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錦瑟]親愛的背影先生[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11
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00:32:00
  日光要他假裝看不見,怎麼可能?她是個實體,而且實在地就在他眼前,如此真實,他怎會看不見?對她的喜歡日益加深,怎會無視於她?

  不過在宮日光專注的目光下,席淨衍也只能認真地專心當她的模特兒,這樣的尷尬,他可不想再重來一次。

  慢慢地,宮日光認真的模樣竟讓他在腦子裡開始勾勒未來,無論是怎樣的情景,唯一不能缺少的就是她——宮日光。

  就這樣斷斷續續地作畫、休息,席淨衍一點也不敢放鬆。六個鐘頭後,當天色漸漸昏沉,宮日光才拿著畫板走進儲藏室噴上保護膠,出來後席淨衍已先套上褲子。ˍˍ宮日光朝他一笑:「辛苦了。」

  她十分滿意這幅畫,甚至還可以想像了教授張口結舌的模樣。

  「讓我看看。」

  宮日光應他要求將畫板一轉,席淨衍的笑容立刻僵祝「畫得不好?」宮日光注意到他的變化。不會吧?她可是很滿意。

  「不,是那……笑容,我剛剛並沒有笑。」他當然沒有笑,而是抿著唇,可是畫上的笑容卻是如此地自信、狂妄。

  席淨衍銳眼朝她一瞪。她是透過畫看穿他的內心嗎?

  「我稍微改變了一下。」她直覺地認為這才是真正的席淨衍。

  「這是我?」

  「當然是啊!你在我面前,我畫的當然是你。」除了他,她還有誰可以畫?

  席淨衍沉了臉色:「你認為這樣比較像我?」是他不知不覺地顯露出來,亦或是她察覺到了?

  「很多時候,在你以為我沒注意你的時候,你的笑容總是如此,帶著睥睨的笑容俯瞰你底下的人,這是我最近發現的。尤其當你滿意一件事時,你左邊的眉毛會有些挑高,搭著你的笑容,看起來相當有魅力;剛剛你看我的表情,就很滿意我對於你身體的讚歎吧!我覺得這才是你,何必隱藏呢?久了會累的。」宮日光把心中所想完全說出。

  席淨衍擰了眉,嚴肅的表情愈加凝重。

  「那不是我。」他就是不希望宮日光發現這一點,他不要她知道自己的過往,無論如何都不希望。

  在日光面前,他想像人類永遠看不見另一面月亮一般地藏住自己惡劣的本質。別人怎麼看他都無妨,唯獨她——只能看見他光明的一面,永遠都讓太陽照到的那一部分。

  他希望自己在她面前是光明的。

  「你在隱藏什麼呢?有什麼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淨衍,我也希望你能把心事告訴我,讓我分擔。」

  「夠了!那不是你能知道的。」他冷哼一聲。

  一聲「夠了」,嚇到宮日光,她的畫板掉了地,驚訝地望著席淨衍。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動怒,她才發覺這是他的隱私,他根本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而她卻自以為是地看透他。

  「對不起……」她怯聲道。是她太得寸進尺,應該道歉,有誰願意暴露自己最隱私的一面呢?

  她的道歉讓席淨衍恢復理智,他收斂怒氣,穿上外衣。「不是你的錯,是我……我今晚不回來了。」

  迅速走到門邊的席淨衍如此說。他需要時間冷靜,合上門,他的身影消失在宮日光的世界。

  宮日光沒有挽留,此時尷尬的氣氛的確不適合他再留下。是他們過於熟稔嗎?或是她的自作多情?她現下才能有所省思。

  她的唇瓣不由自主地往上揚,是她太過自信了。

  撕下素描紙,她想揉掉,卻狠不下心。因為她已沒有心再為他畫畫,如果將這張撕掉,她就沒有正式的作品可以保存,但……已有了缺陷的畫,留著也是一張糟糕的作品。

  最後,宮日光還是把畫撕了,她想既然是他的秘密,她就不該去探索才是。

  她的確太自以為是了。

  子夜,一抹人影悄悄立在走廊上。

  說不回來,到了最後席淨衍仍是回到這裡。門一開啟,映入屋內的月光將縮在窗邊的人影照得清楚,席淨衍歎息,因為捨不下。他放不下她一個人在家,尤其在他對她動怒之後。

  他走到宮日光身邊躺下,將她過於冰冷的身體抱在懷中,才發現她醒著。

  「還沒睡?」他愧疚地問。平日這時的她早睡了,都是他的關係。

  「還沒到時候。」宮日光淡淡地回答,語氣藏著些落寞。

  「抱歉……」他就是想早點向她說這句話才提早回來。那種事他怎能怪她。

  宮日光搖頭:「這是你的隱私,我本來就無權過問,該道歉的應該是我,你不必對我這麼說,我不會再犯了。」她說得生疏有禮。

  席淨衍察覺到她開始與他保持距離,他曉得自己的冷漠態度傷了渴望感情的她。不同尋常人的她,在內心深處卻異常地渴望感情的擁抱。

  她的溫柔,他懂,但他很怕有天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傷害了她,而善良如她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他緊緊地抱住她,想把自己的體溫傳給過冷的她。不知是長期睡在冰涼的地板上或是天生體質之故,她的體溫竟然偏低,所以他住在這裡的日子,每晚總會摟著她入睡,為的就是給她溫暖。

  宮日光並沒有拒絕席淨衍的擁抱。其實她很喜歡身體的接觸,那種被擁抱的感覺令她想起母親的懷抱,很溫暖,很安心。席淨衍是第三個讓她有這樣溫情感覺的男人,第一個是爺爺,第二個是舅舅宮蕭雲。他的懷抱很親情,是疼愛妹妹般的感覺。

  「你的體溫有多少?」

  她忽然一問。

  「正常體溫三十六度半。」

  他不懂宮日光為何要問這個。

  「那我算不正常了,我只有三十五度半。」足足少了一度,那是否也代表他們之間的距離?

  「當然不了,你只是偏低,不過沒關係,我會把我的體溫給你,只要你想要,我隨時可以提供,只要你開口——」他緊抱著她,希望能溫暖她的心。

  席淨衍的溫柔情語深深地滲透進宮日光的心底,就像是應了他的承諾,一股暖暖的熱氣緩緩擴散至她全身,她甜甜一笑。

  「有件事總有一天你會知道,不是由我親口說出,就是由別人那裡得知,但我寧願現在告訴你,聽完之後,你就知道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了。

  三年前,我還是席氏企業的一員,那時的我意氣風發,覺得自己樣樣都很行,甚至以為沒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所以在處事方面咄咄逼人,從不留任何情面給對方。

  「後來有次為了件案子,因為對方公司毀約,我一怒之下告到法院,逼他們退出。明知他們不是故意,我仍不願鬆手,任他們怎麼求都不通情理,故意逼他們至絕境,好平息我的怒火。然後……在開庭的當天早上,那家公司的負責人趙傑誠帶著妻女一起由公司頂樓跳樓自殺,而留下來的遺書卻未曾提過我的名字,只說一切錯誤都是他造成的……」雖已時過三年,但當時的情景還歷歷在目,想忘也忘不了。

  那時在他得知事情後,是一陣狂笑,因為明眼人一看就曉得內幕,而負責人卻未留有關他的隻字片語,一點也沒怪他。可他們的死的的確確是他席淨衍一手造成,如果當時他能後退一步,不要太任意妄為,也許他們今天不但能還清違約金,甚至還能繼續活下去,也不必走上最極端的路。

  「後來呢?」宮日光只問了這一句。

  負責人的死讓他有所領悟,於是他決定罷手,撤銷告訴,不再追付違約金,然後卸下一切職務,離開業界。因為無論過了多久,他曉得自己是絕對忘不了那件事,就為了他一時的盛氣而賠上三條命,這絕不值得。

  「從此我離開席氏企業,不再涉足商常」這是他唯一能彌補的作法。

  「你安心了嗎?」宮日光轉過來面對席淨衍。

  席淨衍露出不解的神色。在這時候,一般人不都是會要他不要再想,或是安慰他的嗎?唯有宮日光卻問他安心了嗎?

  一句他從未問過自己的話,竟讓她問了出口,且也問到他的內心深處。

  他——安心嗎?

  三年前的一切,他真的毫不在意了?答案是不,即使三年後,這事件依然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對方公司的下場如何?」

  她的話剎那間點醒了席淨衍,他曉得她問的是什麼。

  自責的他自以為只要不再繼續留在商場上,便是對趙傑誠的一種補償,實際上卻是毫無任何作用。

  三年來他一直躲在自己所建造的世界裡,以為自己的處理方式正確。可笑的是,他完全錯了,因為趙傑誠的自殺讓他的公司逐漸走下坡,聽說下個月就要關閉,而他完全沒有想到。

  「謝謝。」席淨衍低聲在她耳邊道謝。

  「我什麼都沒有做,你要怎麼做才是重要的。」

  席淨衍笑著撥弄她額前的髮絲。「你的心思很細膩,我在你面前成了一個透明體。」

  「我沒有。」

  「我不在乎的,如果是你……我可以忍受。只是我卻看不清你,因為你不再是玻璃,所以看不見。」如果是她,他可以不在乎。

  「那我是什麼?」宮日光輕輕一問。她從不知道自己竟然複雜到令人這麼難以瞭解。

  「我對你的感覺一直在變,一開始以為你只是個單純的學生,第二次見面你已經變成一面玻璃,由於我的意外闖入而懂得開始保護自己;後來,我又覺得你有時很像星星,你的光在我眼前,人卻不知在幾千萬億年外,現在……我卻連你的光都看不見了,你變成了一面鏡子,看著你,只能反射出我的樣子。是我剛剛的態度讓你如此嗎?」席淨衍用手心輕輕地觸碰她的臉,好感受她的真實。一直以來,他有種如果他不小心閉眼太久,那日光就會消失的錯覺。

  宮日光直直地望進席淨衍那雙猶如深不見底的黑臉,他的眼神很哀傷,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已有了牽動席淨衍情緒的能力。

  一開始,她對他是無心的,因為他長得太好看,不想獨佔,但她卻也沒有否認喜歡他,因為有著俊美姿色的他,讓自己拒絕不了。她深愛著席淨衍的這張面容,進而愛上他的全部。

  有人說先坦白愛意的一方一定是輸家,她卻不以為然,有時候先說愛的也許會是羸家。

  雖然她沒有向他明說,至少她就很肯定自己愛著他,如果他問,她一定會說。

  「你說我像玻璃、星星和鏡子,可是我卻覺得自己比較像一個平凡的大學生,那個才是我,我不是你心中的玻璃、鏡子。淨衍,你對我還沒有足夠的認識,我是個學生,只是偶爾會有些多愁善感,再多看我一些時候吧!我就站在你面前,跑不掉,最後就怕你會說很無聊了。」宮日光微笑。

  在月光柔和的影響下,席淨衍才覺得此時的她像個普通的女學生。

  第一次,他看見她的內心,沒有薄紗阻擋,他清晰地看見她。

  是為她開啟內心嗎?如果是——他期盼永不會有再封閉的一天。
匿名
狀態︰ 離線
12
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00:32:51
  第六章

  刺眼的陽光射進房間裡,席淨衍勉強地張開眼睛,一轉頭便發現宮日光已不在他身邊。

  當他想起身時,意外地感到身體相當沉重,連骨頭都在酸痛,他的頭也是陣痛頻頻,他伸手探向前額,過高的熱度令他嚇了一跳,原來是他感冒了。已經有兩、三年不曾感冒的他,難不成因為昨天當模特兒的結果,還是他吸收了她過低的體溫?想到後者,席淨衍不免一笑。

  意識到自己的狀況後,他才注意到他在她房間,而非客廳。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是我扶你進來的。」宮蕭雲瀟灑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站在門邊。

  「日光呢?」

  「你以為你的魅力比得上畫畫嗎?」宮蕭雲唇上揚,挑釁道。

  「你這是在挖苦我?」一早就見到不喜歡的人,席淨衍臉上沒了風度。

  「有嗎?這算是挖苦嗎?」宮蕭雲若無其事地補上一句。「既然你還有力氣跟我鬥嘴,表示可以出來吃早餐了。」說完,他轉身出去。

  宮蕭雲清晨兩點才入區,六點就讓日光的一通電話叫醒,一向醒來就很難再入睡的他,現在居然還要來照顧一個他也不怎麼喜歡的人,他哪會甘願。再怎麼說他也是個秘書,九點還要代替董事長開早會。

  席淨衍穿上一件外衣,走到客廳,發現原本空蕩的客廳多了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桌上還有早餐。

  「這是……」

  「日光要我買的。過來把早餐吃了,我得回去開會了。」宮蕭雲幾聲催促著。

  「我不需要你照顧,你可以走了。」他不想欠他。

  「是嗎?」宮蕭雲的笑容莫測高深:「那算我多事。」

  他拿起西裝外套,正準備離開時,席淨衍出了聲音。

  「等等,難道你沒話要對我說?」

  宮蕭雲正視他,半瞇著眼睛打量,然後,他放下外套,逕自拉開椅子坐下。「也對,也許我們能這麼和平對談也只有這麼一次了。坐下,我是有些話必須對你交代清楚。」

  席淨衍想聽的便是這些。「說吧。」

  宮蕭雲雙手交握擱在桌上,好整以暇地盯著他,然後他說:「我們也無須拐彎抹角。你對我瞭解多少、我對你調查多少,相信彼此都有個底了,我這樣明說好了,你根本就不適合日光。」

  果然是個在商場有些經驗的人,說起話來一點也不浪費時間,可他席淨衍也不是這麼容易對付的人。

  「就因為現在的我?」他根本不在意宮蕭雲到底調查到什麼,因為一旦他下了決定,絕不會因為外在的因素而就此打祝「不,你是席守仁的兒子,在業界也算得上是一名人才。上次我不是對你說過,總有天你一定會再回到商場上的?」

  「憑什麼這麼肯定?」

  「無論什麼原因,你一定會再回到『席氏企業』的,也許是為了日光,也或許另有原因,總之我這麼認為。」

  宮蕭雲的話讓席淨衍無話可說。沒錯,如果他想與日光在一起,總有一天就必須回到父親的公司。

  「那為何我不適合她?」

  「因為你的眼睛----你席淨衍絕不是這種甘願一直過這種平淡生活的人,即使有,也只是暫時。你要的自由是建立在權力金錢之下的;而日光就不同了,她向來甘於平淡,畫畫是她的全部,她可以為了一處的風景停留在當地一個月,就只為了畫畫。試問,你能這樣陪著她嗎?隨時隨地,只要她想去畫畫,你就陪著她?」最後一句話,宮蕭雲的聲音有些冷。

  席淨衍沒有答腔。宮蕭雲的話,他無法回答。

  「你能嗎?就算你想,也心有餘而力不足,恐怕你父親是不會放人,這種平淡、毫無樂趣的生活,你有自信與日光生活一輩子嗎?」

  席淨衍對宮蕭雲的話不置可否,到了此時,他不得不佩服宮蕭雲的洞察力,他精銳的目光幾乎快讓自己無地自容。

  沒錯!宮蕭雲說得對,到時他真的能同時保有本質和日光嗎?

  日光與他的本質幾乎是對立的個體,他愛挑戰、她喜平淡,這樣突兀的兩種個性現在能靠得這麼近,全是因為他如今處於平靜,一旦他回到公司再接觸到刺激後,他真的能再一次罷手嗎?

  我適合你嗎——難怪日光會這麼問他,因為她已清楚地明白兩個人之間性格的差異有多大。

  「所以要我離開她?」

  「是的,我相信總有人適合你,但那人絕不是日光,何必傷害她?」

  「我不適合她?那誰適合?」席淨衍不慍不火地問。

  「這就要看她的選擇,我插不上手。」宮蕭雲很有技術地將問題擋下。

  「看來,我們今天的對話也不會和平。」席淨衍冷瞪著對面的宮蕭雲。

  宮蕭雲很有風度地起身,拿起外套。

  「說實在話,我們宮氏建築並不需要政策婚姻,如果日光執意要嫁給你,我們絕不阻止。當然,我也不否認你們的外表十分登對,但內在的個性呢?從你的穿著就可看出,你享受物質,日光卻不同。」宮蕭雲環視四周,意思再明確不過了。「這點你應該清楚,用不著我多說。」

  「說夠沒?」席淨衍刻意放低的聲音顯露出他淡淡的忿怒。

  宮蕭雲點了頭,走到大門邊,開了門又回頭:「問問她對你的印象、對你的個性,甚至——你還能問她是否愛著你。我還得趕時間,下次有機會再聊,席先生。」語畢,他優雅地退出。

  偌大的客廳,只剩下惱怒的席淨衍一人。他來到玻璃前,俯瞰前方。忽然間,他覺得自己的心有了缺口。

  因為日光射進他的心口了——

  開門聲清楚地響起,席淨衍聽見。接著,大燈瞬間亮了起來,一下子無法適應光亮的他很快地閉上眼睛,直到宮日光的聲音傳進他耳朵,他才睜開眼睛。

  「你怎麼站在那裡?有沒有好一點?」剛進門的宮日光被落地窗邊的席淨衍嚇了一跳,她以為他該在床上。

  席淨衍聽到她的聲音就在眼前,他緩緩張開望著她,靜默不語。

  宮日光看見桌上的東西都沒動過,轉頭回來問:「為什麼不吃?還不舒服嗎?」她也注意到席淨衍穿得很整齊。

  席淨衍握住她的手貼近嘴唇,低語道:「我好多了,謝謝。」

  「那就好,晚餐要不要出去吃呢?」宮日光撥齊他眉間的髮絲。

  「我想問你一件事情。」

  「你問。」他認真的表情讓宮日光憂慮。

  「我在你心中究竟是什麼樣子?」

  宮日光察覺到席淨衍的不一樣,眼神除了落寞,還多了些她感覺不出來的情感。她頓了頓,不知如何啟口。

  「我要聽實話,日光。」席淨衍聲音低沉地駭人。「一個模特兒。」宮日光應了他的要求,照實說。

  席淨衍苦笑,放掉她的手,表情相當地沉痛。原來在她心中.他只是個完美的模特兒,連人都稱不上。以前他多麼自豪他這張容顏,如今在宮日光前,他恨不得毀掉整張臉,她的眼睛就像其他人一樣,只重於他的外表。

  見了他的表情,宮日光立刻猜到也許是宮蕭雲對他說了什麼,於是她試著解釋。「就跟你說的一樣,以前我對你的感覺只是一個單純的模特兒。淨衍,要不愛上你是一件很難的事,因為你是如此完美,我怕保護,不了自己,所以才會故意忽視對你的感覺,可是……無論我再怎麼做都無法不愛上你,你的全身上下都吸引著我,現在,我真的愛著你!」

  「真的?」席淨衍的眼神漾著期待的神采。

  宮日光用擁抱代替回答。她當然愛著他,她愛著席淨衍的全部。

  席淨衍微笑。

  「真的嗎?」

  「我愛你,愛你的全部。」

  宮日光放低目光,終於注意到他的穿著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還記得,所以這就表示他們分離的時間到了。

  再抬頭,她的眼眶多了一些晶亮:「不要……」席淨衍替她拭去淚水。「你是為我哭嗎?我很高興,我真的在你心中佔有一席之地,日光,我也捨不得。」

  宮日光抱緊他:「那就別走,在我習慣你以後,不要輕易丟下我,我會害怕。」

  席淨衍仰頭歎氣:「我就怕你這麼說。日光,我不要你習慣我,我要你愛我。」

  「我是愛著你啊!」她說。

  「我曉得,可是我是為你而離開,我希望重新開始。」席淨行試著安撫她。

  「我不想失去你。」宮日光很清楚席淨衍這一走,他們的關係就會有問題。

  「日光,我也不想失去你,可是我想要改變自己。還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去完成,甚至我們的事情也是……所以,我必須離開,我們這樣的關係並不會得到其他人的認同。」這麼溫柔的她,是需要被呵護、被祝福的,所以他要為他們的未來努力。

  「我不在乎的。」

  「可是我在乎,我不希望你們家裡的人對我有意見,這是我身為男人的尊嚴,你懂吧?」席淨衍攬著她的腰,親著她的前額。

  她懂,她怎會不懂?

  「什麼時候?」

  「等你入睡後,我想再看一次你的睡臉,可以嗎?」

  宮日光笑了。「又不是不再見面,現在就走吧……」憂鬱的面容帶著淡淡的微笑,她輕聲道。

  她不想一覺醒來就不見他,寧願看著他離去。

  席淨衍隱約明白宮日光的意思,於是他最後再摟她一次,深深地,似乎想將她揉進自己身體內,唇瓣動了動,他無聲地說了抱歉,斂起笑容,轉身離開宮日光的世界。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00:33:11
  目送他的離去,宮日光眼神恍惚了。

  等我——他說。

  她能等的,只是他真能回到他身邊嗎?

  其實她明白的,身為一個畫者,她的眼睛就必須比別人更敏銳,要觀察到平常人所看不見的另一面,這樣才能完成一幅好畫。所以透過畫筆,她看透了席淨衍的本性與他血液裡潛在的本質。

  「你回來時,我們還適合嗎?淨衍……」宮日光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而後轉身面對玻璃外的世界。

  霓虹燈下,城市逐漸成為一片模糊地帶,如同她的心一般,蒙上一層黑霧。

  為什麼呢?

  「淨衍,我不想束縛你,可是你才一離開,我就覺得心痛,是否是因為我知道我——也許會失去你?」

  席淨衍仰頭,望著席氏大樓。

  三年來,他不曾踏進這裡一步,為的就是想忘卻那件事情,可無論經過多久,他依然無法忘懷,所以只有盡量彌補他的過失。

  半晌,他昂首闊步地走進去。

  在會客室等候十多分,要是三年前的他,早甩頭走人,可今日不行,他是有求而來,況且三年的調教,已讓他改變許多,他不再是那個任意妄為的席淨衍了。

  「淨衍!」匆匆而來的腳步聲顯示此人的興奮之情。

  「大哥。」

  「真的是你!想通了?」見席淨衍回到席氏企業,席孟非感到相當高興。

  「也許。」席淨衍回答地很不確定。

  「如果不是真心,就不要勉強自己,我看了也難過。」

  「我回來,是想試試自己的能力,還有……」「你真的想和宮日光在一起?」

  「沒錯。」席淨衍肯定地表示。

  席孟非定定地注視席淨衍,他清楚席淨衍這次的認真。「那麼,要加油了。」

  「謝謝。」

  「席先生,董事長請你進去。」

  席淨衍振振精神,帶著絕對的自信走進辦公室,他這次是為日光和自己而回來,就必須打一場勝仗。

  偌大的辦公室內,席守仁背對著門口,雙手交握置在身後。聽到開門聲,他緩緩轉身,注視著三年不見的兒子。

  「終於想通了嗎?」

  「是。」即使三年後,席淨衍在面對嚴肅的父親時,仍舊會感到些許的害怕。

  「是為了宮家那個女孩子?」席守仁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一半是為我自己。」

  「很好,至少你還懂得是為自己,否則我還以為你已經賣給了宮氏建築。不過你應該清楚我的原則,離開過的員工一旦再回來,我是不會給特別待遇,即使是我的兒子亦等同視之。」席守仁的嚴格不會少了自己的兒子。

  「我明白。」席淨衍當然曉得自己父親的處事原則,他回來也不希望破壞任何原則,這次他想靠自己的實力。

  「如果你真想娶宮日光,我當然不會反對,但是若她對你一點幫助也沒有,你應該曉得我會怎麼做。」席守仁口氣很淡,卻隱含某種深刻的警告。

  席淨衍勾動嘴角,悠然一笑:「我不再是小孩子了,這樣的警告不足以嚇倒我。我會回來並不表示我繼續操控在你手中,對我來說,你現在只是我成功的要件,若你想阻止我的一切行動,那麼我會回報你意想不到的驚喜。」語畢,他優雅地一旋身,只手插在口袋裡,率性地離開。

  「三年裡,你變了許多。」他說,在席淨衍離開前。

  「當然,因為我是你的兒子。」話一出口,門隨即關上,回復原本的安靜。

  ^_*

  眼前的男人有著一頭金色的頭髮,深刻的五官和溫柔的笑容今宮日光留下好印象,可她壓根不記得認識這麼一個男人。

  放學後,宮日光急著回家做作業,誰知這麼一個好看的男人從天而降,擋在她身前。

  「請問……是宮日光?」男人用著很奇怪的腔調說著宮日光幾乎聽不懂的中文,邊說還邊用動作比畫。

  「我是。請問你是?」她覺得莫名其妙,因為她真的不認識他。

  「斯高特•貝肯。」

  宮日光反覆念著他的名字,最後恍然大悟,指著男人道:『你是貝肯秘書?」這句話她是用德文說出。

  斯高特拚命點頭,也開始用德文與她交談:「沒想到伊麗莎白小姐還記得德文,小姐的中文名字太難念了,我差點念不出來。」

  一直以來,她都是借由與斯高特通信來得知爺爺的消息。也許爺爺恨她,但無論如何,他都是自己的爺爺,怎能毫不關心?不過她也沒想到斯高特竟遠從瑞士飛來找她。

  其實她總在期盼有天能再踏上瑞士,所以她勤練德文,就是為了這麼一天,她想用父親國家的語言與爺爺交談。

  「台灣好熱。」斯高特尷尬地說。

  看著斯高特滿頭大汗,宮日光於心不忍,說:「我們去找間冷氣強的咖啡廳坐坐。」她帶領斯高特往前走。

  「非常樂意。」

  「爺爺還好嗎?」

  「莫亞先生身體很硬朗,伊麗莎白小姐寄來的中藥.莫亞先生雖然不高興,但還是全部吃了。」想到每次莫亞邊罵邊喝下中藥的情形,他就覺得很有趣。

  「是嗎?」她笑。她那個固執的爺爺是有可能這麼做。

  「伊麗莎白小姐,莫亞先生很想念你。」

  「真的?」驚喜的表情全顯現在宮日光的臉上。

  「是真的,莫亞先生希望你能到瑞士去看他。」

  「我真的可以回去瑞士?」

  突然的喜悅讓宮日光有些不安。她真的能去瑞士嗎?

  「當然了,伊麗莎白小姐,這是莫亞先生親口向我允諾的,而且他還命令我必須帶你回去,否則我的職位就不保了。」斯高特誇張地表示。

  聽到斯高特有趣的形容,宮日光笑了起來,激動得連眼淚都落下。

  「伊麗莎白小姐……」

  「沒事,我只是很高興。還有,請別再叫我伊麗莎白了,不嫌那名字太長嗎?叫我麗莎就好。」

  「那麼,麗莎小姐,你何時要起程呢?」

  宮日光停下,轉過頭:「讓我考慮考慮好嗎?」

  畢竟她十二年沒有見過爺爺了,再說她也要通報一聲,就不知道她說了以後,她的外公會不會暴跳如雷。

  回到家中,打開燈,瞬間的光明讓官日光來不及適應,她立即閉上眼睛,過不久才睜開注視著偌大的房間。席淨衍一走,她才發現,以前的。她是如此孤獨。

  她按下答錄機,錄音帶快速倒帶。

  「日光,今天你有沒有遇見斯高特先生?無論你有任何決定,都要記得外公與我,就這樣了。晚安,祝有個好夢。」

  她低笑,任何事都逃不過蕭雲的法眼。

  第二通接著:「日光,有沒有想我?今天天氣很悶熱,我的心也是,因為想你。希望下次你會在家。」席淨衍低沉的聲音溫柔地傳進她心中。

  自從席淨衍離開後,他們已經有兩個星期沒有見面。她當然想他,雖有他公司的專用電話,但總鼓不起勇氣,因為怕他忙,怕聽到他冷冷的聲調。

  不過席淨衍每天都會有一通關心的電話,可惜時間都不對,沒有一次是自己親手接到,為此她感到無奈。

  宮日光迅速按下倒帶鍵,重聽一遍。

  「我也想你。」她說。

  「是嗎?那為什麼都不打電話到我公司呢?」席淨衍由她房間走出來。宮日光回頭:「你怎麼……」正為他的出現而興奮不已。

  身著筆挺的西裝,席淨衍張開手臂,宮日光想也不想地投進他的懷抱,用力抱住他的腰。

  「因為想你,所以回來見你,別說不想我。」他的眼神漾著只給宮日光的溫情,而商場上的冷酷早讓他隱藏得很好。

  「我也想你。」

  「我不是給了你電話?」席淨衍牽著她一起坐在落地窗前。

  「怕吵到你,你才剛回公司。」

  「傻瓜,給你電話就是想聽你的聲音,千萬不要怕影響到我。」席淨衍摟著宮日光,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瞧你心神不寧的,是不是有心事?」

  「爺爺要見我。」

  「你不想嗎?」

  「當然想了,可是十二年不見,我怕他不喜歡我。」這是她最擔心的一點。也有人像她這樣十二年未曾見過爺爺的嗎?

  席淨衍體貼地說:「要我陪你去嗎?」

  「在瑞士啊!你怎麼陪我?」

  「大不了把工作辭了陪你去。」

  「謝謝。」宮日光微笑,明知他是說笑的,依舊忍不住高興。「我想我會等畢業後再過去。到時就請你陪我一道了。」

  離畢業僅剩一個月,下星期她就必須交出作品,可是之前的已撕毀,她實在無法開口要求席淨衍再幫自己,畢竟他也忙。

  「不要忘了我就好。還有一件事,誰是斯高特?」之前宮蕭雲提到的人令他印象深刻。

  「我爺爺的秘書,這次他來就是準備帶我去瑞士。」

  「是嗎?那叫他先回去,等暑假我再陪你去。」只要在宮日光身邊,他就會一直是溫柔的。

  「你會有時間嗎?公司不是很忙?」宮日光感歎,他忙到兩人必須靠電話才有交集。「為了你就會有,我想暑假就會有個段落。相信我!」

  宮日光抬頭,迎上他溫柔的雙眼,心中無比的安心。有了他的保證,她會耐心等待。?
匿名
狀態︰ 離線
14
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00:33:57
  第七章

  清早的電鈴聲讓宮日光訝異。會有誰這麼早來找她?當她開門時,斯高特的高大身影著實令了她嚇了一跳。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

  「昨天我又去了一趟宮氏建築,你舅舅告訴我的。」

  「原來。你來得正好,我有事要告訴你,進來再說。」

  「你不用上課嗎?」斯高特原本是想來陪宮日光吃頓早餐。

  「不,已經停課了。下星期要期末考,考完還要忙畢業展的事情,所以我可能一個月後才能去瑞士,你要不要先回去瑞士告訴爺爺?」為了畢業,她也有得忙,等會兒還要去人體模特兒經紀公司租借一名模特兒讓她作畫。

  「不了,反正他也沒說很急。」斯高特笑笑地說,精神全放在這間屋子裡。

  「你說什麼?」斯高特的口氣讓宮日光覺得奇怪。

  斯高特清清喉嚨嚴肅地說:「不是,我是說莫亞先生並不很急,他也曉得你快畢業了,所以要我陪著你一起回去,順便幫他買些這裡的名產。」

  宮日光「喔」了聲:「那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我沒來過台灣,能不能請麗莎小姐趁這些日子帶我四處參觀一下?」熱切的期盼寫滿斯高特那張俊臉上。

  面對他的殷切,宮日光實在捨不得拒絕,但她想要畢業啊!

  「這恐怕不行,斯高特先生,我還有作業要交。」對斯高特,她有份特殊的親切感,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所以捨不得拒絕他。

  「是什麼作業?難道不能一邊玩一邊做?你不是美術系的學生,期末考應該不重吧?」斯高特也不願為難她,只是他也許今生來台灣僅這一次,所以才想把握這大好機會。

  期末考根本不重要,都只是要交作業,而她已畫得差不多了,現在就只剩下那個最令她頭疼的人體素描。

  「是人體素描,這個恐怕沒辦法一邊玩一邊畫,所以你只好找別的導遊了。」

  「人體素描……」斯高特前念著,然後挑高眉毛,饒富趣味地說:「你眼前不正有個現成的人選?」

  「你?」宮日光很快地做出反應。

  「沒錯,我自認我的身材不錯,不用考慮了!」斯高特邊說邊拿宮日光的手在自己身上亂摸。

  驚訝的宮日光立即抽回手。

  「你的身材的確不錯。」西方男人的身材的確好過東方人,而她也不否認欣賞斯高特的身體:「但這需要全裸,你可以嗎?」

  只見斯高特一勾唇,立刻脫下襯衫,宮日光睜大眼睛,第一次看見對自己身材那麼有自信的男人!但在他脫下後,宮日光仍是以畫者的眼光審視她的模特兒。

  古銅色的肌膚顯示斯高特是個愛戶外活動的人,她笑;「你合格了。」

  放著這麼好條件的模特兒不用,不就太暴殄天物了,她當然是以不浪費為由地收下。

  「那麼你就能帶我參觀了?」斯高特樂得像個孩子。

  「當然。不過我要先去一個地方,要不要陪我去?」

  「沒問題,麗莎小姐。」斯高特順手搭上宮日光的肩膀。

  宮日光不以為意:「還有,叫我麗莎就好,不要加小姐。」

  「遵命。」斯高特比了一個童子軍的手勢。

  以前與斯高特通信時,從沒發現他是這麼地幽默風趣,難不成是台灣讓他改變了?宮日光狐疑地揣想。

  00

  「什麼!」丹田發出渾厚的聲音顯現出此人的極度忿怒。

  站在宮力豪前的宮蕭雲和宮日光忍不住偏了頭,以逃避接下來巨大的聲響。果不其然,在他們剛偏過頭時,手掌重重劈在桌上的聲音立刻震耳。

  「外公,用不著這麼生氣吧?」宮日光微笑道。

  宮蕭雲頭微低。小聲道:「你太久沒回來了,所以不清楚你外公的脾氣越來越易怒。」「他平常就這樣?」「差不多,今天稍微收斂些。」宮蕭雲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似乎將宮力豪的行為當做家常便飯。

  「什麼東西!居然十二年不聞不問,現在又突然要你去見他!日光,你要保有我們宮家的尊嚴,說不去就不去,死都不能去!那個糟老頭!他算哪根蔥,以為沒有他就天下大亂啊?日光,我絕對不准你去,沒有爺爺,你還有外公!」宮力豪氣得面紅耳赤,聲嘶力竭地喊。

  原本宮力豪也是不同意宮楊雨和凱瑟結婚,但為了愛女,他只有勉強答應。豈料,他沒怪他們害死她的女兒,反倒是對方嫌棄起自己的外孫女,說什麼他都無法忍下這口氣,真是氣死他!

  「外公,我只是去一個暑假,很快就會回來的。況且我也想去看看爸爸出生的環境,還有他安葬的地方……」宮日光愈說臉色愈沉重。

  「這……」看見心愛外孫女的難過,宮力豪不禁軟了心腸:「真的就一個暑假而已?」

  「對。我保證,暑假一結束,我就會回來,況且台灣才是我的家。」她貼心地說。這裡有疼愛她的親人,她說什麼也不會離開的。

  聽到宮日光的話,宮力豪感到相當溫馨,也覺得驕傲,因為他的外孫女始終以這裡為家。

  「好吧!不過要蕭雲陪你去,我才能放心石則不知那個糟老頭會怎麼對你!」宮力豪說著又握緊拳頭,臉上青筋盡出。

  宮蕭雲不發一語推了推宮日光,示意她要解決,他在台灣還有好些事未處理,可不想半途丟下。

  「外公,舅舅有他的事情,別勉強他了。況且爺爺派了他的秘書帶我去,我相信應該不會有事才對。」

  「不行!蕭雲你也不同意的吧?」

  「我可不想趟這渾水,再說我有很多事情都沒有處理好,這樣我放心不下的。對了,我等一下還有一個會議要開,你們慢慢談。」宮蕭雲點個頭,信步走出辦公室。叫他去瑞士,又不是閒著沒事做。

  聽見開門聲,斯高特回身,恰巧與宮蕭雲對上。他對宮蕭雲印象極好,外表溫溫弱弱像個女孩子家,但一股王者氣勢渾然天成。

  「他們還沒談妥?」

  「是的。斯高特先生怎麼不坐下來等?」

  「我的身份不常有坐下的機會,所以養成我也不習慣坐著。」

  宮蕭雲一笑,自從斯高特出現在宮氏建築時,他就知道他的身份,在心底嘲笑他的偽裝。

  「說真的,我實在沒想到貴為『秘書』的斯高特先生竟會主動前來。」

  斯高特也非木頭人,宮蕭雲的嘲諷他當然聽得出。只是懶得辯解。就算他曉得自己真實的身份也不礙事。

  「你應該是麗莎最小的舅舅吧?」他忽然一問。

  「沒錯。有問題?」

  斯高特眼神不懷好意地盯著他,走近他身旁,低聲:「那麼,你就是那個不能曝光的『兒子』了?」

  宮蕭雲猛地退後,怒目:「你說什麼?」口氣明顯露出危險的氣息。

  他的反彈正是斯高特想見的,收到效果他自當收手:「不,就當我說錯話,冒犯了。」

  霎時,詭異的氣氛蔓延在他們兩人周圍,而宮日光的出現適時地軟化。

  「終於擺平了蕭雲,你還沒走啊?」

  「我留下來替你招待貝肯『秘書』。」

  「麗莎,你『舅舅』很風趣!」

  「蕭雲,我說服外公了,他說既然你還有很多事沒做,就讓你做個夠。斯高特,我們走了」宮日光直拉著斯高特往外走,沒注意到宮蕭雲的臉色已經改變。

  什麼叫做累,宮日光現在才完全體會到,她真的是整個人趴在地板上,軟趴趴地動也不能動。

  「我真的不行了。」陪著斯高特玩一天比比她不眠不休地畫了一天畫還累。

  「還有那個你說的……『士林夜市』,走吧!」

  宮日光勉強張眼,苦不堪言的她不懂斯高特的精神為何還這麼充沛,台灣真的令他大開眼界嗎?不過如果再這麼陪他下去的話,她的作業絕對會交不出來。

  「我們先商量一下。待會兒我可以帶你去士林夜市,但是……」她刻意加重語氣:「明天早上你就是我的了。」

  斯高特深情地望著她,玩著她的長髮:「當然,我的身體任你擺佈。」

  「別說那種令人誤會的話。」宮日光紅著臉表示,她總覺得自己讓斯高特調侃了。

  「是你先說的呢!」

  「我——」她覺得不對,想反駁,手撐在地上一起身,又止住口,因為她記起剛剛自己好似有這麼說過。「不說了,我要去換件衣服了。」

  「快一點,我不想錯過。」飛揚的神采堆滿他臉上,眼睛閃著期待的晶光。

  瞧他興高采烈的模樣,宮日光忍不住回了頭。她想,這個男人真的是那個嚴謹的秘書先生嗎?

  電話聲在她進入房間後響起。

  「要不要接?」他問。

  她的一聲「不要」,由房間傳來,斯高特充耳不聞;當他正想接起時,宮日光的手早他一步按住電話不讓他接。

  斯高特無言地問為什麼。

  這個時間會是誰打來的,她心裡有數。因為有客人在,所以她不想接。

  「我們在趕時間,走吧!」

  「萬一是重要的事情……我可以在門外等你。」斯高特體貼地表示。

  她停頓一下後說:「不用了,答錄機會幫我錄下,我回來再聽,客人比較重要。」

  「真的嗎?可是你的眼睛不是這樣說的。」

  斯高特跟著她走到門口,她回身關上門。

  「沒有的事情,我的眼睛不會說話,走吧!再晚一點,我們就要看著他們收攤。」她趕忙提起斯高特最感興趣的夜市。

  「也對。」

  門內的答錄機適時地接起電話。

  「日光,你還沒回來嗎?整天都去哪裡了?我找你好多次。很晚了,我長話短說,明晚有一場慈善晚會,我必須出席,所以也希望你能陪我,這是我一個小要求。衣服你不用準備,我會派人送去給你,順便接你到會場,很抱歉,恐怕我無法親自前往了,明晚見。晚安!想你。」

匿名
狀態︰ 離線
15
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00:34:11
  喀啦一聲,電話聲音結束,房間回復空蕩無聲。

  厚重大門的撞擊力果真震撼力十足,嚇得宮日光掉了手中的畫筆,立即往門口看去。

  柳真茗嬌小的個子夾著一股天崩地裂的氣勢走向一頭霧水的宮日光。

  宮日光不解地問:「怎麼了?」

  「他……腳踏兩條船!」她偷偷交往半年的的男朋友在這畢業前夕才對她說這些話,正好教她痛不欲生。

  「真茗,是他親口告訴你的?」她是唯一很早就清楚柳真茗和一個學長在交往。

  「親口?不用親口,路上就看他跟那個醜女人有說有笑。如果不是我運氣差,恐怕他就會瞞我一輩子,那個混蛋!」柳真茗握緊粉拳,有著想接人的衝動。這是她第一次被人欺騙,忿怒勝過傷心。

  「真茗,不要那麼生氣……」宮日光試著安撫她激動的情緒。

  「小姐!」

  背對著斯高特的柳真茗,皺起眉頭:「我好像聽到男人的聲音?」

  她尷尬地笑:「沒錯,是有一個男人在我房間,你最好別回頭。」

  「男人!」柳真茗迅速回頭,正好面對斯高特和他的身體。「日光,那個男人是不是裸體?」她問身後的宜日光以證實自己沒有眼花。

  「是埃」宮日光在說的同時,順便騰出閒閒沒事的手,剛好接住往後倒下的柳真茗。

  「麗莎,她……」斯高特覺得莫名其妙。怎麼有人說昏倒就昏倒?

  「不好意思,真茗不能突然看見沒穿衣服的男人,否則她就會像這個樣子。」讓柳真茗安全地倒在地上後,宮日光拿條棉被蓋在她身上後說:「我們繼續吧,她至少會昏迷個兩、三個鐘頭。」

  「她是你同學?」斯高特回復原先的平穩。

  「是埃」「那她這樣子怎麼交這門課的作業?」斯高特十分好奇,這世界還有看見裸男就會暈倒的女性,真是稀有動物!

  「只要不是突然,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她就不會昏倒了。」

  斯高特笑笑地:「真可愛!」

  「她這點是很可愛。」她贊同道。真茗這點真的很可愛。

  三個鐘頭後,柳真茗果真緩緩醒來。

  她捧著腦袋,看了四周,才恍然記起這裡是宮日光的家。「日光,你在哪裡?」

  大門打開,斯高特的身影赫然出現眼前,柳真茗鎮定地注視著他。

  「小美人,你醒啦?」

  「你是誰?」聽見他用英文,柳真茗立刻以英文回問。

  「我是日光的好朋友。她有事出去了,希望你能陪我。」

  「哈!你這個老外.頭殼壞掉了,大小姐我哪來美國時間陪你。」這句她當然是用中文,因為還不想早死,畢竟對方人高馬大,她不想吃虧。傷心都來不及了,她哪能挪出閒暇來陪人。

  「這是今天的行程表。」斯高特根本不理會她說什麼,直接就遞出行程表。

  柳真茗接過,認真地看。

  「西門町、中正紀念堂、野柳、天母,真是的!日光怎能忘記我們最偉大的故宮呢?」她義正辭嚴地說,然後抬頭:「好吧!反正有人陪我勝過我一個人難過,今天看我的了!」

  斯高特聽到,露出迷人的微笑。

  莫名的悸動讓柳真茗按住心臟,直搖頭地說:「你的笑容真是有害健康!」

  「什麼?」

  「沒有,我們走吧。」明天她一定要問日光,哪裡弄來這麼一個正點的男人。

  ★☆★

  宮日光身著席淨衍派人送來的晚禮服,由司機送她到「凱悅飯店」。

  今晚她的長髮挽在腦後,一襲黑色無肩的緊身禮服,將她的身材襯托得更為出色。筆直地走向會場,宮日光根本沒有注意到身旁客人對她讚美的眼光。

  會場上出現的都是政商界的名流,一踏入,她便明顯覺得自己的格格不入,尤其當她看見席淨衍周旋於名人身邊時,她的內心更是出現一種很大的差異感。想逃,腳跟卻提不起來,因為想見他,才會來參加與她不相干的慈善義賣。

  宮日光輕易地看見席淨衍,他卻沒有,他的注意力全在會場的客人上。

  站得遠遠,宜日光發現他的笑容很刻意,不是發自內心;而且不時地,他的唇邊還會遞出幾許不屑和狡詐,還有像是看見獵物般的得意。

  若她不主動上前打招呼,恐怕他是不會發現到自己的,為什麼呢?

  在這個全然不同的環境看見他,總覺得兩人之間的隔閡愈來愈深。無法見面,僅靠電話,也讓他們的距離不停地拉遠;對他的陌生,多到快不認識他了……他們的交集,也似乎快斷了。

  「日光。」

  「蕭雲?你不是一向不喜歡參加這種義賣嗎?」意外地看見宮蕭雲,他熟悉的聲音解除了她的緊張。

  「有時候也得做做好事啊,以免遭天譴。怎麼不去找他?」

  宮日光的目光落在遠處,口吻極淡:「他很忙,我不想打擾他。」

  宮蕭雲牽住她的手,領她走到點心桌旁。

  「是他主動找你的,怎會忙到沒辦法跟你說一句話。」他故意忽視宮日光的落寞,繼續說:「你不是比我們任何人都看清他的本質?他的溫柔只對你,但你以外的事物,他全然不看在眼底,很快就故態復萌,這就是他的本性。後悔了嗎?」

  宮日光肯定地搖頭。

  「那就好。對我們來說,他是個聰明的商人;但對你來說,是不是個好情人,就要由你自己判斷了,日光。」宮蕭雲遞給她一杯雞尾酒。

  「蕭雲,我的存在是不是會絆住他?」

  「這你要問他,我無法代他回答。」他閉上眼,品嚐紅酒。

  「日光,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好久。」席淨衍的聲音恰好終止他們的對話。

  她客氣地解釋:「我看你在忙,不好意思打擾你。」

  禮貌性點個頭,宮蕭雲留下一抹詭異的笑容後瀟灑離去。

  「吃過沒?」

  「不餓,你不用在意我的。」她不想影響到他。

  席淨衍將她的感情收進眼底:「跟我來!」他帶著她來到一扇落地窗前,「刷地」一聲打開。

  大廳外的新鮮空氣一下子湧進她的肺部,她深深吸了一口,發覺自己還是比較喜歡外面的自然。

  「我不知道宮蕭雲又跟你說了什麼,你不信我嗎?」

  一片沉寂。

  「日光,說話!」

  「我是不相信我自己。」

  「什麼意思?」

  「我們的分開,讓我想了不少。在我不知道你的世界裡,你另有你的一面,我無法橫過你的世界去瞭解你,而我的世界裡也有你無法看清的東西。這段時間更讓我肯定這一點,我們的隔閡不是只有一小點,而是一個大面。看著你和他們聊天,感覺那時候的你,不是我所深愛的席淨衍;我愛的你,只佔你全部的一半而已。」她雖受他,卻不至於失去判斷能力。

  席淨衍冷冷地問:「這就是你的想法,你想了很久的結論?你要我改變去迎合你的喜歡?」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說出我們的不同點。」

  「日光,這世界沒有能完全契合的戀人,無論再怎麼情深的夫妻,也是經過時間的考驗,難道你認為我配不上你?」席淨衍按住她的肩,企圖由她的眼神看出她真正的答案。

  「你不該隱瞞我你的另一部分,因為我想愛的是全部的你,而不是只有一部分的你。如果真的喜歡我,就不要隱藏,我不想變成不瞭解你的人。」

  席淨衍緩緩放下手臂,別過頭。

  「我發覺自己離你愈來愈遠,甚至必須用電話才能聯絡,這不是我借題發揮的借口,只是讓我有了醒悟。我當然也不願你放下一切就只陪我一個人,你有你的世界、你的工作和你的朋友,但這一切都讓我覺得我們對彼此根本不瞭解,對我,你只是一時忘情吧?」宮日光很理智地說明自己的想法,卻不知已傷害了席淨衍。

  「你呢?對我也是一時忘情嗎?」他聲音暗啞地詢問。

  「不是。」

  「你希望看見我的全部?」

  「我想徹底瞭解你。你的溫柔全部給了我,可是卻不讓我看清你。那麼,總有一天,這會是我們分開的理由。」

  席淨衍震驚得背過身,直視著天上讓雲層擋住的月亮。

  $_$

  席孟非筆直地走進席淨衍的辦公室。

  「副董,總經理現在不想見任何人。」秘書才起身說完,席盂非的身影已消失在門後,她又無奈地坐下。

  埋首公文間的席淨衍抬頭:「我很忙,沒重要的事情,就請出去。」

  「昨天的慈善義賣,爸爸聽到有關你的種種了。為了宮日光,你突然離席,這點他很不高興。」經由父親轉述,他才得知此事。

  「不關你們的事情。」席淨衍冷淡地撤下話,口氣無情,此刻在他身體內溫柔的因子已在昨天消逝殆荊「淨衍,不要把矛頭指向我。你該知道,我是關心你。」

  席淨衍冷哼聲,繼續工作。

  「你……」席盂非仰頭,再低首歎口氣。他自小看到大的弟弟,對他也從沒說過重話,就因為他有自知之明,很懂得察言觀色,做事有分寸。「你夠大了,不需要我耳提面命,知道自己該做的事情,不過我仍是要提醒你,爸爸說如果那個女人對你影響太大,他會出面阻止。告訴你這些,是要你清楚怎麼做,別傷害了自己又傷害了她。」

  席淨衍手交握置在額前。

  他曉得自己由昨晚開始便心神不寧,腦中不斷浮現宮日光所說的話。

  為何要強迫他呢?

  想要在她面前做一個最完美的情人,難道是錯的?

  他只是希望她看見的是自己最好的一面,至於醜陋的,想隱藏起來不讓她看見。

  日光為何不能明白他的苦心?

  00

  「總經理,有位柳小姐說想見你。」內線電話響起,是秘書的聲音。

  「讓她進來。」

  他話才說完,柳真茗已大刺刺地走進來。

  「好久不見了,表哥。瞧你面色凝重,發生什麼事情了?」她總是一副樂觀的表情。

  「沒有。找我什麼事?」

  「是這樣的,下下星期六是日光的生日,我們想幫她慶祝,可是又礙於你這個男朋友的情況下,我們決定把晚上七點以後的時間留給你了。這可是大大的恩惠!有沒有很感謝表妹的體貼?」柳真茗像是有計謀地算計著。

  「她的生日?」他不自覺地露出驚訝。

  「你不知道?」柳真茗比他還驚訝,像是大白天看見鬼一樣。

  席淨衍有些氣餒,自己竟然像個外人:「她從沒對我說。」

  柳真茗舉起左手食指,搖著兼歎氣:「這就是你不對了,日光可是清楚你的生日呢!」

  原本支在手上的下巴,忽然抬高,一臉震驚!因為他不記得何時對她說過自己的生日。

  柳真茗精明地看穿他,她笑著說:「表哥,這就是認真與不認真的差別。」

  席淨衍旋轉椅子,背對她:「夠了,我知道了。」

  「還有,從明天開始就是我們的畢業展,不要忘記。先走了。」柳真茗做最後的補充後,見席淨衍沒反應,便聳聳肩離開。

  認真與不認真的差別?

  他對日光真的那麼不用心嗎?

  或是像她所說的,他們之間有太多的不同處?

  這……難解啊?
匿名
狀態︰ 離線
16
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00:34:33
  第八章

  最後事實證明,她宮日光終於能畢業了。

  多日的努力,終於讓難纏的丁教授,頭微微一點。畢業展上,她的人體素描也名列其中,想來是丁教授十分滿意了。

  想到能畢業,她的唇不禁上揚幾分。

  「日光,你的模特兒很……帥呢!」一個女孩指著掛在牆上的畫說。

  「對啊!在哪找到的?」兩、三個女生也聚集一起。

  「是你男朋友嗎?」

  問題此起彼落,一個接一個,宮日光還來不及回答第一個,問題就接二連三丟來,絲毫不放過她這個畢業展的執行委員長。

  還是柳真茗夠義氣,上前助她一臂之力,將她推離八卦場所,自己一肩扛起,還給她原本的清靜。

  「哎呀!眾家姐妹,這等大事怎能問日光呢?來來來,都靠過來,問我就對了,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荊」「真的?你認識他?」

  柳真茗頻頻點頭。

  「他叫斯高特,是個瑞士人,是我的朋友,想認識他的人就跟我來,我們到一邊去聊聊。」在柳真茗的千呼萬喚下,一票娘子軍緊緊跟著她離開會場,終於還給會場秩序。

  宮日光輕輕吁口氣,有種卸下重擔的寬心。

  「不愧是藝術家的女兒。」

  聲音由身後傳來,宮日光猛地回頭:「斯高特?你也來了?」

  「西西麗雅說今天要帶我到……野柳,不過要先到這裡。」西西麗雅是柳真茗的英文名字。

  「喔。」她十分感謝柳真茗接了她的位子,也幫她好好照顧了這個遠道而來的客人。

  「麗莎,你把我畫得很好呢!展覽完畢後可以送我嗎?」他要帶回瑞士炫耀一番。

  「當然,它是屬於你的。」

  「謝謝。如果真不需要我陪你,那麼等你生日一過,我就先行離開。」看見立日光前額的頭髮落了幾根在肩上,斯高特主動為她整理。

  「謝謝你。」宮日光也不覺得有何不對。

  但無心之舉看在有心人的眼中,卻是很不相稱的畫面。捧著一束玫瑰的席淨衍站在門口直視他們,兩人狀似親呢完全沒瞧見他的模樣,教他胸口熊熊怒火一升,也順便牽動他的步伐向前。

  「淨衍?」見到他,宮日光憂喜參半。她明明記得沒跟他說過畢業展的事情,他是如何得知呢?

  「很好,你還記得我!」席淨衍不悅地道:「不為我介紹一下嗎?」他平視眼前侵佔他位子的男人,敵意漸增。

  「這位是斯高特先生,就是我跟你提過的貝肯秘書。」為他介紹一次後,她改用英文介紹席淨衍:「斯高特先生,這位是席先生,他是我的……」接下來該說的關係,她竟有些遲疑。

  她遲疑,無妨,他懂英文,可以自己介紹:「男朋友。」

  意思再明白不過。豈料,斯高特故意裝不懂,還更親近宮日光,故意摟著她的肩。

  「原來只是男朋友而已,來勢洶洶,我還以為你們結婚了。」

  「我想我們可以去咖啡廳坐下聊聊天,你們再好好認識對方。」見席淨衍有動手的趨勢,宮日光可不希望在這裡當場開架,好歹她也是執行委員長,得顧全大局。

  但不巧的是,席淨衍竟移了視線,看向他們身後的那幅畫,模特兒正是他想揍的人。他不悅地偏了頭,看著署名是誰,不看還好,一看只差沒動手把畫撕個破爛。

  宮日光順著席淨衍的目光瞧過去——糟糕!她竟忘記這裡還有一個巨大炸彈。

  斯高特還火上加油地用中文說:「麗莎的『技術』讓我『意猶未警呢!」

  宮日光苦笑。想來,斯高特的中文造詣不怎麼高,真不知是誰教的!

  席淨衍手背上的青筋浮出,握著拳頭緊緊不放,凜冽的眼神罩著一層千年不化的寒氣,直逼宮日光。

  「為什麼?」他只低聲問了句,等她解釋。

  「這……」宮日光忖度著。教她如何解釋呢?說她撕毀了他的畫嗎?說她不想交出來?不行的,那只會讓他更憤恨不平。「能不能回去再說明?」

  「最好不要。」席淨衍壓低的聲音只有他們聽得見。

  斯高特雖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不過也能猜出幾分,於是他不怕死地跳入戰火圈:「你難不成在嫉妒?」

  嫉妒——兩個字瞬間化為冰刃侵人席淨衍的腦子裡,他的目光轉移了對象,改瞪著斯高特;斯高特也沒有逃避的意思,毫無畏懼地迎上席淨衍的憤慨。

  「沒——」話未說完,席淨衍的拳頭快了幾秒,揮了出去,目的是斯高特的臉:「錯!謝謝你告訴我,原來你這麼瞭解我的感覺。」

  話甫出口,來不及防備的斯高特也應聲倒地。

  一拳將斯高特擊倒在地,席淨衍冷冽的視線緊盯著他不放,絲毫沒注意到周圍的騷動。

  宮日光被席淨衍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一向斯文如他怎會有這樣脫軌的行為?她趕緊扶起斯高特。好歹他也是客人,怎能讓他受一丁點傷。

  見宮日光對斯高特的親密,席淨衍的妒火更是冒升得快。

  「不准碰他!」他的聲音明顯地為不知情的眾人做了最佳解釋。

  哦!原來是三角關係。現場的人紛紛交頭接耳。

  「淨衍,別鬧事好嗎?」宮日光真不知該如何是好,每個人都抱著看戲的態度,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為她跑一趟警衛室。

  斯高特抹去嘴角的血跡,一手按住欲上前的宮日光:「沒關係,這一拳我還挺得住,太久沒打架了,還有些不能適應。不過這回沒——」按在宮日光肩上的手忽然握拳向前,直中目標,換席淨衍腳步踉蹌地倒地。收了拳,斯高特甩甩手掌:「問題了!太久沒動手,我還怕忘記這項技術了。多虧你了,席先生。」斯高特學著席淨衍把話分成兩段說。

  天哪!

  「淨衍!你沒事吧?」宮日光怔愣一下,隨即回神地喊出聲。

  重重的直拳,命中他的下巴,席淨衍搖了搖頭。

  「很好……」忍下痛意的表情像是找到對手般興奮,他推開走向他的宮日光,又揮了一拳。

  斯高特理所當然地奉陪到底,一場名為「為愛開打」的戰爭,就此展開,雖說有點名不副實。

  「拜託!住手,好嗎?別在這裡打架!」進不去戰場,宮日光只能站在外圍喊道,不過沒人聽她的。

  圍觀的人愈來愈多,就是沒有老師與警衛,宮日光真的哭笑不得。不得已,她奔向走廊,拿了桶原本放冰飲料的水桶進來,奮力地擠回人群,然後二話不說朝他們兩人潑去——幸好地板是大理石地,很容易拖乾。

  「清醒沒?」這時她的聲音才發揮作用。

  柳真茗也適時地插進來,瞧見斯高特渾身是傷。商品破損,原想罵罵對方,但見到是表哥下的手後,她的聲音全給她自己吞了下去。不過,她還是義不容辭地來到斯高特身邊,迅速帶走他。

  「快點!我帶你去保健室。」

  「席先生,很榮幸認識你。」斯高特留下一個莫測高深的笑容後隨著柳真茗離開人群。

  戲散場,眾人也作鳥獸散。

  席淨衍舔了舔唇,俊俏的臉上留下不少烈斗的痕跡,他也不以為意。

  「淨衍……」宮日光想靠近他,卻讓他避了開。她尷尬地立在原地。

  「你沒話要對我說嗎?」席淨衍全身迸出的怒意已緩緩降下,不過聲音還是像冰一樣的冷。

  「對不起,那張畫我已經撕了。」她想到的只有這一句。

  「哈……」他笑出聲。然後一動也不動地盯著宮日光。他想聽的不是理由,而她卻只能跟他說這些,末了,他笑得更加猖狂。「你不是說想要看看我的本性嗎?從今天起——我會讓你看得更透徹。記著,是你說想看的,別忘了你說的話。」

  語畢,他眉一斂,像頭負傷的野獸離開他戰敗的地盤。

  「淨衍……」她的柔聲也喚不回他。

  他受傷了,傷得很重,而那個傷他的人竟是自己。宜日光為此懊惱不已。

  ^O^

  自從展覽場一別後,席淨衍重回職位上也一改漸趨溫和的本質,任其恣意妄為,毫不吝惜。

  「總經理,前天你不是才說願意跟我們合作嗎?怎麼今天就不想跟我們簽約呢?」頭一個遭殃的便是「宜邦企業」。

  席淨衍漾著一抹算計的笑容,不客氣地說:「很抱歉。那天是我精神不濟,所以才會說錯話,今天的我,精神好得很,所以不會再說錯了。宜邦的條件雖然優厚,但如果想打入市場,力量還很弱,挑不起重任。再說,等著與我們合作的公司多如過江之鯽,試問李經理,你說我應不應該多多比較呢?」

  「那麼說貴公司是在玩弄我們了?」李經理好歹也是席淨衍的長輩,說起話來也不會畏懼。

  「李經理言重了,我可沒那麼說,如果你執意要這樣解釋我的話,那就隨你。總之,合約我不想簽,請你另找願意跟你合作的公司。」字句毫不經修飾就脫口而出,席淨衍完全跟著本性走。

  「看不起我們是不是?」李經理氣忿地說。商場闖蕩數十年,他可從沒這麼受辱。

  席淨衍起身,在步出會客室前說:「沒錯,我是看不起你。」他的表情泛著一種會讓人禁不住打顫的冷然。如果真要他表現出全部的自我,那麼他會照做的。

  這次,他會讓宮日光看見他的全部,毫無保留。

  一疊資料被重重地丟置檀木桌上。

  正在審核另一份合約的席淨衍,對於突如其來的聲音稍稍有了感覺。

  他抬眼,態度從容地問:「怎麼了?』」席孟非立在檀木桌前,喜怒不行於色:「你不先看看再問我嗎?』」放下合約,席淨衍改拿起席盂非丟在他桌上的資料。看了幾眼,他狂妄表情也不改地說:「原來你是救兵啊?」

  「有必要這麼絕嗎?」他原以為席淨衍已經有所改變,沒想到卻依然故我。

  「『宜邦』、『聚達』和『仲程』都被我淘汰掉,沒必要再說了吧?」隨便帶過自己的所為。

  當席淨衍正想拿起合約時,席孟非的手竟壓住不讓他拿。

  「我的解釋不夠明白?還要我再說一次嗎?」席淨衍極為不悅有人打擾他的工作,即使對象是他的大哥也不行。

  「我不問這其中的曲折,我只是想知道有必要全部都否決嗎?之前,你不是對這些公司還抱著相當的支持態度?」

  席淨衍抽回手,優雅地起身。

  「如果不滿我的否決,以你的地位大可反駁我的話,用不著纖尊降貴地跑來跟我溝通。副董事長!」他睨了席孟非一眼,腳步移向厚重的木門。

  「我聽說了。」席孟非忽然一說,也成功地令席淨衍停下,仁立原地。

  席淨衍回身,由喉間發出一聲不滿:「嗯哼!」意思是你知道又如何?

  「她可以左右你的行為,難道你就這麼任她擺佈嗎?」

  「我從沒讓她左右過我。」席淨衍斬釘截鐵地表示。讓一個女人影響他——哼!太小看他了吧?

  席孟非的唇漸漸上揚,似笑非笑地,樣子很螫人。「是——嗎?」

  連席淨衍都不覺得自己的那句話很有說服力,又怎能教席盂非相信?「想說什麼就直說。」

  「我只是以兄長的身份提醒你,這些事情我可以替你掩蓋,但是,別再犯了,否則無論我再怎麼神通廣大也無法一手遮天的。有時,你也該為我這個做哥哥的著想吧?」席孟非由衷地表示自己的意見後,拍拍弟弟的肩便離開。

  為了日光,他已逐漸失其溫和的心,任意地放縱自己,隨波逐流。明明清楚大哥說的話是對的,他就是不想承認。

  從沒讓她左右過我——這句話,去騙鬼吧!

  真該去騙鬼的!

  否則為何見了她,他的內心就會忐忑不安?

  在廣大的中正紀念堂相遇,算巧合吧!

  她的柳眉都糾結了,凝成憂鬱的愁樣。怎麼,不高興見到他嗎?

  她一點都不想他嗎?

  宮日光來到這裡,只是為找個能平復她心清清靜的地方,沒想到卻在這裡遇上他。傷口還淺淺地留在他臉上,她很想伸手為他擦拭傷口,但……上次他的拒絕,她沒忘記。

  天空的卷雲緩緩地飄過,陽光透過雲層撒下金光,拉長他們的影子,涼風微微拂過。

  該說什麼呢?

  他還在計較上次的事嗎?

  跟他解釋的話,他會不會聽呢?

  種種的問題令宮日光不知該從何開始。

  她的侷促不安全落人席淨衍的眼中。他笑逐顏開,由她的表情證實,她還是有想過自己的。

  他也是,忘也忘不了,她的模樣深刻地映人他心田。

  隨即地,宮蕭雲的話再度竄上他腦海——這種平淡毫無樂趣的生活,你有自信與日光生活一輩子嗎?

  毫無樂趣是嗎?

  如果說在沒遇見日光之前,他是能肯定的;但她的出現,已填滿了他的生活,還能說無趣嗎?早不能了。

  因為她的一顰一笑已勾住他的心了。

  仲夏午後,陽光遍佈大地,但,也是說變就變。瞧!不一會兒,烏雲就已飄至中正紀念堂的上空,一層裡著一層,很有傾盆大雨的趨勢。

  說時遲、那時快,豆大的雨珠狂洩而下。瞬間,四周圍都讓白茫茫的水氣遮蓋住,使人看不清楚方向,不小心就會迷失在這無形的雨中沙漠裡。

  席淨衍慢步上前,然後無言地擁她人懷。

  兩個渾身濕透的身體終於再度靠在一起。

  彼此的心……也更近了。

  *_^

  宮日光彎下身,遞給他一杯水。

  「抱歉,我這裡就只有這個。」然後才靠著落地窗坐下。

  席淨衍脫下衣服後暫時裹著白色被單。接過杯子,他一口飲盡看似平淡卻能解渴的純水。

  見到席淨衍猛盯著空杯子,她好奇地詢問:「杯子怎麼了?」

  「沒有,我只是在發呆而已……」透明的杯子穿過雨後的光線,格外的清亮。席淨衍高高舉起它,愛不釋手。

  雖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但她能猜:「是不是我?」

  席淨衍但笑不語。

  「如果說,是真的,那我們……分手吧!」宮日光心平氣和地把話說出。天曉得,僅這幾個字就需要她多大的勇氣。

  一抹精光閃過席淨衍的眼睛,他瞟了她一眼,隨即放下杯子,然後像獅子撲倒它的獵物一般撲向宮日光。龐大的身軀緊壓著宮日光,不留一點逃脫的空隙,宮日光愣愣地望著他,面對突發的狀態不知所措。

  席淨衍的左手臂貼在地板上,右手手指則輕得像羽毛一樣滑過她的臉頰,最後停在紅唇邊,接著,又沿著唇型來回撫摸。他的上半身是微挺著,為了不去壓到她。

  他的目光是溫柔帶著多情的,像是看著稀世珍寶的驚歎。對他來說,日光真的是這世界上絕無僅有的一件寶物,而且只有他一人能得到,其他人都碰不得。

  「也許……我的理智大過,不會有那種為愛沖昏頭的積極;也許我不夠溫柔、體貼;更也許我血液流的本質是殘忍的。原以為離開你後,本質會更加猖狂,我會加倍無情,卻不知怎地,在出手的同時,我還是為對方留了些許的退路,不是足夠,但總是有的,因為那時我仍是會想著你,想著只對你的溫柔……然後行事就會緩和。」

  宮日光含笑地摸著他的臉。「不是的。你井不殘忍,如果你真的是這樣的人,那也不會對趙傑誠有所愧疚,你不是在贖罪嗎?再說,你對我是那麼溫柔,所以你不是,永遠都不是。」對她來說,席淨衍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日光,我可以把我所有的感情都獻給你,別人是怎麼對待情人的,我不清楚,我只會用我知道的方法保護你,所以千萬別討厭我……」』其實他是最瞭解自己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而他向來都是獵人的角色,看著鷸蚌相爭,他懂得如何坐收漁翁之利。在商場上,他的應對態度一直是如此,可在日光面前,他自然地便會收起利爪、收斂本色,因為他想給她很多的溫柔。

  「無論你是怎樣的人,我永遠永遠都不會討厭你的。」她只會給他愛情。

  「我愛你。」

  「我也是,愛你的一切。」

  席淨衍握住她的雙手,吻她的手心。一那麼,這雙手,我再也不會放開了。」

  宮日光笑了笑,學著他。「同樣地,這個身體,我也不會放開了。」

  他們倆笑得樂不可支,席淨衍倒到一旁,握著日光的手沒有放開,深情凝視她,低語:「我回來了,日光。」

  宮日光眼裡多了些晶瑩:「我還適合你嗎?」

  「我只要你。」席淨衍堅定地回答。

  宮日光一笑,躲進終於只屬於她的懷抱裡。

  窗外,黃昏色的天空,紅雲一片。

  「真茗和斯高特邀我明天去墾丁玩呢!」

  「我也去。」

  「你去做什麼?」

  「當然是不放心才要跟著,我不喜歡斯高特。」

  「別了,你上次才跟他打一架,還是別去吧。」

  「不行!」

  「求你嘛——好不好?他是客人呢!你最好了,拜託啦!」

  「好吧,我勉為其難答應你,不過,就這麼一次。」

  幸福的話語一掃之前的陰霾。

  天色漸暗,而他們的未來才正開始……
匿名
狀態︰ 離線
17
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00:35:25
  第九章

  席淨衍端著酒杯,望著窗外下的霓虹將灰暗的天色染成一片光亮。

  三天兩夜的墾丁之旅,他今天剛送行過,地上也還擺著他們住的飯店地址、電話。其實他真的很想跟去的,只是……他答應了她,無法反悔。

  半天而已,他卻開始想念她了。

  環視四周,仍是空蕩蕩一片。他忽而一笑,這也沒什麼不好的,因為至少視線所及之處,都是很寬廣的,不是嗎?

  一口飲盡粉紫的香擯。他決定等宮日光一回來,就和她同居,否則兩地來回跑,他覺得太浪費時間。

  門把轉動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席淨衍記得進門後有鎖門的,難不成……他滿懷期待地注視著門的方向,卻在看清入屋者的面貌後,由期待變成失望,再轉成驚訝。

  柳真茗扛著至開的畫,步伐遲鈍地走人宮日光所謂的「家」。要不是她突然重感冒,現在也在南台灣享受了。

  「表哥,你怎麼在這裡?」柳真茗的詫異不亞於席淨衍,她皺鄒鼻子地問。

  「我才想問你,你怎麼在這裡?」席淨衍走近柳真茗問:「你不是該在墾丁嗎?」

  柳真茗打了一個噴嚏,才吶吶地回答:「還不都是感冒惹的禍。哈一瞅!

  所以……我才沒辦法跟他們一起去的,沒想到不能去就算了,還得幫斯高特搬畫回來,真是有夠……哈——瞅!夠嘔的了,表哥,你怎麼在日光家裡?」

  「你怎麼可以丟下她一個人呢?」席淨衍不滿地說了聲,拿起地上的車鑰匙和地址就匆匆出門。

  他不能讓他們兩人獨處!

  丟下柳真茗還搞不清楚狀況地立在原地。

  「什麼教我留她一個人?我可是拉了一大堆同學一起去的。結果我這個主辦人卻……哈——瞅!重病不克前往,真是倒霉!哈——瞅!」她一個人喃喃自語地把畫放好後,準備回家好好睡上三天。

  ^V^

  聽著又重又急的叩門聲,宮日光立即下床開門。

  「你們……淨衍?你怎麼在這裡?」宮日光怎麼想就是想不到出現的居然是席淨衍。

  已經十一點多,席淨衍幾乎是超高速地趕到這間「海濱飯店」,連酒精在他腦子裡竟也起不了作用,阻止不了他。

  「淨衍?」見他一臉風塵僕僕,宮日光實在不曉得發生什麼緊急的事。

  一路加快速度地趕到目的地,而此時面對她時,他卻啞口無言,解釋不來。

  「日光,她們買消夜回來了嗎?」第三者的聲音不巧地插人,是個女孩子。

  宮日光朝房內說:「沒有。彼雲,我有事出去一下,不必等我。」接著她關上門,掩蓋他們談話。「你怎麼來了?」

  此時,宮日光比他還著急,席淨衍把她的憂心收進眼底。

  說什麼呢?說他以為只有他們兩人南下,所以不放心地跟來嗎?

  唉!

  罷了,嫉妒先擱在一旁,他只是想趁機見見她而已,因為他實在無法忍受分離。

  「我……只是想來看看你,這樣……會不會打擾你呢?」他的口氣笨拙得像個大男孩。

  宮日光低笑,因為他的樣子很有趣。「不會。不過你什麼時候要走呢?這樣突然就來,公司的事情怎麼辦?」

  「沒關係。既然我已經來了,就陪我這三天好嗎?」

  此時此刻,他只想任性地要求她。既然都來了,他也不打算再趕回去。

  「可是,公司……」她認為他應以公司為重。

  「我難得……有興致,你不覺得該陪陪我嗎?」正確應該說是他難得失去理智,說什麼也要她做一點精神補償。

  宮日光指著房間無奈道:「但是……」

  席淨衍立刻牽她的手走向電梯。「沒有但是。走,先陪我去訂房間,然後這三天你就是我的了。」

  宮日光還想說話,卻教席淨衍封住了嘴,在電梯門合上的那一剎那。

  T_T

  「鵝鑾鼻公園」位於台灣最南端

  園內珊瑚礁、石灰岩地形遍佈,怪石鱗峋,步道交錯縱橫,可通往好漢石、滄海亭、又一村、幽谷和迎賓亭。鵝鑾鼻燈塔為公園的標誌,有「東亞之光」的名號,是世界少有的武裝燈塔。

  公園內光植物就約有二百四十種類,有象牙樹、黃樓、海檬果等熱帶海岸樹,另外黃裳鳳蝶、黑點大白斑蝶都是常見的嬌客,而每年九月的紅尾伯勞鳥,更吸引大批的愛鳥與保育人士前來觀賞。

  宮日光望著白色的燈塔。現在正是最熱的正午,所有的女士小姐都撐了傘,只有她一個人不怕紫外線地站在陽光下。帶著鹹味的海風吹得她好舒服,忍不住想下海一遊。

  為了怕她曬黑,席淨衍特地為她買把桑「就算你皮膚再怎麼好,我也不希望你曬傷了,那可是很痛苦的事情。」

  宮日光牽起他的手,走向海邊,直到腳底有了沙的感覺,她才停下腳步。

  「日光,怎麼了?」握著他的小手是如此地冰涼,和此刻的艷陽當空有些不搭調,他不免覺得訝異。

  宮日光遠望著一望無際的藍色,一抹悵然突然湧上心口。她緩緩地舉起手,指向海洋,那翻騰一浪又一浪的白花席捲了她的雙眼,吞沒了她的幸福。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海。真的——看不到邊際呢!海天一線,我終於有機會親眼看到了。」天真的聲音卻隱藏了些許的暗啞。

  那麼美的海,卻是奪走她父母生命的兇手。

  席淨衍不發一語,只是更緊握著她的小手,似乎想將她包住,好好保護她。

  「在大西洋上,今年我也會經過的,到時我就能親眼看看那片廣闊的海,因為在那片冰涼的青藍下還躺著我的父母。」她平舉的手有些發抖。

  飛機在大西洋上空爆炸,最後才掉人海上,所以根本找不到任何乘客的屍體,而他們只能帶回宮楊麗的行李殘海所以宮日光相信、她的父母還靜靜地躺在大西洋下。

  「日光。」席淨衍輕聲喊她的名字,喚回她的思緒:「我會一直陪著你的。」他堅定地保證。

  宮日光的唇勾了一抹淺笑。「謝謝你,幸好今天是跟你來的,否則我真怕自己會出醜。」是啊!幸好有他陪同,她才能勇敢地站在這裡看著。

  席淨衍摟她入懷,緊緊貼著她的額。她缺少的幸福,他會替她補足,他保證。

  就在這台灣最南端的海灘上,發誓

  傾他今生——

  O-O^

  回到台北,因為工作接踵而來,席淨衍也忘記提起同居的事,而又投人忙碌中。

  「日光,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海水浴場?」夏天到了,她柳真茗有的是本錢露,當然不能不去海邊爭奇鬥艷一下。

  「不了,我跟淨衍還有約,你們去好好玩吧。」

  「麗莎,真的不和我們去?」一旁戴著墨鏡的斯高特也加人勸誘的行列。

  宮日光再度搖頭。自南台灣一別後,她好久不見席淨衍了,她的心裡都是他的影子。

  明天是她的生日,想必沒有多少的時間能夠陪他,所以她才利用今天先補償他。

  「算了,也不勉強你,明天你是壽星,是不該今天去曬太陽的。我可就不同了,非要曬個健康的古銅色不可!」柳真茗信誓旦旦地說。

  「只怕曬黑就沒人要了。」斯高特小聲地說。

  「你說什麼?」柳真茗猛地回頭質問。

  「我有說話嗎?」斯高特把「睜眼說瞎話」表演得淋漓盡致。

  「你們別鬥嘴了,快去吧,明天記得要參加我的生日宴會。」

  「好吧,明天見,幫我跟表哥問好。開車了,斯高特。」

  目送老愛拌嘴的他們離去後,宮日光招了計程車,距離約定的時間還剩下十分鐘,她不希望自己遲到。

  第一次跨進席氏企業,宮日光心中不免有絲緊張,不是因為這間公司的氣派,而是她喜歡的人正在等著她,想到此,她的臉悄悄紅了些。

  請人通報後,她靜靜地坐在會客室等候。

  「宮小姐,總經理的會議還沒開完,請你在這裡稍等。」

  「謝謝。」道了聲謝,宮日光開始等待。

  二十分鐘過去後,她起身走出會容室,想找剛剛的小姐詢問,卻沒看見人,無奈的她正想再回待客室時,卻遠遠聽見席淨衍的聲音。

  「這種事情為什麼不盡快跟我報告?」怒氣沖沖的席淨衍,眉間糾結得緊。

  「我以為很快就能處理完畢,誰知道……」惹出事端的人惶恐地表示。

  「夠了!」刻意壓低的聲音,不怒而威。

  席淨衍和一名男子一前一後匆匆經過宮日光身前。

  宮日光心情一冷,還是喊出口:「淨衍。」發覺他沒發現自己,她好不傷心。

  席淨衍聽見聲音、看見人後,適才的忿怒一閃而逝。「日光胞歉,臨時出了點事情,所以……」宮日光笑著說:「剛好,我也想跟你說,真茗邀我去海水浴場,既然你忙了,那我可以跟她去嗎?」她其實是希望他說不的。

  「當然可以,不過記得別曬傷。」席淨衍溫柔地囑咐。

  官日光明顯失望,聲音有些啞然。「嗯,你也別太累了。」

  「他們在哪裡等你,要我送你過去會合嗎?」

  「不用了。他們等一下會來接我,你有急事就先去忙吧!」她體貼地說。她根本就不想體貼的,可是不行。

  「好吧,晚上我再打電話給你。」他低頭親吻她的額頭:「別太晚回家,我會想你。」

  待他一轉身,宮日光喊道:「淨衍,明天——」「怎麼了?」

  「不,沒事。」她本想提醒他明天是她生日,不過想來應該是沒必要。

  他——實在太忙了。

  席淨衍微笑。「那我先走了。」一轉過身,他的臉又回復原本的冷冽,步伐也十分急速。

  「宮小姐,你不是已經等二十多分鐘了嗎?」秘書小姐剛剛才回到位子上,見到這一幕,忍不住為宮日光抱不平。

  宜日光搖頭:「沒關係,他很忙的。」

  這樣的他會記得自己的生日嗎?

  落寞又悄悄攀上她心頭,她好苦。

  ^-^

  說不期待這次約會是騙人,想想他們有好些天不見了,難道他一點都不想念她嗎?

  還是說他們對彼此的愛情仍敵不過現實?

  她一直想表現得很成熟河惜心底仍有些許的難過。

  一個人頂著炙熱的太陽來到中正紀念堂,不是假日的日子,也有些人。

  因為是暑假的關係吧。她想。

  忽而仰頭一看,金色的光線透過茂盛的枝葉空隙照得她睜不開眼,終於她受不了想找個樹蔭遮陽。避難到池塘邊的樹下,耳邊傳來小孩子的嬉鬧聲。

  她閉著眼睛聆聽,然後又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加入。

  睜開眼看著不遠的前方,看見袁城應帶著三個小朋友正在畫畫,顯然十分忙碌。

  「城應。」她走上前喊道。

  「日光?你怎麼會在這裡?」巧遇佳人,袁城應的喜悅全表現在臉上。

  「出來散散步。你呢?」

  袁城應尷尬一笑:「都是親戚的孩子,吵著要出來,我就帶他們出來畫畫了…」孩子們第一次見到藍眼珠的中國人,每個都顯得很興奮,全部圍著宮日光交頭接耳。

  宮日光大方地朝他們一笑。「小朋友,你們好,這位哥哥很會畫畫,你們要好好跟他學喔!」

  「大姐姐,你好漂亮!」一名長髮小女孩勇敢地大聲表示。

  宮日光眨著眼,然後笑意盎然地說:「謝謝,你的小嘴真甜!」

  「不客氣。」小女孩表現得像是個小大人。

  「漂亮姐姐,你是不是哥哥的女朋友啊?」唯一的男孩問道。

  這問題就有些尷尬了,宮日光與袁城應相視一笑。

  「小朋,漂亮姐姐已經有男朋友了。」袁城應主動為宮日光解釋。

  「礙…為什麼?哥哥不好嗎?」小男孩又問。

  這次,他叉著腰道:「休息時間過了,你們趕快去畫完,最後畫完的就不能吃麥當勞。」

  聽到「麥當勞」三個字,三個小孩馬上一哄而散,趕緊去完成掌握他們能否吃麥當勞的風景畫。

  「吁!終於解決了。日光,不好意思,小孩子就是這麼天真。」袁城應自嘲一笑。

  「城應,他們若非真的喜歡你,也不會為你說話了。」

  「你……還好吧?」

  「我很好,怎麼這麼問?」

  袁城應坐到她身邊:「因為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好像很煩惱。」

  「也許吧……」宮日光不置可否。

  「小孩子總是那麼天真,所有的情緒都反映在臉上,一點也不會隱藏,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他絕對不會假裝去喜歡一個人;大人就不同了,喜歡必須藏在心裡,連討厭也必須藏在心裡,所以當一個大人不是那麼簡單的。」袁城應有感而發。

  「跟小孩子在一起,就能啟發這麼多心得,不簡單。」

  「不是的……」袁城應一雙眼欲言又止地望著富日光。

  那一瞬間,宮日光似乎明白他的心意。稍後她偏過頭:「找到工作了嗎?」

  不拒絕也不回答,這是宮日光的溫柔,袁城應十分明白。

  「嗯,我先前就修了教育學分,所以現在等著選學校。」

  「美術老師,真好。」宮日光稱讚間不小心洩露一絲的落寞。

  「你也可以,不過得先修些教育學分就是了。」袁城應認真地說。

  「不是的。城應,我到現在都不曉得我能做什麼,所以……」一時的低落,令她不自主地想找個能聽她說話的人。

  「那就慢慢思考吧,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想做什麼、缺少什麼,你的心願又是什麼,專心傾聽你內心真正的希望。」情人當不成,他退而求其次,做她的好朋友。

  有好久、好久都不曾認真思考的宮日光,在與袁城應一席話後,她的心再度開闊了。

  為了席淨衍,她也正一點一滴地掩蓋住她的真性情,只為了讓兩人看起來不要那麼不協調,而忘了自己究竟想要什麼了。

  「城應,謝謝你。」

  「不客氣,有空可以來找我聊天。」

  *_*

匿名
狀態︰ 離線
18
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00:35:37
  宮氏建築的長孫女第一次曝光在商場上,會場的盛況理所當然地不同凡響。

  多少名流衝著宮氏的名聲前來,為的就是一睹宮日光的真面目;再者,若有幸讓官氏看上選為女婿,這未來可是前途無量,所以沒人小看這場美其名是生日宴會、背地裡卻是相親大會的宴席。

  上百位政商界名人聚集在大廳裡,桌上的佳餚和著悠揚的音樂聲,讓向來忙碌的名人們不禁放鬆了心情。

  席孟非端著高腳杯,倚立在酒吧前,一雙如鷹銳利般的眼正悄悄地掃過宴會上每一張面孔。沒找到他想見的人,他略感不滿。

  「怎會沒出席呢?」他喃喃自語。

  「席大哥。」官日光的身影來到席孟非的身邊。

  「日光,生日快樂。」

  「謝謝。淨衍來了嗎?」

  「他昨天臨時去了新加坡,不過我相信他正在趕來的途中。相信我!他一定不會忘記你的生日的。」席盂非如此安慰。

  宮日光眼神黯了一下。

  「對了,你舅舅呢?怎麼沒見到他出席?」他只在意他。

  「他跟爺爺在會客室裡招待客人。你想找他嗎?我可以幫你請他過來。」

  席孟非一笑:「不用了,謝謝,我等他出來就行了。」

  寒暄一番後,宮日光回到角落。

  客人來來去去,有的為她介紹年輕的企業家與她認識;有的則想趁機攀關係,但不管來了多少人,宮日光總是笑而不語。

  「日光,生日快樂!」柳真茗大力地勾住她的脖子。

  「你……曬得可真古銅!」見到黑黑的柳真茗,宮日光有些詫異。

  「漂亮吧!不過也得歸功斯高特擦防曬油的技術不錯,讓我曬得漂亮又健康。」柳真茗也不忘稱讚身旁的斯高特;「來,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謝謝。」

  「西西麗雅,我還有事跟麗莎說,麻煩你一下。」

  柳真茗識相地說:「放心,我會自動消失很久很久的。」接著,她直奔點心區。

  「來,這是爺爺特別航空郵寄過來給你的生日禮物。」斯高特打開一個精緻的盒子,拿出一條銀色的項練。

  與燈光相互輝映的銀練,閃閃發著彩虹般的光芒。

  「好漂亮,真的是給我的?」

  斯高特親自為她戴上項鏈:「當然。這有特別的意義的,原本是要給你母親的。戴上項練,你就正式是沙倫斯爾•貝裡尼家族的一員了,歡迎你。」然後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宮日光一時也不以為意,便回抱他:「這是我今年收到最棒的生日禮物了。」

  「那就快點跟我回瑞士,這樣我也可以快西西麗雅一道拐去。」

  「你……」真茗和斯高特的組合?

  斯高特笑意盈滿眼:「不好嗎?」

  「當然不,我樂觀其成。」她笑著出賣自己最好的朋友。

  @_@

  沒來,還是……沒來,為什麼呢?

  是出了什麼事嗎?

  眼見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宮日光卻越來越擔心,心也越來越苦澀。

  「日光。」

  「蕭雲、席大哥。」

  「日光,淨衍臨時走不開,所以要晚點才能回來,他希望你能回家等他的電話。」席盂非轉述弟弟的話。

  「我知道了。」她不懂,為何不親口對她說呢?

  「走。日光,讓我送你回去。」宮蕭雲故意走到宮日光的另一邊,企圖與席孟非保持距離。

  「蕭雲,你的臉色很不好,你沒事吧?」

  「你舅舅當然沒事了,我剛剛還看見他跟某人正在熱吻呢!」席益非調侃道。

  宮日光以眼神詢問真實性。

  「他騙你的。走吧,我送你回家。」宜蕭雲狠狠地瞪了席孟非一眼,攬著宮日光離去。

  *^^*

  途中,下了場大雨,兩人因為沒有撐傘而成了落湯雞。

  「蕭雲,先洗個澡,免得感冒了。」因為有宮蕭雲西裝外套的保護,宮日光不至於太淒慘。

  「嗯,衣服擱著就好,我會送去乾洗。」

  「這是淨衍的衣服,他的品味也不差,可以吧?」

  「不然還能怎麼辦?」宮蕭雲接過衣服苦笑著走進浴室。

  趁著蕭雲在洗澡,宮日光按下電話答錄機。

  「您沒有半通留言。」嘟了一聲,容廳又安靜下來。

  沒有任何有關他的消息,她的心好痛。

  為什麼呢?為什麼在她生日的這天卻沒有隻字片語對她說,難道是忘記了嗎?

  沒多久,宮蕭雲步出浴室:「日光,該你了,沒事吧?」

  宮日光振振精神,今天是她生日,說什麼都不該意志消沉。

  「我很好。蕭雲,你是要先回去,還是……」她今天實在不想一個人過。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都還沒跟你好好聊聊,歡迎我住下嗎?」他就要看看席淨衍是否真的會打電話過來。

  「當然歡迎,你也好久沒住在這裡了,先等我洗個澡。」

  十分鐘後,電話沒響,倒是門鈴響起,宮蕭雲立刻起身開門。

  在見到開門的人不是宮日光後,門口的席淨衍臉上明顯不快,尤其在他看見宜蕭雲穿著他的衣服時,更是萬分嫉妒。

  雖然席淨衍的眼睛洩露他的情緒,基於常理,他還是得解釋:「我們回來的時候下了場大雨……」剎那間,柳真茗和席孟非的話雙雙回到他腦海裡。

  他們也許沒有血緣關係……

  不該有所懷疑的,可,他的心就是無法理智地面對現下的狀況。他忿怒再忿怒,第一次體會到溢滿胸口的怒氣無處發洩,只能拚命壓抑。

  「夠了!」陰沉的一張臉,不復溫柔,揪著眉,他冷然道。

  慢慢解讀他的情緒,宮蕭雲胸中也多了抹氣忿:「既然如此,我也不需多做解釋,你要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到了新加坡,他才猛然想到今天是什麼日子,於是要大哥代為傳話,為的就是要補償日光,沒想到反而是他得到一個驚人的意外。

  不想聽解釋、不想見到她,席淨衍就這麼不發一語地轉身離去。

  「席——」宮蕭雲正想喊他回來,他身後的宮日光卻制止他。

  「不要叫他,剛剛我都聽見了。」他不願信任自己,她亦心寒。

  「不想解釋?」

  宮日光失望地搖頭:「罷了,再多的解釋都是多餘,就讓他這麼想也好,我們是應該分開一陣子……好好地讓彼此冷靜一陣了。」

  唉!說不定最後真的如她預料——他們會分開。

  倘若真走上那一途,她該怎麼辦?

  「不後悔?」

  「蕭雲,我的護照早就辦好了對不對?我下禮拜就想去瑞士,行嗎?」宮日光以另一個問題代替回答。

  「當然。要我陪同嗎?」

  「不,斯高特會陪我。」

  語畢,宮日光靜靜地走進臥房。

  兩人是該暫時分開,好好冷靜一下了。

  愛情本來就和信任不可分,如果不信任,哪談得上愛呢?

  ^&^

  為了日光,席淨衍徹夜未眠。

  他有些懊悔,昨晚該聽她解釋,可……他仍是掉頭走人。

  沒聽到她的聲音、更沒見到她的人。

  算算,除了前天匆匆一會面後,他們也許久未聊天了。

  他……真的想念著她。

  那她呢?

  她可想他?

  桌上電話響不停,仍舊沒有傳來回應,想起日光也沒手機,席淨衍不禁發起愁來。

  唉!他微微一歎,跟著離開公司,前往日光的住處。

  按了電鈴,久久不候她前來開門。他下了樓,站在騎樓前,忽然想起了一個地方,又趕忙驅車前往。來到中正紀念堂,席淨衍開始到處尋找,為的就是想見她一面。繞了大半圈後,終於,他看見了她。她身邊有三個小孩子圍繞在身邊,他視若無睹,因為在他眼底只容得下她一人。

  她在畫畫,臉上洋溢幸福溫和的笑容,是他許久未見的樣子。

  仁立在遠處,席淨衍視線不離地停在她臉上、身上,細細地注意她的一舉一動,見她與小孩間的互動是那樣地親切,他不禁泛起嫉妒。

  看來,沒他在身邊,她也過得挺愜意;而他,卻是那麼地想念她。

  「姐姐,姐姐,你畫得好漂亮喔!」長髮女孩發自內心地讚美。

  「對啊,姐姐,你也幫我畫一張好不好?」男孩也說道。

  「哥,你好過分,怎麼可以要姐姐幫你畫作業呢?」短髮女孩小美雙手叉著腰怒責。

  「對啊!」長髮女孩也跟著附和,但又接著補上一句:「姐姐怎麼可以只幫小朋畫,我也要!」

  小真大喊長髮女孩的名字:「柔柔!你怎麼也這樣?」

  柔柔嘟著小嘴說:「姐姐畫得真的很美啊!」

  宮日光哭笑不得,急忙道:「沒關係。一人一張,好不好?」

  「好!」三人異口同聲。

  當席淨衍想走上前時,袁城應正巧拎著一袋飲料回來:「你們在說什麼?」

  三個小孩一聽見代理監護人的聲音,急著堆起討好的笑容,忙不迭地搖頭,然後由小真回答。

  「沒有啊!哥哥,我們可以喝飲料嗎?」要當孩子王也不是簡單的事情,與大人的應對進退都全落在她肩上。

  「拿去吧。」

  三個小搗蛋接過飲料,便跑到一旁的人工湖邊玩耍。

  「他們又煩你了?」

  宮日光輕輕一笑。「沒有,他們很乖,我挺喜歡他們。」

  「你的笑容很苦,是上次的事情還未解決嗎?」袁城應關心地詢問。

  宮日光斂了笑意,一抹不輕易示人的愁緒悄悄蹙在眉間:「放心,遲早會解決的,我沒事。」

  袁城應與她同學四年,多少也清楚她的個性,便順著她的話接下。「既然你本人都不甚在意,那我這外人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你覺得好就好,不要太勉強自己便是。」

  一句不要大勉強自己,進了宮日光的心坎處。

  她真的是太勉強自己了嗎?

  「等等,不要動!你頭髮上有東西,我幫你拿掉。」袁城應自然地靠近宮日光,幫她拿下一片泛黃的葉片。

  他們親密的舉動看在遠處席淨衍的眼底,竟成了另一種意思。站在這裡的他,無法聽見他們在說什麼,只見宮日光一會兒笑、一會兒愁,他的心不禁溢出一波又一波的嫉妒出來。

  難以壓抑。

  他握了拳,沉著一張臉邁步過去。

  他們兩人自然發覺了。

  袁城應見過席淨衍,對他一點都不陌生。

  席淨衍卻徹底忘了袁城應。他瞪著他們兩人,像是個抓到妻子外遇的丈夫一樣。不同的是,這次他決定心平氣和講道理。

  「日光,我想和你談談。」

  在宮日光尚未回答前,袁城應便體貼地說:「我不打擾你們了,慢慢談。」

  最後三個字,他特別放慢速度,意在要宮日光能真正解決事情,別永遠當只鴕鳥。

  清了場,兩人只是隔空凝望彼此,靜靜地,猶如上次在雨中的情景一般,誰都不想先開口,怕破壞了難得的一次會面。

  時間緩緩流過……

  宮日光心中一緊,她又決定當鴕鳥。

  「別走,我真的有話對你說。」席淨衍著急地喊住她。「我明白我們之間的差距真的很大,也許你會認為我不重視你,可我能保證,我對你一直都是真心的。」除了日光,再也沒人能進駐他的心。

  「淨衍,我愛你,只是……這份愛壓制了我們,千萬別對我說你沒有感覺,我相信你也清楚體認到了,只是故意漠視而已。我也是,因為大愛你,所以盡力想跟上你的步調,但……那壓力讓我有點喘不過氣,你該明白以你現在的路子所需要的是能輔佐你的好妻子,而不是一個只會畫畫的小女生。淨衍……我真的適合你嗎?」

  同樣的問題,她第二次問出口,心……好痛。

  「沒有人是天生一對。」他輕鬆地回答她的問題,卻阻止不了她的想法。

  「你說得很對……可是我仍希望我們都能好好想清楚,我不想見到未來的你有一絲絲的後悔,你真的想和我在一起嗎?」

  #_#

  你真的想和我在一起嗎?

  那日分別後,席淨衍一直在想她的話。

  他不懂,難道真的是他表現得不夠,才會令她沒有安全感嗎?

  「總經理,外面有位宮先生找你,請問要見他嗎?」秘書小姐敲門告知。

  該是宮蕭雲吧。

  「請他進來。」

  不一會兒,宮蕭雲被領著進辦公室,手上拿著一幅被包起來的畫,席淨衍敏銳地嗅到油畫的氣味。

  「我正在想如果你不見我的話,我也省事。」宮蕭雲毫不在意地說B。

  「謝謝你還肯來找我。」席淨衍不懷惡意地回敬,口氣沒了前些時候的冷酷,還多了歉意。

  宮蕭雲審視他一眼,笑了聲人座,雙腿一疊,逕自開口:「既然你這麼低聲下氣,我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他淺笑。「就告訴你一個從未公開的事實好了,我——」他說到此處,頓了頓,才續道:「並不是日光的舅舅,而是她的——哥哥。」

  爆炸性的答案一公開,席淨衍驚詫得做不出任何反應,也不敢置信。無論外面傳著什麼流言,絕對都比不上宮蕭雲親口說出還來得教他震撼。

  「請你解釋。」

  宮蕭雲換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說:「我和日光是同母異父的手足關係,至於我父親是誰就不需要說明。然後,我說到哪裡……對了,因為我母親是未婚懷孕,為了保護她的名聲,待我一出世後,爺爺就收我為養子,所以我和日光才會變成現在的關係,這樣你應該懂了。」

  「她知道嗎?」既然宮蕭雲省略許多不說,他也不再追問。

  宮蕭雲溫柔道:「我們沒對她說過,也許她早就知道也說不定……她向來都很敏感的。」

  「謝謝你肯對我說。」若沒有一定的認同,他相信宮蕭雲一輩子也不會對他說這些話。

  「不是為你做的,是為了我親愛的妹妹。她——已經離開台灣了。」

  他歎:「去了瑞士?」

  「沒錯。」

  「我會追回她。」

  「你早該如此。另外,這是我從她儲藏室裡偷帶出來的.我想你應該樂意見到。」交代完畢,宮蕭雲沒多作停留。

  撕開牛皮紙,席淨衍赫然看見另一個他——四開的油畫版上刻畫著栩栩如生的他,筆觸細膩,顏色柔美得能溫暖人心,左下角還有幾個黑色字體,寫著:我的背影先生。

  畫裡的他表情是那麼傳神,深刻地打動他的心。

  她——抓住他了。

  「你總是能輕易地看穿我,日光……我是那麼愛你啊!」他深深歎息。他輕訴著,指尖不由自主地觸摸她對他付出的愛意。他愛她到無法自拔的地步,又怎可能放棄呢?無論她去了哪裡,他都會找回她。
匿名
狀態︰ 離線
19
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00:36:30
  第十章

  幸福,是你給我的感覺。

  嫉妒,是你給我的痛楚。

  隱藏,是不願讓你發現我多如星海的缺點。

  愛你,只因為是你。

  我親愛的日光!

  瑞士

  剛踏上瑞士的土地,宮日光不禁開懷地張開手臂,迎接和徐的暖風。

  她身後是一臉沒睡醒的柳真茗,和戴著墨鏡的斯高特。

  出了機場,立刻有位陌生外國人士朝他們走過來。

  「裡恩少爺、伊麗莎白小姐。」男人一頭棕髮,氣宇軒昂。

  「我不是說別來接機的嗎?」斯高特的聲音透露著他的不悅。

  「這是我的職責,還請少爺別見怪。」男人必恭必敬地表示。「這位一定就是伊麗莎白小姐了,你好,我終於見到你了!」他的臉上除了喜悅還是喜悅。

  「你是……」這男人喊斯高特是少爺,她怎麼愈來愈不懂了,「容我自我介紹,我是斯高特•貝肯,是莫亞先生的秘書。」正版的斯高特親切地自我介紹。

  宮日光回頭問她身後明顯是冒牌的斯高特:「那你是?」

  裡恩摘下墨鏡,笑容可掬,卻略帶一絲歉意地表示:「你好,麗莎,我是裡恩,是你的堂哥。對不起,欺騙了你。」

  「為什麼?」沒有怒氣,她只想知道真相。

  「我們從沒見過面,我不想一開始就以親戚的身份嚇到你,所以就利用了斯高特的身份。畢竟你們通過信,我想這樣比較不唐突。」

  「伊麗莎白小姐,請你原諒裡恩少爺,他也是最期待與你見面的人呢!」斯高特婉轉地解釋。

  專注地注視裡恩,宮日光輕吁一口氣。

  「我該喊你哥哥嗎?」

  「喊裡恩好了。」

  「我可以抱抱你嗎?」

  「當然,我的小麗莎,歡迎你來到瑞士。」裡恩主動抱住宮日光,真切地表示。

  「請問,那這位小姐是……」斯高特注意到一直站在裡恩身旁的陌生女孩。

  「這位是我的同學西西麗雅。」

  「你好!」柳真茗大方地伸出友誼之手。

  斯高特客氣地回應:「你好!我可以喊你麗雅小姐嗎?」

  「何必客氣,麗雅就好。」

  「那我呢?」被忽略一旁的裡恩,也插進來。

  「你又怎麼了?」

  「那我可以喊你小麗雅嗎?」

  「我說過了,就是不可以。」為了這個稱呼,他們不知爭吵過幾遍,但總達不到共識。

  「討厭。」裡恩像個討不到糖的小孩一樣,索性耍賴:「我不管,他可以,我也要。」

  「學學人家,這才是專業的秘書,像你……」柳真茗一撇嘴,模樣十分瞧不起他。

  「我如何?」裡恩不甘示弱地問。

  柳真茗雙手一攤,口氣極為鄙視:「像你的話,公司早就垮啦,哈……」「你這是看不起我!」

  一旁的斯高特看得目瞪口呆。怎麼裡恩少爺也會與人爭鬧?「這種情形經常發生嗎?」

  「今天才第一次,算是少了吧!我們先走,他們會跟上來的。」宮日光笑著挽著斯高特往前走。

  首府貝裡桑那

  古堡式的家,可真讓柳真茗開足了眼界,宮日光卻沒有多大的驚訝。因為在她所收集的資料當中,就已介紹過貝裡桑那最著名的便是城堡。

  「這是CastellodiSassoCorbaro。」宮日光一眼就認出來城堡的樣式。

  「麗莎小姐真有眼光,因為莫亞先生喜歡CastellodiSassoCorbaro的樣式,所以我們就在這裡仿造一座。」對於宮日光的稱謂是兩人在車上討價還價之後才有的,斯高特依舊堅持管家的禮節,必須加上稱謂。

  「原來如此。」

  「話說回來,麗莎小姐對瑞士好像挺熟悉?」

  「嗯。」宮日光直接用手觸摸真實的城堡。「因為這裡有爸爸在,所以我想認識這裡的一切。」有關瑞士的事物,她看了很多,曾經她以為這輩於都不會有機會,沒想到她終於來了。

  這裡的一磚一瓦都有瑞士的味道,不再是夢,她真的踏上瑞士了。

  一行人回到城堡外,那裡已有位美麗的女人正在前院摘花,她一見到宮日光,面露喜色。

  「凱瑟?你是凱瑟的女兒伊麗莎白吧?」一襲帶有淡淡香水味道的美麗倩影,在宮日光還來不及看清長相的情況下就被抱個滿懷。

  斯高特輕咳一聲:「茉莉小姐,麗莎小姐快喘不過氣了。」

  「哎呀!瞧我高興的。」茉莉一聽,即刻放開了宮日光。

  「麗莎小姐,容我為你介紹。她是你的姑姑,茉莉小姐。」

  「姑姑……你本人比較漂亮。」回想起舊照片,宮日光覺得真人的茉莉比較亮麗。

  「我們見過?」茉莉一臉疑惑。

  「是這樣的,我曾經寄給麗莎小姐一張家族的照片,所以麗莎小姐自然認得你。」

  「原來如此。麗莎,歡迎你來貝裡桑那。你和凱瑟長得真像,看見你的藍眼珠,我就想起他……」榮莉邊說邊紅著眼眶。

  宮日光無語地抱住茉莉。

  「對了,亞歷和歐文今天也會趕回貝裡桑那,還有……莫亞。」

  「叔叔和爺爺?」這十二年來宮日光想的、念的都是這些人,今天終於可以見面了,她卻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而且歐文和凱瑟長得也很像,見到他你就知道了。斯高特,裡恩呢?」

  「裡恩少爺帶小姐的朋友去參觀貝裡桑那了。」

  「那個……不好意思,我想看看爸爸的房間,可以嗎?」

  茉莉含笑,慈祥地摟著立日光的背:「當然可以了,那是你親生父親的房間,你就住在那裡吧!來,我帶你上二樓,凱瑟的房間一直都還在的……」當房間門緩緩打開時,一見到房間內的陳設,宮日光禁不住淚流滿面。

  屋內窗明几淨,陣陣的花香襲人,牆壁上的書櫃藏著各式各樣的書籍,可見房間的主人是個酷愛閱讀的人。

  「進去吧,是你爸爸的房間。」茉莉溫柔鼓勵道:「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晚飯時,我再來叫你。」

  「謝謝你……茉莉姑姑。」

  「喊我茉莉,裡恩都是這麼喊我的,那樣比較親切。」茉莉一笑,隨即帶上門。

  宮日光走到單人床旁坐下,矮櫃上還擺著數個相框,她—一瀏覽,是代表每個時期的相片,然後她忽然眼睛一亮,媽媽的照片也在其中。

  媽媽的笑容是如此的開懷,該是爸爸拍的才對。

  推開落地窗,暖風迎面而來,她張開手臂道:「媽媽,我在爸爸的房間裡了。爸爸,我來了。」

  「你是什麼人?」陌生老者的聲音驚動了背對門口的宮日光。

  她猛地回頭。滿頭白髮,穿著西裝,兩眼炯炯有神的莫亞不知何時也進到房間內。

  熟悉的藍色眼珠讓老人家嚴肅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柔和:「凱瑟……」「爺爺!」她放聲喊,期盼得到他的回應。

  莫亞驚異地望著她:「你是……伊麗莎白?」女孩的呼喚讓他回了神,看到那雙熟悉的眼神,他以為兒子又回到他身邊……「是的。」宮日光沒想到那麼快就會見到莫亞,她心中不免有些緊張。

  「你……回來了啊?」莫亞困難地說。原來他的孫女已經這麼大了,而他竟然從未參與過她的生命。

  她是否會原諒無情的自己呢?

  多看了宮日光幾眼,莫亞識相地準備離開,他想她也許不想見到他:「那我就不吵你了,你就安心……多住幾天吧!」

  身為晚輩,她應該主動點,有了這層的想法後,她趕緊說:「爺爺!麗莎……一直都在想您,能不能請您跟麗莎聊聊呢?不會耽誤您太多時間的……」那一剎那,堅強挺立的背影也不自主地顫了一下。

  「如果您不願意的話……」見到莫亞沒有回應,宮日光有些難過。

  「我們十二年沒見過面,也不准你來瑞士,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自私,這樣你還願意原諒我嗎?我……還是你爺爺嗎?」莫亞哽咽地說。

  「爺爺!您永遠都是麗莎的爺爺,除非您不要麗莎了。」

  莫亞回頭,臉色一放柔和後,他的臉也顯得更蒼老幾分:「伊麗莎白,我的小麗莎,是爺爺對不起你。」

  宮日光上前擁抱莫亞:「爺爺,您並沒有對不起麗莎。」

  「麗莎……」

  強忍住內心的激動,十二年後,莫亞第一次抱住他的小孫女。

  凱瑟,麗莎原諒我了,她和你很像的,對這麼任性的我總是在包容……謝謝你們,凱瑟、楊雨!是你們留一個這麼好的孫女給我。莫亞在心裡喊道。

  ^0^

匿名
狀態︰ 離線
20
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00:36:42
  以前在台灣,她的家人都遠在世界各地,要聚在一起的時間是少之又少,可是這邊就不同了,他們每個月總會有一次的家族性聚會,硬性規定每位成員都必須到常就因為如此,家人才能常常聯絡感情,而這次,成員為了她也都陸續趕回來。

  大哥亞歷,年近四十,商業氣息不重,倒有些學者的感覺;他的妻子五年前病逝,深愛妻子的他沒有再娶的打算。

  排行第三的歐文。三十六歲,是成員中與凱瑟最為相像的一個;一張孩子氣的臉龐,總教人防不勝防。

  晚飯後,全部的人聚集在客廳閒聊。

  「麗莎長得那麼漂亮,裡恩,爸爸准許你可以娶一個中國娃娃了。」亞歷打趣道。

  裡恩有意無意地膜了瞟柳真茗,說道:「那就要看有沒有人中意你的兒子嘍。」

  「怎會沒有呢?你長得還不難看,怎會沒人看得上你呢?我看你也別挑了,就你身邊那位美麗的娃娃吧!」亞歷看柳真茗是愈看愈喜歡。

  「我?」乍聽見自己也被扯上,柳真茗馬上逃離裡恩的身旁。「不!可別扯上我,我純粹是來度假——只是度假!」一臉僵硬地解釋自己此行的目的。

  「她只是個小女孩,你們別開她玩笑了。爸,趁著家人都在,我有件事想宣佈。」茉莉適時地站起為柳真茗解圍。

  莫亞一副「我明白」地點頭,而其他人則不明所以。

  斯高特走向茉莉,當他牽起她的手時,再怎麼遲鈍的人也明白是怎麼回事。

  「各位,我準備和茉莉結婚。」斯高特與茉莉對望一眼後說道。

  亞歷首先表示:「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瞧你們表情那麼凝重,你們早就該成婚了,再拖下去的話,只怕新娘就會挺個大肚子嘍!」

  「大哥!」茉莉嬌羞地偎進斯高特的懷抱。

  「茉莉,恭喜!」歐文衷心地表示。

  「茉莉!太好了!」宮日光選擇給與一個很大的擁抱。

  其他人也陸續祝福他們。

  「謝謝大家。」茉莉泛著淚光地說。

  「希望大家能參加我們的婚禮。」

  「一定。」柳真茗大聲地回答。

  幸福就是這樣子吧!

  宮日光是如此想著,尤其她也身在其中。

  只是,她仍舊會想起席淨衍。

  他們真的是緣盡了嗎?

  他有沒有想過自己呢?

  她是那麼地想他……

  ***********

  過了幾天逍遙日,宮日光再度拾起畫筆,因為她想把父親所深愛的這片土地一併帶回台灣。

  「在畫畫啊?」

  「爺爺,藥吃過了嗎?」

  莫亞苦笑,卻樂在心底。「真是的,暫時走了一個斯高特,沒想到又來個你,你們把我管得還真死。」

  「爺爺,那叫做關心,大家都是因為愛你,所以關心你呀。」宮日光糾正他的想法。

  「聽說最近歐文常帶著你去逛市街?」

  「是啊,他帶我去看著名的三大古堡。」每天一睜開眼就看見巍峨的古堡,這讓她心情相當開闊,也掃盡前幾天的陰霾。

  「最喜歡哪一座?」

  「現在踩在腳下的這一座,因為這裡有家的感覺。」宮日光一臉幸福。「真希望能讓外公也來這裡退休,你們剛好可以作伴。」

  「也只是感覺而已,畢竟你對這裡沒有感情的。」莫亞歎了口氣,眼神閃過落寞。

  這不能怪她有如此的想法,一開始就是他的錯。

  「爺爺……」這種問題本來就傷人,她也不想談。

  「亞歷說他想去教書,歐文對電腦很有興趣,茉莉又要結婚了,爺爺就只剩你和裡恩了。裡恩本來還興致勃勃,可台灣一遊讓他整個人的想法都改變,現在他則不想繼承。」莫亞感歎地說。

  「不會的,裡恩不是個不負責任的人。」

  莫亞沉默不語。

  一會兒後,他定定地看著宮日光:「留在這兒好嗎?麗莎,爺爺需要你的陪伴。就算是爺爺自私好了,請你答應好嗎?這是爺爺唯一的要求。」分別了十二年,他多希望能補償他的小孫女。

  宮日光唇微啟,不知如何啟齒。她答應外公,就不能反悔。

  「爺爺……」但面對莫亞的期盼目光,她卻步了,因為不曉得該如何拒絕。看穿宮日光的猶豫,莫亞瞭然於心。

  「你考慮看看,爺爺不會勉強你。」他真是老了,才會說出那麼自私的話。「凱瑟的房間永遠為你保留著。」

  「爺爺,對不起,因為台灣也有我的家人,不過我保證一定會常來看您。」宮日光淚水盈盈的。

  「傻孩子,哭什麼呢……」莫亞雙手一環,抱住宮日光。

  「對不起……」宮日光哽咽地表示。

  「這也沒什麼,只要記得一年至少要來這裡一次就好了。」莫亞拍拍她的背,反倒安慰起宮日光。」

  十二年的教訓讓他退一步,不再勉強。

  遠遠一旁的斯高特,約莫幾分鐘後才靠近。

  「打擾了,莫亞先生。麗莎小姐,會客室有人想見你。」

  擦乾眼淚,宮日光納悶地問:「是誰?」瑞士有她的朋友嗎?

  「是一位自稱Sun的男人,來自台灣。請問你要見他嗎?」

  「麗莎,你認識嗎?」

  「是的,他是我的……男朋友。」這樣的稱謂,她不清楚還適不適合。

  為什麼來找她呢?

  是終於想通了,所以來找她把事情說清楚嗎?真的要分了?

  一想到會有的結果,她的心就萬分地疼痛,既苦又澀。

  @_@

  再一次看見他穿著休閒服,宮日光有些懷念,他們那時的日子真的是非常幸福。

  穿著簡單的便服,席淨衍仁立在落地窗前,背對門,反手身後。

  聽到聲音,他回頭。

  他的眼神是那麼溫柔似水,害她都快掉淚了。

  「有什麼事嗎?」冷淡的口氣,並非她本意。只是若非如此,她怕會再次淪陷在他那雙深情又溫柔的眼神裡。

  對她不帶感情的口吻,席淨衍不以為意,因為他明白那表示她還愛著自己,所以他仍有機會扳回屬於他們的未來。

  「我來找回該屬於我的人。」他說著從前的誓言。

  「你放開了,不是嗎?」

  席淨衍向前移了幾步,不敢太靠近,怕嚇跑她。

  「不,我說過握住了就不會放開,我從來就沒放開過。」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我們……不適合。」她該後退的,雙腳卻彷彿被釘住一般,動不了。

  因為他的懷抱令她眷戀。

  「我曉得我的缺點很多,但那並不表示我們就不適合啊!請你多給我一些時間,我會試著改正這些缺點,好嗎?」他又向前幾步,緩緩地挨近她。

  「我們……」宮日光幾乎快點頭卻又在最後一秒前停祝「我曉得我不夠溫柔、不夠體貼,甚至還愛吃醋,但這些我都願意去改,所以請別拒絕我,我不想失去你,真的——」一步一步拉近彼此的距離,在沒抓住她之前,席淨衍強忍住緊張的情緒。如果此時鴉雀無聲,也許還可以聽見他猛烈的心跳聲。

  「我愛你,淨衍,但……」沒有人可以拒絕得了情話綿綿,於是乎她特別覺得心痛。

  本想給她一個最熱情的擁抱,卻又停在她的那一個「但」字上頭。

  「每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都會有一個偉大的女人,可是我知道我做不了那個偉大的女人。我們的興趣相差數萬里,個性也不相似,又常常因為你的忙碌而碰不了面,這樣的我們……還適合嗎?」

  席淨衍笑意昂然,似乎不以為她所說的是問題。

  「日光,這對我們來說絕對不是問題,因為我早過了那種自以為有愛情就可以擁有一切的年紀,現在的我是比較現實點,不過我還是要說,我相信愛情能克服所有的困難。想見我,你隨時可以來找我;有問題,我們可以共同解決;厭惡我了,你也可以說說理由,好讓我改;你想畫畫,我能抽出時間陪你一道去;你累了,我的胸膛讓你靠;你病了,我會照顧你;我們可以一起迎接早晨,在夜晚一同期待明天。為了愛你、為了想跟你白頭偕老,許多事情都可以溝通,然後再從中找出最適合我們的……你同意我說的嗎?」

  不是在談判桌上,席淨衍的聲音溫柔似水,因為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敵人,而是他這輩子最最深愛的人哪!如果能夠就此說服她,就算是花上一輩子的時間,他也情願。因為愛。他愛她……深深地。那一剎那,淚水決堤,宮日光再也忍不住的無聲落淚。席淨衍的的確確愛著自己。

  上前幾步,結束了他們之間看似最遠的距離後,席淨衍無言地擁住她,終於一掃胸口上的鬱悶,重新贏回她。

  宮日光趴在他胸前不停地、不停地哭泣著,像是源源不絕的河流一般。她也會怕的,怕失去他、怕兩人就此分離,更怕未來不再有他的參與,她其實真的……真的很怕。「日光,記著我說過的話,這輩子我不會放手的。」他重複那晚的誓言。能擁著她,感受她的一切,他此生無憾。

  「永遠都不要放開我。」

  「不會的。」這輩子,他都不會放開這個小小的身子。

  宮日光這才安心地閉上眼睛依著他胸膛。

  「我們結婚吧!」他想是時候了。

  她仰頭問道:「真的?」席淨衍親吻她的前額,「小傻瓜,當然是真的,我們等一下就回台灣結婚好不好?」

  宮日光先是一愣,稍後才甜甜一笑:「好啊!」

  「日光,我愛你,我永遠都是只屬於你一人的背影先生。」

  「我親愛的背影先生,我也愛你。」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4-28 14:43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