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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湛亮]敗家貴公子[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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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4 07:19:50 |倒序瀏覽 | x 1
敗家貴公子 作者:湛亮

若論當今世上最響噹噹的人物,莫過於江湖人稱的「祥雲公子」是也,
傳說他是位行俠仗義、濟弱扶貧、氣質出眾的翩翩公子,
引來崇拜者無數,多少少女、少婦為之傾倒……
但在她看來,自家公子實在是吃米不知米價、花錢如流水,
身上只要一有銀兩,不是亂買東西,便是拿去救濟他人,
最後兩人窮得只得餐風露宿,過著「愜意甜蜜」的野外生活……
正當兩人再次陷入身無分文的窘境時,熱情的將軍孫子卻邀請他們入府一敘?!
他倆因著盛情難卻,只得大步走入將軍府「白吃白喝」,
卻沒想到……天下果然沒有白吃的伙食!
不但公子被迫充當保鑣,不情不願收了個徒弟,
她也因緣際會的找到了生父?!
但要她離開公子身邊回到生父家,她實在是很不願意呢,
經過十多年的朝夕相處,她早已對公子情根深種,
而公子呢,應該也是少不了她吧!不然怎會主動送花表情意,
還打算拐她一起「拋父棄徒」,繼續逍遙於江湖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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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4 07:20:21
楔子

    「真不愧是江湖傳言的『祥雲公子』啊……」

    「不僅武藝高強,還行俠仗義、心慈人善、救苦扶弱……」

    「而且風采絕俗、人品不凡、氣質出塵,簡直就像是天仙般的人兒哪……」

    熱鬧的小城鎮裡,一大群人圍聚在大街上七嘴八舌的讚歎著,同時數十雙欽佩的眼光不約而同的齊往同個方向望去,滿心崇敬的目送那一白一綠、一男一女的兩道身影不疾不徐的踩著悠然的步伐緩緩離去。

    哎呀!他們青蘿鎮雖算不上大,但是位處交通要道,往來的商旅不少,外界消息靈通,加上酒樓裡的說書先生時常以「話說祥雲公子」來當故事段子的開頭,活靈活現的描述著那祥雲公子如何的行俠仗義、如何的濟弱扶傾,相貌、人品又是如何的「此人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見」,是以雖未見過人,但「祥雲公子」這四個大字早已如雷貫耳,深植民心。

    這日,張家貌美的小寡婦帶著相依為命的兒子出來擺攤做生意,賺點微薄的銀兩過活,誰知卻被覬覦其美貌許久的地痞流氓給遇上,不僅乘機調戲欺壓,甚至還直接動手要將人家貞烈小寡婦強搶回去,惹得人家孤兒寡母當街反抗、哀哭不止,讓旁人聞之不由得心酸。

    無奈對方是鎮上有名的惡霸,圍觀的眾人雖憐憫又憤憤不已,但卻也沒人敢強出頭打抱不平,畢竟上回有個衝動的年輕人出面怒責惡霸的行徑,下場就是被打得一條命去了半條,聽說休養至今還起不了床。

    也因為如此,雖眼見惡霸欺凌孤兒寡母,大夥兒卻只能噤若寒蟬,就怕稍微出個不平之聲,就淪落到與那個年輕人同樣的下場。

    而就在那小寡婦淒厲哀號的被惡霸拖著一路走,張家七歲的幼兒跌跌撞撞的哭追著娘親之際,一名白衫飄飄的俊美男子像天仙般從天而降,修長白皙的大掌輕飄飄的往惡霸肩上一拍!

    就聽那惡霸瞬間發出殺豬般的鬼哭神號,整個人倒在地上不住的滾動慘叫,一張橫臉眼淚、鼻涕全糊在一起,哪還有先前的蠻橫兇惡。

    此一異變讓圍觀的眾人全看傻了眼,大夥兒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竟驚得不敢作聲。

    倒是那小寡婦自惡霸手下得了鬆脫,連滾帶爬的奔向跌跌撞撞追來的兒子,孤兒寡母倆抱在一起痛哭了好一陣子後,這才滿懷感激的向那宛如天仙般的恩人道謝。

    「在下司徒雲嵐。」

    在小寡婦鍥而不捨的連番追問恩人的大名下,白衫公子這才噙著淺笑,如沐春風般的道出自己的名諱。

    然而「司徒雲嵐」這四個字一出,被驚呆了的眾人瞬間像被什麼給打到般猛然回神,發出一陣震天價響的驚呼與喧嘩,畢竟「傳說中」的祥雲公子不再是虛幻的遠在天邊,而是真真實實的近在眼前,加上人品、風采確實出塵不凡,所作所為亦和說書先生口中所形容的武藝高強、行俠仗義、鏟奸鋤惡、濟弱扶傾如出一轍,這怎麼不令人興奮激動?

    就在圍觀眾人的喧鬧聲中,那小寡婦牽著小臉猶帶著淚痕的兒子,一再的千恩萬謝,倒是那祥雲公子連連搖手表示不用在意,甚至讓不知何時來到他身邊的一名綠衫姑娘送給那對孤兒寡母一些銀兩,然後才風采翩翩的悠然離開。

    然而就在大夥兒一邊目送兩人身影遠去,一邊心情激昂的熱絡討論著方纔的英雄事跡之際,一名眼力甚尖的壯漢語帶遲疑的忍不住開口──

     「呃……祥雲公子身上的繡花是不是太多了點?」這品味是不是……太娘了些?

    就聽此話一出,原本嗡嗡的討論聲忽地一片靜默,眾人紛紛扭頭瞪向壯漢,其中以女人──不論是大的小的、老的少的──目光最是犀利,驚得他脖子一縮,驚覺到自己似乎說錯了什麼。

    果然,一名大娘立刻以殺雞般的嗓音尖叫著指正他的錯誤──

     「你個大老粗懂什麼?說書先生說的話你有沒有在聽?人家祥雲公子之所以被冠上『祥雲公子』的名號,除了名字裡有個雲字外,就是因為他總穿著繡著祥雲圖案的衣服。」

    「就是!」一顆芳心早被勾了去的少女立刻出聲附和,同時不忘丟給壯漢一個嫌棄的大白眼。「別說祥雲公子身上的衣服是上好的白綢製成,就是那些祥雲圖案也都是以同色絲線所繡,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可懂刺繡的行家就會明白那繡工有多難、價值有多高,真可說是既內斂又華美,穿在祥雲公子那樣如謫仙般的人身上正是恰如其分。」哼!人家祥雲公子那般人中龍鳳的豐采,哪是他那個大老粗能懂的?

    只是問了一句,就立刻被女人家們一頓搶白開涮,壯漢如今也只能摸摸鼻子自認倒霉,誰教他膽敢質疑「祥雲公子」的品味呢?

    正當眾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聊得熱火朝天之際,滿懷感激的張家小寡婦緊緊握著恩人所贈送的錢袋,淚流滿面地對著兒子交代──

     「康兒,祥雲公子對我們母子的大恩大德,你可要牢牢記住,回去我們就幫他立個長生牌位,天天燒香磕頭,祈求恩公他福壽雙全、長命百歲……」

    猛點著滿是淚痕的稚嫩小臉,張家幼兒緊握著小小的拳頭,邊哭邊立誓般的叫道:「嗚嗚嗚……我以後也要成為像『祥雲公子』那樣的大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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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4 07:21:02
第一章

    藍天白雲,清風徐徐,綠草如茵的山坳處,一小片樹林隨風搖曳發出沙沙聲響,襯著清澈小溪潺潺流過的悅耳聲和此起彼落的蟲鳴鳥叫,讓人在這酷暑的天氣中也備覺清涼。

    小溪畔,清涼的樹蔭下,一名白衣飄飄、風姿雋爽,人如清蓮、湛然若神的俊美男子停下優雅的步伐,不解的看向突然駐足不動的侍婢──

     「阿黛,怎麼不走了?」薄唇噙笑,語調既慵懶又帶著幾分勾人之意。

    只見那叫阿黛的姑娘眉如遠翠,眼含秋水,瑤鼻櫻唇,一身如雪般的凝脂肌膚在墨綠衣衫的映襯下更顯晶瑩剔透,當真是個俏生生的絕色佳人。

    只是這個絕色佳人沒有一般二八年華少女的天真活潑與巧笑倩兮,反倒面沉如水,全身上下透著一股淡雅如蘭般的清冷氣息。

    「正午了,該用飯了。」阿黛面無表情的答道。

    「阿黛說得是!」風采絕俗、氣質出塵,江湖人稱「祥雲公子」的俊美男子──司徒雲嵐抬頭看了看天色,非常贊同的點了點頭。「杭州城裡望湖樓的『杏奶小金豬』乃天下一絕,多年前嘗過一次後,至今念念不忘,走遍大江南北,吃盡各地名廚手藝,唯獨望湖樓做得最是地道。」

    以他的輕功,就算帶上不會武藝的阿黛,大概半個時辰便可以進城了,屆時就可坐在酒樓裡享用美酒佳餚,真乃人生一大樂事是也!

    似乎看透他的心思,阿黛神色不改,語氣毫無高低起伏的打破他的如意算盤。「公子,我們沒錢了。」

    當然,如果進酒樓享用美酒佳餚不用付銀兩,那麼她絕不反對公子的提議。

    「沒錢?」司徒雲嵐俊美好看的臉龐一愣,飄然出塵的氣息難得沾染了些世俗味,滿心不解的反問:「怎麼會沒錢?」

    頓了頓,搓著下巴沉思回憶。「我記得這些天我沒買什麼啊……」

    「公子是沒買什麼……」淡定應和,得到自家公子一臉欺瞞世人的迷人微笑後,阿黛面無表情的冷冷拆台。「但是幾日前,你把我們僅存的三十餘兩銀子全送給了受惡霸欺負的孤兒寡母了,還記得嗎?」

    此話一出,司徒雲嵐的迷人笑臉微微一僵,但轉瞬間又恢復原先的飄然出塵樣,好似方才自家侍婢的拆台完全不曾存在。

    「阿黛,談錢太俗氣了!既已正午,不如我進林裡打只野味填肚子吧!」話落,也不管自家侍婢的回答,直接以著看似迅捷優雅,實則心虛凌亂的步伐飛快閃身竄進小樹林內,眨眼便不見蹤影。

    公子這是不敢面對現實,心虛逃離吧!

    望著已經不見人影的小樹林,阿黛默默的歎了一口長氣,沉靜如水的冷淡面容下有著深深的悲涼……

    唉……誰能想到聞名江湖,宛若謫仙般飄然出塵的祥雲公子,其真面目卻是個吃米不知米價,花起錢來像流水的敗家窮光蛋。

    想起自家公子暗藏於華美金玉下的「敗絮」,她不禁滿腹的辛酸淚……

    世人只知祥雲公子如何的豐采翩翩、如何的俊美不凡、如何的才高八斗、如何的武藝高強,但是卻從來不知他性喜吃好、穿好、用好,一時興起還會亂花大錢買下譬如窮書生的字畫、街角大嬸的香包、路邊老婆婆的玉蘭花,甚至還曾用一塊上好玉珮和一名幼童換了一隻蛐蛐兒……

    等等族繁不及備載的紈褲敗家行徑,導致他們時常入不敷出,就算身上有了些銀兩,也會不出幾天便因種種令人無言的原因而花個精光。

    唯一值得「稱許」的是,每當他們窮得響叮噹,沒銀兩上飯館、客棧時,公子也很能「適應環境」,打野味裹腹、露宿荒郊野外也依然怡然自得,甚至還美其名為「舉頭望明月,低頭吃燒烤的野趣生活」。

    想到這裡,阿黛在心裡又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可嫣紅唇瓣卻不自覺的微微彎起,轉身在附近撿拾乾枯的樹枝,好能在等會兒來燒烤野味。

    不一會兒,她已撿好了一堆枯枝,並且利落的升起火來,而就在這個時候,司徒雲嵐也從樹林裡走出來,手裡還抓著一隻已經處理好的野雞。

    迎上前去接過已經被拔光毛的大野雞,阿黛用樹枝搭了個簡易烤架,邊烤著野味邊淡聲開口,「公子,前方那棵樹上長了不少野果,麻煩去摘些來吧!」

    先前她在撿拾樹枝時,便已注意到那些結實纍纍的酸甜野果了,拿來搗碎當醬料塗在烤雞上最是恰當不過,只是那些果子都長在高處,沒武藝的她摘採不到,只能麻煩公子了。

    聞言,司徒雲嵐二話不說,瞬間化作一道白色雷電射出,眨眼間幾個縱落便去而復返,同時捧回滿懷的酸甜果子,其速之快,好似他從未曾離開過原地。

    如此驚人的輕功,若是換作他人見了,肯定大大驚嘖讚歎一番,奈何阿黛也不知是看多了早見怪不怪還是怎地,只見她淡然若定的接過野果,隨即將之搗碎,把酸甜汁液均勻的塗抹在火堆上的野雞,不疾不徐的慢慢翻烤著。

    至於司徒雲嵐則噙著一貫的優雅淺笑,毫不在意一身潔淨如雪的白衫是否會弄髒,神態瀟灑的就往她身邊席地而坐,慵懶的微偏著頭,以手支著下巴,朗朗俊目不偏不移的落在那漸漸呈現金黃色澤的野雞上。

    呵……說實在的,他家阿黛的手藝可絲毫不輸那些聞名的大廚,就算露宿荒郊野外,也能用最簡便的方法把平凡無奇的烤雞烤得別具一番風味,讓人吃得吮指回味不已呢!

    好一會兒過後,就見那烤雞外皮已變得金黃酥脆,隨著肥滋滋的油脂不斷冒出外,空氣中還飄散著一股清香卻不帶油膩的酸甜果香,令人聞之不由得食指大動,更感飢腸轆轆。

    「公子,口水!」忽地,阿黛冷冷提醒。

    「食色性也,人之本性。」擦了擦嘴角邊幾乎快流出的透明液體,司徒雲嵐毫不在乎的在自家侍婢面前做出如此毀滅完好形象的舉動,甚至悠悠哉哉的道出古人的至理名言來替自己辯白。

    看著他那自然而然的擦口水動作,再想到外人口中那飄然出塵,宛若謫仙般的「祥雲公子」,阿黛不由得默默扭頭……

    這,才是祥雲公子的真面目啊!

    並不清楚自家侍婢的心思,司徒雲嵐的目光再次落在香噴噴的烤雞上,自動伸手撕下一隻熱騰騰的肥嫩雞腿送到她面前。「喏,吃吧!」

    神色淡定的接過烤得金黃誘人的雞腿,阿黛秀氣的慢慢吃了起來;至於某位謫仙般的公子則迅速的撕下另一塊,神情愉悅的享受著帶著酸甜果香味的烤雞。

    「阿黛,妳的手藝又進步了。」感受著口裡絕妙的滋味,司徒雲嵐真心讚美。

    如果身上時常窮得響叮噹,得靠捕捉獵物自行料理來裹腹,長期下來,相信不管是誰的廚藝都會與時俱增,日益精進的。

    阿黛不無諷刺的在心中默默暗忖著,可嘴上卻依然淡然若定的應聲道:「多謝公子誇獎。」

    「並非誇獎,是實話呢!」逗趣的眨著眼睛,司徒雲嵐忍不住感歎。「唉……若以後身邊少了妳,可叫我怎麼辦喲!」

    想想,他家阿黛可真是外出旅行、露宿荒野的必備良藥,若少了她,肯定會讓他生「病痛」的。

    聞言,阿黛嘴角隱隱一抽……打從她有記憶以來,便一直跟隨在公子身邊,除了每年正月十五前後三天,他會消失個無影無蹤,獨留她在客棧等候外,兩人始終未曾分離過,所以他那無謂的感歎實在一點意義也沒有啊!

    心中默默暗忖著,她繼續面無表情的低頭進食,絲毫沒有應聲的打算。

    司徒雲嵐倒也不以為意,眼看她吃完了手中的雞肉,便又撕了一塊遞過去,卻見她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太少了!」難得的,他皺起了眉。

    「飽了。」阿黛輕聲回應,向來沉靜如水的嬌顏隱隱含笑,心中流淌著淡淡的暖意,明白他是在關心自己。

    然而司徒雲嵐卻不贊同她的話,收回那一大塊雞肉後,馬上又撕下一隻烤得金黃香酥,令人垂涎欲滴的雞翅送了過去。「這肉較少,當零嘴吃吃也好。」

    不忍拂其好意,阿黛無奈只得接過,細細的啃起雞翅來。

    見狀,司徒雲嵐總算滿意了,隨即以迅速但卻優雅的姿態將餘下的烤雞給解決掉,毫不客氣的全吞進肚子裡去了。

    好一會兒後,待主僕倆心滿意足的填飽了五臟廟,正準備離開之際,忽地,樹林裡猛然竄出十來道人影,大馬金刀的團團圍住兩人,每張橫臉上都無形的寫著「凶神惡煞」這四個大字。

    「不要動,這是搶劫!」帶頭的惡煞揮舞著手中的大刀,氣吞山河的衝著兩人吼出了目的。

    搶劫?

    某對主僕倆表情微妙的相覷一眼,心思各異。

    唉……這群劫匪眼光也恁地不好,竟然挑中了兩個窮光蛋來當肥羊行搶。

    阿黛撫額默默歎氣,不發一語的退至一旁靜待自家公子出面,畢竟自己沒有武藝,碰上了這種動刀動槍的事,實在毫無用處。

    倒是司徒雲嵐神色絲毫未變,言笑晏晏的甚是有禮。「這位兄台,行走江湖難免偶有不便,正所謂一文錢逼死一名英雄好漢,若各位兄弟真有急用,在下亦不吝給予方便。」出門在外,總有手頭不便的時候,他很能體諒的。

    從沒搶過這般配合的肥羊,眾劫匪們先是一愣,隨即凶神惡煞的橫臉露出喜色,尤其那帶頭的老大更是咧嘴哈哈大笑起來──

     「算你這小子識相,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志得意滿的摸著手中亮晃晃的大刀,劫匪老大善心大發的給予承諾。「只要你們乖乖的交出身上所有錢財,本大爺就饒你們一命。」

    聞言,司徒雲嵐也不以為意,只是逕自笑笑的揚聲喚人,「阿黛!」

    面無表情的,阿黛冷冷的給忘了自己早已經是一文不名的自家主子潑了一大桶冷水。「公子,你忘了我們連『杏奶小金豬』都吃不起了嗎?」說吃不起是比較好聽,事實是連一文錢也沒有了。

    此話一出,司徒雲嵐這才猛然想起幾日前贈金孤兒寡母之事,當下誠心誠意,一臉歉疚的看向劫匪。「抱歉,在下忘了自己亦已是身無分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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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4 07:21:17
   操!這是故意在耍他們嗎?再說,兩人一身上好的衣料與配飾,非富貴人家是穿不起的,誰會相信他們身無分文?

    深深覺得被戲弄的劫匪們頓時變臉大怒,紛紛揮舞著大刀叫囂著要他們好看,倒是那帶頭老大怒極反笑,一雙猥瑣賊眼往退居一旁的阿黛上上下下打量了個夠。

    「小子,既然你不肯乖乖把錢財交出來,那殺了你再拿也不遲,至於那女的……」劫匪老大淫邪惡笑,色心大起。「老子生眼以來還沒見過這般美的娘們,尤其那身細皮嫩肉的肌膚,摸起來可不知有多舒爽……」

    嘖嘖淫笑不已,想像著自己在那吹彈可破的凝脂細膚上下其手,將美人兒壓在身下操得吟哦婉轉、欲死欲仙,劫匪老大只覺胯下已經隱隱硬了起來,語氣也益發的急不可耐。「嘿嘿嘿……待老子斃了你,憑那娘們的美色,就算被老子玩膩了再賣到妓院去,肯定也可以賣到不少錢。」

    如此下流又粗鄙的話,卻沒有讓阿黛有絲毫的變色,甚至司徒雲嵐也只是微微挑高了眉,笑得如四月的春風那般和煦動人。

    只能說那群劫匪夜路走多了終會碰到鬼,注定要踢到大鐵板,忽略了兩人異於常人的反應。

    在老大一聲喝令下,眾劫匪們掄著大刀凶神惡煞的圍上去開打了。

    霎時,就見刀光閃閃、白影飄飄,在數十道森然刀光中,白衣人氣定神閒,游刃有餘的穿梭其中,甚至借力使力,踩著玄妙的步法,拖引著劫匪甲砍上劫匪乙,劫匪丙撞上劫匪丁……等等可說是「窩裡反」的妙事。

    於是慘叫聲、哀號聲此起彼落的響起,腥紅血跡點點飛濺,並在司徒雲嵐不知施了什麼手法的這個拍一下、那個戳一下之下,已經有不少劫匪栽倒在地,昏迷不醒了。

    眼看自己人倒下的越來越多,清醒的越來越少,那帶頭老大越打越是心驚,明白這回是踢到鐵板了,正當想不出辦法之際,忽地眼角餘光瞥見了某道婀娜身影,立即計上心頭,大喝著要其中一名距離最近的手下去抓人,打算以此威脅。

    誰知一旁觀戰的阿黛眼見一名劫匪直衝自己而來,不但臉上未有驚懼之色,清冷沉靜的美眸反倒露出幾絲憐憫,好似在說……

    傻瓜,你怎麼就挑上我呢?

    丙不其然,那劫匪尚未靠近她三尺之內,一道凌厲的破空聲便急射而來,兇猛的勁力打在背心,震得那劫匪胸口一悶,喉頭一甜,當場哇的一聲噴出一口血後,便倒在地上昏了過去,再也起不來。

    眼見如此情景,劫匪老大更是大駭,而司徒雲嵐卻是衝著他露出一抹如沐春風般的笑容,隨即就見他移動的身形更加鬼魅難辨,似在這人身後出現,又宛如在那人面前現身,然後眨眼間,那幫劫匪全倒了個精光,僅剩下那帶頭老大滿臉驚疑的站著。

    「你……你別過來……」握著大刀的手不受控制的抖著,劫匪老大驚懼的連退了好幾步,哪還有方纔的兇惡相。

    司徒雲嵐微笑不語,不疾不徐的朝他跨出一步。

    「鏗啷」一聲,劫匪老大嚇得握不住刀子,慘叫一聲,掉頭就想逃。

    然而司徒雲嵐卻彷彿早料到其行動,足下一把不知是哪名倒霉的劫匪掉落的大刀就這麼一挑、一射,在劫匪老大還來不及轉身逃離,凌厲的刀光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急射而去,角度微妙的「恰巧」劃過劫匪老大的胯下。

    「哇──」

    驚天地、泣鬼神,天地彷彿要與之同悲的淒厲慘叫自劫匪老大口中響起,難以形容的疼痛與往後可能成為「廢人」的衝擊讓他不由得眼前一黑,頓時厥了過去。

    這就昏了?想當年他初出江湖時,遇上的第一個劫匪可是打了一炷香才拿下,沒想到眼前這個連挺個半炷香都不行,恁是沒用!

    司徒雲嵐搖頭感歎,為現今劫匪的素質「每況愈下」而唏噓不已。

    眼看一幫劫匪皆已被解決,阿黛這才緩步來到他身邊,沉靜的眼眸中有絲旁人難以察覺的笑意。「公子打石子的功夫越來越好了。」

    扒……每回只要有人企圖挾持她來威脅公子,公子的石子便會緊隨而來,讓那以為柿子可挑軟的吃的人率先躺下,是以她雖然沒有武藝防身,但面對襲擊時卻從來未曾害怕,甚至有時還挺同情那些「錯估形勢」的倒霉鬼的。

    難得被向來面無表情的自家侍婢稱讚,司徒雲嵐不禁有些得意,但隨即瞧見了什麼般,他驀地懊惱的輕嘖了一聲。

    虧他先前還特別小心防範著,沒想到還是被濺上了。

    阿黛順著他視線低頭瞧去,就見雪白的衣衫上突兀的出現一點腥紅,當下嘴角微微一抽,什麼也沒多說,面無表情的自隨身行李中翻出另一件白衫送上,好似這樣的事早已經歷過無數次。

    「好阿黛!」司徒雲嵐高興的讚了一聲,接過衣服後便往某樹後換衣去了。

    不久,那件被濺了一小點血跡的白衣自樹後被拋了出來,同時傳來某人令人髮指的奢侈浪費聲──「髒了,丟了吧!」

    沒有應聲,阿黛只是默默的撿起那該「丟了」的白衫,動作迅速的將之塞回隨身行李中,心中只想著希望那一點血跡不要太「頑固」,否則衣服上又要多一朵祥雲繡花圖了。

    唉……不是她愛陽奉陰違,而是公子身上穿戴著皆是上好的衣料,每件都得花很多銀兩裁製,可若依他那只要衣服沾上一點血跡便要丟棄的習慣,依他們時不時就會陷入身無分文的窘境,恐怕要不了多久,公子就會沒衣服穿了。

    是以,只要面臨此種情況,她往往會偷偷將衣服藏起,背著公子將衣服洗乾淨,若是不幸洗不掉,她便會在污漬的地方以同色絲線繡上一朵朵的祥雲藉以掩蓋再拿給公子穿,好在公子也從沒質疑過他的衣服為何總會莫名其妙又多了幾朵祥雲。

    久而久之,公子衣衫上的祥雲越積越多,多到後來成了特色,甚至因此被江湖人士封稱為「祥雲公子」。

    若讓人知曉「祥雲公子」這樣的雅號,背後事實竟是如此的令人無語,大概會吐血吧!

    只是她「勤儉持家」也不容易啊!

    想到這裡,時常為「身外之物」煩惱的阿黛悲涼的默默歎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倒地一片的劫匪們,她馬上又振起精神,動作很是熟練的開始一一搜刮劫匪們身上的錢財,直到來到劫匪老大的身前,看著胯下處蔓延開來的血跡……

    鮑子是很記仇的,尤其是對那些膽敢污辱她的人。

    悄悄勾起了嘴角,她毫不客氣的開始打劫劫匪老大……

    「趁危劫財是不道德的!」驀地,一道帶笑的悠哉嗓音揚起,司徒雲嵐不知何時已換好衣服來到她身後。

    聞言,阿黛也不心虛,只是淡定的回了五個字。「杏奶小金豬……」

    像是被打中了死穴般,司徒雲嵐輕咳一聲,默默扭頭望天,彷彿天邊有無窮美景值得欣賞,至於近在眼前的事嘛……嗯,有發生什麼事嗎?他全都沒瞧見啊沒瞧見!

    於是阿黛繼續進行「不道德」之事,從劫匪老大身上搜出幾張銀票和二十來兩的現銀,算了算銀票上的數目,竟然有四百兩之多,登時不禁感歎干劫匪這行的利潤之豐。

    也許,等哪天又窮得嫌塚當時,她該慫恿公子偶爾幹一票?

    「公子,我們走吧!」拍了拍充實滿盈的荷包,很是滿意此回的收穫。

    將放在遠方天際的視線收了回來,司徒雲嵐難掩振奮,第一句話便是──「吃杏奶小金豬去!」

    面無表情的看著不遠處那滿地的雞骨頭,阿黛很想問……

    鮑子,你不是才吃完一隻雞嗎?到底你都吃到哪裡去了?

    擺雲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亂入船,卷地風來忽吹散,望湖樓下水如天。

    凹州城,西湖畔,人來人往的熱鬧大街旁,望湖樓二樓靠窗雅座上,某對主僕一臉愜意的欣賞著驟雨過後的西湖美景。

    品嚐看思思唸唸的「杏奶小金豬」,暇飲著美酒佳釀,往窗外望去,入目淨是絕妙的湖光山色,司徒雲嵐覺得人生再美妙不過了。

    對座,阿黛喝著香氣恰人的碧螺春,慢慢吃著桌上的幾碟瓜果蜜餞,臉上波瀾不興,可心中卻感動得淚流滿面。

    拜那幫劫匪的「貢獻」,她和公子在流浪荒野多日後,如今終於有一頓好吃、好喝,今晚還能入住客棧有得好睡了。

    就在主僕倆心思各異的同時感歎之際,大街上忽地傳來一陣喧鬧聲,引得兩人同時好奇的轉頭往窗外下方看去,就見一名唇紅齒白、星目劍眉的十五、六歲少年正和一名滿臉橫肉的地痞流氓對峙著——「你撞倒了老婆婆的攤子就該賠錢……」

    「賠錢?臭小子,你想死是吧?不想被老子揍就快滾。」

    「你撞了人,弄翻了老婆婆的菜攤,還敢這麼囂張?」

    「老子就囂張,你又能怎樣?」

    聽著樓下街上不斷飄來的吵吵嚷嚷聲,某對主僕默契十足的同托著下巴,饒有興味的觀賞著,果然不一會兒,那地痞流氓與仗義少年終於放棄「口舌之爭」,掄起拳頭動起手來了。

    只見那地痞流氓雖然高大粗勇,佔盡身形之優勢,但那少年卻也不是好吃的軟柿子,雖然連第三流的江湖人也比不上,但出手卻也進退有據,自有一套拳路,加上擁有與清瘦身板一點也不符的天生神力,每個拳頭打出皆虎虎生風,半盞茶的時間下來,竟也把那地痞流氓給打得抱頭氧竄,丟下賠償的錢袋後,便灰溜溜的逃了。

    臂賞至此,某對主僕對樓下少年如何傻笑的接受老婆婆的感激沒了興趣,當下不約而同雙雙收回目光,各自吃杏奶小金豬的吃杏奶小金豬、啃瓜果的啃瓜果。

    懊一陣子後,他們感覺陸陸續續又有人上樓來,卻也懶得去多加注意,直到一道自以為隱約,實際卻火熱至極的視線不斷挑戰著某公子的神經……

    「阿黛,我認識那位小兄弟嗎?」隱忍了老半天,司徒雲嵐最終宣告失敗的歎了一口氣,很是無奈的問看自家侍婢。

    唉……那種火辣辣的眼光,對任何一個感覺、反射神經都非常人的江湖高手而言,簡直就是如芒在背,想當作不知道都沒辦法,若忍耐力稍差一點的,早就一飛筷射過去了。

    叭下口中的碧螺春,阿黛抿了抿唇,面無表情的答道:「不認識。」

    哎呀!原來真的不認識,本來還以為是以前與人家有過一面之緣卻忘了,正想看要不要愧疚一下以自省,不過既然聰明伶俐、記憶力過人的阿饔詡說不認識,那就真的不認識了,還好沒有白白浪費自己的情感,不過再繼續被這麼熱辣的盯下去的話,連「杏奶小金豬」都要變昧了。

    為了不破壞自己品嚐美食的胃口,司徒雲嵐決定主動出擊,猛地一扭頭就朝火熱視線方向掃去……

    「砰!」

    巨大的響聲驟然響起,那個不知何時進了酒樓的仗義少年就坐在斜對桌,發現自己的偷窺被發現後,連忙想假裝撿拾掉落地上的筷子,哪知卻因心慌意亂而緊張的一頭撞上桌角,疼得他捂額慘叫,眼淚都快迸出來了。

    直到初時的劇痛過後,他茫然的抬起頭,卻不期然的撞進一雙興味帶笑的眼眸,當下想起自己幹了什麼丟臉蠢事後,一張細皮嫩肉的俊秀臉龐頓時如熱火燦原般倏地燒了起來,只能張口結舌的傻傻對視,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反應。

    「這位小兄弟,不知在下哪裡值得你這般注意,可否煩請告知?」強忍住笑,司徒雲嵐禮貌詢問,其展現的風度就如外人所傳言的那般溫文爾雅。

    他、他在和自己說話?

    迸亂的左右看了看,確定在場只有自己符合「小兄弟」這個年紀時,少年意識到這個事實,霎時「唯」地蹦跳起來,一個箭步就飛撲到兩人所坐的桌旁——「你、你是……是祥雲公子吧?在下……在下花子聰,久仰祥雲公子已久,今日得以幸見,實在……實在榮幸之至。」仗義少年——花子聰結結巴巴的自我介紹著,漲得通紅的年輕臉龐難掩興奮之色。

    原來又是個崇拜公子的少年郎!

    阿黛暗忖,過往面對這種景仰自家主子的人不知有過多少次了,是以早見怪不怪,神色絲毫未曾變化,依然淡定得很。

    倒是司徒雲嵐好奇了,「你怎麼知道我?」難道他們以前見過面?不可能啊!別說他沒記憶,連阿黛也表示不曾對眼前這個少年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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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4 07:21:54
第二章

    聞言,花子聰猛然發現到自己方纔的行為有多無禮,當下不由得臉現搬色,尷尬的搔了搔頭,老實承認道:「去、去年揚州「綠波山莊」莊主六十大壽時,我……我遠遠的見過你一面。」

    不好意思說出口的是他也曾想擠過去與心中所景仰的「祥雲公子」結交,只是當時他身邊簇擁著太多赫赫有名的江湖人士了,憑他這個得千拜託、萬拜託請求有請帖的人帶他才能混進「綠波山莊」的無名小卒,想親近「祥雲公子」這般的人物,實在是難如登天。

    沒想到事隔一年,他竟在杭州的酒樓裡再次見到「祥雲公子」,一時激動、興奮難抑,煩惱著該用什麼借口與之攀談,這才會失態的頻頻偷瞧。

    如今倒好,竟錯有錯著的就這麼搭上話,「祥雲公子」還如此親切和善,沒有因為他只是個名不經傳的小子就看輕人,果然江湖上對「祥雲公子」的傳言和評價絲毫不假,真真確確是個風采絕俗的謙謙君子啊!

    世人皆言「無知是最幸福」的,是以如今的「無知少年」花子聰正沉浸在自己的崇拜與想像中,幸福得不得了。

    唉……又是個被「金玉其外、敗絮其內」所蒙騙的傻小子。

    淡覷一眼,阿黛只須瞄他那一臉夢幻樣,便知其心思,只是身為克盡職守的忠心侍婢,她也沒打算拆自家公子的台。

    原來是去年在「綠波山莊」遠遠見過。

    說起「綠波山莊」……嘖,原本他是沒打算去賀壽的,只是當時身上已無半文錢,露宿荒郊野外好些日子,加上當時阿黛有些輕微的風寒,想讓她能好好休養,這才就近找上了「綠波山莊」,以祝壽之名行賴吃賴住之實,還賠上了一塊佩戴了好些年的上好寒玉當賀禮。

    唉……那寒玉珮可是當年他花了兩百兩從一名采玉工手中換來原石,又花了不少錢請手藝絕佳的老工匠研磨雕琢,去蕪存蓄,才得了那麼一塊的。

    想到這裡,司徒雲嵐雖說不上心痛,卻也不免有些憂傷,畢竟那枚寒玉珮也跟著他好些年,都有感情了呢!

    縱然心中一陣無意義的喘噓,他面上依然掛著欺瞞世人的爾雅一笑。「原來是在「綠波山莊」見過在下,小兄弟好眼力、好記性,去年的事竟然還記得如此清楚。」

    被崇拜的人稱讚了,花子聰心中頓時一陣飄飄然,樂的險些分上天,虧得僅存的一點理智及時將他拉回地面,害羞的摸著腦袋猛傻笑,結結巴巴招認,「祥雲公子謬讚了,我就是……就是……太仰慕你的風姿神采,這才會……才會記得這麼清楚……」

    司徒雲嵐也不是第一天被人仰慕,面對如此直爽又熱烈的「示愛」,他也毫無詫異驚疑之色,以不變應萬變的微笑點頭,完全不給對方難堪。

    倒是花子聰話才出口就後悔得要命,深怕對方被自己給嚇著了,沒料到祥雲公子不僅不以為杵,甚至姿態落落大方的接受,果然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大人物才會有的風範啊!

    這下,熱血少年對祥雲公子的景仰崇拜又往上添磚加瓦,增加了好幾層樓了。

    「相逢就是有緣!報小兄弟,如不棄嫌的話,不如坐下來一起聊聊吧。」司徒雲嵐微笑相邀,完全不因對方年紀小又是無名小輩就輕視。

    「多、多謝!」花子聰受寵若驚,慌忙落坐的同時,只覺得今日真是天上掉下了天大的好運砸在他頭上了,才會有這般的「奇遇」。

    「花小兄弟,來,讓我替你介紹。」待他坐定,司徒雲嵐笑吟吟的為他介紹。

    「這是我的侍婢一阿黛。」

    「阿黛姑娘好。」花子聰慌亂的拱手問好,胸口心跳在看向眼前的絕美姑娘時,不自覺的加快了好幾分,就連臉皮也難以控制的熱紅起來。

    其實不用介紹他也知道那姑娘是誰,畢竟全江湖誰不知道祥雲公子身邊有個氣質清冷、淡雅如蘭般的貼身侍婢名喚阿黛。

    說起這阿黛姑娘的名氣,可也不下於祥雲公子,只因她生得國色天香、貌美如花,全身上下清冷的氣息宛若一朵空谷幽蘭,遺世而獨立,明面上雖無江湖第一美人之名,暗地裡卻有不少的擁護者認為她絲毫不遜如今的江湖第一美人。

    能擁有如此的美人當貼身侍婢,哪個男人不欣羨?

    所以全江湖的男人都羨慕,羨慕祥雲公子有這般的美人服侍,全武林的女人也都嫉妒,嫉妒阿黛姑娘能全天候的跟在祥雲公子身邊,正大光明的陪伴在側。

    被句話說,眼前這對主僕都很讓人羨慕與嫉妒,所以也可說是……絕配?

    報子聰腦子裡亂七八糟的胡想著,表情便不免有些憨呆。

    對於他的問好,阿黛只是淡淡輕應了一聲,同時掃了那帶著傻氣的年輕臉龐,心中不由得暗自搖頭。

    唉……多傻的孩子,只瞧見了公子的「金玉其外」,卻不知「敗絮其內」讓人有多悲涼,不過他大概也沒有機會瞧見公子「敗絮」的那一面就是了。

    不意外阿黛的冷淡回應,畢竟她性子本就如此,對不熟識的外人更是!得理會,是以司徒雲嵐保持著溫文和善的形象,主動找話題與少年搭話閒聊。

    而花子聰在受寵若驚與興奮下,話匣子更是全打了開,就這麼一來一往間,不一會兒工夫,便將自己的身家背景全給攤了出來。

    原來竟是前鎮遠將軍——花青龍老將軍的寶貝金孫。

    一旁,始終默默當傾聽者角色的阿黛,這下終於從兩人的閒聊中得知眼前少年的家世背景。

    說起那花青龍老將軍也是個傳奇人物,二十年前威震整個大西北,讓敵軍聞風喪膽,之後辭官歸隱,帶看大批御賜珍寶定居杭州,本以為就此可安享天年,享受合怡弄孫之樂。

    誰知天有不測風雲,造化弄人,安穩的日子才沒過幾年,花老將軍的獨子與媳婦便因一次意外而雙雙催難,只留下一個不滿週歲的稚子。

    老將軍痛失親人雖悲傷欲絕,但久經沙場與見識過無數生死的韌性,讓他最終還是強打起精神,帶看不滿週歲卻是花家僅存的香火一也就是如今的花子聰把日子過下去。

    十來年過去,當年的稚兒長成了如今的熱血少年郎,想來那仗義扶弱的性情與一身與外形不符的天生神力,全都是遺傳自花老將軍吧!

    正當阿黛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卻聽一道熱切的問話猛然響起——「那麼你們會在杭州城停留多久?」花子聰眼睛晶亮的問著,恨不得對方回答和「很久」這兩個字有關的答案。

    「這倒不一定。」司徒雲嵐合笑答道,還沒決定下一步要往哪去。

    「那……那如果沒急事也不嫌棄的話,要不到我家作客幾日?」紅著臉邀請,花子聰有些害躁,深怕被拒絕。

    「這……」司徒雲嵐還有些遲疑,誰知另一道熟悉的清冷嗓音突然揚起。

    「公子,既然你與花公子相談甚歡,又蒙其熱情相激,咱們亦無其它閒事,不如你就答應吧。」從頭至尾都沒開口的阿黛終於淡淡出聲了。

    內家侍婢都開了口,司徒雲嵐自然順意而行,當下便點頭答應了。「那麼花小兄弟,在下就盛情難卻了。」

    於是就見花子聰開心的猛點頭,飛快起身叫道:「我這就帶你們到寒舍歇息,晚上再幫兩位好好接風洗塵。」話落,又飛快招來小二結帳付錢,堅持要當個完美的東道主。

    兩人也不與他爭,待付完帳,離開酒樓後,主僕倆慢條斯理的走在後頭,看著歡欣鼓舞在前方領路的好客少年,司徒雲嵐終於忍不住疑惑的看向阿黛,彷彿在問為什麼她會答應。

    懊似看透他無聲的疑問,阿黛波瀾不興的給了答案。「既可省下住宿錢,又吃住免費,每餐自有人會送上來,多好。」

    要知道從劫匪身上搶來的銀兩雖不少,但也得省著用,否則依公子大手大腳的花錢習性,很快他們又得露宿莞野了。

    聽聞這般的理由,司徒雲嵐不由得連連點頭讚歎……

    哎呀呀!如此精打細算,阿黛可真是個勤儉持家的好姑娘啊!

    接下來幾日,司徒雲嵐與阿黛果然在花府得到了最熱情的招待,不止花子聰天天前去兩人暫住的院落噓寒問暖、拉攏感情,就連花府如今的當家主子——花青龍老將軍也在寶貝金孫的介紹下與司徒雲嵐一見如故,上從老將軍的老本行一行軍佈陣,下至辭官歸隱後的安逸生活一養孫、養花、養鯉魚,兩人真可說是無所不談、話題不拘,讓老將軍高興得直把他當忘年之交。

    這日清晨,阿黛服侍自家公子梳洗完畢,兩人一同用過丫蓑送過來的早點後,才踏出房門,就見花子聰急匆勿的一頭衝進兩人暫住的院落裡。

    「司徒公子、阿黛姑娘,你們醒了,真是太好啦則一見兩人,他就扯開喉嚨大叫著。

    「花小兄弟,什麼事這麼急呢?」司徒雲嵐氣定神閒的微笑詢問,絲毫不因少年一大早刺耳的嚷嚷聲而破壞心情。

    急急忙忙跑到兩人面前站定,花子聰喘了一口氣,稍微定了定神後,這才不好意思的開門道:「爺爺讓我來請兩位過去他那裡一趟。」

    雖然不知道爺爺一大早就急著要他過來請人是為了何事,但是他猜測應該和昨夜的事脫不了關係吧!

    聞言,某對主僕默契十足的互覷一眼,不約而同轉著同樣的心思……

    莫非和夜裡的騷動有關?

    其實昨日夜裡,他們皆聽到了花府內隱隱約約傳來的騷動聲,雖感奇怪,但礙於是主人家的私事,他們也不好出面探問,於是便當作什麼都不知道的睡下了,倒沒料到今兒個一大早,花老將軍便差花子聰前來相請。

    看這麼急的樣子,看來事情挺麻煩的!

    邊走邊探問:「不知花老將軍前來相請是為了何事?」領路的花子聰聽聞探問後,先是鬼祟的左右探查了一下,確定除了他們三人外,再無其它旁人後,這才壓低嗓門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昨天夜裡突然有客人來訪,而且……」

    他故作神秘的頓了一下,見兩人同時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後,這才悄聲又道:「而且有人受了傷,昨夜裡鬧烘烘的,就是在急遣下人去請大夫呢!」

    受傷?

    柳眉微挑,性情沉靜而理智的阿黛從中嗅聞到了不尋常的氣息,當下不動聲色又問:「怎麼會受傷?受傷的人又是誰?」

    搖了搖頭,有問必答的花子聰老實招認,「我不知道,爺爺也不肯告訴我。」這麼保密,看來昨夜裡的客人身份非同小可,只是既然如此保密,為何花老將軍又要請他們過去?

    真是很不尋常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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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4 07:22:08
    司徒雲嵐和阿黛再次對視一眼,長久以來的默契讓他們幾乎可說心意相通,使個眼色便知彼此在想什麼,是以當下兩人便決定以不變應萬變,不再多言了。

    不一會兒,在花子聰的領路下,主僕倆來到了一間書房,而花老將軍早已在內等候,見兩人一進來,連忙起身相迎——「司徒公子、阿黛姑娘,快請坐、快請坐。」熱誠的招呼,花老將軍雖然嘴角帶笑,可老邁的臉龐卻難掩疲憊之色,可見昨夜並沒多少休息。

    沒有多問,司徒雲嵐與阿黛悠然自得的逞自雙雙落坐,假裝沒瞧見老將軍眼中痕憊的青黑之色,等著他先開口。

    丙然,兩人才坐定,花青龍便迫不及待的開口致歉。「司徒公子、阿黛姑娘,一大早的就叨擾兩位,老夫實在感到非常對不住。」

    「哪裡的話門司徒雲嵐嘻著淺笑搖頭,表示一點也不在意。」只是不知花老將軍匆匆請我們前來,究竟是為了何事?「

    「就是……」花青龍正欲開口,眼角餘光忽地掃到把客人帶到後便遲遲沒有離開打算的金孫身影,當下不由得老眼一瞪,板著臉斥道:「聰兒,你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出去」

    本想留下來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的花子聰,頓時有種「新人進洞房,媒人丟過牆」的感覺,於是他似悲似憤的抗議了。「怎麼我就不能聽嗎?爺爺,你差遣完人就不認帳,未免也太勢利了。」

    被自家寶貝金孫頂嘴,花青龍吹鬍子瞪眼的笑罵,「大人談要事,你這小毛頭懂什麼?去去去,別搗蛋。」

    「我長大了,才不是什麼小毛頭。」正值血氣方剛年齡期的花子聰惱怒叫道,一點也不想被當小阿看待。

    奈何在一手把屎把尿將孫子拉拔大的花青龍眼中,就算自家金孫活到了七、八十歲,在他眼中依然還是個孩子,更何況那臭小子如今連毛都還沒長齊呢!所以花老將軍「哈」的嗤笑一聲,毫不給面子的甩下話來。「長大?等你毛長齊了再來和我說吧。」話落,老掌揮了揮,表示話已到此,不用再多說了。

    報子聰忿忿的,卻也清楚老人家說一不二的個性,是以只能惱怒的掉頭走人,哪知卻在踏出書房之際,慢悠悠的嗓音又追了上來——「別忘了順手關門。」花青龍不忘提醒,斷了他躲在門邊偷聽的企圖。

    被看破心思,打亂了如意算盤,花子聰氣得「砰」一聲甩上書房門,以此表達心中的憤怒。

    「這孩子真是……」瞪著門板,花老將軍無奈搖頭,隨即收回視線看向司徒雲嵐、阿黛兩人時,尷尬致歉道:「不好意思,教孫不嚴,讓兩位見笑了。」

    「花老將軍言重了。」司徒雲嵐溫雅輕笑,反倒為花子聰說起好話來,「令孫本性單純質樸,沒有驕奢之氣,見孤苦弱小受欺凌更是仗義相助,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說起來,他還挺喜歡那個熱血少年的,畢竟像這樣出身名門世家的子弟,更多的人被寵得驕縱自大、任意非為,難得花子聰不僅沒有如此,見弱小被欺負還會跳出來打抱不平,只是……武功著實差了些,碰上尋常的地痞流氓還打得過,若是遇上真正的高手,恐怕就自尋死路了。

    雖然自己嘴上還罵著,可一聽旁人誇獎著自己的寶貝金孫,花老將軍立即驕傲的挺起胸膛,很是得意的笑道:「我教出來的孩子,那是當然了」

    丙然癲痢頭的孫子還是自己的好,才說了點好話,就驕傲成那樣,真是天下長輩心哪……

    一旁,阿黛雖然未曾開口,卻把花老將軍那種愛孫、疼孫、寵孫的心情全看在眼裡,心中不免覺得好笑,不過臉上依舊沒什麼變化,始終是一貫的淡淡神色。

    「咳……不談那臭小子了。」猛然警覺自己有些失態,花青龍汕汕的笑了笑,假意輕咳一聲,很快的言歸正傳。「我想司徒公子昨夜應該有察覺到我花府內的騷動吧?」

    聞言,司徒雲嵐僅是但笑不語,一副「主人家要我當不知道,那我就不知道,若想說出來聊聊,那我也願聞其詳」的禮貌樣。

    報青龍可是個老人精,見狀便知其心思,當下低頭沉思,似乎在考慮著該怎麼開口,而安坐著的主僕倆也不心急,只是靜靜的等待著,直到好一會兒後,花老將軍終於整理好思緒,沉聲開口了——「不知司徒公子可曾聽過戴東玄此人?」

    戴東玄?有點耳熟,似乎在哪裡聽過……

    優雅好看的指尖摩掌著下巴,司徒雲嵐沉吟了一會兒,實在想不起來,最後決定放棄轉問記性好的那個——「阿黛,你聽過沒?」

    丙然,冷靜聰穎,記憶力絕佳的阿黛沒讓自家主子失望,背書般的面無表情答道:「戴東玄,為官正義清廉,極受百姓愛戴,皇上特命為欽差大臣暗訪天下,並御賜一把尚方寶劍可先斬後奏,這些年來已斬殺貪官污吏十數名有餘。」

    「沒錯!沒錯」花老將軍聽得連連點頭,深深的看了眼前這個名為侍婢,實際上司徒雲嵐待她卻是極好,完全平起平坐的美貌女子一眼,很是讚賞的笑道:「阿黛姑娘見聞廣博,說得完全正確」

    她哪是見聞廣博?她只是和公子浪跡天下,接觸的平民百姓多了,對於民間盛傳宛如包青天再世的戴東玄大人的事跡聽得自然也就不少。

    阿黛心下暗忖,不過嘴上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淡淡的勾了勾嘴角當作回應。

    嘖,原來是當官的!

    難以察覺的撇了撇嘴角,司徒雲嵐總算想起自己為何對這名字有點耳熟了,只是他實在不想和當官的扯上關係,是以臉上雖然保持著一貫的溫雅淺笑,心情卻有些淡了下來,至於為何能和花老將軍相談甚歡嘛……那是因為他是個武將,又早已從朝廷退了下來,所以感覺便不同了。

    看來公子興致缺缺呢l阿黛最是瞭解他,只要他一個挑眉、一個眼色便知其意,如今又何嘗看不出他眸底的懨懨之色。

    只是花老將軍可不清楚,逗自又沉重的開口說道:「正是因為戴大人為官清廉、剛正不阿,斬殺了許多魚肉百姓的貪官污吏,因而結下了不少仇家,更有人對他恨得牙癢癢,此回戴大人準備回京覆命,誰知卻在路途上粹不及防的遭人追殺,昨夜一路逃進了杭州城來到我府裡,身上傷勢雖不算重,可卻也不輕,只是若下回再遇刺,恐怕就沒這般好運了。」

    「那麼知道買兇的是誰嗎?」難得的,阿黛好奇詢問。

    搖了搖頭,花青龍歎氣。「這些年來,戴大人得罪過的人太多了,想抓出幕後主使者是誰並非易事,再說天下人盡皆知朝廷黨爭,左右丞相不合,而戴大人的恩師便是左丞相,行事作風也較偏向左叢相,右叢相那派早有人看他不滿了。」

    聞言,司徒雲嵐陣光微閃,似笑非笑道:「花老將軍懷疑是右盡相指使的嗎?」誰知花青龍卻出乎意料的搖了搖頭。「不,右丞相雖然性情陰沉、老謀深算,在朝廷權勢極大、只手可遮天,時常算計得左盡相那邊的人中箭落馬,但是在一些要事上,卻也非常分得清楚形勢,而且也算是個愛才之人,對於戴大人,右丞相平日刁難歸刁難,倒不至於會下殺手,就算要下殺手,也不會笨得用這種會讓人馬上懷疑到他頭上的法子。」

    當然,那是指有才之人才能獲得的禮遇,若是無能又礙著了他的眼,那位大人可就不會客氣了。

    「人人都說右盡相結黨營私,在朝廷欺瞞聖上,在民間縱容底下的人搜刮民脂民膏,令人痛恨非常,沒想到花老將軍對他倒是另有一番評價。」司徒雲嵐玩笑椰愉,讓人分不清他真正的心思。

    報青龍聞言只是露出意昧深長的微笑。「水至清則無魚,朝廷上的事,那可是難說得緊。

    想當年,他還在帶兵征戰沙場時,對那個在朝廷一手遮天的右盡相亦是非常看不入眼,可萬萬沒想到,在戰事最是危急,糧草幾乎斷絕時,是那個最招人非議的右丞相不顧主和的左丞相,力排眾議讓皇上下旨派發糧草。

    雖然那個運糧官是他手底下出了名的貪官,糧草押送到營時也硬是短少了十分之一,但就是靠那些及時到來的物資,他們才能在最後草下那場勝戰讓元氣大傷的外虜二十多年來不敢再犯。

    若是當時依了主和的左丞相的意見,派使者前去談和,不僅僅喪權辱國,接下來更要年年送上大批的貢品、歲銀,肯定勞民傷財、國力大減,哪能還有今日歌舞昇平的安樂日子。

    就是因為如此,他從此對名聲不好,可卻權勢傾天的右丞相有了不同的看法,如今隨著年歲漸大,世事看得更加通透,有時還不得不佩服右叢相的手腕。

    所以說啊,這朝廷上的事誰能說得準呢!

    聽那帶著深意的話語,司徒雲嵐也僅是笑了笑,不再關注右丞相這個人,反倒對老將軍與那位欽差大人的關係產生了興趣。

    「我記得花老將軍告老辭官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而那位戴大人入朝為官僅是這十來年的事,以在朝的時間算來,你們兩人應無交集,怎麼花老將軍與戴大人似乎很熟,甚至在他遭逢刺殺時毫不猶稼的躲進了你府裡避難?」能在性命交關的危急時刻交付出信任,這關係絕非尋常哪!

    聽聞探問,花青龍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司徒公子果然心思清明,洞察力過人,僅憑老夫短短幾句,便猜出我倆其實早已熟識。」

    「實不相瞞,東玄那孩子是我的世侄,我與他爹是同鄉的鄰居好友,可說是穿同條褲子長大的,成年後,東玄的爹在家鄉安安分分的成家立業、娶妻生子,我則參軍上了戰場,兵馬住惚了大半輩子,待告老辭官在杭州安居了幾年後,回鄉想找舊時友人時,這才發現滄海桑田,人事已非……」

    頓了頓,他的聲音漸漸低沉,隱合看幾絲的悲涼。「我才回去,就發現戴家早成了斷垣殘壁,家破人亡了,向附近鄰居探問卻無人敢多說,最後還是一個當年的童年玩伴把我拉進屋裡偷偷告訴我,說一個魚肉鄉民的狗官看上了東玄的媳婦的美貌,趁他上京應試的時候,勾結了一群劫匪在夜裡洗劫了戴家,並把戴家上下七十餘名全滅了口,一個不留,就連東玄的媳婦為了守節不受凌辱,最後也咬舌自盡了。」

    卑說到這裡,花老將軍又是悲傷又是痛恨,只恨自己沒有早些時候回鄉,說不得這些憾事就不會發生了。

    原來那位戴大人竟有如此悲淒的過往,難怪視貪官污吏如仇寇。

    縱然阿黛性情清冷,但也只是個年輕的姑娘,聽聞如此慘事,也不由得同感難受,亦能更加理解那位欽差大人如今的行事作風了。

    倒是司徒雲嵐依舊嘻著淡淡的淺笑,沒太多的反應,僅有指尖輕輕的在扶手上敲啊敲,透露出他似乎在思考看什麼。

    不過花青龍卻沒注意到,逞自又忿忿道:「只恨我當時早已沒了官職,加上苦無證據,對那狗官也無可奈何,只能徒呼負負。」

    「後來呢?」阿黛輕聲追問,對後續發展很是感興趣。

    怒顫瞬間轉喜,花青龍很是解氣的撫掌大笑。「後來我聽聞那狗官魚肉百姓、作惡鄉里的惡跡全被人披露,而且罪證確鑿,讓御賜的尚方寶劍給一劍砍下了腦袋,再繼續追查後,這才知道原來竟是我那世侄親自報的仇。」

    「說來慚愧,當年我離開家鄉時,東玄那孩子還未滿週歲,我料想他大概不知道他爹還有我這麼個好發,可抱著姑且試上一試的心態,我寫了封信給已當上欽差大臣的他,沒想到他竟回了信,情真意切的表明他爹從小就在他耳邊提起我,於是我們就這樣聯繫上了,這些年來,他也來探望過我幾回,往來的書信雖不多,但這份情誼卻是始終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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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4 07:22:40
第三章

    必憶起往事,花老將軍臉上又是喜、又是悲,最終卻是一臉的欣慰。「東玄這孩子很爭氣,他靠自己為慘死的家人討回公道了。」

    「說了這麼多,花老將軍究竟想要在下做什麼呢?」滿臉微笑,司徒雲嵐直指重點,雖然心裡大概有數,卻還是希望最好不要是他想的那樣。

    奈何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縱然他是聞名遐邇的「祥雲公子」,也不是天天在過年的,所以帶笑的老嗓吐出了讓他很想歎氣的話——「司徒公子行俠仗義,武藝高強,無畏任何人,是以老夫有個不情之請,煩勞司徒公子看在我的面子上,護送我那世侄平安抵達京城。」花青龍笑咪咪的提出了請求。

    他能說什麼?人家都用「行俠仗義、武藝高強」來讓人難以拒絕了,他還能說什麼?

    就算真能無視「行俠仗義、武藝高強」這幾個字,光是這些時日受人熱情招待的情面上,他也沒臉開口說不。

    司徒雲嵐表面波瀾不興,實則心裡很是凌亂,可還是得維持一貫的淡然若定合笑點頭。「這是自然,花老將軍放心吧。」

    唉……短短幾日的白吃白住,付出的代價卻是得護送人上京城,不划算啊不划算。

    瞧出自家主子平靜表面下的歎氣嘀咕,阿黛不由得暗暗懺悔了一下,畢竟當初是她為了省下食宿費才答應住進花府,沒想到竟因小失大了。

    「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不知眼前兩人的心思,花老將軍高興的連連點頭,甚是欣喜。

    誰知就在一連串的讚好聲中,書房的窗子忽地被人從外打了開,像地鼠般冒出了一顆腦袋——「我也要去則花子聰興奮大叫,早就躲在窗下將所有的談話全偷聽了去,聞聲,屋內的三人齊齊扭頭往窗外瞧去,三人表情各異。

    阿黛依舊是面無表情,花老將軍則是吹鬍子瞪眼的,至於司徒雲嵐則是一臉的不意外,畢竟憑他的功力,早就知道花子聰從頭到尾都沒離開,一直躲在窗外偷聽三人說話,只是不想戳破而已。

    「臭小子,你又偷聽」瞪著突然冒出來的腦袋,花青龍氣呼呼的破口開罵。

    「大人辦正事,你這毛頭小子來攪什麼局?去去去,別胡鬧了。」

    「我才沒胡鬧則直接爬窗跳進書房內,花子聰兩手往腰上一叉,義正詞嚴的嚷嚷道:」爺爺,我都快十五歲了,該是出去見見世面的時候了。「

    報老將軍聞言虎目一瞪,正要再接再厲的繼續教訓一頓之際,卻又被寶貝金孫給搶話——「爺爺,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我總是會找機會溜出去的,這回讓我跟著一起走的話,至少司徒公子武功高強,有他照應,肯定會安全些,若是讓我自己一個人偷溜走了,誰知路上會有什麼危險發生呢?」

    報子聰說得頭頭是道,理由亂充分一把的,倒把花老將軍給堵得說不出話,再仔細思量一番,覺得愛孫說得確實也沒錯。

    雖然有「戴東玄」這個因素在,一路上遇刺的危險肯定不會少,但是至少還有司徒雲嵐照看著,想必不會有太大問題。可若是讓他自己一個人去「見世面」,依他那愛打抱不平的跳脫性子,屆時招惹到什麼心狠手辣的人物,恐怕花家就要斷了香火啦!

    越想越覺得這樣不行,花老將軍草定了主意,目光炯炯的往某個倒霉鬼而去,而花子聰一看自家爺爺的神色,便知他已答應了自己此次的出行,是以也眨巴著大眼,滿心希冀的往同個方向看去……

    「不行」被看得笑容僵凝,司徒雲嵐斷然拒絕,而且理由充足,「他的身手打打地痞流氓可以,遇上高手可難以自保。」

    就算他武功高強,畢竟也只是一個人而已,若遇上刺客來襲,可沒三頭六臂可以分出來保所有人的安全。

    奈何有人卻不這麼想,甚至異想天開的拍看自己胸膛叫道:「武功不好沒關係,我可以學。」

    他當武功這麼好學,可以現學現賣嗎?就算他現在馬上拜師學藝,至少也得十年才能略有小成呢!

    司徒雲嵐搖頭暗忖,懶得回應這種異想天開的話。

    鮑子……大概要遭殃了!

    看著花老將軍炯炯有神的目光與花子聰興奮難抑的臉龐,不知為何,阿黛突然有不妙的預感。

    丙然,祖孫倆像是突然有了強大的默契,花老將軍捕下一個美好的梗給自家孫子——「向誰學?」

    「師父」二話不說,花子聰朝某公子跪下拜倒,張口就喊人。

    於是就見司徒雲嵐瞬間綠了臉,從來都不知道拜師還能這樣霸玉硬上弓的,而將這一出鬧劇全看在眼裡的阿黛,心中則只有滿滿的同情與愧疚……

    可憐的公子,為了省下食宿費,竟落得如此境地,讓人不得不懷疑,在酒樓的相遇根本就是花家祖孫的陰謀啊!

    當然,她本身也是造成公子面臨如此慘狀的推手之一,只因一切都是為了「勤儉持家」而開的頭,但追根究柢,若不是公子太敗家,她也不至於為小錢而導致這後續一連串的事情發生。

    所以,自作孽,不可活啊!

    喀啦……喀啦……喀啦……

    往京城的黃土官道上,兩輛馬車一前一後不疾不徐的穩定行駛著,前頭的馬車上,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手持擅繩充當車伕,嘴裡自得其樂的哼著歌兒,搖頭昊腦好不快活。

    而尾隨在後的另一輛馬車上,一名五官剛毅,膚色黝黑的男子挺直著腹桿,坐姿端正的執行駕車的任務,只是臉上的警戒神色表明了他並非只是一般的車伕,領頭的那輛馬車內,司徒雲嵐半坐半臥在軟褥上,手捲著一本閒書,有一搭、沒一搭的瞄著,嘴裡同時也不得閒的吃著自家侍婢親手餵食的糕點零食,真可說是享受得很。

    在此,不得不說花老將軍果真家底豐厚,提供的兩輛馬車外觀看起來皆樸實堅固,毫不起眼,可內在卻佈置得相當舒適,軟墊、軟褥捕滿車內,不論要坐、要躺皆沒問題,還因此減去不少車輪震動的顛簸之苦,尤其車內還有個精巧的木櫃,拉開每格的小抽屜裡都裝滿了精緻的糕點、蜜餞等零嘴,讓人餓了就可直接重來吃,非常的貼心。

    所以此時此刻,司徒雲嵐正毫不客氣的享受著花老將軍的貼心。

    「公子……」將一顆蜜餞餵進自家主子嘴裡,阿黛輕啟朱唇喚人。

    「……」沒有應聲,司徒雲嵐眼盯看閒書,臉上看似輕鬆愜意,可眸底卻有著發作不得的郁氣。

    阿黛哪會看不出來,所以她忍俊不禁道:「公子還在生悶氣嗎?」清冷的嗓音帶著淡淡的笑意。

    「那個老狐狸!」終於忍不住了,司徒雲嵐丟下手中的書,恨得直咬牙。

    可惡!那老頭真會設計人,他們上了賊船啦!

    明白他在惱火什麼,阿黛雖同樣覺得花老將軍不厚道,但是也不得不承認……「他沒騙人。」她漾起輕笑,倒也有些佩服花老將軍。

    「但也沒把話說清楚」司徒雲嵐輕哼,覺得自己被設計了。

    丙然老而不死是為賊嗎?

    那老頭把話說得漂亮,讓他以為只是要護送遇刺的欽差大臣一人回京城,誰知當欽差大臣一家四口外加死得僅剩一人的護衛同時現身時,他只差沒當場吐血,險些沒衝著那個狡猾的老頭喊「退貨」。

    悲哀的是,就算內心青天霹靂,面上卻還得裝淡定。

    可他能說什麼?那位欽差大人與護衛兩個大男人就先不說了,光是面對溫順嫻雅的戴夫人與兩個小娃兒滿心感激與信任的殷殷目光,他就只能默默扭頭,掩面無言了。

    於是在憋屈中,悶氣暗生,一路抑鬱,在外人面前發作不得,只能在馬車內向自家侍婢耍耍小牌氣求安慰。

    大概看他這回確實也吃了暗虧,憋悶得很,加上自己也得為「勤儉持家」所造成的悲劇負上那麼一點小責任,所以向來愛潑他冷水的阿黛,這幾日來難得溫柔體貼了一把,一路順著他的毛摸,倒也讓他的悶氣漸消,只是偶爾難免還是會叨念抱怨一下。

    扒……說起來,公子在外人眼中是個卓爾不群、宛若滴仙般的人物,可在她眼中卻只是個像需要人偶爾寵一下、順一下毛的可愛小動物罷了。

    想到這裡,阿黛的嘴角又勾起了淡淡的笑意,重了一塊糕點又餵進他嘴裡。

    敗是舒爽的享受著自家侍婢難得的溫柔,司徒雲嵐瞇起俊眸品嚐著嘴裡甜甜的滋昧,忍不住滿足的輕歎了一口氣。「唉……阿黛這幾天真好,也許偶爾被憋屈一下還是有好處的。」

    聞言,阿黛似笑非笑的斜晚一眼,正待說些什麼來讓他享受享受好些天不見的冷水桶時,一顆不安分的腦袋瓜子忽地從前方的布簾探了進來——「師父,要不要停下來歇息一下,填飽肚子再上路?」歡快的年輕嗓音雀躍揚起,花子聰笑得眼睛都成一條縫了。

    「我不是你師父。」斜眼一橫,司徒雲嵐這幾買來第無數次糾正對方錯誤的稱呼,原本已經好轉的心情又開始憋悶起來。

    前些日,在花府的書房裡,他被花子聰那突如其來的一聲「師父」給震得頭昏眼花,從沒想過拜師也能這麼硬來的,當場委婉的拒絕了後,頂著少年被拋棄的小狽般可憐兮兮的眼神與花老將軍殷殷期盼的目光,他隨便找了個借口,毫不猶穆的拉著阿黛落慌而逃了。

    只是萬萬沒料到姓花的小子這般經得起打擊,僅僅沮喪了一天後,竟然就重振起精神,不管不顧的一見他就喊師父,喊得他頭皮發麻,只差沒見到那小子就繞道走,百般糾正那錯誤的稱呼,那小子卻堅持「執迷不悟」下去,讓他再次肯定,姓花的祖孫就是打定主意要坑他的。

    收徒?別開玩笑了!

    他和阿黛兩個人就過得挺好的了,收個徒弟在眼前晃幹嘛?礙眼!

    熱血少年花子聰臉皮厚得很,才不管他的糾正,逞自笑嘻嘻的轉而對阿黛問道:「阿黛姑娘,你肚子餓了吧?我們先停下來歇息,吃個飯再上路可好?」

    扒呵……打從還在花府裡時,他就隱約有感覺了,這回一起出來,他更加確定了這種感覺——只要阿黛姑娘點頭說好,師父沒有不同意的。

    所以,什麼事都朝阿黛姑娘下手就是了。

    阿黛可不知他的心思,逞自朝車窗外瞧了瞧天色,確實已近中午,於是點頭道:「也好,就這麼辦吧」

    丙然,她一說好,司徒雲嵐也就沒別的意見了,干是花子聰機靈的又把頭縮了回去,乖乖的當車伕去。

    旨說他們運氣不錯,才不到盞茶的工夫,便讓他們遇上了一家開在官道旁的小野店,雖然只是些粗食,但至少會是頓熱騰騰的飯菜,不用再啃乾糧啦!

    報子聰遠遠的瞧見小野店,眼睛不由得一亮,感動得都快掉下淚來,「駕」的一聲,加快馬車速度朝小野店急奔而去。

    嗚……他們已經啃了好些天的乾糧,都快面有菜色了,如今熱騰騰的飯菜就在前方招喚著他們啊!

    只是突如其來的加速度,讓車內的阿黛粹不及防,一個不穩就往後摔去,剛好跌進了某人寬厚溫暖的胸懷裡。

    「投懷送抱,嗯?」摟住背中泛著淡雅清香的嬌軀,司徒雲嵐揚眉輕笑,低啞的嗓音蕩漾在車內狹小的空間,竟隱隱有幾絲淡淡的暖昧與柔意。

    喇頰一紅,阿黛難得有幾分窘迫,飛快的掙脫開那溫暖的胸膛後,她搬著臉低斥,「公子說什麼呢你。」

    從小她就跟在公子身邊,那時候公子時常抱著小小蚌子的她逛大街,兩人的親密互動絕不會少,但是及算之後,公子就很守禮節,過於親暱愉矩的舉動也很少了。

    方纔那冷不防的一跌,屬於公子獨特的淡淡庸香味,衣衫下透出的溫暖體熱與無形的安全感,在在勾起了她小時被公子抱在懷裡的記憶,一時竟有些羞窘與心慌。

    唉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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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4 07:22:55
    瞅著她羞窘卻又要故作冷淡的樣子,司徒雲嵐不由得輕笑,倒懷念起當初那個膩在他身上,讓他抱著四處逛大街玩耍的小小娃兒。

    曾幾何時,那個像搪瓷娃娃一樣精緻漂亮,整天喊著「公子,看這個……公子,買那個」的可愛小女娃,已經成長成如今板著一張臉,時不時斥責他「公子,你又買這個……公子,你又亂花錢」的大姑娘了。

    唉……光陰似箭,歲月如梭啊!

    兩人不約而同回想起過往,臉上都有些怔忡與淡淡的笑意,一時之間,馬車內一片靜謐,一種說不上來的甜美與柔軟氣氛縈繞其間……

    「師父、阿黛姑娘,下來吃飯了」

    驀地,一道歡快的清亮嗓音衝破了流轉於兩人之間的曖昧氛圍,不識相的黑色腦袋瓜子再次探進馬車內,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破壞了什麼。

    原來,馬車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小野店外,花子聰跳下馬車等了老半天卻都不見兩人出來,眼見就連跟在後頭的戴大人一家與那名侍衛都從另外一輛馬車下來了,他便想也不想的掀開布簾叫人,就盼能趕快進野店裡填飽飢腸轆轆的肚子。

    像是靜止的時間一下子又開始流動,阿黛猛然回過神來,莫名的覺得自己臉上熱辣得緊,當下急忙撇開臉,佯裝鎮定的點點頭,不發一語的飛快鑽出馬車。

    「咦?師父,阿黛姑娘發燒了嗎?臉看起來很紅呢則花子聰眼睛您利,發現勿匆從他身邊掠過的阿黛臉上有著異常的紅熱,登時不解的又把目光轉回馬車內的男人身上。

    白了這不識相的小子一眼,司徒雲嵐下車後慢悠悠的從他身邊走過,只淡淡的丟下一句「我不是你師父」後,便氣定神閒的追上了阿黛的步伐,與她一同朝正等候著他們的戴大人一家走去。

    呃…師父剛剛那枚眼刀好冷啊!他做錯絨說錯了什麼嗎?

    打了個哆嗦,花子聰搔著腦袋,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只能苦著臉趕緊追上去。

    一下了馬車,司徒雲嵐又恢復,貫溫文儒雅、風采翩翩,了皆同阿黛朝另外幾人而去,誰知才走近,兩個粉雕玉琢般的小人兒便像沖天炮般衝了過來——「阿黛姊姊。」

    一男一女、年約五、六歲的雙胞胎爭寵似的齊往阿黛身上飛撲過去,一人一邊抱住她,爭先恐後的叭嘰喳喳嚷嚷著——「阿黛姊姊,我想和你坐一車,可娘說不行……」

    「阿黛姊姊,不然你過來和我們塵一車好了……」

    「阿黛姊姊,剛剛弟弟不乖,吵醒了爹爹……」

    「阿黛姊姊,我才沒有!是妹妹不乖,還撞疼了爹爹……」

    「我是姊姊,你才是弟弟……」

    「胡說!我是哥哥,你才是妹妹……」

    雙胞胎兩人七嘴八舌的圍著阿黛告狀般的投訴著,其態度親熱得不得了,彷彿對她早已熟識般。

    事實上,阿黛也感到很驚奇,因為這兩個孩子打從一見面開始,似乎就對她有著莫名的好感,前往京城的這些天來,只要下了馬車,兩個孩子便跟前跟後的勃看她,若非公子的堅持與戴夫人的阻止,恐怕他們早就跑來與她和公子同擠一車了。

    一旁,司徒雲嵐狀似溫和的笑看兩個小傢伙糾纏阿黛,其實心中頗不是滋味的想著……這算什麼呢?女娃娃也就算了,那個男娃娃抱阿黛抱得這麼緊,難道不知男女授受不親嗎?

    斑!憊是欽差大臣家裡的,教得也不怎麼好嘛!

    看吧!看來有根本是故意忽略了孩子才五、六歲,哪懂得什麼男女之防。

    阿黛可不知他的心思,嘴角嘻看淡淡淺笑,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輕聲細語道:「好了,都別吵了,你們不餓嗎?」

    扒……這兩個娃兒,大概每天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爭論誰是哥哥、誰是姐姐吧!

    聞言,兩個小傢伙正待要搶著回答時,一道嚴厲中不失慈愛的中年男嗓驀地響起。

    「平兒、安兒,不許胡鬧則身形瘦高,五官清俊,眉宇中隱帶著幾絲沉鬱的中年男子,也就是如今的欽差大人一戴東玄輕喝著自己的一雙兒女,只可惜因遇刺受傷未癒而略顯蒼白的臉色稍減了他的威嚴。

    不過這就夠嚇唬五、六歲的孩子了,所以兩個小傢伙立刻乖得像隻貓咪,飛快的跑回主人一也就是他們的娘親身邊可憐兮兮的求安慰,惹得溫良嫻淑的戴夫人掩嘴輕笑,並不忘慈愛的溫聲哄慰幾句。

    這樣順眼多了!

    司徒雲嵐滿意暗忖,於是對某位欽差大人笑得更加迷人了。「戴大人,傷可好些了?」

    「托福,已經好了不少。」戴東玄回以一笑,神態禮貌卻帶著淡淡的疏離。

    不是他高傲得瞧不起江湖人,也不是他不懂感恩,自以為別人護送他們一家安全回京城是理所當然的,而是經過當年那場變故後,除了再娶的妻子與一雙兒女外,他便很難再與人親近了。

    「那就好」司徒雲嵐點頭微笑,也不在意他的冷淡,逞自領著阿黛率先步入小野店內。

    隨後的一行人也跟著紛紛進入店內,環顧週遭一圈後,發現店內幾張桌子皆三三兩兩的坐了客人,僅剩下居中的一張空桌還有位子。

    沒有多想,花子聰蹦蹦跳跳的就往空桌一屁股坐下,很是歡快的一邊招呼其它人,一邊開心叫笑,「幸好還有一張空桌,大夥兒快來坐,我餓死啦!」

    多日相處下來,少年那爽朗跳脫的性子早為眾人所知,也為一路上較為沉重的氣氛解悶了不少,是以見他這模樣,戴夫人掩嘴輕笑,兩個雙胞胎小娃兒則早已衝上前去,一左一右的分坐在他們口中的「花哥哥」兩邊,就連嚴肅內斂的戴東玄也不禁面露微笑,對這個世侄比對其它外人還來得親切幾分,至於那總是板著臉的侍衛則是悄悄的勾起了嘴角。

    「嘖!如此沒形沒象……」司徒雲嵐以著只有自家侍婢能聽見的音量悄聲咕吒著,未語之意很明顯就是——怎能當我「祥雲公子」的徒弟?太掉價了!

    彷彿明白他的來臻之意,阿黛同樣以只有他能聽見的音量冷冷的拆台。「和公子私下的模樣挺像的,不是嗎?」

    司徒雲嵐笑臉一僵,隨即當作沒聽見般雲淡風輕的繼續往前走,完全讓人看不出他內心的黯然……

    阿黛……阿黛竟然把他和姓花的小子當作同層級的看待,教他情何以堪?

    他怎麼可能和姓花的小子相像?

    明明他溫文爾雅、風采不凡多了!

    師父、阿黛姑娘,快這邊坐門花子聰歡快的猛朝兩人招手,討好意味甚濃,完全不知自己剛剛才被某個表面冷冷淡淡的侍牌不小心捅了一刀,如今被「師父」給記恨在心頭。

    於是司徒雲嵐瞪了他一眼,不吭一聲的拉著暗笑在心的阿黛逞自落坐,連那句「我不是你師父」都懶得與他說了。

    呃………他又做錯了什麼嗎?

    報子聰被瞪得莫名其妙,很是委屈的往阿黛瞄去,就盼她能給個提示,奈何眨了老半天的眼,她卻始終以淡然表情不變應萬變,讓他只能洩氣的垮下肩。

    不過戴東玄等一行人可不知他們三人的「暗潮洶湧」,各自紛紛落坐後,店小二很快的迎上前來——「客信,請問用些什麼呢?」迅速的擦著桌子,店小二鞠躬哈腰詢問。

    「把你們店裡最好、最貴的菜全送上來。」臉上掛著笑的司徒雲嵐心情不佳,於是懶洋洋的率先開口,完全不客氣。

    斑!反正這一路上的食衣住行自然有欽差大人身邊的那個侍衛去買單,他花錢不手軟,阿黛也不會心痛,何樂而不為。

    仔細想來,似乎從劫匪那裡搜刮來的錢財,至今都還沒花用過呢!

    難得能把一筆錢揣在身邊這麼久,阿黛肯定很感動吧!

    想到這裡,某位聞名遐邇的公子心情又轉好了起來,絲毫不因自己才是造成自家侍婢「感動」的禍首而感到羞愧。

    既然「祥雲公子」開口了,其它人也沒意見,於是店小二見沒額外的盼咐,便甩著抹布飛快的去準備飯菜了。

    在等待飯菜送上來的這段時間,兩個雙胞胎小娃兒與花子聰嘰嘰喳喳的說著話,戴東玄夫婦倆則隅隅細語,黑衣侍衛謹慎環顧週遭,以防有刺客埋伏,阿黛默不作聲的看了看櫃抬,轉瞬間又把目光收回,唯獨司徒雲嵐一臉的意興鬧珊,似乎感到很沒趣。

    敗快的,店小二送上了幾盤雖然不精緻,但還算豐富的菜餚上來。

    「客信,請慢用……請慢用……」邊說,店小二就要退下。

    奈何,司徒雲嵐卻懶洋洋的叫住了人。「小二,慢著」

    「客、客官還有什……什麼盼咐?」店小二緊張笑應,一張端菜的圓盤子胸前抱得緊緊的,好似這樣就能檔住什麼惡禍。

    「小二哥緊張什麼?」司徒雲嵐輕笑,一筷子打開了花子聰迫不及待伸向菜餚的手。

    乍見如此情況,桌上的眾人這才警覺有異,紛紛放下已經舉起的筷子站了起來,臉上皆是戒備神色,尤其黑衣侍衛更是已經抽出長劍,殺氣騰騰的瞧向四周。

    「公、公子,你……你說什麼,小的……小的不懂……」店小二渾身抖得像竹篩子,聲音結結巴巴的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這若說沒問題才有鬼。

    「不懂沒關係」司徒雲嵐非常的好商量,也不為難他,逞自轉頭笑問自家侍婢。「阿黛,你說小二哥緊張些什麼?」

    「大概緊張掌櫃的換人了吧」阿黛淡淡的說出這讓眾人皆臉色大變的話。

    「公子饒命啊……」店小二「啪」的一聲瞬間趴跪在地,眼淚鼻涕齊發哭喊,「不是小的要謀害公子,是他們抓了掌櫃,逼小的在菜裡下毒……」

    嗚……他只是個小小的店小二,每天就賺那少少的幾文錢,別來害他啊!此哭喊一出,小野店內瞬間風雲變色,分散在其它幾桌的客人一瞬間全跳了起來,拔出兵器團團圍住最中間的一桌,哪還有方才安安分分、平凡無奇的平民百姓樣?

    至於那換了人的掌櫃則依然正經八百的端坐在櫃抬內裝模作樣的打著算盤,只是那狹小的眼眸不時射出陰毒的光芒。

    如此異變讓原本因受傷,臉色就不好的戴東玄顯得更加蒼白,而戴夫人則緊緊的抱住兩個受到驚嚇的孩子,眼眶隱隱有淚卻又強忍著,至於花子聰雖然有些緊張,卻也忍不住興奮起來,很想試試自己以往在杭州城內打遍地痞流氓的身手,是不是也能和刺客一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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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4 07:23:32
第四章

    擺衣侍衛就不用說了,一個轉位就將戴東玄一家全護在自己身後,全身上下散發出「想動他們就先踩過我的屍體」的氣勢,唯有某對主僕倆依舊安安穩穩坐在氣前,臉上波瀾不興,甚至有著明顯的遺憾。

    「可惜了這些菜……」阿黛歎氣。

    唉……難得有熱騰騰的飯菜,卻都是下了毒的。

    「是可惜了」司徒雲嵐點頭附和,同時責難的看了那些刺客一眼。

    嘖,要刺殺也選蚌好時間,何必挑人家吃飯的時候?

    多浪費食物呢!

    「師父、阿黛姑娘,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在可惜這些菜」花子聰大呼小叫的,簡直不敢置信。

    同一時間,戴東玄一家四口,八道目光也不約而同朝司徒雲嵐射去,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大名鼎鼎的「祥雲公子」似乎不太可靠。

    其實真的不能怪他們不信任的目光,而是在今天之前,那些刺客皆沒有動作,是以一路上都很平靜,對於司徒雲嵐的印象僅僅是風采翩翩的儒雅貴公子樣,至於江湖傳言的什麼「行俠仗義、武藝高強」,那就真的完全沒見過了。

    「如此小陣仗就慌成這樣……」司徒雲嵐直搖頭。

    幸好真不是那小子的師父,不然讓人家知道「祥雲公子」竟收了個這麼毛毛躁躁的徒弟,教他的面子往哪裡擺?

    是你太沒緊張感了吧!

    除了阿黛外,所有人瞪向他的目光中全無聲吶喊看這句話。

    一旁,刺客們似乎已感到不耐煩,也不知是誰先下了令,一干刺客們飛撲而上,然而就在眾人還來不及反應之際,一把竹筷宛如天女散花般的激射而出,霎時間慘叫聲不止,待定睛一看,那些刺客竟倒了一大半,就算沒倒的也為了閃躲勁道兇猛的竹筷而退了開。

    就這麼一眨眼的工夫,情況竟有了如此巨大的變化,戴東玄一家四口、黑衣侍衛與花子聰全看傻了眼,只能呆呆的望著依舊一臉氣定神閒的司徒雲風……

    才一招,就打趴了一大半的人……

    丙然「祥雲公子」的盛名並非虛傳哪!

    剎那間,方才不信任的目光全轉成崇拜佩服,就連肅穆內斂的戴東玄也不免肅然起敬,尤其花子聰更是差點沒再次跪拜下去,大喊一聲「師父威武」,心中更加堅定非拜師成功不可。

    就在眾人震懾間,那黑農侍衛率先反應過來,敏銳察覺到本被團團包圍的小圈圈被打破了一個缺口,而那缺口的方向……直通門外。

    丙然,司徒雲嵐墉懶的聲音響起了。「你帶著他們先走,我隨後自會跟上。」

    這話自然是對著己方這群人中唯一有點戰鬥力的黑衣侍衛說的。

    擺衣侍衛心神領會,二話不說的點了點頭後,護看戴東玄一家、阿黛與花子聰幾人就往缺口外衝去。

    然而刺客們自然不肯輕易放過,紛紛持著兵器再次圍攻而上,誰知卻都被司徒雲嵐給半路攔截下來,十來個人在他輕鬆愜意的阻檔中,硬是無法越雷池一步,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其餘幾人逃出野店,隨即馬車狂奔的隆隆聲響起,並且越去越遠,終至消失在遠方。

    眼看目標已逃出圍殺,一干刺客卻又脫離不了司徒雲嵐的牽制,心中忿忿之餘,更是驚駭眼前之人的身份,畢竟能如此輕鬆愜意的困住他們的人,肯定絕非泛泛之輩。

    「住手」驀地,那原本安坐在櫃檯後做掌櫃打扮的老者出聲了。

    此話一出,訓練有素的刺客們果然全停下攻擊,不約而同往後退開三丈,獨留司徒雲嵐一人安然自若的站在中間笑看眾人。

    慢吞吞的從櫃抬後走出,老者緩步來到五步之外站定,下垂的眼眸閃著險惡光芒。「敢問閣下是誰?竟也敢插手我殺手閣的生意。」

    原來是殺手閣哪!那欲殺戴東玄的幕後指使者還挺大手筆的嘛!

    司徒雲嵐暗笑,別人或許忌憚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閣,他可沒怎麼放在眼裡,眉眼嘴角淨是調侃笑意。「怎麼殺手閣的人眼色這般不好?至少先瞧瞧在下這身衣服,再來問我是誰嘛」

    聽聞這打趣話語,那老者極是不悅,然而待定眼細瞧對方那身白衫上隱現著一朵朵的同色祥雲繡圖時,霎時臉色微變,隨即又連忙穩住心神——「原來竟是祥雲公子,失敬!失敬」勉力強笑,卻難掩眼中的驚疑與憤然。

    「哪裡!哪裡!」司徒雲嵐微笑的拱手回禮,一派的雲淡風輕,好似方才阻撓人家「生意」的不是他本人。

    老者雖忌憚於他,卻也不甘心就這麼撤了,於是語帶機鋒道:「沒想到堂堂祥雲公子也成了官府的走狗了?」

    眉梢一揚,被說是走狗的司徒雲嵐倒也不怒,笑咪咪回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倒是殺手閣竟也用下毒這種下三流手段了?」

    被指是下三流,那老者心下大怒,口氣也就不怎麼好了。「殺手閣接的是殺人的生意,只要能取得了人命,用什麼手段都不是問題。

    一副受教樣,司徒雲嵐聽得連連點頭。「閣下說得是,是在下遷腐了。」

    明知他在拖延時間瞎扯淡,那老者沉著臉質問:「閒話休說,我勸你最好不要插手此事,否則……」

    「否則如何?」笑咪咪的打斷對方的話,司徒雲嵐懶洋洋道:「在下還想勸殺手閣退掉這筆生意呢」言下之意就是,戴東玄一家是我置的,咱們就別彼此為難了。

    聞言,老者陰沉的臉色更是難看。「那麼祥雲公子是執意與我殺手閣作對了?」

    搖著手指,司徒雲嵐一臉和氣的笑道:「是殺手閣執意與在下作對啊」

    老者心中震怒異常,可卻也心知以司徒雲嵐的本事,己方這些人根本不是其對手,當下強捺下怒氣,冷聲道:「既然閣下執意如此,那就莫怪將來殺手閣不客氣了。」這是最後的警告。

    「靜候大駕則司徒雲嵐以此四字回禮。

    於是奈何不了人的老者冷哼一聲,喝了聲「走」後,還能行動的刺客們扛起受傷的同夥飛快撤出野店,轉眼間便不見蹤影。

    眼看偌大的野店內僅剩下自己後,司徒雲嵐這才不滿地輕嘖了一聲。「麻煩。」

    唉!丙然當初就不該答應花老將軍的,如今可真是麻煩沾上身哪l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他後悔莫及卻也沒辦法,只能踩著看似悠然,實則迅捷的步伐縱身飛掠而出,追著馬車奔離的方向而去。

    於是原本還打得風風火火的小野店內一下子人去樓空,不見半個人,直到許久過後,角落處一張半傾倒的桌子下爬出店小二顫悠悠的身影……

    嗚……連當個單單純純的店小二也會差點慘遭殺身之禍,這是什麼世道啊?還有,還有,把人家店裡砸成這樣,卻沒留下一丁半點的銀兩來賠錢……什麼殺手閣、什麼祥雲公子,都是壞人!是壞人啦!

    對了!掌櫃的還被綁在廚房裡,得趕緊去救他啊!

    綠草如菌的水岸邊,兩輛馬車並排而立,經過長途的奔馳,馬兒正不斷搖昊著腦袋噴著大氣,偶爾再低頭嚼上幾口草,倒顯得有幾分悠閒。

    不過身為萬物之靈的人類,在經過先前的駕車奔逃後,就算如今暫時安全了,也沒法像畜生那般輕鬆自在。

    只見戴東玄扶著飽受驚嚇的妻子至一裸大樹下,好讓她能倚著樹幹休息,同時兩個雙胞胎小娃兒也乖乖的一左一右坐在娘親身邊,小臉上恐懼猶存,似乎還沒從方纔的驚嚇中恢復過來。

    而黑農侍衛則依然緊握著手中的長劍,小心翼翼的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唯恐有另一波的刺客埋伏攻擊。至於花子聰卻是不斷的來來回回踱步走,年輕的臉龐既興奮又擔心。

    一來,興奮自己總算是見識到了真正的江湖打鬥,二來,擔憂著自己的「師父」不知情況如何,是否能平安脫困?

    唯有阿黛一臉的心平氣和,開始尋找枯枝生火堆,因為她知道待會兒公子肯定會餓了,而且在目睹了一桌熱騰騰的菜卻不能吃之後,肯定不會再想啃乾糧的。

    「阿黛姑娘,你都不擔心嗎?」已經快把草地踱出一條溝的花子聰終於憋不住了,咚咚咚的跑過來問面上毫無憂色的姑娘。

    「擔心什麼?」阿黛不解反問。

    「擔心師父啊門花子聰大叫,忍不住憂慮道:」那麼多刺客包圍師父,就算他再厲害,猛虎也不敵猴群的。「

    可惡!他們是不是不該丟下師父獨自斷後?或許現在再回去找人還來得及?

    哪知他這麼擔憂,阿黛卻只是不疾不徐的回道:「放心,公子不是猛虎。」所以對於猴群還是綽綽有餘的。

    呃…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報子聰一愣,沒聽出她未臻之意,急忙又要開口,「可是……」

    「花少爺……」驀地,阿黛打斷了他的話,纖纖玉指朝河邊指去,清冷而平淡的嗓音有著不可違背的命令。「麻煩你去抓些魚來可好?」

    報子聰也算是出身富貴之家,從小到大,除了自家爺爺外,向來只有他命令別人的分,可如今被她這麼一指使,莫名的,他覺得自己還是乖乖聽話去做比較好,是以當下吶吶的「哦」了一聲後,便飛快的往河邊跑去,並且很快的脫下鞋襪,撩起衣服下擺和袖子,下水撈捕魚兒去。

    不一會兒,兩個雙胞胎小傢伙看了後,心底的驚懼消失了個無影無蹤,按捺不住的也跟著脫掉鞋襪下水玩兒去了。

    只見兩個小表外加一個半大不小的少年美其名為抓魚,實際上則嘻嘻哈哈的玩鬧著,倒是水底的魚兒都被他們嚇得跑了個精光,讓在遠遠的岸上觀看的阿黛很是無奈,所以她決定另找幫手。

    「沈侍衛,麻煩你了。」是的,就是你了,黑衣侍衛,上吧!

    擺衣侍衛姓沈名武,是戴東玄的貼身侍衛,以保護戴家一家四口為第一職責,如今不知是否還會有其它刺客埋伏,他本該時刻小心戒備,卻被阿黛要求丟下職責去捉魚,於是很是為難的看向主子。

    「不打緊,去吧門戴東玄認為他們應該暫時沒有危險了,所以揮了揮手,要他盡避下水去幫忙。

    既得主子命令,沈武也只好往河邊去捉魚了。

    見狀,阿黛朝戴東玄微微額首致意,隨即低頭撥弄著升起的熊熊火堆。

    事實上,這一路上,她和戴東玄接觸的機會不多,說話的次數就更少了。

    一來,她本就不是熱絡的人,而那位戴大人更是正經嚴肅,兩人都不是會主動找人攀談之輩,二來她忙著撫順公子的毛,戴大人則是更多時間在馬車內養傷,是以雖然同行了好些日子,其實卻不怎麼熟悉。

    不過那些都與她無關,她所關注的、所在意的,就只有公子一人,旁人於她而言,就只是無關緊要的過客罷了。

    鮑子,他也差不多該尋來了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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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4 07:23:46
    扒……花家小少爺問她擔不擔心,先別說她對公子有信心,根本毋須擔憂,就算是擔憂又有什麼用呢?

    她不會武功,戴大人一家更不用說,花家小少爺那身拳腳功夫大概也只能草來健健身,只有沈侍衛還能有點指望,可要護他們所有人周全是遠遠不夠的,所以遇上了猴群般的刺客,最好的做法還是讓他們一行人趕緊逃離現場再說,免得拖了公子的後腿,那反倒不好。

    無意識的用樹枝撥弄著火堆,阿黛怔忡的想著,直到身旁傳來輕微的異響,她才回過神來,抬頭一看,原來竟是戴東玄不知何時已來到身邊。

   「戴大人,請問有什麼事嗎?」慢慢站起身,她禮貌詢問。

    「阿黛姑娘,你說司徒公子他……」壓下心中的愧疚,戴東玄遲疑開口。

    「戴大人不用擔心,公子不會有事的。」彷彿看出對方的心思,阿黛淡淡的打斷他尚未問完的憂慮,神情充滿自信。

    萬萬沒料到她會是這樣的回答,戴東玄不由得微微一愣,隨即額首微笑,表情難得的親切。「是了!司徒公子當然不會有事。」

    先前,花世伯把司徒雲嵐介紹給他,並請他護送他們一家回京,隨著,路上的相處,讓他以為「祥雲公子」雖盛名在外,但看起來終究只是個武藝較好的公子哥兒罷了,並未抱太大期望,沒想到方纔那隨隨便便露出的一手,就讓層層包圍住他們的刺客倒了一大半,簡直令人震驚!

    而也直到那個時候,他才真正意識到,原來江湖上關於「祥雲公子」的傳言皆非虛假,他真該感謝花世伯介紹了這麼個厲害的人護送他們一家回京。

    只是雖心知司徒雲嵐的厲害與高強,留他一人獨自對付那麼多刺客,他還是不免愧疚與擔心,深怕有個萬一,那自己就真是罪過了。

    不過如今聽阿黛姑娘對祥雲公子如此深具信心,他也就稍稍放下心來了。

    阿黛可不管他在想些什麼,悠然的目光逞自朝水岸邊瞧去,然後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極輕、極淡,宛若清蓮般的美麗笑靨。

    一旁,戴東玄心下一蕩,怔怔的凝著她漾著淺笑的側臉,瞧得幾乎癡了。

    「戴大人?」感受到那灼灼的目光,阿黛疑惑回視,眸底盈滿不解。

    「抱、抱歉,是在下孟浪了。」戴東玄回過神來,連忙將視線自她身上移開,深怕被誤會似的尷尬解釋。「阿黛姑娘笑起來很像戴某很懷念的一個人。」所以他才會一時之間瞧癡了。

    「是嗎……」阿黛淡聲輕應,臉上波!間不興,讓人瞧不出喜僧,然而事實上,她對戴東玄雖印象不壞,可被人這麼直勾勾的瞅著卻也不怎麼高興。

    察覺到她沉靜面容下的隱隱不悅,戴東玄心知是自己的不對,是以甚感窘迫,只能連忙將視線轉往水邊望去,向來嚴肅內斂的面容也不禁輕笑了起來。

    只見兩個雙胞胎小傢伙與花子聰在淺水處睬水玩得不亦樂乎,倒是沈武在水深及腰處屏氣凝神靜待魚兒游近,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手捉一條的往岸上丟,不一會兒工夫,岸上已經堆了十來條活跳跳的鮮魚了。

    扒……之前被刺客追殺時,哪回不是狼狽逃命、驚險萬分,甚至有那麼幾次,一家四口差點就沒命了,何時曾逃得這般輕鬆愜意、一片歡樂?這全都該感謝祥雲公子才是哪!

    戴東玄失笑暗忖,心中對司徒雲嵐與阿黛這對相處起來不太像主僕的主僕倆充滿感激,正待說些什麼化解方才因自己的失禮而造成的尷尬時,卻見她美眸忽地一亮,清雅絕美的臉龐如金陽初綻般露出光彩懾人的美麗笑容。

    「公子!」嬌呼一聲,阿黛朝遠方緩步而來的熟悉身影奔迎而去。

    「才分開這麼一會兒工夫,阿黛就如此想我了嗎?」一樣的白衣飄飄、一樣的風姿雋爽、一樣的慵懶帶笑語調,司徒雲嵐一樣完好無缺的出現了。

    細細凝,見他身上沒有任何傷處,甚至衣衫上也滴血未沾,阿黛難得顯露出如此明顯的情緒,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好心情的決定不潑他冷水了。

    只見兩人並肩而行,男俊女俏,同樣風采出眾、氣質絕塵,宛若一對遊走凡間的神仙眷侶,教人一時不禁瞧癡了眼。

    「戴大人無恙否?」相偕來到有些出神的欽差大人面前,司徒雲嵐笑問道。

    「托司徒公子相肋,我們一切皆好。」戴東玄拱手道謝,非常之真心誠意。

    「那就好」司徒雲嵐很是高興的點頭,隨即一雙清朗俊眸轉向自家侍婢身上。「阿黛,我餓了呢。」

    就知道公子一尋來肯定會叫餓,阿黛抿唇一笑,輕聲道,「公子稍等會兒,我馬上烤些魚給你填肚子。」話落,逕自朝河岸邊的那堆鮮魚而去,從始至終都沒多看某位欽差大人一眼。

    被忽略得很徹底的戴東玄苦笑,猜想著不知是否自己方纔的孟浪得罪了人家姑娘,不過那都是欽差大人自己多慮了!

    事實上,是某對主僕倆皆視彼此為自己最重要的人,當對方有任何需要時,另一人只會想著要趕緊滿足對方,至於一旁無關緊要的人嘛……全視若無睹了。

    看著阿黛提著幾條鮮魚在河邊動作利落的去鱗剖肚,清洗乾淨後又用樹枝串起,回到火堆前慢慢翻烤著,想到一會兒就有香噴噴、熱騰騰的烤魚可吃,司徒雲嵐滿足的笑了起來。

    兩個雙胞胎小傢伙和花子聰也玩夠了,沈武更是捉足夠多的魚了,眼看司徒雲嵐平安尋來,阿黛更是忙碌的準備起午餐,三人便飛快的從河水裡上來,偕同戴夫人一同團團圍坐在火堆旁幫忙烤魚,至於不遠處的兩個男人嘛……感覺似乎有話要談,所以大家皆識相的沒敢上前去打擾。

    事實上,司徒雲嵐沒話要談,他滿腦子想的都是香噴噴的烤魚,真正有話想說的是某位欽差大人。

    「司徒公子……」戴東玄沉聲喚人。

    「戴大人有何指教?」收回視線,司徒雲嵐微偏過頭笑覷。

    「這一回,全多虧了司徒公子,我等一行人才能安全無恙,戴某在此謝過了。」回想先前的驚險,若非對方相助,恐怕此回他們一家人的命就要全交代在那間野店裡了,是以戴東玄是真心實意感謝著,並且情真意切道:「如此大恩大德,戴某難以為報,日後若有需要用到的地方,只要不違法做惡,在下必在所不辭。」

    「區區小事,戴大人毋須掛心。」不在意的揮了揮手要他不用記掛,司徒雲嵐雖然私下總向阿黛嘮叨被花老將軍給設計了,不過埋怨歸埋怨,真遇上麻煩事,他也不會合糊就是。

    聞言,戴東玄輕輕一笑,所謂大恩不言謝,此恩德他會永記在心的,不過此時此刻,他心中尚有疑問待解。「司徒公子是如何看出野店有問題呢?」

    沒料到他竟是問這個,司徒雲嵐笑道:「那家野店,兩年前我和阿黛曾去過一次,那時的掌櫃可不是那老頭呢。」

    別說他一進去就察覺到有問題,就連阿黛也發現不對,朝那個假扮掌櫃的偷瞧了好幾眼呢!

    原來如此!戴東玄恍然大悟,但隨即又覺不對,「就算如此,司徒公子又怎能如此確定有問題?或許在這兩年內,小野店易主了也說不定。」

    說到這個,司徒雲嵐更覺有趣,笑得更是開懷。「其實我也只是故意問上一問,哪知那店小二就嚇得全招了。」

    原來……竟是誤打誤撞嗎?

    戴東玄一陣無言,突然覺得也許自己不該把信任交付得太早。

    看出他心中的糾結,司徒雲嵐不禁得意暗笑,頗有捉弄人成功的惡趣味,故意沒說出口的是,就算他沒那「神來一問」,也早就知道有刺客埋伏,畢竟有哪家野店裡的客人全都平民裝扮,可偏偏各個呼吸綿長,太陽穴突出,一看就知是武功不弱的高手。

    如此違和,必定有鬼!

    丙不其然,全讓他給料了個十足十,不過他懶得說清楚、道明白,就讓欽差大人自個兒去糾結吧!

    正當此時,陣陣勾人垂涎欲滴的香氣飄散而來,引得司徒雲嵐食指大動,向某位欽差大人打了聲招呼後,便迫不及待的幾個大步朝香噴噴的烤魚投奔而去,眨眼間便出現在自家侍婢身旁。

    「公子,請慢用。」面對飢餓的主子,阿黛向來很寬容,馬上體貼的獻好的烤魚一條。

    「不愧是我的好阿黛。」接過烤魚,司徒雲嵐讚賞的誇了句,隨即在她一邊落坐,動作優雅的吃了起來。

    見他開懷暢吃,阿黛表面淡定,其實心中也很是歡喜,自己也取了條金黃香醞的烤魚慢慢細啃看。

    其它人見狀也不落人後,紛紛開吃,就連後到的戴東玄也擠進小圈圈中,一起享用烤魚大餐。

    「阿黛姊姊,你烤的魚好好吃……」

    「師父!師父!你那一手射筷子太神氣了,教教我行不行……」

    「我不是你師父……」

    「平兒、安兒,不許靠火堆太近,危險……」

    「公子,你吃慢些,魚還很多…」

    圍著火堆,吃看烤魚,一行人說說笑笑,倒也其樂融融,簡直就像是出來踏青野餐的。

    由於白天遭受刺殺又奔逃了好一段路,加上一行人中又有兩個年幼的小娃,體諒其可能承受不住勞累,司徒雲嵐在用完午餐後,當下就決定不再前行,直接在河岸邊駐紮過夜歇息。

    此決定提出後,沒有人異議,所以全體通過。

    是夜,涼風徐徐、玉兔高懸,馬車內,阿黛倏然驚醒,全身冷汗滲滲。

    「阿黛,又作噩夢了嗎?」

    「公子,又吵醒你了。」

    馬車的另一邊,原本安躺靜眠的司徒雲嵐,在她稍有點動靜時,馬上就轉醒過來。

    蜷曲著身子,阿黛咬著唇,聲音中滿是濃濃歉意。

    從小到大,她便不斷作著同一個噩夢,一個滿是火光和尖叫的噩夢,常常夢醒時,她會全身冷汗,不停顫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夢中的一切事物。

    「說什麼傻話門司徒雲嵐柔聲輕斤,隨即健臂一攬,就將一臂之遙的顫抖人兒給擁進懷裡,以自身的體溫為她冰涼的身子取暖。

    擺暗中,再次嗅聞到熟悉的男性氣息,阿黛頰上微微一熱,可卻舒服的忍不住暗暗舒了一口氣,只覺全身的冰涼在公子體溫的喂燙下,再次。「Bl慢溫熱起來。

    扒……小時候,只要她半夜作噩夢嚇得哇哇大哭時,公子總是這麼抱著她哄慰,直到她累極再次睡去。

    如今再次重溫舊夢,在公子懷中,她不僅睡意盡消,反而還心兒評評亂跳,精神全來了呢!

    意識到自己異常的反應,阿黛臉河邡熱,暗暗深吸口氣試圖穩定心神,奈何卻不怎麼管用,正當懊惱之際,卻聽擁著自己的男人突然又開口了——「阿黛,我睡不著!」低沉的嗓音隱帶著平日少見的嘶啞,氣息也微微粗重起來。

    「公子,我也是呢」阿黛歎氣附和,沒有注意到他略微的異常。

    「那出去走走吧……」司徒雲嵐似歎氣又似呻吟般的呢喃看。

    唉……可怎麼辦好?這可怎麼辦好呢?

    「公子……不舒服嗎?」阿黛詫異,總算注意到他異常的喘息。

    「不,我很好,非常好則斷然否認,司徒雲嵐咬牙切齒。

    可惡!他好得很,好到竟然對她有了不尋常的反應,這可教他怎麼辦才好呢?男人啊男人,果然是禽獸一隻嗎?

    不知為何,阿黛覺得今夜的公子似乎很危險,晶亮的眼眸在黑暗中宛如野獸般,盯得她心慌意亂,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來。

    「公子……」她呢喃輕喚,向來清冷的嗓音在此刻竟柔媚得醞人骨頭,讓人聞之簡直就要化成一攤泥了。

    這……真是太磨人,太考驗人的意志力了。

    司徒雲嵐暗暗呻吟了一聲,歎氣的逼迫自己起身放開她馨香柔馥的嬌軀,狠狠吸了幾口大氣後,他才勉強穩住心神,伸手探向她——「阿黛,我們出去走走吧門再待在馬車裡,他可真怕自己幹出禽獸不如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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