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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巫靈]相思扣王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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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9 16:29:3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巫靈 - 相思扣王爺

這十年來是她陪他走過喪父之痛,熬過練武的辛苦,
彼此朝夕相伴,默契好到不用明說就能明白對方的想法,
而他對她的感情,早已不再只是一般師兄妹那麼簡單,
所以看到別的男人向她求親,他會忍不住吃味;
當皇帝召他回國都,他明知師父會反對也堅持要帶她同行;
聽到她開口要求他去娶別的女人,
他再也按捺不住對她的感情,逼她正視他的心意!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當初的一時心軟,拗不過她的再三請求,
答應她代替他上戰場,竟會害她在某次出兵時戰死沙場,
失去摯愛的劇痛,使得原本溫和儒雅的他變得狠絕冷酷,
他戴上從她屍身上摘下的鬼面具,誓言活捉死敵,以血祭亡妻,
豈料三年後他居然遇到死而復生的她,但她卻不識得他,
甚至還換了個身份,成了死敵的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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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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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9 16:29:55 |只看該作者
我愛蘭陵王! 巫靈

這一個新故事,其實和曆史上有名的美男子「蘭陵王」有關,他是魏晉南北朝時期的一位名人,長得非常美,卻又是位戰場猛將,最有名的事跡就是他會在戰場上戴鬼面具嚇敵軍,並遮掩住自己的美貌,而我之所以會想寫這個故事的原因還挺複雜的,就讓我慢慢說來吧。

事情起因在這一個故事之前,我寫的一份大綱因為某個重大問題,只能暫時擱置下來,另想一份新大綱,可是問題來了,我對手邊備案的題材不是很有Fu,不太想寫,可新的題材又暫時想不到,整個人荒廢在電腦前好幾天,大綱的進度一直停在零的狀態。

看著和阿篇約定交新太綱的時間越來越近,我也開始默默流起冷汗,難道我這次要因為大綱而黃牛了?不行不行,說什麼都要振作起來!

而我的振作方法是什麼?上網亂聽歌,音樂是我的靈感大神嘛,大神不來,那我就只好主動去尋找嘍!這一陣子我喜歡到某個翻唱網站上去尋寶,那一個網站都是素人歌手,他們將自己翻唱的歌放上網與大家分享,有些人唱得真的就是……

自High用的XD,不過也有不少人唱得很有水準,讓我眼睛為之一亮。這個網站大多是翻唱歌,有一部分是拿現有的歌曲重新填詞翻唱,但也有一小部分是原創歌曲,詞和曲都是會員們原創的,有些原創作品聽得出來還很生澀,但有一部分的原創作品非常有水準,而這一小部分的作品就是我尋寶的重要目標。

當時我逛到一個古風音樂原創團隊的頁面,他們專攻古典風格,不像周傑倫的中國風歌曲那麼市場性,比較像在大陸曆史劇會聽到的那種配樂,這一個原創團隊團員挺多的,有人負責填詞、有人寫曲、有人後制、有主唱等等,小有規模。

我看到他們網頁上其中一首歌叫「入陣曲」,心想這首歌該不會是在寫蘭陵王的吧,便好奇點進去聽,看他們的歌詞,果然是在寫蘭陵王的故事,不過很可惜,音樂不對味,倒是他們對這首致的介紹讓我一看就迷住了--

沙場上他化身猙獰的戰鬼,驍勇善戰英姿勃發,宮闈中他如同潔白的蓮花,溫潤柔美豐神俊朗……

喔喔喔,就是這個光呀!只光看這四句話,我腦海中就有畫面出來了,也突然開始思考起一個問題--為什麼曆史上的蘭陵王會有這麼大的反差?

一面是溫潤柔美的貴公手,一面是沙場上的猙獰鬼將,而這個問題,就是促使我寫下這個故事的關鍵。

在我的想法裏,應該是受到什麼刺激,或遇到什麼重大變故才會變成這樣,所以以蘭陵王為原型的男主角東方毓就出現了,我終於知道自己要寫什麼新故事了!

聽完入陣曲,我繼續在他們的頁麵點歌出來聽,有些喜歡有些不喜歡,有些覺得怪,直到聽到一首叫做《亂世情緣》的歌,本來還想這首歌名字取得還真是妙,總讓我想到一部很古老的電視劇,不知道到底好不好聽?

結果沒想到當它的前奏一下,主唱的柔美女聲出來後,我馬上全身冒出雞皮疙瘩,實在是太好聽,太有Fu了!歌詞寫的就是沙場生死情緣,我腦海中又冒出男女主角在沙場上遙遙相望的滄桑感,而這一幕,就被我寫進故事中的第一章了。

我最喜歡的句子出現在歌曲介紹中,也有放在歌詞內--

一身功名不過三尺塵沙,權傾天下何若相守天涯

就是這個心境呀!我就是想寫這樣的故事!靈感大神出現了,而這首歌就變成這個故事的主題曲。

呼,終於把靈感的來龍去脈給交代完畢,如果大家對這首歌有興趣,可以上我的網站,我會將試聽的連結放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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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9 16:30:10 |只看該作者
楔子

風狂揚,捲起滾滾黃沙,一具身穿銀色戰甲、黑色衣袍的殘破屍身,孤單地倒在戰場一角,像被人丟棄的破布娃娃。

屍身臉戴駭人的鬼面具,身中多箭,刀傷無數,幾乎沒一處是完好的,連日來風沙的吹拂,將上頭覆上一層黃土,令人……目不忍睹。

他腳步緩慢地來到屍身旁,雖然力持鎮定,但那微晃的身形,還是隱約透露出這三日來的心力交瘁。

他跪在屍身旁,幾乎無法承受眼前的事實,呆愣許久,終於伸出不住顫抖的手,將覆蓋在屍身上的鬼面具揭開,看清面具下的容貌。

那是一張女人沉睡的面容,她的樣貌並不美豔,沒什麼特別,只能算是清秀,但在他眼裏,她卻是最美的、最美的存在……

師兄是主帥,那我就是師兄的副將,師兄負責絞盡腦汁出謀劃策,上戰場殺敵這種不必動腦,只需要動手的小差事,當然是交給師妹我啦,咱們肯定可以合作無間,所向披靡!

妳是女的,怎能上戰場?

誰說女人不能上戰場?嘖,原來師兄也瞧不起女人,不相信我的實力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我不是不相信妳的實力,我只是擔心妳女人的身份會被其它人看輕。

他們看輕女人,到最後倒黴的會是自己!我已經想好了,到時我就戴個鬼面具,先嚇敵人一嚇,然後趁他們還沒回過神來之際,將他們打個落花流水,只要第一戰大勝,不論敵軍我軍,都再也沒人敢小看我這個女人了。

他緊咬牙關,緊閉雙眼,她開朗激昂的嗓音還迴盪在他腦海裏,但此刻,心卻像被人硬生生撕成兩半,痛不欲生。

當初不該答應她的,不該答應讓她跟來邊境、不該答應讓她率兵出征、不該讓她成為聲名大噪的鬼將,就算拒絕會讓她失望,也總比現在好,他現在……連拒絕她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次出戰,他明明感到非常不安,他明明想阻止她的,為什麼他沒有堅持到最後,還是任由她從眼前離去?

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但他現在想挽回,也已經來不及了……

於曼,咱們成親吧。

嗄?你……你說什麼?

咱們成親。

成什麼?

安於曼,妳別再裝傻了,妳是我今生唯一的妻,除了妳之外,我不想也不會再娶其它女人。

他們已經相約白首了呀,上蒼怎能如此狠心,在此刻奪去她的性命,讓他滿懷的希望破碎,此生此世,再也無法和她成為夫妻……

他好恨,恨上蒼、恨殺了她的席廣,更恨他自己,他是罪魁禍首,他原諒不了自己,也饒不了席廣,不甘心事情就這麼結束!

跟隨而來的士兵們看到他跪在屍身旁,久久不發一語,也跟著跪了下來,哽咽的勸道,「王爺,人死不能複生,請節哀吧……」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他悲不可抑地狂笑出聲,心越痛,他的笑聲就越狂,像是要把心頭所有的悲憤全都發洩出來一般。

「王……王爺?」士兵們第一次瞧見他們溫文儒雅的王爺如此失控,不禁擔心她的死帶給他太過強烈的打擊,會將他給擊垮。

笑聲漸息,他原本溫和的眼眸瞬間被仇恨染上淩厲的冷意,一身儒雅之氣也被濃烈的肅殺氣息給吞噬,像是徹底變了一個人,那改變太過明顯,讓人不寒而慄。

「席廣,就算必須雙手沾滿鮮血,我也要活捉你,血祭我妻!」

而在殺了席廣之後,他也會自殺,好到九泉之下尋找她,既然生不能結為夫妻,那他們就到黃泉做對鬼夫妻吧。

他拿起她的鬼面具,戴在自己臉上,將俊逸的樣貌遮住,接替她,成為沙場上的鬼將。

面具後,兩道淚痕無聲滑落,除了他之外,沒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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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9 16:32: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三年後,西邵邊城「羅城」裏。

一名姑娘腳步微跛地在街道上奔跑,她長得非常平凡,穿著打扮也很簡單,是個不會受人注目的尋常姑娘,她心急的在人群中急速穿梭,接連撞到不少人,卻依舊沒停下腳步,像是火燒屁股。

「哎呀,搞什麼鬼,走路沒長眼呀妳!」

「急什麼急,莫名其妙!」

「對不起、對不起,我有急事,真的對不起!」她還是快速跑著,腳步完全沒有放緩。

「瓔兒,等等我呀!」另一名樣貌甜美的姑娘苦苦追趕在後,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但席瓔根本顧不得後頭的思蓉,只想盡快出城,到城外的軍營裏,好確認大哥的情況。

她和思蓉剛從西邵國都來到羅城,本以為能在羅城的府邸裏見到大哥,沒想到卻聽到管事說,東、西邵邊境最近戰火又起,大哥和手下被東邵軍隊包夾,隨時都有可能喪命。

西邵和東邵原本同是一個大邵國,只因二十多年前朝中外戚奪權,才分裂成現今依舊由大邵皇室掌政的東邵,和由外戚建立起新政權的西邵,兩國邊疆連年爭戰不休,目前西邵邊境的主帥是她大哥威遠將軍席廣,而東邵的主帥則是延陵王東方毓。

席瓔跑出羅城,來到西邵軍營前,跑了那麼長一段路,也沒見她體力耗盡,她以前來過軍營幾次,所以守門士兵知道她是將軍的妹妹,便放她進營了,況且她奔跑的速度之快,士兵就算想攔也攔不住。

她一進到軍營,恰巧碰上李元準備帶輕騎出營,她趕緊攔住他,「李副將,請等等!」

「席姑娘,妳怎麼來了?」李元一臉訝異。

「我大哥呢?他真的被東邵軍包夾了?」

李元臉色難看的點點頭,「我正要帶人去接應將軍。」

但到底能不能順利幫將軍脫困,他也沒有把握,這三年來,延陵王的攻勢越來越淩厲,要不是延陵王執意要活捉將軍,讓將軍逮到機會逃了好幾回,恐怕將軍早就戰死沙場了。

「李副將,也讓我去吧,求求你!」

「什麼?這……」

「既然我知道了,我就無法坐視不管,你讓我跟吧,我不會添麻煩的,真的!」她心急的懇求,就怕李元不答應。

李元暗自斟酌,他曾和席瓔比劃過,知道她武功高強,而且和他相比毫不遜色,讓他既訝異又震驚,現在是非常時刻,如果有她幫忙,或許將軍脫困的機會會比較高,眼下他已經顧慮不了那麼多了,如何把將軍安全地救出來才是當務之急。

「好吧,妳要跟就來吧。」

「李副將,多謝了!」席瓔欣喜的漾起笑容。

她以最快的速度穿上戰甲,戴上頭盔,隨便挑了一把劍便跳上馬,隨著李元的輕騎隊衝出軍營,急急往戰場奔去。

她馭馬的姿態熟練,騎術高超,跟在李元身旁衝在最前頭,後頭其它士兵們訝異不已,沒想到她一個姑娘家竟有如此了得的身手。

輕騎隊快速來到席廣被包夾的礫原上,席瓔遠遠就看到席廣和數十名士兵被東邵軍圍住,正在做困獸之鬥,席廣在中央和一名戴著鬼面具的人纏鬥,兩人之間刀光劍影,殺得難分難捨。

席瓔瞧著戴鬼面具的那個人,身穿銀色戰甲,戰甲之下是一身黑衣,揮劍姿態猛烈狠戾,毫不留情,渾身散發出一股強烈的肅殺之氣,讓人印象深刻又忍不住忌憚。

他就是傳說中的東邵延陵王?她之前曾經見過西邵士兵在談論到延陵王時,露出非常恐懼的表情,此刻親眼一見,終於明白他們會害怕不是沒有理由的。

此時延陵王和席廣同時猛力揮劍,兩劍相擊,席廣的劍卻斷了,延陵王趁勢朝席廣的頭砍下去,瞧得席瓔心急不已。

「不-住手!」

「鏘」的一聲,延陵王的劍身被及時飛射過來的銀手鐲給打偏,席廣驚險的躲過這一擊,延陵王眼神狠戾地瞧向手鐲飛來之處,卻見輕騎隊突圍闖入,擾亂他們的包圍陣型。

「將軍,快!」李元和部下們殺出一個缺口,正是脫逃的好機會。

席廣反應迅速的轉身就跑,延陵王立即策馬追上,不打算輕易放過他,「想走,沒這麼容易!」

他再度揮出長劍,沒想到突然有把劍從旁橫插而來,硬生生擋下這一擊,讓席廣順利與他拉開距離。

嘖,好痛!席瓔忍不住咬牙切齒,持劍那隻手的虎口被震得又痛又麻,幾乎快要握不住劍了,光這一交手,她就知道延陵王的武功絕對在她之上,而且深不可測。

延陵王惱怒的再次揮擊,目標是她的脖子,任何想阻擋他擒拿席廣的礙事者都該死!

席瓔心驚的瞧著長劍逼近,那速度之快她根本無法反擊,只能勉力提劍死命擋下,還被劍擊的力道震得連人帶馬後退了好幾步。

「瓔兒」席廣震驚的回頭大喊,不懂她為什麼會出現在戰場上,「快回來,別戀戰!」

她也不想戀戰呀,但延陵王似乎把她當成遷怒的對象,非要她死不可。

「別想逃!」

延陵王不打算放過她,長劍淩厲刺出,冷厲的眼眸卻在這時看到她半掩在頭盔下的樣貌,頓時驚愕一愣,腦袋瞬間一片空白。

「鏘!」

下一刻,他的劍被她回劍擊飛,斜斜插在遠處的地上,但他似乎沒有意識到,依舊震驚的看著她半掩的面容,發不出任何聲音。

席瓔錯愕的看著被她擊飛的劍,她本以為自己毫無勝算的,沒想到情勢會突然逆轉。

「瓔兒-」

大哥的叫喚猛地拉回她的神智,她趕緊趁延陵王呆愣之際策馬往回奔馳,和大哥會合,一同順利殺出東邵軍的圍捕。

馬匹狂奔,捲起滾滾黃沙,席瓔雖然才剛死裏逃生,緊張的情緒暫時無法平複下來,但她還是忍不住回頭遙望,望向那個一身殺氣的可怕男人。

而他,依舊停留在原地,沒有追趕他們,雖然她看不到他真正的面容,但她感覺得出來,他似乎同樣也在瞧著她,一直一直……瞧著她。

好奇怪的感覺,那張鬼面具也給她一種奇怪的熟悉感,好像……自己很早以前便見過似的。

這怎麼可能,她是第一次見到延陵王呀,她搖搖頭,不再多想,跟著其它人快速撤離這個危險之地,先保住性命要緊。

回到西邵軍營後,席廣連喘口氣都沒有,便一把抓住剛脫下戰甲的席瓔,氣急敗壞的將她拉入自己的營帳裏。

「啊-大哥,你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呀?我-」

「少囉唆,妳隨我過來就是。」

席瓔無奈的癟嘴,她知道自己又要聽訓了,但他們才剛死裏逃生,有必要如此急著訓話嗎,反正她又跑不了。

一進到營帳裏,在帳內焦急等待的思蓉看到他們倆平安歸來,終於放下心中大石,漾起開心的笑,「席大哥,太好了,你沒事。」

「思蓉,果然連妳也來了。」席廣看到思蓉出現,心中雖然一喜,但他此刻怒火高漲,很難給她什麼好臉色,「我不是要妳和瓔兒乖乖的待在國都內,別來羅城,妳們兩個為什麼都不聽話」

思蓉是席廣五年前偶然救下的,她為了要報恩,主動說要做他的丫鬟,打死不退,堅持要跟著他,他在無可奈何之下只好收了她,後來便讓她跟在席瓔身旁照看著。

「大哥,不關思蓉的事,是我硬要來羅城,思蓉擋不了,只能無奈的跟著我。」席瓔趕緊替一臉難過的思蓉說話。

她大多時候是住在國都的將軍府裏,但府內除了她之外,就是僕從,她一個人住簡直無聊極了,所以便三不五時往邊城跑,不管大哥罵了她多少次,她還是照來不誤。

「妳很愛把所有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啊!」席廣轉身怒瞪著席瓔,開始把怒火對準她,「是誰准妳上戰場的?妳難道不知道這有多危險嗎」

「你身陷危險,不知何時才能脫困,要我在營裏等消息,我辦不到。」席瓔無畏的回答。

「妳有沒有想過,如果咱們倆都無法脫身,席家就無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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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9 16:32:25 |只看該作者
他們席家代代從軍,已過世的父親當年也是赫赫有名的將軍,二十多年前大邵國分裂時,父親被情勢所逼,不得不投靠西邵,而席廣也追隨父親的腳步,成為西邵將軍,妹妹也是巾幗不讓鬚眉,要不是他極力阻止,她早就跟著他上戰場大顯身手了。

「但事實上,我順利幫大哥脫困了,不是嗎?」

席廣頓時覺得頭好痛,她就是怎麼講都講不聽,「妳……」

「將軍。」此時李元也進到營帳裏,「是屬下擅自作主讓席姑娘跟來的,將軍要怪,就怪屬下吧。」

「不,大哥,你要怪就全怪到我頭上吧,就算李副將不答應,我也會想辦法衝到戰場上去的。」李元幫了她,她可不想害他受軍法處置。

「不,將軍,屬下的確有錯,請將軍責罰。」

「大哥,你絕不能治李副將的罪,問題在我,不在李副將身上!」

「你們……」席廣這下子頭更痛了,他們完全不明白他發火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東方毓注意到她了嗎?他極力避免她上戰場,甚至逼她回西邵國都居住,就是不希望讓東方毓有機會知道她的存在。

但今日一戰,東方毓很有可能已經起疑心了,她雖然戴著頭盔,遮住一半的面容,還是難保不會被認出來,所以他必須盡快將瓔兒趕回國都去,但這又是一個難題,她要是沒有玩盡興,絕不可能甘心回去的。

依他對東方毓的瞭解,東方毓深思熟慮,在有周詳的規劃前,不會輕舉妄動,所以就算懷疑她的存在,短時間內應該還不會有任何動作,他只能暗中加強羅城守備,想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讓瓔兒不起疑心的回國都去,不能讓瓔兒再有機會見到東方毓。

思蓉看著兄妹倆一直僵持不下,氣氛異常凝重,她眼眶一紅,自責的落下淚來,「嗚……其實罪魁禍首是我,如果不是我阻止不了瓔兒來羅城,也不會發生這些事,怪我吧,全都怪我……嗚嗚嗚……」

席廣一聽到她的哭聲,不是頭痛,而是頭皮發麻,他最不會哄哭得梨花帶雨的姑娘了,「思蓉妳……妳別哭呀。」

「嗚……席大哥,都是我不好,你怪我吧……怪我吧……」

「我沒有要怪妳的意思,這也不是妳的錯,別哭,一直哭很傷身的……」

他堂堂一個威遠將軍,什麼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姑娘家落淚呀,他的怒火都被她的淚水給澆熄了,早已無心理會責不責罰的事,只想著該如何哄住思蓉的淚,別讓她再繼續哭下去。

眼見大哥的心思全轉移到思蓉身上,席瓔暗暗鬆了口氣,果然帶思蓉來是對的,大哥的罩門就只有她,屢試不爽。

席瓔暗暗偷笑,和李元互看一眼,一同無聲地退出營帳,留席廣一人在帳內好好安撫佳人。

來到外頭後,席瓔立刻對李元躬身答謝,「李副將,感謝你的幫助。」

「不,是我要感謝妳的幫忙才是,如果沒有妳,咱們恐怕無法這麼輕易協助將軍脫困。」李元這是肺腑之言,她敢一人獨擋氣勢驚人的延陵王,這可不是任何人都辦得到的。

「哈哈,咱們就不必再繼續謝來謝去了,幸好這次有驚無險。」

「是呀……」李元也跟著揚起笑,對於她開朗率直的性子,不但欣賞,也有著不曾說出口的好感。

兩人又寒暄了一會兒之後,李元便離開去忙其它事情,而席瓔繼續在席廣的營帳外頭等待,不知道大哥什麼時候才能搞定思蓉。

聽著帳內斷斷續續傳出來的啜泣聲和手足無措的安撫聲,席瓔不自覺漾起一抹欣慰的笑,思蓉喜歡大哥,而大哥也對思蓉有意思,她帶思蓉過來,其實有一半的原因是希望能替他們製造相處的機會。

「大哥這個慢郎中,都已經二十八了,到底什麼時候才要成家?人家思蓉也二十多了,都耗在大哥身上,女人的青春可是很有限的。」

對於大哥和思蓉,她樂見其成,甚至希望能早點見到他們成親,但一想到同樣獨身的自己,她的心頭卻出現一種悵然空洞的奇怪感覺,原本的笑容也漸漸沒了,多了一抹微不可見的惆悵。

屬於她的良人在哪?她找不到,所以心始終空了一塊,每當夜深人靜時,總會倍感寂寞……

自從在戰場上和延陵王交過手後,席瓔就對這個人非常好奇,因此她一個人偷偷離開羅城的將軍府,想到市井間去探探消息。

這裏是西邵領地,平常人是不太可能大方談論敵軍將領的事情,她也不會笨到去問大哥,然後討來一頓罵,所以她決定去找說書人,說書人為了四處討生活,知道的事情可不比其它人少,雖然多少會加油添醋,但有總比沒有好。

她來到一處有說書人的茶樓,要了一間雅間,交代小二待台上的說書人說完今日的故事後,請他至雅間一趟。

留著八字鬍的中年說書人來到雅間,有些困惑的瞧著她,「姑娘召見,不知有何事指教?」

「當然有事,我想請你私下講個故事給我聽聽。」

「妳想聽什麼故事?」

「和東邵延陵王有關的故事。」

說書人聞言臉色一變,顯然有所顧忌,「這裏是西邵,我才不-」

席瓔不等他說完,立刻把一錠銀子塞到他手中,笑道,「當然了,我不會讓你白說的,不知這樣夠不夠?」

「夠、夠、當然夠!」說書人一看到銀兩,眼睛都亮了,他在茶樓說書好幾個月也賺不到十兩銀的打賞呀,「姑娘,妳想知道東邵延陵王什麼事?」

「只要和他有關的事我都想知道。」

說書人思考了一會,才又開口,「那我就從頭說起吧,話說東邵延陵王,是現今東邵皇帝的侄子,聽說他長得俊美非凡,一身儒雅之氣,就像塊溫潤無瑕的白玉,讓人一見便被他的翩翩豐采給……」

「等等,你應該沒有搞錯人吧?我想聽的是那個在沙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鬼將延陵王耶。」席瓔微蹙起眉,不要告訴她這世上有兩個延陵王。

「姑娘,這妳就有所不知啦,」說書人得意的笑著,「延陵王之所以會變成可怕的鬼將,其實是有原因的。」

「是嗎?什麼原因?」

「其實三年前的鬼將,並不是延陵王,而是延陵王身邊的一位副將,叫做安於曼。」

安於曼?席瓔的眉又蹙了起來,她怎麼覺得這個名字似乎非常熟悉?

「說起安於曼,她也是一代奇女子,第一次帶兵出征便一鳴驚人,身手非常了得,因為她總是戴著一張嚇人的鬼面具,所以便有了『鬼將』的封號。」

聽起來這個安於曼和她還挺像的呢,都是女中豪傑,不過她倒是挺羨慕安於曼的,因為延陵王願意讓她上戰場,但大哥卻禁止她這麼做。

「但是三年前安於曼在戰場上意外身亡,從那個時候開始,延陵王就突然變了性子,代替安於曼成為另一個鬼將,從手不染血到親自上戰場殺敵,也就是妳所說的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鬼將延陵王。」

「所以他是為了安於曼而性情大變的?為什麼?」

「因為延陵王是個癡情種呀。」說書人不勝唏噓,「他和安於曼互相傾心,甚至已經論及婚嫁了,所以安於曼一死,延陵王也崩潰了,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再娶妻,甚至以鰥夫自居,為安於曼孤身一人,就算他們根本不曾真正結為夫妻。」

聽到這裏,席瓔的心頭驀地一陣揪痛,沒想到她竟會替延陵王感到哀傷,只因她覺得延陵王為安於曼這麼做……很傻。

人死不能複生,他還在等什麼?就算等到白髮三千,他也等不到安於曼回來,不是嗎?

「造化弄人,只能說他們有緣無分,緣分盡了,就不得不分開……」

說書人之後又說了些什麼,席瓔已經無心再聽,她的腦袋裏滿是沙場上那個戴著鬼面具的身影,久久無法釋懷。

現在回想起來,她跟大哥離開前回首一瞥,見到他的身影時,他那靜立與她對望的模樣,帶有濃濃的蒼涼蕭瑟,看起來好孤獨。

為什麼她會有這種感受,像是不必他開口說話,她就能夠感受到他的心情似的。

是錯覺吧,她根本不認識他,怎麼可能有辦法感知他的心意……

結束和說書人的交談後,席瓔離開茶樓,打算回將軍府,知道她想知道的事情,她不但一點也不覺得興奮,心裏反倒沈甸甸的,像是被塊大石壓著,又沈又悶。

她腳步微跛的走著,有些漫不經心,以致於前方地上有塊不算小的石頭,她也沒注意到,就這麼踩了下去。

「哎呀-」

「小心!」

席瓔本以為自己就要跌個狗吃屎,沒想到突然有一雙手從身後抓住她的臂膀,穩住她的身子,沒讓她在大庭廣眾下丟臉。

她嚇了一跳,不懂自己為什麼會恍神到這種程度,待回過神來後,她趕緊轉過身,答謝拉了她一把的男子,「多謝公子相助,我-」

當她瞧見他的樣貌時瞬間呆愣住,連話都忘記說,嘴巴張得大大的,傻傻的望著他。

他有著異常秀美俊逸的五官,組合成一張可謂傾國傾城的絕美面容,烏黑的長髮垂散在兩肩,微風一吹,柔軟的髮絲隨風飄飛,更襯出他的飄逸出塵,就像是天仙下凡。

他身穿潔白錦衣,上頭有著刺繡雲紋,全身上下散發著溫潤柔和之氣,讓她覺得自己像是瞧見一朵白淨無瑕的蓮花,獨自在黑夜中綻放,散發著銀白光芒,純潔美麗又高雅。

她的心撲通撲通地狂跳,因他的豐采而癡迷,捨不得將視線從他的臉上移開,而他也緊盯著她,同樣看得癡了,兩人都很有默契地不發一語,彷彿捨不得打破此刻的氣氛,想就這麼看著對方直到天荒地老。

不知過了多久,他率先回過神來,隱隱激動的開口,「於-」

「瓔兒!」

席瓔猛一回神,轉過身,就見思蓉朝她跑過來,還一臉氣呼呼的模樣。

糟!她是偷偷從府裏溜出來的,如果讓大哥知道,肯定又要被碎念一頓,她得想辦法請思蓉幫她保密才行。

她又轉回身,想詢問白衣天仙美男子的姓名時,卻發現人早已消失無蹤,沒有任何聲息,她不禁又錯愕的愣住,難道她剛才是出現幻覺,要不然人離開了她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瓔兒!」思蓉終於來到席瓔身邊,氣呼呼的道,「席大哥不是要妳乖乖待在府裏別亂跑,妳怎麼還是跑出來了,害我找妳找得急死了!」

席瓔抓住思蓉雙肩,心急的問,「思蓉,妳有沒有看到、有沒有看到?」

「看到什麼?」

「剛剛有個白衣天仙美男子站在我身旁,妳有看到吧?」

「距離太遠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天仙美男子,但身穿白衣倒是真的。」她老實回答,那白衣男子瞬間就從席瓔身旁消失,速度之快,也讓她挺訝異的。

「所以並不是我的幻覺,是真的嘍?」席瓔突然笑開了嘴,好開心好開心,就只因為確認了剛才並不是她的幻覺,而是真的有白衣天仙美男子的存在。

她又轉身瞧向那人消失的方向,心房突然漲滿莫名的悸動喜悅,讓她有種說不出的滿足甜蜜,好想……好想再見他一面。

她似乎曾經見過他,對他有種無比熟悉的好感,但她如果真的見過他,怎麼可能會對他沒印象?他的俊美,就算只看一眼就能讓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絕對不可能忘掉的呀!

「他到底是誰?」席瓔喃喃自語,一臉癡迷沉醉。

思蓉瞧著席瓔恍惚沉醉的模樣,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白衣天仙美男子?她腦海裏立刻浮現出一個不可能出現在羅城的危險人物。

不行,她得告訴席大哥才行,讓席大哥先有所防範,要不然……恐怕會出大事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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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9 16:33:5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他永遠記得,和她的初次見面並不怎麼美好。

他娘因為生他難產早逝,而他十二歲這一年,身為東邵延陵王的爹因為思念娘親過深,積憂成疾,也拋下他離開人世。

在爹離世之前已有吩咐將他送上忘憂山,向隱居在山裏的奇人安塵子拜師學藝,希望能借由學藝的忙碌讓他早點拋去喪親之痛。

所以等到爹下葬後沒多久,皇帝叔父讓他承襲了延陵王的爵位,便依照爹的遺命,派人將他送到忘憂山,讓他向安塵子拜師學藝。

驟失僅有的至親,他很空洞、很茫然,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東邵國都的,當他回過神來時,人已經在忘憂山山腳下,上山的路非常狹窄,馬車上不去,他只能在護衛的陪伴下徒過步上山。

安塵子住的地方很簡單,就是一間蓋在山林裏的樸實木屋,屋前屋後用簡單的竹籬笆圍起來,輕風一吹,四周的樹林沙沙作響,遺世而獨立。

他進到屋裏,已有一位頭髮半白、身穿灰色長衫的老人在等待他了,老人居高臨下的瞧著他好一會,才開口問道,「你就是阿慶的兒子東方毓?」

早在東方毓上山前,皇帝便事先派人送消息上忘憂山,所以安塵子已經知道東方慶病逝,他的兒子要來拜師學藝。

「是。」東方毓平板著嗓音回答。

安塵子輕歎一聲,阿慶和他是忘年之交,所以看到和阿慶有著相似樣貌的東方毓出現,他不禁有些感慨,孩子還這麼小,阿慶卻已經離開塵世,人世無常,他們再也見不到面了。

安塵子拍拍他的頭,輕聲安慰,「你就好好在這住下來吧,我會代你爹好好照顧你的,正好也讓小曼多一個伴。」

小曼是誰?他雖覺得困惑,卻無心詢問一顆心依舊空洞,無所適從。

「後頭總共有三間房,最裏面那間是空著的,以後你就住在那吧。」

「是。」

「你累了吧?趕緊進房休息,等你的心情平複下來之後,咱們再來談拜師學藝之事。」他知道東方毓還沒走出喪父之痛,得再給他一點時間。

「是。」

東方毓向安塵子躬身行完禮之後,便照著他所說的,來到最裏面的這間房。

推開房門,裏頭只有簡單的床被、桌椅和櫃子,桌椅沒有灰塵,顯然已經事先打掃過,枕被雖然看起來有些舊,但很乾淨,聞起來還有陽光曬過的清爽香味。

他將抱在懷中的包袱放到床上,坐在床邊,茫然的瞧著這一間陌生的房間,心情有些沉重。

從現在開始,他就要在這全然陌生的地方生活,未來會如何,他不知道,只能被動的接受。

「咿……」

房門突然發出輕微聲響,引起他的注意,他轉過頭,才發現門邊站著一個小女娃,正張著一雙好奇的大眼偷看他。

她看起來大約只有九歲,長相很平凡,但漾笑的表情帶有甜甜的暖意,很討人喜歡。

小子曼大刺刺地來到他面前,毫不客氣地瞧著他好一會,笑容加深,「大哥哥,你長得真好看。」

他和山下村莊那些粗魯的哥哥們長得真不一樣,又斯文又好看,順眼極了。

他沈默的瞧著她,她該不會就是安塵子剛才提到的小曼吧?

為什麼這偏僻的山裏會有比他年紀還要小的女娃,難道也是被父母送上山來學藝的?

「師父說,你要住下來陪我呢,我終於有伴了,咱們往後可以一塊玩耍哦!」

他沒有回答她,因為他根本就沒有心情和她玩耍,他上忘憂山,可不是來玩的,而是來拜師學藝的,雖然此時此刻他根本就沒有心情學藝,只覺得心好沈好沈,只想好好大哭一場。

但他始終哭不出來,沉重的情緒一直糾結在心口,不上不下的,讓他連呼吸也覺得困難……

他就這麼在忘憂山上住下,日子一天天過去,安塵子始終沒有向他提及學藝之事,只吩咐他跟著這個叫安於曼的小女娃,不能讓她在山中走丟或出意外受傷。

他竟然變成小女娃的奶媽?雖然滿心不願,但還是只能照師父的話做,不管她去哪裏,他都默默的跟在她身後,看顧著她。

她每日都在山中到處跑,偶爾會偷跑下山,和山腳下小村莊的孩子們玩在一塊,她總有耗不盡的活力,臉上始終洋溢著笑容,像是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悲傷痛苦。

說實話,她的笑容,對此刻的他來說,很礙眼。

「大哥哥,你為什麼就是不笑呢?」

這一日,安於曼在自家小屋前蓋起一座小土窯,土窯內正悶著地瓜,她等地瓜熟等得很無聊,就開始在東方毓身旁繞呀繞的,從他身上找樂趣,想知道他為什麼一直都不笑。

算算他來山上也有半個月了,但他不只沈默、話少,連點笑容都沒有,她隨便說個笑話,師父都能被逗得哈哈大笑,偏偏他連嘴角也沒有扯動過一下。

「我笑不出來。」東方毓照實回答。

「為什麼笑不出來?」

「就是笑不出來。」他微蹙起眉頭,他就是不想笑,就是不覺得有什麼事情好笑的,難道這樣也不行嗎?

「笑很簡單呀!」她伸出兩手食指,推高他兩邊的嘴角,「像這樣……」

「別碰我。」

他下意識地抬手將她的小手揮開,沒想到力道太大,害她整個人狼狽的往後倒,一屁股跌坐在地,「哎呀!好痛……」

「你……」他原本惱她沒規矩,但一見她跌倒,反倒有些心虛,不過是她有錯在先,不能怪他會有這種反應,他便壓下那一點心虛感,反倒冷著表情斥責她,「如果你不隨意碰我,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安於曼揉揉跌疼的小屁股,不哭也不怒,反倒朝他伸出手,「拉我起來。」

「什麼?你……」她不氣,他反而更生氣了,他都已經擺明不喜歡她死纏爛打,她到底是真不懂,還是故意裝不懂氣他?

安於曼不理會他難得露出的惱怒模樣,手還是伸得長長的,「大哥哥,快點拉我起來嘛。」

「我懶得理你!」他乾脆轉身進到屋裏,來個眼不見為淨,也不管師父要他得時時刻刻跟著她的命令了。

安於曼看他衝進屋裏,再也見不到身影後,才自討沒趣地拍拍屁股站起來,忍不住叨念,「師父交給我的任務實在是太難了啦……」

師父要她想辦法親近他,讓他快樂一些,別老是這樣悶悶不樂的,她很努力的帶他到處去玩,想讓他開心起來,結果她自己是玩得很快樂啦,而他卻始終冷冷的在一旁看著,根本就不屑和她玩在一塊。

「唉,小丫頭,難為你了。」安塵子像一陣風似的出現在安於曼身旁,這兩個孩子剛才的互動他都看在眼裏,東方毓始終是排拒她的,將自己的心房緊緊關起,不讓任何人靠近。

他之所以不讓東方毓一上山便開始習武,是擔心這個孩子太過鬱悶壓抑,這樣習武很容易就會走偏,所以才希望等他走出喪父之痛後再開始教他。

他要小曼試著開導東方毓,心想兩個孩子年紀相近,應該比較容易說上話,結果這半個月看下來,他只能說成效不彰。

「師父,大哥哥到底為什麼不笑?」安於曼仰起頭來瞧著師父,小臉儘是困惑不解。

「他不是說他笑不出來。」

「為什麼笑不出來?總該有個理由呀。」她就是一直搞不懂他為什麼不笑,如果知道他不笑的原因,或許事情會好辦許多也不一定。

安塵子本來不想將東方毓喪父的事情告訴她,就怕她聽了會觸景傷情,但他又覺得或許告訴她,讓她以過來人的心情去開導他,才能真正卸下他的心防。

或許是環境使然,小曼年紀雖小,心境卻比同年齡的孩子成熟不少,也很聰明伶俐,所以他才會將開導東方毓的任務交給她,他相信她辦得到的。

安於曼看到師父低頭沈思,像是在考慮到底要不要講,她乾脆拉著他的衣擺,開始嬌聲撒嬌,「師父,你說嘛說嘛說嘛……」

「呵呵呵……好好好,師父說就是了。」安塵子伸手將她抱起,緩緩說道,「其實呀他和小曼一樣,都是……」

涼爽的風吹起,樹林沙沙作響,安塵子低沉的嗓音飄揚在風中,替懷中的小女娃解開她心中的困惑……

夜已深,但東方毓卻始終睡不著。

他一直很介意下午不小心推倒安於曼的事,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拉下臉向她道歉,本以為她會向師父告狀,結果她不但沒有,用晚餐時還像往常般笑嘻嘻的,像是兩人之間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爭執。

他感到很悶,如果她生氣的對他吼叫一番,或打他幾下,他反倒會舒坦一些。

「叩叩叩。」

甯靜的夜裏突然傳來敲門聲,嚇了他一跳,雖然納悶這麼晚了到底是誰會來敲門,又想要做什麼,他還是起身下床,將房門打開。

一開門,門外的小女娃隨即對他漾起大大的笑容,精神似乎還非常好。

「你怎麼還不睡,跑來敲我的房門做什麼?」他困惑的微蹙起眉。

安於曼也不管他到底歡不歡迎她,逕自走進他房裏,還幫他關起房門,像是把這裏當成自己的房間一樣,「我睡不著,你也睡不著,咱們倆正好可以作伴。」

哪裏好了,他一點都不覺得好!「你快點回你自己的房--」

他都還沒吼完,就見她推開窗戶,準備要爬出去。

「大哥哥,陪我出去玩。」

「什麼?現在?」他真不敢相信,外頭一片漆黑,而且他們是在山上,這個時候出去多危險啊!

「對呀,就是現在。」她不等他答應,便身手倒落地率先爬出窗外,像只野候子一樣。

「餵,等等!」他衝到窗戶邊,猶豫了一下,還是擔心她的安危,只能踢著爬出去。

安於曼從小就在山裏玩耍,就算在夜裏走山路也難不倒她,不過東方毓才來沒多久,在夜裏走山路對他來說簡直就像瞎子走路,一不小心就會被地上的石子或樹根給絆倒。

他辛苦的跟在她身後,根本就不知道安於曼到底要去哪兒,要是此時跟丟了,他肯定會在山中迷路,連怎麼回去都不曉得。

他們倆在陰暗的樹林中行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兩個人才走出樹林,來到一處開闊的高崖邊,此處沒有高大樹木的遮擋,只要抬頭仰望,便能看見滿天燦爛的星鬥。

一旁還有一間小木屋,屋前放著一張長凳子,屋旁有一片竹林,竹葉上掛著為數不少的鈴鐺,輕風一吹,清脆的叮噹聲響此起彼落,替甯靜的夜增添幾許熱鬧。

安於曼率先來到凳子前,將長髮子上的灰塵拍了拍,自己先 - 屁股坐下,才朝東方毓揮揮手,「大哥哥,快來這裏坐吧。」

東方毓氣喘籲籲的來到她面前,突然有股想掐住她脖子的衝動,她夜裏不睡,就這麼跑出來,難道都不曉得會有多危險嗎?

但看著她天真自然的笑靨,他真的認為她根本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什麼問題,況且她也已經野慣了,他念她肯定沒有任何效果。

他無奈的坐到她身旁,趁機休息喘氣,她則興致勃勃的拉著他的衣袖,另一隻手指著夜空中的星子,「我告訴你哦,那一顆是我爹,那一顆是我娘,哥哥姐姐、祖父祖母全都在上頭。」

「什麼意思?」他困惑的瞪著她,天空中那些全都是星子,哪時候變成她的家人了?

「師父說的,如果我想念爹娘,就抬頭看星子,因為他們都在上頭看著我、保護著我哦。」

東方毓錯愕的一愣,馬上猜到師父為什麼會這麼說,「你的爹娘……不在了?」

「應該吧。」她笑笑的看著星空,早已不再難過。

她只知道她是被師父從山谷中抱回來養育的,師父對當年發現到她的經過,並沒有多談,只說她的家人可能是在山路中遇襲,馬車滾落山谷,他是聽到山谷中有奇怪的嬰兒哭聲,才過去查看。而那時除了尚在襁褓中的她以外,其它人都已斷氣,他只好將其它人就近掩埋,把唯一存活下來的她帶回山中養育。

「當我第一次偷跑下山,看到村子裏和我一樣大的小孩都有爹娘,就我沒有時感到很難過。後來師父尋到我,我在他懷裏邊哭邊吵著說也要爹娘,但師父生不出爹娘給我,我就日日哭,醒來哭、吃完飯哭,哭到眼睛差點都要瞎了。」

他的心隱隱激盪著,他本以為她是被家人送上山習武的,沒想到她是個孤兒,連自己的親生爹娘都沒見過,境遇比他要淒慘許多,但她卻每天都能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生活,這是為什麼?

「然後有一日,師父突然把我帶來這兒,指著星空說,我的爹娘雖然不在人世,但他們卻在上頭時對刻刻保護著我,而師父終有一日也會到上頭保護我,要我不必難過。我只是比他們慢一會兒上去,總有一天,我還是會上去和他們團聚的。」

她依舊帶著微笑,又說道,「聽到四周叮叮噹噹的聲音了嗎?當時的我聽了就哭著說,你們都在上頭,卻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我一個人在這裏還是很孤單、很寂寞;那怎麼辦?結果師父就在竹葉上繫鈴鐺,說這些叮叮噹噹的聲響就是爹娘在和我說話,要我別難過、好好聽師父的話。」

聽著聽著,她的淚漸漸停了,雖然還是無法立刻接受自己沒有爹娘的事實,但她想,她還有師父呀,她並不是一個人,還是有人疼愛她的。

後來,師父就在這裏幫她蓋了一間小屋,她每次只要難過、不開心時,就會來這裏和天上的爹娘說說話,聽著叮叮噹噹的聲響,好像真的有人在回應她,而且是很多很多人在關心她,她也就漸漸不覺得那麼孤獨了。

「所以你的爹娘也在上頭看著你哦!」她朝他甜甜笑著,「看到你這麼不開心,你在天上的爹娘也會很難過的,快快笑一個吧。」

和她相比,他顯然幸福多了,雖然他一出生就沒了娘,但他還有疼愛他的爹和他一同度過了十二個年頭。但她卻出生沒多久就失去爹娘的陪伴,甚至連爹娘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小小如她,都可以堅強面對自己是孤兒的事實,為什麼他就不行,為什麼他就是振作不起來?

他努力的想揚起嘴角,但他發現自己還是做不到,他的心還是很沈、很悶、很難受,「但我很難過,我笑不出來。」

她偏頭想了想,才回答,「那就先把難過哭出來,之後就可以笑了呀。」

他本想說他也哭不出來,但她卻先一步有了動作,輕抱住他,用小小的手在他的背上輕拍,小大人似的說著,「哭完了,難過也離開了,你不是一個人,還有師父,還有我哦……」

他沒料到她會有這種舉動,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錯愕的呆愣著,任由她環住他,小小的身子輕靠在他胸膛上,給了他屬於她的溫暖。頓時之間,他心口的鬱悶高牆像是被融化了一角,再也壓抑不了這段時日以來的難過與悲痛,一次全都爆發出來。

他靠在她纖瘦的肩上,先是默默的流著淚,之後淚水越掉越急,終於忍不住抱著她痛哭,無所顧忌的好好哭個夠。

他不該再難過下去了,他必須堅強起來,今晚就讓他好好的大哭一場,哭完之後,他就會振作起來了。

他會讓在天上的爹娘不再擔心他,就算只剩下他一個人,他也會好好的活下去。

況且他現在不是一個人,他還有師父,還有她!

她繼續在他耳邊說著,一遍又一遍,直到他停止哭泣為止,「你聽,叮噹當,很熱鬧的,咱們並不孤單,有許多人陪伴哦。」

輕風繼續吹,鈴鐺聲不絕於耳,天上的星子仍在閃爍,那一閃一閃的樣子像是在對他們微笑,默默的守護著他們。

暗中跟來的安塵子始終隱身在竹林裏,在聽到東方毓的哭聲之後,他終於舒展雙眉,心中的大石也跟著放下了。

他不動聲色的轉身離去,就讓這兩個小家夥盡情的在這小天地裏釋放情緒,相信等哭完之後,從明日起,就是個全新的開始,不會再被過往所羈絆了。

隔日一早,安塵子起床之後,逐一推開兩個孩子的房門,卻赭然發現房裏空蕩蕩的,他們倆居然徹夜未歸,難道在山裏迷路了?

不可能,小曼那個丫頭從小在山裏亂跑,是不可能會迷路的,原本以為他們倆在那一處小木屋發洩完情緒就會回來,便放心入睡,沒想到他失算了。

難道他們在山中突然遇到什麼無法預料的危險?越想越擔心、越想越不對勁,他趕緊往崖邊的木屋尋去,希望那兩個小家夥千萬不要有事才好。

結果他一路擔心的來到崖邊小屋,在看到木屋前的景象時,忍不住錯愕的瞪大雙眼,簡直不敢相信。

這兩個小家夥居然並肩坐在長凳上,背靠著木屋牆壁,頭互相依靠在一起,就這麼睡在戶外,連天亮了都不知道。

他真不知該氣還是該笑,這樣也能睡,還真是服了他們了!

「小家夥,該醒來了!」

「嗯。」

兩個小家夥迷迷糊糊的半睜開眼,還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只覺得好累,全身酸痛。

「快起來、快起來,睡在戶外,也不怕受寒嗎?後面的屋子是做什麼用的,讓你們好看的嗎?」安塵子好氣又好笑的道,他可不想一次照顧兩個病娃娃,那肯定麻煩死了。

兩個人慢吞吞的站起來,哈欠連連,終於想起昨晚東方毓哭完之後,他就天南地北的聊著天,聊著聊著就不小心睡著了。

「哈啾!」安於曼率先打了一個大噴嚏,鼻水都流出來了。

「哈啾!」東方毓也跟著打噴嚏,頭有點暈暈的,該不會真的受寒了吧?

一聽到兩個小家夥一前一後打噴嚏,安塵子就頭皮發麻,不希望惡夢成真,真得照顧兩個病懨懨小家夥,「快,回去了,真受不了你們,回去之後我趕緊煎藥給你們喝了祛寒,下回別再做這種蠢事了!」

「喔……」他們倆乖乖的邁開步伐,跟在安塵子身後離開崖邊小屋。

原本走在前頭的安於曼,糴然轉身朝東方毓伸出手,還漾起燦爛的笑容,經過一夜暢談,他們倆的交情已經變得不一樣,原本的隔閡也解開了。

她雖然叫安塵子師父,但她根本就沒有拜師學藝,只是因為安塵子不想被她叫爹,所以才要她喚他師父。

但既然東方毓要拜師學藝,她也要,兩個人一起學比較有伴,他們倆已經說好了,她當師妹,他當師兄,要開開心心的一同努力。

東方毓瞧著她小小的掌心,終於揚起久違的笑容,毫不猶豫握住她的手,對她敞開心防,很開心能有她相伴。

和她交握的掌心傳來一陣舒服的暖意,溫暖著他的手,也溫暖了他原本孤獨寂寞的心,讓他永難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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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9 16:34:2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十年後,忘憂山腳的小村莊裏。

寂靜的夜,透露出一股不尋常的詭異氣氛,遠方偶爾傳來幾聲狗吠,除此之外靜悄悄的,全村的人都已入睡。

十多名穿著夜行衣的盜賊此時無聲地來到村莊裏,道路兩側不是農家就是農田,每一戶的距離都很遠。

他們是最近一個月出現、專門盜取穀物的盜賊,他們將盜取來的穀物賣到其它縣城裏,好換取銀兩。

這附近已經有好幾個農村被他們洗劫過,損失慘重,但縣府人力不足,管理的農村又多不勝數,根本不可能每個村子都派兵巡邏,才讓這一群穀物大盜猖狂的到處洗劫,連連犯案。

一行人走到一半,帶頭的盜賊突然停下腳步,後頭的小嘍囉也跟著停下來,這座村莊太過安靜,安靜到很不尋常,反倒讓盜賊頭頭起了疑心,覺得其中肯定有鬼!

「老大,怎麼了?」後頭的小嘍囉問。

「這村子恐怕有詐,咱們快撤。」

「可惡盜賊,哪裏跑!」

一道高亢的女聲頓時在黑暗中響起,前方隨即亮起火光,只見居然有無數頭牛將路給堵住,一名年輕的姑娘坐在最前頭的牛背上,氣勢驚人的發號施令,「水牛陣,衝呀!」

一聽到命令,村人們馬上揮鞭抽打牛屁股,牛群們哞叫出聲,在村人們的駕馭下,直朝著盜賊衝了過去。

盜賊們見情況不對,轉頭要撤退,沒想到身後的路早已被另一群拿著火把及鐵耙的村民們堵住,「衝呀,絕不能讓這群盜賊給跑了!」

腹背受敵的盜賊們只能選擇往右邊的一條小路跑,沒想到小路的岔路也埋伏了不少村人,像是一支軍隊似的朝他們衝過來,非常有紀律,他們只能再往沒被村人堵住的唯一一個方向跑,但後頭追趕的牛群聲越來越靠近,他們嚇得腿都軟了。

「今晚你們一個都別想逃!」牛背上的女子怒喝出聲。

他們沒命的埋頭往前衝,突然之間,所有人腳一踩空,全掉進一個大坑洞裏,摔成一團,哀號聲此起彼落。

「哎呀,痛……」

「痛死我了,救命呀……」

「別壓著我,我快被壓死了……」

村人們紛紛圍到大坑洞邊,看到落入陷阱的盜賊們,紛紛開心的歡呼,這陣子村民們分批守夜,終於等到盜賊出現,之前排練好久的擒賊陣勢也順利派上用場,將這群盜賊一網打盡。

「喔喔喔--太好了!」

「看你們要怎麼偷咱們辛苦種出來的穀物,等著吃牢飯吧!」

歡呼聲響徹雲霄,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掉入坑洞內的盜賊身上,所以沒有注意到狡猾的盜賊頭頭躲在一旁的稻草堆後,再趁機快速跑進竹林當中。

他剛才逃跑的時候跑在最後面,一聽到前頭的夥伴們陸續發出哀號聲,就知道事情不對,趕緊躲到一旁,幸好他夠機靈,要不然也會跟著掉進坑裏。

他在竹林內奔跑,慶幸自己逃得夠快,沒想到突然有一抹白色身影飛快如電,一瞬間便擋在他面前,嚇得他趕緊停下腳步。

「你、你是誰?」盜賊頭頭恐懼不已的問,他從沒見過身手這麼好的人,難道是……鬼魅?

白衣男子表情冷淡,看不出任何情緒。「我的名字,你沒有資格知道。」

話音剛落,白衣男子只是輕輕一揮衣袖,盜賊頭頭立刻翻身摔倒在地,只來得及哀號一聲,隨即昏死過去。

「師兄!」剛才坐在牛背上的女子正是安於曼,她一聽到竹林內有異樣聲響,便追了過來,「原來這裏還有一條漏網之魚,真不愧是師兄,想從你手中逃走,簡直比登天還難呀!」

安於曼一出現,東方毓原本冷淡的神情瞬間變得柔耜,他笑著拍拍她的頭,「油嘴滑舌。」

「我是說真的,哪是油嘴滑舌!」她也跟著笑道。

「好了,廢話少說,咱們的工作還沒做完呢,得把這些人全都送到官府,事情才算真正告一段落。」

他們將盜賊頭頭拎回村裏,村人們動作迅速地將盜賊們全都捆綁起來,連夜起程,押送到官府去,等村人們回來,一夜已過,己是隔天日正當中之時。

村民開心的在村中的大廣場舉行慶祝宴會,家家戶戶都拿出好幾道菜,村長更是貢獻出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讓大家可以盡情享樂。

安於曼和東方毓當然也受邀其中,他們倆被村民們團團圍住,爭著向他們敬酒道謝,簡直把兩人當作神一樣崇拜。

「安姑娘,真是多虧了你和方公子。」村長對著安於曼感激的道,「如果沒有二位的幫助,咱們或許也會變成受害的村莊之一。」

「別這麼說,如果村民們不夠團結,咱們也沒辦法幫忙呀。」安於曼謙虛的回答,和一旁的東方毓相視一笑。

東方在東紹是皇族姓氏,所以東方毓對外一律自稱自己姓不想洩露自己的身份。

安於曼從小就在這座村莊裏玩耍,認識不少好朋友,一聽到村民們憂心忡忡討論盜賊的事,擔心自己也會成為下一個受害者,她當然無法坐視不管,決定要和他們一同抵抗盜賊。

但該怎麼抵抗,個性直率的她想不出什麼完美的計策,只好央求東方毓幫忙,他文韜武略,是師父的得意高徒,心思又縝密,在想計謀這方面,和他相比,她可真是望塵莫及。

她一開口要求幫忙,他馬上就答應了,還想了一套「甕中捉鱉」的計謀,並且幫忙訓練村民們如何抵禦盜賊,本來村民們不相信能夠靠自己的力量抓住盜賊,但經過他的訓練之後,他們也漸漸開始有信心,終於順利地將盜賊抓住。

他將這十年在山中所學的完美展現在這一次的行動當中,讓原本鬆散的村民訓練成足以保護自己家園的戰士,說實話,不止村民崇拜他,連她也崇拜死他了。

慶祝持續進行,安於曼和東方毓也漸漸被熱情的村民拉開,其中一名和安於曼差不多年歲的男子逮到機會,馬上將她拉至一旁,想和她單獨說說話,「於曼,你過來一下。」

「阿青,怎麼了?」阿青是和她從小玩到大的同伴,兩人就像好哥兒們一樣。

阿青看了不遠處的東方毓一眼,他正被一群仰慕他的姑娘團團圍住,暫時離不開。

「於曼,我問你一件事,你要老實回答我。」

「什麼事這麼神秘?」安於曼困惑不解的輕蹙眉頭。

「你和方公子除了師兄妹的關係之外,還有……其它的嗎?」

「什麼其它的呀?」安於曼笑著抽了阿青的肩膀一記,「有麼問題明明白白的說呀,幹嘛拐彎抹角,別彆扭扭的,像個姑娘家一樣!」

「餵,輕一點,你的力道可不輕呀。」阿青一被激,當然豁出去的問,「你喜歡你師兄嗎?我指的是男女之間那種喜歡哦,你別搞錯。」

他發現每回安於曼下山來,方公子都會跟隨在旁,他對她的照顧,總讓他覺得兩人之間的關係沒有那麼單純,肯定還有什麼才是。

「呢?」她的心慌亂一跳,但很快便掩去那不一樣的情緒,爽朗的笑容,「你在想什麼,他就只是我師兄,怎麼,我和師兄感情好,你吃味了?」

他們沒發覺東方毓的視線始終注意著他們這邊,一副隨時準備靠過來的樣子。

「所以你……只把他當成師兄而已?」阿青不確定的再問一次。

「是呀,你還有什麼問題?」

他的臉一紅,深吸一口氣,終於鼓起勇氣說道,「於曼,你願意嫁給我嗎?」

「嗄?」安於曼瞬間呆愣住,她是不是聽錯了?

她和阿青從小到大就只是單純的好玩伴,沒想到他卻突然向她求親,這是怎麼一回事?

「於曼,你都已經十九了,我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其實我對你一直都……」

阿青正想伸手握住安於曼的手,備想到東方毓不知何時已來到他們身旁,突地拉了她一把,怡巧避過阿青的手。

他臉上保持著溫暖笑意,輕聲說道:「於曼,時候不早了,我們該起程回山上去了。」

「喔,對耶,咱們該回去了。」安於曼笑看著阿青,假裝他剛才什麼都沒說過,「下次再聊吧!」

「於曼……」求親失敗,阿青只能眼睜睜看著安於曼和東方毓一起離開,欲哭無淚。

兩人離開小村莊,走在山路上,安於曼忍不住拍拍胸口,感到有些慶幸,「師兄,你剛才來得真是時候,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阿青的問題呢!」

她只把阿青當成好哥兒們,對於他的求親,她只能拒絕,卻又怕傷到他的心,只好暫時裝傻,能拖多久算多久。

「他向你求親,難道你不高興?」東方毓走在她前頭,雖然他極力壓抑自己的情緒,但聲音聽起來還是有一絲氣悶。

「我怎麼高興得起來,我和他--」安於曼突然停頓下來,察覺到他口氣中的不悅,有些疑惑地問,「師兄,你怎麼了?」

「我沒事。」他矢口否認。

「真的?」她邁開步伐追上他的腳步,瞧見他明顯沒了笑容的側臉,「師兄,你在不開心?」

這可奇了,師兄平時脾氣都很好的,鮮少動怒,這會兒居然因為有人向她求親而感到不悅。

他為什麼不悅?安於曼心頭隱隱悸動著,難道他是在吃醋嗎?她真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我為什麼要不開心,」他再度揚起笑容,食指曲起輕敲她的額頭,不希望她追問下去,「別胡思亂想。」

他的確是不開心,她明明知道阿青想牽她的手,她卻沒有避開的打算,要不是他拉了她一把,早就被阿青那個家夥給得逞了。

他無法眼睜睜看著別人對她有非分之想,甚至想要佔她的便宜,或許她性子大刺刺的,不在乎這些,可不表示他也不在乎。

「誰說我胡思亂想了,你肯定在不開心。」她來到他面前,倒著走上山,不死心的繼續逼問,「說吧說吧,你為什麼不開心?」

「我已經說了,我沒有不開心。」

「我可是和你相處了十年的同門師妹,你開不開心,難道我會看不出來?」

「你真的多心了反正他抵死不認就是。」

「師兄,你……哎呀!」

安於曼一不小心被山路上的石子給絆倒,眼看整個人就要直接向後倒去,東方毓趕緊伸手拉住她,「於曼,小心!」

他抓住她的手一使力,就將她安穩的護在自己懷裏,連根毛都沒傷到,但他還是擔心的問,「怎麼了?有沒有傷到哪?」

「呵呵……嚇唬你的,誰教你就是不肯說實話。」她在他懷裏輕笑出聲,笑看著他緊張的神情,「好歹我功夫也不差,哪這麼容易被絆倒,要是讓師父知道,肯定笑掉他的大牙。」

東方毓原本擔憂的表情一愣,明白她是在耍他之後,感到又好氣又好笑,「你這個胡鬧的丫頭!」

「哈哈哈……是你太容易上當了。」

她跳離他的胸膛,先一步往山上衝去,東方毓也緊追在後,和她在山裏玩起追逐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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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9 16:34:33 |只看該作者
安於曼先回到小木屋前,卻赫然發現木屋前站著一女四男,唯一的一名女子非常年輕漂亮,而安於曼一見到那名女子,原本的好心情瞬間被打壞,忍不住皺起眉頭。

是德平郡主恭嫦娟,她怎麼又來了?

最近這幾年,恭嫦娟曾來山上探望過東方毓幾次,她的身份也不簡單,聽說她爹和崠方毓的爹東方慶是好友,他們本想幫孩子們訂下娃娃親,但因後來東方慶不幸病逝,東方毓被送上山學藝,這件事情也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恭嫦娟看到安於曼出現,也沒給她好臉色瞧,但當東方毓緊接著也回到小木屋後,她的臉色馬上一變,開心的漾起美麗笑容。

「王爺!」

「德平郡主?」東方毓停下腳步,訝異的著著她以及一旁四名像使者的男子,「你們怎麼會上山來?」

「上山來,當然就是有事情嘍。」

恭嫦娟欣喜的來到東方毓身邊,還輕拉住他的衣袖,很明顯在宣示主權,這個舉動讓安於曼感到非常的……礙眼!

恭嫦娟每回上山來,都沒什麼好事,這次肯定也不例外。

東方毓要下山回東部國都了?

「嘖,果然沒好事……」

安於曼一個人坐在崖邊小屋前的長凳上,這些年來有他的陪伴,她已經很少來這裏了,但現在她的心情實在煩悶到不行。

和恭嫦娟一同前來時那四名使者,正是來傳達皇上的旨意,希望東方毓能夠下山回去。

雖說東方毓在山上已經待了十年,今年也二十二了,該學的東西都學得差不多,是時候該離開了,但她不希望他離開,她知道他一下山,她的心也會跟著空了一塊,她光想就覺得難受。

你喜歡你師兄嗎?我指的是男女之間那種喜歡哦,你別搞錯。

你在想什麼?他就只是我師兄,怎麼,我和師兄感情好,你吃味了?

所以你……只把他當成師兄而已?

是呀……

她對阿青說了謊,她當然喜歡師兄,而且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只是……她不敢承認。

她知道村裏有許多姑娘偷偷傾慕他,而她也同樣戀慕著他,她不知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便將他給牢牢放在心上的。

起初她只覺得他真好看,而且學什麼東西都快,能夠有這麼好看又聰明的師兄真是幸福,等到她發現自己對他的情感從崇拜轉成迷戀時,她的一顆心已經完全陷下去,來不及收回了。

或許是兩人從小便朝夕相處,所以她才會對他日久生情,但她卻不敢讓師兄知道,因為自從恭嫦娟出現後,原本天真樂觀的她瞬間明白了什麼叫做自卑。

恭嫦娟長得漂亮,和東方毓郎才女貌,而且她還是個郡主,和東方毓的家世相當,而她只是個什麼都沒有的孤女,就連長相也非常平凡。

那時她才意識到,東方毓是王爺,和她是不同世界的人,他總有一日會離開忘憂山,回去當他的王爺,迎娶和他身份相當的女子作王妃,而那一位王妃,很有可能就是恭嫦娟。

而她呢?她只會是他的師妹,不會有其它的可能,她根本就配不上他。

她甚至偷偷的希望過,師兄永遠不要下山,永遠不要回國都去,就陪著她一直隱居在忘憂山裏吧。

只可惜,現在她的夢該醒了,因為他剛才已經決定要離開,再過幾日就會動身了……

「於曼。」東方毓見她出門之後便遲遲沒有回來,便憑著直覺尋到崖邊小屋,果然發現她的身影,「郡主已經跟使者先下山了,你不必再不開心的窩在這裏了。」

他知道她不喜歡見到恭嫦娟,總會刻意避開,等到恭嫦娟離去後才會現身。

「誰說我不開心了?」她的嘴翹得半天高,根本就是在睜眼說瞎話。

東方毓失笑的搖搖頭,經過這十年的相處,她的性子難道他還不清楚?她就是因為不開心,才會一個人躲到這裏來呀!他邁開步伐想要靠近,「於曼……」

「我真的沒事!」她察覺到他的動作,立刻從長凳上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才轉過身對他漾起笑容。「師兄,你放心下山吧,別對我和師父有任何牽掛,只要記得偶爾回來看看咱們,這樣就夠了。」

她得要成熟一點,不能再自私的希望他永遠不要離開,他本來就不屬於這裏,他終於要回到真正屬於自己的地方,她應該要為他開心才是。

但她卻笑得好勉強、好僵硬,因為她真的開心不起來,心正前所未有的隱隱抽痛著。

這一次分別,他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再相見?這種事情沒人可以保證,或許很有可能再也不會見面了……

她的強顏歡笑讓東方毓的心頭突然一陣刺痛,他向來捨不得見她失落,捨不得讓她難過。

他從使者那裏知道,皇上想交派任務給他,所以才會召他回京,雖然他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任務,但他也明白,並不適合將她帶在身邊,不是怕她給自己添什麼麻煩,而是怕如果任務有危險,他會無法顧及她,甚至會連累她。

但看著她明顯失落難過的模樣,他卻無法理智的面對即將分別的事實,他多麼想自私的將她帶在身邊,因為他不希望她難過,他要她重展笑顏。

衝動的私心壓過理智的勸阻,他還是朝她伸出手,不顧一切的開口,「於曼,和我一起下山吧。」

「呃?你說什麼?」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和我一起下山。」他對她揚起溫柔的笑容,「你不是因為要和我分別所以不開心?那就跟著我一同下山,咱們繼續在一起。」

她沒想過他會這麼說,原本沈悶的心情瞬間變得興奮激動好想馬上衝過去握住他的手,就怕他反悔,卻又有些顧忌,「但是……師父會答應讓我離開嗎?」

師父從小養育她到大,就跟她的爹一樣,女兒要離開,當爹的肯定會不開心,甚至會好好教訓要拐走自己女兒的渾小子一頓也不一定。

她和師兄畢竟不同,師兄離開是理所當然,沒有什麼問題,但她就不一樣了,師父肯定會說話的。

「只要你想跟著我,我就會想辦法說服面父,讓師父答應你跟我一起下山。」

他也覺得師父不會輕易放人,不過他有辦法讓師父答應的。

只要她點個頭,他會讓她如願的,想盡辦法都會讓她如願。

在東方毓的保證下,安於曼終於漾起發自內心的燦爛笑顏,不再猶豫的緊緊握住他的手,告訴他自己的答案,她不想和他分開,他去哪裏,她就跟到哪裏。

就算兩人之間不會有結果,能夠陪伴在他身邊,她也該滿足,不能再貪心了。

不貪心……很難呀,但就算難,她也會努力克制自己,努力珍惜著這個機會,絕不輕易放手……

三日之後,安塵子臭著一張臉,站在門口目送東方毓和安於曼一同下山。

果然,安塵子一聽到一手拉拔長大的安於曼要跟著東方毓下山便頗有微詞,是萬般的心不甘情不願才同意她離開。

但師兄到底是怎麼說服師父的,他沒有說,她也完全不清楚,反正結果就是她順利地和師兄一同下山了!

她跟著他一同回到繁華的國都,並住進他已經十年沒有回來過的陵王府,王府一直有總管打理一切,所以和十年前他離開時沒什麼兩樣。

她被當成貴客安頓在王府的客房內,第一次住在如此華麗舒服的地方,她真的很不習慣,一連失眠了好幾日,才漸漸適應那張柔軟的大床,終於能夠一夜好眠。

而皇帝並沒有在東方毓一回到國都便馬上召他入宮議事,等到他回來半個月之後,認為他已經得到充分的休息,才派人召他入宮。

東方毓一大清早就起身漱洗,他換上一襲白色暗雲紋的錦衣,腰配墨綠色黑紋腰帶,並佩上有黃色掛穗的上等翠玉,打扮雖然簡單,氣質卻飄逸出塵,不光是女的,就連男的也會忍不住被他吸引。

「哇……師兄,我不得不說,你真是好看得讓人嫉妒呀!」安於曼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靠在窗邊,大膽的直盯著他瞧,一點都不害臊,「真是太過分了,為什麼我和你在一起十年,卻完全沒有分到你任何一丁點的氣質,到現在還是平凡無奇的野丫頭一個?」

他在山上時,只穿著簡單的白色布衣,氣質便已出眾不凡,現在一身錦衣,更多了一股貴族之氣,果然不傀是皇族出身的大人物。

東方毓沒料到她從窗外正大光明的倫看,不由得好氣又好笑的瞪她一眼,走到窗邊敲了她的腦袋一記,「別胡鬧。」

「說你好看,你害羞了?」她笑著調侃。

「你呀,嘴皮子遲早會被人給縫起來。」他奈何不了她,或許該說是縱容她的,他樂於見她始終都是如此快樂,甚至有些調皮的模樣,「你乖一點,我去去就回。」

東方毓離開房間,坐上總管已經備好的馬車,起程前往東邵皇宮。那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以紅漆為底,繪上金色的繁複圖紋,建構出一座又一座華美的亭台樓閣,在陽光之下閃耀著燦爛光芒。

東方毓來到議事房內,皇帝早已在議事房裏等候多時了,他對坐在龍椅上的皇帝下跪行禮,「微臣東方毓,參見皇上。」

「毓兒,起來吧,不用這麼拘謹。」皇帝吩咐一旁的太監,「賜坐。」

「謝皇上。」東方毓落坐之後,馬上詢問,「不知皇上召微臣前來,所為何事?」雖然皇帝態度親切,但他仍恭敬的執君臣之禮。

「毓兒,朕考慮了很久,打算派你到邊境去,負責抵禦西邵的進攻。」皇帝開門見山的道。

東方毓訝異的微挑眉,「為什麼?邊境不是已民有葉將軍駐守?」

「葉將軍年事已高,朕皁有撤換的打算,另外,朕的主要用意是要你到邊境立戰功,有了戰功,便容易取得朝臣及百姓們的認可,以後……對你有好處。」

皇帝和皇后沒有生下任何子嗣,雖然後宮有其它妃嬪,但也同樣沒有懷上龍種。

對於將來繼承皇位的人選,皇帝決定從子侄輩裏尋找有能力的人繼位,他看中的第一人選就是東方毓。

東方毓雖然看似溫文謙遜,但皇帝很清楚,他文韜武略,心思縝密,只是還沒有機會展現,要是有能讓他發揮的空間,必定會一鳴驚人,況且他的父親東方慶當年也是出色的將才,所以皇帝相信虎父無犬子,青出於藍更勝於藍,東方毓一定不會是個普通角色。

而他若想讓東方毓繼位,就得讓東方毓從現在開始累積威望,其中最好的方式就是派他去邊境,負責抵禦西邵的進犯,他也可以從中試探東方毓的真正實力,是不是如他所想的一樣,有辦法繼承皇位。

東方毓聽懂皇帝的暗示,皇帝丟給他的其實是一個考驗,如果他通過考驗,東邵的江山將來就是他的,他會成為東邵的皇帝。

但他一點也不開心,對於東邵江山,他完全不感興趣,更不喜歡帶兵征戰。

東、西邵本是一家,兩國的百姓也曾經都是大邵國的子民,在上位的人為了爭權奪勢才會導致戰爭,但受害的都是可憐的百姓,百姓們何其無辜呢?

他不願見兩國百姓因此受苦,可皇上此刻卻丟給他一個這麼大的難題,要他親自帶兵作戰。

皇帝見東方毓沈默猶豫,他也沒有馬上讓他做出抉擇,倒是提起另外一件事,「對了,毓兒年紀也不小,是時候該成家了,不知毓兒有對象了嗎?」

東方毓馬上回過神來,「皇上,婚姻之事,微臣並不著急。」

「說不著急,就是沒有了。」皇帝淡淡一笑,「毓兒覺得德平郡主如何?」

他知道當年他們倆差一點就訂了娃娃親,恭嫦娟身家背景雄厚,為了拉攏恭家,才會賜給恭嫦娟郡主的身份,如果恭嫦娟能夠嫁入皇家,對皇室更是有絕對的幫助,而他也知道,恭嫦娟對東方毓有意思。

「郡主美麗無雙,微臣匹配不起。」東方毓婉轉的拒絕。

「毓兒,你太過謙虛了,朕倒覺得你和德平郡主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除了你之外,恐怕再無第二個男入配得上德平郡主了。」

東方毓暗自苦惱,他對恭嫦娟無意,始終只把她當成爹的故友之女,沒有其它的感覺,如果皇帝硬要亂點鴛鴦譜,他該如何是好?

他與皇上雖是叔侄關係,但皇上畢竟是皇上,向來沒人敢頂撞,如果他接連拒絕這兩件事,皇上說不定會生氣,這對他來說很危險,所以他勢必得答應其中一件事,不能讓皇上顏面盡失這樣他也暫時還有其它退路可走。

斟酌過後,東方毓才回答,「既然皇上要派微臣到邊境,還是不宜在此時談論微臣的婚『事,畢竟此次一去,不知道會在邊境停留多久。」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願意去邊境了?」皇帝點點頭,暫時願意不再談論他的婚姻大事,「毓兒,朕對你的期望很高,你可別讓朕失望。」

「微臣自當盡力而為。」

「很好,那朕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離開議事房後,東方毓才輕歎出聲,對於皇帝交給他的這個難題,他只感到異常棘手,得小心應付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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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9 16:35:0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東方毓回到延陵王府後,就將自己關在書房裏,獨自一人看著書冊。

安於曼非常清楚他的習慣,他要是一個人窩在書房裏,就是有讓他心煩的事,和他在山上時一樣,只要心煩,便一個人待在房裏看兵書,想借此冷靜下來,理出個頭緒來。

她大概猜得出來他在心煩什麼,他剛回府時,她便問過他今日被召入宮的原因,皇帝命他駐守邊境,負責和西邵之間的戰事,這就是他在心煩的事情。

她這個師兄呀,雖說文武雙全,但就是心地太好,本不願見百姓因為戰亂而受苦,所以甯願隱藏自己的實力,當個閑散王爺。

就像他幫村民抓盜賊一樣,他一直叮嚀村民以保護好自身安全為優先,抓不抓得到盜賊是其次,而他設下的陷阱也以盡量不會危害到盜賊性命為主要考量。

但現在的情勢已經由不得他選擇,他是非戰不可了。

晚膳之後沒多麼,安於曼便提著一大壺酒來到書房外敲門,「師兄,我可以進去嗎?」

「進來吧。」

她推開門走進去,笑嘻嘻的來到他面前,「師兄,咱們好久沒一塊喝酒了,我在王府的酒窖內發現好東西,咱們倆一塊分了它吧。」

東方毓將看到一半的書冊闔起,微勾起一抹淡笑,「你哪時變得這麼貪杯了,還去酒窖尋酒?」

「反正我在王府也沒事做,就到處走走看看,一不小心就發現了好東西。」她從一旁拉來一張椅子坐下,替兩人倒了第一杯酒,自己先舉起酒杯,「來吧,今晚咱們就來個不醉不歸。」

東方毓心裏正悶得慌,的確需要放鬆一下,她來找他喝酒正好,他便拿起酒杯和她輕碰,「不醉不歸。」

兩人豪氣的飲盡第一杯酒,安於曼再次把酒斟滿,他們就這樣接連喝下好幾杯,她本是希望東方毓喝點酒後心情多少能放鬆 - 點,只不過他的眉心還是緊鎖著,想必心裏還是掛記著那件事。

他從不對人說心事,總是擱在心裏悶著悶著,悶久可是會悶出病的。

她瞧著還有半杯酒的酒杯,心想該如何起頭,引出他的心事來,「師兄,如果我現在和你下棋,你下得贏我嗎?」

他不懂她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還是答道,「當然能贏。」

他們倆的棋藝,他高她不少,就算喝了酒,他也不可能輸給她,除非他是故意想讓她贏。

「那如果我要你不輸我,你能嗎?」

「當然能。」

「那……如果我要你不輸不贏,故意和局給我,你能嗎?」

東方毓一愣,終於明白她提出下棋的真正意義所在,內心隱穩震撼著。

她居然看透他的心思,像是和他心意相通,不必他開口,她就明白他的喜怒哀樂為的是哪椿。

安於曼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經明白她的弦外之音了,「所以說,非戰不可也是可以選擇如何戰的,不是嗎?」

如果他真的不希望兩國百姓因為戰事而受苦,他可以選擇巧妙的讓兩方軍隊都不贏不輸,維持一個平衡,但這麼做,比打贏或打輸都要困難許多,不是普通人能辦得到的。

但她相信,如果他想這麼做,他就絕對可以辦得到。

「於曼,你不當軍師,真是可惜。」經她這麼一提點,他心頭一塊沉重的大石突然落下,笑容也變得真摯,深深慶幸有她的陪伴。

「我才當不了軍師,我頂多只能起個頭,但要想出通盤計劃,實現這個目標,我可沒那麼縝密又細心的腦袋,而且呀……其實我更想當的是另外一個。」

「什麼?」

「當師兄的大將!」她興高來烈的道,「師兄是主帥,那我就是師兄的副將,師兄負責絞盡腦汁出謀劃策,上戰場殺敵這種不必動腦,只需要動手的小差事,當然是交給師妹我啦,咱們肯定可以合作無間,所向披靡!」

他不想傷害兩國百姓,當然也不希望兩國士兵因此傷亡,但打仗互有死傷在所難免,與其讓他親上戰場面對這些事,她倒甯願代替他手染鮮血,讓他能夠好過些。

「你是女的,怎能上戰場?」他輕蹙起眉,戰場無情,隨時都有可能丟了性命,他一點都不希望她有住何危險。

「誰說女人不能上戰場?」她的小臉馬上皺起,「嘖,原來師兄也瞧不起女人,不相信我的實力?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東方毓不由得失笑,「我不是不相信你的實力,我只是擔心你女人的身份會被其它人著輕。」

這只是其中一個威因,但真正的原因是,他根本就不希望她上戰場涉險,雖說她的武功不差,實力不容小覷,但他就是無法忍受她有可能因此而受傷。

「他們看輕女人,到最後倒黴的會是自己!」她自信滿滿的道,「我已經想好了,到時我就戴個鬼面具,先嚇敵人一嚇,然後趁他們還沒回過神來之際,將他們打個落花流水,只要第一戰大勝,不論敵軍我軍,都再也沒人敢小看我這個女人了。」

「於曼……」他還是試圖阻止。

「好嘛,師兄,答應我啦!」她不死心地繼續遊說,「我不想在你這裏白吃白住,什麼事情都沒做,就讓我盡一點心力吧,要不然我真的很過意不去。」

「你並不需要覺得過意不去,我不介意多養你一個。」

「為什麼?就因為我是你師妹?」親兄弟也得明算帳呀,更何況她只是他的師妹,連半點血緣關係都沒有。

一提到這個問題,東方毓便勾起一抹溫柔的微笑,眸中蘊含著始終沒有說出口的情意,「這個理由,難道還不夠嗎?」

他之所以會讓她跟在自己身旁,除了她是他的師妹外,其實還有另一個最主要的原因--

他喜歡她的笑容、她的率性、她的陪伴,只要有她在身旁,他的心靈就能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及祥和,那是其它人無法給他的。

是她陪他走出喪父之痛,陪著他一同熬過習武的辛苦,有她在就有歡笑,所以他在山上學藝的日子雖然辛苦,卻也有不少愉快的回憶,而那些回憶,都是她給他的。

他們輛互相扶持走過這十年的光陰,他對她所萌生的情感,早已不是普通師兄妹情誼那麼簡單,他喜歡她,希望把她留在自己身邊,無論他要去哪裏,他都希望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見她在身邊。

所以一聽到阿青對她求親,他就忍不住吃味,刻意搞破壞,她想要隨他一同下山,他便想盡辦法說服師父,只希望能夠達到目的,滿足自己的私心。

「阿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徒兒知道。」

「嘖,你還真敢提,居然有那個膽子向我提出讓小曼下山的要求。」

「師父,徒兒知道師父將師妹當成自己的女兒疼愛,所以捨不得她下山,但就算是親生女兒,也總有嫁人分別的時候,不是嗎?」

「那又如何?我就是要當個不講理的爹,霸著女兒不放手?又能奈我何?」

「師父,您應該聽過一句話吧,女大不中留,況且留來留去,極有可能會留成仇的。」

「師父,您也知道師妹的性子,她就像一隻到處飛翔的小雀鳥,若永遠將她關在這座山裏,她不會快樂的。」

「師父,要不然咱們讓師妹自已決定吧,看師妹是要繼續留在山上,還是想隨徒兒下山去見見世面。」

「……見見世面?說的真好聽,話都給你說完了,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其實你想拐走我一手拉拔長大的女兒!」

一想起師父幾乎要抓狂的表情,東方毓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的確是拐走了師父最疼愛的女兒,但也要這個女兒願意被他拐才行呀!

但他就是知道,她絕對會願意跟他走沒有任何猶豫……

安於曼察覺到他的笑容暗藏著某種說不出的情緒,有別於平常時的溫文笑意,好奇不已,「師兄,你到底在笑什麼?快告訴我。」

「我哪有笑什麼?」他故意裝傻。

「別裝傻,你一定瞞了我什麼事,說啦,快說啦……」

他才不會告訴她,她是被他刻意拐來的,氣得師父吹鬍子瞪眼睛,大歎女大不中留。

而在拐到手之後,他就不打算再放開她了,不管誰來搶,他都不會放手!

最後,東方毓還是抵擋不過安於曼的纏功加上再三哀求,讓她一同跟來邊城。

對於她親自上戰場的事,他始終反對,但她彷彿不知道什麼叫死心,一而再、再而三的遊說他,存心考驗他的耐性。

「只要一次、一次就好!」

她一直這麼哀求著,最終他還是心軟了,捨不得見她失望的表情,便順著她了。

但就這麼一次,讓她在戰場上大放異彩後,他便再也阻止不了她……

殺聲震天的戰場上,西邵威遠將軍席廣正帶著主翼部隊衝鋒陷陣,他駐守邊境多年,從沒遇過這麼奇怪的事情。

無論他和東邵對戰多少次,他打不贏,卻也輸不了,兩方的戰況從之前的互有消長,到現在呈現微妙的僵局狀態。

而這奇怪的改變,都是從東邵的主帥換成延陵王東方毓才開始的!

「將軍,東邵的鬼將出現了!」一旁的部屬指著從右前方突然出現的東邵軍隊喊道。

席廣轉頭望過去,就見東邵軍最前美披著銀色戰甲、身穿黑衣、臉戴鬼面具的將領,那張鬼面具一出現,西邵的士兵就忍不住戰顫心驚,完全不敢小看。

那是延陵王最得力的助手,鬼將安於曼,自從她出場的第一戰大敗西邵軍隊後,鬼將之名便不曆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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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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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9 16:35:13 |只看該作者
延陵王從不親自上戰場,只在軍帳中運籌帷幄,布下戰術,而鬼將安於曼則完美的執行延陵王的戰術,兩人合作無間。

聽說延陵王的武功更甚安於曼,卻不親自出馬,只派安於曼來,那是因為延陵王認為,派出安於曼和其它副將對付西邵軍便綽綽有餘,不必他動手。

席廣哪忍得下被延陵王看輕的這口氣,這是他第一次和安於曼正式交鋒,說什麼他都不會放過她,「就讓我親自來領教領教東邵的鬼將到底有多厲害!」

席廣騎馬帶著軍隊氣勢驚人的衝過去,和安於曼帶領的軍隊打了起來,安於曼第一次和席廣交手,對席廣的好身手感到新鮮,覺得終於遇到一個能讓她認真拿出實力應付的敵手了。

「果然不愧是西邵的威遠將軍。」安於曼和席廣交手已近三十招,兩人卻始終未分出勝負,鏗鏘劍擊聲猛烈不斷,「想打贏你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真希望每回都能和你大打一場。」

「你也不遑多讓。」席廣在和她正式交手後,才明白她實力驚人,「誰輸誰贏,沒有比到最後,還是未知數。」

「只可惜恐怕沒辦法和你比到盡興才收手。」

「什麼意思?」

安於曼沒再多說,繼續猛烈出招,席廣一招招的擋下,兩人戰得激烈,都沒露出半點破綻。

席廣一直覺得安於曼剛才的話有異,一邊和她對招,一邊分神思考是不是有什麼陷阱,卻在這時赫然發現她左手手背上有一塊小小的梅花形紅色胎記,他忍不住訝異。

他一邊抵擋她的攻勢,一邊急切的問,「你今年是不是十九?」

「呃?」安於曼錯愕的微頓,馬上回過神來,繼續和他對招,「哈哈,怎麼堂堂西邵的威遠將軍竟然在戰場上問我的年紀,該不會是對我一見傾心吧?」

「你是不是六月初七生的?」

安於曼再一頓,原本嘻笑的語氣變得有些惱怒,「少囉唆,這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你--」

安於曼瞬間猛一使力,在兩劍相交時將席廣給震得後退好幾步,緊接著吹起一記響亮的口哨,東邵軍隊一聽到暗號便不再戀戰,馬上掉頭就跑,就連安於曼也一樣。

西邵士兵本想追擊,席廣卻趕緊大喊,「別追,這是聲東擊西之計,他們這回的主要目標根本不是這裏。」

他終於明白剛才安於曼所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了,她的這一路軍隊只是幌子,為的是要拖延他的速度,等達到目的,便馬上撤退。

「該死!」他瞧著迅速遠離的安於曼的背影,惱怒之中又帶著一抹震驚,只因她手上那個眼熟的梅花形胎記,還有她剛才明顯訝異的反應。

「她……該不會是……」

安於曼帶領手下回到東邵軍營,摘下鬼面具,跳下馬,將馬匹交給其它士兵之後,便若有所思的往主帥營帳走去。

她摸著胸口,在衣裳底下暗藏著一塊她從小戴到大,幾乎不曾離過身的金鎖片。

那塊金鎖片上刻著她的生辰八字,所以師父在撿到她後才會知道她的年紀,而不是隨便把撿到她的日子當成她的生辰。

「他為什麼會知道?」她狐疑地喃喃自語。

她今年十九,這件事情如果真的想打聽,其實是打聽得出來的,所以就算席廣知道,也沒什麼大不了,但為什麼連只有師父和師兄知道的生辰,他也說得出來?

「太奇怪了……他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她百思不解,直到進了主帥營帳,才暫時拋開這個疑問,免得東方毓見她皺起眉頭,肯定又要問她怎麼了。

此時東方毓正和其它將士在用大片絹布繪成的邊境地形圖前討論,就算在軍營裏,他還是不改一身白衣裝扮,顯得飄逸出塵,非常顯眼。

東方毓一發現她進到營帳內,便對她揚起笑,「於曼,回來了。」

「你們繼續談吧,不必管我。」她逕自找了個位子乖乖坐下。

這是師兄特別訂下的規定,只要戰事一結束,她就得馬上來他的營帳報到,說到底,師兄就是不放心她,非得見到她安然無恙的回來才能安心。

東方毓又和眾將士們討論了一會兒,其它人才陸續離開,等到帳內只剩他們兩人後,東方毓立刻來到她面前,「見到席廣了?覺得他如何?」

「是個頗有實力的對手,不容小覷。」她真心的稱讚著。

其實這一次能和席廣交手,可是她求了好久師兄才答應的,要不然師兄原本是派她帶領別路軍隊,根本遇不到席廣。

「難得聽你如此稱讚一個人。」東方毓淡淡一笑,心中卻有著其它想法。

既然她這麼看好席廣的實力,那就表示讓她和席廣交手會有非常大的危險,為了她的安全著想,將來能避開就盡量避開。

他已經無法阻止她上戰場了,他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想辦法讓她安然歸來,不讓她攬下危險的任務。

「因為他真的是個好對手呀。」安於曼意猶未盡的道,「師兄,以後讓我和席廣有多點交手的機會吧,這一回我都還沒打過癮呢,我真想再和他多戰幾回!」

「瞧你興奮的,將來的事誰都說不準,到時候看情況再說吧。」

他委婉的不給她肯定答複。

安於曼一聽就知道這是推托之辭,馬上沒好氣的癟起嘴,「師兄,有時候你真是令人不得不討厭。」

不要緊,反正她的纏功、磨功都了得,總會逼他再度點頭答應的。

「丫頭,別太得寸進尺。」他拍拍她的頭頂,不惱她的埋怨,只擔心她的好戰終究會替她帶來災禍。

但只要有他在,他就會用盡一切辦法,絕不讓這種事情發生!

東邵的邊城是大侖城,每當兩方戰事稍歇,安於曼就會跟著東方毓住在大侖城裏的延陵王府,日子倒也過得輕鬆愜意。

不知不覺間,她和東方毓來到邊城也已有半年時間,這段時間都不曾回過國都。

「咦?王府前怎會多了這麼多輛馬車?」

安於曼剛從外頭要回王府,沒想到就被停在王府門前的一長排馬車給擋住去路,她看僕人從馬車上陸成續續搬東西入府,這種感覺看起來就像是有誰搬來王府住一樣。

「奇怪,會有誰來邊境的王府?」她一邊納悶,一邊走進大門。

看著府裏的奴僕忙碌的來回穿梭,像是如臨大敵,安於曼禁不住好奇,隨手攔下其中一名丫鬟,困惑的問,「是誰來了?」

「安姑娘,是德平郡主來了,聽說她要在王府住上一陣子。」

「嗄?德平郡主?」那個女人竟然追到邊城來了?

她不用想也知道,恭嫦娟特地來到大侖城,目的就是東方毓,要不然邊城的生活環境比國都簡樸單調許多,像恭嫦娟那樣的金枝玉葉,怎麼可能主動來到這,恐怕住沒兩日就會受不了離開的。

原來門外那一長排馬車載的都是恭嫦娟特地從國都帶來的東西,看來恭嫦娟這回可是鬥志高昂,準備充足,沒住到把東方毓變成她的人,她是不會甘心回國去的。

「嘖,這個女人,還真是不死心……」安於曼一邊碎念,一邊繼續往裏頭走,想到要暫時和恭嫦娟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她就渾身不自在。

她來到前廳外,就見恭嫦娟和東方毓都在廳裏,相隔半年不見,恭嫦娟似乎難掩欣喜,直對著東方毓說東說西。

「王爺,半年不見,您還是像從前一樣玉樹臨風,豐采依舊。」

「哪裏,倒是郡主變得更漂亮了。」東方毓客氣的回答。

師兄未免也太客套了吧!安於曼一聽,身上的雞皮疙瘩立刻掉滿地。

「真的嗎?」恭嫦娟開心的摸著自己泛紅的臉蛋,「王爺太客氣了,肯定只是哄我開心罷了。」

知道就好!安於曼忍不住輕哼一聲。

「對了王爺,此次前來叨擾,應該不會對王爺造成困擾吧?」

「郡主請儘管安心住下,不必擔心。」

他能不答應、能不接受嗎?她可是帶著皇上的口諭來的,要他暫時照顧來作客的她,由此可知皇上還是沒放棄替他們倆牽紅線。

但他只會將她當成客人對待,如果她希望能借由朝夕相處讓他對她產生任何不同的特殊情感,那是不可能的。

他本就對恭嫦娟無意,無論她再怎麼努力、用盡所有辦法這樣的結果還是不會有任何改變。

東方毓抬眼就見到站在廳外的安於曼,原本客氣的淡笑真誠了許多,眸光也溫柔不少,「於曼,怎麼不進來?」

「我不好意思打擾郡主和你的久別重逢嘛!」她本來不想進去的,但既然都被發現了,她也只能硬著頭皮,堆起笑臉走向兩人,「郡主,好久不見。」

恭嫦娟有些勉強地扯扯唇角,要不是東方毓也在,她才懶得給這個什麼師妹好臉色看呢!

「郡主如果想在大侖城逛逛,我可以幫忙帶路,我知道城裏不少好玩及好吃的地方,只是不曉得合不合郡主的口味就是了。」

安於曼不想讓恭嫦娟有太多機會靠近東方毓,所以她甯願自己犧牲一點。

「多謝你的好意,不過咱們倆也沒什麼交情,我不好意思麻煩你,如果真想出去走走,我會請王爺陪我的。」恭嫌娟心中暗罵她多事,才不上當,笑著瞧向東方毓,「王爺,可以吧?」

東方毓暗暗皺眉,劫無法拒絕,「當然。」

「多謝王爺。」恭嫦娟笑得更是燦爛美麗了。

安於曼心口一窒,看來恭嫦娟這次可是有備而來,不打算在她面前裝客氣,說什麼都要纏住東方毓不可。

「既然不需要我幫忙,那我也樂得輕鬆。」安於曼笑著轉身離開,「不打擾郡主和王爺敘舊了。」

「於曼……」

東方毓本想追出去,沒想到恭嫦娟卻在這時身子一軟,直接在他的懷中倒去--

「哎呀……」

「郡主,怎麼了?」他不得不伸手扶住她。

「可能是路途遙遠,身子有點累了。」恭嫦娟一抓住他的手就沒打算再放開,「可能要勞煩王爺扶我回客房了。」

東方毓眉一蹙,並不怎麼樂意,但礙於她是貴客,不能得罪,所以就算明知她是故意的,也只能按捺住內心的不悅,「郡主還有力氣走嗎?」

「走一會兒倒還沒什麼問題,不過恐怕得請王爺扶著我走。」

「那咱們就走吧。」

恭嫦娟如願被東方毓親自護送回房,暗暗竊喜,她這回過來,可是把所有的羞恥心都給拋下,打定主意非得纏著他、將他得到手才肯罷休。

誰都別想來阻止她得到東方毓,礙眼的安於曼又算得了什麼,她絕對要讓安於曼滾到一邊去,沒法子來搗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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