二叔的職位說穿了是個「閒缺」,能力不重要。

  爺爺原本還打算只讓他當個有名無實的掛名董事,每年有紅利可領,再加上以後分給他的遺產,只要不揮霍過度,這輩子錦衣玉食也容易。

  只是……他覺得這樣太傷人,勸爺爺還是給他一個職稱。

  邱隆?劉苔心尖打了個突。他在這裡「任職」?那麼方纔那五個小孩……啊,他養的小鬼!

  她常聽聞一些前輩說,邱隆會些旁門左道,以血養鬼,擅長五鬼搬運法,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只是他養的小鬼為何會出現在池靜的公司?且別說邱隆的道壇就在第十七層。她腦海中略過了一個奇怪的想法……有沒有可能,她目前的狀況其實和陰煞並沒有絕對的關聯?而是……人為的?

  不!不可能!邱隆要利用旁門左道整她,也得要拿得到她的頭髮、指甲和生辰八字。生辰八字易得,那頭髮和指甲呢?

  她想太多了!

  走出了如同五星級飯店般氣派的大廳,空氣間濕潤的味道和沙沙雨聲讓劉苔知道外頭正下著雨。

  「早上還出大太陽,這會兒倒下起雨了。」池靜看著外頭的傾盆大雨。

  劉苔向雨聲的方向走,他微愕地問她,「去哪裡?」

  「接雨水。」她笑了,臉上有著難得一見的淘氣笑容。池靜牽著她的手承接著從天而降的雨水。「小時候我和妹妹常在雨中打水仗,每一衣都玩得全身濕透的被媽媽罵,可一到了下雨,又偷偷的出去玩。可能是因為這樣,我喜歡下雨天。」

  池靜想起了登記結婚的那天,劉苔來公司找他,那一天正好也是下雨天,她也、是伸手去承接斜飛而入的雨絲。

  那時的他就覺得……劉苔太空靈飄逸,像是不屬於這凡塵俗世,不快點抓緊她就會消逝無蹤似的。是不是因為這點莫名的懼怕,他才迫著她去登記結婚?

  陪著劉苔接雨,池靜的手工西服上沾著細細雨珠。

  兩人在公司大門口又等了一會兒,他接了通電話。「……這樣?沒關係,時間上可以往後延,請務必把質感做出來。」

  結束電話後,劉苔問:「什麼質感?」

  「秘密!」前些日子他經過一家手染絲工作坊,裡頭有很多布的花色是手繪荷花,老闆的手繪功力不錯,裡頭的衣服都是獨一無二的,不做量產。他拿了劉苔的衣服去比對大小,向老闆訂了兩套。

  因為是獨家設計、手工裁製、手工繪荷,所需的時間約莫要一個月。劉苔的生日要到了,當她的生日禮物,她一定很開心。

  「小氣!」劉苔沒放在心上,繼續玩著雨水。

  之後接到司機說車子出了點狀況的電話,池靜看著她有些疲憊的樣子。「你來、這邊等我一下,我到停車場把另一部車開過來。」想了想不放心。「我扶你到大廳等好了。」

  「不用了,就這裡吧。」在外頭她比較自在,進大廳……感覺上打量她的人很多。外頭下著雨,她喜歌落雨聲,好過一些閒言閒語。

  「那……好吧。別再往前了,再兩步是階梯,小心別摔著了。」雖然只有六、七階,真摔了還是會受傷。

  「知道了。」

  池靜步伐漸遠後,劉苔仰首看天……這種突來的大雨通常不會下太久。

  身後大廳的自動門開聲不斷,陸陸續續傳來雜畓的步伐聲。不遠處有人也在等車吧,她聽見一老一少在對話。

  「爹地,你說這位邱老師很靈啊?」悅耳的女聲,聲音十分年輕。

  「怎麼,答案不滿意啊?我覺得他說的不錯,我家馨培才氣運人,又宜室宜家,誰娶你誰有福氣。」尤董笑呵呵。「這位邱老師是池老爺生前的御用風水師,他在業界十分有名氣。」

  「可是,不也聽說老人家的墓地後來是換了風水師?總之,這位邱老師……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那裡有點毛毛的。」

  「沒的事,你啊,神經質!」

  「我覺得奇怪,池靜不是不信怪力亂神,怎會任由邱老師在他的集團辦公大樓裡,弄一個像道壇一樣的地方?」

  尤董一笑。「人會改變的。更何況,邱老師職稱是池總的秘書,池靜不會管太多。」

  「是啊……堂堂一個大總裁,這等小事他不會管。」

  見女兒一提及池靜又有些閃神。尤董說:「你啊,才見了一面就這麼死心眼,真想當池靜的妻子就要積極點。」

  「還不都是爹地老在我面前提他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有能力……池靜啊……是個不錯的對象。只是人家有對象了,我不想瞠渾水。」

  「哪來的對象?我向一些和池靜熟識的朋友打聽過,他哪來的妻子?像他這種有身份地位的人,結婚不弄個世紀婚禮,怎可能連朋友、集團內的董事都不曉得?我看他是誕你的。」

  「可是……不也聽說近來他和一個視障的女子走得很近?」

  尤董笑歎,「哎喲,我的寶貝,你覺得像池靜那樣的男人會去娶一個瞎子嗎?沒有哪個傻瓜會做這種蠢事。真是這樣,那個瞎子也該有自知之明,以她這樣的條件配得上人家嗎?她該聽聽後頭有多少人因為她而連帶的瞧低了池靜。」

  「爹地,別瞎子瞎子的這樣說人家!即使眼盲不能視物,池靜真的可撇開她的缺陷而對她另眼相待,想必她必有什麼過人之處。」尤馨培歎了口氣,「我是中意池靜,聽到他對一個眼不能視物的女子大獻慇勤時,我同樣也不以為然。感覺上……輸得不甘心。可爹地,喜歡一個人是沒什麼道理的,哪來那麼多附加條件?我不會因為池靜喜歡上一個條件下如他的女子而瞧低了他,反而會更欣賞。」

  「馨培啊,你就是這麼沒企圖心。」

  「爹地,這件事別再提了。」

  「你這是……我本來要打電話給池靜,約他一塊吃飯。」

  「你事先不約,這樣突然打電話給人家很不禮貌。」

  「事前怎麼約,說咱們到這裡來是找邱老師算命?池靜知道一定惱怒!」

  雨勢漸小,有人趁此機會打算快步離開。幾個急急忙忙的年輕人在經過劉苔時不小心衝撞了一下,她重心一個不穩,身子往外撲跌了出去。

  「啊……」她試著穩住身子,可腳一踩空,連滾下好幾階,到了平地時還滾了圈半這才停住,她痛得爬不起來。

  痛啊!膝蓋痛、手肘痛……痛到後來像是全身都在痛!全身置身雨中,棉質外套很快的被淋了濕透,模樣狼狽極了,

  肇事的年輕人早不知道跑到哪裡去,除了雨聲,她聽到了喧嘩聲,很多人在觀看嗎?多困窘!可她現在連起身、躲開這困窘的能力也沒有!忽然有東西遮去了打在她身上的雨水,一陣馨香撲鼻,她耳際響起了溫柔的聲音,有人扶著她坐起來。

  「你沒事吧?」劉苔有些頭昏腦脹,驚魂甫定,她搖了搖頭,「……還好。」這香氣和聲音……腦中靈光乍現。是方才和她家爹地談論著池靜的女子,好像叫「心培」?

  這女孩真好、真善良!想必是個美麗又有氣質的大家閨秀吧?

  「站得起來嗎?我扶你到旁邊。」尤馨培才這麼說,有人甩上車門快步朝她們走來。

  咦?那人不是……池靜?!

  「劉苔,你怎麼了?」

  「有人撞到了她,她摔下了那個短階。」尤馨培乍見池靜好開心,後來才發現他不是因為她才過來打招呼的,而是因為這一位劉小姐。這位……是他的什麼人嗎?瞧他擔心的。

  池靜怔了一下,這才發現幫助劉苔的人,是有過一面之雅的尤馨培,向她一頷首,伸手接過劉苔,語氣透著憂心。「摔傷了沒?」

  「還好,我沒事。」

  他大致看了下,是有些擦傷,感覺上還好。「身子夠差了,又淋了雨!」

  劉苔心思不在自身的傷處,她反而在意起一些平時根本不會在意的事。此時的她狼狽透了,一旁的美麗小姐想必更顯風華。什麼叫雲泥之差?她呀她,第一次這、麼世俗的在意起別人的比較,第一次這麼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池先生,真巧啊,你也在這兒。」尤董過來打招呼,瞧見他扶著方才摔下階梯的女子。「這位是……」

  劉苔攀在池靜手臂上的手施了力,輕輕的開口道:「不要再開『這是我妻子』這樣的玩笑了,我很困擾!」

  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知道他此刻想必用一種極度不爽的神情瞪視著她,她有些不安的低垂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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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8 19:28:46 |只看該作者
第7章(2)

 「啊,呵呵……這位小姐真幽默。」尤董十分滿意這答案,他哈哈的笑。「之前傳聞你已婚,我還替你到處駁斥!沒道理啊,你結婚,憑咱們池尤兩家生意往來這麼多年,怎沒來張帖子告知,好讓我也沾沾喜氣。」池靜一逕的沉默令劉苔不安。

  「我有些冷,先送我回去吧。」他皺了皺眉,扶著她轉身要離開。

  「池靜,要不要一塊吃個飯?」尤董在他轉身之際開口。

  「不了。」他一臉的不高興。

  真狠!這大少爺脾氣真大,一不高興還真的什麼情面也不留。這位好歹是有生意往來的長輩吧?劉苔低低的說:「尤小姐方纔這樣幫我,你是該請人吃個飯。」

  一兩秒後見他仍沒反應,她只得回頭,憑著印象中尤老聲音所在的位置頷首。

  「不好意思,因為我受傷了,池靜改天再與您約時間。還有,心培小姐,方才謝謝你。」

  上了車後,池靜涼涼的開口,「不是出自我嘴巴的話,你以為我會遵守?」

  「長輩約你吃飯,你這樣太失禮。」他冷笑。

  「是你約的,請吃飯也是你一個人的事吧,與我何干?」劉苔沉默著。

  「還有,什麼失禮?你聽不出來他約我吃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嗎?」是生意上的朋友,約吃個飯有什麼問題?即使是他請客也請得大方。可如果對方別有目的,他不知道便罷,知道了還欣然答應,安著仟麼心?

  「那位尤老先生似乎很喜歡你呢。」

  池靜一雙利目瞪著她。「那又怎樣?」

  「尤小姐想必是一位美麗的大家閨秀。重要的是,她善良又氣度好。」不同於許多富家干金的驕縱自恃,她對她印象很好呢!如果是在正常的情況,過上那麼強的情敵,她一定甚感榮幸!可現在呢?有點悲哀呢!「她和池靜……很適合吧。」

  他鐵青著臉不再言語。一路上飛車回家,似乎是把怒火發洩在速度上。

  回到了家她一路慢慢摸索,有好幾次差一點跌倒,池靜冷眼旁觀,就是不伸援手。費了好大氣力總算回房間,她找到了衣服就摸著往浴室走,來到了門口被略高起的門檻絆了一跤,眼見就要拿臉去砸地面了!一隻有力的臂膀及時伸出攬住了她。眼前一片黑,一點都幫不了自己的劉苔惱意連連。不過是衣櫥到浴室的距離,不到十步的距離,為什麼連這樣自己都到不了?

  她眼盲不是一兩天的事,一個多月了,她連這樣的距離都會絆倒!

  不曉得劉苔的氣苦,感覺臂彎裡的嬌軀驚魂甫定就忙著掙脫,池靜縮緊手臂,將她撈進浴室。

  「放開我!」劉苔生氣的掙扎。

  「你連進浴室都會絆倒,還敢叫我放開?」池靜的火氣也很大。

  他是一路氣回家的,前一波火氣未消,這女人不知安撫就算了,還敢鬧脾氣!

  算了,敢對他鬧脾氣的女人,普天下除了她劉苔,還真找不出第二個。

  放下她後,他放了洗澡水。

  劉苔不同於以往的在一旁等著他幫她更衣沐浴,開始動手脫衣,衣服擦過方才跌傷的傷口,刺痛感讓她皺了眉。脫到裡頭的連身襯衣,她摸索著浴缸,一個不小心又差點撲倒。

  池靜看得火大,把她拉了過來,粗魯的用水打濕她,咬著牙說:「明明沒有我你什麼事都做不好,你憑什麼不要我?你哪來的膽子敢這樣對待我?什麼叫別再開「我是你妻子」這樣的玩笑,你很困擾?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在她心裡他是什麼?為什麼他像是隨時可以被撇下?她明知道他喜歡她,難道因為他的喜歡,就能任意擺弄他嗎?

  「對!沒有你我什麼都做不好!我沒法子自己出門、沒法子自己穿好衣服,甚至連衣櫥到浴室的距離我都可以跌倒!

  「可如果沒有你,沒有安全感的我不會事事依賴,不會任由自己偷懶,我會留心每件事,不會到現在連十幾步的距離都走不好!這能怪我嗎?就只怪我嗎?

  「沒有你在我身邊,一開始我也許會過得不順手,可我相信假以時日,我可以一個人過得很好。」她輕輕的開口,防止洩露太多的情緒。「沒有你,我也可以過得很好。」她希望他離開她!這應該是她目前能為他做的事。

  在聽到尤老說的話之前,她雖然也沉迷在池靜的溫柔和付出中,可她卻不是沒有不安過。

  一個風水師能嫁入豪門的緣份已夠讓人無法理解?!之後又逢變故,一個瞎了的風水師嫁入豪門?在以往她活得瀟灑自在,別人怎麼看她半點影響不了她。可如今的她形同廢人一般,她無法不在意。

  每天去他公司,聽到的一些流書蜚語已令她不安。現在她的忐忑不安在方才聽聞尤家父女的對話後,達到最高點。

  尤老的話不時的出現在她耳邊——

  你覺得像池靜那樣的男人會去娶一個瞎子嗎?沒有哪個傻瓜會做這種蠢事。真是這樣,那個瞎子也該有自知之明,以她這樣的條件配得上人家嗎?她該聽聽後頭有多少人因為她而連帶的瞧低了池靜。

  「你的意思是,你對生活的無能是我造成的?」

  劉苔坐在浴缸,手抱著小腿,身子蜷縮著,點了點頭。

  浴室裡除了池靜替她沐浴偶爾發出的輕響外,陷入了沉靜。她等著池靜的發怒,然後拂袖而去。等著等著,他手上的動作沒停。太過安靜,安靜到她無法從一些蛛絲馬跡知道他的想法。池靜似乎也不怎麼生氣,只是這種話他怎會不生氣?之後他走了出去,帶上了門。

  因為猜不透池靜在想什麼,劉苔有些焦慮。「池靜?池靜?」她在水中撈了條毛巾遮住,起身。

  一會兒池靜走了進來,攤開手中的大洛巾包裹住她,將她抱出浴缸。「想脫離對我的依賴,首先得戒掉喚我名字的習慣。」

  「我喚了沒人回應,久了我就不會再喚了。」她低低的說。

  也就是說,他還是她心中的第一選擇,遇到事情時第一個想到的人是他,她叫著他的名字,直到有一天他不再回應?劉苔的回答讓池靜的心裡好過些。只不過,說到底,還是他壞了她「獨立計劃」是吧?

  彼此間又陷入了沉默,好一會兒池靜才開口,但已轉移了話題。

  「你猜猜,你給我的最初印象如何?」他冷不防的問。

  方纔該會令他火冒三丈的話題就此輕易打住?劉苔暗自尋思。

  「不會太好吧?」互看不順眼的兩人,印象不會落差太大。

  「豈只不會太好!被你陰過之後,就覺得你這女人是扮豬吃老虎、狡猾、貪心……如果有人在當初附和我,說你一臉尖嘴猴腮,獐頭鼠目得令人生厭,我大概也會感覺頗有慼慼焉吧。那時的你在我眼裡跟詐騙集團沒兩樣,醜化你是理所當然的事。」

  真狠!虧她當初還很持平公正的認為他只是個性醜男呢!原來當初在他眼裡,她被醜化得真徹底。「真是抱歉吶,還騙了婚呢!」

  還記恨!池靜仔細看著她。「可後來,卻發現你很美。五官清麗,柔柔弱弱的別有一股特殊的古典味道。」不是艷冠群芳,在他的心裡卻是獨一無二。「當你的相貌在我心中變得有所不同時,表示我對你這個人改觀了。」

  吹風機吹乾了她的長髮,他將它梳順,也在自己心中整理著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思。

  「曾幾何時,我發現你這個人生性淡薄,性子冷情淡漠,也不知道是所處的環境關係,一副靈氣逼人,正有幾分仙風道骨,像是什麼也不在意,誰也不在乎……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需要,當然也不認為會需要誰,非誰不可!」當他在意起這個,他想,即使沒察覺到自己的心意,那時的他已然動心。

  「劉苔,你信不信,我很怕你的不在乎?」放下梳子,他和她一塊坐在床緣。「你說的對,你眼盲後對生活的無能是我寵出來的。我不假人手的將你的生活瑣事承擔下,只想疼你、憐你,仔細一想,又何嘗沒有讓你往後就只能依賴我的想法?

  「你越是依賴就表示越需要我、越離不開我,那大大的減弱你天性淡薄帶給我的不安。

  「劉苔,我就是要你只能習慣我、只能緊抓著我,我不想被任何人取代,也沒有人可以再讓我這麼費心費神的。」現在想想,他反而希望她如他第一印象一樣,是貪心、狡猾的!一個會貪的人會緊抓住她想要!「劉苔,喜歡是可以被取代的,不想被取代就不只是喜歡了。」

  聽完他的告白怔了一下,她的臉抹上了一層紅。

  「劉苔,我愛你。」

  輕輕三個字說得她又是心喜,又是心酸,她喉頭一緊。「這句話你可以不說的。」

  「不說,你又要忙著推銷我?」他嘴角勾揚起一抹苦笑。

  劉苔歎了口氣,「池靜,我……能不能躲過這一劫真的沒把握。」

  池靜皺眉,她的話直打中他的擔憂,他靜默了一下,開口,「我不是一直陪在你身邊嗎?」

  「我也不知到底哪裡出了錯……也許是我……我師父能力不足,誤判了吧?」

  他她歎息。「池靜,那位心培小姐是個好人,她——」

  他蠻橫的截斷她的話。「我以為這件事情我們說得夠清楚了。」

  「你做這樣的決定,有一天一定會後悔!」她再次歎息。「有時候,你能不能別這麼固執?」

  「我以為這是我想對你說的話。還有,你忘了我說過,我從不做後悔的事。」將她安置在床上,他攤開書本,打算終結這無聊的話題,時間寧可拿來念一則文章給她聽。

  劉苔坐臥了起來,摸索著池靜的所在,他側過頭看她,而她將頭輕靠在他的肩上。

  對於她主動的親近,他心底欣喜,卻不會笨得去問原因。

  好一會她才開口,「我在想……也許你是對的,人生真的夠短了,短到沒時間浪費在後悔上。」

  大掌撫著她的秀髮。「開竅啦!」

  接近她、照顧她,這些對他來說,也許正是做著不讓自己將來後悔的事。那麼她呢?想把他推離自己身邊,希壟他找一個配得上他的女子,又何嘗不是不希望他、將來後悔。

  同一個目的不同人處理起來,做法真的是南轅北轍。

  想一想,她也不是每次都得堅持自己認為好的、對的,這些也許對方根本不需要。

  她的手摸索著他的臉,轉向他跪坐了起來,捧著他的臉,低頭吻上。

  她的吻太小心翼翼,淺嘗輒止,才要撤離池靜就接手主導,小小的火苗差點燒成漫天大火!

  「池靜……」她氣喘吁吁的喚著他。「你說你不做後侮的事,這句話我聽進去了,所以努力不讓自己後侮。」看不見他,卻清楚他的目光一直是放在她身上。「現在我要說了,池靜,我喜歡你。」

  為什麼是不讓自己後悔才告白?她明知道他愛她,斷不可能有二心,為什麼這樣說?答案只有一個,她怕!怕自己不說,也許會沒機會出口而成遺憾。池靜心裡一陣慌,他抱住她,用力的親吻,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感覺劉苔的存在,她會一直在他身邊。

  任由池靜在她身上尋求安全感和保證,一點一滴給予……也許他不只是在尋求,也同時在付出。她同樣也收下了他給的一切,承諾、幸福。

  他的吻像火,手也像火,在她身上點燃一簇簇的愛火,劉苔臉紅心跳的喘息,池靜的手緊扣著她的,他俯視著身下嬌美柔弱的妻。「劉苔,你告白的話,等到你看得見我再說一次吧。」

  「……為什麼?」她有些不解。

  「你不想看看我熱淚盈眶的蠢樣嗎?」

  「這畫面是挺讓人期待的。」

  「所以……這句話我讓你欠著,等到你看得見再跟我說一次。」

  「好。」他還是相信她會好起來?這話是為她打氣,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吧?他的吻再度落下,動作越來越親密,終至讓人羞於啟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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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8 19:29:06 |只看該作者
第8章(1)

  兩人成為真正的夫妻,才享受幾天甜蜜生活,但劉苔的身體狀況卻每況愈下。

  以往池靜扶著她的理由都是因為眼睛,可近幾日,她的情況已經差到池靜都感覺到她把泰半的重量都加在他身上了。

  三天前劉苔為了讓池靜安心,再度住了院做了一堆檢查,還是檢查不出個所以然來。院方勉強給個「營養不良」加過度疲憊作結。看到診斷書上的病症,池靜額上青筋跳動,抿著唇久久說不出話來。

  住院期間打了一堆營養針,吃的、打的……劉苔還是狂睡,精神狀態越來越差,一點好轉的跡象也沒有。

  出院時池靜扶著劉苔要搭電梯,一隻手才鬆開按電梯,她立即像布娃娃一樣差點傾倒。

  「劉苔?!」池靜忙扶住她,在他錯愕低喚的同時,由另一端竄出了一個人影。

  「小姐……小姐……」

  池靜定眼一瞧,「你不是……劉苔的老師嗎?」

  劉德化怔了一下:心思極為混亂,不知該怎麼回答,「那個小姐怎麼會住院?她、她怎麼看起來更加虛弱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池靜對於他的話感到疑惑。

  劉苔聽到聲音,抬起頭問:「你怎麼來了?你八字過輕,不是要你別太靠近我嗎?」

  「小姐,你的眼睛沒有好轉嗎?一點也沒有?」

  池靜說:「她的眼睛已全看不到了,最近身體也越來越虛弱。」把劉苔抱起來進電梯,劉德化忙跟上。

  「怎麼會這樣?邱大師說,她會很快的好起來!」

  原本靠在池靜懷裡的劉苔怔了下。她是病迷糊了嗎?好像聽到什麼……「邱大師?」

  「邱隆啊,就……池靜家的前御用風水師。」

  「他?你為什麼會和他扯上關係?」劉苔微訝。他們和邱隆一向道不同,不相為謀,何以劉德化會提到這個人?

  「那個……我……我……」

  心裡沒來由的不祥感讓她難得的冷下語氣,「你為什麼會和這個人有來往?最好詳實的交代清楚,不說也無妨,咱們主僕的緣份就到今日此刻。」

  劉德化一聽匆然跪了下來,老淚縱橫的泣訴,「小姐,你別生氣,我說、我說……」

  原來真正導致她雙眼失明,身體出狀況的不是風水上的陰煞!

  劉苔拖著病體硬要池靜帶著她走一趟之前處理的風水墓地。

  一般而言書,煞氣太重,以她天生靈體就可以感應,可一直到池靜抱著她站在那門風水前,她仍全然未覺。

  陰煞的厲氣幾乎消失了,她處理得十分圓滿。至於自身所聚的煞氣,她的處理方式也對。

  無論是緣齋的好地理、池靜的強悍魁星陽氣,這些都足以讓陰煞消弭!

  一想到導致她現在身體狀況最大的問題居然是人為因素,她就……就不甘心

  回程前往池靜公司時,她想著劉德化早先前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話……

  「……小姐說我八字輕,要我在你痊癒之前暫時別靠近,怕煞氣傷人。可是,我還是放心不下你,不是透過二小姐問你的狀況,就是從遠處偷偷注意一切。

  「一開始,二小姐說情況有好轉,可好得很慢……我很著急,又無計可施,無意間看到和邱隆交換過的名片,我就……找上他。

  「邱隆說你遇到的煞氣太重,即使有魁星相伴也為時已晚。他說有個厲害的新法,只要能要到當事人的指甲、頭髮和生辰,就能施法相救,所以……所以……」

  「之後,我見小姐雖在池先生的陪伴下,可身體狀況好像越來越虛弱,才決定來看看你……」

  也就是說,早在池靜來之前,邱隆已經開始對她動手腳了。怪不得……怪不得池靜的魁星氣場對她一點幫助也沒有。因為她之所以體虛、看不見,和陰煞一點關係也沒有。而是五鬼術所造成!

  劉德化這個笨蛋!劉苔雖然生氣卻也不忍苛責。他出發點也是為她好,急著想救她,只是這樣的心思卻被有心人利用了。

  池靜見她久久不語,將車子停進地下停車場時,他說:「原來你才是劉神算,世人都被你騙了。」

  剛開始劉德化「小姐」、「小姐」的叫她,他只是覺得怪,等他們主僕的一席對話聽下來他才知道,誰才是正主兒。

  原來在堪輿界小有名氣的「劉神算」居然是個二十來歲的女子?!

  劉苔怔了怔,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她說:「只有閣下是眾人皆醉,你獨醒。你不是一開始就認定我是騙子?」

  池靜一笑,「知道得太晚了,如果在一開始就知道,想必可以拿來當籌碼,威脅你很多事。」

  這年頭人人崇尚稀奇古怪的事,一個「神算」合該是年高德劭的。太過年輕又長得花朵般美麗,落差感會導致媒體瘋狂追逐,人氣和能見度必定水漲船高。既是如此,何以劉苔得用這種方式混淆?必有她非得如此的道理。

  「可見老天有眼。」她淡淡的回應。

  池靜問:「我爺爺呢?也被騙了。」

  「不,你發現得晚,沒機會拿來威脅我。他倒是把握住機會了。」

  「他?威脅了你什麼?」這個他倒是不知道,隱約猜到劉苔應該也是「受害者」,實際狀況就不曉得了。

  「你還是不要知道,可是大大的削了你顏面。」

  「你這麼說了,我還真非得知道不可!」

  「你呢,以前還說我這個學風水的貪圖你池家的財產,還按了個『騙婚』罪名給我,卻不知道,我才是那個受害者,有苦說不出!」她大致說了初見面勘查墓地後,池老爺和她在書房的對話。

  「我爺爺這麼威脅你?」池靜微訝。爺爺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可見他有多看重劉苔。

  他在這之前一直不明白自己和劉苔的婚事究竟是怎麼訂下的,原來還有這段不為人知的秘辛。

  「不算威脅,只是給我多了個選擇。」

  池靜又好氣又好笑,還有些許的尷尬。然後他牽住劉苔的手,「一開始不免對他有所埋怨,可現在……卻感謝他的亂點鴛鴦譜。」

  沒有老人家,他想,他會不會就娶了個背景雄厚,彼此只知道利害關係、夫妻感情相敬如賓,過著公司利益永遠擺在笫一的無趣人生?他,也就不會擁有喜歡、愛上,為對方心疼、牽腸掛肚,再痛再苦也不曾想過鬆手,只要她在他身邊他就獲、得滿足的幸福。

  因為現在擁有這樣的幸福,他已無法想像真選擇了一個利益聯姻,不曾和劉苔相遇的人生……他的人生沒有劉苔,將不只是遺憾!

  她笑了。「池靜,能遇見你真好。」

  「該慶幸,要是只有我有這樣的感覺,你可就慘了!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是霸道跋扈、又不講理,一旦我喜歡你,你這輩子也只能喜歡我了。」

  劉苔歎了口氣,「我還是比較崇尚淡淡淺淺的感情。」她老是跟不上池靜腳步,可這個池靜啊……卻是教她放不下也離不開。

  「那種白開水似的感情多無味?但沒有關係,我要是嫌生活太無味,自行加味就行,反正我這人本來就是『重口味』,有我在身邊,你能有多『清淡』?」要是以前的他一定會他愛她十分,也要她拿十分來換不可。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知道她的性子就是這樣,淡淡的、淺淺的……她用她的方式喜歡他,這就夠了。

  她臉紅了,啐了口,「什麼叫重口味?說得……說得真鹹濕!」

  池靜一笑,「大神算,我只是用此比喻我們倆情感的不同,你是想到哪裡去了?」臉紅成這樣!歟,此地無銀三百兩!「哈哈……能讓八風吹不動的老婆大人『想太多』,也算我的造化!」

  劉苔臉紅得更厲害,卻也忍不住好笑。「你分明是……故意的!」

  「故意什麼?」還是在笑。

  「用一些奇怪的用語,讓我『想太多』!」想著想著又忍不住好笑。

  「你笑了,看見你笑我的心就踏實一點。」她看不見,只能由對方說話的語氣去判斷他的心思;他看得見,卻只能由對方的笑容去找到安心的位置。

  他捧住她的臉,額抵著額,「就是要讓你想太多,起碼你在想什麼我知道!」看著她,在她額上一吻。「劉苔,我不愛看你鎖眉沉思,離開你處理的那門風水墓地後你一直不說話,雖然我不懂什麼風水,也不太相信那些怪力亂神,可由你和劉德化的對話,隱約感覺到,你懷疑失明的事和邱隆有關。」

  就覺得怪,為什麼他會突然提到她和劉德化交換身份的事,陪她說了這麼多話,原來還是擔心她。這個男人……

  「不是懷疑,是幾乎確定了。」要她的頭髮和指甲,還能做什麼?收藏?欣賞?

  「你要怎麼做?」池靜冷靜的問她。

  「找出藏有我指甲、頭髮的封罐,加以破壞就行了。只是……光明正大去跟他要只會打草驚蛇。」

  「你的指甲和頭髮會放在什麼地方?」

  「大概是放在一些不透明的容器裡。只不過……」

  「那容器外會貼著你的名字嗎?」

  要不是問題嚴肅,劉苔差點失笑。他以為是電視上那些神怪劇嗎?哪個蠢蛋在作法害人,還會在上頭標上受害者名字?「這就是麻煩所在,一堆瓶瓶罐罐,根本不知道哪個才是自己的。」她還沒道行高到可以透視!

  「這樣……」

  池靜的語氣算是在……打什麼算盤嗎?

  「邱隆在你們那個圈子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突然問。

  劉苔說:「他學的比較偏旁門左道,能力不錯,就是……沒什麼道德,標準的、逐利之輩。」

  旁門左道也不是全然不好,還是可以幫人。可惜的是邱隆卻拿來斂財逐利,出得起高價就出手,管他合不合人倫義理!

  「例如茅山術中的桃花術可以助人婚姻和諧,偏偏他拿去拆人婚姻,助小三扶正。」

  「也就是說,這人大致上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就是。」

  「可以這麼說。」

  能讓劉苔這麼說的人,絕對和好人構不上邊,這樣就好辦了。池靜進入沉思中,想著如何解決問題。

  隱約覺得不對勁,劉苔問,「池靜,你不會想做什麼吧?」

  「不會啊,你們那些奇怪的法術我又不懂,我還能做什麼?」

  池靜是個聰明人,也如同他所說,對於那些事他一竅不通,能做什麼?只是,就算她懂得再多,以目前的狀況來說,她也沒法做什麼。

  如果她推測無誤,邱隆對她施予「五鬼術」,那她待在四十九日內找到被施法的頭髮、指甲予以摧毀,否則後果不堪。她想,該用什麼法子才能讓他交出東西呢?

  池靜和劉苔想到的事是同一件,不同的是,他想到了如何拿到東西。只要拿到東西摧毀就行了吧?那容易啊!

  在事情沒解決前,劉苔依然精神委靡不振,這天和池靜進了辦公室後仍是大睡特睡,直到像是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令她醒了,抑或說,她像是疲憊不堪後大睡特睡了幾天,精神補足後醒來。

  劉苔精神十足的坐起來,打了個呵欠,伸了下懶腰。奇怪?感覺上好像哪裡不一樣!是了,感覺上精神好多了,不像之前一直睡一直睡,可卻奇怪的像是睡不飽,一直渾渾噩噩的,隨時再躺回去繼續睡。

  有點口乾舌燥,她喚了聲,「池靜?池靜,請幫我倒杯水好嗎?」沒人回應?

  奇怪,他去哪裡了?

  自個兒下了床,這陌生的空間……要去哪裡倒水喝?走出隔間,她看到一間很氣派的辦公室,原木桌上放了一疊一疊的文件和資料夾,還有一隻很有質感的保溫杯……

  一切都很混亂,匆然不知道為什麼老覺得有什麼不對?隔了一會兒,她突然明白了。

  她看得見!她看得見東西?!老天!她看見了!

  驚喜之後則是懷疑,為什麼她突然間能看得見?身體虛弱得像隨時會倒下的感覺好多了,雖然長期胃口不好,還是有點虛弱,只是和之前那種身子像是有千斤重的疲憊戚……現在真的好到之前不敢奢望!

  有人破了邱隆的法術嗎?

  誰?

  池靜!對了,池靜呢?她要趕快告訴他,她看得見了!

  他去開會了嗎?即使他開會,王秘書也會留在辦公室,以隨她有不時之需,怎麼她也不見了。找了個位置坐下來打算稍候片刻之際,有人匆然推門走入。

  「劉小姐?」王秘書臉色十分難看。

  這聲音……是王秘書。只是……她看她的表情怎麼那麼……她想著貼切的詞,估且就說奇怪吧!「王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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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8 19:29:33 |只看該作者
第8章(2)

  下一刻她匆然伸出手拉住她。「劉小姐,出、出事了!」

  「發生了什麼事嗎?」

  「早先時候,池先生到十七樓,不久陸續聽到瓷器摔破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還夾著怒氣的叫罵聲,之後……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池先生和池總吵了起來,也不知道怎麼……」說到這裡,王秘書紅了眼眶,一度把話說不全。

  「王秘書先別哭啊!」她這樣話說一半忙著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人會很焦慮!

  「本來只是池家叔侄爭吵,早見怪不怪。」知道池家一些事的人都知道,池家叔侄很不和。原因簡單,不就是能力庸碌的叔叔不滿能力卓越又掌權的侄子,三不五時就找機會刁難。可他又有一堆把柄在侄子手上,又能把人怎樣?「可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演變成池先生在安全梯追著池總的秘書跑!」

  秘書?邱隆?「然後呢?快說啊!」

  「池先生摔下樓,送往醫院了,楊特助陪他坐上救護車。我回來幫他拿一些住院的證件和換洗的衣物……本來還一直猶豫,要不要讓你知道。」她是幾個知道池靜和劉苔結婚的人之一。劉小姐生病後,池先生把她帶在身邊,他是怎麼疼愛呵護這個夫人她全看在眼裡。

  他受傷的事之所以猶豫要不要跟劉小姐說,原因是劉小姐本身的身體狀況也不好,知道這事徒增她心理負擔。而且萬一池先生醒來責備她怎麼辦?

  可是不說……哪有丈夫受傷住院,妻子卻渾然未覺的?那實在太奇怪了。

  聽王秘書的敘游,大概猜出個六、七分。八成是池靜到十七樓砸東西……噴,就猜他八成會做出什麼事來,果然!就他的想法,以為砸了邱隆所有的瓦罐瓷器,總會砸到一個是她的!

  有心害她,邱隆又豈會放任他砸毀他的東西?只是池靜的「亂槍打鳥」法還真奏效了。

  「我和你一塊到醫院。」

  王秘書說:「你等我一下,我到池先生住的套房整理一些東西馬上好。」說著就匆忙離開。

  劉苔想了想跟了出去,心想兩人一起收拾,然後一塊去可以節省時間。才推門出去,王秘書已經不知道去哪裡了。

  記得池靜說過,頂樓有間套房。她往電梯方向移動,經過安全梯入口,一股冷森的風引起劉苔的注意,她被吸引的往十七樓走。

  階梯上有一些沒收拾乾淨的瓦片。劉苔蹲下身仔細瞧,有些白色粉末和……鮮血。這裡是池靜追逐邱隆的出事地點嗎?

  灰白色粉末她仔細瞧了瞧,這是……五鬼術的骸末?!怪不得陰氣如此重!邱隆這人……養了一組鬼還不夠,他打算量產小鬼嗎?

  劉苔歎了口氣,雙手合十,虔誠祝禱的念了咒語,然後她繼續往十七樓走。原本不打算這麼早找邱隆算帳,但這廝真的太超過!

  到了十七樓,她不必特意問別人,池總經理室往哪兒走,自有一股陰森之氣指引她。果然左側通廊走到盡頭,位於背光側的就是。

  一走近就聽到整理打掃時的細碎聲,然後有人在指揮。「這邊,對!那個假山的瀑布水流要注意……小心點,小心點……」

  劉苔往門口一站,眼睛對上了一名年約六十幾歲的老人。對方瞇了瞇眼。「稀客啊,劉小姐。」兩人曾有過數面之雅。

  「能被邱老師記住,深感榮幸。」學不來熱絡的假笑,劉苔一貫的冷情。「今天你來是……」

  老狐狸真夠厲害!他絕口不提他施法害她的事,像是對她發生了什麼事一無所知似的。

  劉苔對著他一笑,溫和的眸子瞇了下。「我來,只是勸前輩幾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

  邱隆哈哈大笑,「我做了什麼啊?劉小姐這句話太重了呢?」

  「養鬼供驅使雖然是旁門左道,可沒有一定的根基也沒辦法如此。先生該為自己積德。」

  「我做的事一向服務大眾,我可不認為有什麼不對。」

  劉苔平靜的看著他,「明人不說暗話,先生何以對劉某施以五鬼法?你不會知道法成之後,元魂盡散的我豈有生天?先生與我並無過節,手段何以如此歹毒?」

  「我原本的對象是『尊師』而不是你。你可知道,因為你們師徒倆受到池老爺的重視,害我損失了多少錢財?池老爺撤換風水師一事,簡直是邱某這一輩子的奇恥大辱!我一直想給劉德化顏色瞧瞧,可陰煞一事卻讓我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秘密!嘿嘿……原來劉老師竟是個女娃?!」

  一般而言,煞氣過重的風水,很多風水師是不太插手的。能插手的人一來本事夠,二來也懷有悲天憫人的胸懷。因為是這樣的人,陰煞氣場絕對排除喪家,而導向自己。

  「你一個女流之輩,年紀輕輕就能力了得,以後還得了!更何況除了我,有人也不喜歡你老是繞著池靜轉。」

  「我又阻擋礙誰的利益了?」

  「池靜的叔叔。你推翻了我原本對預定墓地的看法,給池老頭洗了腦,你讓他沒法子出頭,他怎會不怨你?」

  劉苔想起了和池老爺去勘查墓地時,池鴻鳴一些干擾話語。

  「池家本來就是孫輩崢嶸,若大權真的交到池鴻鳴手中,遲早還是會回到池靜手中。」

  「那可不干我的事,我的客戶想當『皇帝』。錢收了,我只負責讓他當皇帝,就算他只當一個小時就被拉下來,我也算完成任務。」

  「即使明知道他不是當皇帝的料子,勉強當了對他、對別人都沒有好處,你還是執意如此嗎?」

  「哎喲,我說劉大師……你實在該去剃髮當尼姑,這麼好心對你有什麼好處?怪不得你名氣響,可出入也不見你開名車、住豪宅。」

  「那些是身外物。」某位大師說的好!人就是貪吶!需要的很少,想要的太多。

  「說得好像你已經超凡人聖了。你又如何?還不是為了錢嫁給池靜?不過你也算有造化,一個風水師能嫁入豪門……不過,這麼一來,可就惹得池二爺更不痛快了。」那一位啊,他只能說,一個極不順的人即使出身豪門,對於神秘力量的執著、可是超乎想像!「他覺得池靜在董事會的力量,短短的時間內能茁壯得如此神速,一定是因為你的關係!」

  「池靜工作上的事我完全不知道,怎可能去獻策!」這些人只知道她是池靜的妻,卻不知道兩人之前的關係僵到什麼地步。

  邱隆大笑。他需要的正是一個完全迷信,什麼都聽他的金主啊!

  「你又病又瞎的期間,姿色像是來自水旱地,池靜對你仍不離不棄,池二爺更認定你一定是給池靜下了什麼符,否則像他那樣的身份地位,早把你一腳踢開了。」

  來自水旱地的饑民嗎?她嗎?池靜那傢伙每天跟她洗腦,她還以為自己長得還不賴呢!

  「我想說的是,無論是我、無論是我的金主都希望你消失。本來一時半刻還想不到方式對付你,誰知道劉德化就找上門了,呵呵……如何,滋味不好受吧?」

  「你這樣胡作非為,有一天會有報應!」

  「有嗎?」邱隆一聳肩。「要不是池靜壞了我的好事,再過一個星期,你是大羅神仙也難救了!你倒是看看,他把我的辦公室毀成什麼樣子。」見到瓶瓶罐罐就、猛砸,太可恨了!

  「最可恨的是我後來挑了重要的寶貝要離開,他還追上來,害我摔壞了即將完成的寶貝。」

  「那些東西摔壞了也好。」八成是池靜以為他抱著逃亡的瓦甕是裝她的指甲和頭髮的,這才追上去。

  「劉苔,你以為我的五鬼術被池靜破壞,你就能全身而退嗎?呵呵……你和池靜是夫妻,怎會不明白『夫妻同命』的道理?你和池靜其中有一人一定會受五鬼術反噬而失去什麼。失明、瘸腿……呵呵……我等著呢,等著看你的報應!」

  劉苔看著他。第一次這麼想用與生俱來的能力去懲戒一個邪魔歪道!深吸了口氣,她說:「如果池靜沒事,這件事我不追究,如果他有個差錯……」

  「怎樣?」

  「水能載舟亦能擾舟。五鬼術在正統道法屬旁門左道。一來不人道,二來逆天行事。邱隆,你以此術斂財卻不懂得積功累德,遲早會有果報。」

  「呵呵呵,你以為說這些話我會怕嗎?你擔心你自己吧!你可是有一堆八卦新聞可以賣給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報章雜誌呢!光是劉老師其實是個女的……哎喲!誰踢我屁股?」

  他一回頭。沒人?!是……錯覺吧?

  「還有,堂堂一個大集團的總裁卻要一個……噢!是誰打了我巴掌?!噢……我的肚子……」看了一眼距離五六步的劉苔。她不可能打了他後又馬上退回原來的位置吧?!

  「你、你……」啪啪啪連續幾聲,邱隆的臉腫了起來。

  劉苔冷冷的看著他。「邱隆,五鬼術,好玩嗎?」

  「你、你、你……」這女人,這女人也會五鬼術?

  「不屑用和不會用差很多。」要破一些奇奇怪怪的法術,自己豈會對那法術完全無涉獵?

  「你哪來的五鬼可使喚?」五鬼術最困難的部份是小鬼的養成!過程繁複、困難,正因為如此才彌足珍貴!

  劉苔笑了,不打算多加解釋。「你說呢?」轉身要走。

  「回答我的問題之前,你不准走!」邱隆步伐才踏出,立即被絆倒,下巴先著地在哀哀叫!

  她蹲下身子。「要不要緊?要緊的話得就醫,我正好要去醫院,一起去。」

  「……」邱隆痛得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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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8 19:29:54 |只看該作者
第9章(1)

 劉苔來到醫院,池靜早清醒了,正在做一些精密儀器的檢查。初步看來,除了一些擦傷外,沒什麼大礙。王秘書和劉苔在病房裡等著。

  「真的……眼睛沒有一點點不適或模糊嗎?」她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劉小姐的眼睛居然好了?

  「沒有。」

  「真是太神奇了!」王秘書笑了。「那就好,池先生知道了一定很開心!」果然是「心因性失明」啊!折騰了一段時間,說好就忽然好了。

  「嗯……很開心。」劉苔心不在焉的重複著王秘書的話。

  她其實很不安!邱隆說的話令她很在意,破法後的反噬……去得到想要的,也要付出一些代價。尤其五鬼術是這樣邪門的法術!

  看劉苔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王秘書安慰她說:「池先生沒事的,方才主治醫生不也說了,大致上是沒問題。」方纔之所以擔心到哭,是因為池先生摔昏了,手臂也不知道刮到什麼,流了不少血,很怕他出了什麼事。

  她淺淺一笑,低應了聲,「嗯。」

  不一會兒池靜回來,遠遠的劉苔就打量著他。視力沒問題,手上纏著包紮的繃帶,應該沒問題。沒缺手腳……大致上還好,是她太杞人憂天吧?

  安了心後,開始有心情可以好好欣賞好久不見的枕邊人。

  一身的住院服,池靜還是能穿出自己的味道。好像第一次發現,老公的皮相長得真不錯!

  劉苔看了直想笑。「池靜真是天生衣架子,連這種衣服穿在你身上都比別人好看。」

  池靜像是沒看到她,對著站在她後方的王秘書說:「我沒事,回公司吧!」什麼還要觀察個幾小時,真是有完沒完?

  她有幾秒的錯愕。池靜他……為什麼不理她?他看她的眼神……想起來了,第一次他在預定墓地看到她時也是這樣的眼神。冷漠的、不在乎的,把她當透明人。

  他……他怎會這樣對她?劉苔的眉鎖緊了。

  原似為會看見歷劫後重逢的感人畫面,結果……像是戲劇接錯橋段,沒有感動到,倒是有詭異到。

  王秘書很遲疑的說:「池先生,那個……劉小姐一直很擔心你呢!」到底哪裡、不對?方纔還想說,要不要自己先回公司,留給他們獨處的機會呢!可現在這樣,池先生腦袋瓜不會出了什麼問題吧?

  「她有什麼好擔心的?」本來不想理她,池靜氣不過的走回來,以身高優勢俯視她,「我勸你死了心吧!這樣死纏爛打、以為表現出對我的關心,有朝一日會打動我,然後如願的嫁給我嗎?昨天我爺爺跟我提了這件事,我拒絕了!聽到了沒?我、拒、絕!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因為我一眼看出,你要的不過是錢。」

  「池、池先生……」王秘書瞠目結舌。現在是在演哪一出啊?昨天前總裁跟他提?他確定?很毛款!

  他還說劉小姐想如願嫁給他?在她看來,這樁婚事劉小姐才是被逼的那個吧?而且他們早就結婚了,現在說這個會不會太慢?

  劉苔看著他。她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嗎?

  「池靜,我是誰?」

  「還能是誰?那個風水師的徒弟。」

  「婚事是你爺爺促成的,你沒忘吧?」

  「你在提醒我,解鈐還須系鈐人嗎?放心!我一定會說服他取消這件荒謬的婚事!他最疼我,只要我堅持,他終究會讓步。」

  王秘書搶著要說些什麼,劉苔早一步阻止了她,對她搖一搖頭。她想,大概知道他的記憶到哪裡了,是留在池老爺亂點鴛鴦譜,池靜不能接受的成日想找她麻煩的那個階段吧?也就是說……現在的池靜討厭她、恨透她。

  他根本不記得自己向她告白過、陪著她走過最黑暗的那段日子。當然也不記得曾溫柔的幫她洗浴、擁著她人眠,不記得為了她要把他推向另一名女子而生氣……

  所謂的法術反噬而失去的,就是他們曾經相愛的記憶嗎?

  真的……很諷刺!

  「我後來想到了,我爺爺一定是因為我年紀老大不小,卻一點也沒有想成家立業的想法,這才連你這樣的人也挑得上。」輕蔑的看了她一眼。「如果我把喜歡的女孩帶回去給他老人家看,想必他兢不會有意見了。我覺得永得企業尤董的女兒還不錯,方才做檢查時巧過尤老也在做健康檢查,他女兒也在場,是個美麗又大方的女子,我對她印象還不壞,我們等一下約了一塊吃飯。」

  只是……尤馨培說這是他們第三次見面,前兩次……他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劉苔看著他,最後只能輕輕一歎。「祝你們用餐愉快。」轉身就走。

  王秘書追上來,壓低聲音,「劉小姐,你、你不一起去嗎?池先生可是要和別的女人去吃飯呢,你不在場,池先生現在又……怪怪的。小心小三乘虛而入!」那對父女檔對池先生可滿意著。

  「這樣大家吃得不愉快,何必?」她直覺的回答。

  「是大家吃得愉快重要,還是保住你的男人重要?!」

  原來王秘書是挺喜歡她這個總裁夫人的。只是……不過吃一頓飯,有那麼嚴重嗎?一頓飯會吃得老公跟人跑了?真是這樣,這種男人她寧可不要。可這種話,對著王秘書不好說。

  「我知道了,我跟著去就是。」硬著頭皮往回走,跟著進病房,心裡盤算著,該用什麼態度面對池靜?

  他正換下醫院的住院服,穿回自己的衣服,衣衫不整之際,有人不經敲門就擅自闖入,他不至於驚慌失措,但額上冒出青筋可看出他心中不怎麼冷靜。

  「劉小姐,沒人告訴過你,要進別人房間請先敲門嗎?」

  「我敲了你會讓我進來嗎?」

  「不會。」

  「那就是了,何必多此一舉,自找麻煩?」

  這女人!身為女人的她都不知羞恥,難不成當著她的面,他還不敢換衣服?池靜邊動手更衣,邊冷聲問:「你又來幹什麼?」

  「你不是和人約吃飯,正好,我也餓了。」

  這女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厚臉皮?也對,她臉皮不厚怎會對爺爺說,嫁夫當得池靜?!「你餓了關我什麼事?」

  「不要這麼吝嗇,多我一個人要不了你多少錢。更何況……當你在甲店看到一雙喜歡的鞋,又在乙店看到另一雙喜歡的鞋,卻無從比較哪雙是你最喜歡的時候,你會不會很想把這兩雙擺在一起做比較?」面對池靜不耐煩又嚴苛的表情,心臟不夠強、臉皮不夠厚的還真撐不住。她暗中深呼昅,笑著對上他微瞇的眼。「現在,帶著我一塊去吃飯,不就一次解決這個問題了嗎?」

  池靜聽懂了她的意思。她是指她和尤馨培擺在一起好做比較嗎?

  「我想……我、沒有這個問題。分屬不同店家的兩雙鞋,真的都喜歡,全都買下不就得了?更何況,你確定這個比喻適合用在你和尤小姐身上?要我說,難以取捨的情況,那也得條件勢均力敵。」

  裝作沒聽懂他的調侃,把臉皮發揮到最高厚度,為了防止老公甘心被搶,她涼涼的說:「我覺得很勢均力敵啊!她是女人,我也是女人,平手;她美麗大方,我甜美古典,平手;她家財萬貫,我家學淵源,也平手;她年紀看起來近三十,我還不滿二十五。這算勝了一回,我也不計較,就算伯仲之間好了。」

  「我現在總算知道,自戀真的可以到病態的地步。」他實在不想再跟她多說。

  「對啊,奉勸你真的要謙虛一點,別以為條件不差,就會有一堆女人使手段的想嫁給你。」

  「你真是……」

  「瞭解你,對吧?」笑咪咪,笑咪咪,伸手不打笑瞼人。

  他倒忘了,這女人那張嘴巴可厲害著。

  「如果我沒記錯,劉小姐吃素吧?」

  「是啊。」

  「好啊,那就一起去吃飯。」不讓她跟有什麼趣味?讓她跟才好玩愛去就讓她跟,到時候看他怎麼整她!

  澄白斬雞、三杯雞、四物雞湯、香炒時蔬、雞油飯……這算不算是「滿漢全雞」?劉苔可憐兮兮的看著那碟香炒時蔬。裡頭放了蒜片,油用的還是雞油,連碗飯都不給吃!有沒有那麼過份的事啊?

  就知道這個男人忽然肯讓她跟一定有問題,果然!這擺明就是叫她來看人吃飯的,真夠惡質。

  尤馨培對於池靜今天居然沒拒絕一道吃飯:心情好,胃口也跟著好。席間他甚至還獻慇勤的幫她和父親夾了塊雞肉,不同以往的冷淡,她是不是可以解讀成,池靜慢慢的可以接受她了呢?

  吃了一陣子,發現坐在一旁的劉苔始終沒動筷,她說:「劉小姐,怎麼不吃?這家餐廳最有名的是雞肉料理,很不錯呢!」這位劉苔小姐,池靜一直沒有特別介紹過她。

  上一回在雨中,她曾以為劉苔是池靜很重要的人,可今天看來……又不像。還有,之前看她……曾以為她眼睛看不到呢,是她的錯覺吧?

  沒有哪個男人會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前,對另一個女人獻慇勤吧?這讓她稍稍放心。

  「你的好意她只能心領了,劉苔吃素。」池靜淡淡的開口。

  「真的抱歉,知道你吃素的話,該找家附素食的館子的。」

  「那倒不必,我想她不會餓吧?要不然,等一下路邊隨便找個地方吃就好了。」涼涼的開口,很幸災樂禍。他就是擺明討厭她,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再跟。

  這人,真的很惡質!

  看著池靜夾起一塊雞小腿就口,劉苔說了句,「好痛!」

  三雙眼睛齊看向她。尤馨培問:「你哪兒不舒服嗎?」

  「不是我,是那隻雞。」她指了指池靜正在啃著的雞腿。輕歎了口氣,幽幽的說:「其實,我也不是不餓,只是難過到吃不下。滿桌烹煮過的屍塊,看了真是令、人難過!」語畢,在座諸位,每個人臉色都變了!她歎了口氣,「欺,真令人太傷心了,你們慢用吧!」淡定的起身離開。

  確定被惡整的人看不到她惡質的嘴臉後,劉苔扁著嘴,「哼,我倒要看看這麼一說,誰還吃得下。」白斬屍、三杯屍、四物屍湯、屍油飯……哈哈哈!痛快呀痛快!是惡質的惡作劇啊,可不這樣……胸口悶漲得像隨時要爆炸!

  池靜為別人夾菜的樣子原來是這麼溫柔的,嘴裡介紹著食物的特,眼在盤理挑著最好吃的部份,挑中後再為對方奉上……她想親眼目睹的溫柔,那化人心的甜不是為她,而是為別的女人。明知道這不是他自願的,還是難過。

  忽然有人拽住她的手臂用力的往另一個方向走,劉苔看了一眼的看著對方。

  池靜!她定了神正要努力掙脫他的箝制,他顯然沒打算放手,力道更大的拽著她走。

  「你、你放手……」到了餐廳一處較少人走動的角落,池靜才鬆手。

  「你以為這樣就贏了嗎?」

  劉苔淡淡的看著他,「那也得要閣下覺得輸啊,要不然,我不就流於自爽,多無趣?」

  「你給我聽清楚了,我從來不主動約女人吃飯,可就在方纔我約了尤馨培了。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看著她,這女人他就是看不順眼!討厭她什麼都不在乎的表情、討厭她自以為高深莫測、討厭她那雙眼神的……

  「無奈」,他更加討厭明明就是看她不順眼,可只要有她在的場合,他就能越過眾人看到她!

  她是什麼東西,值得他這樣重視!太荒謬!

  池靜以前剛去照顧她時,不也常以「肚子餓了,你要吃什麼?」做沒話說時的「開場白」?很奇怪嗎?因為不曉得這種說不出的糾結,劉苔只好沉默以對。

  「因為我覺得尤馨培很符合我擇偶的條件,近日我會帶她回家介紹給家人。」

  原來,主動約吃飯是一種認定?在他去照顧她的時候,就認定一份情感了嗎?池靜不曾提,而令她卻是在這種情況下知道?

  多諷刺!

  劉苔的眼起了薄霧,池靜臉上得意揚揚的「勝利」笑意特別刺眼,再次深呼吸。

  「你高興就好。」急著轉身,不讓他看到她眼底的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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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發表於 2015-3-18 19:30:22 |只看該作者
第9章(2)

 池靜早先一步扳過她轉到一半的身子,發現這個淡漠的女子哭了。他是訝異,還有一些些自己也不明白的情愫,可一直以來想看她出糗、想看她狼狽的劣根性大起,惡質的笑了出來。「哈哈,原來我選了別人,你這麼傷心啊!果然,如爺爺說的,你對我一見鍾情!可惜,我對你……」

  帕!他的話還沒說完,臉頰上就給揚了一巴掌。

  他怔了幾杪。「你……」

  「你討厭我,我也同樣不喜歡你。」劉苔難得失控,她氣勢壓人的開口,「池大少,我可以告訴你,除了我之外,你還有另一朵正桃花,如果尤馨培是你的另一朵正桃花,你就去娶吧!」臭男人!她轉身就走,半點不遲疑。

  她全身都燃著火焰。就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活得像個受盡委屈的小媳婦?!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是那個深情執著的池靜,他還是那個顧人怨,尚未變成蝴蝶的毛毛蟲!這個時候的她也無須對他太客氣!

  憑什麼他忘記她,她還得守著那個深情的池靜不放?!以往她有多麼討厭他,她可是記得的!

  她到底為什麼要出現在這個飯局引

  氣急敗壞的走出了餐廳,有人追了出來喚住了她。

  「劉苔?是劉苔嗎?」張家穎走向前確認。果然是她。

  咦?怎麼鼻子、眼眶紅紅的?哭過嗎?通常這種時候要裝作沒看到,免得當事人尷尬!

  方纔無意間瞥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張大哥?!劉苔有些訝異,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

  「咕嚕嚕……咕嚕……」她的腹鳴聲比她更有話說,她窘紅了一張臉。

  怔了一秒,張家穎笑了出來。「走吧,二十公尺左右有家素麵攤,口味還不錯。」

  素麵攤還真是「素麵攤」,只有攤位,沒有位子可坐,只提供外帶。買了一碗乾面,她就在公園外提供的公共座椅上吃了起來,這家面的口味還真的不錯。

  「就覺得奇怪,你不是吃素,怎麼會進雞家莊,果然不是到裡頭吃東西的。」

  劉苔靜靜的吃著面,真的不想再提餐館裡發生的事。她可以不提,腦海裡卻無法不想。

  「這家雞家莊換了廚子,聽朋友說,他的左宗棠雞很有水準,今天特地來朝聖的。」緣齋提供的餐飲菜色葷素各半,除了擺設、風景宜人,菜色當然也是高朋滿座的主因之一。他這位緣齋老闆常到各家餐廳明察暗訪。「這幾天才在想,你好久沒來緣齋了,還打算找個時間去看看你呢。」

  吃飽收拾好東西,劉苔拿出手帕擦嘴,然後看著他。「張大哥,我的眼睛看得到了。」

  「我剛才就想問,真是太好了!」劉苔直看著他。「怎麼這樣看我?」

  微低下頭,她笑得有些無奈,有些情緒是很難抽離的。

  「其實這句話我最想跟一個人講。我想跟他說……嘿,我看得見了耶!我想看他臉上的表情,想很用心很用心的看、很努力很努力的記住……我有很多話想跟他說……」

  明明方才才生氣昀說要討厭池靜的,吃了碗麵才十幾分鐘的時間,又記起了他的好。

  雖然張家穎沒有問什麼,只是靜靜的陪在一旁,可劉苔卻兀自陷入回憶中——

  ……劉苔,你信不信,我很怕你的不在乎?她想看著他,認真的回答——我相信。

  ……劉苓,我就是要你只能習慣我、只能緊抓著我,我不想被任何人取代,也沒有人可以再讓我這麼費心費神的。

  她想,她會熱淚盈眶的笑著緊緊擁抱他。

  ……劉苔,喜歡是可以被取代的,不想被取代就不只是喜歡了。

  ……劉苔,我愛你。

  劉苔的眼淚掉了下來。

  有些話,她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告訴池靜。

  他還會不會想聽?

  以前對他很重要的,現在他一點也不在乎了吧?

  池靜無意間發現身份證件上配偶欄上的名字,引起了軒然大波。

  劉苔?他的配偶欄上頭有人「佔地為王」了,名叫劉苔!

  這欄位上的名字是什麼時候無中生有的?!

  王秘書請假三天處理私務,他打電話找她,可她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他結婚了自己卻不知道?太荒謬了!於是他找上可能知道事情真相的叔叔池鴻鳴。池家長孫結婚,親戚豈有不知道的道理?

  問他為什麼不問他爺爺?

  祖孫倆已經冷戰一段時間了,打從爺爺不經他同意的亂點鴛鴦譜後,要是他出示身份證給他看,一瞧他配偶欄上的名字是劉苔,老人家搞不好還拍手叫好!

  「這個啊……我沒參加婚禮,你結婚了?絕不可能。」池鴻鳴乾笑了聲,推了推金框眼鏡。

  昨天和池靜聊了下,他忘的事可不少,連最疼愛他的爺爺走了的事也不知道,當然不記得和劉苔結婚、那丫頭曾失明,兩人相戀的事。

  他記得池靜一開始是很不中意劉苔的,私下推測,他的記憶是停留在那不久。不過話說回來,連瞎了眼他都還不離不棄的劉苔他都想一腳踹開,那表示臭小子腦袋真的壞了。

  昨天在電梯裡巧過來公司簽約的尤董,他那個漂亮的女兒也來了。聽說池靜和尤馨培走得相當近,也不過幾天的時間,世事果然難科。

  那一天邱老師的辦公室被池靜砸毀後,陸續發生了一些事。其中最遺憾的,莫過於處心積慮想收拾的劉苔居然全身而退,一想到那臭丫頭,他就憤恨難消!他所倚重的邱老師,從那天之後就沒來過公司了,昨天他特地到他居住的地方看他……

  老天!才幾天不見,邱老師怎麼蒼老成這樣?雙頰凹陷不說,那對眼睛還佈滿了血絲,一臉疲憊的樣子。最令他訝異的是……邱老師那頭濃密的頭髮,怎麼會禿得這麼嚴重?變成標準地中海!

  以往邱老師住的地方,窗簾總是用特厚不透光的材質遮掩,即使在白天去,也如同黑夜。可昨天他是中午去,每扇窗的簾子都是拉開的!

  大中午的,即使是冬日,太陽也刺眼啊,他伸出手想去放下簾子……

  邱隆忙阻止他,「別!別拉上!讓他們以為晚上到了,就慘了。」

  他們?「誰啊?」

  「我很累,要補眠,你請便。」

  見邱隆不理他,他急忙的開口,「邱老師、邱老師……噯,別走得那麼快,我出比以前多兩倍的價錢,你來公司幫我吧!」

  「就算十倍我也不要!除非……」邱隆張著佈滿血絲的眼看他。「你可以代替我去跳街舞。」

  「街、街舞?」就是那種……戴著安全帽,把頭抵在地上像陀螺一樣打轉的……「打摔」?倒抽了口冷氣,「我?我嗎?我一把老骨頭了!」

  邱隆無力的手朝著他揚了揚,逐客。

  這到底是怎樣啊?

  好像劉苔那丫頭好了之後,邱老師就離開了!不管是不是因為她,他對那丫頭看不慣很久了,要不是因為她,池家的風水本來該是利他的,還由得池靜那小子坐大?!不趁著池靜這小子腦袋瓜出問題時整她,更待何時?

  「為什麼我配偶欄上有劉苔的名字?」

  「這個……你也曉得,劉苔這丫頭挺邪門的,加上你爺爺十分喜歡她,真要動了什麼手腳也不無可能?」池鴻鳴不懷好意的說,「現在登記結婚容易,離婚也不會太難!這件事……你可委託律師,自己就別出面。反正結婚你不知道,離婚也可以不必慎重。」

  池靜看了二叔一眼,「看來你很不喜歡劉苔。」

  池鴻鳴掩飾過於積極的神情。「尤小姐和你才配啊!咱們好歹也是名門世家,娶一個半調子風水師太不像話。我是真心為你想,如果真的和尤小姐要交往,這離婚的事,可得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辦一辦。尤家是大戶人家,尤小姐又是條件一等一的美人,人家挑對象可容不得一些小瑕疵。」

  無論是尤家、尤馨培的想法,那可左右不了他的決定。

  和尤馨培吃過幾次飯,算得上交往嗎?那一位,無論長相、家世……各方面都沒得挑剔。只是他真的喜歡嗎?主動約女人吃飯是他認定的一種方式沒錯。可他約尤小姐,純粹只是逼著劉苔知難而退的手段,沒有任何「認定」的意思。

  可以分析得如此清楚,那也意味他對尤馨培是連曖昧都沒有。

  所以,會想和劉苔離婚,絕對和尤馨培沒關係,純粹是否認這樁完全不知道從如何而來的婚姻。

  「我說阿靜啊,這事要速戰速決,半點也拖不得!」

  池靜想了一下,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設定號碼,撥通後他說,「陳律師,一個小時後我辦公室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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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發表於 2015-3-18 19:30:42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1)

  外頭下著大雨,屋簷下的空地也被斜入的雨絲沾濕。

  晚上十點了,劉苔家的門突然打開,劉德化看了看外頭的雨勢。「大小姐,雨還下真大呢!」

  「你早點回去吧。」劉苔在裡頭的太師椅上看書。

  「二小姐還是不回來啊?」

  「沒聽她提。」

  「那個……」

  「你到底在擔心什麼?蘑蘑菇菇的!」這幾天劉德化總是留得特別晚,像擔心什麼似的。

  「邱隆會不會來找你麻煩啊?」

  「他啊……」劉苔笑了笑,很努力的別露出太過份的笑意。「咳……白天忙著補眠,晚上有一堆娛樂,沒多餘的時間可以找我。」

  「娛樂?」小姐笑得……有點賊,一定又惡整那歪道了!

  「是啊,他現在很懂得自娛娛人呢。歟,早點回去,明天我們一早又得出門工作,別又起不來了。外頭雨大,別忘了拿傘。」

  「大小姐……」

  「又怎麼了?」這人什麼時候說起話來這樣吞吞吐吐的。

  劉德化問:「池靜先生……你……」

  劉苔放下了書本,想了一下,她才說:「你想問我,為什麼要簽下離婚協議書嗎?」

  「你可以拒絕的!」

  「是啊,我若不簽他能怎樣,頂多繼律師之後找上門,對我又吼又叫,醜話說盡的想逼我簽字。如果說,我對這個人沒感情,倒是可以這麼玩,看他還能出什麼花招,看他氣得七孔冒煙也挺有趣?可是……因為還喜歡,不想讓他這樣對我……我是個人,會累、會傷心。」

  那天律師來,她很快的簽字讓他離開。明明是很平靜的簽完自己的名字,可待律師走後,她突然失控痛哭。

  心情太複雜,也許……她是在道別,和一段既甜蜜又開心的曾經道別。

  「就順其自然吧。就池靜目前的狀況,離了婚也比較好。他不必勉強自己得和一個討厭的人相處。我也不必得囚為他的遺忘,時時刻刻活得像怨婦。」一開始她當然傷心,當然不甘心,可是,法術反噬,池靜也不過失去和她相戀的記憶,比起失去更多,或者遭過更嚴重的傷害,她很感恩了。

  遙遠的年代不知道誰說的,說她命中有兩次婚姻……第一次結束了,下一次不知道嫁誰?

  「你和他……沒希望了嗎?他……他真的對你很好。」和池靜相處的機會少,可當大小姐失明時,他對她真是照顧得無微不至。那個樣子和第一次見面倨傲不恭的樣子,簡直像變了個人似的。想必他是愛慘了她。

  「是啊,所以我也在賭,賭他即使空白了那些記憶,我們最後還是會在一塊的。」她不死纏爛打,那不像她,在這個當下,也只是增加池靜的困擾。離婚也許是個儀式,去切割太軟弱、太依賴的自己。

  當池靜愛她的時候她享受被愛、被呵護,他忘記她的時候她依然是她,還是邁開步伐往前,不必得纏在他身邊,逼他想起過去的美好才叫深情。

  池靜愛的一直是那個淡漠、凡事不在乎,他得努力才抓得住的劉苔。如果有一天他再度為她動心,也會是為了這樣的她。

  想清楚這個,在簽下字的剎那痛哭後,淚水洗淨了她心中的迷障。

  她只做自己。未來會變成如何,她交給緣份。

  命中該有,繞了一圈還是會回到手上。

  「這樣啊。」他以為……她該積極些的,畢竟記住所有事的是她啊。

  劉苔朝他揮了揮手,注意力再度回到書中。

  「我走嘍,你自己小心。」大小姐精通鬼神之法,但畢竟是個女孩子家,這年頭人比鬼還可怕!

  劉德化走後,劉苔太專注看著手上的書,一直到外頭的風把雨絲帶進了屋內,她才想起該關門了。

  「雨還真大!」距離上一次下這樣的大雨在什麼時候?不久前嘛!那時的她看不見,卻感覺得到池靜的柔情萬千;現在的她看得見,池靜的溫柔卻只有她記得了。

  走到門口要把門帶上,雨中好像站了一個人。

  劉苔怔了一下,很肯定是個人,而不是另一個世界的朋友。只是雨勢太大,那個人站得有些遠。

  待那個人慢慢接近,她驚訝的脫口而出,「池靜?」

  她拿了把傘奔出去,將他納進傘下。

  「下這麼大的雨,你怎麼會來這裡?」

  「到你家的這條路我像是很熟悉,卻想不起來為什麼熟?!就算是很熟悉,又是為什麼呢?我以前常來找你嗎?找你幹啥?算命?吵架?還是……像今天一樣,因為心痛得快要死掉、因為太過無助……奇怪的是,我誰都沒想到,只想到你……為什麼我只會想到你?」

  「池靜,發生了什麼事?」他的樣子讓她擔心。

  「……我爺爺死了……三個月前就往生了……」方纔他回別墅要看爺爺,二叔支支吾吾了半天,被逼急了才說他死了!他們叔侄倆大吵了一架。他開著車子冒著大雨到預定墓地去,結果……

  那裡有座墳,雖是新墳,墳上的草卻長得老高。他將手電筒拿近墓碑一照,上頭刻著先考……池震業之墓。左下列著孝子……池鴻鳴,孝孫……池靜……孝孫,池靜?!他的名字列在上頭,這是夢嗎?一場惡夢嗎?

  過於震驚,他跌跌撞撞的狂奔出泥濘的小徑,到了停車的柏油路上,他則跌坐在地的撫面落淚……

  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他很努力的說服自己這是一場惡夢!一定是作夢,如果不想一直待在惡夢中,他得讓自己醒來!他用力的摑掌自己、揚自己耳光,可是……除了痛,他仍沒有「醒來」!眼神渙散的坐在沒有路燈的山上產業道路上,他呆呆的看著地面,大雨不斷的打在他身上。

  他想起這幾天部屬看他的眼神,有訝異、有驚奇,也有同情……尤其王秘書那欲言又止的模樣……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不安、慌亂、焦慮……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現在的情況!不曉得為什麼?他想起了劉苔。那個和他不對盤的女人!明明是這樣令他感覺不愉快的女人,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會想到她、想見她?

  問題是他不知道她住哪裡?如何去?

  沒讓自己多想,他坐上了駕駛座漫無目的地開著事,開著開著……到了某個巷弄,他方向盤打了右轉就轉入……

  明明完全沒有記憶,全然陌生的地方,可為什麼像是依著本能,他卻可以找到這個地方?

  他和劉苔之間……他到底遺忘了什麼?

  劉苔歎了口氣。原來……他知道池老爺往生的事。

  當池靜出事後,除了遺憾他把對她的感情忘得精光外,她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他眼神有點慌亂。「劉苔,只有今天,這一夜就好,你可不可以……留在我身邊?」

  拿了一套日常的休閒服給池靜換上,他仍處於半個遊魂狀態,接了衣服就往浴室走。

  浴室裡傳來蓮蓬頭水注的「沙沙」聲。將房間燈光調弱,劉苔準備了茶具,爐上燒著水,然後走到落地窗前,拉開窗簾看著外頭的雨勢。

  二十幾分鐘後,浴室門打開,池靜看著立於窗前的她。

  「這套衣服……和我的好像。」是他的!他確定!

  劉苔回過頭笑了笑,在爐子前方的位置坐了下來。

  「要不要喝點茶?怕睡不著的話,就喝熱開水暖身。」和池靜在這樣有些寒意的夜裡一起品茗,是她一直很想做的事。

  以前因為眼睛不方便,池靜好像也沒喝茶的習慣而作罷。

  現在嘛……就重新累積不同的記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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