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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萱]興宅寡婦【穿越升職計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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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7 00:37:07
第五章

趙楠醒來時,第一個感覺便是她的頸部疼痛不已。是落枕嗎?這個想法才在她腦中一閃,她便渾身一僵的立刻睜開眼睛,從床鋪上翻坐了起來。

眼前是一間完全陌生的廂房,不是原本小院裡三間廂房的任何一間,光是鋪在几上的桌巾便是繡花又繡鳥的織錦,屋子明顯富貴奢華寬敞許多,但她根本沒心思去比較探索這些,心裡只念著一件事、在乎一件事,那就是皇甫世現在在哪裡?是否安然無恙,還是……

她迅速下床,往房門外衝了出去,同時揚聲大叫他的名字。

「皇甫世?皇甫世!」

她希望他在聽見她的叫喚後能出現在她面前,又或者有人能出現告訴她,他現在在哪裡?他不可能會有事的,對不對?

這個庭園好大,假山怪石、長廊曲道、石橋小溪,無一不彰顯其富貴榮華,但為什麼她一路走來卻看不見任何一個人,連個讓她問路的人都沒有,人都跑到哪兒去了?

「皇甫世你在哪裡?皇甫世!」她揚聲大叫,帶點怒意,帶點驚慌無措。

「嫂嫂!」馨兒帶著喜悅的聲音突她後方響起,她迅速轉身,就見馨兒歡天喜地的朝她跑了過來,瞬間撲進蹲下身來的她懷裡。

「嫂嫂,你醒過來了,你把馨兒嚇壞了,馨兒怎麼叫你你都不醒,馨兒好害怕。」馨兒緊緊地摟著她的脖子告訴她。

「馨兒不怕。」她安撫馨兒一句,然後緊接著問道:「告訴嫂嫂,你有沒有看到少爺,知道少爺人在哪裡嗎?」她急得心有些隱隱作痛。

「馨兒沒有看見哥哥。」馨兒搖頭道。

趙楠一顆心頓時冰冷的往下沉。

「阿楠姐。」

柱子的聲音傳進她耳裡,她猛然抬頭看去,只見柱子正越過庭院中一叢又一叢的花樹,順著小徑朝她靠近。

她迅速起身迎向他,無法掩飾內心裡的焦急與搛憂。

「柱子,你知不知道少爺現在人在哪裡?有沒有受傷?人好不好?」

大概感受到她心急如焚的擔憂,柱子也沒廢話,直接回答道:「少爺受了點傷,正在不遠處的廂房裡休養著,聽說阿楠姐醒過來正在找少爺,便遣小的過來領你過去。阿楠姐,走這邊。」

「他傷得嚴重嗎,請大夫了沒?」趙楠牽著馨兒的手跟著柱子走,一邊沉聲問道。

「請了,不過少爺受的是刀傷,大夫也僅能開些補氣血的藥,幸好大人早已替少爺的傷口上過藥也止了血,休息幾天便能無礙。」柱子口中的大人自然是鐵鷹無誤。

「鐵鷹那混蛋也在嗎?」趙楠忍不住咬牙追問,沒忘記那傢伙把她打暈的事,她的頸部還痛著呢!

「呃……大人剛剛才離開莊子。」柱子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

「哼,算他聰明,溜得快!」趙楠冷哼道,旋即又問柱子,「這裡是哪裡?昨晚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你知道嗎?我又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這裡是皇甫家在泉州福縣裡的一處莊子。」柱子開口答道。

「昨晚發現小院有人闖進來之後,小的便照少爺之前的吩咐趁機溜到城外準備馬車接應大伙,後來先是大人扛著阿楠姐和馨兒過來,然後又回過頭去,好像是去接少爺。小的等了好久,等到東邊的天空都泛白了,還以為少爺和大人是不是……總之後來少爺和大人終於趕來,雖然兩個人身上都受了傷,也流了好多血,但至少逃出來了。於是小的就駕著馬車,載著大家拚命的趕路來到這莊子。」

聞言,趙楠對鐵鷹的怒氣稍微減了一點,不過下回見到他,她還是要狠踢他一腳,以報頸痛之仇。

在柱子的帶領下,他們終於來到皇甫世所在的廂房門前,柱子站在門口出聲報道:「少爺,阿楠姐--」

趙楠沒等他把話說完,直接動手推開房門,大步闖了進去。

這間廂房很大,還分成內外兩室,趙楠的腳步只是稍微一頓,在一扇紫檀木嵌像牙屏風後找到通往裡間的入口,便立刻走了過去,終於看見正從臥榻上坐起身,身上僅著內襯衣,臉色有些蒼白的皇甫世。

沒理他驚見她突然的闖入而顯得有些呆愕的表情,她逕自走上前,端了張凳子坐在床邊,然後雙手盤胸,不發一語的瞪著他。

馨兒站在她身邊,疑惑的來回看著他們倆,不知道少爺哥哥和嫂嫂兩個人為什麼都不說話?不過看到少爺哥哥她還是很高興。

「哥哥。」她甜甜的叫道。

「馨兒乖,吃過飯沒?」皇甫世伸手揉了揉馨兒的頭。

「吃過了,不過嫂嫂還沒吃,她一直睡到剛剛才起床,早膳和午膳都沒有吃。」馨兒認真的說。

「那馨兒幫哥哥去跟柱子哥哥說,叫他送點東西過來給嫂嫂和哥哥吃好不好?哥哥和嫂嫂都肚子餓了。」他柔聲對馨兒說。

「哥哥和嫂嫂一樣都沒吃飯嗎?」馨兒瞠大雙眼。

「對。」他點點頭。

「好可憐喔。馨兒現在就去找柱子哥哥,叫他送好多東西過來給哥哥和嫂嫂吃。你們等馨兒,馨兒一下子就回來。」說完,馨兒立刻轉身跑了出去。

「你是真沒吃,還是假沒吃?」趙楠皺眉問他。

「先前沒胃口。」他簡單解釋了一下。

她聽完倏然冷笑一聲,冷嘲熱諷的說:「昨晚是想尋死,今天是想餓死,早知道你這麼想死,昨晚就該勸鐵鷹用不著回去找你了。」

皇甫世一愣,遏制不住的輕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牙齒白嗎?」

「噗!」皇甫世噴了一下,瞬間由輕笑變成哈哈大笑,整個人笑得東倒西歪。

他這一生從沒像現在笑得這麼開心過,她真的是……真的是……

他又笑了好一會兒,這才停下歡快的笑聲,然後帶著滿臉的笑意,認真而溫柔的凝視著她,「趙氏阿楠,你願意嫁予我皇甫世為妻嗎?」

趙楠張口結舌的看著他,整個人都傻住了。

半晌後,她眨了眨眼回過神來,帶著一臉試探的表情小心翼翼問道:「你的傷口是不是發炎了,引發高熱,腦子不小心燒壞了?」

「哈哈哈……」他忍不住又大笑出聲,笑得差點岔氣。「你別再逗我發笑,再笑我的傷口可能真的又要流血了。」

「誰逗你笑了?你還不閉上嘴巴,真想讓傷口再流血嗎?別笑了!」趙楠又急又怒的朝他叫道。

他慢慢地收起開懷大笑,微笑地看著她說:「你開心我。」

昨晚的一切鐵鷹都已經告訴他了,她關心他、擔心他、害怕他會受傷、害怕他會死,每一句話和反應都是那麼的情真意切。原來他們倆之間不只有他情不自禁、情生意動,她也和他一樣。

「鬼才關心你。」她不爽的說。

他朝她咧嘴一笑,感覺真的好開心、好快樂。

趙楠差點忍不住又想問他笑什麼笑,是不是牙齒白?還好及時想到他的傷口這才忍了下來,不過他的笑真的讓她覺得很剌眼。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微笑凝視著她,雙眼漾著溫柔。

「什麼問題?」她莫名其妙的問。

「你願意嫁予我,成為我的妻嗎?」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說,眼神相當的認真。

「別開玩笑。」她蹙眉道。

「我並沒有在開玩笑。」他慎重的強調。

「我是個寡婦。」她直視著他的雙眼提醒。

「那又如何?我並不在意。」

「你不在意不代表你的爹娘不在意,你的家族不在意,別忘了你可是皇甫家的嫡長子,是未來將帶領整個皇甫家族的人。像你這般身份尊貴的人,哪是我這種小老百姓,而且還是個成過親的寡婦所配得上的?所以,請您別開這種玩笑好嗎?皇甫少爺。」趙楠一臉嚴肅的說。

「這些是我所要面對的,你只需要告訴我你願意嗎即可。」他不為所動,執意要求答案。

「不願意。」她說。

「為什麼?」他倏然皺起眉頭。

「門不當戶不對。」

「它不是問題,如果有問題,我會負責解決,你不需要擔心。」他霸氣的說。

「我不擔心,我是--」趙楠倏然閉上嘴巴,深深有種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感覺。

他到底懂不懂在這個階級嚴明的封建時代,他們倆根本就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壓根兒不可能成親結為夫妻。

如果硬要在一起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成為他的妾。

但是她寧願當一輩子的寡婦,也絕對不會成為任何一個男人的妾,絕對。

「好,我告訴你為什麼我不願意。因為我無法忍受與別的女人分享我的夫婿,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夫妻生活,我要他只愛我一個女人,而你是絕對做不到的,你懂嗎?」她直截了當的對他說。

「誰說我做不到?」他挑眉道。

「像你這種出生名門望族,身份尊貴的少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她相當不以為然。

「我爹便只有我娘一個妻子,沒有其他妻妾。」他底氣十足的對她說。

「是真的嗎?」她有些愕然,也有些驚訝,還有更多的難以置信。本以為不可能,沒想到他身邊竟然就有這麼一對有情人,而且還是他的至親,他的爹娘。

所以,他是否也遺傳到他爹的專情了?

不,即使遺傳到了,以她寡婦的身份,以及娘家的紊亂,還有馨兒的存在,她也是配不上他的,她不該有覬覦,真的不應該。

「算了,即使如此,你不是你爹,我也不是你娘,一生一世一雙人可能會應驗在你爹娘身上,卻不見得會發生在咱們兩人身上,所以算了吧,咱們不當夫妻,卻可以當一輩子的朋友。」她輕輕搖頭。

「我要你成為我的妻,而不是朋友。」他堅定不移,執著霸道的對她說道。

趙楠目不轉睛的瞪了他半晌,終解決定不再與他爭辯。

「算了,隨便你。」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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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7 00:37:20
反正事實勝於雄辯,等他爹娘反對,家族反對,他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反對,甚至為了反對而逼迫要挾他或她時,他自然會放棄,自然得面對現實,以他的身份想娶她這個寡婦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那一天是避不開,一定會到來的,她相信。

所以,趙楠,你也不能再對他產生更多的好感知道嗎?因為你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是永遠不可能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懂嗎?

她在心裡輕歎,不知為何心情突然變得低落鬱悶,有些鬱鬱寡歡起來……

皇甫世的現身,立即讓兩方人馬都動了起來。

皇甫家這邊,為了保護少主,陸陸續續派了一隊又一隊的人馬前來莊子,將這個莊子內三圈外三圈、三步一哨,五步一崗的守護起來,固若金湯。至於敵方那邊

也不甘示弱,三番兩人前來刺殺、園殺、毒殺,無所不用其極,好像打定主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至死方休一般。

這件事本來與趙楠這個小老百姓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無奈從那晚皇甫世命令鐵鷹護她逃離,讓他的仇敵知道她在他心中佔有一席之地之後,她就再也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被捲入這個漩渦之中了。

無奈,很無奈,非常無奈。

她好想仰天長嘯的問老天,她趙楠到底招誰惹誰了,為什麼命這麼苦?前世苦,穿越到這裡一刻也不得閒,想要擁有平凡簡單的生活對她而言真的有那麼難嗎?

最讓她不滿想發火的是,就在前幾天,隨著前來保護皇甫世的人馬中出現了一位嬌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光為了侍候她的人事物,就整整載滿了五輛馬車。

這原本是與她無關的事,那位大小姐想來探視皇甫世也好,想來照顧他或陪伴他也行,甚至來與他培養感情,好近水樓台先得皇甫世都可以,但為什麼要把她當成假想敵,頻頻跑來招惹她呀?

罵她下賤、不要臉、不知廉恥也就算了,反正又不是事實,她左耳進右耳出,不痛不癢。

可是不斷地命令下人給她使絆子,製造一些麻煩來為難她就讓她不耐煩了,好在除了那位大小姐自己帶來的幾個丫鬟僕婦會聽命行事外,在這莊子裡屬於皇甫家的奴僕全都對她客客氣氣的,根本不敢輕易得罪她或找她麻煩,相反的還對她有求必應,也因此最後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而她也就懶得與那吃飽太閒的無知大小姐計較。

無奈她的寬容大度並未獲得對方善意的響應,反倒讓那位大小姐更加變本加厲,除了惹她之外,竟然連年紀小小的馨兒都不放過!

「嫂嫂,為什麼那些穿得好漂亮的姐姐們都說你是壞女人,說你下賤、不知廉恥?下賤和不知廉恥是什麼意思啊?馨兒有問姐姐們,姐姐們說就是到處勾引男人、不要臉的意思,但是嫂嫂沒有到處勾引男人呀,姐姐們是不是說錯了?」

聽見馨兒這麼對她說時,她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同時也被氣得七竅生煙。

雖然她受前世自由與人權觀念的熏陶,始終未將那些下人們視為奴僕,不認為身為主子或像她這般身為主人貴客的人可以對他們頤指氣使或任意責罵,但是有些惡奴刁僕真的是不給教訓不行,否則他們就只會狐假虎威、仗勢欺人爬到你頭上,

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

趙楠這回是真的被氣到了,她可以容忍別人的挑釁和謾罵,只要不傷害到她的身體髮膚,她都可以睜隻眼閉只眼。但擴大範圍牽扯到馨兒身上,還對馨兒灌輸這種亂七八糟、污穢不堪的想法,這就讓她忍無可忍了。

於是,她立刻叫來一名僕婦替她看顧馨兒,並問清楚那位大小姐暫住的院落在何方,便筆直的朝那方向殺了過去。

趙楠本身很少生氣,這個莊子裡的人也從未見她生氣過,都覺得這位阿楠姑娘脾氣好,待人和善,所以目睹她這麼怒氣沖沖的模樣,下人們都有些吃驚,懷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在下人好奇的爭相走告下,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皇甫世那裡。

皇甫世匆匆來到趙楠所居住的院落,只見到馨兒和一名陪著她的僕奴,卻不見趙楠的身影。

「馨兒,知道嫂嫂去哪兒嗎?」他問馨兒。

「嫂嫂說她有事暫時離開一下,要馨兒別亂跑,乖乖在這裡等嫂嫂。」馨兒搖頭道。

「你知道趙姑娘去哪兒嗎?」皇甫世抬頭問那僕婦。

由於皇甫世總是稱呼趙楠為趙姑娘,因此莊子裡的人雖都知道趙楠其實是個寡婦,可愛的馨兒還是她的小姑子,但大伙還是跟著少主喚她為姑娘。

「姑娘沒說,但姑娘剛向小的問了柳小姐一行人的處所在哪兒,所以小的想姑娘可能去紫籐院了。」僕婦恭敬回道。

皇甫世緊蹙了下眉頭,然後低下頭正準備和馨兒說,要她乖乖地在這裡等,哥哥去找嫂嫂一會兒就回來時,馨兒卻在他開口前問他:「哥哥,下賤和不知廉恥是什麼意思呀?」

皇甫世呆了一下,面色不豫的問馨兒,「馨兒是從哪裡聽到這兩句話的?」

「那些穿得很漂亮的姐姐們說的,她們說嫂嫂下賤、不知廉恥,是壞女人,馨兒不知道下賤和不知廉恥是什麼意思,就問姐姐們,姐姐們告訴馨兒說,就是到處勾引男人的意思,可是嫂嫂沒有到處勾引男人啊。哥哥,下賤和不知廉恥到底是什麼意思?馨兒剛剛也問了嫂嫂,嫂嫂也沒有告訴馨兒,你告訴馨兒好不好?」

皇甫世臉色鐵青,雙手握拳,氣到發抖。他從沒想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會發生這種事。

他告訴過阿楠門不當戶不對不是問題,告訴過她他不在意她的寡婦身份,告訴過她任何問題他都會解決,她只需要嫁給他,成為他的妻子便行。

可是呢?她都還沒見過皇甫家的任何一個人,就已經先被一個無關緊要的外人侮辱成這樣!

那些膽敢亂嚼舌根的奴婢一個個都該死,但沒有她們主子的許可,那些奴才又怎敢如此對待他皇甫世的客人?

好你個柳依秋,真當我皇甫世為了家族、為了大局,不敢得罪你們柳家嗎?皇甫世冷笑,然後柔聲的對馨兒叮囑幾句,便轉身朝紫籐院走去。

此時的紫籐院正被趙楠鬧得雞飛狗跳。

前世的趙楠可是個演員,除了時裝劇,也演過不少古裝武俠劇,雖然演的都是小角色,但並不影響她與劇組人員交好,不管是道具組或是武術指導組抑或是編劇組裡她都有不少朋友。

其中武術指導組的朋友還曾讓她博得了一個現代俠女的封號,因為她某天晚上下戲回家時,驚見勒索搶劫事件,當時她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光靠手腳功夫就把兩名劫匪打得抱頭鼠竄,還因此上了社會新聞。

而今她換了個身體,基本的武術功夫卻還在,雖然不能和皇甫世、鐵鷹或那些所謂的武林高手相比,但對付幾個丫鬟僕婦倒是綽綽有餘,更別提她現在手上還拿了一支掃帚。

「髒東西就要掃掉,免得污染環境。」她手上掃帚打橫一揮,兩個丫鬟驚聲尖叫,急忙後退,退得慢的人衣衫登時被掃帚上的灰塵弄花了一片。

「沒大沒小的奴僕就該打,才會安分。」她手上掃帚高高揚起,筆直落下,一名福態僕婦肩膀中招,髮絲散亂的跌坐在地上。

「敢亂嚼舌根、穢言穢語,就該承受後果,面對我的怒氣。」她將掃帚舞了個圈,四周朝她包圍而來的三個丫鬟、兩個僕婦全被掃了個正著,有的手被打到,有個臉被劃到,頓時尖叫一片。

「之前我不發火不是怕你們,而是懶得和你們計較,真當我好欺負不成?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是不是?今天我就發威給你們看!」

趙楠說著不再留情,掃帚每揮出一次都實實在在的打在那些惡奴刁僕身上,打得她們不再有餘力攻擊她或抓她,只能抱頭驚叫,在偌大的院子裡東竄西躲的。

「住手!你這個賤民、賤婦,我叫你住手聽見沒有?」柳依秋面色驚恐的躲在廊上朝她怒叫。

「我是賤民、賤婦,你又是什麼?沒教養的無知女人--不,你根本還稱不上是個女人,只是一個還沒發育完全的臭丫頭罷了。」趙楠冷冷地諷剌道。

「你說誰是丫頭?本小姐可是柳家嫡出的二小姐,我姑姑是明雲貴妃,我姐姐是--」

「我管你姐姐、你姑姑是誰?」趙楠直接打斷她。

「我只知道誰惹我,誰讓我發火,我就揍誰,所以你等著,我下一個要揍的人就是你!」

說著,她的掃帚朝柳依秋用力的揮舞了下,頓時嚇得她驚聲尖叫。

皇甫世趕到紫籐院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個雞飛狗跳又讓他險些笑岔氣的混亂場面。

他從沒想過阿楠竟然也有如此凌厲霸氣的一面,看她將掃帚舞得虎虎生風,以一敵七卻依然游刃有餘的模樣,他只覺得驕傲,覺得他皇甫世看上的女人本就該不凡,該氣勢磅礡、傲視群倫,誰敢得罪她、惹怒她,就該狠狠地還回去,這才是他皇甫世的女人。她做得很好,太好了。

心底讚歎完畢,皇甫世終於出聲宣佈自己的來到。

「阿楠。」他出聲喚道。

聽見他的聲音,趙楠無奈的停下手,轉頭看向他。她的眉頭緊皺,臉上有著明顯的不滿,好像在怪他不該出現得這麼早,要等她教訓完這位小姐之後再出現才對。

皇甫世覺得有點好笑,正欲開口時,柳依秋卻倉皇的朝他狂奔而來,口中還呼天搶地的大叫著,「皇甫哥哥救命,那個女人要殺我,她想要殺我!」

說著就躲到他身側,伸手緊緊揪住他的衣袖,一副驚嚇過度、楚楚可憐的輕泣著。

皇甫世只覺得一陣厭惡,手一揚,瞬間將她緊抓著他衣袖的手給甩開,然後大步跨前,走到趙楠身邊,關心的柔聲問她,「有沒有受傷?」

趙楠看見柳依秋頓時面無血色、難以置信的瞠大雙眼,接著淚如雨下的低叫道:「皇甫哥哥……」

樣子看起來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說有多讓人心憐就有多讓人心憐,演得真好。

「你的柳妹妹正在叫你呢。」她對皇甫世說。

「她不是我的柳妹妹。」皇甫世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她叫你皇甫哥哥。」

「難道她叫我爹,我就是他爹嗎?」

趙楠呆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來。「還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呀。」

「你知道就好,我這流水只對一個女人有情,她姓趙,單名一個楠字,全名趙楠。你聽見了嗎?」

皇甫世認真的對趙楠強調,說最後一句話時卻是轉身面向柳依秋,冷冷地看著她開口。

柳依秋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搖搖欲墜的朝他吼道:「她是個寡婦!」

「我知道,那又怎樣?」皇甫世面無表情的反問她。

「你怎麼能問我那又怎樣?她是個寡婦,夫死就該守貞守節守婦道,不該出門與別的男人糾纏不休。像她這種不守婦道又失節不貞的無知賤婦哪配得上你,不--她根本連替你提鞋都不配!」

「所以你配嗎?」

「我當然配,我是柳家的嫡女,柳家的二小姐!」柳依秋立即抬頭挺胸。

「配替我提鞋?」皇甫世冷笑著問道。

趙楠完全遏制不住的噗了一聲,登時笑了出來,她急忙搗住嘴巴,但還是覺得好好笑。

「皇甫哥哥--」

「別叫我哥哥,我不是你哥哥。」皇甫世冷聲打斷柳依秋,「柳二小姐,感謝你不遠千里前來探望在下的傷勢,現在探望完了,你也該回京城了。現在時辰已有些晚,不宜上路,明早我會派遣一隊護衛送二小姐回京城。」

「我不走!」

「由不得你。」

「皇甫哥哥,你不能這樣對我,咱們兩家人都已經說好了,等你回京咱們兩家就要換庚帖議親事,最快明年就能完婚了。」

「這種寡廉鮮恥的話柳二小姐也說得出口?柳家果然是將女兒教得很好,教得真有規矩禮教,真有婦德,讓我皇甫世今日得以大開眼界。」皇甫世冷嘲熱諷的說,完全是罵人不帶髒字,高超!

柳依秋臉色泛白,緊抿雙唇,又羞又怒,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替自己辯解。

「小姐……」她的丫鬟上前扶住她,就怕她會承受不了打擊而昏倒,結果卻遭她遷怒,瞬間被狠甩了一巴掌。

「滾開!沒用的東西!」

趙楠忍不住皺了下眉頭,雖然那丫鬟之前也被她用掃帚打了好幾下,但那是因為她們之間有仇怨,可那柳二小姐因遷怒就這樣莫名其妙賞那丫鬟一巴掌,也太過分了吧?真想叫那丫鬟回她一巴掌,看看她有什麼反應。不過她也知道那是比天下紅雨,太陽打西方出來還要不可能的事。

算了,眼不見為淨。

「我先走了,你自個兒慢慢處理。」她對皇甫世說。

「沒什麼好處理的,我和你一起走。」皇甫世平靜地對她說,與她一起舉步離開紫籐院。

「我不走,皇甫世你聽見沒?我不走!」柳依秋在他們身後大聲叫道,但皇甫世完全置若罔聞沒理她,反倒轉過頭來對趙楠保證。

「明天她若真的不肯自己上馬車的話,我會讓人將她綁起來丟到馬車上的,你放心。」他說。

她撇了下唇不置可否,沒有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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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7 00:37:54
第六章

柳二小姐的出現有如曇花一現,在翌日一早便被五花大綁的抬上馬車送離莊子,暫時退場,至於今後還會不會再出現,暫且不知。

趙楠的生活又回歸之前的平靜,每天不是陪馨兒讀書寫字、陪她放紙鳶,就是到廚房製作點心、研發新樣式,然後偶爾再陪皇甫世抬槓加腦力激盪。

聽說兩淮那邊的計劃進行得相當成功,已收攏超過半數的鹽商、場商,和超過三四成的散商簽署了合作契約,為了將敵我雙方對決時的傷害減到最小,計劃仍在持續進行中。

皇甫家中的內鬼至今仍未現身,但已慢慢地露出破綻,目前暫時鎖定三個目標,正在密切的緊迫盯人中,就等對方露出馬腳,證據確鑿的那一天。

這兩個消息都算是好消息,但也只能算是半個好消息,接著就應驗了那句話--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聽皇甫世說,這兩個月來,皇甫家的河運遭劫了三次,財物損失近百萬兩。無獨有偶,皇甫家在全國各地所經營的鋪子也陸續發生各種問題,統計出來的盈利相較於上一季,竟也短少了近百萬兩。

換句話說,也就是在這短短的兩三個月,皇甫家較歷年來損失了近兩百萬兩白銀的收入。

關於河運貨物遭劫的事,很明顯是有計劃性針對皇甫家的詭計,這個部分趙楠幫不上忙,也給不了任何意見,只能對皇甫世說請他節哀順便,然後被白了一眼。

對於查案追兇她不在行,但說到經營鋪子嘛,好歹她在大學的時候也上過幾堂經營管理和營銷企劃的課程,雖不敢說她能提出什麼真知灼見,但多少也能給點建議。

她告訴皇甫世,首先他們要做的便是先找出營利下滑的原因是內部問題還是外在因素,如若是內部問題就必須檢討改善,而這事急不來,得按部就班循序漸進。

但如果原因來自於外在,那就得先弄清楚是天災還是人禍,是環境使然,還是有人

在背後搞鬼,例如散播一些不實謠言,中傷皇甫家的鋪子之類的。

半個月後調查結果陸續傳回來,幸運的是情況沒她想像中那麼嚴重,不幸的是她發現造成營利下滑的原因有內部問題也有外在因素,兩者都脫不了關係。

雖說攘外必先安內,但內部問題大多是陳痾,一時之間難以治癒,所以趙楠建議皇甫世還是先處理外在因素,把那些見風轉舵,見皇甫家處於內憂外患之際,就欺上來咬一口的狗輩們先處理掉,他們再來慢慢討論內部的問題。

龍困淺灘遭蝦戲,虎落平原被犬欺。皇甫家近來流年不利,也算是霉運當頭啦,趙楠心想。

不知不覺間,趙楠就在這個莊子裡住了近五個月,每天有僕人侍候食衣住行,除了活動範圍被局限在這個莊子裡,少了些許自由外,她沒有任何一點不滿要抱怨的。

如果這就是與他成親後的生活,或許她會同意嫁給他。

這個思緒突然從她腦中浮現,趙楠整個人都呆住了,因為她壓根沒想過自己竟然會考慮嫁給他的事!她忘了她與他是兩個世界的人嗎?她是瘋了嗎?

她倏地伸出雙手用力的拍打自己的雙頰,邊拍邊說道:「清醒一點、清醒一點,趙楠。」

「你在做什麼?」皇甫世帶著笑意的聲音忽然從方亭外傳來。

坐在方亭內的趙楠倏然轉過身,想也不想便朝著正往方亭走來的他叫道:「站住!你別過來!」

「怎麼了?」皇甫世停下腳步,眉頭輕佻的看著她問。

「我現在不想和你面對面相處,你走開。」趙楠瞪著他說,像趕蒼蠅般的對他揮了揮手。

「我哪裡得罪你了?」皇甫世失笑的問,再度舉步向她走來。

「喂,站住!我叫你別過來,你沒聽見嗎?皇甫世!」趙楠嚷嚷叫道,無奈某人根本不理她,不一會兒便來到她身前,坐在她面前的石椅凳上,衝著她微笑。

「笑什麼笑,你牙齒白呀。」她腦怒的瞪著他說。

他沒轍的搖搖頭,好奇的柔聲問道:「怎麼了?是誰惹你生氣了?」

「就是你!」

「我?我做了什麼惹你生氣?」他微訝的問。

一直讓我心動、讓我腦袋發昏,神智失常的竟然考慮起要嫁給你的事!她不爽的在心裡答道,然後直接轉移話題,「你找我有事?」語氣有些不耐。

「沒事不能找你嗎?」他微笑道。

「沒事就去把莊子週遭的敵人解決掉,讓我恢復自由離開這裡。」

「你想離開?」

「不離開難道要我一直躲在這莊子裡生活一輩子嗎?」

「不可能會躲一輩子的。」

「我知道,但這是你皇甫家的事,本與我和馨兒無關,為什麼我不能帶馨兒離開這裡,回福涼城去生活?」她有些煩躁的說。

「你知道為什麼,你和馨兒已經暴露在那些人面前,那些人都知道你是我的軟肋,只要拿住你或馨兒就一定能夠威脅到我,這就是你們不能離開的理由。」

「你可以不管我們的死活,別理那些人的威嚇,他們試幾次無效之後就會死心了。」

「別說傻話,別說試幾次了,一次你可能就會沒命。」皇甫世對她天真的想法感到有些難以置信與無奈。

她明明就是個很聰明的女人,怎會想不透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呢?沒有利用價值的人質留著有何用,那些人會直接下手殺了她的。

「那該怎麼辦?我什麼時候才可以自由自在,無後顧之憂的離開這裡?還有,你的敵人應該不只有圍繞在莊子附近的這些人而已,全國上下還有多少都不知道,難道為了怕人拿住我或馨兒來威脅你,我和馨兒就得永遠待在你身邊,受你保護嗎?」趙楠有些氣急敗壞的問他。

皇甫世一愣,隨即雙眼發亮,一本正經的頷首道:「是這個道理沒錯。」

他之前怎會沒想過還有這個法子可以逼她就範呢?真是個好理由、好法子呀。

看他眉開眼笑的模樣,趙楠突然很想脫下腳上的鞋子丟他,可惜這時代的鞋子都軟趴趴的,即使丟中了他也不會痛,因此,她忽然非常想念現代的高跟鞋和鋼頭鞋。

「走開,我現在看到你就討厭。」她生氣的說。

「嫁給我,留在我身邊不好嗎?」看著她氣悶的臉,他柔聲問她。

「我不想談這件事。」

「好吧,反正談不談,你最後都得嫁給我。」他點頭道。

「這是哪門子的笑話?」她諷剌道。

「不是笑話,是實話,是我的肺腑之言,因為不達目的,我永不放棄。」他認真的凝視著她的雙眼,誓言般的堅定立場。

趙楠的心不由自主的被觸動,既感覺到無奈,又有些心喜與感動。永不放棄嗎?如果真是這樣,與他糾纏一世其實好像也不錯,至少還可以經常看到他,知道他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受傷之類的,免得還要掛記他的生命安全。她不由自主恍神的想著。

「你為什麼這麼想離開這裡?這並不是你第一次跟我提要離開的事,我記得已經有好幾次了。」皇甫世問道,總覺得她好像有什麼必須離開的理由。

「你有你的人生目標,我也有我的,而且還有一件非做不可的事。」

「什麼非做不可的事?」他好奇的問。

「我要去掙錢、去創業,累積財富,賺取大把大把的銀兩。」

「這就是你非做不可的事?」皇甫世表情怪異的看著她,「你想要銀子我可以給你,你需要多少,只要跟我說一聲便可。」

「你我非親非故,我為什麼得跟你要銀子?我要靠自己的能力賺取。」

她理直氣壯的說,心裡卻想道,她才不想哪天將林氏擊敗,站在林氏面前耀武揚威時,卻被林氏譏諷她也不是什麼好貨色,同樣靠男人之類的。她絕對要讓林氏輸得心服口服,輸得無話可說。

「你不像是愛財、貪財之人。」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我本來就不是。」她瞪眼道。

「那麼你累積財富,想賺大把銀兩的理由是什麼?」他問她。

「當然是為了--」她倏然住嘴,然後改口道:「這是我的私事,你就不需要知道了。」若是讓他知道,難保他不會橫插一手,這有違她的本意,所以還是別告訴他好了。

「既然如此,那好吧,我就不問了。」他沉默了下後點頭道。

趙楠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這麼容易妥協,她還以為他會追根究底非得到答案不可。

「我剛收到最新消息,泉州、屹州這兩州已經確實將外在因素處理完畢,咱們是不是可以開始討論如何處理內部的問題了?」皇甫世開口道,這才是他前來找她的目的。

「這麼快?」趙楠有些訝異,從她上回給予他建議至今也不過才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們的效率未免也太好了吧?

「這個莊子便處在這兩州之間,雖遠離泉州,但距離乞州騎馬也不過半個時辰便可抵達。」意思也就是這兩州是最先收到執行命令的,自然處理完後回報的速度也會最快。

趙楠知道他誤會了她的意思,但也沒解釋,只是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後緩慢開口道:「我記得泉州、屹州這兩州各有特產,泉州以酒聞名全國,吃州多山林野獸,則以毛皮為主,想必皇甫家旗下的商行大多也以這兩種商品的買賣為重吧?」

「沒錯。」皇甫世點頭。

「那麼除了基本的收購買賣外,你們可有針對其特點研發出相關產品價值,增加其經濟效益?」

皇甫世茫然的看著她,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什麼是研發?什麼是經濟效益?」他問她。

趙楠愣了一下,突然有些頭痛,她忘了有很多商業上的專有名詞這裡的人是聽不懂的,所以她現在要化身為大學教授,開始對他講解經濟學嗎?那要不要順便把經營管理和營銷管理這兩門課也讓他修一修?但問題是,她這個半桶水的冒牌教授很怕誤人子弟呀。

她掙扎了半晌,最後還是作罷,因為她忽然想到,如果在教學過程中,皇甫世突然懷疑的問起她怎會知道那些事時,她該做何解釋,難不成要說她是穿越者不成?所以,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研發就是研究發展,效益就是效果和利益。」她直接把經濟這兩個難以解釋的字眼去掉,簡單的對他說明,然後不讓他有機會再開口,便又接著往下說:「拿咱們泉州來說,是因水質的關係才能釀出此等美酒佳釀,但此美酒佳釀只能用來飲用,不能發展出其他商品嗎?又或者研發出不同口味的美酒?例如帶著果香或花香的酒?如果你們有辦法做出來,其效益應該不用我多說。這是一個創造盈利、增加營收的想法,因地制宜,你們不妨朝這個方向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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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7 00:38:07
皇甫世雙眼發亮,腦袋因她這幾句話而充滿了各種想法,整個人顯得躍躍欲試,只是過了一會兒,他卻慢慢地皺起了眉頭。

「有什麼問題嗎?」她問他。

「你所說的研發可能需要大量的時間和銀錢--」

「對,但只是剛開始的時候,等成果出來你們只需坐收營利,這真的是一勞永逸、一本萬利的事,你相信我。」她打斷他認真的說道,還以為他是捨不得研發所需要投入的資金,他若這樣就裹足不前,因小失大就太笨了。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一旦咱們花費大量時間和銀錢研究出新商品,要如何防止競爭對手的倣傚,以及釀酒師的背叛?如無法解決這個問題,還不如維持現狀,否則咱們付出一切代價,最後卻讓對手漁翁得利,變成更加強大到足以威脅我皇甫家,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沒想到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你便想得如此透徹,果然是天生的商人。」趙楠忍不住輕笑。

「你所說的沒錯,這的確是相當重要的問題,所以我接下來要說的便是如何管理人才、留住人才。」

接著,她以非規矩不能定方圓,非準繩不能正曲直為題,告訴他規範的重要。

既有規範,便要有獎懲制度,有過者該罰,有功者該賞,必須賞罰分明。另外用於兩淮地區籠絡鹽商之心的方法亦能用在鋪子裡的掌櫃、夥計或釀酒師這些有專長的

有道是無利不起早,其實每一個人都有自私心理,如果起得早沒好處,誰又會起早呢?所以一定要好好的利用分紅與股份的手段,既可激勵士氣,又能籠絡人心。

總而言之,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只要皇甫家誠懇待人,酬勞優渥,付出與收穫能成正比,那些下人們又豈會不盡心盡力?

方亭內,美麗女子口若懸河的說著,自信迷人。身旁俊美男子則是認真的聽著,專注而溫柔,俊眸熠熠生光。

風吹樹葉沙沙,鳥拍翅膀格格,今兒個寧靜的後花園多了一道旖旎風光。

和風吹拂,陽光明媚,卻吹不走、照不亮趙楠心裡頭的那一抹不安感,總覺得好像將會有什麼禍事發生的感覺。

但是她每天躲在這個有如銅牆鐵壁,被防護得滴水不漏的莊子裡,會有什麼禍事發生呢?

好吧,雖然不想承認,但還是不得不承認,她的不安不是源自於本身,而是來自於擔憂皇甫世的安全。

五日前皇甫世接到京城傳來的消息,皇甫家內鬼已確認,卻在將其逮捕行動之前不知怎麼走漏了風聲,讓內鬼率先察覺到,進而帶領死忠親兵發難而起,奮勇戰鬥,突圍而去。

此戰內鬼的親兵雖死傷過半,內鬼本身亦身負重傷而逃,活命機率不大,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皇甫家為杜絕後患,動員一切力量誓言斬草除根,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否則絕不罷休。

皇甫世身為皇甫家少主自然不能偏安於此,因而當日下午便帶領一群武衛,以莊子為起點,京城為終點,一路北上殲滅內鬼隱藏的黨羽勢力。

這本不算什麼,問題是,在他離開三日之後趙楠才發現,他帶走的不過是莊子裡十之三的人馬而已,其餘十之八九的武衛竟然都還留在莊子裡保護她,連他最信賴的鐵鷹都被強勢命令留下來保護她和馨兒。

得知這件事時,她整個人都呆住了,然後淚水不由自主的奪眶而出。

皇甫世那個大笨蛋,如果他此去敢受傷、敢有個三長兩短的話,她發誓以後絕對不會再理他,那個可惡的大笨蛋,真是氣死她了!

她正一個人坐在廂房裡生悶氣的時候,平日負責服侍她的丫鬟秋桐匆匆忙忙的走進屋裡。

「怎麼了?」她抬頭問道,很少見秋桐露出如此著急的模樣。

「姑娘,莊子外來了一輛馬車,說是姑娘的弟弟,要見姑娘。管事擔心有詐,差人來問姑娘是否真有個名喚趙衡的弟弟,年紀約十二、三歲左右--」

秋桐話未說完,趙楠已猛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迫不及待的抓住她的手:「你說的是真的嗎?對方真的叫趙衡,十二、三歲的模樣?」

「來傳話的阿旺哥是這麼說的。」

「阿旺現在人在哪裡?你叫他過來,我親自問他--不,還是我自己過去,親自去看好了。」

說著,趙楠已迫不及待的放開秋桐,匆匆往廂房外跑了出去,並在見到阿旺後,迅速開口要他帶路去見那要找她的人。

一路上她不斷地想,來人真的是趙楠的胞弟趙衡嗎?他怎會知道她在這兒,又怎會跑到這裡來找她?趙家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她的記憶因融合了原主的記憶,所以對這個近兩年不見的胞弟其實有些想念,原因無他,只因為擔心,畢竟現在的趙家掌握在惡毒的林氏手中,而林氏在趙家又非無所出,為了她的親生子,天知道她又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來殘害元配所生,趙家第一順位的繼承人?

所幸趙衡的年紀尚小,暫時還威脅不到林氏,所以她還有幾年的時間可以創業掙錢,累積財富來與林氏對抗。不過也只有短短幾年而已,因此她才會這麼著急,幾度向皇甫世透露想離開莊子回到城裡的想法。

「姑娘,您怎麼出來了?」看見阿旺領著趙楠出現,張管事匆匆迎上前來,訝異的問道。

「聽說有自稱是我弟弟的人來找我,所以我過來看看。張大叔,找我的人在哪兒?」她話剛說完,便聽見一個激動的呼喚聲。

「大姐!」

她倏然抬頭看去,只見門外不遠處站了一個一臉激動的男孩,男孩的長相和原主記憶中的小男孩很像,但又有點不一樣,原有的貴氣與稚氣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堅毅與沉穩,他人瘦了許多,但身高也拉長了不少,看起來還算是精神奕奕。

「衡弟!」她情不自禁的跑上前去,眼眶泛淚的一把將弟弟擁進懷中。

「大姐,你冷靜點,先放開我、先放開我。」趙衡呆了一下,頓時有些尷尬的微微掙扎。

他已經長大,不是小孩子了,男女有別,大姐怎麼還這樣抱他呢?這樣很不合禮教的,但是大姐的懷抱還是和以前一樣又香又暖,讓他依戀。

弟弟的掙扎讓趙楠略微冷靜了下來,也想起這是個男女有別的時代,立時鬆手放開他,眼光熱切的看著眼前這個幾乎快要長得和她一樣高的弟弟。

「你長高了。」她沙啞的說,「我記得上回見到你時,你的身高只到我的肩膀。」

「大姐……」趙衡的嗓音微微哽咽,停頓了一會兒,這才有辦法繼續出聲道:「你這些日子過得可好?定吃了不少苦,受累了吧?」

「沒有,大姐過得很好。你呢?這些日子那個林氏可曾為難你?」

「沒有。」

「你別騙大姐,如若沒有,你又怎會變得如此沉穩懂事,還懂得關心大姐這些日子過得如何?以前你可是從不曾相信我說的話。」

「以前是弟弟不懂事,對不起大姐。」趙衡低下頭,既羞愧又歉疚的說。

「不怪你,畢竟你也是那個女人一手帶大的,而她又太會演戲,你會選擇相信她而不相信大姐,大姐完全能夠理解。」趙楠緩緩地搖頭道。

「姑娘,您看是不是請人進屋子裡再談比較好?還有位夫人站在那裡等著呢。」張管事看準時機,上前開口提醒。

「夫人?」趙楠愣了一下,這才發現前方馬車旁還站了一位年約三十幾許,氣質雍容華貴的婦人。

「對了,差點忘了。」趙衡說著將她拉到那位夫人面前,開口道:「大姐,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郝夫人,是弟弟在來這莊子途中所遇的受難之人,弟弟心想皇甫大哥為人仗義,心胸寬廣,定不會介意讓郝夫人在這莊子住上幾天,直到郝夫人家中派人來接為止,於是將人順道帶了過來。大姐,你應該不會怪弟弟魯莽吧?」

「不怪趙小公子,是我厚著臉皮請小公子一定要幫忙,不能見死不救的,姑娘若要怪就怪我好了。」郝夫人連忙開口說,相對於她外貌給人雍容華貴的感覺,她的性子更加平易近人,也很直率。

「夫人別這麼說。」趙楠搖頭道。

「雖然阿楠在這裡也算是個寄人籬下的客人,無法做主任何事。但舍弟說得一點也沒錯,此莊子的主人是個心胸寬廣、正直又仗義的人,定不會介意夫人您在這裡住上幾天的。您稍待,我去詢問下管事,請他安排一下。」

「那就麻煩姑娘了。」

「不麻煩。」趙楠說著向郝夫人欠了個身,轉身走向張管事說明狀況,同時請他幫忙。

張管事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轉身交代人去收拾廂房接待客人後,親自上前引領郝夫人往客房走去。

他們離去後,趙楠則帶著趙衡前往她居住的院落,因為她真的有好多好多問題想要問,不只是關於趙家與林氏的事,還包括趙衡怎會認識皇甫世這件事,因為聽他剛才提起皇甫世的口吻,兩人好像挺熟的樣子,這是怎麼一回事?

一進到屋裡,她立刻拉著趙衡坐下來,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衡弟,你怎會知道大姐在這個莊子裡?是皇甫世跟你說的嗎?」

「對,是皇甫大哥跟我說的。」趙衡毫不猶豫的點頭。

「他什麼時候跟你說的,你們倆又是怎麼認識的?」她緊接著又問。

「昨天說的,至於我和皇甫大哥是怎麼認識的,還不是因為大姐。」

她瞠目結舌,愕然脫口道:「因為我?為什麼?」

「大姐難道不知道皇甫大哥對你的心意嗎?」

趙楠這回不只是瞠目結舌,還呆若木雞的瞪著趙衡好半晌,當猛然回過神來時才輕斥道:「你在胡說什麼?你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麼身份,像他那種人哪是

你大姐我高攀得上的?你難道忘了我成過親,現在還是個寡婦嗎?以後這種話不准再亂說,懂嗎?」

「可是皇甫大哥已經向我開口提親,而我也答應了。」趙衡有些為難的說。

「你說什麼?!」趙楠難以置信的揚高聲音。

「提親?什麼提親,你給我說清楚一點,快點!」

看姐姐好像真的生氣了,趙衡只好怯怯地將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原來皇甫世最後還是猜到了她想創業掙錢的目的是什麼,並且背著她動用他在福涼城的影響力,輕而易舉的讓趙家面臨經營不善,卻求助無門的困境,然後不得不開始出售一些鋪子,挖東牆補西牆。

他們本以為只要渡過這個難關就一定能夠東山再起,卻不知他們早已被人盯上,除了一敗塗地,沒有第二種結局在等待他們。

短短不到三個月時間,福涼城內原本數一數二的趙家就完蛋了,林氏攜著一對兒女連夜卷款潛逃,不知所蹤。

因為不知從何時開始,城裡謠傳趙家填房林氏就是個喪門星,剋死其夫再嫁後,又剋死趙老爺,最後甚至連整個趙家都被她克垮了,會不會哪天克到整個福涼城?此謠言一起,林氏頓時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福涼城再無她立足之地,只能離開。

偌大的趙府最後只剩下一個主子,那便是年僅十三歲,這兩年來一直被監禁在內宅最破落一隅的大少爺趙衡。

由於沒了掌家的人,下人們一個個人心惶惶,在無所適從的情況下,最後也只能將趙衡請出來執掌主事。==

趙衡在被監禁的歲月裡,除了懊悔外,將所有時間都投入讀書之中,因此他在書本上學到了很多。

他雖然年紀輕,也沒有執掌過一個宅邸的經驗,但仍能冷靜面對,按部就班的應對家僕們送到他面前的問題,唯有一個問題令他束手無策,那就是家裡沒銀子了。

結果皇甫世突然出現,不僅將趙家原有的產業,不管是鋪子還是田地、莊子等,全部一一完璧歸趙,甚至還帶來幾個對他極有幫助的管事人才,一邊幫他,一邊教導他如何打理趙家的產業。

聽著弟弟說明完趙家之變故後,趙楠最後替他做了一個結尾。

「然後你就被他收買,把大姐給賣掉了了?」她說道,伸出食指在弟弟的額頭上點了又點。

趙衡傻笑了一下,無話可說,他沒告訴大姐,其實他有很認真的問過皇甫大哥許多問題,確定皇甫大哥對大姐是真心的,而且還當著他的面對天發過重誓,否則他才不會以現任趙家之主,也是現在唯一可以為趙楠出面的男人答應這門親事。

「大姐,你還很年輕,我不希望你為何家守一輩的寡。」趙衡忽然換上一臉正經而嚴肅的表情,開口道,然後有些憤憤然的說:「該替何家守寡的人應該是二姐才對。」

雖然痛恨林氏母女,二姐這個稱呼趙衡從小叫到大,一時間還是很難改掉。

趙楠搖了搖頭,不想說這個,畢竟當初上花轎被抬到何家的人是她,這已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多說無益,於事無補。她現在比較想知道的是--

「你說你昨天見過皇甫世,他還好嗎?身上有無受傷?氣色看起來如何?有沒有告訴你,他接下來要去哪裡?還有,有沒有要你帶話給我?」

他真的是快要害她擔心死了啦,那個混蛋皇甫世,笨蛋皇甫世,大笨蛋。

可是她怎會越來越放不下他,越來越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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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7 00:38:38
第七章

趙衡在莊子裡待了三天就離開了,令趙楠有些氣結的是,這三天的時間,他大多跟著張管事在莊子裡忙上忙下的學習如何管理莊子的大小瑣事,而把她這個大姐拋在一旁,完全是一副「弟大不由姐」的模樣,讓她不由得感到有些哀怨。

不過看他變得這麼懂事又積極進取,她又很欣慰,覺得終於可以放下心來了,而那位已逝的趙楠應該也能夠安心瞑目了吧?

突然之間,趙楠發現自己的人生目標消失了。

之前她一心想要創業、想要掙錢累積財富,完全是為了從林氏手上奪回趙家,交給真正的趙家繼承人趙衡。可是現在趙衡已經成了趙家之主,被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剌的林氏也杳無蹤影了,還需要她做什麼嗎?根本不需要。

所以,今後她要做什麼呢?趙楠突然一片茫然,無所適從。

「趙姑娘?趙姑娘!」

在耳邊忽然炸開的叫喚聲讓趙楠猛然回過神,這才發現郝夫人不知何時已來到她身邊。

她趕緊站起身來,守禮數的喚了聲「夫人」,請對方坐下之後,這才跟著落坐。

原本在樹下打盹的秋桐立刻跑向廚房請人備茶水點心送上來。

趙姑娘沒架子好侍候,但這位突然到莊子來做客的郝夫人他們可不敢隨意,因為對方光一個眼神便充滿了主子的氣勢,再加上管事對她的恭敬態度,可沒人敢對她不敬--大伙都在猜,這位郝夫人肯定大有來頭。

「趙姑娘在想什麼呢?瞧你想得這麼專心,我都走到近前喚了好幾聲你才聽見。」郝夫人笑問。

「不好意思,讓夫人見笑了。」趙楠微赧的說。

「看你剛剛的神色好像有些迷茫,怎麼樣?信不信得過我,要不要說出你的煩惱和我參度一下,說不定能幫上什麼忙。」

郝夫人熱心的說,一頓後又猜道:「你是在搛心你弟弟嗎?趙小公子年紀雖不大,但在我看來卻是沉穩大器,胸有鴻鵠之志,將來成就必定非凡,你大可不必擔心。」

「多謝夫人,舍弟將來如若真如夫人所說成就非凡,阿楠定備上重禮感謝夫人今日所贈之吉言。」趙楠微笑道,不管對方說的是事實或是吹捧,好話可是沒有人不愛聽的。

「你可別以為我是故意挑好話來說,我說的可都是實話。我在京城裡見多了那些皇親貴胄、名門世家的少爺們,比人品、比氣度,能比趙小公子優秀的人還真是不多。」郝夫人認真的說道。

「如果我家還有未嫁的閨女,定不會放過這麼一個好女婿人選。」

趙楠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舍弟今年年方十三,年紀尚小,談論婚姻大事似乎有些太早了。」

「不盡然,若是家中父母長輩還在的話,恐怕也已開始為他的婚事做打算了,可惜……」父母已雙亡。郝夫人沒將這句話說出來,只是輕歎了一聲。

趙楠倒不覺得有什麼可惜的,少了父母之命,趙衡的婚事便可由自己做主,娶一個真心相愛的女人共度一生,何樂而不為?

想到這兒,趙楠便提醒自己下回再見到弟弟時,一定要好好教導他真愛才是王道,什麼門當戶對或有目的的聯姻都是狗屁,他若膽敢動歪腦筋毀了一個無辜女人的一生,小心她這個大姐絕對不會放過他。

「提到了婚事,趙姑娘可曾替自己做打算?」郝夫人接著又開口。

趙楠愣了一下,有些怔然。她沒想到郝夫人會突然問她這個問題,她住在莊子裡也有好幾天了,不可能至今沒聽說她是個寡婦的事,況且如果她記的沒錯,郝夫人應該不只一次聽過馨兒喚她嫂嫂。所以,郝夫人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你別怪我多事,我的個性就是這樣,有點愛管閒事。」郝夫人歉然卻直率的說。

「我知道你是個寡婦,但是你年紀還這麼輕,而且又是個女兒寡,其實是可以再嫁人的。咱們女人一輩子的期望就是嫁人生子,然後相夫教子,有個好歸宿。女人想要一個人過一輩子是不可能的,身邊總要有個男人做依靠,你說是不是?」

趙楠沒有應聲,郝夫人以為她已將她說的話聽進去了,便又接著道:「雖然你曾經嫁過一次,但只要稍微有點眼光的人都看得出來,你是個好姑娘。我聽說連這個莊子的主人都想娶你為妻,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的話,你可得好好把握,皇甫家在京城裡可是赫赫有名的皇商,別說是一般的名門世家,就連皇親國戚都想將家裡未成親的閨女送進皇甫家,你能得到皇甫家少爺的青睞,可謂是三生有幸,千萬要把握住這個機會。」

趙楠仍舊靜靜地不發一語,郝夫人也沒在意,歇了口氣之後,又繼續口若懸河起來。

「據我所知,皇甫家的規矩好像不是太嚴,主要是因為他們並不是什麼世家,只是個暴發戶而已。」

聽見暴發戶三個字,趙楠不由自主的輕皴了下眉頭。

郝夫人以為她是對這樣的皇甫家起了嫌棄之心,便趕緊接著解釋:「我這麼說並不是瞧不起皇甫家是暴發戶的意思,而是想告訴你,比起那些有一堆臭家規,這個不許、那個不准的名門世家、皇親貴族,皇甫家絕對是你最好的選擇,因為只有他們家可能接受你是個寡婦的身份,讓你進門。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夫人的意思阿楠明白,但阿楠從未想過再嫁之事。」趙楠緩緩的開口答道。

「什麼?!」郝夫人愕然驚叫。

「為什麼?趙姑娘年紀輕輕的,除了嫁過人之外,所有條件都不錯,為什麼沒想過要再嫁之事?難道是因為那位叫馨兒的小姑娘嗎?我看她跟莊子裡的人相處得極好,你可以將她留在這裡,等過幾年及笄了,再請張管事替她找個好人家嫁了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夫人,請您以後別再說這種話了。」

趙楠隱忍怒氣沉聲開口。她一點也不喜歡郝夫人為她出的這個主意,雖然她聽得出來她是在為她打算、為她好,但是要她拋棄年幼的馨兒來成全自己,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這是最好的辦法,如果你想嫁進皇甫家的話--」

「我剛說過了,阿楠從未想過再嫁之事,更沒想過要嫁進皇甫家。」她直接打斷郝夫人,認真的說道。

「這是為什麼?難道趙姑娘不喜歡皇甫公子嗎?」郝夫人露出滿臉不解的表情皺眉問道。

「喜歡就一定能在一起、必須在一起嗎?」趙楠反問。

郝夫人呆了一下,「喜歡就要在一起啊,難道不是嗎?」

「即使那會讓對方違抗父母之命,背上不孝的罪名?即使那會讓自己落入舉步維艱、四面受敵的處境?即使不被祝福、沒有自由、身心疲憊、痛不欲生,也要在一起嗎?」

「你到底在說什麼?」郝夫人眉頭緊蹙,感到莫名其妙。

違抗父母之命、背上不孝的罪名這她還聽得懂,但是後面的什麼舉步維艱、四面受敵、身心疲憊、痛不欲生那是什麼意思?

「是呀,我到底在說什麼?」趙楠苦笑了一下。

如果今天郝夫人沒跟她說這麼多有關皇甫家的事,讓她知道皇甫家其實是有可能接受一個寡婦當媳婦的話,或許她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對於嫁人充滿了害怕。

上一回成親,她是硬被綁上花轎,在自己還沒搞清楚的狀況下就嫁了,不幸中的萬幸是,她才一進門老公就死了,婆婆身體不好,沒力氣折騰她,不久後也死了,留下唯一的小姑子年幼又可愛,她就像多個妹妹,一點也不寂寞,人生還能自己做主,除了窮些,生活單純得和她的前世差不多。

可是,如果她再成親嫁人,生活有可能像現在這樣單純又自由嗎?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雖然郝夫人告訴她,皇甫家的規矩不嚴,但以她這個穿越而來的現代人來說,再不嚴的大戶人家也是充滿了禮數與規矩。

再加上她不受歡迎的寡婦身份,以及門不當戶不對的問題,何況身邊還有個小姑子馨兒,可想而知,一旦她真的嫁進皇甫家,那麼等在她面前的絕對會是個舉步維艱、如履薄冰的大宅院生活。她有辦法在

那種環境下過日子嗎?又能撐得了多久?她光是想像就覺得害怕,害怕得發抖。如果皇甫世沒有顯赫的身世,只是個平民百姓就好了。

但如果他真的只是個平民百姓,他還會如此出色,她還會為他動心、喜歡上他嗎?

「趙姑娘……」

「夫人,別說了好嗎?」趙楠苦笑著搖頭,「阿楠知道您是熱心、是好心、是為了阿楠好,但我和皇甫少爺是不可能的,今生注定無緣。」

「這是為什麼?」

「除了寡婦的身份,還有門不當戶不對及馨兒的問題,我是絕對不會拋下馨兒不管的。」

她用最簡單直接的方式回答,然後說:「阿楠本就配不上皇甫少爺,更不想給皇甫少爺或皇甫家添亂,所以請郝夫人回京城之後,別對任何人提起阿楠和皇甫少爺的事好嗎?阿楠在這裡先謝過夫人了。」

說完,她站起身,認認真真的向郝夫人屈膝行禮。

郝夫人呆呆的看著她,突然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句話了。

「嫂嫂,馨兒找到你了!」

馨兒從花叢後面鑽了出來,一把抱住趙楠,冷不防的將坐在大樹下看書看得認真的她給嚇了一跳。

「馨兒,你怎麼來了?怎麼知道嫂嫂在這兒?」她訝然的低頭問道。

「嫂嫂好會玩捉迷藏,馨兒這次找了好久,但是最後還是讓馨兒找到嫂嫂了。」馨兒有些抱怨又有些得意的說。

趙楠聞言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她也不想這樣躲來躲去呀,無奈熱心過了頭的郝夫人實在太難纏了,為了躲她,自己只好東躲西藏。

說實話,她至今還搞不懂郝夫人為何會如此欣賞她,她除了在對方剛來莊子時替她和張管事說了一聲,請張管事安排她的住處之外,其他什麼也沒替她做過呀,就不知道她對她的熱情到底從何而來?

最讓她無言以對、避之唯恐不及的是,在她拒絕郝夫人想幫她與皇甫世湊成對的好意之後,郝夫人沉寂了一天,接著竟意想天開又跑到她面前,改將自己的兒子推薦給她,不僅說出願意接受她這個寡婦媳婦,以後也定會疼她如閨女般的話來,連馨兒她都歡欣接受,說她想認馨兒為乾女兒,這樣馨兒便可名正言順的與他們住在一起,甚至等她嫁給她兒子之後,馨兒連改口都不需要,依舊能喚她嫂嫂,簡直一舉數得。

郝夫人積極的向她推銷自己的兒子,什麼一表人才,什麼自小就聰明伶俐,三歲就會背書,五歲就會吟詩作對,學富五車,詩書滿腹的,聽得她耳朵都快要長繭了,偏偏又不能反問她,倘若夫人的兒子這麼優秀,為何至今尚未娶妻?

總之堵不住郝夫人那張能言善道的嘴巴,她躲總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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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7 00:38:54
於是這幾天她總是在用完早膳之後,便提著早先讓秋桐準備的點心,一個人躲到後花園,讓郝夫人找不到她。只是沒想到這舉動倒是讓馨兒和她玩捉迷藏玩得不亦樂乎,真是讓她哭笑不得。

「嫂嫂在這裡等馨兒一下。」馨兒忽然起身道。

「怎麼了?」她疑惑的問。

「嫂嫂要等馨兒喔。」馨兒沒有回答,只丟了這麼一句話給她,便匆匆跑步離開,轉眼消失無蹤。

趙楠只覺得有些疑惑,不知道小丫頭在賣什麼關子,也沒有多想。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聽見有人往這邊靠近的聲音,她的視線從手上書冊移開,抬頭看去,竟然看見馨兒拉著郝夫人,正一邊指著她所在的位置,一邊過來。而她現在就算是想躲也來不及了,因為郝夫人已經看到坐在樹下的她了。

「趙姑娘,真是好久不見啊。」郝夫人走近,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說。

「不久,只有三天而已。」趙楠苦笑的站起身來,規規矩矩的向郝夫人屈膝行禮,睜眼說瞎話,「好巧,今日天氣不錯,夫人也來逛園子賞景嗎?」

郝夫人一個沒忍住,噗哧一聲就笑了出來。她是真的越來越喜歡這個丫頭了,聰明善良、不做作、知本分,守禮卻不死板,又有膽色,整個很合她的心意。

「是啊,我看今日天氣不錯,所以也來逛園子。」一頓,郝夫人嘴角揚笑的看著她,「不過好像沒趙姑娘準備得周到,瞧你不僅找到歇息的地方,鋪好了坐的位置,連點心都帶來了。不介意伯母也在這兒坐一會兒,賞賞景吧?」

她能回答說介意嗎?趙楠滿心無奈的在心裡歎息道,臉上卻只能扯唇微笑,「歡迎之至,夫人請坐。」

郝夫人大方的隨她席地而坐,然後陪她看著馨兒像只彩蝶般的身影,開心的在花叢間、草地上翩然遊玩著。

「真是個單純、可愛的小姑娘。」郝夫人開口說。

「嗯,非常的惹人疼,讓阿楠不由自主的把她當成親妹子般照顧、疼愛。」

「那是你心善,若換做是別的女人,沒幾人能做到像你這般無怨無私。你非常好,完全配得上我兒。」

「夫人--」

「先聽我把話說完。」郝夫人直接打斷她不讓她開口。

趙楠有些鬱悶,心想著,難道又要聽一遍那個什麼一表人才、聰明伶俐,三歲會背書,五歲會吟詩,學富五車,詩書滿腹之類的老王賣瓜詞嗎?瞧,她都聽到快要倒背如流了。

「趙姑娘,跟你說實話,其實一開始我並不喜歡你。」郝夫人緩聲說道。

趙楠輕愣了一下,沒想到會聽到這麼一句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話,她還以為郝夫人對她一見如故,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

「我覺得你身為一個寡婦,不管如何都應該要避嫌,不該和任何男子接觸才是。可是你不僅不守婦道,還寡廉鮮恥的妄想攀上皇甫家這個高枝,因此我一開始並不喜歡你--不,正確來說是討厭、厭惡你才對。」郝夫人看著她的雙眼,直言不諱的對她說。

趙楠聽了沒有一絲生氣、難過,只有理所當然的感覺,她比較好奇的是,什麼原因讓郝夫人改變了對她原有的看法呢?因為她從現在的郝夫人身上,感受不到一絲討厭她或厭惡她的感覺。

「既然如此,夫人又怎會改變了想法呢?」她直接提問。

「因為見到了你本人。」郝夫人說,然後歎了一口氣,「人都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我本不以為然,認為空穴不來風,但這回卻是完全信了這句話。你本人和謠言所傳完全不同,既不狐媚,也不尖酸刻薄,更沒有愛財如命的勢利,我真不該隨便聽信謠言。」

「請問夫人,不知您說的謠言是從哪兒聽來的?」趙楠疑惑的問,難不成是皇甫世的敵人放出來的?但這樣中傷她對那些人有何益處?是想借此把皇甫世惹火,讓他怒極攻心而病倒嗎?哈哈哈,如果真是這樣,想出這計策的人也太有創意了吧?

「這就別說了。」郝夫人搖頭,然後親熱的拉著她的手,認真地凝視著她說:

「伯母想告訴你的是,我見了你之後真的很喜歡你,喜歡你的性子、喜歡你的善良、喜歡你的聰明,喜歡你的端莊大方,你若做我的媳婦,咱們婆媳倆必能相處愉快。」

「夫人……」

郝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然後柔聲說:「雖然我看得出來,你說不想再嫁是認真的,但伯母總覺得咱們倆有婆媳緣,所以想在這裡先安安你的心,讓你別害怕嫁進我們家。伯母可以向你保證,未來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要我這個婆婆有一口氣在,任何事我都會替你擔著,所以你別怕也別擔心,這是我對你的承諾。還有,之前跟你提過,我要收馨兒做乾女兒的事也是認真的--」

「夫人--」

「聽我把話說完。」郝夫人再度打斷她。「你不能為了自己而讓馨兒錯失這個可以改變一生命運的機會,她只要成為我的乾女兒,將來便一定能找到好姻緣,而且出嫁之後還有娘家可以依靠,不至於被婆家欺負。如果你真的疼惜馨兒,就該為她的將來好好的想一想。」

趙楠頓時愣住了,因為她是真的沒考慮過這一點,忘了這個時代的女子想要嫁個好人家,就要有背景,得依仗娘家的勢力,而她一個女人哪有什麼勢力?

就算拉上現在由衡弟當家的趙家好了,她也不能保證衡弟未來娶的媳婦不會有意見,不會不高興,畢竟馨兒說穿了與趙家毫無關係。

打算讓她好好地想一想,郝夫人不一會兒就起身離開了,留她一個人繼續坐在大樹下。

晚上,趙楠和馨兒一起用膳,問了馨兒喜不喜歡郝夫人?

馨兒毫不猶豫便用力的點頭。

「為什麼喜歡?」她問。

「因為伯母好漂亮,對馨兒又好好,還會抱抱馨兒和親親馨兒,說馨兒好乖。以前娘也會這樣抱馨兒和親馨兒,只是娘在說馨兒好乖時都會哭,馨兒不喜歡娘哭。伯母說馨兒乖時都是笑著說的,馨兒好喜歡。」馨兒對她說。

聽見馨兒提到她娘,趙楠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陣心疼。馨兒畢竟年紀還小,正是需要父母親情的時候,不管她這個嫂嫂對她再好,對馨兒而言也只是嫂嫂,是無法取代娘親的。

「馨兒這麼喜歡郝伯母,若是讓郝伯母做馨兒的娘,馨兒願不願意?」她柔聲問馨兒。

「啊?」馨兒呆了一下,不解的說:「可是馨兒有娘啊,只是娘死了,和哥哥一樣。娘說哥哥的身體不好,娘必須要去照顧哥哥,馨兒的身體好,可以自己照顧自己,而且還有嫂嫂照顧,所以娘才放心。」

沒想到馨兒竟會將婆婆過世前對她說的話記得如此清楚,趙楠聽後真是心酸不已。

「嫂嫂當然知道馨兒有娘,嫂嫂的意思是,郝伯母說她很喜歡咱們乖巧又可愛的馨兒,想認你做乾女兒,馨兒願意給郝伯母當乾女兒嗎?」

馨兒倏然瞠大雙眼,有些驚喜又有些害羞的問:「真的嗎?那馨兒要做什麼,以後要叫伯母乾娘嗎?」

「所以馨兒是答應了?」趙楠頓時有種說不出的複雜心情。這樣就答應了?沒有一絲掙扎、捨不得她這個嫂嫂的感覺?

「嗯,馨兒好喜歡伯母。」

「馨兒不喜歡嫂嫂嗎?」雖然覺得有些可笑,但她還是問了這個問題。

「啊?」馨兒呆了一呆,然後毫不猶豫的說:「喜歡啊,馨兒最喜歡嫂嫂了,嫂嫂不知道嗎?」

趙楠被問得羞愧難抑。她是怎麼了,能多一個人疼惜馨兒不好嗎?她這是在吃哪門子飛醋呀?

既然兩個當事人都願意,她也沒什麼好說的,現在她只要等皇甫世回來,然後請他幫忙把關一下郝夫人的身份就行了。

根據郝夫人所言,她夫家也是在京城的商人,和皇甫家還挺熟的,所以她相信皇甫世應該不會不認得這位郝夫人才對。

另外關於自己的未來她也都想好了,她決定等一切事情了結之後就要回趙家。

衡弟的年紀畢竟還小,她要回去幫襯著,讓趙家的事業壯大起來。

等將來有了足夠的銀錢,衡弟也娶妻生子後,她要雇幾個保鑣環遊這個大京國,看一下這個世界,也不枉她穿越的這一生,然後等累了疲了,再到李家村養老。

她會當皇甫世一輩子的朋友,但不會嫁給他。

她已經打算好了一切,怎知計劃卻趕不上變化。

隔日,秋桐從外頭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口裡嚷著讓人心慌的話語,「姑娘,不好了、不好了。」

「先深呼吸一口氣,冷靜點說,什麼不好了?」她喝令道。

秋桐用力的深吸一口氣,稍微冷靜下來才重新開口:「姑娘,不好了,馨兒姑娘不見了!」

「什麼?!」趙楠驚嚇的從座椅上站了起來,「這是怎麼一回事?把話說清楚!」

秋桐用力的點頭,然後說:「剛才負責照顧馨兒姑娘的紅葉跑來跟奴婢說,她到處都找不到馨兒姑娘,馨兒姑娘可能會去的地方她都找過了,但怎麼就是不見人影。她懷疑馨兒姑娘可能是被郝夫人帶走了,因為紅葉說--」

「等一下,」趙楠忍不住打斷她,「你說紅葉懷疑馨兒可能被郝夫人帶走了是什麼意思?」

「因為郝夫人在一個多時辰前就已經離開咱們莊子了,你不知道這件事嗎?」

「你說什麼?」趙楠臉色丕變,「這件事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郝夫人她真的離開了嗎?」

「是。」

「為什麼會這樣呢?郝夫人要離開,怎會沒人來告訴我?張管事呢?他現在在哪裡,我要去問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趙楠無法置信,怒氣沖沖的往外跑去,這太離譜了,就算她不是這個莊子裡的主子,好歹也是皇甫世重要的客人,和郝夫人也相識,沒道理郝夫人要離開不支會她一聲。

還有,馨兒不是東西,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如果郝夫人真將她帶走了,張管事不可能沒看到或不知道這件事,如果看到知道了,張管事為何不阻止?她想搞清楚馨兒到底有沒有被人帶走,現在還在不在這個莊子裡?

找了許久,趙楠終於在莊子的大門口找到了張管事。

「張管事,我有話問你。」她難掩怒氣的衝上前道。

張管事似乎有些驚訝她的來到,但仍沉穩以對。「姑娘有事請問。」

「我聽說郝夫人已經離開了,這是真的嗎?」

張管事輕愣了一下才點頭。「是真的,姑娘不知道嗎?」

「沒人告訴我,我怎麼可能會知道?」趙楠口氣有些沖。

「算了,這不重要,我要知道的是,你有沒有看到馨兒?郝夫人離開的時候是一個人離開的嗎?你有沒有看到馨兒和她在一起,她離開時有沒有帶著可能裝得下一個孩童大小的箱子之類的東西走?」

「夫人怎麼可能將馨兒姑娘藏在箱子裡,夫人是親自牽著馨兒姑娘上馬車的。」

張管事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迅速答道,好像在指責她不該這麼污辱一個高貴的夫人。

趙楠握緊拳頭,免得忍不住破口大罵。他竟然眼睜睜的看馨兒被人帶走而不阻止,他的腦袋有問題嗎?

「你為什麼不將她們攔下來?」她咬牙質問。「馨兒是你女兒嗎?還是莊子裡賣身的奴婢?就算是賣身的奴婢,也是皇甫家的奴婢,你憑什麼隨隨便便就讓人帶走她?你平常就是這樣當管事的嗎?還是你腦袋被驢踢了?」

她越說越氣,氣到都沒發現自己已經有些口不擇言了,而張管事的臉色則是一陣青一陣白,變得極度難看。

就在這時候,一陣馬蹄聲噠噠的傳來,由遠而近,終至拉韁勒馬,馬上的人在望及那張惱怒紅顏後,沉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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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7 00:39:29
第八章

皇甫世身手矯捷的跳下馬,走到他思念的人兒身邊,瞧她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便知道她此時怒氣不輕,他順著她的視線看向膽敢惹怒她的人,冷冽的目光如劍,冷峻的聲音如刀,再次沉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被他針對的張管事整個背都濕了,膽顫得冷汗直流,想哭到不行。

「屬下恭迎少主回莊。」張管事渾身僵硬的躬身行禮。

「我問的是發生了什麼事?」

皇甫世的聲音冷得讓張管事忍不住一顫又一顫,趙楠沒時間等他調適後再回答,便直接替他答覆皇甫世的問題。

「馨兒被人帶走了,張管事眼睜睜看著卻沒有阻止,甚至連在事後通知我一聲都沒有,直到剛才丫鬟找不到馨兒才來告訴我。」

「這是真的嗎?」皇甫世眉頭緊遵的忖度著,帶走馨兒的人會是誰?誰有本事能將馨兒從莊子裡給帶走?

難怪阿楠會氣成這樣,還有鐵鷹呢?為什麼他也沒有出面阻止,難道對方是他不可匹敵之人嗎?

「張管事,你可有話說?」他轉頭怒眼一瞪,冷聲問道。

「少主息怒。」張管事被嚇得腳一軟,頓時雙膝跪地趴伏在地上求饒:「請少主明察,夫人要帶走馨兒姑娘,小的不是沒有阻止,而是小的沒辦法阻止,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小的也沒那個膽量敢阻止啊。」

「把話說清楚,這是什麼意思?你口中的夫人是誰?」皇甫世終於聽出不尋常的端倪。

「就是皇甫夫人,少主您的母親呀。」

此話一出,不僅皇甫世呆住,趙楠也被嚇呆、嚇傻了。

皇甫夫人?皇甫世的母親?這怎麼可能?!

「張管事,你是不是弄錯了?」她有些茫然的出聲確認。「夫人要大家稱呼她郝夫人,而不是皇甫夫人,她怎麼可能會是……怎麼會是……」

「阿楠,我母親娘家姓郝,她若在外頭,不想讓人知道她就是皇甫夫人時,總愛自稱郝夫人。」皇甫世輕聲開口道。

趙楠頓時沒了聲音,緩慢地轉頭看他,沉默了一會兒後,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阿楠!」皇甫世緊隨其後的追了上去。

看著兩人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終至完全消失,張管事無力的癱坐在地上,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

「辛苦你了。」

一隻手輕搭在他肩膀上,張管事抬頭一看,原來是鐵鷹大人。

他苦笑了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答道:「不辛苦,比起鐵鷹大人長期待在主子身邊侍候,您還是比較辛苦的。」

伴君如伴虎啊,幸好少主不常到莊子來,否則像今天這種情形若多來幾次的話,他肯定會短命好幾年。

「你去準備一下,大概過不了幾日,少主就要起程回京城了。」鐵臛吩咐道。

「但少主這不是才剛從京城回來嗎?」張管事有些訝異。

「馨兒被夫人帶走了,以姑娘的性子她會不去追嗎?如果姑娘追去了,你覺得少主會置之不理,袖手旁觀的留在這裡嗚?」鐵鷹平淡的說。

張管事不再多說,因為他們倆都知道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不會。

少主對趙姑娘的心意,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只不過姑娘好像一直拒絕少主,也不知道兩人到底會不會有結果。

「鐵鷹大人,你說咱們少主有什麼不好的,為什麼趙姑娘就是不肯點頭嫁給少主呢?」張管事忍不住開口道。

「你問我,我問誰?」鐵臛表情古怪的看了張管事一眼。他也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好嗎?這是個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阿楠。」

皇甫世緊跟在趙楠身後走著,途中也叫喚過她好幾次,她都置若罔聞,好似從此以後都不理他的樣子,但他真的很無辜,他也沒想到娘竟然會親自從京城跑到這裡來看她,連爹都陪娘演了一場夫人失蹤的戲碼,讓他這個兒子馬不停蹄的趕回京城去,好與來此的娘親錯開。

說真的,他到現在都還搞不清楚娘到這兒來的目的為何?是來幫他還是阻他的,和阿楠說了些什麼,又為什麼要把馨兒帶走?他現在整個人惴惴不安。

終於進到屋裡,皇甫世讓下人全部退到屋外去,這才伸手去拉趙楠。

她將他甩開,他再拉,她再甩,他又拉,直到她轉頭怒視他、肯正視他之後,他才開口向她道歉。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娘會跑到這兒來,若知道我一定會立刻趕回來。」他認真的望著她說。

「我娘她沒對你怎麼樣吧?如果她說了什麼讓你難過的話,我跟你道歉。她說的話不代表是我的意思,你只需要聽我說的就好,別理她,也別跟她計較,好嗎?」他語氣溫柔,帶著些許懇求。

趙楠的表情有些怪異,問他:「你知道伯母跟我說了什麼嗎?」

見她終於開口與自己說話,皇甫世偷偷地鬆了一口氣,搖頭道:「不知道。但我不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執意要娶你,我娘不可能會這麼簡單又心平氣和的接受,一定會做些什麼。」

「她什麼也沒做。」趙楠緩慢地對他說。

皇甫世臉上有著明顯不相信的表情。

「她都與你說了些什麼?別告訴我都沒與你說話,因為我不會相信。」

「所有下人都可以做證的事,我是傻了嗎?幹嘛要撒這種謊?」趙楠忍不住朝他翻了個白眼。

「告訴我,我娘都對你說了些什麼?」他執著的看著她,再次問道。

「她說要我嫁給她兒子。」

「這是真的嗎?」皇甫世雙目圓瞠,露出驚喜的神情。

「是真的,只是她從頭到尾都沒告訴我她兒子是誰,叫什麼名字。也許是你不在家這段期間,伯母新收的乾兒子也說不一定。」趙楠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皇甫世呆了一下,立即輕斥:「胡說!我娘就生我一個孩子,既沒乾兒子,也沒幹女兒。」

「這話你就說錯了,伯母有個乾女兒。」

她信誓旦旦的模樣讓皇甫世不由自主的蹙起眉頭,懷疑娘是不是在打什麼歪主意?例如以乾女兒的名義將人家閨女留在府中,製造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機會之類的。

「我娘有沒有告訴你,她的乾女兒叫什麼名字?」他問她。

「何以馨。」

姓何?皇甫世蹙眉沉思,京城中姓何的人家的確有幾家,但卻沒什麼名望,也沒聽說哪家有出挑未嫁的女兒,母親到底是相中了對方什麼呢?何以馨,何以馨……奇怪了,他怎麼覺得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

「除了名字,有沒有提對方家裡的事?」他問,打算盡可能多知道一些對方的底細,然後再派人調查,一舉將這個莫名其妙的後患解決掉。

聽他的問題,就知道他還沒搞清楚何以馨是誰,趙楠輕撇了下唇,補充的對他說:「她有個小名叫馨兒。」

「馨兒?」皇甫世愣了一下,然後愕然脫口叫道,「這就是我娘把馨兒帶走的原因,因為馨兒成了她的乾女兒?」

他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恍然大悟。

「你這麼想嗎?」趙楠輕歎一聲。

「怎麼了,難道不是這樣?」皇甫世看向她,疑惑的問道。

「我覺得馨兒成了人質。」

皇甫世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收起臉上的笑容,一本正經的對她說:「那你決定要受要挾,嫁給他兒子了嗎?我覺得為了馨兒,你最好還是答應吧。」

趙楠有些氣憤難抑,忍不住握起拳頭就往他身上招呼過去,不料她只是槌了一下他的肩膀而已,他卻在瞬間痛呼出聲,臉色也跟著變得蒼白。

她從錯愕到慌張,接著有些不知所措又心驚害怕的瞪著他問:「你是不是受傷了?」

「只是小傷,不礙事。」他微笑的安撫著,笑容卻有些牽強。

「我不信,我要看傷口。」她開口道,然後直接動手去扯他身上的衣袍。

這個男人很會演戲,之前住在福涼城裡養傷時,他除了臉色蒼白,體力不濟,常躺在床上外,從未顯露出任何一絲疼痛的表情,所以她才會一直以為他是個破病少爺,是在養病,而不是在養傷。

知情後她其實也沒想太多,從不認為他的傷勢會有多嚴重,畢竟除了蒼白無力些之外,她從未看過他露出任何不適的樣子,更未聽過他痛吟的聲音。直到有一回不小心撞見他更衣,看見他胸前那觸目驚心的巨大傷口時,她這才知道這位少爺有多能忍痛,沒痛死根本就是個奇蹟。

所以,她非得親眼查看他的傷口不可,有傷就要治,有病就要醫,他這回別想糊弄她。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她扯著他衣袍的手忽然被他抓住。

「放手。」她生氣叫道。

這個王八蛋、可惡的傢伙,如果他讓鐵鷹跟在身邊護衛,再多帶點人去的話,今天就不會受傷了,真是個可恨大笨蛋,害她擔心,害她心疼!

「你若看了我的身體,就得嫁給我,這樣你還要看嗎?」他深深地凝視著她,警告的說。

她怒目而視,很想不理他,直接甩頭走人,但腦袋中卻不斷地浮現他胸前那道令人膽寒的傷口。

當時她在看過他胸前的傷之後,總是不由自主的想他有多痛,怎麼忍得住,身邊沒有任何一個家人或愛他的人陪在左右關心、照顧他,他到底是怎麼撐下來的?一個人承受傷痛,真的好心酸。

她知道這只是她個人的想法與感覺,他不見得有此感受,但也正因如此她現在才更加松不了手,因為覺得無比心疼、心酸的人不是他,而是她。

抿著唇沉默著,趙楠將他的手推開,小心翼翼將他肩上的衣物一層層撥開,終於看到他被層層布條纏繞的肩膀--布條上還滲著血絲,然後又突然想到之前他竟

然是自行騎馬回莊的,讓她瞬間氣上加氣,疼上加疼。

「你說要娶我是認真的嗎?」她沉聲問他,「你連自己都照顧不了,要我怎敢將自己的一生托付於你?我已經當過一次寡婦了,不想再當第二次,被人戳脊樑骨罵我剋夫罵一輩子。」

「絕對不會有這種事!」他蹙緊眉頭迅速保證。

「我認識你至今不到一年的時間,你已傷了兩次,一次甚至嚴重到差點喪命,要我如何相信你?」她不以為然的看著他。

「前段時期皇甫家處於內憂外患、敵暗我明的情況下,我又以身涉險這才會受傷。現今皇甫家的內憂已除,外患在我長彼消之下根本不足為懼。最重要的是,此刻我已有了想珍惜的心愛之人,自不會隨意再做任何危及生命安全的冒險決定,會為她好好的保護自己,因為我還想要與她長相廝守到白頭。這個回答,不知你是否滿意?」他深情又認真的看著她說。

她臉上有著掙扎,沒有作聲。

「阿楠,你到底在怕什麼?告訴我好嗎?」他伸手將她圈進懷中,拉她坐在自己腿上,柔聲問道。

趙楠慢半拍才回過神,想掙開他這於禮不合的舉動,怎知她才一掙扎,便聽見他發出疼痛的抽氣聲,讓她頓時僵住,不敢再亂動一下。

「阿楠,告訴我好嗎?」他再次要求道,卻沒有催促她,只是靜靜地等待她的回答,同時享受著擁著她的滿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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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7 00:39:42
趙楠沉默了許久,終於輕聲坦白:「我不是個大家閨秀,實際上不是,骨子裡也不是,我不懂得剌繡女紅,不懂得琴棋書畫,更不懂得如何與世家名門的夫人、小姐們交際應酬,我怕適應不了宅門裡的生活,怕會失去自我,也怕會與你心生怨恨,成為怨偶。」

皇甫世恍然大悟,這才明白她不是拒絕他,而是拒絕他背後顯貴的家世。為此,他竟然覺得有些開心。

嗯,或許他不是為此而開心,而是為了她所說出來的話開心,因為她擔心、害怕的全是杞人憂天。

他對她搖了搖頭,認真的開口道:「你聽我說,阿楠。第一,大家都知道皇甫家不是什麼名門世家,而是士農工商中最低下的商賈,瞧不起咱們的皇親貴族大有人在。那些人既然瞧不起咱們,咱們也不需要去理會他們,等到他們有求於咱們時,自會前來巴結奉承,你愛理就理,不想理也無須對他們客氣,自然不需要與那些人交際應酬。

「第二,你說你不是大家閨秀,不懂剌繡女紅、琴棋書畫,正巧我娘跟你一模一樣,全都一竅不通。」

趙楠聞言忍不住露出訝異的表情,因為郝夫人--不對,應該說皇甫夫人,給人的感覺就是雍容華貴、嫻靜若水卻氣勢非凡,整個就是系出名門之感,怎會與她一樣呢?

「很訝異嗎?」

她點點頭。

「皇甫家經商至我這一代已是第五代,是真正的商賈,但我的外祖父卻是個暴發戶,因祖傳的山林地發現礦脈而一夕致富,我娘才從滿山亂跑的野丫頭變成一位千金小姐。

「我娘是外祖父唯一的孩子,又是老來得子,格外疼寵,因此便以郝家所有的財富做為嫁妝,公開招婿,想為我娘找個好歸宿。當時皇甫家正面臨困境,我爹被逼著前來提親,途中巧遇遊歷的我娘,兩人相識相戀,後來甚至因為不知我娘便是郝家小姐而拒絕成為郝家的乘龍快婿,差點錯陽差毀了自己的姻緣。」

「然後呢?」趙楠覺得自己好像在聽一個愛情電影的情節。

「然後我娘直接從屏風後衝出來把我爹罵了一頓。」

趙楠呆了一下,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真的嗎?」

「聽說是這樣。」皇甫世點點頭。

「聽誰說的?」

「我外祖父。」

「那就不會有錯了。」這可是活生生的目擊證人呀。趙楠想像那畫面,頓時有些笑不可抑。

「現在你相信我說的話了吧?」他看著她的笑顏柔聲道。「我娘真的不是什麼大家閨秀,所以你也無須在意自己不是名門千金,因為皇甫家中沒人會在意這一點。」

「或許你和你爹娘不在意,但我不相信其他皇甫家的族人也會不在意。」她收起臉上的笑容,不以為然的說道。

「他們即使在意也不敢說出口。」他信心十足的對她說。

「何來的自信?」她忍不住問。

「因為那將會影射到我娘,我爹是絕不會容許有人在背後說我娘一句壞話的,正如以後我也不會容許你在咱們家中受一絲委屈一樣。所以,你根本無須害怕,只要有我和我娘在的一天,族中便沒人敢找你麻煩。另外你也不需要擔心失去自我,因為我不會改變你更不會局限你。」

一頓,他喘了口氣後繼續說:「還有一點你可能忘了,以你的聰明才智和在經商上展現的奇才,以及我對我爹的瞭解,他絕對不會放過你這樣的人才,所以即使與我成了親,你也別想像尋常婦人那般可以整天悠閒的待在內宅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管相夫教子,管管中饋之事。換句話說,你需有個準備,將來可能得隨我巡視並管理皇甫家的所有產業,遊走整個大京國了。」

「你說的是真的嗎?」趙楠聞言脫口問道,雙眼發亮的緊盯著他。

「看樣子你不以此為苦,反倒還有些期待?」他挑眉道,眼底漾著笑意。

她毫不猶豫的用力點頭,老實的對他說:「我的願望之一便是要遊歷整個大京國一周。」

「喔?之二呢?」他好奇的問。

「幫衡弟振興趙家,親眼看他娶妻生子。」

「之三呢?」他再問。

「等老了或疲憊得走不動時,我要回李家村定居養老。」

他安靜了一下,忍不住問道:「因為何浩白的屍骨葬在那裡嗎?」

「何浩白?誰?」趙楠呆愣了一下,眨了眨眼,隨即想起馨兒姓何,她那個短命無緣的亡夫也姓何,然後何浩白好像就是那一位的名字。

「才不是,回李家村是因為那裡的民風純樸良善,是養老的好去處。」她似笑非笑的斜睨他一眼,對他解釋道。

皇甫世聞言後立即咧嘴微笑,笑得有點傻氣,然後對她點頭道:「好,到時我陪你搬去李家村住,咱們一起在那裡養老。」

「誰要你陪?」她臉色微紅的嬌瞪他一眼。

「之四呢?」他沒多話,繼續問。

「三個就已經夠多了,我的心才沒那麼貪。」她皺了皺鼻子,撇唇道。

「你貪心點沒關係,我把我的願望都讓給你,然後幫你達成所有的願望。」他目光柔和的看著她說。

趙楠感覺自己的一顆心軟得就像要化成水,然後從眼眶裡流了出來一樣。他幹嘛對她那麼溫柔、那麼好,好到她想將他推開,遠離他都做不到?她只想相信他說的,相信他們會長相廝守,白頭到老。

「皇甫世,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她說。

「你知道為什麼,我喜歡你。」他毫不猶豫的回答。

「除了喜歡之外,還有呢?」

「還有?」他蹙起眉頭認真的想,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還有什麼。他知道他可以學那些自詡風流倜儻的名門子弟吟詩作對,說些不著調卻虛幻不實的好聽話,但是他真的說不出來,也不想欺騙她,所以他只能老實的搖頭,實話實說,「我不知道還有什麼,只知道我想一輩子對你好,就像我爹對我娘那樣。」

這不是什麼甜言蜜語,卻真切實在的讓趙楠情不自禁淚如雨下,再也逃不開他朝她撒下的情網,只能投降。

「皇甫世,你一定不能負我,否則我做鬼也會糾纏你生生世世。」她緊緊地揪著他的衣襟,淚眼婆挲的對他威脅。

皇甫世呆了一呆,頓時只覺得熱血沸騰,激動得不能自己。

「阿楠,你的意思是……你同意嫁給我了?」

「對,只要你答應絕不負我,我就嫁給你。」她的雙眼被淚水洗得晶亮,定定的看著他點頭說。

皇甫世深深地吸一口氣穩住澎湃的心,然後一臉嚴肅的對她許下誓言,「我皇甫世對天發誓,今生今世定不負趙氏阿楠,如違此誓,五馬分屍,不得好死。」

他的誓言鏗鏘有力,天地為證。

近來京城中有個令人津津樂道的傳言,那就是以鹽務、河運跟海運稱霸大京國的皇商皇甫家少主要成親了,聽說對像是泉州大商人的嫡女,家世與皇甫家旗鼓相當,嫁妝隊伍足足有十里之長,兩人郎才女貌,完全是天作之合。

這傳言聽起來非常合理,皇甫家是什麼家世,聽說連貞庭公主都有意下嫁,蘭郡主、妍郡主也十分傾心,還有許許多多名門貴胄想與皇甫家結親家,最後雀屏中選者又怎會平凡呢?雖說是個商女,沒有顯貴的身份,但誰敢說這不是與皇甫家門當戶對?

然而這傳言卻是眾多傳言中最微小勢弱的一個,其他如聽說對方是個寡婦,還帶了個拖油瓶,根本不是什麼大戶商賈,只是在一個小地方做小買賣的尋常百姓,也沒有什麼十里紅妝,全是騙人之類的傳言更是甚囂塵上,讓人議論紛紛。

至於事實為何,皇甫家族的人一律三緘其口,卻也間接證實了這些傳言恐怕不是空穴來風。

不過這些人都是皇甫家旁支,本家倒是喜氣洋洋的,對那些謠言毫不在意,尤其皇甫夫人更是喜不自勝,好似非常喜歡這個未過門的媳婦。

大喜之日風光明媚,隨著大紅花轎而來的嫁妝雖不至十里,也綿延了數里,場面浩大。

有傳言說這些嫁妝根本不是女方娘家所出,而是皇甫家替女方準備的,但這又如何?只證明了皇甫家極其滿意這個新媳婦。

而且別的不說,光看那端坐在駿馬上,穿著大紅喜袍,風姿俊逸、神采飛揚的新郎臉上所藏不住的喜悅與滿足神情,便可知這門親事與這位少夫人有多受皇甫少主的喜愛。

光憑這一點,便足以讓京城裡絕大多數的名門閨秀羨慕、嫉妒不已。

皇甫家為嫡子娶妻宴開千席,賓客如雲,京城為此熱鬧了足足數日,令人歎為觀止。

當夜紅燭高燒,床幔低垂,醉酒的大紅袍新郎在笑鬧聲中被幾個堂兄弟扶進了喜房,醉醺醺的倒臥在喜床上。

眾人退去後,新娘子自己揭了喜帕,看著倒臥在床榻上不省人事的相公正感無奈之際,怎知前一秒還醉茫茫的人,下一秒卻已張開眼睛,笑吟吟的看著她,清亮帶笑的雙眼哪裡還有半分醉意?

「你沒喝醉?」她訝然問道。

「春宵一刻值千金,如此良辰美景怎能浪費?」他微笑著從床上坐起,伸手朝坐在一旁的她勾了勾,要她靠近。

趙楠突然有些緊張,不知所措。她雖然兩世為人,但結婚成親可是第一遭--不,也不是第一遭,只是上一回她人才剛進門,短命相公就沒了,自然也就沒經歷這洞房花燭夜,而現在……

很緊張,真的很緊張,但也不能因為緊張就一直僵在這裡不動,於是她緩緩地起身,慢慢地靠近,還沒坐下,便被某人迫不及待的伸手一攬,整個人頓時撲在他強健的胸膛上,一個天旋地轉,又被壓在他身下,她不由得渾身僵直。

「阿楠,你在害怕嗎?」

害怕嗎?說不怕是騙人的,但其實她是緊張多於害怕,因為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她從未經歷過。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他低頭一邊親吻著她,一邊溫柔的對她說道。

「嗯。」她輕應一聲,感覺他灼熱的氣息帶著濃重的酒氣,有些辣有些甜,不難聞,但也稱不上好聞,重點是這酒氣的酒精濃度好像很濃,她才聞了一會兒便覺得渾身發熱,有些頭昏腦脹,腦袋完全不能使,只聽他一遍又一遍的叫著她的名。

「阿楠……阿楠……」

他一遍又一遍的吻著她,吻得她氣息紊亂,全身發軟,無力抵抗他的侵佔,也忘了緊張,只能任他、隨他,然後在他激狂的熱情中一次又一次的呻/吟出聲,交付全部的自己給他。

紅燭靜靜地燃燒著,整夜照映著在床上纏綿難分的男女。

今日他們結髮為夫妻,恩愛永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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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7 00:40:10
第九章

新婚第一天習俗是要先給直系親長磕頭,再認旁系親戚,正式將趙楠這位新成員介紹給皇甫家所有族人認識。

所以,一早起身整理好儀容之後,皇甫世便牽著媳婦的手前往堂屋給父母親敬茶。

這是趙楠第一回見到皇甫世的父親,也就是她的公爹,比她想像的要和藹可親,也圓潤許多,一整個就是好好先生的模樣。

在見到本人之前,她原本以為執掌皇甫家霸業的家主會是個嚴峻、不苟言笑的人,沒想到全然不是她想像的樣子。

不過事後皇甫世告訴她,他爹就是靠那無害的模樣坑了許多人,要她千萬別被他外表的和善給騙了,讓她有些哭笑不得。

她的婆母皇甫夫人倒是和在莊子時一模一樣,優雅大方,和善可親,對待她的態度也一如既往般親熱自然,一點婆婆的架式都沒有,讓她整顆心都安穩了下來。

接著就是馨兒,好一陣子不見的馨兒感覺長大了許多,氣色極好,臉上帶著再見她的欣喜與激動,看她規規矩矩的像個大家閨秀般給哥哥嫂嫂行禮的模樣,真是令她感觸良多。

見完自家人,接著要見的是皇甫家那一票親戚,首先是三叔一家。

三叔富態敦實,身材和公爹一樣屬於圓潤型的,三嬸則有些刻薄勢利,表面上對著她微笑,轉過頭去就是一副冷笑、瞧不起她的嘴臉。

趙楠好慶幸她不是自己的婆母,不然她在皇甫家的日子肯定難熬,最後被休都有可能。

三叔有一妻二妾,四名子女,其中嫡長女惠明與二庶女惠如已出閣多年,三庶女惠智已訂親,過幾個月滿十五及笄便將出閣,接著便是排行老四的庶子皇甫義,現年才十二歲而已。

因為唯一的兒子是妾出,主母又刻薄,三叔又老實,因此聽說家宅不太安寧,經常吵吵鬧鬧的。

和三叔完全不同,四叔嚴肅而精明,身材瘦削挺直,模樣感覺比公爹更像皇甫家的家主,但四嬸卻是小家碧玉,溫潤如水的模樣,兩人一剛一柔看起來很速配。

事實上聽說也是如此,四叔就四嬸一個正妻,沒有其他妾室,兩人育有四名子女,兩男兩女。

長男皇甫仁在三年前娶了海氏,如今育有一子已兩歲;二男皇甫孝也在去年成親娶了王氏,如今王氏正懷著五個月的身孕;大女兒皇甫雅今年十三歲,仍待字閨中,小女兒皇甫敏與馨兒同年,現在是馨兒最好的朋友與姐妹。

這些全是仍住在皇甫府裡的近親,遠一些已分家在外的二叔公與三叔公一家不住府中,見面的機會也不太多,皇甫世說有機會遇到再介紹她認識。

其實原本家裡還有個二叔,只是二叔野心勃勃的變成了內鬼,連累其妻兒一家人。如今二叔已伏誅,擁有野心的長子皇甫勤同樣已喪命,知情的正妻也自裁身亡,剩下那些不知情的妾室與庶出子女則被遣送至鄉下莊子。

趙楠有些同情那些不知情的無辜者,但一想到皇甫世身上那險些致命的傷疤,她的同情心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時間總在不知不覺間流逝。

趙楠嫁入皇甫家轉眼已過了一個月,她也逐漸適應大宅門的生活。其實說穿了,她根本沒什麼好適應的,因為除了多了個枕邊人,下人對她的稱呼從姑娘變成少夫人,以及偶爾得聽婆母抱怨三叔家妻妾內鬥的糟心事之外,她連每日得向婆母請安的規矩都免了。

她的婚後生活和待在莊子裡時幾乎沒有差別,看書、做點心、陪馨兒--現在多了一個四叔家的敏兒,再來就是與皇甫世論經營之事,給點個人淺見之類的,根本大同小異,舒爽得很。

堂弟媳海氏和王氏曾含蓄的對她說出好羨慕她的話,讓她相當不好意思,只能不斷地找好聽的話說給她們聽,什麼四嬸性子溫柔人也好,有這種婆母也是她們的福氣;什麼仁堂弟近來好像談成了一筆大生意,好厲害;還有什麼孝堂弟對弟妹可真好,弟妹想吃什麼都有求必應之類的,差點沒累死她。

原來不必和外人交際,她還有內宅裡的要應酬呀,真是太累人了。不過比起婆母得面對三叔家裡那幾個不省事的女人,她又覺得自己已經很幸福了。

總而言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果然沒錯。

「少夫人,夫人請您去一趟花廳。」她的貼身丫鬟綠翡從門外走進來向她稟報。

「有說什麼事嗎?」她問。

「聽說是有客來訪,想見見少夫人。」

既然是有客來訪,她的穿著打扮就不能太隨意,趙楠讓綠翡替她梳妝,一邊隨意問道:「知道是什麼客人嗎?」

「是柳家夫人和柳二小姐。」綠翡答道。

「柳二小姐?」趙楠輕佻了下眉頭,腦袋裡立刻出現那個長得沉魚落雁、溫柔婉約一個性卻潑辣驕縱、尖酸刻薄的柳依秋的臉。這個柳二小姐會是她嗎?八成是。

她撇唇冷笑,突然有點好奇與期待,不知道這對母女這時候找上門指名要見她所為何事?

「少夫人,李嬤嬤來了。」門外傳來丫鬟紅玉的稟報。

一會兒後,就見穿著暗褐色素紋錦緞褙子,面孔白皙,眉目和善的李嬤嬤走了進來,她是皇甫夫人身邊的得力助手,這些日子常見到,也與她熟稔。

「少夫人。」李嬤嬤臉上堆著笑,恭敬的朝她福了福身。

「李嬤嬤怎麼來了?快坐。」趙楠笑問,一邊吩咐跟著李嬤嬤進屋的紅玉道:「紅玉,還不替李嬤嬤倒茶?」

「謝少夫人。」李嬤嬤微微地一禮,大方的坐了下來。

「李嬤嬤來此可是娘有話要轉告?」趙楠雙眼發亮的問。

「無怪老爺和夫人私底下總是稱讚少夫人聰明。」李嬤嬤忍不住笑贊,然後點頭說:「夫人提醒,柳家今日來此目的可能不單純,要老身過來給少夫人通通氣,讓少夫人心裡有個底。」

接著李嬤嬤便將柳家現今的地位大致說了一下。

柳家出了個貴妃和明王世子夫人,在京城之中無人敢輕視。柳老爺心大,除了有權的後盾外,還想有錢的後盾,因而相中身為皇商的皇甫家,千方百計想將柳依秋嫁入皇甫家門。

過去老爺總將這事推給夫人,夫人又將它推給少主,柳老爺、柳夫人不能以長輩的身份直接向晚輩開口提及親事,便讓柳二小姐常過府來接近少主,少主剛開始佯裝不知,後來實在不堪其擾,乾脆逃到外頭,連家都不回了,惹得夫人常因想念少主而長吁短歎。

趙楠聽到這裡,差點沒笑出來。沒想到皇甫世還曾被個女人逼到有家歸不得啊,真是可憐又好笑。

李嬤嬤繼續道:「夫人說雖然少主已成親,但柳家似乎並未死心,依然想以平妻或貴妾的身份將柳二小姐送進皇甫家。夫人說她和老爹明面上不好拒絕,只能將這事像以往那般推到少主身上,如今就會落在少夫人頭上,夫人讓少夫人最好有些準備。」

「我知道了。」趙楠若有所思的微笑點頭。

「那麼老身就回去覆命了。」李嬤嬤起身微笑道。

「好,李嫂嬤慢走。」

李嬤嬤離開後,緣翡眉頭緊瘦,一臉愁容滿面,欲言又止的看著趙楠。

「怎麼了?」趙楠問她。

「少夫人,您說夫人是什麼意思?會不會是要少夫人替少主納了柳二小姐呀?」綠翡一臉擔憂的說。

「怎麼,你好像很關心這件事?」

緣翡毫不猶豫的點頭。

「少夫人剛進府可能不知道,那柳二小姐經常到咱們府裡做客,在夫人面前總

是表現得溫柔婉約、寬容大度,私底下卻極為苛刻,動不動就對奴婢又打又罵的,不像少夫人對奴婢這麼好。恕奴婢大膽直言,奴婢是真的害怕府裡多了這麼一個難侍候的主子呀。」

綠翡哭喪著臉,讓趙楠忍不住笑了出來,「這種不敬的話你也說得出口,小心被許嬤嬤聽見,你就有苦頭吃了。」她笑著提醒她道。許嬤嬤是府裡專管丫鬟的管事嬤嬤,為人有些嚴厲。

「奴婢知道少夫人人善心慈,不會跟管事嬤嬤告狀。」綠翡認真道。

趙楠笑著搖了搖頭,低頭檢視了下身上的穿著,確定沒問題之後便帶著綠翡和紅玉朝花廳的方向走去。

來到花廳外,趙楠讓下人通報一聲後,舉止大方的走了進去,先向婆母福身問安,在皇甫夫人的介紹下又向柳夫人行禮、與柳依秋微笑的打了個招呼,這才落落大方的坐在皇甫夫人身邊的座位上。

柳夫人在打量她時,趙楠也一樣在審視對方。

柳夫人生了一張芙蓉瓜子臉,雖沒婆母好看,但也挺有姿色的。她身著一件玫瑰紅繡金邊的錦緞梢子,髮髻上插著兩支珠光寶氣的釵子,耳戴金鑲鑽垂紅寶石的耳環,一副貴氣逼人的模樣,不太平易近人。

至於柳依秋嘛,果然如綠翡所說的,在婆母面前表現得溫柔婉約,氣質靦腆的模樣與在莊子裡那潑辣驕縱、尖酸刻薄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瞧少夫人氣質溫雅,儀容大方,溫溫順順的瞧著就叫人喜歡,難怪近日來都聽人說,夫人只要一提到這個新媳婦,總是笑得闔不攏嘴,滿意得不得了。」柳夫人輕笑一聲,開口道。

「那是。」皇甫夫人笑容滿面的點頭同意,心情極好的說:「不是我要炫耀,我這媳婦不僅長得好,叫人看了喜歡,她的心地也好,手藝也好,又聰明又孝順,我怎能不滿意、不喜歡她呢?您說是不是?」

趙楠看見柳夫人的嘴角似乎有些抽搐,模樣有點好笑,不過只一會兒便恢復正常。

「是啊,你說的沒錯,不過這只有咱們這些知情的人曉得,外頭的人不知情,胡亂謠傳一些亂七八糟的話就讓人有些擔憂了,真是可憐了你這無辜的好媳婦。」

柳夫人裝模作樣的歎息。

皇甫夫人臉色微沉,冷哼一聲,不屑道:「胡亂謠傳什麼,我皇甫家的事也是那些無知的人們可以說長道短的?」

「你不知道外頭在謠傳什麼嗎?」柳夫人假裝驚訝,然後迫不急待的接著說:「外面謠傳少夫人是狐狸精轉世,專門迷惑人心,吸食男人精元,之前才會成為寡婦,也不知這回皇甫少爺能不能撐下去、又能撐多久?」

「胡說八道!」皇甫夫人怒不可抑的駁斥。

「哎喲,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外面傳的,你可別對著我發脾氣。少夫人,對不起呀,我沒針對你的意思,說你是狐狸精轉世的也不是我。」

柳夫人皮笑肉不笑的看向趙楠,虛情假意的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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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7 00:40:21
趙楠朝她微微一笑,然後慢條斯理的開口說:「柳夫人言重了,阿楠不是這麼是非不分的人。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阿楠要生氣要詛咒,也只會詛咒那些到處散播謠言的長舌婦不得好死,死後下地獄遭拔舌之苦,又怎麼會怪柳夫人呢?您說是吧?」

柳夫人神色微僵,柳依秋的臉色則突然有些泛白。

「媳婦說的對,那些胡說八道者定然不得好死,會下拔舌地獄。」皇甫夫人冷笑著說,有種解氣的感覺。

「話雖如此,但眼前還是要想辦法先遏止謠言繼續散播才是,因為謠言好像開始影響到皇甫家在京城裡鋪子的生意了,這事伯母您還不知道吧?」

柳依秋帶著一副擔心不已的神情開口說道,不著痕跡的將話題導向她們今天來此的目的。

「正是。」柳夫人趕緊接道,「夫人可知我和秋兒昨兒個去明王府做客聽到了什麼?幾位夫人小姐聚在一起,談論起有關貴府少夫人的謠言,那話說得可難聽了。我和秋兒自然沒參與其中,但眾口鑠金,我們母女倆想幫忙說句公道話也沒辦法。」

趙楠在心裡冷笑,心想還真能睜眼說瞎話,你們母女倆可能是其中說得最多,把話說得最難聽的人吧?還真當她是傻瓜,這麼好騙嗎?不過她只是靜靜地聽著,想看這對母女到底要搞什麼把戲,婆母似乎也和她有一樣的想法,沒急著出聲說話。

「還好我和秋兒什麼都沒說,才讓那些夫人小姐們放下戒心,說出後來那些心裡話。」柳夫人口若懸河的繼續說,一臉幸好的表情。

「姐姐別擔心,雖然那些夫人小姐現在對你有誤會,等誤會解釋清楚後她們還是會接受你的,只是可能需要一些時間而已。」柳依秋對趙楠柔聲安撫道。

「謝謝二小姐的安慰,我一點也不擔心。」趙楠微笑響應,然後接著又說:「二小姐可以喚我一聲少夫人或是嫂子,咱們非親非故,姐姐這稱呼可不能隨便亂叫。」

柳依秋渾身一僵,臉色倏然變得有些難看。

「看少夫人的模樣應長秋兒幾歲,秋兒喚少夫人一聲姐姐其實也不為過。」柳夫人趕緊出來打圓場。

「為免不必要的誤會,我還是覺得叫少夫人或是皇甫嫂子的好。」趙楠搖頭道,然後轉頭柔柔地問婆母,「娘覺得呢?」

「媳婦說的非常有道理,不能讓人產生誤會。」皇甫夫人一臉認真的點頭,婆媳倆合作無間。

這回不僅柳依秋臉色鐵青,柳夫人的表情更加不遑多讓,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然而讓趙楠無言以對的是,這對母女竟還不放棄,臉色在變換了幾次之後,就又恢復正常,裝作無事般繼續剛才說到一半的話題。

「我剛剛說到哪兒?對了,那些夫人小姐們的心裡話。」柳夫人自問自答的開口。

「她們剛開始的時候只談論有關少夫人的謠言,後來不知怎麼就說到除了皇甫少爺被狐狸精迷惑住之外,連皇甫夫人和皇甫老爺也被迷了心智,皇甫家的未來堪慮,現在的榮景恐怕撐不了多久--」

「全是胡說八道!」皇甫夫人終於忍不住出聲罵道。

「娘別生氣,犯不著與只會胡說八道的人較真兒。」趙楠柔聲安撫。

「所謂事實勝於雄辯,咱們皇甫家未來到底是如他們所說的榮景不再,又或是昌盛更上一層樓,想必不久之後便可揭曉,老天自會還咱們公道的。」

皇甫夫人輕愣了一下,驀然想起老爺近來總是笑容滿面,不時讚美兒子眼光好,媳婦娶得好,說幾百遍也不厭倦的怪異行為,再加上媳婦現在沉穩自信的模樣,她忽然好像明白了什麼。

她點頭淡淡的同意:「對,事實勝於雄辯,老天會還咱們公道的,就像那些故意造謠生事的惡人遲早會下拔舌地獄一樣。老天看著呢,善惡終有報。」

「娘說的極是。」趙楠微笑應和。

柳夫人頓時被氣得臉色煞白。

「少夫人,現在可不是逞強的時候。」柳依秋忍不住出聲。

「二小姐覺得我是在逞強嗎?」趙楠看向她,目光冷淡。

「現在可以遏止的事又何必要拖下去呢?況且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早些解決問題也能早些安心,伯母您說是不是?」柳依秋一臉溫婉的說,好似沒看見她的目光。

「你說現在可以遏止,你有辦法?」皇甫夫人眉頭輕佻,好奇的詢問。

「這……」柳依秋頓時露出含羞帶怯的小女兒神情,有些不知所措的以目光求助於母親。

柳夫人立即點頭道:「有,當然有。只要夫人讓秋兒進門,以我們柳家在京城的勢力,誰還敢胡說八道說皇甫夫人和皇甫老爺也被迷了心智?真被迷了心智,我們柳家又怎還會讓秋兒嫁進皇甫家呢,夫人說是不是?」

趙楠差點冷笑出來,終於明白這對母女打的是何種算盤,想靠輿論的壓力逼宮嗎?想得太美了!

「柳夫人是不是忘了件事,我家世兒已經成親了,我的媳婦還坐在這裡呢。」

皇甫夫人皮笑肉不笑的提醒。

「我柳家勉強願意接受讓秋兒做皇甫少爺的平妻。」一頓,柳夫人又補了一句,「只要能幫皇甫家渡過這個難關。」

「柳夫人和柳家的好意我皇甫家心領了,不過這事不成,我可不敢委屈柳二小姐。」皇甫夫人微笑的拒絕道。

「伯母,秋兒一點也不覺得委屈,只要能陪在皇甫哥哥身邊,即使要秋兒為妾,秋兒也是願意的。」柳依秋迅速開口,沒臉沒皮的自薦道。

「秋兒……」柳夫人則在一旁演著心疼女兒、不捨女兒的慈母,絲毫不覺得女兒現在所做的是恬不知恥、丟人現眼的行為。

「你願意,我不願意。」一個冷肅的聲音驀然從門外響起。

花廳內所有人倏然抬頭看去,只見皇甫世沉著臉走進花廳,後頭跟著原本守在外頭的丫鬟,亡羊補牢的開口通報道:「夫人,少主來了。」

趙楠差點沒笑出來。

「娘、柳夫人。」皇甫世上前先向母親請安,再轉向尷尬的柳夫人問候一聲,然後完全無視一旁的柳依秋,直接將目光轉向趙楠,溫柔朝她輕喚一聲:「娘子。」

趙楠不由自主的紅了臉,起身迎向他問道:「你怎麼來了?有事嗎?」

皇甫世點頭,然後目光望向母親,「娘,爹有事要見阿楠,正在書房裡等著。」

皇甫夫人輕愣了一下,有些意外,老爺沒事是不會找媳婦的,若是找了,那定有重要事要談。

「媳婦,那你快去,別讓你爹久等了。」

「是,那媳婦先行告退。」趙楠朝皇甫夫人福身道,然後轉向從皇甫世突然出現說了那句話之後,就面無血色的柳家母女歉然一笑,「柳夫人、二小姐,阿楠失陪了。」

說完,夫妻倆一起轉身,朝花廳外走去。

「等一下。」眼見原本該屬於她的皇甫哥哥就要和那個賤女人一起離開,柳依秋再也忍不住的出聲叫道。

趙楠停下腳步轉頭望向她,皇甫世也跟著停下來,漠然的看向那位恬不知恥的女人。

「二小姐有事吩咐?」趙楠開口問。

柳依秋卻完全無視於她,一雙眼睛都盯著皇甫世,如訴如泣,委曲求全的說:「皇甫哥哥,你對秋兒有什麼不滿意的,你告訴秋兒,秋兒可以改。」

皇甫世沉默了一下,冷漠道:「都不滿意。」

「世兒!」皇甫夫人忍不住喝止他,這樣太無禮了。

「娘,有些人不把話說明白是不會死心的,與其讓她們抱著幻想自以為是,不如幫她們徹底清醒過來,免得將來失了名聲,找不著親家,還得賴上咱們,要咱們家負起責任,孩兒可不想擔那種莫名其妙的責任。」

皇甫世直言不諱,說得既無情又諷剌。

柳夫人被氣白了臉,怒不可抑的朝他吼道:「你說什麼?誰失了名聲、找不著親家了?」

「如若不是找不到親家,堂堂柳家嫡出二小姐需要這樣送上門與人做妾?這件事若傳到宮裡,被明雲貴妃知曉,不知貴妃娘娘做何感想?」皇甫世面無表情的說。

「你--」柳夫人又驚又怒,整個人氣得說不出話來。

「皇甫哥哥,這是秋兒自個兒任性做的決定,與柳家無關,更與貴妃娘娘無關。」柳依秋急忙開口解釋,然後梨花帶淚的對著皇甫世幽怨訴情。

「皇甫哥哥,你應該知道秋兒對你的情意,自從秋兒在十二歲見過你一面之後,心裡就再也容不下別人了。秋兒對你情真意切,一往情深,你--」

趙楠忍不住腹誹,十二歲?還真早熟,不過在這個時代這樣大剌剌的說出這種話,而且還是在長輩面前,她也太不要臉面了吧?

她偷偷看向婆母,只見婆母皺起眉頭,臉上露出些許不屑的表情,就連柳夫人也皺起了眉頭。

「那可真巧,我在遇見阿楠之後,心裡同樣再也容不下別人。」皇甫世開口打斷柳依秋,他的話讓身旁的趙楠頓時臊紅了臉。

這傢伙沒事扯上她做什麼?真的是……

「皇甫哥哥--」

「我不是你哥哥,這話我在莊子裡就已經說過了。」

皇甫世冷然強調,然後譏諷的看著她說:「你說對我情真意切、一往情深?呵,這麼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當著眾人的面說出這種話也不知羞?況且這話說得著實可笑,難不成只要對我有情意的姑娘,我皇甫世就該一個個娶她們為妻為妾不成?還是說你柳二小姐特別尊貴,特別與眾不同,想要什麼別人就得順著你、配合你,直到你一償所願為止?你還真當自個兒是個東西呀。」

「皇甫世,你別欺人太甚了!」柳夫人怒吼出聲。這一串批評若傳了出去,她的秋兒還要不要嫁人呀?事到如今,她已然絕了將女兒送進皇甫家的念頭。

「小侄不過說了實話,何來欺人太甚之說?」皇甫世面不改色的回應道。

「皇甫世,我到底有哪裡比不上你身邊那個村姑一樣的寡婦?我家世好、長相好、知書達禮、琴棋書畫、女紅巧藝哪樣不如她了?憑什麼她能成為你的妻,我卻連當你的妾,你都不願意接受?你告訴我為什麼?」

柳依秋再也遏制不住傷心與憤怒,目光含恨,咽哽的質問。

「因為我愛她,對你卻沒有任何一絲好感,相反的只有厭惡,這個答案不知柳二小姐可滿意否?」皇甫世冷淡的回答。

「你……你--皇甫世,我恨你!我恨你!」柳依秋淚如雨下,再也承受不了他傷人的無情言語,羞憤欲絕的丟下這串話後,哭著跑出花廳。

「秋兒!」柳夫人心疼的叫道,急起直追了幾步後又突然停下來,轉身冷冷地從皇甫世看到趙楠,再到皇甫夫人,最後目光又回到皇甫世臉上,憤恨不已:「皇甫家,我柳家記住你們了!咱們走著瞧!」說完袖手一揮,頭也不回的離去。

「世兒,你太衝動了。」皇甫夫人苦笑以對。

「娘,既然孩兒不可能娶柳二小姐,便代表這件事早晚都會發生,長痛不如短痛。」皇甫世的語氣充滿了不以為然。

「但柳家在京城的影響力……」

「娘,宮裡不是只有一位貴妃娘娘而已,宮外也不只有明王爺一位王爺,柳家自以為勢力通天,其實說穿了他們根本無權無勢。咱們過去之所以容忍他們並不是怕他們,只是想和氣生財,不想徒生事端罷了,加上之前咱們又有內鬼作亂,這才懶得理會他們。但是現在他們若還想像過去那般恃勢凌人、頤指氣使,他們得先掂掂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皇甫世解釋。

「唉,這事我不管了,你自個兒去跟你爹商量。」皇甫夫人歎氣道,接著忽然想到,「剛才你不是說你爹找媳婦有事,正在書房等著嗎?怎麼還站在這兒,快去快去,別讓你們的爹久等了。」

皇甫夫人揮揮手,覺得有些疲倦。每回接見柳家那對母女後她總覺得特別累,還好今天應該是最後一回了吧?

心情突然變好,她決定帶馨兒上街逛逛,聽說吉祥點心鋪最近推出一種新口味的點心好像挺好吃的,帶她去吃吃看,看到底是那鋪子師傅做的新點心好吃,還是媳婦做的點心好吃。

哼,若不是擔心媳婦太累,他們皇甫家也不缺銀錢的話,她一定會慫恿婦媳開間點心鋪子,讓京城裡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媳婦有雙巧手,做出來的點心比宮裡的點心都好吃,讓那些胡說八道的長舌婦看得到、吃不到,讓那些人饞死。

唉,不能再繼續想下去了,否則說不定第一個饞死的人就是她,媳婦現在可沒空做點心給她吃呀,還是趁早去吉祥點心鋪解饞吧。

「去請馨兒小姐過來,」她開口道,「告訴她,娘要帶她出府去吃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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