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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朱映徽]冒牌俏神醫【行騙天下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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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8 07:11:21 |倒序瀏覽 | x 1
冒牌俏神醫(行騙天下之一)作者:朱映徽

由於家人有事得出遠門,因此喬貝兒獨自留守家中,
身為「芙蓉神醫」之女,她亦承襲了一身好醫術,
所以,她答應了會冒充娘,在初一、十五下山義診,
這日,獨自在山中採藥的她救了只受傷的兔子,
不料正打算離開時,卻碰上一頭欲攻擊她的餓獸,
千鈞一髮之際,有個高大俊朗的男子現身救了她,
他自稱任東旭,是特地前來請娘救治他病重的父親,
但……她並非他所以為的神醫啊!這下該如何是好?
她那張白皙小巧的臉蛋上,有著精緻絕倫的五官,
再配上清靈脫俗的氣質,讓任東旭有一瞬間的失神,
他幾乎要懷疑,自己是否遇上了深山中的謫世仙子?
難怪她在義診時總要以面紗遮住自己的容貌,
該是不希望驚人的美貌為自己惹上什麼麻煩吧?
話說回來,她年紀這般輕,真是眾人口中的神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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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8 07:11:54
楔子

  揚州城外數十里處,有一座鬱鬱蒼蒼的高山。

  山腳下,是一個純樸的小村落,沿著山路往上走,約莫一個半時辰的路程可達山腰,而山腰處,有一幢幽靜別緻的宅院。

  這幢宅院雖然不小,卻沒有大批的奴僕,只住著一家四口,還豢養著幾隻狗兒和兔子。

  此刻日正當中,年近五旬的男主人喬光賢坐在庭院中的一棵桃樹下乘涼,在他面前的石桌上,擺放著各式的卜卦器具。

  身材高瘦、容貌端正的他,一邊搧著手中的羽扇,一邊凝望著剛自廳中走出來的愛妻葉秋水,眼底有著溫柔的愛意。

  儘管妻子已年近四十,卻依舊嫵媚動人,幾乎不見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而她不僅擁有沈魚落雁的美貌,外公曾任前朝御醫的她,還擁有精湛的醫術,因此有著「芙蓉神醫」的美稱。

  庭院的另一頭,有一對正值荳蔻年華的少女,正一塊兒在晾衣裳。其中那個身穿白色衣裙的姑娘,是他的大女兒喬貝兒,上個月初剛滿十八。

  貝兒不僅像她娘一樣,有著一張精緻絕美的容顏,渾身更是散發出一股清靈脫俗的氣質,整個人宛如謫世的仙子般不染塵氣。

  至於另一個身穿橘色衣衫的姑娘,是他的小女兒喬仙兒,再過一個多月就要滿十七歲了。

  仙兒雖然不如娘親與姊姊一樣有著傾城傾國的美貌,但也稱得上嬌俏甜美,尤其那總是帶笑的眼角眉梢,讓她成了個人見人愛的俏姑娘。

  看著心愛的妻女,喬光賢的臉上有著無限滿足。

  自幼父母雙亡的他,被一名遁世高人收養,學習卜卦命相之術,二十歲那年學成下山後,在京城以替人卜卦維生;由於他所論斷的結果極為準確,因此那時還被封了個「鐵口直斷喬神算」的稱號。

  自從娶了葉秋水並生下兩個女兒之後,他們在京城過了十多年,但由於「喬神算」和「芙蓉神醫」的名氣太大,每日上門的客人太多,讓他們忙得不可開交,一家四口幾乎沒有時間能夠好好相處。

  為了改變這樣的情況,五年多前,他毅然決然地帶著妻女離開京城,來到了山明水秀的揚州。

  由於過去所賺的銀子,已足夠他們過下半輩子,因此他決定不再為人卜卦命相,改種些蔬果自給自足,而心地善良的妻子則是偶爾會到城裡去幫一些窮困的病患免費義診。

  這樣的日子恬淡而安穩,美好得無可挑剔,只不過……

  喬光賢低頭看了看石桌上剛卜出的卦象,臉上流露出複雜的神色。

  葉秋水朝他望了一眼,蓮步輕移地走了過來。

  「怎麼了?瞧你一臉有心事的模樣。」

  「秋水,還記得我前兩天向妳提過的事兒嗎?」喬光賢輕聲問道,目光意味深長地望向兩個寶貝女兒。

  葉秋水點了點頭,也跟著看向那對如花似玉的姊妹花。

  「你當真沒有算錯?」

  喬光賢聞言,不由得微微一哂。

  「這麼多年來,我幾時失算過了?」他「鐵口直斷喬神算」的稱號可不是浪得虛名呀!

  葉秋水柳眉微蹙,臉上的神情有些猶疑。

  「我知道你算得準確,但……真的必須照你說的做嗎?」

  「為了咱們的女兒好,這事兒最好別再拖了。」

  正當他們夫妻倆低聲討論的時候,在另一頭的那對姊妹花已經晾好了衣裳,相偕走了過來。

  心思細膩的喬貝兒看出爹娘似乎有什麼事情想說,便關心地問道:「怎麼了?爹、娘,有什麼事嗎?」

  喬光賢和葉秋水交換了一記眼色,心中已有了決定。

  「貝兒、仙兒,有件事情,爹要告訴妳們。」喬光賢開口說道。

  爹那慎重其事的語氣,讓喬貝兒一怔,忍不住追問:「是什麼事?」

  「是一件相當重要的事情,妳們聽了之後,千萬要鎮定,尤其是妳——仙兒。」喬光賢望向小女兒。

  姊妹花互望一眼,爹那嚴肅的語氣,讓她們不由得有些緊張,尤其是被點名的喬仙兒,心中更是多了絲忐忑。

  喬貝兒感覺出妹妹的不安,溫柔地握住了妹妹的手,無言地給予安慰。

  「爹,您說吧!」喬貝兒開口說道。

  喬光賢看向大女兒,她的沈穩與冷靜,讓他的眼底掠過一絲欣慰與驕傲。

  「爹這幾天卜了個卦,卦象顯示這兩個月內,仙兒將會有一場劫難。」喬光賢幽幽地說道。

  劫難?!
  
  這兩個字讓喬仙兒變了臉色,就連喬貝兒也擔憂地蹙起眉心。她們都很清楚自己爹爹卜卦的本事,絕不會出錯的。

  「是什麼樣的劫難?」喬貝兒連忙問道。

  喬光賢的目光不忍與受了打擊的女兒們相對,只好低頭望著石桌上的龜殼,悠長地歎了口氣。

  「是血光之災。」

  「很嚴重嗎?」喬仙兒緊張地追問,對於自己即將遭遇的禍事感到不安。

  「這劫難可大可小,端看有沒有法子化解了。」

  「可是……為什麼我卜算不出自己有劫難呢?」喬仙兒心亂如麻地問。

  她與姊姊不僅性情不同,兩人的天分也不同。從小,姊姊喬貝兒便跟著娘一塊兒採藥、煉丹,學習醫藥之術;而她則跟在爹身邊,成天好奇地問東問西,也因而學了些粗淺的卜卦之術。

  「妳才學了那麼點皮毛,能算出什麼?」喬光賢搖頭說道。

  一旁的喬貝兒想了想,問道:「爹剛說妹妹的劫難可大可小,那應該是已想出了化解之法吧?」

  喬光賢瞥了愛妻一眼,見妻子微微頷首表示贊同他的做法,便接著說:「爹卜算過了,仙兒這幾個月的吉位在西北,只要往西北而行,或可化險為夷,大難化小、小劫化無。」

  「那還等什麼?咱們盡快動身吧!」喬貝兒催促道,事關妹妹的安危,她知道絲毫輕忽不得。

  喬光賢點了點頭,說道:「嗯,確實是事不宜遲,所以我跟妳娘打算今日就帶仙兒動身。」

  喬貝兒一怔,聽出爹的話中有話。

  「帶仙兒動身?那我呢?」她疑惑地問。

  為什麼爹沒有提到她?難道她不一塊兒走嗎?

  「貝兒,妳恐怕得留下來。」喬光賢的語氣帶著一絲歉然。

  葉秋水開口解釋道:「娘跟著一塊兒去,是怕仙兒若真有什麼血光之災,娘也好立即救治,等到仙兒的劫難度過之後,咱們就會回來了。」

  「那為什麼我不能一起去?多個人手,也好幫忙呀!」喬貝兒不解地問,實在不懂自己為什麼要被留下。

  喬光賢答道:「話雖不錯,但是這兒有牲畜需要看顧照料,難道妳要將牠們全都撇下?」

  「這……」

  喬貝兒一陣啞口,目光望向庭院的另一個角落。

  在那兒有個小小的圍欄,裡頭養了隻兔子,而圍欄外,一隻瘸了一條腿的大黃狗正懶洋洋地趴著睡覺。

  她確實不方便帶著牠們一塊兒同行,又不能任牠們在家中自生自滅,更不能將牠們野放山林,萬一被其它走獸給吃了,或是被獵戶給殺了,那可怎麼辦?

  她豢養牠們已有一段時日,早就對牠們有著深厚的情感,視牠們如同家人、朋友一般,實在無法不管牠們的死活。

  「妳妹妹的劫難最多兩個月就會度過,所以我們最遲也會在那時回來,爹相信這段期間內,妳可以好好照顧自己的,對吧?」喬光賢望著大女兒,眼中有著絕對的信心。

  「好吧,我知道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喬貝兒點了點頭,她知道自己確實應該留下來。

  「喏,這些銀兩給妳。」喬光賢交給她一隻沈甸甸的錢袋。「這些銀子妳留著,這兩個月的花用該是綽綽有餘了。」

  「還有,」葉秋水叮囑道:「娘每逢初一、十五都會到城裡去義診,娘不在的這兩個月內,就由妳代勞一下了。」

  喬貝兒驚愕地搖頭。「我?我怎麼行?」

  儘管她自幼跟在娘的身邊學習醫藥之術,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的醫術只跟尋常大夫差不多,和有著「芙蓉神醫」美稱的娘根本沒得比呀!

  「妳當然行,只要不是太過刁鑽古怪的病症,妳絕對都能應付得來的。」葉秋水對女兒極有信心。

  到揚州已有五年多的時間,她所接觸的病患大多只是普通的病症,而一些比較棘手的痼疾患者她也早就治癒了,應該不會有大問題的。

  「但我又不是娘,真有人敢給我醫治嗎?」喬貝兒對此相當懷疑。

  「那索性妳就戴上面紗,假扮成娘好了。」喬仙兒開口提議。

  雖然她仍不知道自己將面對什麼樣的劫難,但是既然爹說有化解之法,而醫術卓絕的娘也會陪著一塊兒同行,喬仙兒的心緒就安定許多,也開始幫忙出主意。

  「姊姊的體態與娘相近,嗓音又有些相似,只要再戴上面紗,肯定不會有人認出來的。」

  當初他們一家四口還在京城時,每日上門求診的除了真正的病患之外,不乏一些貪看娘美貌的假病患。

  為了杜絕這種情況,娘在爹的建議下,在義診時戴起了面紗遮住容顏,而這個習慣到了揚州之後還一直延續著。

  也因此,揚州的百姓們沒幾個人見過「女神醫」的真面目,頂多偶爾在娘進行義診時,臉上的面紗剛巧被風吹起,才讓人驚鴻一瞥地瞧見娘的美貌。

  這讓娘省去了不少麻煩,就算偶爾他們一家四口一塊兒進城去採買,也沒人認得出這個中年美婦就是鼎鼎有名的女神醫。

  喬貝兒蹙起眉頭,對妹妹的提議敬謝不敏。

  「我可不想當個冒牌神醫,萬一砸了娘的招牌,那豈不是得不償失嗎?再說……要是到時候有負傷的傷員前來求助,那該怎麼辦才好?」喬貝兒又問。

  一想到可能面臨的血淋淋的場面,饒是一向淡定的她,臉上也不免浮現一絲緊張的神色。

  她雖然對草藥、煉丹極有天分,醫術也還勉強過得去,但糟的是她天生怕血,只要看到腥紅的鮮血,就感到強烈的頭暈目眩。

  倘若有個鮮血淋漓的傷員跑來求助,她恐怕會比傷員先暈厥過去!

  「別這麼擔心。」葉秋水開口安慰。「那些淌血的傷員不會拖到初一、十五才醫治的。這麼多年來,義診的病患大多都是一些染了輕微病症又沒銀子醫治的窮困人家,娘相信妳應付得來的。況且,會來義診的幾乎都是窮困的病人,妳忍心讓他們拖著病體,等娘回來才能醫治嗎?」

  「這……」喬貝兒自然是不忍心。「好吧,我知道了,我會代娘去義診的。」

  「放心吧,貝兒,爹早已為妳卜卦過了,妳這兩個月不會碰上什麼危難凶險,而且在這段期間當中,會有人需要妳的。」喬光賢的語氣透著一絲玄機,並低頭瞥了眼石桌上的卦象。

  會有人需要她?指的是需要她的治療救助嗎?

  喬貝兒望著爹娘和妹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知道了,爹娘盡快帶妹妹動身吧!」為了不讓爹娘擔心,更為了妹妹的安危,她會堅強的。

  「那就辛苦妳了,貝兒。這段期間內,妳自己一個人要多加小心,知道嗎?」喬光賢開口叮囑。

  「知道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不會有事的,爹娘別為我擔心。」

  聽見她微笑的保證,喬光賢和葉秋水都鬆了一口氣,臉上浮現欣慰的微笑,帶著小女兒進屋去收拾行李了。

  喬貝兒獨自佇立在屋外,輕輕吁了一口氣。

  雖然從小到大她還不曾自己一個人獨處過,但她並不是很在意,因為對她而言,最重要的是妹妹能夠平安地度過這次的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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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8 07:12:31
第一章

  一幢寬敞氣派的宅院,座落在蘇州城中。

  偌大的庭園裡,不僅有假山、流泉、石亭,還栽植著許多美麗的花木,佈置得相當雅致。

  此刻將近正午,明亮的日陽,讓假山旁那方蓮花池閃動著耀眼的波光。

  一名身穿黑色衣袍的男子佇立在池畔,他不僅有著高大挺拔的身軀,還有一張輪廓分明、陽剛俊朗的臉孔;但此刻他刀刻般的濃眉緊緊深鎖,俊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憂慮。

  在他的身旁,有個約莫十七歲的姑娘,她身段窈窕、容貌艷麗,一雙美眸擔憂地瞅了他一眼。

  「東旭哥,你先別這麼擔心,伯父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薩芸芸開口安慰。

  任東旭勉強鬆開糾結的濃眉,語帶歉疚地說:「芸妹,真是不好意思,妳難得來家中作客,爹卻正好病倒了。」

  今年剛滿二十五的他,是「任家鏢局」的現任當家。

  說起他們「任家鏢局」,可稱是江南一帶最負盛名的鏢局,在二十多年前由他爹任威揚所創,底下的鏢師一個個身手不凡,很受百姓們的信賴。

  三年前,爹親自領隊押送一批貴重的貨物,行經貴州郊外之時,忽然遭到一群窮兇惡極的土匪襲擊。

  當時爹率領眾手下與對方激戰,不僅沒讓那群惡匪得逞,還擊殺了他們的老大,幫當地百姓除去了心頭大患。

  然而不幸的是,爹在那次激戰之中傷了左腿,儘管經過大夫的救治,仍改變不了這輩子必須拄著枴杖行走的命運。

  從那之後,爹便將「任家鏢局」大當家的位置交給了身為獨子的他,而這三年來,他不但沒有辜負爹的期望,「任家鏢局」的生意甚至比以往更好。

  至於此刻他身旁的薩芸芸,是爹至交好友薩海鷹的女兒。

  約莫十年前,爹在運鏢前往雲南的途中,恰巧救了不慎落入惡人陷阱、差一點慘遭殺害的薩海鷹。

  由於彼此氣味相投、性情相仿,所以兩人結為莫逆之交;也從這事件之後,即便雲南到蘇州路途遙遠,薩海鷹每年總要攜家帶眷地到任家作客,與爹好好一敘。

  當年的薩芸芸還只是個六、七歲的女孩兒,因此他可以說是看著她一年年地長大,而他們兩人之間的情誼也確實如同兄妹般融洽。

  「東旭哥別這麼說,芸芸一點兒也不在意的。我只希望伯父可以快點好起來,再好好地幫他老人家過生辰。」薩芸芸說道。

  這個月底就是任伯父五十五歲的生辰,她爹本來計劃要在此時前來為好友祝壽,豈料幾日前娘忽然染上了嚴重的風寒。

  爹實在不忍讓虛弱的娘還得承受舟車勞頓之苦,更不放心將娘留在家中,便決定留在雲南照顧娘,至於祝壽的任務就交給了她。

  想不到,今天一早她和丫鬟、隨從才剛抵達任府,就聽說任伯父病倒的消息,而且情況似乎極不樂觀。

  「希望如此,就看等會兒大夫怎麼說了。」任東旭說著,兩道濃眉忍不住再度糾結起來。

  大夫約莫在一刻鐘之前就到了,此刻正在爹的房裡仔細診斷,由於大夫說爹的病症有傳染的可能,最好別隨意靠近,因此他們便暫時在庭院中等待。

  「東旭哥先放寬心吧!伯父是個善良的好人,我相信老天爺一定會保佑他的。」薩芸芸輕聲安慰。

  任東旭聞言,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他當然希望可以對爹的病情樂觀一些,但其實幾天前大夫就來過了,當時就說爹的情況不樂觀,而服了幾日的湯藥也不見有任何起色,讓他不煩心也難。

  又過了將近一刻鐘之後,大夫自任威揚的寢房退出,而任東旭和薩芸芸立刻迎了上去。

  「李大夫,我爹的情況怎麼樣?」任東旭開口問道。

  這位李大夫約與爹的年紀相當,這麼多年來,鏢局中的人若有任何病痛,都是找李大夫來診治,因此與他們父子相當熟識,是個值得信賴的人。

  李大夫抿緊了唇,搖頭歎氣,而看見大夫這樣的反應,任東旭和薩芸芸的心都不禁一沈。
  
  「唉,我就實話實說了,令尊的病情……實在很不樂觀啊!」

  「我爹究竟是怎麼了?有什麼法子可以救他嗎?」任東旭臉色凝重地追問。

  「令尊的病情相當棘手,五臟六腑都已經受損了,倘若有法子可治癒,光憑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就算再難我也非要將他治好不可呀!偏偏……唉……」李大夫再度沉重地歎了口氣。

  這話的意思是……他爹當真無藥可救了?!

  任東旭沈痛地閉上眼,自從娘在八年前病逝之後,他身邊就只剩下爹一個親人,如今爹的病況如此嚴重,教他怎不心情沉重?

  眼看任東旭受了打擊,薩芸芸一陣不忍,連忙問大夫。「難道真的沒有任何方法了嗎?」

  「方法倒也不是全然沒有,而且這個法子說來其實也不難。」

  任東旭一聽,立刻追問:「什麼法子?李大夫請說。」

  「就是凡事順從令尊的心意,想法子讓他開心愉快。只要他的心情一好,元氣和精力自然也會提振,對於病情多少會有些幫助的。」

  任東旭點點頭,將大夫的提點謹記在心。

  李大夫接著又說:「就我所知,令尊一直期待任公子早日成親,既然任公子已屆男大當婚的年紀,不如討房媳婦兒讓他老人家開心,說不定他的病就會有起色,就算沒有……也算是完成他的一樁心願吧!」

  「這……可是……」任東旭的濃眉緊皺。

  「希望你早日娶妻生子,這不是你爹時常掛在嘴上的心願嗎?你是任家的獨子,本就有延續香火的責任啊!」李大夫苦口婆心地勸著,瞥了薩芸芸一眼之後,接著說道:「你爹似乎挺中意薩姑娘的,幾次聽他提起,都是滿嘴的稱讚。有這麼好的人選在身邊,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薩芸芸聞言一怔,臉上浮現一抹尷尬的紅暈,而瞥見一旁的任東旭依舊濃眉緊皺,薩芸芸也跟著蹙起眉心。

  她搖頭苦笑道:「大夫別開玩笑了,我與東旭哥只是兄妹之情,兄妹要怎麼結為夫妻呢?」

  「只要彼此欣賞、關心,就不成問題啊!那不然,老夫也實在是束手無策了。唉,任公子好好地考慮,多為令尊想想吧!老夫先走了。」

  送走大夫之後,任東旭一想到爹的病情和李大夫剛才的那番話,臉色和心情都異常的凝重。

  娘在他十七歲那年病逝,臨終前心中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活著親眼看見他娶妻生子。

  這些年來,他知道爹也一直希望他能早日成家,甚至不只一次地開口催促過,無奈他沒遇著任何令他心動的姑娘,只好一直辜負爹的期待。

  可現在……倘若爹真的如李大夫所言,已藥石罔效,那豈不是也將懷著和娘一樣的遺憾離開人世?

  一思及此,任東旭的心便一陣糾結,一股罪惡感宛如巨石般沈甸甸地壓在胸口,讓他情緒煩躁,卻不知該如何才好。

  若只是為了讓爹感到開心愉快而娶妻,對人家姑娘豈非太不公平、太委屈了嗎?

  更重要的是,他這會兒根本連半個心上人的影子都沒有,臨時要上哪兒去找個適合的姑娘來娶?

  薩芸芸在一旁擔憂地觀察他的神色,輕聲問道:「東旭哥,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呢?」

  任東旭搖了搖頭,心情沉重極了。

  就連信任可靠的李大夫都說爹的情況極不樂觀,沒法兒可治了,他實在不知道還能怎麼做?

  「還是……東旭哥要考慮看看李大夫的提議?」薩芸芸試探地問,目光關切地望著他。

  「唉,怎麼連妳也這麼說?姑且不論這麼做對爹的病情究竟有沒有幫助,為了『沖喜』而娶妻,這種自私的事情我怎麼做得出來?」

  「可是……那伯父的病怎麼辦?就算東旭哥成親依舊不能讓伯父的病好起來,但至少也算是完成了伯父的一樁心願啊!」

  這番話狠狠刺中了任東旭的心,讓他只能無力地歎氣。

  「唉,就算我願意好了,目前也沒個論及婚嫁的對象,難不成只為了沖喜就隨便挑個對象來娶?那豈不是委屈人家了嗎?」

  「才不會呢!」薩芸芸搖了搖頭,毫不猶豫地說:「東旭哥高大俊朗、武藝不凡,是提著燈籠都未必能遇得著的好對象,不管哪家的姑娘能夠嫁給你,都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又怎麼會委屈呢?」

  儘管薩芸芸說得一臉認真、煞有介事的模樣,任東旭卻只當她是隨口說說,並沒有認真放在心上。

  就在此時,一名叫做江德的馬房小廝走了過來。

  其實他剛才本就想上前向任東旭稟告,只是正好瞧見李大夫從老爺的房裡出來,才勉強按捺著在一旁等待,直到李大夫離開,他才趕緊走了過來。

  「少爺,奴才有件事想稟告。」江德說道。

  「什麼事?」

  「就奴才所知,揚州有位女大夫,聽說是京城來的,她的醫術厲害得緊,百姓們稱她為神醫,或許少爺可以請那位女大夫來替老爺看看病。」

  任東旭一聽,立刻追問:「你說的那位女大夫醫術當真如此了得,真能被稱為神醫?」

  「是啊!是李大夫走了,奴才才敢說的。」江德說道。畢竟李大夫與老爺、少爺都是熟識,他怕貿然開口會冒犯了李大夫。

  「奴才的老爹身染痼疾,這些年來請李大夫醫治也只能治標,沒法兒治本。前陣子,奴才的老爹聽人說起揚州有位醫術卓絕的女神醫,每逢初一、十五都會幫人義診,就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前去,想不到才服了幾日的藥,病況就有明顯好轉,連續服了半個月之後,這會兒已經完全痊癒了!」

  「喔?真有此事?」任東旭的情緒大振。倘若那女大夫的醫術真比李大夫還高明,那麼或許爹就有救了!

  「千真萬確,奴才絕不敢有半句謊言!」

  「那太好了!」薩芸芸滿臉驚喜地說:「東旭哥,既然那位女大夫的醫術如此了得,就快去請她來替伯父治病吧!」

  任東旭點了點頭。「事不宜遲,我立刻前往揚州!芸妹,這趟沒能好好招待妳,還請見諒。」

  「東旭哥別放在心上,沒什麼比伯父的身子健康還重要的,你就快點動身吧!」薩芸芸催促道。

  「嗯,我這就出發。」

  任東旭快步走向馬廄,絲毫不願耽擱,就盼可以及時找來那位有著神醫之稱的女大夫,為爹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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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8 07:12:42
  任東旭一路快馬加鞭,火速地趕往揚州。

  據江德說,那位女大夫初一、十五才會到城裡來義診,然而五天前才剛過初一,他實在沒辦法再空等十天,就怕爹的病拖不了那麼久。

  為了盡快找到那位女大夫為爹治病,任東旭一抵達揚州之後,就立即四處探聽她的消息。

  根據打探的結果,揚州的百姓們果然對於那位女大夫讚不絕口,可偏偏她行事極為低調,沒有人知道她究竟住哪兒,甚至就連她的姓名也不曉得,只知道她似乎並不住在揚州城裡。

  如此貧乏的線索,實在難以尋人,但任東旭不死心,繼續打探消息。

  好不容易,終於讓他問到一名肉包子小販,由於這小販對於那位女大夫實在太過好奇,曾經在她結束義診之後,悄悄尾隨她一路出了城。

  據說,那女大夫最後到了揚州城外數十里的山上,但由於肉包子小販在山中跟丟了人,因此仍不知道那位女大夫究竟住在哪兒。

  儘管這樣的線索仍不夠明確,但至少有了範圍,任東旭立刻動身前往揚州城外的那座山。

  他在山腳下的村落問了幾個村民,村中沒有任何懂醫術的人,他只好繼續往山上尋覓。

  由於不曾來過這座山,他不確定等會兒的山路是否便於馬兒通行,索性先將馬兒留在村落外頭,自己則施展輕功在山林間飛躍。

  當他來到一片竹林時,隱約聽見了竹林深處傳來些許動靜。他立刻提高警覺,朝聲響的來源靠了過去。

  隔著一段距離,他瞧見竹林中有一抹纖細的身影,從她的衣著打扮看起來,像個十八、九歲的姑娘。

  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家,怎麼會獨自一個人出現在山中?她會是他正在尋找的那位女大夫嗎?

  聽揚州的百姓們說,那位女大夫在替人看診時,臉上總是戴著面紗,所以沒人知道她的年紀與相貌,但是聽說她的體態纖細嬌美,有著一頭流泉般美麗的黑髮,舉手投足沈靜而優雅。

  後面的這些形容,倒是與竹林中的那位姑娘挺相似的,可光憑這些還不足以確定她就是他要找的人。

  況且,眼前這位姑娘瞧起來也太年輕了點,有可能會是眾人口中擁有頂尖醫術的女大夫嗎?

  任東旭懷著一絲疑惑,沒有貿然上前,決定先靜靜地觀察一會兒。

  遠遠地望去,就見她的腳邊擱著一隻竹簍,裡頭不知裝了些什麼,而她正從一旁的草叢裡抱起一隻毛茸茸的小動物,瞧起來似乎是隻兔子。

  「小傢伙,你怎麼了?受傷了嗎?」喬貝兒抱起一隻約莫巴掌大的野兔,輕聲問道。

  自從爹娘帶著妹妹去避禍,已經過了三日,剛才她閒來無事,索性到山中各處去採藥。

  約莫半個時辰的工夫,她已采滿了一竹籃的藥草,正當她打算回去時,不經意地瞥見一旁的草叢中有影子晃動。

  她好奇地仔細一看,原來是一隻兔子,而瞧牠窩在草叢中動作遲緩的模樣,她心生疑惑,忍不住上前檢視。

  「呀!真的受傷了……」看見兔子腿上有個滲血的傷口,喬貝兒的臉色立刻變得有些蒼白。

  最怕見血的她,儘管那傷口並不嚴重,仍讓她感到一陣暈眩。

  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克制不住想要扔下兔子、遠遠逃開的衝動,但她卻很努力地忍住了。

  以往若是碰上了這樣的情況,她還可以趕緊請娘來救治兔子,可這會兒娘不在身邊,只剩下她自己一個人,倘若連她也離開了,那這只受了傷的可憐兔子豈不是沒人能幫助牠了嗎?

  喬貝兒暗暗深吸口氣,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並迅速從竹籃中取出幾種她要的草藥,動手揉成藥汁,迅速塗抹在兔子的傷腿上。

  「別害怕,我會幫助你的,能夠在這兒遇著我,算你這小傢伙走運呢!」她一邊動手、一邊說話,藉以轉移自己對鮮血的注意力。

  抹上藥汁之後,喬貝兒迅速撕下一小塊衣角,幫兔子包紮。

  她的包紮技巧原本就很熟練,為了縮短見血的時間,她的動作更是迅速利落,不一會兒工功夫就已包紮妥當,而她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好了。」她笑著對兔子說:「放心吧,你腿上敷的可是『芙蓉神醫』的獨門配方,過不了多久,你很快就又能蹦蹦跳跳的了。」

  任東旭將她為兔子敷藥療傷的舉動全看在眼裡,此刻又聽見了她的話,對於她的身份不再有任何懷疑。

  是了,她肯定就是大夥兒口中擁有頂尖醫術的女大夫了,剛才她包紮傷口的動作,比懸壺了數十年的李大夫還迅速利落許多。

  眼看她抱著兔子、拎起竹籃,準備要離開,任東旭正打算上前,黑眸忽然一瞇,察覺了可疑的動靜。

  下一瞬間,一隻體型龐大的狗兒忽然從一旁的草叢竄出,一雙泛著凶光的眼睛直直地盯著那姑娘與她手中的兔子。

  喬貝兒倒抽一口氣,被這隻大狗嚇了一大跳。

  這裡她已待了好幾年,即使在山中四處採藥,也從不曾遇過什麼凶禽猛獸,就算偶爾會遇見幾隻狗兒,牠們也大多相當友善,可眼前這只卻不一樣。

  牠看起來骨瘦如柴,或許是餓壞了,此刻正神色猙獰地盯著她懷中的兔子,像是隨時會撲上來攻擊她們,那齜牙咧嘴的兇惡模樣,看起來駭人極了。

  喬貝兒忐忑不安地退了幾步,轉身想要逃跑,但卻因為太過心慌而不小心跌了一跤。

  她害怕地轉身,本以為會看見狗兒張大了嘴朝她撲來,可卻瞧見一道身影疾如閃電般地躍至眼前。

  她驚訝地一怔,抬頭一望,就見眼前是個高大挺拔的男子,那昂然矗立的身影讓她霎時安心不少。

  任東旭擋在她的面前,一雙銳利的黑眸緊盯著大狗。

  那隻狗兒本想攻擊喬貝兒,卻被突然出現的任東旭給嚇了一跳,而牠似是忌憚於任東旭散發出來的強悍氣勢,不敢輕舉妄動。

  僵持了一會兒之後,那狗兒似是明白自己不可能是這男子的對手,不甘心地低狺了幾聲後,轉身竄進樹叢,不一會兒已消失無蹤。

  確定那隻大狗離開之後,任東旭回過頭,本想問身後的姑娘有沒有受傷,然而一瞧見她的容貌,他忽然有一瞬間的失神。

  剛才隔了一段距離,沒能瞧清楚她的模樣,只覺得她身上散發出一股沈靜優雅的氣質。

  此刻一見,她那白皙小巧的臉蛋上,有著精緻絕倫的五官,那姣美的容顏加上清靈脫俗的氣質,讓他幾乎要懷疑自己是否遇上了謫世的仙子。

  他暗暗心想,難怪她在義診時總要以面紗遮住自己的容貌,該是不希望驚人的美貌為自己惹上什麼麻煩吧!

  當任東旭情不自禁地凝望喬貝兒的時候,喬貝兒也仰起頭望著他。

  過去她從沒見過像他如此俊朗出色的男子,不僅有著陽剛俊朗的臉孔,渾身還散發出一股難以忽視的強悍氣勢。

  不知怎地,光是望著他的俊臉,她的一顆心就莫名地怦然跳動……

  「姑娘,有沒有受傷?」任東旭回過神之後,關心地問。

  喬貝兒一怔,趕緊揮開心裡異樣的騷動。她心想,自己該是被剛才那只野狗給嚇壞了,才會一時間有些反常。

  她趕緊抱著兔子,逕自站了起來。

  「我沒事,多謝公子相助,那……後會有期了。」淺淺一笑之後,她拎起竹籃打算離去,卻被他給攔住了。

  「等等,姑娘請留步。」

  「公子還有事嗎?」喬貝兒疑惑地望著他。

  任東旭點了點頭,說道:「在下任東旭,家住蘇州城北,前些日子家父染了病,而在下聽聞揚州有位妙手回春的女大夫,所以特地前來,想請大夫前去醫治我爹的病症。」

  妙手回春的女大夫?這位公子指的應該是娘吧!

  喬貝兒猶豫了一會兒,心想她既然答應了娘會幫忙義診,因此也就沒有刻意提及自己並非他所以為的女大夫。

  「妙手回春不敢當,但我確實會點醫術,就不知令尊患了什麼病症?」她開口詢問。

  任東旭只當她的話是謙虛,說道:「城裡的大夫說是怪病,不僅束手無策,還說情況相當不樂觀。」一提起爹的病,任東旭的俊顏就滿是擔憂。

  喬貝兒聞言輕蹙起眉頭,心裡暗暗喊糟。

  她的醫術雖然不輸尋常的大夫,可畢竟還是差娘一大截,倘若一般的大夫都束手無策了,她說不定也幫不上忙呀!

  可是,既然她知道了這件事,不親自去診視也放心不下,況且這位任公子才剛挺身相助,若是拒絕他也實在說不過去。

  拿定主意之後,喬貝兒說道:「好,公子先到山腳下的那座村落外等著吧,我先回去準備準備,一會兒就去與公子會合。」

  她心想,去蘇州診視他爹之後就立刻趕回來,頂多花去兩、三日的時間,應該不是什麼問題。

  喬貝兒抱著兔子、拎著竹籃,蓮步輕移地轉身離開。

  望著她纖細的身影,任東旭的神情有些猶豫。

  一想到剛才那只兇惡的大狗,他就實在不放心她一個姑娘家在山中獨行,萬一又碰上了麻煩,那可怎麼辦?

  放心不下的他,索性一路悄悄地尾隨,暗中保護她的安危。

  見她進了一幢雅致的宅院,過了將近兩刻鐘之後拎了只藥箱出來,他又繼續暗中護送她下山。

  直到快抵達山腳,任東旭才施展輕功,先一步前去找他的馬兒,再迅速帶著馬兒趕往相約的地點。

  當喬貝兒來到山腳下的村莊外,就見任東旭已在那兒等著了。

  「任公子,久等了。」

  「別這麼說。對了,還不知姑娘芳名?」

  「我叫喬貝兒。」

  「喬姑娘先上馬吧!」任東旭拍了拍他的坐騎,說道:「等進揚州城之後,在下再雇輛馬車給喬姑娘乘坐,一路上也舒服些。」

  「呃……」喬貝兒抬頭望著馬兒,眼底浮現一絲躊躇。

  她雖然不怕馬兒,可卻不曾騎乘過,而他的坐騎如此高大,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坐上馬背。

  瞧出她的遲疑,任東旭問道:「喬姑娘不曾騎過馬?」

  「欸。」喬貝兒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

  「別怕,牠的性情還算溫馴,只要坐穩、抓牢了,就不會有問題。」任東旭向她保證。

  他的坐騎雖有千里腳程,但性情相當穩定,是個頗為可靠的夥伴。

  「可……我不知該如何上馬。」喬貝兒的臉上浮現一絲苦笑。

  「原來如此,那恕在下失禮了。」

  任東旭抱起喬貝兒,將她安置在馬鞍上。

  一確定她坐穩了,他立刻鬆手,並沒有多餘的碰觸,然而喬貝兒心跳的節奏卻驀地亂了。

  儘管只是一瞬間的接觸而已,但她卻能清楚地感覺到他雙臂的力量與大掌的溫熱……

  任東旭以為她會害怕,開口保證道:「喬姑娘放心,在下絕不會讓妳摔下馬背的。」

  他牽起馬兒,帶著她一路往揚州城的方向走。

  為了將她心中的不安減到最低,他刻意讓馬兒放慢了腳步,一路上緩慢而安穩地走著。

  喬貝兒起初確實有些緊張,但她很快地發現坐在馬背上相當安穩。

  她逐漸放鬆了心情,享受微風拂面的舒適感受,目光忍不住落在前頭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上。

  回想起剛才遭遇那只兇惡的狗兒時,他挺身而出的保護,她的心底就湧上一股暖意;再想到先前他提起他爹的病情時,俊臉上難掩的憂慮,她就在心底發誓一定要竭盡所能地治療他爹,就算不能完全治癒,至少也要撐到娘回來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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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8 07:13:09
  第二章
  
  當任東旭帶著喬貝兒返回任府後,薩芸芸一瞧見她,臉上難掩驚訝。
  
  「這位姑娘真的是大夫?瞧起來真年輕!」薩芸芸盯著喬貝兒,原已嬌媚動人的她,在喬貝兒的身邊立刻遜色不少。
  
  這麼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真的是醫術卓絕的女神醫嗎?
  
  喬貝兒看出薩芸芸心中的疑惑,但她只是回以淺淺一笑,並沒有為自己的身份多說些什麼。
  
  「令尊呢?快帶我去瞧瞧吧。」她對任東旭說道,可沒忘了自己此行最重要的任務。
  
  「請隨我來。」
  
  任東旭帶著喬貝兒穿過迴廊,來到一間寢房外,薩芸芸關心任伯父的病情,也跟了過去。
  
  他伸手輕輕敲了房門,喊道:「爹,我來探望您了。」
  
  過了一會兒,房裡傳出了虛弱的嗓音——
  
  「進來吧……」
  
  任東旭推門而入,喬貝兒和薩芸芸跟在他的身後,但他們並沒有走進房裡,而是佇立在房門邊。
  
  由於任威揚擔心自己的病症具有傳染性,因此在他的堅持之下,不許任何人太過靠近,就怕病情不小心傳染開來,那可就麻煩了。
  
  喬貝兒好奇地探頭往寢房內張望,就見放下的床幔之中,隱約可見一個人躺在床上。
  
  「伯父,您今日身子有好一些嗎?」薩芸芸關心地問。
  
  「咳咳……芸芸也來啦?旭兒……你們千萬別靠過來,就在門口那兒吧……」
  
  任威揚虛弱地開口,嗓音聽起來有氣無力的。
  
  「爹,您還好嗎?」任東旭擔憂地問。
  
  「咳咳……旭兒,你別擔心……爹一定會努力撐住……撐到你娶妻生子的那一天……否則爹怎麼有臉見你死去的娘……旭兒……別讓爹和你娘一樣,懷著遺憾撒手人寰哪……」
  
  聽見爹的語氣充滿了悲觀,任東旭趕緊說道:「爹,您一定會好起來的,孩兒去了趟揚州,替您請來了一位醫術高明的大夫!」
  
  「什麼?」任威揚的語氣透著驚訝。「李大夫的醫術,難道你信不過嗎?怎麼還另外請了大夫前來?」
  
  「孩兒聽聞這位喬姑娘的醫術卓絕,所以特地請她來替您看看,說不定她會有法子治好爹的病。」
  
  「不用了,咳咳……」任威揚似是對自己的病已徹底絕望,意興闌珊地婉拒道:「抱歉了……這位喬姑娘,寶口你白跑一趟……不用費力了……請回吧……」
  
  任東旭皺起了眉頭,說不定喬貝兒真有法子治好爹的病,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放棄。
  
  「爹,不管怎麼樣,還是讓喬姑娘看看吧!」他語氣堅持地說。
  
  「是啊,任老爺,就讓我瞧瞧吧!」喬貝兒也開口說道。
  
  床幔中的任威揚一怔,說道?這位喬姑娘的聲音聽起來相當年輕啊……年紀輕輕的……醫術怎麼比得過數十年經驗的李大夫呢?還是算了吧……咳咳……別白費力氣了……」
  
  「爹可別小看了喬姑娘的本事,她的年紀雖輕,卻有著神醫的美稱,治癒了許多難纏的痼疾,江德他爹的病症就是讓她治好的。」任東旭開口說道,為喬貝兒的醫術打包票。
  
  聞言,喬貝兒的臉上掠過一絲尷尬。
  
  她本想澄清自己並非他以為的神醫,但任老爺顯然對年紀輕輕的她難以信任,倘若她開口澄清這誤會,說不定任老爺更不願意讓她診視了。
  
  白白跑這一趟也就罷了,倘若因此延誤了病情,那豈非得不償失嗎?
  
  權衡輕重之後,喬貝兒決定暫且不澄清自己的身份。
  
  「任老爺,讓我瞧瞧對您來說也沒有半點損失,倘若我真有法子能治癒您的病症,將來您不只可以親眼看見任公子娶妻生子,還能含飴弄孫,不是更好嗎?」她好言相勸。
  
  「可……萬一這病症傳染給喬姑娘……那我豈不是罪過了嗎?」任威揚仍是不太願意接受診視。
  
  「任老爺放心,我會小心謹慎,保護好自己的。」喬貝兒開口保證。
  
  「這……」這下子,任威揚再也找不出半點反對的理由了。
  「好吧,那就有勞喬姑娘了……旭兒、芸芸,你們就先到外頭等者吧,千萬別靠過來……咳咳……萬一這病症傳染給你們,那可就糟了……」
  「二位就先到屋外等著吧。」喬貝兒對任東旭說:「我等會兒會將情況詳細告訴你的。」
  
  「那就有勞喬姑娘了。」
  
  任東旭和薩芸芸退出寢房之後,喬貝兒拎著藥箱走上前去。
  
  她輕輕揭開床幔,就見頭髮花白的任威揚躺在床上。
  
  一看清楚喬貝兒的樣貌,任威揚的臉上有著和薩芸芸同樣的驚訝與懷疑。
  
  「你真的是一名大夫?」
  
  雖然剛才聽說了她的本事,可眼前這姑娘是如此的年輕貌美,實在難以相信她真是個醫術卓絕的女神醫。
  
  「我確實是個大夫,任老爺請放心。」喬貝兒淡淡一笑,對於他的懷疑並不以為意。
  
  她望向任威揚,仔細地觀察他的臉色。
  
  光從氣色瞧起來,他的情況比她預期的好多下。剛才聽他的聲音有氣無力的,她本以為會看見一個病入膏肓的老人家。
  
  「任老爺的身子什麼不適的症狀?可否盡量詳盡地描述?」
  她開口詢問。
  
  「我……五臟六腑都嚴重受損了,時而感到火焚般燥熱,時而又相當畏寒……咳咳……有時全身疼痛難耐,渾身乏力……」
  
  喬貝兒專注地聆聽,一絲困惑不由得浮上心頭。
  
  從這些症狀聽起來,任老爺的病情確實相當嚴重,可若真是如此,他的氣色瞧起來應該相當差才對,甚至可能連開口說話的力氣也沒了呀!
  
  「我來為任老爺把個脈吧!」
  
  喬貝兒正要伸手探他的脈搏,任威揚卻搖頭婉拒了。
  
  「不用了,我自己的身子狀況我很清楚,我這病是無藥可救的了。唉,我知道東旭也是一片孝心,才會請姑娘前來。倘若姑娘可以幫我勸勸那孩子快點娶妻生子,了結我的一樁心願,老夫就感激不盡了……」
  
  「任公子一表人才,還怕娶不到妻子嗎?倒是任老爺快點治好身子才是當務之急呀!」
  
  「唉,問題就在於他不肯娶啊……咳咳,芸芸明明是那麼好的姑娘,人美又乖巧,偏偏他卻說只是兄妹之情……」
  
  當任威揚還在無奈地喟歎時,喬貝兒纖細的玉指已逕自搭上他的手腕。他的身子一僵,目光忽然變得有些閃爍。
  
  喬貝兒探了一會兒脈象後,細緻的柳眉一蹙,神色變得更加專注。
  
  半晌後,她抬頭望向任威揚,美眸滿是疑惑。
  
  根據她探得的脈象,這任老爺確實是病了,但僅只是小風寒罷了,絕對不可能有他剛才形容的那些症狀產生。
  
  這是怎麼回事?究竟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
  
  「任老爺,您這病……並沒有那麼嚴重呀!只不過是一般的小風寒,尋常大夫都能治的,怎麼會……」
  
  任威揚被她那雙澄淨的眼眸盯得心虛極了,最後他歎了口氣,逕自從床榻坐了起來。
  
  「唉,實不相瞞,老夫確實只是患了小風寒罷了。」他再度開口:語氣不再有氣無力。
  
  「既然如此,任老爺為什麼要欺騙所有的人?」喬貝兒不解地問。
  
  「這一切,還不是全為了旭兒!那孩子的娘早逝,臨終前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親眼看著旭兒娶妻生子:這會兒旭兒都已經老大不小了,卻遲遲不肯成親,剛好我前些日子染了風寒,所以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佯裝病重的主意,就是希望那孩子能夠成全我的心願,盡快娶妻生子啊!」
  
  聽了這番話,喬貝兒這才恍然大悟。
  
  難怪一開始任老爺根本不願讓她看診,而剛才本也沒打算讓她把脈,就是怕會東窗事發呀!
  
  「喬姑娘,老夫懇求你,不要揭穿這個秘密好嗎?」
  
  「這……」喬貝兒一陣遲疑。
  
  一想到任東旭為了他爹的病情如此憂慮煩心,她實在沒辦法答應任老爺的請求。
  
  「要我欺瞞任公子,恕我做不到,還請任老爺見諒。」
  
  她的拒絕,讓任威揚有些急了。
  
  「喬姑娘,請你可憐可憐我啊!我這輩子沒什麼心願,唯一的願望就和他死去的娘一樣,就盼可以早日看到兒子成家呀!」
  
  「這……」喬貝兒為難極了。
  
  雖然他老人家的心態值得同情,可是用這種辦法逼迫兒子成家,她實在難以認同,更不想成為「共犯」呀!
  
  見她仍不願答應,任威揚拉下了老臉,繼續求道:「倘若這件事情東窗事發,旭兒不肯諒解我也就罷了,可也會連累了好心幫我的李大夫呀!」
  
  李大夫?就是先前宣稱任老爺已無藥可救的大夫?
  
  「李大夫為了成全我的心願,可是將他行醫數十年的招牌也給賭上了。若是這件事情傳揚出去,害他失去百姓們的信任,將來沒人敢上他的醫廬求醫,那可怎麼辦?他還有一家老小要養呀!」
  
  喬貝兒聞言,眉心不由得蹙起。
  
  雖然她壓根兒不認識那位李大夫,可天性善良的她,想到此事可能會影響到一家老小的生計,也實在於心不忍。
  
  「老夫求你了,喬姑娘,請你幫個忙,別拆穿老夫只是在裝病的事啊!」
  
  面對任老爺苦苦的懇求,喬貝兒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猶豫之際,她忽然想到爹臨去之前曾為她卜了卦,說這段期間會有人需要她的幫助,莫非指的就是任老爺?
  
  望著滿臉懇求的任老爺,再想著信譽可能受損的李大夫,一股沉重的無力威驀地湧上喬貝兒的心頭。
  
  看來她不小心膛進了渾水,這下子沒那麼容易抽身了……
  
  
  
  喬貝兒一從任老爺的寢房退出,任東旭和薩芸芸就立刻迎了過來。
  
  「喬姑娘,我爹的病況怎麼樣?」任東旭關切地問。
  
  看著他那溢於言表的擔憂神色,喬貝兒的良心一陣刺痛,差一點就忍不住對他說出實情,
  
  不擅說謊的她,為了掩飾自己不自在的神情,只好半轉過身,佯裝望著任老爺的寢房。
  
  「令尊的病確實有些棘手,不過任公子放心,我有法子可以控制住病情,不至於繼續惡化下去。」
  
  「真的?」任東旭聞言總算暫時鬆了一口氣。
  
  雖然聽見的並非是能夠完全治癒的好消息,但這已經比李大夫的束手無策要好得多了。
  
  「嗯,任公子儘管放心,令尊不會有性命之憂的。」喬貝兒開口保證。
  
  一旁的薩芸芸既開心又興奮地說:「那真是太好了!東旭哥,我就說伯父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任東旭勾起嘴角,總算是露出了這陣子以來難得的笑容。
  
  「不過……」喬貝兒遲疑地開口,內心掙扎了片刻後,才又接著說:「任老爺的病,有部分原因是心病所致,倘若希望他可以盡早痊癒,最好還是盡量順他的心意行事,對於他的病情會大有幫助。」
  
  這是剛才她在任老爺房裡思量許久之後,想出來的折衷辦法一她給任老爺一個月的時間,不管這一個月之內,任老爺的心願有沒有達成,一個月之後她都將「治癒」他的病症。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倘若任東旭真的願意完成他爹的心願,那麼也該著手籌備婚事,而若他壓根就不想那麼做,那麼再繼續僵持下去,也不會有結果的。
  
  任老爺也同意了這個辦法,但希望她可以在任東旭的面前幫忙多勸幾句。
  
  「倘若任老爺心中的鬱結之氣一散,對於病情該會有很大的助益。」喬貝兒的語氣雖輕,心情卻挺沉重。
  
  她真不喜歡說謊,無奈不慎瞠進了渾水,只好在自己勉強還能接受的範圍內,盡量地配合了。
  
  薩芸芸一聽,轉頭對任東旭說:「東旭哥,就連喬大夫都這麼說了,我看你還是好好考慮完成伯父的心願,早日成親吧!」
  
  「剛才聽任老爺的意思,似乎挺中意薩姑娘當兒媳婦的。」喬貝兒順勢提出任老爺的期望。
  
  但也不知怎地,這話一說出口,她的心底就隱約湧上一股抗拒的感覺,像是打從心底不希望這個主意實現似的……
  
  怎麼會這樣呢?喬貝兒輕蹙著眉心,想不明白。
  
  「我?這……」薩芸芸望向任東旭,瞅著他的神色反應。
  
  任東旭歎口氣,對這個話題實在感到無奈極了。
  
  自從爹病了之後,就三天兩頭地暗示、明示他該快點娶妻生子,對像最好還是爹相當喜愛的薩芸芸,而李大夫先前也提出這樣的建議,想不到這會兒就連喬姑娘也幫著爹勸他娶薩芸芸。
  
  並非他不孝,不希望爹的病情好轉,也不是他故意要違逆爹的心意,而是他實在沒法兒娶一個視如妹妹的姑娘為妻呀!
  
  「我與芸妹只是兄妹之情,倘若只為了讓我爹開心而成親,對芸妹實在太不公平了。」他對喬貝兒解釋道。
  
  他希望這個荒謬的提議就此打住,想不到薩芸芸卻突然開口道:「倘若能讓伯父的病好起來,我願意,而且我相信我爹娘也一定會同意的。畢竟當年若不是伯父出手相救,我爹恐怕早已遇害了。」
  
  「這……薩妹妹……」
  
  任東旭詫異地望著薩芸芸,沒料到她竟會這麼說。
  
  明明他們之間只有兄妹之情,她卻願意為了讓爹的病情好轉而自我犧牲,這番心意讓他既驚訝、又感動。
  
  但,即便薩芸芸願意如此犧牲,他對此事的態度卻依舊堅定。
  
  「不,芸妹,你的一番好意,我心領了。當年我爹出手相救,絕對不是為了要得到任何的回報。你是個善良的好姑娘,值得一個真心愛你的男子,好好地對待你、疼寵你。」
  
  「東旭哥這些年來待我已經很好了呀!」薩芸芸語氣認真地輕嚷。
  
  「咱們之間只是手足之情,怎能與男女之情混為一談?有朝一日,當你遇見一個真正讓你心動的男子時,你就會明白那是完全不同的感覺。」任東旭說道。
  
  過去這些年來,他還不曾對哪個女子心動,直到……
  
  任東旭的目光不經意地瞥向喬貝兒,想到先前在竹林中見到她時,他失神凝望她的情景。
  
  真要說怦然心動,也該是那樣的感覺吧……
  
  喬貝兒彷彿察覺了他的注視,不經意地轉頭望向任東旭。
  
  當他們的視線交會,喬貝兒的心跳不知怎地亂了節奏,反射性地匆匆移開目光,卻連她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心慌些什麼?
  
  難道是因為她不擅長說謊,怕他會從她的眼神瞧出什麼端倪,所以才心虛得不敢與他目光相對?可……好像又不盡然是如此……
  
  「東旭哥,我不會後悔的!」薩芸芸的話打斷了他們的各懷心思。「只要能讓伯父的病情——」
  
  任東旭抬起手,制止她繼續說下去。
  
  「薩妹妹,別再說了,我絕對不可能會答應你做出將來會後悔的事情。至於爹的病,我相信喬姑娘一定會有法子治癒的。」喬貝兒微微一僵,勉強扯開一抹笑。
  
  看來,任老爺的期望終歸是要落空了。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她還不曾有過談情說愛的經驗,卻始終深信感情要像爹與娘那般兩情相悅才會幸福。
  
  倘若任東旭與薩芸芸之間真的只有兄妹之情,那麼勉強將他們湊合成一對夫妻,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任公子請放心,我一定會盡力的。剛才我已幫任老爺紮了幾針,也讓他服下了特製的丹藥。」她取出一隻瓷瓶,交到任東旭的手中。「接下來只要每隔三個時辰,讓任老爺服一粒丹藥即可。」這丹藥是依照娘調配的方子煉製的,具有滋補元氣的功效,就算無病之人也可服用,對身子有益無害。
  
  「多謝喬姑娘。」
  
  「別客氣,那我過兩日再來吧。」喬貝兒拎著藥箱,打算告辭。
  
  「等等,喬姑娘請留步。」
  
  「任公子還有事嗎?」
  
  任東旭開口說道:「喬姑娘,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如姑娘就在這兒住下吧,如此一來也好省去往返的勞累。」
  
  「呃?可是……」
  
  「除了省去喬姑娘雨地奔波的勞累之外,在下也是希望在我爹病癒之前,喬姑娘能就近照料,免得我爹的病情臨時有什麼狀況,來不及救治。在下的這點私心,還望姑娘見諒。」
  
  聽著他誠懇而帶著歉意的話,喬貝兒一陣良心不安,心裡也猶豫了起來。
  
  「可是,我家中豢養了狗兒和兔子,我不能丟下它們不管呀!」
  
  任東旭想了想,說道:「倘若喬姑娘不嫌棄的話,就將它們帶來吧,我這兒有的是可以幫忙看顧照料的奴僕。」
  
  「這……」喬貝兒輕咬了咬唇,找不出拒絕的理由。
  
  罷了,既然爹娘帶著妹妹避禍去了,要兩個月之後才會回來,那她暫時在這兒作客也無不可。
  
  「好吧,那我就在府上叨擾了。」她點頭應允。
  
  倘若她能勸任老爺早一點認清兒子不可能如他所願地娶薩姑娘為妻的事實,也可以早一點將他「治癒」,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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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8 07:13:47
  第三章
  
  既然答應在任府住下,也已將家中豢養的狗兒和兔子帶到任家,那麼為了好好地替任老爺「治病」,喬貝兒自然得做得更像樣子一點。
  
  連續五日下來,不管是抓藥或是煎藥,一切都由她親自打理,完全不假手其他的奴僕。
  
  這樣的堅持,看起來像是慎重其事,但其實只是怕讓人知道她用的是一些治療風寒或滋補元氣的藥草,再普通不過。
  
  正午過後,喬貝兒花了約莫半個時辰的工夫煎好了藥,而她才剛將冒著熱氣的藥汁倒進碗裡,薩芸芸就正好走了過來。
  
  「喬大夫,藥煎好了嗎?」薩芸芸問道。
  
  「嗯,是啊。」喬貝兒點點頭,她手中這碗是具有養身功效的湯藥,對於老人家的筋骨很有助益。
  
  「不如我幫忙送過去吧!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多陪他老人家聊聊。」薩芸芸說道。
  
  「也好。」喬貝兒將湯藥交給了薩芸芸。「別擔心,這幾天下來,任老爺的病況已穩定了些,也沒那麼容易會傳染給他人,薩姑娘儘管放心。」
  
  她心想,任老爺為了佯裝病重的模樣,必須每天躺在床榻上,哪兒也不能去,也著實難為他了。
  
  倘若薩姑娘能多陪他聊天解悶也好,否則時日一久,難保幾乎足不出房的任老爺真的會悶出病來。
  
  薩芸芸端著藥離開之後,喬貝兒開始動手整理藥草。
  
  任東旭從鏢局返回家中,原本想先去探望爹,途中正好看見喬貝兒,那抹纖細美麗的身影讓他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
  
  見她即使忙著收拾一些瑣碎的雜物,卻仍舊沉靜優雅,舉手投足問散發出一股難以言喻的迷人魅力,讓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追隨著她而轉。
  
  一會兒之後,喬貝兒正好半轉過身,目光對上了他,任東旭才開口道:「喬姑娘辛苦了,多虧有你。」他由衷地道謝。
  
  「任公子別這麼說,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情罷了。」對於任東旭的謝意,喬貝兒實在有些承擔不起。
  
  幫任老爺保守裝病的秘密,讓她在面對任東旭的時候,心裡不免充滿了歉疚,只好盡可能地讓他別再為他爹的病煩憂。
  
  「剛才我煎好了藥,薩姑娘已經送過去了。別擔心,有薩姑娘陪他聊天解悶,他的心情應該會好許多。」
  
  「嗯,芸妹是個貼心的姑娘,有她陪著,我就放心多了。」任東旭說著,俊顏掠過一絲苦笑,同時也打消了前去探視爹的念頭。
  
  倘若他這時候過去探視,恐怕爹又會當著他和芸妹的面提起要他成親之事,最後只會惹得爹又情緒抑鬱地哀歎心願無法完成。
  
  「任公子儘管放心,令尊一定會好起來的。」喬貝兒開口保證,同時暗暗心想,自己該找個機會去勸勸任老爺。
  
  既然任東旭壓根兒沒打算娶薩芸芸,那麼早點讓任老爺死心地「病癒」,也好讓所有關心他的人不必再為了他的病情而煩憂。
  
  喬貝兒一邊思量著,一邊收拾完手邊的草藥與剛剛煎煮湯藥的器具,忽然之間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才好。
  
  她想了想,腦中靈光一閃。
  
  「任公子,令尊現在服了藥,幾個時辰之後再服下一帖便行,我打算在這段時間內去城外採些草藥回來。」
  
  過去她也曾和娘來過蘇州,而她記得在湖畔山林間有一條清澈的山澗,在那附近有一些特別的草藥。
  
  任東旭一昕,便說:「我陪喬姑娘一同前去吧!」
  
  「呃?」喬貝兒詫異地怔了怔。「怎敢勞煩任公子呢?」
  
  「無妨,鏢局那邊我已經把事情交代下去,沒什麼特別要忙的了。」
  
  由於爹病了,先前的病情還相當不樂觀,他怎麼可能還安心地花上十天、半個月的時間去運鏢?
  
  所幸鏢局裡可靠能幹的鏢師眾多,他將工作分派下去,不會有問題的。
  
  「讓喬姑娘隻身一人前去採藥,我怎麼放心得下?要是像上回一樣,又遇到野狗攻擊,那可怎麼辦?」
  
  任東旭的話,讓喬貝兒不禁想起上次他挺身相勸的情景,胸口也立刻湧上一絲暖意。
  
  仔細想想,蘇州這一帶她確實沒那麼熟悉,有他陪著的確也安心一些。
  
  「好吧,那就有勞任公平了。」
  
  「別客氣,那咱們走吧!」
  
  喬貝兒點點頭,拎起一隻採藥用的竹籃,隨他一塊兒離去。
  
  約莫兩刻多鍾之後,他們已來到了湖畔的山林。
  
  喬貝兒循著記憶,聽著隱約的水聲,一路找到了那條澄澈的山澗。
  
  這附近沒有任何村落,也鮮少有人經過,山澗旁是一大片蓊鬱蒼翠的林木,景致美麗而幽靜。
  
  「喬姑娘曾來過這兒?」任東旭有些好奇,這個地方恐怕就算蘇州當地百姓也未必知道呢!
  
  「嗯,先前為了採藥,曾經來過幾回。」
  
  「原來如此,需要幫忙嗎?」
  
  喬貝兒笑著搖了搖頭。
  
  「沒關係,我自個兒來就行了。」採藥可不比採花,除非他也能辨識藥草,否則實在幫不上什麼忙。
  
  她挽起了竹籃,蓮步輕移地走向山澗,開始四處尋覓草藥,任東旭則在一旁靜靜地陪著她、望著她。
  
  和煦的日陽映照在她身上,讓她白皙的肌膚散發出寶玉般美麗的光澤,一陣陣微風吹過,撩起她那一頭流泉般美麗的黑髮。此刻的她,看起來就像林間謫世的仙子,清靈脫俗,美得令人屏息,也讓他沒法兒將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開。
  
  週遭的氣氛相當靜謐,可任東旭的胸中卻不平靜。
  
  光是這樣靜靜地望著她,他的心中就掀起了陣陣的悸動,那感覺是如此的強烈,讓他想忽視也難。
  
  喬貝兒正摘采著草藥,卻有點心不在焉,因為即使她沒有回頭,也能清楚地感覺有道專注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只要想到任東旭正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她的心跳就驀地亂了節奏,不僅雙頰染上了一陣燥熱,心緒更是霎時陷入一陣紛亂,甚至有種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擺的窘境。
  
  為了讓自己自在一些,她很努力地將注意力放在草藥上。
  
  喬貝兒四處張望,美眸忽然一亮,因為她眼尖地看見在前方不遠處的瀑布旁,開著一株淡藍色的花兒。
  
  那是「藍鳶花」,是煉製一些獨門丹藥的特殊藥引,並不是那麼容易可以見到,能夠在這兒發現它,可真是幸運!
  
  喬貝兒綻開笑顏,邁開步伐走了過去。
  
  由於她一直盯著那株難得一見的花兒,沒注意到瀑布的水流偶爾會夾雜著一些細小的落石一塊兒衝下。
  
  但任東旭卻注意到了。
  
  眼看一些碎石正朝她走去的方向落下,他的俊臉一變。
  
  「喬姑娘,小心!」
  
  他低喝了聲,立刻施展輕功縱身躍了過去,一把將她摟進懷中,同時舉起另一隻手臂為她擋去掉落的石子。
  
  那些碎石紛紛砸落在他高舉的手臂上,雖然石子都不大,其中卻正好有些銳利的尖角,而那宛如石刀一般狠狠地劃破了他的衣袖、劃傷了他的手臂,帶來了些許疼痛,但他卻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儘管掉落的並非是巨大石塊,要不了人命,但若真的砸在她那一身細皮嫩肉上,可也有得她好受的。
  
  為了怕又有碎石掉落,任東旭趕緊幫她拾起掉落的竹籃,並摟著她退到安全的地方。
  
  喬貝兒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到了,直到他帶她退到一旁的樹下,她才終於回過神來。
  
  一想到剛才似乎有石子砸落在他身上,她立刻焦急又擔心地問:「任公子,你受傷了嗎?」
  
  都怪她不好,只顧盯著那株花兒,絲毫沒注意到上頭掉落的石子,才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放心,沒事。」任東旭開口安撫。「可是那些石子不是砸中了你嗎?怎麼會沒事呢?」
  
  「是砸中了,不過沒什麼好擔心的。」任東旭低頭一瞥,笑道:「瞧,傷口不深,沒有大礙。」
  
  練武之人,對疼痛的忍耐本就高於常人,一點皮肉之傷,算不了什麼。
  
  喬貝兒關心地瞥了一眼,卻赫然看見他的傷處正滲著血。她倒抽一口氣,臉色立刻變得蒼白。
  
  儘管那傷口看起來確實不深,但是那腥紅的鮮血看在她的眼裡。卻是沭目驚心極了。
  
  她的腦中一陣暈眩,身子也微微發軟,差一點連站都站不穩。
  
  「喬姑娘?你還好嗎?」任東旭察覺了她的異樣,眼底難掩擔憂。
  
  她是怎麼了?臉色怎麼忽然變得這麼差?
  
  「是不是哪裡受了傷?」他連忙問道,猜想是否剛才自己沒有保護周全。
  
  「不,沒有,我沒事。」喬貝兒勉強扯開一抹微笑。「任公子受了傷,該趕緊處理才行。」
  
  幸好,這趟下山,她隨身帶了一些金創藥以備不時之需,這會兒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喬貝兒咬牙強撐住,迅速取出金創藥為他敷藥、包紮。
  
  在整個過程中,她拚命壓抑住不適的感覺,直到包紮妥當之後,情緒一個放鬆,那陣暈眩感再度襲來。
  
  任東旭早就察覺了她的不對勁,正暗中留意著她。
  
  見她身子一軟,他立刻伸手扶住,原本以為她只是站不穩,想不到她竟整個人軟綿綿地倒在他的懷裡,像是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
  
  看著她虛弱難受的模樣,任東旭的胸口一緊,一股想要好好保護她的念頭油然而生。
  
  「喬姑娘?你究竟是怎麼了?」他的擔憂之情溢於言表,雙臂牢牢地圈抱住她虛軟的身子。
  
  喬貝兒閉著眼眸,急促地輕喘,很努力地想保持意識的清醒。當她一察覺自己被他親暱地抱在懷中,立刻臉紅心跳地想要退開,卻因為退得太急,暈眩感又尚未退去而踉踉蹌蹌的,差一點跌倒。
  
  任東旭及時一拉,再度將她摟進懷中。
  
  「抱歉,我……」喬貝兒尷尬地脹紅了臉,真想挖個地洞躲起來。
  
  「小心一點,不舒服就別逞強。」任東旭的語氣帶著不自覺的寵溺。
  
  「嗯。」喬貝兒臉紅地點了點頭,深怕匆忙退開又會出糗,只好在暈眩感完全退去之前,暫時依靠在他的懷中。
  
  她再度閉上雙眼,試著讓自己放鬆下來,但卻覺得整個人都籠罩在他陽剛的氣息之中,那讓她的呼息反而更加急促,就連心跳也如擂鼓般的劇烈。
  
  糟了糟了,這會兒和他貼靠得那麼近,他會不會……會不會察覺她這些不尋常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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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8 07:13:58
  當喬貝兒心慌意亂地輕咬著唇兒,努力想要掩飾自己這些反應的時候,任東旭也同樣被她撩亂了心弦。
  
  軟玉溫香在懷中,她身上淡淡的香氣縈繞鼻息問,在他的心底掀起一陣陣悸動的漣漪。
  
  他甚至有股衝動,想要將她纖細嬌軟的身子抱得更緊一些,但,若他真那麼做了,豈不是趁人之危嗎?
  
  不行,儘管再怎麼眷戀懷中溫軟的身子,他也絕不允許自己成了個佔人便宜的登徒子。
  
  「好些了嗎?要不,我扶你到一旁坐著歇會兒?」他低聲問道。
  
  「好。」喬貝兒點了點頭,她確實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
  
  任東旭扶著她來到一棵大樹下,陪著她一塊兒坐在涼爽的樹蔭底下。見她的臉色看起來好多了,他才稍微放心一些。
  
  「喬姑娘,你剛才是怎麼了?」任東旭關心地問。
  
  「我……只是忽然有些不適,沒什麼。」喬貝兒輕描淡寫地帶過,眼底掠過一絲尷尬。
  
  一名大夫卻怕見血,說出來豈不是太可笑了嗎?
  
  她自嘲似地苦笑了下,目光卻不經意地瞥見自己的手背上竟有些血污,該是剛才幫他包紮的時候不小心沾上的。
  
  一絲驚慌掠過喬貝兒的眼底,也讓她變了臉色。她趕緊取出隨身的繡帕擦拭乾淨,再迅速將沾了血的帕子塞到竹簍中的草藥底下,直到看不見任何血跡,她才鬆了一口氣。
  
  任東旭將她的神色和舉動看在眼裡,心底若有所悟。
  
  他體貼地說:「我瞧你的臉色還是不太好,不如再多休息一會兒吧!」
  
  「也好。」
  
  他們兩人在樹蔭下並肩而坐,一邊吹著拂面的微風,一邊聆聽潺潺的水聲,氣氛靜謐而美好。
  
  「喬姑娘過去都一直住在揚州城外的山上嗎?就你自己一個人?」任東旭問道,忍不住想多知道一些關於她的事情。
  
  「不,還有我的家人——我爹、娘,以及妹妹。」喬貝兒答道。
  
  任東旭一怔,這個答案倒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先前她提到家中豢養的動物沒人可以照料,他還以為她就自己一個人住在山上的宅院之中,原來她竟還有好幾個家人。
  
  「那……他們人呢?」
  
  「他們有要事暫時離開了揚州,最多兩個月就會回來。」喬貝兒坦白地回答,不覺得這有什麼好隱瞞的。
  
  任東旭一聽,濃眉不禁皺了起來。
  
  「他們就放心讓你自己一個人?」他覺得不可思議極了。
  
  倘若是他,不管究竟發生了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也絕對不會放心地丟下她自己一個人的。
  
  「不會有事的,況且我還得幫我……呃,我還得幫揚州的百姓們義診呢。」喬貝兒及時改口,差一點兒就脫口說出是要代替娘義診。
  
  對於自己這段期間的安危,她倒是一點兒也不擔心,畢竟她爹可是鐵口直斷的神算,若她會有任何的危險,爹絕不會留下她一個人的。
  
  既然爹都對她這麼有信心,那她相信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聽說喬姑娘每逢初一、十五都會到揚州城裡義診,對窮困的病人分文不取,這份善良、慷慨的心意真是令人欽佩。」任東旭由衷地說道,心中對於她的欣賞也愈來愈深了。
  
  喬貝兒淺淺一笑,說道:「沒什麼,能夠幫助別人,是一件開心的事。」
  
  過去雖然並非由她去義診,但是每回娘動身之前,她都會幫忙準備各式治病的丹藥。只要一想到那些丹藥能夠治癒百姓們的病痛,她就打從心底覺得高興。
  
  她臉上那抹微笑是如此的溫柔美麗,讓任東旭不禁看得失神。
  
  一察覺他的目光,喬貝兒的雙頰染上了紅暈,同時也不禁想起剛才鈹他擁在懷中的情景,那讓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暖昧的情愫,在沉默間蔓延開來,儘管誰也沒有開口說些什麼,卻都能感覺到自己心中的那份悸動……
  
  當喬貝兒察覺自己的臉蛋愈來愈熱,正試著要想法子轉移自己心思的時候,忽然一陣強勁的風刮起,不僅撩起了兩人的髮絲,更捲起了漫天落葉。
  
  那金褐色的落葉隨風飛舞,看起來美極了。
  
  「哇,真美!」喬貝兒發出由衷的讚歎,臉上綻開嬌美的笑容。
  
  「確實是很美。」任東旭笑了笑。「不過有些葉子都飛到你頭上了。」
  
  「呀?真的嗎?」喬貝兒連忙伸手去撥,可卻還有幾片較小的葉子仍停在她的髮上。
  
  「還有一些,我來幫你吧!」
  
  任東旭出手相助,為她輕輕地取下葉片。
  
  喬貝兒抬起頭想要道謝,卻赫然發現他們兩人的臉蛋靠得好近,尤其他的唇就近在眼前,害她的一顆心差點兒就蹦出胸口。
  
  她不自覺地屏住呼吸,臉上的紅暈更深了。
  
  任東旭為她取下葉片之後,黑眸朝下一望,正好與她的眸子對上,而當他們的眼波交會,就彷彿被牢牢吸住似的,眼底只剩下彼此的存在。
  任東旭的目光在她美麗的容顏游移,最後落在她的唇上。那兩片嫣紅的唇兒看起來像柔軟的花瓣,又像鮮甜的果實。
  
  任東旭知道自己不該逾矩,可是,她此刻的神情含羞帶怯,眸光似水柔情,有誰能抗拒得了這樣的誘惑?至少他毫無招架的能力……
  
  情不自禁地,他的俊顏逐漸俯低,緩緩、緩緩地靠近,倘若她有一絲抗拒或是排斥的神情,他一定會強迫自己退開。
  
  喬貝兒察覺了他的意圖,心慌意亂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既羞得想躲開,心中卻又似乎……帶了一絲期待……
  
  當兩人的唇片幾乎快觸碰在一起時,忽然又刮起了一陣更強勁的風,捲起的落葉有一大部分落在了他們的臉上、身上,讓他們顯得有些狼狽。
  
  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外讓任東旭和喬貝兒先是一怔,隨即忍不住笑了出來,而這一笑,讓本來可能有些尷尬的氣氛隨著笑聲而散去。
  
  他們迅速起身,各自拔去身上的落葉。
  
  任東旭的目光瞥向一旁的瀑布,關心地問:「你剛才怎麼會走向瀑布呢?是有要摘採的藥草嗎?」
  
  「是啊,那兒開著難得一見的「藍鳶花」,我太專注地盯著它,才沒注意到有碎石子落下,幸好有任公子出手相救。」
  
  聽見她的稱呼,任東旭的眉心一皺。
  
  「倘若不嫌棄的話,就喊我一聲東旭哥或是任大哥吧!」
  
  為了治療他爹,她已住進了任府,每日都會見上幾次面,還開口閉口地喊他「任公子」,實在太生疏了一些。
  
  「任大哥。」喬貝兒從善如流地開口輕喚。「那任大哥也別再喊我「喬姑娘」或「喬大夫」了,直接喊我貝兒吧!我的家人都是這麼喚我的。」
  
  「好,貝兒。」
  
  聽見他用低沉好聽的嗓音輕喊她的名字,喬貝兒的心底掀起陣陣漣漪,雙頰上的紅暈又加深了些。
  
  「貝兒,你剛才說的「藍鳶花」,是那株藍色花兒嗎?」
  
  喬貝兒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立刻點了點頭。
  
  「沒錯,那就是「藍鳶花」。」
  
  「好,你在這兒等著,我去幫你摘。」任東旭足尖一點,施展輕功,轉眼間已到了瀑布旁。
  
  在避過了偶爾砸落的碎石子之後,他摘到了那株「藍鳶花」,很快地帶著它返回喬貝兒身邊。
  
  「哇,任大哥的功夫真厲害!」喬貝兒由衷地驚歎。過去她的生活單純,根本不曾瞧過任何人有這樣的好身手。
  
  任東旭的嘴角一揚,說也奇怪,他從來就不是個虛榮的人,但是她的一句稱讚,卻讓他感到無限的滿足。
  
  「這就是「藍鳶花」?」他仔細觀察了它的模樣之後,說道:「你等著,我去附近瞧瞧還有沒有。」
  
  任東旭再度施展輕功,沿著瀑布周圍仔細地搜尋,而喬貝兒則在較安全的地方繼續摘採藥草,過了將近半個時辰之後,喬貝兒手裡的竹籃已裝滿了藥草,而任東旭又帶回了兩株「藍鳶花」。
  
  「哇!真是太好了!任大哥,辛苦你了。」喬貝兒的臉上漾滿了驚喜。
  
  看著她美麗的笑靨,任東旭心想,別說是瀑布旁,就算這「藍鳶花」是開在刀山上,他也會想法子排除萬難地為她摘來的。
  
  「別客氣,往後若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告訴我,千萬別自己一個人涉險,知道嗎?」任東旭開口叮嚀。
  
  聽出他語氣中的關心,喬貝兒的心底一暖,臉上的笑意也多了幾分甜美。
  
  「我知道了,謝謝任大哥。」
  
  「別客氣。我看時候不早,咱們也該回去了。」
  
  任東旭伸手將裝滿藥車的竹籃接到自己手中,儘管那並沒有多少重量,但他還是希望讓她輕鬆一些,而他這番體貼的舉動,讓喬貝兒心中的感動更深了。
  
  她邁開步伐,靜靜地與他並肩走出山林。
  
  時候已近傍晚,輝煌閃耀的夕陽斜映在他們身上,並在地面迤邐出兩條長長的黑影。
  
  眼看他們的影子在地上親呢地疊在一塊兒,喬貝兒不禁想起剛才被任東旭擁在懷中,以及他們差一點就唇片相貼的情景。
  
  倘若沒有那陣風、那些落葉作梗,剛才他們說不定已經……
  
  光是想像著他親吻她的畫面,喬貝兒就克制不住地臉紅心跳,連忙低下頭去,就怕被他瞧出她的心思。
  
  但低垂著螓首,她的目光就克制不住地落在兩人親暱交疊的影子上,忍不住心想……他剛才為什麼會想那麼做?
  
  是因為?喜歡她嗎?
  
  回想這些日子以來,他對她的保護與關心,喬貝兒旗覺得整個人彷彿春日曬過一般,心口熱烘烘、暖呼呼的。
  
  過去十多年來,她一直過著平靜而單純的日子,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有一名男子闖進她的心扉。
  
  生平第一次,她嘗到了怦然心動的滋味,而這也讓她的胸中彷彿飛進了無數雀鳥,不停地拍翅、鼓動,久久無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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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8 07:14:35
  第四章
  
  既然任老爺的病根本不需太過費心,喬貝兒索性用摘採回來的藥草,調配一些藥劑供給需要的人使用。
  
  不論是熱湯燙傷、跌倒撞傷、頭痛、腹瀉的,只要用了她的藥一之後,很快就復原了。
  
  這一日,喬貝兒起了個大早,親手煎了養身的湯藥給任老爺服下。
  
  她才剛退出任老爺的寢房,經過庭園時,就見灶房的何大娘走了過來,還遞了些碎銀子要給她。
  
  「喬大夫,多謝你昨天治好了小喜的腹痛,這是一點小意思。」何大娘說道,而她口中的小喜是她三歲大的孫兒。
  
  喬貝兒搖了搖頭,根本沒打算收下銀子。
  
  「不用了,何大娘。」
  
  「這怎麼好意思呢?」
  
  「真的不需要,快請將銀子收回去吧!只要能夠幫助大家,我就很開心了。」
  
  喬貝兒由衷地說。
  
  爹留給她的銀兩相當充裕,況且現在她又住進了任府,根本沒什麼花用銀兩的需要。
  
  更何況,那些藥草全都取之於山林,她只不過是出一點力調配藥劑罷了,要她收取銀兩她反而會覺得心虛愧疚呢!
  
  「那……好吧,真是謝謝你了。」
  
  「別客氣,倘若還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別客氣。」
  
  「多謝喬大夫,你真是人美,心地又善良的好姑娘。」何大娘又讚了她幾句,才轉身離去。
  
  喬貝兒的嘴角一揚,勾起一抹微笑。
  
  她倒不是因為被何大娘稱讚了而開心,而是一想到自己幫助了許多人,便打從心底感到愉快。
  
  好心情的她,輕聲哼起了不成調的曲子,而或許是她渾身散發出愉悅友善的氣息,也或許是她的嗓音太過甜美悅耳,竟引來一隻蝶兒翩翩地飛近,還正好停在她纖細的手指上。
  
  喬貝兒抬起手,蝶兒也沒有飛走,那讓她忍不住綻開驚喜的微笑。
  
  「怎麼啦?我難道瞧起來像花一樣嗎?」她格格輕笑。
  
  任東旭剛好走過庭院,正巧看見了這一幕。
  
  她的笑靨比花兒還美,讓人捨不得移開目光。
  
  瞬也不瞬地凝望她許久之後,他的眼角餘光瞥見一旁的奴僕也看呆了,忽然想要將她藏起來,想要一個人獨佔她的美麗。
  
  那份衝動是如此的強烈,讓他回想起這幾日,腦中總是不經意地浮現她美麗纖細的身影。
  
  他知道,自己真的對這個姑娘心動了,這個美麗溫柔又善良的姑娘,讓人如何能不喜愛?
  
  喬貝兒指上的蝶兒停了_會兒之後,終於翩翩飛走。
  
  她順著蝶兒飛舞的方向望去,正好看見了任東旭。她唇邊的笑意更深,眼底更是笑意盈盈。
  
  「任大哥。」
  
  任東旭也回她一抹微笑,邁開步伐走了過去。「貝兒,我爹的狀況還好嗎?」
  
  「剛才我已經去探視過,也讓他服下了湯藥,任大哥儘管放心,令尊不會有事的。」喬貝兒開口保證。
  
  其實任老爺的風寒已經痊癒了,只是為了裝病,才繼續整天窩在寢房裡,也實在是難為他老人家了。
  
  「那就好,幸虧有你。」
  
  一絲心虛湧上心頭,喬貝兒連忙搖頭說道:「其實……令尊的病情本來就沒那麼嚴重,只要用對法子來治療就行了。」
  
  她這番話也不盡然全是謊話,任老爺的病情確實不嚴重,只是他期望「治癒」的方法比較棘手一些。
  
  一想剛才任老爺還不死心地希望她繼續幫忙勸任東旭娶薩芸芸為妻,喬貝兒就無奈極了。
  
  她看得出來,任東旭真的只將薩芸芸當妹妹一般看待,又怎麼可能會如任老爺所願呢?
  
  就不知道,會讓他動心想娶的女子,是什麼樣的姑娘?
  
  喬貝兒的目光偷偷地望向任東旭,想不到他也正好望著她。
  
  當兩人的目光對上,就彷彿被牢牢吸附住似的緊緊交纏,而他們也同時想起了幾日前差一點親吻的情景,那在他們的胸口掀起強烈的悸動……
  
  「東旭哥、喬姑娘,你們在這兒呀!」一個嬌脆的嗓音驀地響起,打斷了他們忘情的凝視。
  
  轉頭一看,就見薩芸芸走了過來。
  
  「東旭哥,伯父的病已經大有起色,咱們也可以開始著手為他老人家準備生辰宴了吧?到時候大夥兒好好地熱鬧一番,說不定伯父一開心,身子就完全復原了。」薩芸芸笑道。
  
  任東旭還沒開口回答,喬貝兒就說:「你們忙吧,我得去趟揚州,約莫三日後再返回。」
  
  「揚州?」任東旭先是一怔,隨即很快想到了其中的原因。
  
  「我明白了,明日是十五,你得去義診。」「是啊。」喬貝兒點了點頭。她既然已答應了娘,就必須做到。
  
  今兒個她特地清晨即起,煎了藥送去給任老爺服用,為的就是要盡快動身趕回揚州。
  
  「任老爺的病症已穩定多了,離開前我會留下特別煉製的丹藥,這三日任老爺只要按時服用丹藥就行了。」
  
  正當喬貝兒打算去收拾義診所需的物品時,任東旭卻開口喚她——
  
  「等等,貝兒,我陪你一塊兒去吧!」
  
  聽見他直接喊喬貝兒的名字,薩芸芸微微一愣,再聽見他說要陪喬貝兒前去,她更是難掩詫異。
  
  「東旭哥,你不打算準備伯父的生辰宴了嗎?」
  
  「爹的生辰是在月底,這會兒才將近十五,不急。」
  
  見薩芸芸的眉心輕蹙了起來,喬貝兒忙道:「任大哥就陪薩姑娘吧,我可以自己去的。」
  
  任東旭搖了搖頭。「那怎麼行,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前去。」
  
  眼看任東旭的心意已定,薩芸芸雖然有些失望,但也不想勉強他。
  
  「那好吧,我就再多陪陪伯父好了。」
  
  「抱歉,芸妹,幾日後我會排開其他的事情,再一塊兒籌備生辰宴吧!」任東旭開口允諾。
  
  薩芸芸遠道而來,又與他們熟如一家人,他實在也不想太冷落她,只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放心喬貝兒自己一個人前去揚州。
  
  薩芸芸搖頭說道:「唉呀,東旭哥何必說抱歉?咱們是自己人,而喬姑娘是外人,東旭哥本來就該多招呼她呀!我不會介意的,那我去陪伯父了。」她笑了笑,轉身離開。
  
  喬貝兒望著薩芸芸的背影,心緒有些莫名的低落。
  
  剛才那句「喬姑娘是外人」,彷彿在她和任東旭之間劃下了一條涇渭分明的界線,但……薩芸芸說的其實也沒錯呀……
  
  「貝兒,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任東旭問道。
  
  說也奇怪,他只不過是開口輕喚了她一聲「貝兒」,就立刻驅散了她心底的那絲低落,讓她的眼角眉梢再度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等會兒就得動身,要不然會太遲。其實我自己去就行了,畢竟令尊的生辰宴比較重要。」
  
  「對我來說,你的事情也很重要。」任東旭毫不猶豫地說道。
  
  這簡短的一句話,卻讓喬貝兒的心跳加快,而他那認真灼熱的目光,更是讓她心底又喜又羞。
  
  他說她的事情也很重要,這表示她在他的心裡也佔著一定的份量嗎?她這麼想,會不會太自作多情了點?
  
  察覺自己的雙頰正逐漸發熱,為了怕被他瞧出自己羞人的反應,喬貝兒趕緊說:「那就有勞任大哥了,我先去收拾收拾吧!」
  
  任東旭目送著她的背影,黑眸閃動著溫柔的波光。
  
  雖然不懂醫術的他,跟在她身邊實在幫不上什麼忙,但想到她打算自己一個人獨行,他就沒辦法安心。
  
  這份強烈的在乎,過去不曾有過,而他發現心裡惦著一個人的感覺還不壞,甚至是……美好極了。
  
  抵達揚州之後,任東旭和喬貝兒在客棧住了一晚,好好地歇息。
  
  隔日用完午膳之後,喬貝兒戴起了面紗,在任東旭的陪伴下,來到揚州湖畔,那兒已搭了一座簡易的棚子,是先前娘曾治癒的一名病人為了感謝娘,每逢初一、十五特別提供給娘義診使用的。
  
  當他們抵達時,棚子前已排了一小段人龍。看著那些人群,喬貝兒心中浮現一絲忐忑。
  
  這可是她生平頭一次來幫百姓們義診啦!不知道會面對什麼樣的病症,就怕自己會應付不來。
  
  不過,當她的目光落在身旁陪伴著她的挺拔身影,想到他會一直陪伴著她,她心中的不安不僅立刻被驅散,同時也增加了不少信心與勇氣。
  
  「大夫呀,我已經腹痛兩日,難受極了,請你快幫幫我吧!」
  
  喬貝兒仔細地詢問每個人的病症,專注地為大夥兒把脈,一一開了藥方或是提供丹藥。
  
  幸好情況正如娘所說的,前來看病的大多只是一些普通的病症,對她而言並不成問題,不至於會砸了娘的招牌。
  
  一連診治過好幾名病人之後,喬貝兒正等著下一個病患走上前來,任東旭高大的身軀卻忽然擋在面前,阻斷了她的視線。
  
  「等等,你先別過來。」他對那名病患說道。
  
  「你是什麼人啊?擋在這裡做什麼?快點讓開呀!」那病患不滿地嚷嚷。
  
  「我是大夫的朋友,今日特地來幫忙的。」任東旭開口解釋。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嗎?」喬貝兒疑惑地問任東旭,不懂他為什麼擋住那名病患。
  
  任東旭回過頭,低聲說道:「這個人受了傷,手臂正在淌血。」
  
  正在淌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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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8 07:14:47
  喬貝兒的呼息一室,腦中立刻浮現腥紅的鮮血。即使還沒看到那可怕的晝面,她就已隱約感到一陣暈眩。
  
  任東旭見她臉色瞬間一變,連忙壓低聲說道:「我先幫他處理一下傷口吧,等不見血了,你再幫他看看還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
  
  聽見他的話,喬貝兒的臉上難掩詫異。
  
  「你怎麼會知道……」
  
  任東旭微微一笑,輕聲解釋道:「上回見你一臉驚慌地擦拭手上的血跡,又將染了血的帕子塞到藥車底下時,我就已經猜到了。」
  
  喬貝兒一怔,想不到當時他竟注意到了她的舉動,而詫異之餘,絲絲感動也湧上心頭。
  
  他真是個足以依賴的人,只要有他在身邊,她彷彿什麼都不必擔憂,只管安心地做她要做的事就行了。
  
  「那就麻煩你了。」喬貝兒迅速將一瓶金創藥交給他,說道:「請你先幫他敷上這個傷藥,很快就能止血了。」
  
  「沒問題,就交給我吧!」
  
  任東旭立刻動手為那名傷患止血,隨後他又去人龍間仔細巡了一遍。
  
  若是看見有負傷之人,他就先做最初步的處理,以確定不會有任何淌血的傷患來到喬貝兒的面前。
  
  他細心體貼的舉動,讓喬貝兒暖進了心坎。
  
  儘管前來看診的病患不少,而持續不斷的診視讓她有些疲累,但是每當她一抬起頭,看見任東旭那高大俊挺的身影,就彷彿又重新注滿了力量,讓她可以繼續堅持下去。
  
  當喬貝兒診治完最後一名病人時,天色早已全黑。
  
  他們投宿在揚州城的一問客棧裡,打算好好歇息一晚之後,明日一早再動身返回蘇州。
  
  用完了晚膳,他們各自返回房間。喬貝兒原本以為她會累得立刻陷入昏睡,卻發現自己的意識異常清醒。
  
  生平頭一回進行義診,一口氣看了那麼多病患,雖然讓她的身軀勞累,情緒卻一直非常亢奮。
  
  只要一想到自己今日幫助那麼多人療傷治病、減除痛苦,她就覺得好有成就感,那份打從心底湧上的喜悅是如此的強烈,也難怪娘這些年來會堅持義診一定要持續下去了。
  
  毫無睡意的她,本想下樓去透透氣,想不到才一推開房門,就看見住在隔壁的任東旭也正好走出房門。
  
  她的眼底掠過一絲驚喜,笑問:「任大哥,怎麼還不睡?」
  
  「一時還沒睡意,所以想出來透透氣,你呢?」
  
  「我也是。」喬貝兒笑著回答,為了這樣的巧合而暗暗欣喜。
  
  「真巧,那咱們一塊兒下樓吧?」任東旭開口邀約。
  
  喬貝兒點了點頭,跟著他一起走向客棧中的小庭院。
  
  「貝兒,你真的不累嗎?」任東旭關心地望著她。「今日診治了那麼多的病患,真是辛苦你了。」
  
  「談不上辛苦,只不過是略盡棉薄之力罷了。」喬貝兒謙虛地說。
  
  任東旭笑望著她,眼底滿是欣賞的神色。
  
  「對於所付出的一切,你總是這樣輕描淡寫地帶過,絲毫不願居功,可天底下的大夫之多,卻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樣悲天憫人又樂於助人的胸懷,這就是你最可貴的地方。」
  
  他的讚美,讓喬貝兒的心漲滿了喜悅,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
  
  來到庭院之後,他們坐在小亭子中,抬頭仰望天際。
  
  「今晚的月色挺美,只可惜大片的夜空被這些屋簷和枝葉給遮住了。」任東旭說道。
  
  「是啊。」喬貝兒點點頭,隨口開玩笑地說:「倘若能在最高的那棵樹上賞月,一定很棒。」
  
  任東旭仰頭看了看她所說的那棵大樹,嘴角勾出一抹笑。
  
  他回過頭,目光熠熠地望著喬貝兒。
  
  「貝兒,你相信我嗎?」
  
  「嗄?」喬貝兒一怔,不懂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任東旭唇邊的笑意加深,朝她伸出了手。
  
  「來,我帶你上去。」
  
  「上去?你是說……樹上?」她驚訝地問。
  
  任東旭點了點頭。「哭吧,我會保護你的。」
  
  喬貝兒望著眼前的大掌,心口一陣怦然。
  
  她的唇兒一彎,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手交到他的大掌中。
  
  「我相信你。」她輕聲說道。
  
  這短短的四個字,讓任東旭的心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滿足與感動,彷彿擁有她的信任,就像擁有世上最貴重的珍寶。
  
  他握住了她的纖纖柔荑,另一手將她摟進懷中,接著施展輕功,不一會兒工夫已帶著她迅速躍至樹梢,將她安置在粗壯牢靠的樹幹上。
  
  喬貝兒本來有些緊張,畢竟她從來就沒有「飛」過,不過有他在身邊,她心中的不安很快就驅散了。
  
  她相信他,相信他絕對不會讓她有任何危險的。
  
  在樹上坐穩了之後,喬貝兒抬頭一望,眼底滿是驚喜。
  
  「這兒真好!」她由衷地讚歎。
  
  少了遮掩之後,整片美麗的夜空就呈現在眼前,皎潔的月兒旁點綴著漫天星子,看起來璀璨而耀眼。
  
  「是啊,在這裡就可以好好地欣賞夜空了。」
  
  喬貝兒開心地點點頭,愉快地笑道:「雖然在山中,幾乎每天夜裡都可以瞧見這樣的景致,可是不管什麼時候看,都覺得美得令人屏息,我想我永遠也不會有看膩的一天。」
  
  任東旭望著她美麗的容顏,心中湧上一股強烈的渴望,渴望往後的每一個夜晚,都能像這樣陪她一塊兒欣賞滿天星斗。
  
  喬貝兒察覺了他灼熱的凝視,俏顏一熱,羞得有點手足無措。
  
  臉紅心跳的她,一時間忘了自己在樹上,不自覺地動了動身軀,結果差一點就往下摔去。
  
  「小心!」任東旭眼明手快地伸手一攬,將她緊緊地擁入懷中。
  
  喬貝兒尷尬地羞紅了臉,有些懊惱地輕咬著唇兒。
  
  「對不起,我怎麼總是在任大哥的面前發生意外……」
  
  「別在意,我很慶幸自己每次都正好在你的身邊。」任東旭微笑地說,即使她已沒有墜落的危險,他卻不想鬆手,依舊摟著懷中的嬌小人兒。
  
  喬貝兒置身在他溫暖的懷抱中,不僅粉嫩的俏顏愈來愈燥熱,心跳的節奏也愈來愈急促紛亂。
  
  任東旭一瞬也不瞬地凝視她那羞紅的嬌顏,目光最後落在她的唇上,眸色忽然變得更加深濃。
  
  他伸手輕撫她細緻的面頰,俊顏緩緩、緩緩地朝她靠近。
  
  喬貝兒的心中有些緊張,但又有著更多的期待,當他灼熱的氣息拂在臉上時,她本能反應地閉上眼睫。
  
  這一回,沒有風和落葉的打擾,他終於如願地覆上她的紅唇。
  
  當他溫熱的唇片貼上了她的,喬貝兒的身子輕輕一顫,清楚地感覺到他正溫柔地輕吮她的唇瓣,接著火熱的舌探入她的唇間。
  
  喬貝兒忽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又懷疑自己快化成了一灘水,渾身的力氣都不見了,幸好他正緊摟著她,否則她肯定會摔下樹去。
  
  在他耐心地哄誘下,喬貝兒開始緩緩、怯怯地回應他的吻,丁香小舌害羞地與他交纏。
  
  她甜蜜的反應,讓任東旭忍不住吻得更深、更狂野,直到覺得懷中的人兒快要喘不過氣,才戀戀不捨地鬆開了她。
  
  見她眸光氤氳、意亂情迷的模樣,任東旭的胸口發燙,真想將她嬌軟的身子直接揉進自己的身體裡,再不與她分開。
  
  他愛憐地撫著她的面頰,低聲道:「貝兒,我真慶幸能夠遇見你。」
  
  聽著他的話,喬貝兒心底一甜,柔順地偎靠在他厚實的胸膛上,真想就這麼棲息在他的懷裡永遠不要離開。
  
  「貝兒,等我爹病癒之後,你可願意繼續留下來?」
  
  喬貝兒的心一陣怦動,屏息地問:「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貝兒,你可願意留在我的身邊,當我的妻子?」他語氣認真地問。
  
  過去這幾年來,爹一直希望他可以早日娶妻生子,他卻不曾動過成親的念頭,那是因為他尚未遇到令他心動的姑娘,直到遇見了她。
  
  他從來就不曾這麼強烈地想要將一個姑娘留在身邊,想要日日夜夜、時時刻刻望著她、擁著她。
  
  聽了他的話,喬貝兒的心底竄上一陣狂喜,幾乎要點頭應允的時候,卻想起了任老爺。
  
  「但……你爹屬意的兒媳婦,是薩姑娘……」
  
  任東旭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讓她清楚地看見自己眼底的認真。
  
  「貝兒,你該知道,我和芸妹之間只是兄妹之情,壓根兒沒有半點兒女私情,這世上唯一讓我想娶的人就是你。別擔心,你是這麼的善良、美好,我相信爹也一定不會反對的。」
  
  他那深情專注的目光,讓喬貝兒的心都要醉了。
  
  「貝兒,你可願意嫁給我?」他又問了一次。
  
  喬貝兒彎起嘴角,喜悅又嬌羞地說:「那也得等我爹娘回來之後,稟告他們過後才行呀!」
  
  一想到爹娘,喬貝兒忽然想起自己仍有事情瞞著任東旭,心裡霎時湧上一陣強烈的罪惡感。
  
  倘若他知道了她跟他爹一塊兒欺騙他,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他所以為的「神醫」,會不會感到生氣、失望,甚至覺得自己看錯了人?
  
  一絲不安自心底竄起,狠狠揪住了她的心。
  
  不行,她還是早點向他坦白一切好了。
  
  正當喬貝兒打算說出實情時,卻又忽然有些遲疑。
  
  先前她和任老爺有了約定,這會兒若是沒知會他一聲就逕自向任東旭說出一切,對任老爺實在無法交代。
  
  萬一任老爺因此對她的不守約定心有芥蒂,不願答應他們的婚事,那豈不是更加棘手嗎?
  
  喬貝兒衡量一下情況之後,決定等明日返回蘇州,先找機會跟任老爺說一聲,再向任東旭坦承一切。
  
  「貝兒,等我們回去之後,就先稟告我爹,然後等你爹娘返回揚州,我就正式向他們提親,這樣可好?」任東旭問道。
  
  「好。」喬貝兒嬌羞地點了點頭。
  
  得到她肯定的答覆,任東旭的心底湧上一陣狂喜,情不自禁又低頭吻住了她甜蜜的紅唇。
  
  喬貝兒的雙臂攀上了他的頸項,拋開了心中的矜持與羞怯,心悅誠服地為他分開唇齒,與他火熱的舌辦溫存交纏。
  
  這個吻比剛才更加纏綿火熱,持續了許久許久,久得連天邊的月兒都害羞似地躲到雲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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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8 07:16:02
  第五章
  
  隔日,任東旭帶著喬貝兒返回蘇州。
  
  他們才剛踏進任家,就見薩芸芸滿臉焦急地迎了上來。
  
  「東旭哥、喬姑娘,你們可回來了!」
  
  任東旭一怔,薩芸芸那不尋常的反應,讓他有了不好的預感。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他連忙追問。
  
  「伯父的病突然變得更嚴重了!」薩芸芸憂心忡忡地輕嚷。
  
  「什麼?真有此事?」
  
  「是啊!偏偏你們又剛好不在,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任東旭和喬貝兒互望一眼,極有默契地立刻往任威揚的寢房走去,薩芸芸也趕緊跟了過去。
  
  在前往任老爺寢房的這一路上,喬貝兒的心中疑惑極了。
  
  明明任老爺的風寒早就已經治癒了,怎麼會突然病得更重呢?
  
  該不會是眼看與她約定的一個月期限都快過了一半,任東旭卻還是沒有半點想娶薩芸芸的意願,所以才想下猛藥裝得更加病重,好來逼任東旭就範?
  
  她懷著疑惑踏進任老爺的寢房,就見他老人家正躺在床榻上休息。
  
  「伯父,東旭哥和喬姑娘回來了。」薩芸芸開口輕喚。
  
  任威揚緩緩睜開眼,有氣無力地望向他們。
  
  喬貝兒怔了怔,想不到他老人家裝病的本事愈來愈厲害,這會兒瞧起來確實氣色極差。
  
  可是,他裝病裝得愈像,任大哥的擔憂豈不是會更深嗎?
  
  喬貝兒輕蹙起眉心,美眸浮現不認同的光芒。
  
  「任老爺,您怎麼了?」她開口詢問。
  
  「我……唉……」任威揚虛弱地歎了口氣,目光望向任東旭。「旭兒……爹這病恐怕是——」
  
  「爹別擔心。」任東旭打斷了他悲觀的話,說道:「您不會有事的,貝兒一定會治好你的。」
  
  「不……這次真的……旭兒……爹恐怕真的撐不了多久了……爹臨終前只有一個心願……就是你能跟芸芸成親……」
  
  「爹別說了,有貝兒在,您絕對不會有事的。」
  
  「是啊!」薩芸芸也連忙說道:「伯父,就算東旭哥願意娶我為妻,您也得養好身子,才能為咱們王婚呀!」
  
  「我恐怕拖不了那麼久……旭兒……你可願意答應爹的最後心願……別讓爹像你娘一樣……帶著遺憾離開人世啊……」
  
  見任老爺果然又想以病情來逼任東旭就範,喬貝兒的眉頭一蹙,心情霎時有些沉重。
  
  看起來,任老爺真的一心認定了薩芸芸,就不知道他老人家能不能接受兒媳婦換人當?
  
  「喬姑娘,你快過來幫伯父看看呀!」薩芸芸開口催促。
  
  「嗯。」喬貝兒暫時揮開複雜的情緒,來到床邊。「任老爺,我先來為您把脈看看吧!」
  
  自從治好任老爺的風寒之後,她每天都會煎煮一些滋補身子的湯藥給任老爺服用,由於他的身子逐漸健朗,她已經有四、五日沒為他把脈了。
  
  喬貝兒原本一心認定任老爺只是在裝病,但當她的手指一搭上他的脈搏,霎時變了臉色,眼底也掠過一絲詫異。
  
  她抬起眼眸望向任威揚,仔細觀察他的氣色,心中的困惑更深了。
  
  「這……這怎麼會……」她怎麼也想不到,任老爺竟不是在裝病,而是真的極不對勁!
  
  從脈象來看,任老爺的五臟六腑都受損了,但……怎麼會這樣?明明幾日前他還好端端的呀!
  
  「任老爺,這幾日出了什麼事嗎?」她驚疑不定地追問。
  
  她實在不明白任老爺的病情怎麼會突然起了轉變?難道她先前給他服用的藥出了差錯?
  
  但…一明明她使用的都是一股尋常的藥草,絕不會出錯,也不可能導致這樣的結果呀!
  
  任威揚虛弱地搖了搖頭。
  
  「什麼事情也沒有呀……就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難受極了……」他虛弱地說著,忽然嘔出一口鮮血。
  
  看見那灘血,喬貝兒的臉色一白,驀地一陣暈眩。任東旭立刻一個箭步上前,將她摟進懷中,讓她的臉蛋埋在他的胸膛。
  
  這般親暱的舉動,讓任威揚和薩芸芸都驚訝極了。
  
  任東旭開口道:「薩妹妹,麻煩你先幫忙拭去血跡好嗎?貝兒她怕見血。」
  
  薩芸芸回過神之後,立刻點了點頭。
  
  「喔,好的。」
  
  薩芸芸取來一條布巾,很快地清理乾淨。
  
  任東旭望著懷中的人兒,關心地問道:「貝兒,你好些了嗎?」
  
  「好多了,謝謝任大哥。」喬貝兒點頭,臉紅地從他懷中退開。
  
  雖然他當著任老爺和薩芸芸的面摟抱她,讓她覺得有些羞窘,但現在可不是忙著尷尬的時候。
  
  她趕緊又回到任老爺的床邊,仔仔細細地診視他老人家的情況,而她看得愈是仔細,就愈感到心慌。
  
  任老爺的病況實在古怪極了。她竟沒辦法判斷出原因,而從各個症狀來看,情況挺不樂觀的。
  
  任威揚看了她一眼,從她那凝重的神色,明白了自己的情況。
  
  他虛弱地自嘲道:「看來……是老天爺要懲罰我……」懲罰他為了自私的願望而裝病,所以讓他真的染上了重病。
  
  喬貝兒聽出他的言中之意,連忙開口安慰道:「別這麼說,任老爺,我一定會想法子治好您的。」
  
  一旁的任東旭聽見她的話,濃眉不由得皺了起來。
  
  儘管喬貝兒沒有明說,但他也可以感覺得出爹的病情急轉直下,而若不是情況不樂觀,她的語氣也不會這麼凝重了。
  
  他的心一沉,雖然還不知道爹的情況究竟有多棘手,但現在也只能冀望她能早日將爹治癒了。
  
  任老爺突然惡化的病況,遠遠超過喬貝兒的能力。
  
  若是沒辦法找出真正的病因,她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對症下藥,倘若胡亂醫治,萬一讓病情更加嚴重,那可就糟了。
  
  為了慎重起見,她特地趕回家中一趟,將娘過去這麼多年來所撰寫的醫書全部打包帶走。
  
  臨去前,她還不忘在家中留了張字條,請娘一返回家中,就盡快趕來醫治任老爺的病。
  
  回到任府之後,她一邊想法子控制任老爺的病情,一邊埋首於醫書,希望可以盡快找出治癒的方法。
  
  只可惜,整整三天過去了,任老爺的情況依舊沒有半點起色,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在她的努力之下,病況暫時控制住了,沒有持續不斷地惡化。
  
  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她很清楚任老爺的情況還是相當不樂觀,萬一突然又有什麼措手不及的變化……她真不敢想下去!
  
  這天夜裡,她再度在向任東旭借用的書房之中,認真地翻看手邊的醫書,可卻還是一無所獲。
  
  極度的挫敗與焦急,讓喬貝兒的身心備受煎熬,而疲累忽然如浪潮般一波波地襲來,讓她的眼皮變得沉重。最後撐不住地趴在桌上睡著了。
  
  當任東旭來到書房探望她時,就見她已沉沉地睡去。
  
  他邁開步伐走到她的身邊,看見她嬌美的臉蛋上有著明顯的疲憊,不由得一陣心疼。
  
  為了醫治爹,她這些天既費心又盡力,著實累壞了。
  
  他憐惜地傾身,在她的面頰輕輕一吻,隨即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溫柔地為她覆上。
  
  當那件披風一覆上身子,喬貝兒就忽然醒來。
  
  「呀,我怎麼睡著了?我還得要……」
  
  她正想抓起一旁的醫書繼續翻看,卻被任東旭給抓住了小手,牢牢地握在他的掌心之中。
  
  「別看了,休息一會兒吧!」
  
  「可是……」
  
  「貝兒,我相信你一定會找出法子醫治我爹的,但你若是先累壞了,就什麼事情都做不了,不是嗎?」
  
  先前李大夫宣告爹無藥可醫,她只消幾帖藥就讓爹的病情明顯好轉,因此他對喬貝兒的醫術有信心,相信她一定會找出治癒爹的法子。
  
  倒是她,這幾天沒日沒夜的努力,讓他心疼極了。
  
  喬貝兒感覺得出任東旭對她的信心,那讓她既心虛又愧疚。
  
  先前任老爺只是在裝病,任東旭不明白這一點,以為她的醫術真有多麼厲害,這會兒才會對她的能力如此信任。
  
  倘若這個時候,她向他坦承自己並非他所以為的神醫,恐怕只會讓他跟著陷入心急如焚之中。
  
  為了不增添他的煩惱,她也只好暫時把實話吞回肚子裡,想盡辦法治療任老爺的病。
  
  可問題是……對於任老爺的情況,她心裡實在一點把握也沒有。
  
  現在她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竭盡所能地保住任老爺的性命,直到娘回來為止了……
  
  見她仍為爹的病情而憂心仲忡,任東旭既感動又心疼,忍不住低頭親吻她緊蹙的眉心。
  
  「貝兒,救治我爹當然要緊,但你也不能自己先累倒啊!先好好地歇息,明兒個再繼續努力吧!」任東旭勸道。他並不是不急著要治癒爹的病,而是不忍見她如此拚命。
  
  畢竟,若是她真的累倒了,對於爹的病情不但沒有任何幫助,反而只會讓情況更糟而已呀!
  
  「對我來說,爹重要,你也重要,知道嗎?」他語氣認真地說。
  
  聽著他的話,喬貝兒的心裡感動極了,雙眸柔情似水地回望著他,而那含情的神色,讓任東旭忍不住低頭吻了她的唇。
  
  纏綿溫存的親吻過後,任東旭說道:「貝兒,回房去睡吧,今晚別再研究這些醫書了。」
  
  喬貝兒咬著唇,心底還有一絲掙扎。她不在乎自己的疲累,只希望能趕快治好他爹的病。
  
  「聽話,貝兒,別讓我擔心,好嗎?」
  
  聽著他無奈的嗓音,喬貝兒的心一揪,終於點了點頭,決定乖乖回房歇息,不讓他為她擔心。
  
  她正要起身,卻因為過度的疲累,身子有些虛軟。
  
  「瞧,都累壞了,還想逞強?」
  
  任東旭心疼地一歎,將她嬌小的身子打橫抱起。
  
  「我送你回寢房吧!」
  
  「啊?」喬貝兒的雙頰立刻染上了淡淡的紼紅,羞澀地說:「可……若是被人瞧見了……」
  
  「瞧見了又如何?都是家中自己人,怕什麼?況且你是我將來的妻子,沒什麼需要避諱的。」
  
  他這番話,讓喬貝兒甜進了心坎裡。
  
  「不管有多麼棘手,我一定會想盡辦法治好你爹的。」
  
  「我相信你,但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知道嗎?」
  
  喬貝兒柔順地點了點頭,靜靜依靠在他的懷中,任由他抱著她走出書房,一路往她所住的廂房走去。
  
  隔日午後,任東旭去了趟鏢局之後,帶回了一個震撳的消息。
  
  「什麼?東旭哥,你要去運鏢?」薩芸芸忍不住驚呼。
  
  喬貝兒雖然不像薩芸芸有這麼激烈的反應,但眼底也難掩訝異。
  
  任東旭歎了口氣,說道:「是的,而且我非得親自去一趟不可。」他的語氣透著一絲無奈。
  
  原本他打算在爹病癒之前,將運鏢的工作交給其他鏢師們,可今日他去鏢局時,遇上了曾對爹有恩情的胡員外前來托鏢。
  
  儘管胡員外知道爹病了,但是那批貨物價值連城,若是路上有個什麼閃失,胡員外大半生的心血.可是會毀於一旦。
  
  由於事關重大,胡員外又只信得過任東旭,所以不得不商請他務必親自押這趟鏢。
  
  礙於情面,他實在不好推拒,也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了。
  
  喬貝兒看出他的無奈,知道他是情非得已,因此什麼也沒有多問,可薩芸芸卻按捺不住。
  
  「那東旭哥這趟運鏢,多久才會回來?」薩芸芸追問。
  
  「來回約莫六日吧!」
  
  「六日……那伯父的病怎麼辦?」薩芸芸問道,難以接受他在這個節骨眼竟然還要出遠門。
  
  任東旭輕聲一歎,兩道濃眉皺了起來。
  
  如果可以選擇,他也不想定這一趟呀!
  
  喬貝兒感受到他心中的無奈,輕聲安慰道:「任老爺我會小心照料的,任大哥儘管放心。」
  
  任東旭望著喬貝兒,眼底掠過一絲欣慰的光芒,他就知道她一定能夠體會並且諒解他的難處。
  
  他們的目光交會,交換了一抹彼此瞭解的淺笑,但一旁的薩芸芸完全沒辦法家他們那麼平靜。
  
  「東旭哥,伯父都病得那麼重了,就連喬姑娘都沒法兒讓他的病有起色,為什麼你還是不肯成全他老人家的心願?萬一他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就忍心讓他抱慨而終嗎?」薩芸芸語氣激動地質問。
  
  「芸妹,話不是這麼說,我只是——」任東旭才開口要解釋些什麼,就又被薩薈芸給打斷了。
  
  「要是換成我爹患了重病,為了讓他老人家開心,就算再怎麼委屈自己,我也絕不會有半句怨言。現在伯父這樣……我都願意成全他老人家最後的心願了,東旭哥卻……難道對東旭哥來說,娶我為妻真是一件痛苦不堪的事情?我有這麼糟糕、差勁,讓東旭哥這般厭惡排斥嗎?」
  
  薩芸芸望著任東旭,臉上帶著受傷的情緒。
  
  任東旭怕她真有這樣的誤會,趕緊開口解釋。
  
  「當然不是,芸妹,我怎麼會厭惡排斥你呢?」
  
  「既然不是,那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完成他老人家的心願,寧可眼睜睜地看著他抱憾而終?」
  
  見薩芸芸激動地紅了眼眶,濕然是真心為爹的病情感到心急與焦慮,任東旭真是既感動又無奈。
  
  「薩妹妹,你的一番心意我很感動,可是我們之間……」
  
  「我們之間只是兄妹之情,這我知道!從小伯父和東旭哥就疼愛我,我也一直將你們當成真正的家人看待,這會兒伯父都已經……要我眼睜睜看著他抱憾而終,我都不忍心了,你身為獨子又於心何忍?」
  
  薩芸芸近乎咄咄逼人的質問,讓任東旭頭疼極了。
  
  喬貝兒眼神溫柔地望著他,無言地給他一抹安慰的微笑,那讓任東旭的心情霎時覺得好過許多。
  
  「薩妹妹,不是我忍心這麼做,而是這並非解決問題的辦法呀!」
  
  「那什麼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我要的是爹復原,而非他不帶遺憾地去世。我相信貝兒的醫術,也相信爹會撐過去的,所以芸妹,你也對他們多一點信心,好嗎?」』
  
  「我……」薩芸芸咬著唇兒,賭氣似地別開頭。「東旭哥就去運鏢吧,我去探望伯父了!」
  
  望著她離去的身影,任東旭只能無奈地歎氣。
  
  他轉頭望向身邊的喬貝兒,語帶歉意地說:「貝兒,芸妹剛才那些話,你別放在心上。相信我,在我的心裡,只認定你會是我將來的妻子。」
  
  他的神情和語氣都相當認真,就怕剛才芸妹說願意嫁他為妻之事,會讓貝兒心有芥蒂或是胡思亂想,畢竟他可沒忘了她先前曾擔心爹屬意芸妹當他的妻子。
  
  「放心,我相信你,不會介意她那些話的。」喬貝兒微笑地說。
  
  剛才聽見薩芸芸那麼激動地嚷著願意成全任老爺的心意,她心裡確實有些詫異,但是一想到任東旭對她的情意,她就不再有任何的懷疑。
  
  她的信任與諒解,讓任東旭感動極了。
  
  「那我去鏢局準備準備了,盡快動身才能早點回來。貝兒,這幾天我爹就有勞你照顧了。」
  
  「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照顧他的。」喬貝兒開口保證。
  
  雖然目前還找不出治癒任老爺的法子,但她至少可以盡力延緩他的惡化,等娘回來醫治。
  
  「那我走了,最多六日,我一定會趕回來的。」
  
  喬貝兒一路送他到大門口,一想到即將與他分離六天,她的心便一陣揪緊,胸口盈滿了依依離情。
  
  望著她那雙流露不捨的美眸,任東旭情不自禁地將她摟進懷裡,並在她的唇上輕輕落下一吻。
  
  「除了照顧我爹之外,你也別忘了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我會的,任大哥,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喬貝兒開口叮嚀,就怕一路上有什麼意外。
  
  「放心,我一定會平安回到你身邊的。」任東旭開口保證。
  
  喬貝兒點了點頭,微笑地目送他離去,而當他的身影才剛消失在視線之外,她就已開始想念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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