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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錦瑟]出賣(BL)[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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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00:51:44 |倒序瀏覽
出賣(BL)作者:錦瑟

我叫連夜,今年十四歲——
嗄?不解人事的小丫頭片子?哇啦哇啦……(抗議聲)
……算了,不計較,反正我不是今天的主角——
雖然,我可是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連家小祖宗!
哼哼,今天小祖宗我上場來是出賣——喔,更正,是來推薦我叔叔的!
說起我那壯年貌美的叔……呵呵,別笑我都笑閤不攏嘴了,
我叔他的名號可是黑白兩道響叮噹的咧!
昔日的黑道大哥,今日的企業大亨,有錢得不得了;
非但貌比潘安——相信我,想爬上他床的女人滿街都是;
再者,他的專情可比城牆厚,孟姜女絕對哭不倒!
還有還有……
啊?徵婚?嗯嗯,我就是來幫叔徵婚的,有意者請洽——
糟糕……我是不是忘了標示應徵者的性別了?叔他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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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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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00:52:09
  開場白

  小女生──我,名叫連夜,今年剛滿十四歲,是「萬碩中學」三年七班的班長。

  呵呵!

  可別以為我這年紀什麼都似懂非懂,還一副長不大的樣子。說起來,還真多虧在黑道混出響亮名聲的叔叔不辭辛勞地在我父母魂斷異鄉後將我拉拔長大,嘖嘖!也才讓我提早邁入所謂「大人的世界」。

  不過成天嘴裡喊砍叫殺的長輩們,在見了我之後,還不都個個瞇著眼、慇勤地招呼我,根本就把我當寶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教我天生麗質嘛!

  白裡透紅的臉蛋,猶如一顆剛成熟不久的水蜜桃,粉粉嫩嫩地令人想一口吃了;雙眼睫毛又捲又密,眨呀眨地像把扇子;要是小嘴兒再噘起來,哇!那可就更不得了了,那堆叔伯見到我馬上就親,所以這類可愛的動作,我是嚴禁在他們面前展現,開玩笑!我的初吻是要留給未來男朋友的說。

  嗯。.....等等!我又不是來介紹我自己的。

  呵呵!

  人家我今天是要來出賣──喔,不!是大力推薦我叔叔的。

  雖然他是個有名的黑道大哥,黑白兩道都會稍稍給與薄面,但如今正在白漂中。.....呵!不好意思,說錯了,是漂白當中。

  五年前,叔說為了我的將來──因為我是連家唯一的血脈了,他要洗心革面,努力當個好人,專心工作,讓我無後顧之憂,長大準備嫁人!

  於是乎,工作絲毫不敢懈怠的叔就錯失了他的黃金歲月,整日埋在不會對他笑的公事裡,這看在我這侄女眼底,也是挺不忍的,光憑叔的長相是如此好看有型,體格又練得剛剛好,穿著方面也是恰到好處,尤其是當他笑起來時,我保證方圓五公里之內的女性動物,無一生還──喔,是無一倖免啦!

  這可不是老王賣瓜,而是事實,不信,還可以問見過叔的人,他們絕對也會贊同我的話。

  什麼?叔為何當大哥?

  拜託!他已經不做大哥五年了,千萬別問這種過時問題。

  既然我是他的侄女,也是他唯一的親人,就有義務幫他徵婚。

  對了,除了叔的外表不談,叔的財產是以。.....八個手指頭來計算的,不是我愛驕傲,去年還差點累積到第九個手指頭呢!

  叔的個性老實又細心體貼,做事向來有分寸,也絕不會強人所難,只要你需要幫助,他肯定義不容辭地為你上刀山、下油鍋,而且,最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叔他很專情,非常非常非常專情哦!

  在聽了我介紹這麼多叔的優點後,若是有人願意,就私底下來找我吧!

  徵婚者:連放燚

  徵婚住址:台北市民生東路五段85巷2號15樓徵婚電話:22110119(外縣市請加02)記得哦!一定要指明找我,就說是我的「老師」,什麼老師都可以,就是別自稱是國文、英文老師,因為她們是女的。

  連夜在此恭候大駕!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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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00:52:49
  第一章

  男人穿著一襲剪裁合宜、襯托出他完美比例身材的深色西裝,落坐在這間看起來不起眼,實際上也不怎麼樣的窄小房間裡,顯得有些突兀。

  那就好比把一顆耀眼的鑽石擺在雜草堆裡,既有損鑽石的價值,又能襯托鑽石的光彩,充滿著強烈矛盾。

  只見他帶著黑色細邊眼鏡折射出窗外陽光,剛巧掩飾他此時銳利而有所圖的眼神。

  而坐在他對面表情顯得無奈的男子是他親弟弟。

  今天,他的任務如同過去一般,是要來勸弟弟回到事務所幫自己忙,以完成父親希望兩兄弟能一塊打拼的遺願。

  男人穩若山,雙眸緊緊對著弟弟,毫不鬆懈。

  這次是第五百九十四次了。

  在職場上,他向來不打沒把握的仗,但對親弟弟──這個他唯一的手足,他是一點強硬的手段都未曾用過。既然是他弟弟,當然要給他更多的時間考慮,就算這次又失敗,他的耐性還是很夠,足以和弟弟繼續耗到這個徵信社關門為止。

  他調查過了,已經三個月沒有客人上門,縱使房子是自己的,但沒水沒電,早晚得關門大吉,所以他一點也不擔心,真的一點都不!

  弟弟早晚會心甘情願回律師界,他有這個信心,也有這份耐心候著他。

  推了推眼鏡,男人眼神稍稍放柔。

  抓住迅速閃過的這一幕,知兄莫若弟的江若原很快就知悉大哥內心的打算──是在等候他主動停手是吧?

  但他偏不!這可是他自個兒胼手胝足打出來的江山,前陣子的生意是好到他接到手軟,現在。.....門可羅雀,就連職員也讓他一個個裁去,讓他在內心不得不大大感歎時不我予!

  不過他也非省油的燈,他相信憑自己的能力定能再創一片天,昔日風光景象絕對不是夢,因此,他無論如何都不想重投法律懷抱。

  要不是老爸希望自己延續他的路,他壓根就不愛律師這一行,怪就怪在當年繳交志願卡時,也不知怎麼了,他竟拉肚子拉到住院,所以接下來的事完全由老爸安排了;而大哥,也狼狽為奸地連偷偷告訴他的心意都沒有,害他白讀大學四年。

  別問他為何不想轉系,乃是因為老爸以他在律師界赫赫有名的聲威硬是逼迫系主任將他的申請當墊桌腳地壓著,讓他終年不得翻身。

  所以說了,一畢業,他哪甘願回去那個牢籠裡。

  當徵信多自由?不受任何限制,這才是適合他的工作,可惜大哥不瞭解他心中的快樂,只一味愚孝地依照老爹的心願,一點也不願聽聽他的心聲,唉!

  「哥!」

  好不容易,在一片沉默裡終於有人先投降,不,該說是江家大哥的耐性,向來無人可及。

  「嗯。」男人低低吟聲。

  「這是我第五百九十五次回答你了,我、不、想、回、去!」江若原宣告。說真的,他實在不懂律師有什麼好玩,為何老爹和大哥如此熱中?

  男人又推推眼鏡,平淡回答:「你算錯了,今天加上我來的這次,一共是五百九十四次,你多算一次。」

  律師都這麼死腦筋嗎?江若原聽得耳朵神經瞬間打了個中國結。

  江若原耙耙頭髮,對實在無法勸退大哥這個說客深感棘手。

  跟他表示自己喜歡徵信,大哥回答──你根本尚未踏入律師這途,不試試看,怎麼知道自己不喜歡?

  說了討厭律師死板的工作,大哥也有理由──這不成理由,絕對沒有一個工作比律師更新奇有趣了!每個CASE都有其特點,都是一種新鮮的挑戰,你不是也愛挑戰嗎?回來試試,我包準你會喜歡上它!

  去!會喜歡,早八百年前就愛死了,哪還會等到現在才浪子回頭。

  「如何,我又讓你多考慮了三天,你的回覆?」見弟弟久久不言,男人開口。

  「你明知道。.....」

  兩人要是再這麼你來我往、你推我擠下去,他早晚仍會敗在大哥無比犀利的口才之下。不行!他得想個辦法。.....大哥不是愛強他所難,只是對父親的交代有些死腦筋,要是能丟給讓大哥一個更傷腦筋的問題,那他應該、大概、或許、可能就有機會解脫了。

  但。.....這個傷腦筋的問題,他要上哪去找?

  從大哥出道至今,尚未碰上難辦的CASE,就連去年最最最麻煩的也短短兩個月就結束,真是快如閃電!

  男人低頭看了手錶,因為牆上的鍾顯然電池快沒電,居然走一小格停駐近五秒。

  「好了,今天暫時先放過你。」由弟弟的表情來看,他勝利在望的日子不遠,基於窮寇莫追的道理,他決定暫緩刑期,免得最後逼狗跳牆。

  江若原長長吁了口氣,顯然是輕鬆了。

  「是不是今天有工作?」笑話!大哥會輕易放手,肯定是有任務在身,反正對大哥來說他是自家兄弟,跑不了廟的。

  男人頷首,俐落起身,離開前又環顧四週一會兒,最後,笑容不自覺泛開。

  他的希望愈來愈大。

  「過幾天,我會再來,希望到時你能有好消息給我,我會非常樂意聆聽的,弟弟!」

  他非常清楚,弟弟絕對撐不了一個星期,很快就會舉白旗回家。

  門開啟又關上。

  仍坐在位子上的江若原,終於抱著頭仰天大吼:「老爸!你為什麼把我生成老二!」

  要是他是老大,至少還能仗著老大的威嚴逼迫老二不准犯上!

  堅持了兩年,難道真的要毀於一旦了?

  嗚嗚嗚,他好可憐!

  鈴鈴鈴──

  刺耳的鬧鐘響徹雲霄,只見床頭上的音樂搖擺花已經開始舞動,但床上的人依舊毫無動靜。

  聲音持續十分鐘,終於有人在受不了後,踹開這間房門,把鬧鐘關掉。

  女孩氣呼呼地站在床邊,大聲喊:「叔叔!起床了──」七點起不來做早點就別勉強,出去吃就好,偏偏還要裝賢慧;賢慧不了不說,倒楣的人還是她呢!

  緩緩地,床上有動靜,男人以極慢的速度翻轉過來,衝著小侄女連夜的面容微微一笑。

  「小寶貝,起床啦?」

  男人的笑十足魅惑,可惜對一個還沒有完整審美概念的未成年女孩,很難構成威脅,尤其,他們還有血緣關係。

  「起你個頭!自己起不來,鬧鐘響了半天,最後還不是要我起來做早點,趕快去給我盥洗,二十分鐘後沒見到你出來,就別吃了!」連夜鼓著一張臭臉地離開。

  床上的男人則是笑了,就連眼神也可見溫柔的笑意。

  昨天辭退一個心有不軌想爬上他床的女管家,如今他們可得自食其力了,可惜自己話說出口了,卻沒做到。

  吸了口氣,男人起身下床,走入浴室。

  小祖宗的話,他不敢不聽。

  忙完了基本工作,他換上一套鐵灰色的筆挺西裝,往餐桌一坐,隨意耙耙前額的頭髮,顯得意興闌珊。

  「小寶貝,不好意思,還要你起來做早餐給叔叔吃,真的是昨晚太晚睡,不好意思。」

  聽得出來他是有些歉意,可惜,不夠多。

  連夜挑挑眉。「叔,你說錯了,是你『今天』太『早』睡了。」凌晨三點才悄悄開門進來,讓出來喝水的她瞧見,還不早嗎?太陽都還沒出來說。

  「加班嘛!」

  「是嗎?昨天陪我的是陳秘書,她說的跟你稍稍有些出入耶,她說你是在咖啡店裡釣到一個好貨色,想趁新鮮大快朵頤一番。」連夜每字每句都夾棒帶棍。

  男人聽了,連忙低頭吃起早餐。他還是少說半句才能安然度過今天。

  叔偶爾會早上回家,那麼當天就會有人奉命前來陪她,不過算來算去能讓叔信任的人,也只有兩根手指頭,久了也會膩。

  男人摸摸連夜的頭。「小寶貝,乖!今天叔叔一定會準時回家,別生氣了,這麼容易生氣會長皺紋。」

  連夜白他一眼。「你當我幾歲?」對叔來說「準時」的定義是跟灰姑娘比誰晚回家的時間,似乎早一秒都嫌浪費。

  「不看你外表,你還真像我媽呢!」男人笑道,這個小侄女真是人小鬼大。

  連夜扁了嘴。

  「好了,小寶貝,該上課了,叔叔送你去學校。」

  男人步入臥室提起手提電腦,拎著鑰匙又走出來;連夜也已順手收拾好餐桌,背著書包在玄關處候著了。

  儘管兩人年齡差了好幾個溝,不過默契還挺不錯的。

  「啊!等等。.....」

  連夜轉身回房拿差點忘記的美術用具,經過書桌時,順手拿起昨晚她與陳秘書合力完成的徵婚啟事──雖然陳秘書對她的隱瞞連連搖頭,不過,該有所保留的,還是不能說太多的,更何況她怕說出真相後,根本沒人敢上門應徵了。

  唉!連夜端詳著A4大小的電腦列印稿,歎氣連連。

  她的叔。.....為何就不能多少符台她寫在應徵單上的期望呢?

  「小寶貝,好了嗎?」

  門口的催促讓連夜趕緊收妥重要文件。

  「來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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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00:53:06
  「藍調」,坐落於南京東路上的一間知名同志PUB。

  店內的設計完全符合店長所喜歡的爵士藍調風格,十分慵懶又有個性,每一個裝飾都別具巧思,充滿異國風情。

  雖是同志PUB,但店長是女性,所以她手下的服務生也是年輕女孩,不過個個有氣質又有見地,處理事來精準明快,也不會與客人發生糾紛,所以有相當多客人中意此地,經常光顧。

  店的營業時間是九點到隔天清晨三點,時間短,但上門的客人卻是絡繹不絕,誰教這裡的格調高、品味佳,就連流連在此的男人也是個個稱頭,不是經理級以上的人物,就是科技新貴。

  爵士樂繚繞於耳,慢節奏的旋律讓人不禁放鬆,好好享受起來。

  來到這裡的男人,不是尋求一夜美好,便是想從中找尋伴侶。

  此刻,兩名男人走了進來,一前一後。

  前頭的男人眼神過分輕佻,剛進門就四處張望,走路的樣子也不穩重,看上去流里流氣;而走在後頭的男人,恰恰相反。

  俊美清朗的外貌當下擄獲不少注意的視線,細邊眼鏡下的瞳眸深邃如黑釉,僅輕輕一瞥,淡掃過整個PUB,態度著實穩重大方,收回視線,他專心跟著眼前的男人前進。

  今天他是來洽公的,小海是他的證人,說要討論,卻帶他來這種吵鬧的地方,他雖不置可否,但一進門就知道自己不該來的。

  他的冷,與這裡的熱,形成強烈的對比。

  「這裡很吵!」怎麼談事情?

  小海眉開眼笑地點了兩杯伏特加。「江律師,我是順便帶你來見見世面的!這裡可是高級的PUB。」

  江若雅曉得小海出身富貴,不便多說教詞,只是,就算是高級PUB又如何?他依然不喜歡在這種地方談公事。

  「我們談的是保密性的事情,你確定這裡適合?」冰冷聲音後頭的真正意思是希望換場地。

  小海撇撇唇,第一次見到江若雅,他就很有興趣了,只是瞧他那種毫無感情的臉孔,加上他嚴謹的性子,自然不敢放肆;也清楚他非這個圈子裡的人,今天才順便帶他來見識,否則除了公事外沒有任何交集的他們,怕是今生都無望了。

  來到這裡的人,無論是誰,都會慢慢卸下心防,他就不信江若雅是冰打造的。

  「放心,這裡是我的包廂,不會有外人敢進來。」小海刻意又靠近江若雅。

  江若雅無動於衷,氣定神閒地拿出文件,不顧小海的反對逕自開始說明,這種地方他實在不想來,所以急於結束。

  小海見狀,有些惱,被他看上的男人有哪個這麼不知趣的?

  「等一下,我去廁所。」

  江若雅聽了,什麼也沒說。

  小海畢竟二十出頭,社會歷練不夠深,臉上的喜怒哀樂非常明顯。江若雅已經在職場打滾八年,而且還從大學開始就在父親的事務所打工,看的人不少,自然也練就情緒不形於外的功夫;他可以看別人的表情就明白對方在想什麼,卻不洩露自己半分情緒。

  他明白小海的性向,也清楚他對自己有意思,不過他沒這個念頭,任何人也強逼不了他。

  喝了一口伏特加,他邊翻文件邊等著小海回來繼續。

  打從那個男人走入藍調,連放燚相信沒有一個男人會錯過如此上等的佳餚。

  那個男人非常合他的脾胃,教人真想一口吃了他,可惜料理他的廚師是那個沒格調的小海。

  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可惜了。

  望著附近男人個個露出失望的神情,要他也在一旁乾歎,他可不。

  「耀光,跟著小海進來的,你認不認識?」方耀光是他的專屬律師,口風緊、辦事效率高,認識的人也不少。

  順著連放燚的目光看過去,方耀光清楚老闆又見獵心喜了,於是笑道:「我勸你最好別動他,他──不太好惹。」他剛巧真的認識對方。

  「說來聽聽。」連放燚很清楚方耀光的交際手腕有多廣,只是沒想到他竟然藏著這麼一盤「美味佳餚」不介紹給他品嚐。

  來這裡純喝酒的方耀光頭也不抬地說:「他是我大學的直系學長,不過走得不近,因為他個性比較冷僻,能裝得進他眼底的事情一共只有兩件。.....」說到重點處,方耀光遂地安靜下來,在等待自己提供的消息究竟會有多大的回報。

  連放燚瞭解這個現實律師圖的是什麼。要不是看在他的專業能力遠遠超過一般律師,自制力又夠強,早把他裝在麻布袋裡丟去海裡喂鯊魚!敢覬覦他的小寶貝,不想活了!

  「我答應讓你陪她一晚。」他很勉為其難地提供這項優惠。

  方耀光笑得可耀眼了。「就知道老闆很大方。第一,是他親人;第二,是有關律師這行業的任何事情。除了上述兩件事外,其它的,他都不放在眼底。他父母相繼去世後,如今只剩下一個弟弟而已。我只能說這麼多,如果老闆想更瞭解他,我另有『管道』。」

  連放燚瞅著江若雅的目光沒有離開過,聲音繼續發問:「你還沒說他叫什麼名字。」

  方耀光又喝了口酒,裝傻。「咦?我沒說嗎?我記得剛剛好像。.....」「兩晚,不能再多了。」連放燚冷著臉回答。

  知道進退的方耀光趕緊奉上答案:「他叫江若雅。江潮的江,草右若,雅致的雅。」

  「很女性化的名字。」

  「但他的人可不。」方耀光補充,一副「你千萬別小覷他」的模樣。「如果老闆有需要,我這裡有張徵信社的名片,包準打他自出生到現在的事情都可以讓老闆摸得一清二楚。」

  連放燚接過名片仔細看了會兒,嘴角浮現一絲會心的笑意,隨即抬眼盯著模樣一臉無辜的律師。

  兩人的心機,無須言明。

  方耀光清楚他的,正如他瞭解方耀光很有分寸的。

  「再派你一個任務,完工後可以下班了。」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老闆。玩得開心點。」

  犧牲大學學長所換來的利益,問他會不會愧疚?愧疚──那是什麼東西?

  方耀光俐落起身,筆直地朝廁所走去。

  可惜做律師這一行沒立下不准助紂為虐的信條,要不,他大概早被逐出律師行了。

  真是慶幸啊!

  學長,各為其主嘛!見諒嘍!方耀光不怎麼有同情心地想著。

  不解小海為何久久不回,當江若雅正想出去找人時,正巧讓前來的連放燚堵在門口。

  江若雅頭微微一抬,兩人身高立下見分明。

  「先生,你走錯包廂了。」

  看上去對方也是有身份的人,卻佇立在他面前不動,江若雅實在不想惹麻煩,看來還是打道回府為上策。

  「江若雅。」連放燚道出他的名字。

  江若雅盯了他幾秒才承認,十分小心。「我是。」

  「小海在我的包廂裡,他要我來請你過去一趟。」

  江若雅悄悄打量眼前有著搶眼外貌的男人,不太相信他會屈就在小海之下,換是小海來喊他還差不多;兩人差就差在那個強硬的氣勢上,眼前的男人明顯高出小海許多。

  該不會是小海出事了?

  「去不去?」連放燚很少會主動邀人,過去都是獵物有意思,他再小小調情一番即可到手,要讓他親自捕捉的,可就是上等貨了。

  「好,我跟你過去。」本著職業道德,江若雅決心前往一探。

  在這種公共場合裡,應該不會有事的,他心裡是如此想著。

  藍調有個不成文規定,除非對方願意接受你的追求,否則不准以強硬手段相逼。

  也不知是誰立下的規則,總之,所有進入藍調的人都曉得這一點,也樂意遵守。

  現下,江若雅自願走入他的包廂,那意思再清楚不過,佳餚易主了!

  江若雅不解他人眼底釋出的意思,他只在乎他的客戶完整無缺與否。待他一進入包廂,殿後的連放燚立刻上鎖。

  細微的聲音被音樂蓋過去,江若雅沒有聽見。

  「小海呢?」

  「大概是又出去了吧,先坐會兒。」他出身黑道,向來不管規則如何,或許人前賣人面子;人後嘛,他才不會管那麼多,想要的東西就是要到手才會使他心情愉悅。

  來到什麼場所,就該有什麼常識,看得出對方沒有惡意,不喜動粗的江若雅隨即坐下。

  「有事找我,請明說,我不愛拐彎。」他猜大概小海是不會回來了。

  連放燚落坐江若雅對面,目光火熱又放肆地在他身上來回瀏覽,被看的人倒也無所謂地任由他,反正看看而已,不會減損什麼。

  「我喜歡乾淨清爽的人,你很合我胃口。」

  連放燚語出突然,江若雅非是傻瓜,十分明白他話中含意。

  「嗯哼。」不過他釋出的意思是──那又如何?

  「相信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有眼睛。」自己會看。

  「那麼。.....你也該清楚我的意圖了吧?」連放燚也不同他囉嗦,一夜情本來就是看對眼就上床,下了床後各自離開。

  不過這個江若雅看起來很不好上手,也令他更想佔有。一想到待會兒他在床上可能會有的撩人姿態,不禁讓他的下腹傳來陣陣快意的感覺。

  江若雅目光盯著他,順便也繞了整個包廂一圈,低頭暗忖,稍後抬頭回應:「我想我大概明白了,那在這裡。.....速戰速決好了。」

  這下換連放燚吃驚。「在。.....這裡?」

  江若雅褪下西裝外套,也把眼鏡摘下,露出他俊秀又多帶了點孩子氣的臉龐──戴眼鏡,就是為了遮他這副與專業不符的臉。

  「難道要去廁所?我想這裡比較隱蔽。」

  是了,藍調為了讓某些高級貴賓有更好的享受,便把包廂的鏡子換成特殊的,就是由內看得見外,而外則看不見內部的動靜。

  連放燚本來不願意的,不過江若雅是他難得主動的獵物,不吃掉不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江若雅優雅地挽起袖子,目光銳利,聲音異常清柔:「我希望你至少能陪我玩十分鐘。」

  包廂內,沒人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不過大概也猜得出發生什麼事,畢竟連放燚也是藍調裡很優的一個男人,很少有人能抗拒他那雙隨處亂放電的眼睛。

  包廂外,悠揚的爵士不斷奏著,比起其它一些過於紛擾的PUB,藍調顯得清靜許多,這裡的客人寧願小聲交談,也不想壞了這裡美好的情調。

  在不到十分鐘後,由剛剛大伙過分注意的包廂裡,走出一個男人,是那個今夜讓許多男人失望的江若雅。

  只見他頭髮微亂,在暈黃燈光的照亮下,唇色似乎過份紅了些,西裝上的皺折也多出幾道,然後夾帶著眾人充滿疑問的注目,江若雅輕輕合上門,依然優雅地筆直走往門口,但眉間難以掩飾的微怒卻讓人不敢靠近。

  等到當事者之一離開,眾人還是只能望門興歎。

  誰教對方可是黑道中赫赫有名正在白漂。.....不!是在漂白中的連放燚,誰敢造次啊?

  不過,好事者還是不少,於是他們都在猜──究竟包廂裡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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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00:53:51
  第二章

  挽起袖子,江若雅好久沒與人較勁了,他當然清楚這男人的不軌意圖,不過他比較在意的是他能與自己對峙多久?

  他的職業是律師,是文明人,寧願動嘴也不可動手──這是父親對他第一份CASE的叮嚀,他一直謹記在心,不敢或忘。可是看這情形,今天是有得玩了。

  江若雅蓄勢待發。

  好不容易,連放燚才弄清楚原來江若雅的意思與他所想的根本有十萬八千里這麼遠。

  他笑了笑,全然不把江若雅的陣勢放在眼底。論身手,連一個參加過國際比賽的黑帶空手道高手都不是他的對手,眼前這個文質彬彬的男人能有多少作用?

  輕視了江若雅,連放燚腳步朝他邁進。「好,我就陪你玩玩。」

  五分鐘後,就換玩他的遊戲了!

  小看對手,絕對不會有好下常果不其然,一陣劇烈碰撞聲後,連放燚應聲倒在地上,因為包廂設計過佳,聲音傳不出去,才沒造成轟動。

  嘖嘖!有多久他沒被人摔在地上了?

  連放燚撐起上半身,眼神稱讚地直視江若雅。終於有人讓他徹底瞭解何謂「不可小看」這四個字的意義。

  「身手不錯!」他誠心讚美。

  「過獎。還能繼續嗎?」

  這裡沒有軟墊保護,這男人竟還能馬上起來,江若雅明白這個對手值得他付出全部的戰鬥力。

  瞥見對方眼神裡的神采更勝於自己,為確保自己能得到這個獵物,連放燚不得不改採其它方式。

  「當然。.....啊!」連放燚忙想起身,卻低喊一聲,倒抽了口氣。

  「怎麼了?」江若雅淡淡地問。

  「我的腰好像。.....你能不能扶我坐在沙發上?」他伸出手,等待江若雅救援。

  像是估量對方話裡的真實度有幾分,江若雅又冷眼看了會兒,或許是表情與哀聲過於慘烈,他決定助他一把。

  連放燚也真的老實地任江若雅扶到沙發上,但隨即又軟倒在他身上。

  江若雅不喜與外人接觸,連想也不想就推了一把,害連放燚再度貼地。

  這下子可就是真的了,連放燚又悶聲連連。

  「幹嘛推我?」

  江若雅冷冷地說:「不要隨便碰我。」話說完,又想到自己意思不明,趕忙又解釋:「這是我天生的性格,不是針對你們這種人。」他對任何人從來就不會有先入為主的歧視。

  連放燚深深覺得江若雅的無心之語遠比他那個律師的有心嘲弄更加來得高竿!

  因為真,所以讓人無法當作笑話。

  「能不能請你再幫我起來?」

  這次,江若雅義不容辭準備拉他回座,怎知,這回連放燚有所不軌,一個使勁下,就讓江若雅跌在他身上,隨即又立刻翻身將他壓在地板。

  感覺到雙手被制住,雙腿也被拉開,這情形對自己極為不利,汪若雅安靜了。

  「你這樣是使詐。」江若雅淡淡陳述,不惱也不氣。身為律師,最忌諱的就是動氣,一旦動氣,就會令對手有機可乘,所以他冷靜以對。

  「兵不厭詐!」連放燚得意極了。

  「你究竟想做什麼?是陳老大派你來的?」陳老大是近幾個月來與他有過節的黑道人物,為人奸詐不說,就連手底下的人也是一丘之貉。

  「陳蔣那個小混混?你拿我跟他比嗎?」還真有些貶低人。

  江若雅微微皺了眉頭。

  對不可知的事情他總會稍稍皺個眉頭,不過這是連他本人也不曾發覺的問題,說穿了,就是能讓他感到困難的事情少之又少,所以他根本不會察覺自己的這項小小缺點。

  「那你到底想做什麼?我不是你那一類的人,你最好別對我動手,否則,我有的是辦法把你告到傾家蕩產,免費吃牢飯。」這麼絕的話,他在公事上幾乎天天用。人嘛!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嘖嘖!真是嗆,既然你敢來這個地方,怎會不敢承認?老實說出來對你也無害埃」為了得到美味的佳餚,連放燚難得使出小手段,硬是故意把江若雅想成不敢說實話的圈內人。

  「我已經實話實說了,先生!請放開我,我還得去辦公。」他的時間是分秒都曰疋金。

  「叫我放燚!」連放燚輕聲細語。要是讓方耀光聽見,準會打開窗戶,看看是不是太陽真的打西邊出來。

  所以他「狩獵」時,嚴禁方耀光靠近。

  「明天是假日,不是嗎?還有什麼公好辦的?來這裡不就是找樂子,還是你對我──不滿意呢?」他挑逗地說。

  他的笑容足以傾倒一票人海,只可惜江若雅視若無睹。

  深深吸口氣,好平撫自己難得的微慍,江若雅開口:「我向來會先警告人,你再不起來,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連放燚低低一笑,壓根不將他的「警告」放在心上,依然故我地壓在他身上,刻意曖昧。「我還真希望你對我不要客氣呢!若雅。」

  一股冷意由腳底竄上,對於陌生人的觸碰,江若雅實在忍到極限。

  眼見身下的江若雅似乎沒了抗拒的動力,連放燚低頭欲品嚐他的唇,彼此慢慢拉近距離,江若雅不閃不躲,等對方沾上他的唇後,自己假意有所回應。

  連放燚察覺江若雅生澀的回應,一時大意,以為自己已降服了他,便放開江若雅的手,改捧著他的臉,怎知──趁這空檔,江若雅單手推開連放燚,一手揮上他的下巴,結結實實地一拳;接著,屈膝一頂,這下連放燚可不得不退後了。

  抹去唇上的陌生味道,江若雅盯著抱著肚子僅僅皺眉的連放燚,這會兒,他有些佩服他了。剛剛自己的力道用了十足,他竟然不吭一聲,是夠有勇氣,不過也夠愚蠢了!

  律師界裡都清楚,一旦他──江若雅出聲警告了,就沒人敢亂來,可惜這個「放燚」先生他大概與律師界不熟,還不清楚他的名號,所以愚蠢至極。

  拉拉襯衫,整理儀容,江若雅又逐漸恢復適才從容不迫的優雅,不過眉間的慍意卻褪得不夠徹底,接著,他睨眼提醒倒在地上的男人。

  「先生,當我說不的時候,就是不,希望你能學會聽懂人說話,而不是學動物蠻橫無理,這樣,你才會找到情人。」被同志告白,這是第一次,居然就遇上這種想霸王硬上弓的男人,害他不得不付諸武力。

  連放燚耐住疼痛,仍維持魅力的笑容。「有些人,若不強硬點,怕是連機會也沒。」他意有所指,這個江若雅,果然好樣的!

  憑江若雅的聰明怎會聽不出他的意思,不過他僅僅提起沙發上的公事包,走向門口。將這個「放燚」先生,連同今晚的回憶全都丟入腦後。

  有些人,講理也說不清,那乾脆不講,以免浪費時間──倒在地上的他就是屬於這類人。

  他是律師,時間分秒可貴,今晚的錯誤,他會算在小海頭上。

  走出包廂,江若雅直直朝向門口,臉色有些難看地離開。

  不過幾乎是一出了藍調的門,就恢復理智了。

  縱使那個男人的確讓他有些慍意,但尚不足以令他失智,但看來,日後,他還是少出入這種場所為妙。

  低頭看看腕表,今晚是浪費了。

  取回車子,他決定去若童那裡消磨多餘的時間。

  依著名片上的地址,連放燚找到這間位於二樓的小小徵信社。

  不只小,還有些──空。顯然這裡很熱,所以窗戶大開,若再有幾片葉子飛過,大概就更有荒涼的感覺了。

  連放燚稍稍摘低墨鏡,露出一雙銳利的眸子,迅速掃過整間空無一人的徵信社,心裡正想著等一下回去該如何凌遲他那個謊報消息的律師。

  「有人在嗎?」再沒人回答,他決定回去將方耀光大卸八塊,不不,是一百零八塊比較能洩忿。

  「誰啊?」江若原由整間徵信社裡最涼快的廁所內步出,本以為又是來催討債務的人,便懶散回應,但一瞥見上門者是身穿高級行頭、西裝筆挺的模樣,又是他沒見過的人,不禁疑惑。

  「我找江若原。」

  「我就是。請問你是。.....」

  連放燚一聽眼前是自稱江若原的男人,立刻瞇眼打量。嗯嗯,是很陽光朝氣的模樣,但還是比不上他的若雅那優雅冷淡近乎在北極出生的貴族氣質。

  嘖嘖!光是想,就讓他心頭小鹿亂撞了。

  「連放燚,你的──客人。」兼你大哥未來的情人。他在心裡補充。

  喔,原來是人客上門嘍!

  江若原連忙釋出善意,擺上招牌笑容。「請坐,請坐,客人。」

  「我是來跟你談一筆交易的。」一落坐,連放燚也不囉嗦,打量這間徵信社,他肯定自己絕對穩操勝券。

  「交易?」只有人上門來要求徵信,可從沒人來跟他談交易呢,除了他大哥外。

  連放燚含笑。「是啊,我知道你的徵信社正面臨嚴重的倒閉危機,而我,不僅能提供你資金上的援助,還能提供你不少客源,如何?」

  江若原也非傻子,當然清楚天下沒有白吃的道理,換下剛剛一時的興奮,此時的他面帶嚴肅。「連先生,我不做違法的事情。」

  「徵信不算違法?」據他那高明又刁鑽的律師所言,有些徵信手段是不合法的。

  「在合理的範圍內,算合法。」江若原自有一套應對之策。

  果然是名律師之後!

  「是這樣的,有個富家女一直在追求我,可惜我對她沒有意思,而為了躲避她的繼續糾纏,我索性對她說我是個同性戀,早有了親密的愛人。」語畢,他笑在心底,為自己研出的故事鼓掌。

  江若原聽完,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他看得出來憑連放燚的「姿色」,的確是有讓女人倒追的本錢。

  見江若原沒有接腔,他逕自說下去:「而那個我掛出來的親密愛人,正巧你剛好也認識。」

  他根本不認識連放燚,但他又說是「自己認識」的人,難不成──見江若原露出驚訝的表情,連放燚清楚他大概已猜中,正想點頭說是時,豈料他說出口的人選竟差點令他傻眼。

  「是──我嗎?」自己是認識自己,沒錯的。

  「。.....」連放燚的目光驀然一冷。拜託,他的眼光很高的,好嗎?

  連放燚咳了聲。「不是的,那個人是你的大哥──江若雅。」

  「我大哥?」他詫異。

  「是的。我為了讓那個富家女對我徹底死心,便到一家知名的同志PUB,剛巧,那晚你大哥也在,因為當時情況緊急,我雖然不認識你大哥,但也只有出此下策,當著那個富家女的面前親了你大哥。」

  「你親了我──大哥?」這下,換江若原掉了下巴。他那個如神祇般不容侵犯的大哥,竟然被人親了?而且還是個男人?可惜大哥向來不重視這類事情,否則他就可以此威脅他了。

  連放燚一臉沉重。「事後調查到你大哥的身份,是想請他幫這個忙,不過顯然他很生氣,一點也不聽我解釋。」

  江若原點點頭,附和道:「沒錯!沒錯!一旦讓我大哥生氣,可不是一個月就能解決得了的。」

  縱使大哥對他很有手足之情,不過在他有次不小心損毀大哥的重要文件之後,一個月整整冷著臉對他,害他差點以為自己到了北極了。

  所以說,他誰都敢惹,就是不願惹怒自家兄長。

  連放燚輕輕歎氣。「可是我又很想擺脫那個富家女。.....所以才想,能不能請你幫個小忙?」

  「小忙?」既然不涉及刑法,他的意願就高了。

  「是的。」見魚兒慢慢游向自己,連放燚緩緩牽動嘴角,開口:「我希望你能讓我暫時搬進你家一個月,好讓那名富家女對我說出來的謊言信以為真。」

  「搬進我家啊?」江若原聽了,雙眉緊皺,面露難色。

  雖然他早已搬出自家的房子,房子裡只剩下大哥,這小忙當然可以幫,但是──一旦牽扯到大哥,就不是好解決了。

  又不是不瞭解大哥除了必要以外,不愛與陌生人接觸的性子,要是他讓一個完全不相識,又曾經偷吻過他的男人搬進去,不整整一年不跟他說話才怪!

  這可是大風險呢!好歹,他的胳膊是向內彎的。

  「是的,一個月而已。因為我知道那名富家女還會請徵信社來跟蹤,所以必須做到滴水不漏、永絕後患。」看得出來江若原的為難,連放燚又多放了餌。「我很清楚自己的行為將會帶給你們很大的不便,不過我想你也十分需要支援吧?」他佯裝不經意地環顧四周的空曠與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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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00:54:04
  江若原也明白自己的處境,再沒有援助,這徵信社肯定撐不過一個星期。

  可是大哥那關。.....要先斬後奏嗎?

  連放燚又說:「放心,這一個月內我保證你能得到適時的援助,還有不間斷的客源上門,而且,我也絕不會擾亂你大哥的生活,反正我只是要做個表面功夫而已。那間房子,你應該也有一半的權利吧?」

  「這。.....」江若原這會兒陷入無盡的為難當中。

  這還不成嗎?

  看來只好下重帖了。

  「江先生,你的徵信社岌岌可危,當然了,也不是說你就非要我的援助不可,只是我覺得還是先度過眼前這一關比較好,遠水救不了近火的,要不,除非你想回去當律師?」最後一個弱點,是他猜的。憑江若原的家庭背景,不走律師這一行,除非是不夠資格,要不。.....就是排斥!

  回去當律師──不!不要。

  提到致命點,江若原不多想,立刻伸出手。「成交了!」

  反正也不危害社會秩序、不影響大哥的生活,還能幫助自己重新站起來,管他是誰的援助,只要能讓徵信社再開張大吉就好。

  為保自由,他只好含淚含血出賣自家大哥了!

  「多謝。」連放燚笑得連眼睛都看得見愉悅的笑意。

  小魚上鉤了,現在,要去釣更大的魚了!

  江若雅的過去,他來不及參與,不過未來的一個月保證如影隨形。

  若雅。.....他非把他吃了不可!連放燚信誓旦旦。

  這是他活到這麼大首次做出的強烈宣告。

  看著牆上的鐘,再看看手上的表,最後仍然一臉猶如看見外星人登陸般的連夜匆匆拿起電話撥了117報時台,確定家中所有可以顯示時間的東西都沒有錯誤後,才睜著大眼,跟在連放燚身後進入他的臥房。

  「叔,現在才七點,你確定你沒走錯地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公司出事情了。.....」連夜滿臉憂心地詢問。

  打她上國中之後,就沒見過叔在星期五會準時回來,所以她當然會很操心,雖然她才國三,但總能分擔一些事情了。

  連放燚遂地停下腳步,回頭摸摸侄女的頭。他這個唯一的侄女也承襲了連家的優良血統,不僅聰明,連身高也不輸人,才國三,就已一六五,未來仍可期啊!

  叔叔的表情愈來愈怪,看得連夜緊張。「叔,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又是以前的兄弟來找你出面?還是他們要你重出江湖?叔,你可千萬不能答應啊!」除了叔的終身大事外,她最最最擔心的莫過於叔又重操舊業。

  連放燚含笑,一臉輕鬆。「放心,叔答應你了,就絕對不會走回頭路。小夜,坐,叔有事跟你說。」

  叔既然笑了,那應該不太嚴重才對。

  「說吧!」

  「是這樣的,因為叔的一個很要好的朋友最近出了點事情──放心,不是江湖上的。是他的感情不太順利,加上公司內部也出了一點小問題,需要叔去幫他開導一番,順便提供一些意見,嗯。.....所以大概會住在他那裡約莫一個月左右,不過或許更快就會回來了。」回來的時間要端看他何時得手而定。「而這一個月裡,叔會請陳秘書來陪你,我也會經常回來看你,你覺得如何呢?」

  對他而言,雖然江若雅是個有挑戰性又有魅力的獵物,但是連夜才是他唯一的親人,若她不同意,嗯。.....他只好換別的方式跟他培養感情了,雖說同住一個屋簷下是最快速的方法。

  聽了連放燚的話,連夜不禁笑在心底。

  這是老天也在幫她嗎?

  本來她還在為要如何秘密進行徵婚而不被發覺大傷腦筋,畢竟有叔在身邊,總是會讓她講電話不方便,現下,看來叔的朋友卻是幫了一個大忙。

  反正她白天在學校,有時候下了課還要去補習班,回到家裡的時間其實很短,大廈的警衛又會定期巡邏,防護措施很好,她就算一個人在家也不怕。

  所以說,一定是老天也希望她盡快幫叔徵得一個好伴侶。

  她露出甜甜的笑容回道:「叔,既然對方是你的好朋友,在人家最危急的時候,我當然支持你伸出援手,這是好事,沒問題的!你儘管去幫吧!」

  然後,她才能暗地裡偷偷進行徵婚哪,真是一舉兩得。

  「真的?」怎麼他總覺得侄女答應得似乎有些爽快呢?平常他不過在外頭多待一個鐘頭,就得回來讓她盤問三個小時。

  「當然,朋友有難,又不是壞事的話,你當然要義不容辭啊,你不是這樣教過我的嗎?」別人家的家長教的是什麼她不清楚,她只曉得叔教給她的都是做人的義氣、處事的公平,還有,千萬別在別人背後放冷箭、搞出賣,要不,這在江湖上的死法,可是最慘的!

  連放燚又摸摸侄女的頭,十分欣慰。沒想到他過去順手教她的東西,竟會在此時回報到自己身上。

  「小夜,你真是我們連家之光。」連家最不成材的或許就是自己了。

  「叔才厲害,能金盆洗手,又能創立自己的公司。」

  「那沒什麼。」不過是他一時幸運。「這樣的話,那叔就先去收拾行李了,陳秘書等一下就會來了。」

  「好的。」剛巧,她也要和陳秘書商量如何刊登這張徵婚啟事才不會讓叔發現。

  約莫二十分鐘後,陳秘書果然出現在連家大門前。

  「總裁。」

  「陳秘書,小夜就交給你了。」跟陳秘書交代幾句重要的話後,連放燚又回過頭來慎重地說:「小夜,有事要記得打叔的手機,知道嗎?」

  「知道了。」

  目送連放燚走出去,關上門後,連夜開口問:「陳姐,說真的,我還沒見過叔會這麼緊張哪個朋友說,叔一定很看重這位朋友對不對?」

  聽見這樣的說法,知道內情的陳秘書,嘴角抽了抽,就算很想狂笑,也得拚命壓制住,免得一時洩底,領不到高額加班費。

  「是的,總裁很看『中』這位朋友。」末了,她只能這麼回說。

  算是隱瞞了總裁的秘密,也回答了連夜的問題。

  皆大歡喜吧!

  「陳姐,我們再來討論上次那個事情吧。.....」叮咚!叮咚!

  突來的門鈴聲,讓正要走入客廳討論重要事情的兩人停下腳步,然後由陳秘書確定來人是誰後才開了門。

  「嗨,兩位美女。」來者正是方耀光。

  「方律師?」嗯,總裁不是說都是由她作陪嗎?他怎麼會來了?

  見到方律師,連夜乖巧地點點頭。「方律師,你好!」

  瞧見連夜,方耀光連眼睛都笑了。「你好!」

  「方律師,你怎麼會過來?總裁不在。」

  方耀光揚眉一笑,就是知道總裁不在,他才過來。「我知道,他的朋友有事嘛!我是來找你的。」

  聽見這句話,連夜便說:「那你們聊,我先去洗澡。」會讓方律師出動,大概是很重要的事情。

  待連夜走入浴室,兩人繼續待在玄關處。

  「怎麼回事?」

  「剛剛我還在公司時,接到你男朋友打來的電話,他說他出了車禍,現在在醫院裡,要你趕快過去看他。」

  「什麼?」陳秘書嚇得瞠目。「哪間醫院?」邊問邊找尋皮包。

  「東成醫院。」他笑。

  早已收拾好準備去醫院的陳秘書走到了門口,忽然轉身,方耀光已來到她身後。

  「可是,小夜。.....」一下子聽到緊急的事情,她差點忘了總裁的交代,她還要照顧小夜。

  方耀光雙手擱在陳秘書背後緩緩將她推出門口。「我就是來代你的班,沒關係的,小夜我也照顧過,你安心去看你男朋友吧。」

  陳秘書慎重地握著方耀光的手。「那你一定要小心照顧小夜喔!」

  「當然。」

  得到方耀光的回應後,陳秘書才安心離開。

  關上門,方耀光揚起了眉。

  就算再如何嚴密的網,還是有漏洞的,是吧,老闆?

  這叫做老天也是站在他這邊的!

  「咦?怎麼只剩下你,陳姐呢?」

  聽見身後軟軟的聲音,方耀光轉身,愉快地回答:「她男朋友出車禍進了醫院,所以大概這幾天會由我暫代。」

  連夜淡淡「喔」了聲,心想反正有一個月,那等陳姐回來再商量好了!

  終於結束了小海的案子,九點多,江若雅才由律師事務所回到家裡。

  拖著疲憊的身體,即使在除了自己外也沒人的電梯內,他依然沒有靠著電梯,仍站得直挺。

  只要一提起公事包,他的腦袋裡就只剩下公事。

  當下解決了小海的事情,下一件就是車禍理賠──他的當事人被一輛高級轎車撞傷,除撞斷一條腿外,工作沒了、老婆也跑了,現在靠領微薄的失業救濟金與殘障津貼過日子。

  下禮拜三開庭,他只剩下四天的時間準備,不過他的助理大致都幫他準備好了、就利用這兩天休假把東西再看幾遍,然後星期一再約當事人討論最後的細節,應詼沒問題才是。

  正當江若雅腦子裡所想的事情告一段落,他也掏出鑰匙開了門,沒想到卻見到一個不認識的男人赤裸著上半身、下半身只圍了條浴巾,然後就大剌剌地坐在他家客廳的沙發上。

  「你回來啦?」見到江若雅,連放燚笑了。

  嗯?這真的是他家嗎?

  江若雅蹙了眉頭,轉身便離開,關上門,好一會兒才又踏進家門,不過臉色依然未變,仍是一臉冷淡。

  「你是誰?」短短三個字,卻隱隱帶著冷冽的氣息。

  連放燚坐在舒適的大沙發上,眼一瞇,對於自己竟會被這麼快就遺忘,有點小難過。

  「你不記得我了?」

  「嗯。」一個字,代表他不記得,也不想回憶。

  連放燚只得自己報上名字。「藍調,我是連──放燚。」上次他沒報姓。

  江若雅記得藍調,也才想起眼前這個自稱「放燚」的男人,爾後更記起「連放燚」似乎是「連運企業」的總裁,正在漂白中的黑道大哥。

  不過就算他真的是連運企業總裁也不關他事。

  這房子除了他,就只剩下弟弟有鑰匙,銳眸一瞪,他口氣更加冰冷:「我弟弟怎麼了?」

  「你弟弟精明的很,我沒把他怎麼了,我現在還是他最大的客戶呢!」不愧是律師之後,狠狠敲了他一筆。

  上次對他意圖不軌的男人會成為弟弟的最大客戶?他不信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於是掏出西裝口袋內的手機,按下電話。

  「喂,我是江律師,劉隊長在嗎?」

  找警察啊?他又不是殺入放火,豈會害怕。

  「你現在是私闖民宅,我給你十分鐘的時間收拾離開。」等待劉隊長來接電話的時間,江若雅好心提醒他。

  只見連放燚無動於衷,嘴上卻帶著自信的笑容。「你找警察來,可能會連累到你弟弟。」給他鑰匙的人正是江若原。

  毋須別人提醒,由他剛剛對江若原如此緊張的態度來看,現下能威脅得了他的,大概就只有他那個寶貝弟弟。

  這時,話筒傳來劉隊長的聲音,「喂」了好幾聲,江若雅才把目光自落在連放燚那張吃定他的臉上收回。

  「劉隊長,不,沒什麼事情,只是想謝謝你上次幫的忙。.....嗯,下次請你吃飯。好的,你也小心,保重!」收了電話,他那雙眸子重新打量坐在沙發上的連放燚,爾後走回房間,再撥電話給江若原。

  電話一接通,江若原率先開口:「大哥,他到了嗎?」

  江若雅沉著氣。「還洗了澡,坐在客廳裡了。我要聽解釋。」

  「喔,是這樣的,因為他說他要躲避一個死纏著他的富家女,他上次偷吻你,也是因為這緣故。.....」江若原把連放燚跟他說的統統轉述給大哥聽,不過當然保留支援的那部份。「所以為了幫他處理這件事,我才借他暫住一個月。」

  知弟莫若兄,即使沒面對面,江若雅依然能感覺得出弟弟有事瞞他,若真這麼簡單,會知情不報、先斬後奏?

  「你信他?」他也挺佩服連放燚有把黑說成白的本事,不過即使如此,他想弟弟會信,大概是其中另有內幕。

  知兄莫若弟,即使沒面對面,江若原依然能感覺得出大哥非常懷疑,但是為了自己的前途,幫個小忙也不為過吧?

  「嗯,我做過調查了,是真的有個富家女在纏著他,放心,大哥,短短一個月而已,他不會影響你的作息的,就當幫小弟一個忙吧?」

  江若雅在心中淺歎。「你何時回來?」

  「呃?」道行還是差一截,他竟沒料到大哥會在此時提出這問題。「。.....至少、至少也要等到這件CASE結束,到時候再決定吧。」

  再逼下去,狗都會上樹了。

  反正這幾年他都等了,不在乎多等一個月,就當作他最後的收心假吧。

  才結束與弟弟的對話,沒想到身後驀然出聲,有雙手也環上他的腰──「雅,這一個月,我們好好相處吧。」

  頓時,他青筋浮現。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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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00:54:48
  第三章

  不太喜歡有陌生人隨意碰自己!

  想也不想,江若雅一抓住連放燚的手臂就是一個過肩摔,原本可以漂亮地將這不知悔改的男人摔在地上,沒想到因為他身上的水份尚未乾,又因為他似有防備,讓江若雅一個重心不穩,連人帶他一塊跌在床上。

  讓他壓在床上的姿勢令江若雅頗為無奈。

  「雅,我只是想跟你好好相處。」他說得極為委屈。

  想他連放燚也是打架出身,總不能讓人一再摔好玩吧?

  「你還要壓多久?」他很清楚,這男人這次是有備而來,還拖了他弟弟下水,大概不會讓他好打發了。

  「還要趕我走?」他如狼似虎的氣息,緩緩吐在江若雅的頸邊,大有將他生吞活剝的意圖。

  江若雅是渾身不對勁,因為他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就是頸子。「我們先理性對談吧?」

  壓著他的感覺真好,他哪捨得起來。「你的理智太多了,我們還是這樣談對我比較有利。」

  處於下風之勢,江若雅是絕對不會讓他知道自己的弱點,所以只好忍耐。「你究竟對我弟弟用了什麼手段?」

  「他沒跟你說嗎?」

  「你以為我會信?」要他信,除非彗星撞地球。

  「信不信由你嘍!」他吊兒郎當地回道,氣息仍吹在他頸處。就算他不信,只要他弟弟深信不疑就好了。

  嗯,他的身材有練過,真有彈性。

  對於若有似無的挑逗,惹得江若雅這會兒握緊拳頭再也忍耐不住,管他會不會被發現弱點,他已經想發火了。

  手肘往後一頂,雖聽不見悶哼,不過他倒是能起身了。

  「性騷擾的定義,不只男對女。」他冷冷地警告,面無表情。

  連放燚一副痞樣。「可惜,我的律師沒告訴過我。不知者無罪。」

  對峙一會兒,強與弱有了初步的證明。

  江若雅當然曉得自己的冷靜與自製很令人傷腦筋,但顯然對連放燚而言,還算小兒科。不過本來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說不清,反正一個月而已,忍耐之後,就雨過天晴了。

  就當作收留一名尚未完成進化的人類吧!

  「我既然答應了,就不會再無緣無故趕你離開。」他是個講信用的人。

  「看在江若原的份上?」

  「當然。不過也希望你能遵守這個房子裡的所有規矩。」

  連放燚躺臥在他床上,笑問:「說來聽聽!」不「合理」的,他不會遵守。

  「第一,不准隨便進我的房間;第二,不准干涉我的事情;第三,不准對我動手動腳。」

  噴嘖!全部都不合理。他會想住進來,就是為了隨時隨地都能進入他的房間,時時關心他的事情,順便再討一點甜頭吃。

  不過初來乍到,乖一點,總是會比較好。

  「好,我答應你。」暫時的。

  連放燚眼底的放肆隱藏得極好,讓閱人無數的江若雅也無法看出端倪。

  「很好,那現在請你離開我的房間。」他下逐客令。

  慢慢地移動身體,下了床經過他身邊時,連放燚喚了他的名字:「雅。」

  江若雅回頭,正想跟他說也不能這樣喊他時,卻讓他搶得先機,在他唇上偷了一個吻。

  「我說過,不准動手動腳!」他冷漠地說。

  連放燚笑得極為迷人,微瞇的眼眸彷彿帶了電。「我沒動『手』動『腳』埃」他回得理所當然。

  鑽法律漏洞,可不只是律師的專利。

  「忘了補充最重要的一點,第四──不、準、碰、我!」看來,要連放燚懂得自律,大概他做好自保工作還比較好些。

  「你不能愛男人?」問得好似他不愛男人,是個遺憾。

  「全天下,我只會愛我弟弟。」意思是,他不可能列名在內。

  「再多愛一個?」

  「我未來的兒子。」他微微斂眉。

  雖然他是行事講求中立,也明白凡事不應太鐵齒,但當下他所面對的是纏人的連放燚,他決定徹底斷絕他的歹念。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再問下去,大概他家整串男性的親人都會供出來了。

  連放燚雙手盤胸,細細打量江若雅俊秀的臉龐,他發覺到,好似每當遇上棘手的事情,他就會將那份感覺表現在眉間。

  瞧!他剛剛不知不覺就洩露了困擾的情緒。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

  以前也不是沒遇過自己看上的男人是這種「良家婦男」的類型,只是從來不曾有這樣的人能勾動他想引人沉淪的動機,除了江若雅。

  第一眼,他雖然是為他俊美的容貌所傾倒,但經過這兩次的對談,他卻發覺他的內在好似比外表還來得精采,令人心生嚮往,欲探究竟。

  江若雅直直迎上他審視的目光,毫不避諱。男人盯著男人看根本沒什麼,再說,他是光明磊落,更不必刻意避開。

  「不需要,因為我遵循自然法則,不想逆天而行。」

  嗯,他的眸子透著淺淺的冰,似乎不讓人靠近般。

  「錯了喔,從『斷袖分桃』的典故便足以證明同性戀一點也不逆天,從古至今,都有的。」他愛男人,愛得光明,絕對不是因為遭遇什麼不人道的待遇而改變性向,純粹就是愛男人,或許正如現在的人所說,他們這種人的身上基因是有點特別!

  江若雅聽得出連放燚對自己很自豪,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性向有何怪異。

  基本上,他是很欣賞這樣的性格,只是。.....總不能因為他喜歡,而要逼他也變成那種人吧?

  「連先生。.....」

  連放燚打斷他的話,笑著提醒:「喊我放燚,或是。.....燚。」

  江若雅交過女朋友,每當她們要他這樣親密的喊時,臉上的表情總是帶點怯意,或是幸福的模樣。

  可是連放燚同樣的舉動,卻是一臉的絕對,其中還摻有一絲的強迫性,好似要他這麼喊他,是天經地義、不容拒絕的。

  這是異性戀與同性戀的不同嗎?還是連放燚天生的霸氣個性所致?

  每當他遇上有趣的問題,腦子就會開始思索。

  而回神之後,才赫然發覺連放燚不知何時已湊近了臉,也讓他發覺他有張性格帥氣的臉龐。

  「喊我名字要想那麼久嗎?」唉!剛剛趁他分神之際,他該再偷個吻的,真是可惜了自己竟有想當君子的念頭。

  「你算是我弟弟的朋友,我就喊你放燚。」對一個全然的陌生人,退到這步,這是他的最大極限。「我想跟你說的是──我不可能愛上你的。」

  「為什麼?」他的聲音低沉,充滿沙啞的磁性,過去從沒有人能敵得過他這般溫柔又醇厚的攻勢。

  「因為我只愛女人。」他簡單扼要地陳述答案。

  霎時,連放燚一怔,挨近的身體微微退後。

  末了,他顯現出來的表情有著深深的激賞。

  他清楚有些不想接受的人,被逼慌了,總是會以各式各樣千奇百怪的理由回絕,那種經過包裝過後的理由,粗糙又傷人自尊,但江若雅卻是淡淡地說著最堅定也最直接的理由,一點也不經過修飾,純粹又自然;或許,在他的感情世界裡,不是黑,就是白了。

  在經過了方耀光的薰陶後,他本以為每個律師大概就他那個樣──聰明之中會懂得適時裝傻;狡詐裡又不失精明。但江若雅卻推翻了他對律師、對一般人的預設立常他──實在很乾淨。

  明明是律師,接觸的是最黑暗的層面,竟還能保有如此乾淨的心緒,讓他的心弦驀然一動。

  有頃,他噙著笑意,深深凝視他。

  「怎麼辦,我好像愈來愈喜歡你了?」他從來就不信一見鍾情,會看上他,是因為他的容貌和身上乾淨的氣質。

  「收回去吧。」他僅能如是建議。

  「喜歡是無法收回的,雅。」他挑逗。

  「我不能回應。」他淡漠。

  「不想試試?我會是個最棒的情人。」他暗示。

  「你太危險了。」他冷絕。

  江若雅當然清楚此刻連放燚正在誘惑自己跌入他的愛情網裡,但他的手段曖昧又極富魅力,就連是男人的他,都不禁要稍稍謹慎,才能克制不受影響,這足以想見這男人有多麼危險。

  他向來不愛逞能,危險的,他絕對不涉及,不是對自己的能力沒自信,而是怕凡事總有萬一──若是他不小心陷入而萬劫不復呢?

  所以,公事外的危險之於他,是絕緣體。

  尤其身為律師,他更是步步為營,否則他的錯可不是害了自己而已,更有可能是他的客人、朋友,甚而親人。

  「我──危險?」他當是讚美。「你怕我?」

  他不置可否。「你要這麼想,我也無法干涉。」

  帶著探索的目光,連放燚決定要徹底深入江若雅的內心深處。

  江若平──徹底勾起他的佔有慾了。

  「雅,談個交易吧!」

  「交易?我想我們還是別有瓜葛比較好。」一個是律師,一個是昔日的黑道大哥、今日的企業大亨,再加上滿街亂跑的記者,這二者總是會迸出不太好的結果。

  連放燚抿唇笑了,他看得出來江若雅在顧忌什麼,不過他倒不以為意。「我不信你會怕人說閒話。」江若雅給他的感覺很冷,只在乎他重視的人,至於其他人,他好似壓根不當回事。

  「是不怕。.....但我手邊最近就有這類的案件,而且我不太喜歡麻煩。與其事後要做無謂的解釋,我寧願事先防範。」這是他當律師的職責,必須要遵守規定。

  「放心,我說的這個交易只在這間房子裡成立。.....」房子外的規則──他訂。

  江若雅聽也不聽便拒絕。「不過我想還是不。.....」起身,欲走。

  連放燚搶道:「在一個月內,不要拒絕我,試著接受我,然後無論你最後有沒有愛上我,一個月後,我都會讓你的寶貝弟弟乖乖回到律師界。如何?」

  江若雅停下腳步,回頭,雙眸帶著深思的意味。

  他想,連放燚對付弟弟的手段大概也是這樣,先針對他最刻不容緩的弱點下手,必定是提供了對徵信社有利的援助。

  「你也是這樣跟他談交易?」

  連放燚點頭承認。

  「你以為這招對我也有用?」

  連放燚淡淡噙笑。「不,你很聰明,我不以為你會答應,不過──我說過了,總要試試才知道;不試,就永遠沒機會。而我,絕對不想錯失得到你的機會。」對於自己的目的,毫不掩飾。

  連放燚的企圖本來就昭然若揭,再加上他的坦白,使得江若雅對他有了初步的改觀。律師嘛,總是喜歡對方主動對自己坦承一切。

  「調查過我們了?」

  「還沒呢。」

  「那麼,我不得不說你是個厲害的人。」竟能摸清他們兄弟的弱點。「你的交易,我──答應,只是。.....條件換成一個月後不准再對他提供任何援助。」他從不對弟弟的徵信社提供任何幫助,因為他確信憑弟弟的能力,只要有一些資金援助,很有可能捲土重來,而他最擔心那樣的結果。

  「為什麼?」

  「我要他心甘情願地回來,否則總有一天他還是會想離開。」當了律師之後,他才開始學習強迫,逼供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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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00:55:02
  短短的話,又敲中連放燚的心,尤其是那句「心甘情願」。

  「我也希望你心甘情願愛上我。」他很清楚自己的內心,是愈來愈渴望他了。

  眉心微微皺緊,江若雅開口:「我是真的只愛女人的。」

  同樣的話聽了第二次,不知是否因為心境覺得愈來愈有希望,連放燚竟隱約聽出他話裡的──一絲希望。

  他拉住江若雅的手,讓他坐在自己身邊,說:「在我聽來,你這句話帶有玄機。為何只愛女人?不是說你不可能愛男人,而是你根本沒遇過,所以才不知自己能不能愛男人,是吧?」

  「或許吧。.....」他沒有正面回應。

  他相信事情本來就沒有絕對,再說,他對事情本來也就不太會有先入為主的觀念,他總喜歡多方接觸,不僅增長自己的知識,也更能訓練自己的應對進退,所以對不可知的事情,會抱持學習態度。

  只是,學習愛一個男人──這課題是絕無僅有了。

  而且連放燚對他來說,仍是太過危險,只是,依目前的情勢看來,這危險他不碰不行了。

  聽見他的答案,連放燚笑了。「放心,這個交易只會在這房子裡進行,我不會讓你因為公事為難的。」

  「有個但書──假如你的存在危及了我的家人或是公事,那這場交易就必須要提旱結束。」

  他的手環上他的腰。「同意。.....你要做什麼?」手上的溫暖忽然抽走,讓他有點抱怨。

  他轉身回應。「洗澡。」因為他,害他多浪費一個鐘頭的時間釐清事情。

  「一起。」他語帶企圖。

  「一起?不覺得一起洗,要搶肥皂、要等水用,反而還浪費時間嗎?我弟房裡也有浴室。」他這是基於經濟學考量。

  「雅,我想問你,你最多能接受我到什麼程度?」對江若雅的回答,他實在覺得有趣。沒錯,他是開始不防了,但這種回答好似也不太在乎他似的。

  江若雅褪下襯衫,順著他的話反問:「你想到哪個地步?」今天的他,實在讓小海的案子磨累了,腦子開始無法集中精神。

  說上床?大概會被直接退回,那就換個迂迴的方式。

  「肢體上的觸碰。」

  「然後?」他拉開衣櫥找尋T恤和長褲,想趕快洗個澡上床休息。

  「然後再慢慢來,可以嗎?」采漸進式的方法向來此較容易成功。

  不是只有律師會鑽法律漏洞,也不是只有律師會玩文字遊戲。

  肢體上的觸碰,這定義──可是非常之廣的啊,雅!

  江若雅默了一會兒,說,「可以。我今天有些累,想先洗澡上床了。」

  「嗯,等會兒我幫你按摩?」

  「不用。.....」他不太習慣讓人照顧。

  「不發現我的好,又如何愛上我?」他不乏應對之策。

  「好吧。」想了想,他勉為其難接受。

  「我等你。」他拍拍床鋪說。

  江若雅回他一記意味深長的目光後,轉身踏入浴室。

  他總有個感覺,這男人,好像是他自己引進來的!

  一個月後,假如他沒愛上他,真的就能回到過去的平靜嗎?

  他──相當懷疑。

  洗完澡後出來,江若雅沒料到原本說要替他按摩的男人,已經換好睡衣,然後就躺在他的床上睡著了。

  望著他睡熟的臉,猛地想起一幅畫面──兩個男人相擁而眠?

  雖然這畫面沒讓他起雞皮疙瘩,但是也不太愉快就是,畢竟他習慣一人獨眠,有人在身旁,等於要他不要睡了。於是他上床,試圖喊醒連放燚,只不過,還沒來得及喊,就遭他反身一壓。

  連放燚湊上他頸邊,嗅著:「你真香。.....」他的氣息又吐在頸上,江若雅微微一頓,往旁邊閃躲,這回,他連反擊的精神也沒。

  「我真的很累。.....」要不,換做平常時候,早就拳頭招呼過去了。

  連放燚低了頭,靠在他耳畔邊低語:「翻過身,我幫你按摩消除疲勞。」

  江若雅聽話地翻過身,每次他緊繃的精神在洗完澡後,就會徹底卸下,此時的他真的是累到連反抗的力氣也沒,只會乖乖聽話照辦。

  連放燚雙手便開始輕揉起江若雅過份僵硬的肩部肌肉,試圖紆解他身體上的龐大壓力,好一會兒後,然後隔著衣服布料緩緩往下移動。

  肩上適度的力道果真達到解除疲勞的效果,江若雅不自覺得低吟出口。

  連放燚相當滿意聽見這樣誘人的聲音,接而,他的左手不安份地繼續往下、往下,從腰間探入長褲內。.....冰涼的溫度襲入,江若雅再如何疲憊,也倏地驚醒。

  「我今天真的很累。.....」他的口吻帶了點淡淡的懇求。

  聽的出來他聲音裡的疲憊,連放燚只得收手,繼續專心幫他按摩。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新關係,他願意今晚收斂一點。

  直到聽到均勻的呼吸聲,確定床上的人已入睡,便替他蓋上被子,輕輕撥開躺在他側臉上的髮絲,在頰上印上一吻,又多看了一眼後,才離開他的房間。

  「晚安。」

  就在房門關上之際,床上的人,眼眸稍稍睜開了一會兒,而後又再合上。

  坐在客廳好半晌的連放燚,都在回味剛剛江若雅閉目沉睡的表情。

  那張絕美的臉,加上猶如天使般的睡容,而他──竟然放過了!

  真是不像原本的他了,快狠準向來是他狩獵的原則,沒想到卻為他破例了,連他自己也難以置信。

  他居然會白白錯失了一個最佳狩獵時機!

  真是有夠蠢的!

  隨意耙耙頭髮,連放燚燃起一根煙,逕自吞雲吐霧起來,待煙盡後,才拿起電話撥回家。

  「小夜,是叔。家裡還好吧?」小夜是比他生命還重要的寶貝,他會不惜一切也要保護她。

  「很好埃你那位朋友呢?」

  目光瞥向關上的門扉,他回道:「很好,他比較平靜了。」他卻不平靜了,唉!一個難熬的夜。

  「那叔你要繼續幫助他喔!」

  他小侄女甜甜的笑似乎能透過話筒傳至他心底。

  「我會加油。陳秘書呢?」

  「陳姐。.....在洗澡。」

  「嗯,那早點睡,這兩天,我可能不回去了。有事。.....」「打手機嘛!我知道了。叔,你也早點睡,晚安。」

  話筒的另一方──

  「方律師,為什麼不告訴叔,陳姐男朋友的事情呢?」

  方律師含笑,親切地解釋:「所有人都知道你叔叔最重視、寶貝的人就是你了,要是讓他知道陳秘書丟下你跑去醫院,你想她的工作還能保得住嗎?」

  「說你在就好了啊!」她想叔叔應該不會那麼不近人情才是。

  說他在?老闆不馬上飆車回來才怪。

  真是的!好歹他也是個知名律師,怎麼會做出違背善良風俗的事呢?

  就算連夜再怎麼可愛,他也會等她滿十六再下手。.....喔,不,是再好好愛她的!

  「我是為了陳秘書高額的加班費著想,也別讓你叔叔掛念這件事,省得無法專心幫助他那位朋友。」圓融處事是他的原則。

  連夜聽了猛點頭。「方律師,我覺得你挺好的。」

  好?

  也唯有她讚他好了。

  「可是,我有事情要跟陳姐商量說,現在看來,她有好幾天都不會來了。.....」好幾天而已?不,是整整一個月都不會來了。他內心已開始在盤算。

  「小夜,你有事也能跟我商量的,畢竟我又是律師,有時候比平常人更能幫上忙的,不是嗎?」

  「真的?」她露出驚喜的表情。有方律師相助,是如虎添翼。

  「當然,說吧。.....」

  連夜喜孜孜地來到他身旁坐下,開始解說:「就是叔。.....」因為這樣。.....所以那樣。.....「所以我才想出這個主意。.....方律師,你覺得呢?」

  聽完大意,方耀光嘴邊自然浮上一股笑。「你們擬好的草稿給我看一下。」

  「喔,你等等,我去房間拿。」

  待連夜離開視線,方耀光才露出更完整的笑容──一股握有生殺大權的笑容。

  哈!他親愛的老闆的寶貝侄女要幫他老闆徵婚,他是要幫她一把呢?抑或是發揮拿人錢財,就要有幫人消災的精神呢?

  他總覺得事情,愈來愈有趣了。

  習慣性的早起,讓江若雅不必依賴鬧鐘,也能自動起床。

  准早上六點,他睡眼惺忪地坐起身,眨眨眼睛後,步入浴室盥洗,六點十分,走出房門,拉開客廳的窗簾。

  窗外的啁啾鳥鳴一哄而散,溫暖的陽光流洩入屋,灑在他身上。在落地窗前做了好一會兒運動後,他回身去廚房弄點早餐。

  然後,猶如想起什麼似的,他方向一轉,走入弟弟的房間,開門一看,果真有個背部全裸的男人趴在床上──那麼,昨晚真的不是夢?

  昨晚真的有點累,以至於他以為自己在作夢,這下,再真實不過了。

  他的房子裡,多了一個陌生人。

  收回視線,他離開房間,走回廚房做了一份簡單的三明治並泡一杯牛奶,然後落坐客廳裡,看著DISCOVERY。

  最近他少看新聞了,因為只會一再重播,所以他多半只看正點新聞,比較沒有雜七雜八的消息,不會連哪位藝人來台也要播報。

  愛看DISCOVERY叫的原因,是他挺喜歡動物間那種毋須言語,只靠親密的肢體接觸來表達情感的動作。.....等等!突然竄入腦內的一股詫異是什麼?

  肢體接觸。.....怎麼他好像最近有聽過?

  肢體上的碰觸──他驀然一怔,憶起了昨晚聽見的,光想這六個字就覺得提出的人意圖不軌,那當時他做了什麼回應?

  他昨晚頭腦昏沉,到底說了。.....什麼?

  江若雅坐在電視前,無心留意內容,他正專心想著昨晚是不是做出了不可挽回的決定,讓自己跌入文字陷阱內了?

  過份的專注,導致他沒注意到連放燚已起身,經過他身後,走入廚房,然後又回到他身邊。

  瞧見江若雅那份認真的神情,看得連放燚情不自禁靠了過去,低喊:「雅。.....」江若雅下意識地抬頭,無巧不巧讓他含住了唇,一時間,他彷若遭到雷極般,僵直不動!天!那個味道、那個味道。.....讓他簡直無法呼吸了。

  連放燚自然也察覺懷裡的人有了異樣,他趕忙放開他,柔聲問:「怎麼了?」

  見他表情彷彿見到鬼,有點不是滋味。他的吻,沒那麼差勁吧?雖然三番兩次對他都無效。

  江若雅蒼白著臉,問:「你是不是。.....喝了優酪乳?」他最討厭的東西就是優酪乳的氣味。

  「是埃」空腹喝效果還很不錯呢!

  一股酸液立即由胃裡翻湧出來,江若雅以最快的逮度直奔廁所,彎身在洗手台前狂嘔。

  連放燚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好整以暇地落坐,接手他未吃完的早餐,不過才一口而已,他就沒了胃口,因為他從沒吃過土司夾蛋裡的蛋竟然是甜的,那感覺。.....真是怪!

  好一會兒,江若雅回到客廳裡,落坐他斜對面的沙發。

  「好點了吧?」

  他不敢喝優酪乳的秘密、連他最親的弟弟都不知曉,沒想到第一天就讓這個男人知道,真是。.....「連。.....放燚,我想我們最好要重新來討論昨天商量過的事情。」

  「比如?」

  「。.....『肢體上的碰觸』!關於這點,我想我們在程度上的認知大概有所不同,有必要溝通。」要不,這定義可廣了。

  喔,原來是後知後覺的人要來跟他討回權益了。

  「雅,這可是你昨天自己同意的條件,想出爾反爾嗎?」他挑高眉,帶著審視的目光。

  「可是昨晚我已經有點昏沉了,對你所說的,其實沒多大概念。」他解釋。

  「喔,那你是說喝醉酒撞人,也不必負責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這傢伙,竟跟他玩文字遊戲?

  「我對昨晚完全沒印象。」他冷靜地說。

  他照樣有辦法。「可是你就記得『肢體上的碰觸』這六個字。」

  見無法勸連放燚退一步,江若雅沉默半晌,細想下一個對策。

  連放燚卻在觀察他。

  他發覺到早上的江若雅與晚上的他有著些微的不同──晚上的他,或許因為經過一整天的疲勞,總會洩露疲憊,雖然也是冷漠,但至少還有絲幾不可察的溫柔;不過白天的他,就顯得理智冷靜,看得出精明幹練。而兩者各有各的魅力。

  「別花腦力了,在你未同意前,我不會拐你上床,這樣夠了吧?」他主動退讓。

  「為什麼?」他停了幾秒,困惑連放燚的行為。他以為,他會是個喜歡強人所難的人,至少前兩次給他的感覺正是如此。

  見他朝自己勾勾手指,江若雅也真的不疑有它地靠了過去想聽理由。

  「因為。.....」連放燚笑得迷人又無害,但卻是一把扣住江若雅的下顎,未竟的話語,全落在他的唇上。

  這次,他連舌頭也伸了進去放肆。

  結果,江若雅又跑進廁所狂吐。

  他笑得像只得逞的貓,看著他狂奔的背影低喃:「因為。.....喜歡你嘛!」喜歡看他為難思索的樣子,不過卻不想逼他上梁山。

  之後,連放燚昨晚買回的三大罐優酪乳全部被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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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00:55:47
  第四章

  「上哪?」

  坐在沙發上看報的連放燚出聲問正要出門的江若雅。

  因為優酪乳的關係,一整個早上,江若雅都在房內。但他有把握江若雅不是那麼小器的人,應該不會跟他計較,只是本來就讓他忽視了,而現在更是徹底被漠視,這感覺真不好啊!

  「去量販店。」不過小事而已,江若雅也真的沒跟他計較,早上他都在房裡看星期三要出庭的文件。

  「跟你去?」

  戴著黑色細邊眼鏡的江若雅雙手環胸。「不准對我亂來!」

  連放燚雙手高舉。「當然。又不是想在公開場合讓人過肩摔。」

  「走吧。」

  坐上江若雅的車子,不到二十分鐘,就來到一家量販店。

  連放燚推著籃子亦步亦趨跟在江若雅身後,看著他東挑西眩不過選個東西,要花那麼久的時間嗎?

  跟開車來到這裡花了同樣的時間,而推車裡,僅僅只有一罐鮮奶擺著,其它,什麼都沒有。

  「雅。.....雅?」他喊著又看著食品包裝兀自陷入沉思的江若雅。

  「嗯?」

  「你到底想買什麼?」他向來不是沒耐性的人,只是遇上這麼一個慢郎中,烏龜都能贏過他了。

  江若雅放下咖哩調味包,往前走,邊說:「再看看吧!你自己挑一些你想吃的。」

  連放燚瞇了瞇眼,上前一把拉住了江若雅,將他抓至自己身邊,要他握著推車。

  「跟好!」換他買,他當然不會客氣了。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推車已經滿了,什麼都有,且每樣都有防腐劑。

  「雅,結帳吧!」買束西而已,他采速戰速決。

  結帳。.....江若雅回過神,赫然發現眼前滿滿的一車東西。「颱風。.....要來了嗎?」

  「不買東西,你來這裡做什麼?」

  「想事情。」江若雅給了一個很絕又很真實的答案。

  沒錯,每次當他遇上比較棘手的案子時,他就會推著推車在量販店內閒晃,這是他沉澱心思的方法。

  散步、想事情兼買東西,不過每次最後都沒完成第三樣。現在,他是順手將東西擺回原處。

  「案子?」

  「嗯。」

  「說來聽聽。」

  江若雅看了他一眼,嚴肅道:「最好不要。有些時候,不知者,真的無罪的。」

  連放燚聽了,湊近問:「這是在。.....保護我嗎?」

  「嗯。」他老實承認。

  連放燚開心地在他臉上親了一記。

  「你出門前答應過我什麼?」兩道猶如極地般的目光冷冷掃過他,沒有怒意,卻能令人不寒而慄。

  「沒想到你會保護我,讓我太高興了。」

  這樣就高興?

  「不連累不相關的人,是基本常識好嗎?」他潑他一盆冷水。「還有,請拿開你的手。」何時纏上他腰的,他怎麼都沒感覺?

  等到兩人要結帳時,車子裡又只剩下一罐鮮奶。

  「中午吃什麼?」這麼一個大量販店,他們只來買一罐鮮奶?

  「家裡有東西。」

  「你煮?」

  「不然?」

  「我請你吃?」想起早上甜的土司夾蛋,他心生恐慌。

  「我不習慣外食。」

  結完帳,連放瑕自動自發接過鮮奶,兩人相偕往外走,回到車上。

  「嚴重嗎?」連放燚語出突然。

  剛發動車子的江若雅不急著開,他雙手放在方向盤上,轉過頭,正經地說:「我能讓你問所有的事情,但是──別過問我公事,我不想害你。」

  「可是我想被你害,這樣你才會記得我。」

  江若雅沉了臉色。

  「說笑的。」

  「我不覺得好笑。我不管你過去是什麼身份,如今你已經脫離了,就別再涉入,這是為你好。」他知道很多人並不如連放燚幸運,能說離開就離開,毫無阻礙。

  「你知道我是誰?」

  「嗯。」

  「謝謝你為我著想,但我只是不想看你來到量販店,只買一罐鮮奶而已。」

  江若雅沉思片刻後說:「也謝謝你。不過這是我的樂趣。」他很高興連放燚會關心他,但公事公辦,這是他的原則,無法通融。

  「好吧,好吧。你說了算。」他雙手高舉,佯裝投降狀。

  江若雅點點頭,很快將車子駛離量販店的停車常雖然花二十分鐘的時間來量販店,又花二十多分鐘的時間選購一罐鮮奶是一件不符合經濟學角度的事情,但,這是他的──樂趣。

  坐在副駕駛座的連放燚,右手肘撐在門上,好整以暇地直盯著江若雅瞧。

  不一會兒後,他緩緩開口:「你什麼都讓我問?」

  「嗯。」除了弱點不會笨到自己跟外人透露外,他不覺得有什麼不能說的。

  一抹莫測高深的微笑在連放燚嘴角浮現。「那。.....你喜歡我嗎?」

  喜歡──連放燚嗎?

  一瞬間,江若雅分了一半的神在這個問題上。

  問他喜歡嗎?

  嗯。.....有人第一次見面,就彼此看對方不順;當然也就會有人第一次見面,就喜歡上對方。那種喜歡無關情愛,只是單純覺得心裡很舒服,不排斥對方。

  他是交過幾個女朋友,但都是對方主動要求,並又主動離開。.....所以對於喜歡的定義,他不是很能準確地辨別。

  不過若是針對連放燚這個人。.....他想,他應該是喜歡的吧。

  停下車子,江若雅轉了頭說:「我想,我應該是喜歡你的吧。」

  連放燚一臉興味,花了六個等紅綠燈的時間,最後給他的答案還有個「吧」字?

  罷,至少不是討厭。他勉強接受了。

  「雅。.....」喊著他的名字,又想靠近。

  江若雅出聲警告:「想一路開進醫院掛急診的話,你儘管過來。」他決定下次絕對不再讓連放燚跟了。

  連放燚一聽,乖乖坐回去。

  他想,下次換他開車好了,他技術好得可以邊開邊左擁右抱。

  據說,中午要吃湯麵。

  據說,現在已經兩點了,而湯麵,還沒出爐。因為十二點時,他餓了,江若雅卻還沒,又不會下廚的他只好再等兩個鐘頭。

  所以,關心江若雅安全與自己五臟廟的連放燚,放下選台遙控器,走入廚房,剛巧,在餐桌前遇上端出兩碗湯麵的江若雅。

  連放燚望著碗裡真的只有面的湯麵,問:「可以吃了?」

  「嗯。」他首先落坐,筷子一夾,送面入口。

  連放燚跟著照做,但,結果卻是再也沒有第二口的動作。

  「為什麼是酸的?」他的臉色皺得可比吃到檸檬。

  「不是酸,是醋,多吃醋是好的。」他如是說。

  「我倒是喜歡你吃我的醋。」

  江若雅看他一眼,逕自又吃起面來。太無聊的對話,他向來沒興趣。

  端著面走入廚房補齊沒有的味道後,連放燚又落坐他身邊。「下午有沒有想去哪裡?」

  雖說他們的交易只限於房子裡,不過在外頭有機會的話。他還是有機可乘,再怎麼說,都比江若雅整日待在房裡來的好。不這樣可是培養不出感情的。

  「我星期三要開庭。」言下之意,他沒空理他。「你這麼大的人了,應該學著打發自己。」

  這話聽起來,怎麼有點貶損人的意味?

  「你公司都沒事嗎?」

  「我很善待自己,不會事必躬親。就算公司讓人弄倒了,我也有辦法東山再起。」他飛揚地說著,臉上的自信顯而易見。

  江若雅抿唇一笑。他真的挺欣賞連放燚這種瀟灑又自信的性格,因為他清楚自己夠自信,卻不灑脫;讓他在意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再也沒有能丟下一切的勇氣。

  吃完了面,把碗洗乾淨,他說:「反正,只要別來打擾我,隨你怎麼做了。」

  見那抹背影沒入房裡,連放燚才有種感覺──他原本以為自己吃定江若雅了,沒想到卻是漸漸受他擺佈,跟起他的腳步。

  笑話!他可是連放燚!

  就算再怎麼喜歡這男人,也絕不會讓他控制了自己的行動。

  星期六無所事事待在家裡一整天?

  他可從沒做過這種事情。打定主意,他邁步進入房內,換好衣服,離開江若雅的房子。

  他心裡或許喜歡他,但身體可沒硬性規定只能喜歡他一人。

  直到踏入客廳,連放燚還是無法對自己竟然拒絕花了一點時間才釣上的男人的邀請做出解釋。

  他看了一眼手錶,剛過一點而已,他竟然就回到家裡了?

  說出去,怕也沒人信。

  望著空蕩的客廳,連放燚順著心意,慢慢把視線落在江若雅的房門口。

  好一會兒後,他才知道了,對於今晚的異常,有了解釋。因為──他還是放不下江若雅,雖然他不曾真正喜歡一個人,不過此刻他多少已能體會了。

  若只喜歡他的臉就什麼都好辦,只要再找一個更好看的男人即可,但問題是,他現在不只喜歡上他的臉,還對他的內在有了一絲絲的好感,這可是難以抹煞得了。

  客廳裡,透過窗外的月,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隨著他踏出的腳步,影子也慢慢接近江若雅的房門口,頓了頓後,只得舉步回房。

  他很清楚,若是真的一時把持不住,霸王硬上弓,他與雅的關係就真的完了,所以必須克制。

  本以為出了門,能夠盡情發洩一番,怎料。.....不如預期。是釣上了個不錯的獵物,卻在驀然間想起雅冰冷的臉蛋後,揮手說再見。

  迅速洗了澡,他走到廚房準備喝杯水後就上床,然就在一踏進廚房,便隨即發現桌上有幾盤東西,他打開燈,才知道那是幾盤菜,菜盤下還壓著一張便條紙。

  吃完,記得要收拾乾淨。

  簡短俐落的一句話,卻教連放燚緩緩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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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00:55:58
  晚餐懂得留給他,這表示雅似乎有把他放在身邊了,或許離心上尚有一段距離,不過,也算是好的開始。

  開散他的房門,連放燚輕輕走入,見江若雅側睡,棉被僅拉至腰間,一手還深入枕頭內,睡得十分沉穩。

  連放燚環胸駐足,目光流連在他的臉上。

  如此撩人的景致,卻只能看,真是難受啊!

  最後受不了那麼誘人的畫面,他乾脆脫下上衣,鑽進雅的棉被裡,雙手環住他的腰,汲取他身上乾淨清爽的氣味。

  傾聽他均勻的呼吸聲疊著自己的,他不禁低喊他的名字:「雅。.....」「幾點了?」被吵醒的江若雅問著。

  「一點半左右。」

  之後,然後沒半點聲音,江若雅的身體開始往空的地方移動,試圖想離開身後的懷抱,連放燚察覺他的動作,連忙將他環緊,不讓他逃開。

  「做什麼?」他不喜歡他逃離自己的舉動。

  江若雅低喃:「回你房間睡。.....」睡意雖濃,他仍然意識到有人正環抱著自己,這感覺令他不自在。

  「為什麼?」

  「我習慣一個人睡。.....」他表示。

  「久了,你就會習慣了。」意思是,還會有下一次。

  江若雅眸子緊閉,卻依然下意識地想往空曠的地方跑,連放燚卻將他抓得死緊。

  「快睡!」他知道若雅此刻腦子不清醒,於是命令道。

  江若雅的眸子眨了幾下,最後難敵周公的召喚,又沉沉睡熟。

  再聞均勻又和緩的呼吸聲後,連放燚這才安心鬆了摟著他的力道,親吻江若雅的髮,爾後將鼻間埋在他的頸上。

  他很清楚,就算他釣上的男人再怎麼神似雅,也不可能是他。

  因為明白,所以回來。

  或許全台灣、甚至全世界也有不少像他這樣的人存在,但能教他喜歡上的,是如今在他懷裡睡得安詳的雅。

  只此一個,別無雙胞。

  夜,深了、靜了。

  他的心,卻開始有了心動的感覺。

  度過了還算平和的假日後,星期一的早上,江若雅依然六點清醒,不過在上班之前多了一個行程,就是到地下室的室內溫水池裡游了半個鐘頭後才上樓來。

  踏入自己的房間,他的目光短暫停移往仍躺在他床上的連放燚。

  星期日早上六點起床時,他就發現了這個入侵的男人。

  「我不習慣跟人同床共枕。」他在餐桌上,表明心意。

  吃著依然是甜的土司夾蛋,連放燚有妙招。「我們是同床不共枕。」基本上,最後枕頭歸他,江若雅則靠在他懷裡。

  江若雅面無表情地回答:「不要在律師面前玩文字遊戲。」只有公事,他才會那樣做,因為若連在生活也要處處小心防範的話,很累人的。

  連放燚喝口鮮奶,另有它法回應。「那麼,你答應過我『不要拒絕我』,又讓我有『肢體上的碰觸』,這怎麼說?」

  江若雅吸了口氣,臉色未變。「可是,我就是不習慣。」自小學開始,他就一個人睡了。

  連放燚笑得迷人,隱瞞事實。「可是昨晚你也沒多大的反應埃」「沒有。.....嗎?」江若雅本人很懷疑。

  「我猜。.....大概是你本來就認定自己不適合跟其他人一起睡,所以也就沒試過跟其他人一起睡的感覺,既然沒試過跟其他人一起睡的感覺,又怎麼知道自己一定不適合跟其他人一起睡呢?」

  聽完連放燚猶如繞口令的解釋,江若雅的眼睛出現幾秒的困惑,一時間,他竟提不出更完美的理由來反駁。

  他居然有一絲絲的感覺。.....連放燚說的好像是對的?

  「我沒說錯吧?」連放燚撐著下巴,眼眉都在笑,眼眸也亮得如煙火。

  於是,星期日晚上,江若雅同意試一遍,若是相安無事,可以考慮同床;若是有一絲的反感,就什麼也不必談了。

  結果呢。.....

  見連放燚又在他床上了,那就不必再問下去了。

  既然他已經能接受跟其他人一起睡,跟個男人同床,他基本上是不會在意的。那也沒什麼啊,不過是床邊多了個會呼吸的生物,就算那個生物對他有企圖,他也不是無法抵抗。

  衝過澡的江若雅,拉開衣櫥,套上褲子後,正準備換上西裝時,不料──當他察覺身後一道熱氣襲來時,已讓人抱緊了腰。不用說,也知道是誰。

  「雅,早。」

  江若雅平穩地扣著扣子,顯然一點也不受影響。「能不能請不要一大早就這麼熱情好嗎?」

  除了會時常對他摟摟抱抱以外,連放燚還算是個不錯的室友,要他做的事,他都會照辦,雖然,最後還是要自己去收拾殘果。

  「不覺得來個清晨之吻,能夠振奮人心嗎?」他好喜歡若雅的肌肉,結實又有彈性,很好摸喔!若能再更下面一點點,那就。.....江若雅身子一怔,手肘毫不留情往後一撞,慶幸連放燚反應好,俐落閃躲過去,要不然,大概肚子又要痛上一回了。

  「我嚴重警告,不要再把手伸入我的褲子裡,否則下場自理。」冰冷的聲音祭出「嚴重警告」四個字,要是認識江若雅的人,不跑才怪。

  或許,連放燚不認識以前的江若雅,但捋虎鬚的傻瓜行為,他還沒笨到去嘗試。

  只見他雙手作投降狀,笑道:「不玩了。」

  穿妥衣服,江若雅賞他一記白眼後,才步出房間。

  連放燚凝視他的背影,笑得十分愉快。對於這兩晚能夠有如此大的轉變,他愈來愈有信心在一個月內拿下江若雅──連人帶心。

  或許白天的若雅精明理智,讓他難以攻下,不過夜晚的他則有一些些的溫柔;尤其是處於熟睡狀態之下的他,更帶著一點迷糊的遲鈍──他是吃定他了。

  嘴上掛著得意的笑容,連放燚吹著口哨走入廁所。

  「你對讓男人親吻這種事,好像很不介意?」上了餐桌,連放燚忽然想到,江若雅對於被男人親吻的反應和一般男人不太一樣,似乎不會覺得有傷尊嚴,於是便順口一問。

  他曉得有些男人相當介意。

  「被親習慣就不會覺得怎樣了。」他慢條斯理地回答,果真一臉不在意逕自看著報紙頭條。

  「你常常被人親?」咬著仍然微甜的土司夾蛋,一股淡淡的嫉妒由連放燚的齒縫間逸出。

  「我在美國待過幾年,那時候,女生會親我;以為我是女生的男生也親我,親久了,我也覺得沒什麼,反正只是一種禮貌的招呼。」記得當時年紀小,也不覺得親會怎樣,結果親久了,他真的也習慣這種打招呼的方式。

  由小時候即可知道,他是個很容易習慣的人,一旦習慣,就不會反彈。

  「現在還有男人親你嗎?」真想知道對方的下場如何。

  視線離開報紙,瞥了一眼連放燚,江若雅淡淡表示:「你。」

  回到台灣,隨著年紀慢慢增長,他早不讓任何人隨意親吻他了,只除了現在坐在他面前的男人。

  說實在話,連他自己也不知為何那麼容易答應讓他搬進來,若說為了弟弟是一半的原因,那麼,另一半的原因是什麼呢?

  望著連放燚回視自己的眼神,他找不出答案。

  「那。.....我的技巧是不是最妤的?」他問得曖昧。

  江若雅一副受不了他的模樣,收拾好自己的餐具,拎起外套與公事包準備出門。

  「晚上會回來吃飯嗎?」

  江若雅帶著懷疑的眼神。「你煮?」他僅有在提早回來以及假日才會下廚。

  「不然?」不會煮,不會叫外賣啊!

  江若雅忖度一會兒後說:「我會先打電話回來。出門前記得要鎖門。」

  「慢走。」連放燚揮著手。

  「這樣。.....好嗎?」陳秘書一臉擔憂地問。

  方耀光一副「交給我準沒錯」的表情回應:「我什麼時候做事情出過差錯呢?」

  「可是。.....」

  「放心吧。.....老闆!」一聲老闆,制止了兩人的對談。

  連放燚心情好得放送笑臉。「方律師,這麼早來?」

  「是啊,過來看看。」

  「陳秘書,這兩天家裡還好吧?」

  陳秘書看了方耀光一眼,回答:「很好,請總裁放心,小夜很乖。」

  連放燚聽了很滿意,交代:「幫我泡一杯咖啡,然後再進來告訴我這個禮拜的行程。」

  「是,總裁。」進入茶水間前,她與方耀光交換心虛的一眼。

  「方律師,說吧!」他才不信方耀光是單純來串門子的。

  「是這樣的,我透過關係查到最近江學長接了一個市議員涉嫌賄賂黑道份子的案子,牽扯的人員很多,所以特來提醒老闆一聲,免得您一下子玩過頭,出了錯。」

  「范眾雲嗎?」即使離開黑道,他依然消息靈通。

  他很清楚范眾雲是個狠角色,不好打發,對於若雅會扯上他,他也有些擔心,畢竟他看得出來若雅不是那種會姑息養奸的律師,一旦發覺出真相,勢必不會放過。

  一旁的方耀光很訝異自己竟能看見連放燚會擔心親人以外的人,他想這次連放婊應該是認真的了。

  「老闆,你在擔心江學長嗎?」他故意白目地問,果然如預期得到一記白眼。

  「方律師,你看來真的很閒,若有空,就去調查這件事,我要完整的報告,一點蛛絲馬跡也不能少。」

  「遵命,老闆。不過請問,這算是額外的加班,那加班費。.....」「照算。」有時候他真受不了他這個律師。也明明知道他是存心找碴,卻又無法真的辭去他;一旦辭去,就再也很難找到這麼瞭解他心思的律師了。

  「那小的告退了。」

  站在辦公室內的落地窗前,連放燚燃起一根煙,由於江若雅不愛煙味,他已禁煙兩天了。

  注視白煙冉冉上升,這是他釐清思緒的方法。

  此刻,他兀自陷入沉思中。

  想他過去,也曾經與范眾雲交過手,那時他就清楚他不是可以合作的對象,個性狡猾極了。

  想到若雅也不是個會輕易罷手的人,若他從中插手,必定會造成反效果,所以,他應該要暗中進行才對。.....「總裁,您的咖啡。」

  陳秘書的話打斷了連放燚的沉思。

  「好,可以開始說了。」

  與星期三要開庭的原告進行最後的交代工作後,江若雅與隨同小助理便要告辭。

  「黃先生,請留步,我們可以自行離開。」

  黃先生重重地握著江若雅的手,面露疲態地說:「一切都拜託你了,江律師。」

  「應該的。星期三請準時到法院。」不贅言,兩人迅速離開黃宅。

  走到車子停放處,江若雅發覺新來的小助理一直在偷瞄他並竊竊笑著,他希望別又是個對他抱持浪漫幻想的不切實際少女。

  「小芳,笑什麼?」若是他的預想,他大概得辭退她了,畢竟他無法接受有人公私不分。

  喔!被當場逮到偷看上司,小芳卻大方地回答:「因為我覺得江律師你是個好律師啊!」

  「怎麼說?」他們才相處沒幾天。

  「因為我以前也待過別的律師事務所,總覺得那些律師不是見錢眼開,就是高高在上瞧不起那些不懂法律的人,哪像你一點也不會那樣,還會因為對方腳受傷不方便出門而親自前來。」

  「宇喬也會埃」楊宇喬是「江氏律師事務所」的另一名律師,也是他的朋友。

  「可是楊律師還是有一種律師的驕傲氣質。雖然他們都說你一臉冷冰冰,一定非常無情,可是我看你卻是個很溫柔的人呢!」就像上星期四晚上下雨,他還好心地把雨傘借給她。

  小芳的話,讓江若雅不禁笑了。

  「謝謝你的讚美。」

  見到上司有害心臟的笑容,小芳一時無法承受,誇張地撫著心臟。「哎喲!江律師,你別對人家笑啦!會讓人家想背叛男朋友的說。」那笑容,差點勾了她的魂。

  「小芳,你真誇張。」語畢,他又邁開腳步。

  小芳連忙追上去。「我才沒誇張呢!老實說,江律師,要是你經常笑一下,說定不會有人再認為你很冷漠又無情。」

  「有時候喜怒不形於色是保護自己的一種方法。」他趁此機會教育。

  小芳點點頭。「我也明白啦!可是要我不笑,那乾脆當個木乃伊算了。」

  江若雅也明白她年紀輕,便不再多說了,發動車子,隨即駛上車道。

  「江律師,一點了,中午想吃什麼?我可是個美食通哦。」她甜甜地笑。

  「都可以。」他對吃向來不挑。

  「那我帶你去一間好吃的麵店,那家手拉麵,料多湯頭贊。.....」「小芳。」他打斷。

  「什麼?」

  「我要專心開車。」

  小芳馬上在嘴前做了拉緊拉鏈的動作。

  江若雅,又笑了。

  他相信,自己會跟小芳相處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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