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疑似「同居」
溫玉不說話,坐在沙發裡看著甄薇,左手捂著嘴低低地咳嗽了兩聲,甄薇看著他左手手背上極其醒目的打吊針遺留下的醫用膠帶,深深吸了一口氣,不再說話,進廚房刷碗去了。
晚上,溫玉自己找了個塑料袋子包在打針的手上,然後到衛生間洗了個澡。
甄薇正在和王璐在QQ上聊天。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甄薇突然想起王璐以前告訴自己過溫玉有女朋友,就問王璐:
「你不是說溫玉有女朋友嗎,他自己怎麼說他沒女朋友啊!」
王璐:「他是沒有啊!」
甄薇:「那你以前怎麼告訴我他有女朋友?」
王璐:「你想想那天是什麼日子?」
甄薇努力想了想,打了個「不知道」。
王璐打了個狂笑的表情,然後打了三個字:「愚人節」。
甄薇這才明白了過來,心裡也說不出什麼感覺,只是覺得不想再聊下去了,就匆匆忙忙打了個招呼就下線了。
她剛關上電腦,一抬頭就看到溫玉正從浴室裡出來,上身穿著甄薇的一件白色的舊體恤,下身穿著條白色的運動褲,T恤是圓領的,露出一大片微黑的皮膚,因為剛剛洗過澡,上面還留著幾粒水珠,而T恤有些緊,襯出他勁瘦的身材,看起來性感極了!
甄薇本來正看得出神,這時看到溫玉邊擦頭髮邊往臥室走去,想起晚上打地鋪的痛苦,忙跳起來搶先一步躥進了臥室並關上了門,想了想又把門打開一條縫對溫玉說:
「悶蚊子,今天該我睡床了!」
溫玉沒什麼表情,到客廳裡展開舖蓋,打開甄薇的電腦玩了一會兒,待頭髮徹底干了之後才躺下睡覺。
晚上十一點鐘,秦頌又打來了一個電話。甄薇想了想,覺得和這種人沒什麼可說的,就直接關了機。她們單位有一個女老師,到了該結婚的年齡也結婚了。一天下午,她臨時回家拿件東西,卻發現自己本來該上班的丈夫和一個男人躺在床上。結婚已經五年了,可是只能離婚。甄薇不歧視同性戀,可是害怕自己的男朋友或者丈夫是同性戀。
凌晨三點,甄薇還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直翻騰,心臟一抽一抽的,莫名地疼痛。最後,她起身打開手機,把秦頌的號碼拉入了黑名單。
星期二上午甄薇陪著溫玉去醫院又打了半天針。
中午回到家吃過午飯,甄薇開始和溫玉商量溫玉搬走的事情。
天氣實在太熱了,房裡開著空調,溫玉窩進沙發裡,拿著一本雜誌在看,甄薇就搬了個凳子放在他對面,進裡屋把溫玉的包拿了出來,遞給溫玉:
「溫玉,這是你的包!看看裡面少什麼東西沒有!」
溫玉手裡拿著雜誌一直在看,沒有伸手接包。甄薇把包塞給他,他只是拿著雜誌轉到了另一邊。甄薇還要塞給他,溫玉這才把書放下說:
「不用還我。」
甄薇當然不肯收這些錢。
溫玉就說:「甄薇,不如我們做個交易。」
甄薇有點好奇,就看著他,想看看蚊子嘴裡能吐出什麼東西。
溫玉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然後看著甄薇開始解釋:
「我根本不會照顧自己,病了,差點死掉。我把這錢給你,你讓我在這裡住一個月,包吃包住,等我找好房子就搬出去!」
甄薇一聽,馬上起身去拉溫玉,邊拉邊說:
「你既然有錢,哪兒涼快滾哪兒去,我這裡不歡迎你!」
溫玉一看,就知道自己用錯了辦法,馬上「哎呀」了一聲。
甄薇一聽,忙問他怎麼了,溫玉裝作手上扎針的地方被甄薇抓疼了,又「唉喲」了幾聲,做出壓抑著疼痛的表情。
甄薇就又上當了,伸出手幫他輕輕揉著。
溫玉戲做足了,才用低低的聲音說:
「我這幾天就找房子!」
他說這話,頭垂了下去,臉上帶著惆悵的視死如歸的表情。
甄薇的心一下就軟了,只好說:
「那你再住幾天吧,等房子找到了再搬走!」
溫玉沉重地點了點頭。
甄薇忙又補充:
「不過,我睡臥室的床,你在客廳打地鋪!」
溫玉鄭重地點了點頭。
星期三一大早,溫玉還在客廳裡睡,甄薇就去上班了。
到了單位,她先找到何方,一問,才知道初一年級那幾節生理衛生課都是何方幫自己上的,大為感激,在何方肩膀上拍了好幾下,說:
「好兄弟,讓妹妹我怎麼感謝你啊!」
何方不在意地說:「咱倆什麼關係?咱們是哥們!哥們就是用來幫忙的!」
他接著又道:「不過,裕泰的雞血雞胗湯配著紅豆餅吃起來似乎不錯!」
甄薇聞絃歌而知雅意,馬上諂笑著道:
「領導大人,這頓飯小人來請!」
中午兩人就去裕泰,一人要了一碗雞血雞胗湯和一個紅豆餅,開開心心吃完又一起回學校去了。
甄薇下午下了班之後,順帶到菜場買了些菜和水果,這才提著回家。
她到了樓洞口準備上樓的時候,看到自家樓下那戶正在搬家。
樓道本來就不寬,搬家工人抬著傢俱上上下下,根本沒法再過人了。
她就在樓下直到傢俱搬完了才上樓。
她回家之後,看到溫玉正坐在沙發裡打電話,一口的J城土話,她在廚房裡邊擇菜邊聽,可惜聽了半天,一句都沒聽懂,只覺得溫玉好似火星來客,說著火星語。
最後,她好像聽到什麼「草灰兒」「煤灰兒」,待溫玉掛了電話,就好奇地問溫玉:
「悶蚊子,你說那麼多我只聽懂一句『草灰兒』『煤灰兒』,究竟什麼是草灰兒』『煤灰兒』?」
溫玉斜睨了她一眼,起身去了陽台。
她知道溫玉去陽台抽煙去了,不由「切」了一聲。
溫玉有點小煙癮,可是他知道甄薇有鼻竇炎,根本聞不得一點煙味,於是煙癮上來就自己到門外或者陽台上關著門抽一根。
夜已經深了,甄薇窩在沙發裡看電視裡放的一個肥皂劇,她本不愛看電視,看得有些意興闌珊;溫玉搬張小凳子靠著沙發坐著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甄薇突然又想起來了,就問溫玉:
「悶蚊子,『草灰兒』『煤灰兒』到底指的是什麼?」
溫玉不在意地說:
「我們J城人娶了H省媳婦,就叫『草灰兒』媳婦;娶了J城當地的媳婦,就叫『煤灰兒』媳婦。」
甄薇好學不倦,繼續追問:
「為什麼H省媳婦要叫『草灰兒』媳婦?」
溫玉抬頭看了她一眼道:
「因為很早以前H省燒火做飯用的是乾草和玉米桿,燒過之後就是『草灰兒』。」
甄薇忽然聰明了起來:「那J城本地媳婦叫『煤灰兒』媳婦就是因為你們J城產煤,本地燒的都是煤,煤燃燒後留下的就是『煤灰兒』了!」
溫玉點了點頭,繼續發自己的呆。
甄薇的疑問得到了解決,也很開心,就繼續無聊地看電視劇。
這一周很快就過去了。
因為學校要期末考試了,甄薇一天忙似一天,每天都是早出晚歸的,慢慢就不太在意溫玉還住在自己家這件事了。
相反溫玉工作的時間就不太緊,他在家幫甄薇做做飯洗洗衣服打掃打掃衛生,甚至還買了一個和甄薇那個單人沙發一模一樣的沙發放在了客廳裡。
甄薇她一向不是個細心的人,只覺得生活方便了很多,也沒多想。
學校徹底放假之後,甄薇回到家裡,先躺床上睡了一天一夜,最後被溫玉挖起來一起出去吃了頓飯。
甄薇閒下來之後,慢慢意識到溫玉的入侵,她怕自己的老媽哪天殺過來,發現自己這裡窩藏著一個成年男子,老媽非把自己給宰了不可。再說,她對溫玉一直有些餘情未了,每次溫玉洗完澡出來,穿的沒那麼嚴實的時候,她都有些心旌神搖。
她想著,憑著溫玉的性格,求了一次婚失敗,恐怕讓他再開口就難了,這樣這孤男寡女的住一塊也不是事兒。
這天中午,甄薇早早就做好了飯,為了給溫玉餞別,還特地多做了幾個菜。
她剛把菜都擺放在茶几上,就聽見門外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知道是溫玉回來了,忙滿臉帶笑地站在那裡等著他。
溫玉進來之後卻沒有看她,原來他買了兩個西瓜提了回來。
溫玉先到廚房把西瓜放了下來,然後洗洗手準備過來吃飯。
甄薇估摸著飯快吃完了,這才又催溫玉搬走。
溫玉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甄薇原本想著蚊子會再黏糊一點的,誰知道溫玉吃完飯,二話不說,收拾了一下東西,對甄薇說了一聲「謝謝」,拿著東西就走,臨走前又回頭說了聲「再見」。
他一離開,甄薇覺得有些孤獨。
她覺得自己應該高興的,可是心裡卻有些空落落的。
晚上,甄薇做好飯,開口卻叫「蚊子,過來端飯!」
叫出聲之後她才意識到溫玉已經離開了,站在廚房裡惆悵了半天,晚飯最後也吃得沒滋沒味。
晚上洗過澡之後,甄薇穿著暴露的黑色吊帶小背心和粉紅色的運動短褲倚在沙發上看書。看了一會兒,她覺得無聊,就起身打開電視,電視裡正放著一個情景喜劇,可是她看了半天,卻不知道裡邊演的是什麼。
正百無聊料間,外面有人敲門。
「誰?」
「我。」
門外傳來溫玉的聲音。
甄薇一陣驚喜,忙跳起來去開了門。
門一打開,她就綻放一個燦爛的笑:
「悶蚊子,你怎麼又回來了?」
溫玉沒說話,眼睛從上到下打量了她一下,然後眼神移開,臉卻慢慢紅了。
甄薇看到他的神態,想到他的眼神,回到自己身上一看,這一看不打緊,她自己都看到乳溝了!
她馬上跳了起來,也顧不得門外的溫玉了,衝回臥室去換衣服了。
等她換上保守的運動T恤和運動褲出來的時候,溫玉已經窩在沙發裡看電視了。
甄薇把西瓜切開,拿了兩個自己燒製的樹葉形果盤,把西瓜瓤切成一片一片的放進去,一個盤裡插入一根叉子端了出去。一盤遞給了溫玉,另一盤自己吃。
她窩進了溫玉旁邊那個沙發。
溫玉看的居然是中央台的新聞,新聞裡正在放國家要治理小煤礦的消息。
甄薇不懷好意地問:
「蚊子,國家要下決心整治了,你家那個『J煤集團』幹不成了吧?」
溫玉吃了一口西瓜才說:
「一年只要開張三個月就夠了!」
「什麼意思?」
「少賺點而已。」
甄薇忙追問:「你家不是開洗煤廠的嗎?」
「是啊,也有礦。」
甄薇撇撇嘴,心想不過是找個山坡,挖進去就是個礦了,裝什麼大頭啊!
兩人不再說話。
新聞完了之後,溫玉把電視轉到甄薇平常看的那個頻道。轉過來不到一分鐘,《武林外傳》就開始了。兩人一起看了起來。
有溫玉在身邊,即使他一句話也不說,甄薇的心情卻好了起來,看著電視也覺得很有趣味。
正看得開心,溫玉突然說:
「甄薇,明天陪我去買衣服吧!」
「嗯。」
溫玉又不說話了。
看完電視,已經是11點了。溫玉說了聲「我走了」,就打開門離開了。
甄薇覺得怪怪的,卻說不出哪裡怪。
一直到洗完臉要去睡覺,甄薇才想明白了,她忘了問溫玉的新家在哪裡。
甄薇衝到浴室,打開浴室的窗戶往下面看,她果然沒有猜錯,溫玉的那輛三手破昌河正在她家樓下放著呢!
第二天早上,甄薇在家睡得正香,外面就傳來敲門聲,她還沒來得及起來,就又聽到了鑰匙開門的聲音。甄薇知道一定是溫玉,就依舊躺在床上不肯起來。
溫玉進來之後,沒有說話,不知道做了什麼,過了一會兒就又離開了。
待門「卡達」一聲關上的聲音過後,甄薇起床到客廳一看,客廳的茶几上擺著一個保溫杯。保溫杯的旁邊放著一個勺子。
她打開保溫杯的蓋子,上層是四個小包子,打開下面,原來是她愛吃的胡辣湯和豆腐腦兩摻。
甄薇在茶几邊坐了下來,拿著勺子舀了一口兩摻喝了,很辣,是從她常吃的那家買來的。她又咬了一口包子,是她愛吃的豆沙包。
甄薇把包子和胡辣湯豆腐腦兩摻都吃完了。
吃完了之後,她有些撐,就又回到臥室躺在床上靜靜想心事。
到大概上午十點多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看來電顯示是溫玉。
電話一接通,溫玉就說:
「我在樓下,下來吧!」
「等我十分鐘!」
十分鐘之後,甄薇就下了樓。
溫玉坐在他那輛破昌河裡等著,他正拿根煙開著車窗在抽呢!甄薇一下來他就看到了,甄薇穿著一件可愛的白色連衣裙,頭髮都盤了上去,看上去既清新又可愛,像早晨初開的帶著露珠的薔薇花。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向甄薇招了招手。
甄薇跑了過來,自己打開車門在駕駛座旁邊坐了下來。
溫玉發動了汽車。
這個小麵包車外面看著破,其實開起來還不錯。起碼甄薇覺得真的很不錯。
溫玉把車開到二七廣場附近停了下來。
兩人一起去了附近的商場。
甄薇本來要帶著溫玉去賣男裝的那一層的,可是溫玉拉著她的手就直接坐電梯上了賣精品女裝那一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