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120|回覆: 14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安靖]處女花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匿名  發表於 2015-4-25 00:27:43 |倒序瀏覽 | x 1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5-4-25 00:34 編輯

處女花魁 作者:安靖

她撿來他一條命,即使忘卻,依舊換來終身的守護;
他換給她一張臉,就算艱難,卻是擁有一世的愛戀。


柳應兒,安野王捧在手心上的義女,美人閣的花魁,
這身分深不可測,又何其重要,卻讓一個小護衛伊進瞧不起,
這口氣要她怎麼吞得下?怎知一場風暴來襲,傷得她花顏半毀,
王爺卻讓那個討人厭的侍衛尹進,貼身保護她!
在她任性耍小姐脾氣時,尹進竟向天借膽,竟敢不顧男女之別,
強行打了她嬌嫩的小屁股,又不怕死地動不動對她吼罵,
但在她哭泣難過時,又笨拙地哄她,
這到底算什麼?他不是很討厭她嗎?不是對她只有責任嗎?
尹進,安野王身邊最剛正的第一侍衛,也是柳應兒幼時撿回的僕人,
可多年後再見,她卻成了美人閣的第一花魁,
他不甘心她的淪落,更不甘心眾男人對她美貌的垂涎,
因為她只能是他尹進的女人!所以,當她臥病在床,
他拚死地替她找來珍貴藥材,只為博她一笑,誰知嬌貴的她,
在途中遇劫時,竟「捨身」救他,當初夜過後,他才明白,
原來他的應兒還是當年的她……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匿名
狀態︰ 離線
2
匿名  發表於 2015-4-25 00:28:11
楔子

雪花片片,飄落在冷冰冰的道路上,也飄落在一名癱倒在路邊的少年身上。

他的衣衫破爛,身上傷痕纍纍,顯然才剛剛被人狠狠地修理了一頓!

方纔,他熬不住肚子餓,偷了一個熱呼呼的包子;但包子還進不了嘴,包子鋪的老闆便發現了,先給他一記耳光,再打掉他手中的包子,最後對他拳打腳踢。

老闆似乎因為常常有偷兒來偷走賴以為生的包子,所以對這名少年出手特別地狠;若不是鋪子旁的路人替他求情,他早就被包子鋪老闆給活活打死,死在這個冷死人的冬日!

餓了四天,又遭人狠狠地打了一頓,少年感到自己的身伐越來越虛弱了,或許,再過一會兒,他就可以去見他的爹娘,以及他三個可愛的弟妹了;這樣也好,不用再自己一個人待在這個冷酷、無人情味的世間了……他自嘲地一笑,安慰著自己。

驀地,一陣不屬於這個菜市場的香味傳入少年的鼻翼中,他好奇地抬起頭來,一張粉嫩得不可思議的小臉便映入眼中。

那是一張精雕細琢的小臉。

她的身上穿著一襲京城布繡世家上貢給皇家的金絲繡裙,梳得整整齊齊的雙髻上,分別繫上兩個看似簡單卻明顯價值不菲的金鈴鐺;清脆的鈴鐺聲,隨著那因好奇而四周張望、晃來晃去的小腦袋響起。

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尊千金娃娃。

又是一個千金小姐!

少年忍著渾身的篶痛,邊喘著氣,邊在遠遠的另一方,打量著這個不識人間險惡的千金娃娃。

彷彿感應到他打量的目光,千金娃娃冷不防地轉過頭,水漾的眸兒直勾勾地看著他,似要將他的容貌刻上心板似的。

少年一震,連忙別過臉,不敢再與那雙像要吸去他的靈魂的眼兒對望,可是仍忍不住地臊紅了臉。

「應兒小姐,您在看啥?」自家小姐冷不防地停在路中央,伴在她身邊的丫頭馬上詢問,並沿著小姐的目光瞧去……

只不過是一個小叫化兒嘛!有啥好看的?丫頭的目光馬上變為不屑。

一道超過七歲這年齡的銳利目光,閃過千金娃娃的眼眸,可是很快地便被掩飾在天真無邪的美好笑容下;她笑得很可愛、很無邪,抬指指向躺在路邊瑟縮的少年,「把他帶回府中,送給義父。」

「應、應兒小姐?」丫頭瞠目結舌,不敢相信她會說出這種話來,「可是應兒小姐,咱們府中已經有許多奴僕了,不需要再帶……」

「他,不是用來做奴僕,而是給義父當護衛。」一直沒有收回來的玉指,依舊指著自己的「人選」。

「可是讓他當護衛保護王爺,奴婢怕……」憑他瘦骨嶙峋的身材,怕是一拳就被人打扁了吧?

「快點!」柳眉因丫頭的遲疑而皺起,小小的千金娃娃不悅地命令著。

「是、是,應兒小姐。」丫頭一驚,生怕讓大小姐生氣,連忙喚人來將掙扎不已的少年帶回府中。

「喂!你們是什麼人?怎麼可以當街捉人!」少年氣虛地道,使盡最後一絲力量掙扎著,「你們眼中還有王法嗎?」

「娘的!你這小子不要再動!」捉住他雙腳的奴僕被他踢中肚子,當下憤怒得將硬拳高高舉起,眼看快要向少年瘦弱的身子?去,「王法?你一個小小的叫化兒,哪有資格跟人家談什麼王法?」

「不準打傷他!」甜軟軟的嗓子漠如定身咒,教奴僕馬上止住拳頭,驚險地停在少年的鼻尖前,「每一個人都有資格談王法,怎麼會叫化兒就沒有呢?」千金娃娃美目流轉,看向誠惶誠恐的奴僕。

「是、是,應兒小姐。」奴僕收回足以弄斷少年手腳的巨大力道,輕手輕腳地將少年貓起;只因誰都知道,王府中除了王爺與王妃之外,就千萬不可得罪備受王爺與王妃寵愛的大小姐!

少年停下掙扎,看向女娃兒。

為什麼要救他?

為什麼要帶他走?

他只不過是一個叫化兒,不是嗎?

女娃娃偏首看向他,下一刻,她突地伸手撥開少年糾結在額前的髒發,看清楚少年收藏在發後的清澄眼眸。

好一雙清澄的眼眸!

女娃娃稱讚似地勾起粉嫩嫩的紅唇,「你叫什麼名字?」軟軟甜甜的娃娃音,好奇地問著他。

名字?少年一愣!

自阿爹跟阿娘死後,再也沒有人叫過他的名字……眼前這個女娃娃,在問他的名字?

「沒有名字嗎?」娃娃再問。

「不,我叫尹進。」自模糊的記憶中找出自己的名字;爹說,這名是他求書坊裡的老闆替他改的,希望他力求上進,不要讓人小覷!可恐怕,身為叫化子的他,必定會辜負了這名兒了。

少年清澄的眼眸染上一抹憂鬱,娃娃也皺起小小的眉頭;她不喜歡他眼中有著這樣的憂傷,所以她露出一個更甜、更可愛的笑容,「進哥哥,你願意跟我走嗎?」

她想讓他當義父的護衛,他應該會願意吧?而且,有那麼一雙清澄的眼眸,必定是個忠義之人,義父一定會喜歡他的。

跟她走?那又甜又美的童嗓,著實打動了尹進的心……

這小女娃,就像以前娘常常掛在口邊的小仙女似的,天真又可愛;仙女應該不會騙他才對,而且,他一個小叫化兒,有什麼可以被人騙的?

衝動之下,尹進點了點頭。

「太好了,進哥哥!你一定會喜歡安野王府的!」女娃娃高興地拍著手,無邪的模樣,讓眾人不禁望之心喜。

那一年,被帶入府中的尹進,在三天後便送給了當朝皇上最敬重的安野王,成了安野王三十大壽的禮物。

而送禮人,正是安野王的大養女,柳應兒。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5-4-25 00:29:10
第一章

安野王身邊,有一個武功高強的護衛。

尹進雖只年僅二十五,卻在眾護衛當中脫穎而出,成為安野王最信任的心腹,甚至連皇上也來向王爺討人;然而,尹進卻拒絕皇上的賞識,只願在安野王身邊當一個近身侍衛。

因為安野王,他才能保住一條小命,才有今時今日的地位,他焉能為了一己前途而離開安野王?

更何況,他日日夜夜都想念著的女子,也在安王府。

柳應兒,安野王的大養女,也是當初將他帶入王府,獻給安野王當護衛的千金娃娃。

但自他進了王府後,王爺便請了武藝高強的師父來教導他武藝,勤於練武的他,鮮少會在王府裡見到她;而接著在安野王身邊當近身侍衛,卻只能遠遠地瞥見她的側面,不曾近距離地再見過她。

尤其,她在十七歲那一年,居然膽大包天地拉著三個魂為養女的妹妹,在京城鬧市重地開了一家讓文人義士尋歡作樂的妓院,「美人閣」。

妓院!

縱使「盛王朝」從不規限女兒家該三步不出閨門,或得熟知三從四德的嚴厲習俗,但一個好好的女兒家,而且還是安野王府的千金娃娃,居然大肆鋪張地開了一家妓院,任誰也會看不過去吧?

奇怪的是,安野王卻沒有出手阻止,甚至讓自己的嬌妻也成為美人閣的鴇嬤嬤,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他朝思暮想的人兒,竟然變成了一個放浪形骸的淫娃蕩婦,當下他的心一陣揪痛,恨不得將那小女人從美人閣中揪出來,狠狠地搖晃她,看看能不能將她小腦袋中的異想天開給搖出來。

可惜,就在他快要做出以下犯上的忤逆大罪時,安野王卻在此時命他帶兵出征北方狄國;戰事過後,還要他待在兩國之間的邊界上守著,以防狄國君食言反悔,又做出侵略之禍。

這一待,便是數年!

當初的千金娃娃,在這些年中,漸漸長成了二十歲的成熟女子。

即使身在邊陲之地,他仍三不五時聽到有關她的消息,但全都是她與眾多王孫貴族、江湖烈士的風流韻事,聽得他妒火中燒。

為何當初天真無邪的女娃娃,會成為現今的放浪女子?他想不通答案,只覺得對她的思念通通化為怒火。

自那天起,他便立誓,再也不為這個不知廉恥的浪女所動,若往後再有機會,他也不會瞧上她一眼。

絕對不會!

邊疆平靜數年,再加上與北方狄國結盟的緣故,無須再忌憚對方有叛變之心,安野王終於將昔日的心腹召回身邊。

雖身在外地已過數年,但尹進的忠心一如既往,令安野王更加地寵信他;縱使名為護衛,但眾人心知,尹進的地位絕非只是一名小小的護衛罷了。

月正當中,正是酣睡入夢的時間,然而安野王正思索著該如何開口跟皇上請辭;上回「年紀老邁、身體抱恙」的理由已經說過了,而皇上竟鳥也不鳥他,這回,該說點什麼才能讓皇上乖乖地放他走?

安野王無言苦思,身為護衛的尹進也不發一言地守在王爺身邊。

夜涼如水,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再過一刻鐘,王爺便會回房休息。

驀地,風中傳來一陣清幽的香氣味兒;尹進警戒地握緊腰際的長劍,盯住傳來那香味的大門,不論對方是男是女,只要是對王爺的生命構成威脅,都不容小覷。

他的警戒令原本專心的安野王抬起頭,望向後門邊,瞧見了一角湖綠色的纙裙裙襬,「尹進,是自己人。」他淡淡地道。

那獨一無二的香味兒,只屬於一個女人。

一個膽大包天的小女人!

安野王擱下手中擬到一半的奏折,端坐在上好的檀木椅上,等著那個小女人自己出現。

尹進聞言,放下緊握長劍的大掌,但警備的身軀卻沒有因此而放鬆下來。

一個身著櫻紅色絲綢纙裙的年輕女子,大大方方地從正門走入,筆直地往她的目的地……安野王的大腿走去;只見她旁若無人地坐上安野王的大腿,雙手更如靈蛇般纏上安野王的頸項。

「王爺,奴家好想您呢!」甜蜜般的嗓音,從女子口中逸出。

那撒嬌的媚態,換作是一般的平常男人,只怕已被她勾去了三魂七魄,甚至忘了自己的爹娘姓啥、名誰。

連一向淡漠寡情的尹進,也不禁有著片刻的怔忡;唯獨美人在懷的安野王面不改容,冷漠地盯住坐在自己腿上的女人。

被這雙冷漠的眸子盯住,柳應兒嘟了嘟渾然天成的朱唇,悻悻然地自安野王的腿上利落地落地站穩,「不好玩!不好玩!」她小小聲地咕噥,卻仍讓房中兩位男子聽得清清楚楚。

這姑娘,好敢死,居然玩到安野王身上來!尹進看著她,將她臉上的不悅之情瞧進眼底。

只是,為何那張小臉,看起來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他以前,在哪個地方、哪個時候曾經遇見過她嗎?

「還不進來?」沒理會她的咕噥與不悅,安野王抬頭往後門外另一道身影命令道。

還有一人?

尹進收回目光,看向門外,果然,門外還站著一抹屬於女子的嬌小身影。

他怎麼沒發現?難道他的警戒鬆懈了嗎?

「呵呵呵……」人未進來,嬌笑聲先傳了進來;安野王妃,也就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月嬤嬤,頭插著金鳳步搖,蓮步走進,「應兒丫頭,?又輸了。」

「我知道!」柳應兒沒大沒小地白了養母一眼,沒啥好語氣地道。

「願賭得要服胔。」月嬤嬤一臉嬌笑地道,雖年過四十,但那風韻猶存的風情,教心愛她的男人神魂顛倒。

「魂一個遊戲玩了這麼多回,還不膩嗎?」大掌抬起,將那抹嬌小的身影摟上大腿,少了方才對待柳應兒的冷漠神情,安野王這一回愛憐地抱緊安野王妃,又寵又溺地問。

「誰叫我越來越老囉,哪知道王爺會不會有一天嫌棄妾身人老珠黃,將妾身扔入冷宮之中,只聽見年輕貌美的新人笑聲,不聞妾身這個舊人的哭聲呢?」佯裝難過地半掩嫵媚粉頰,月嬤嬤抬指拭去眼角那顆「無形」的淚珠。

「再胡說八道,就要?明天下不了床!」大掌按住她的身子,安野王貼近她的耳邊,沙啞地威脅。

月嬤嬤當然馬上乖乖地住口,只因上一回王爺的「懲罰」漠歷歷在目,她的身子可記牢了那種腰也挺不直的感覺;真是的,都老夫老妻了還說這種不害臊的話來,真不怕教那些小的聽到會笑話他嗎?

月嬤嬤一雙眼不自在地瞄著四周,想看看也在這書房中的兩個小輩有沒有聽到他方纔的一番「渾話」;幸好、幸好,他們神色自然……呃,看來好像不太自然?

王爺的護衛,正目不轉睛地瞪著她的小義女;而她那個小義女,也「含情脈脈」地看著對方。

怎地?他們兩個相熟不成?

剛剛王妃的一聲「應兒丫頭」,像是當頭棒喝似的,讓尹進瞬間想起眼前剛才坐在王爺腿上,鶯聲燕語的嬌媚女子的身份。

她,是王爺的養女、美人閣的花魁,柳應兒!

他曾立誓絕不會再瞧她一眼,但他此刻卻無法命令自己挪開線視;昔日那張得天獨厚的精緻小臉,如今已成了眼前這張,足叫天下群雄與所有王孫貴族傾心不已的嬌美臉兒。

一種陌生且難以言喻的感覺充斥在他的伐內,使他有著一瞬間的失神,只能像個傻子一樣呆呆地看著她。

柳應兒早就將自己曾經接了一個少年回府送給義父當「禮物」一事忘卻了,她只覺眼前的男子此刻傻呆呆的樣子,很對她的味,讓她好想好生作弄他一番。

勾起一抹媚笑,身子綿軟軟地往他高大壯碩的身軀一靠,她風情萬種地瞅了他一眼,「公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奴家,奴家可會害羞的。」她吐氣如蘭地道,小手卻放肆地在他結實的胸膛上遊走,做著與「害羞」完全不軋的舉動。

她眨著眼,等著一臉剛直的他,臉紅又結巴地回應她。

這類的男人,總是一臉的道貌岸然,可當只有兩人的時候,就會像匹狼,猴急得很!

可是,出乎她意料之外,他沒有露出她預料之中的反應或表情,反倒只是一臉冷淡地拿下她的手,沈聲地道:「大小姐自重!」

瞧她那笑臉如花的嬌顏,她到底讓多少男人目睹她這副樣子?她到底曾對多少男人做過這種舉動?一陣悶氣湧上胸口,他冷冷地再看了她一眼,這悶氣,必定是因她放浪的舉止所引起,他絕非吃味!

喔?想天下有多少豪門烈士、王孫貴族想得到她如此對待,也沒有那個福分,這個小小的近身護衛,卻敢對她露出這種不屑、不齒的表情?

好一個大膽的護衛!

若她柳應兒不惹得他臉紅變臉,她的名字就給他倒著寫!

「重?奴家並不重呀!」她的身子,更軟、更綿地倒向他,一副柔弱狀,「公子你抱抱看,瞧瞧奴家是不是真的很重!」

無恥!

忍下到口的罵語,尹進有那麼一刻想要飛身離開書房,好避開這個不知恥的女人;但思及自己的職責,他強忍下來,只是一臉冷凝地看著她。

朽木!

沒想到他是一個難纏的貨色,自討沒趣的柳應兒氣惱地瞪了他一眼,轉身走到椅上端坐,絕色的麗容上有著不容忽視的怒氣。

「義父,我有事要『稟報』。」她故意加重了稟報兩字,提醒著那對交頸中的夫妻,她還有很重要的事得讓他們知道,「請閒雜人等迴避。」閒雜人等,當然是指那個不受她所動的男人。

「尹進,你下去吧!」

原以為王爺不會聽她任性之言,尹進不敢置信地看向安野王,「王爺?」

「在府中安全得很。」何況還有他的嬌妻在此,再高等的殺手也近不了他的身。

王爺有令,身為屬下的尹進當然得領命遵行,「是!」作揖行禮後,他領命退出書房。

「哼!」在經過那尊嬌柔的瓷娃娃時,她還十分不滿地冷哼出聲,以示她的不悅。

幼稚!

尹進再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迅速地消失在書房之中。

「他那是什麼態度?好歹我也是王爺的大小姐!目中無人不是這樣的吧?」她向著那對也是目中無人的夫妻告狀。

「尹進是一個剛直的人。」淡淡地替屬下解釋他無禮之舉,安野王確定沒有人在竊聽之後,緩緩開口:「查到了?」

「當然!有我在,哪有查不到的理批?」小臉上的不悅在聽到問題後,變成沾沾自喜,「這回呀,可花了我很大的勁兒,才可以從瀟湘劍客口中套出這消息來。」

「?又向他下藥?」安野王挑眉。

骨碌碌的眼兒一轉,柳應兒咧開唇兒一笑,「方便嘛!」反正一回生,兩回熟,何況那個什麼瀟湘劍客已經讓她下了幾十回藥了,沒差啦!

美人鄉,英雄塚,任天底下最嘴硬的男人,進了妓院,見了美人,有哪個還能保持謙謙君子、英雄烈士?再加上無人能敵的吐實藥粉,有哪個還可以守口如瓶,不乖乖地將消息吐給她們?

「美人閣」,表面是一家妓院沒錯,裡頭有著各式各樣的美人兒以及孿童,有錢有勢的大爺們可以盡情地上門尋歡作樂;只是前提是,他們得懷有驚人身價的消息或秘密,才可以進得了美人閣的大門!

實際上,美人閣是一個消息的集散地。

天下之大,消息與秘密之多,無從計算;而其真真假假,除了原主之外,有誰能道真實?就因美人閣能夠提供最新、最真的消息,所以唯有付得起錢或是能提供真實消息的人,才可以進得了美人閣;付錢最多、所提供的消息最值錢,才可以見最美的美人。

這,是美人閣的規矩。

因為付錢買消息或是提供消息的人,都必須對美人閣的一切守口如瓶,否則永生將不能再進美人閣大門,外界之人只能對謎團似的美人閣加以猜測,久而久之,能進美人閣便成了身份的象徵。

這,可利了她們!再難得到的消息,也可以套得到。

尤其,這一次她套的,是有關叛國通敵的謀反大計。

「做得好,大丫頭。」不吝惜地稱讚,安野王心情大好地道:「?想要些什麼獎賞?」能夠解決一直讓皇上愁眉不展的困擾,以這個為由請辭,皇上應該會恩準吧?

什麼獎賞?

柳應兒皺頭一皺,自心愛的琉璃妹子被尉遲彥那個卑鄙小人娶了回去後,她再也找不到一個適合的「陪睡」人選,以往想要的金銀珠寶、奇珍玩意兒她通通都失去興趣,問她想要些什麼,還真難決定。

「義父,等我想到了再向您討。」支支吾吾好半晌,她才輕歎口氣,垂頭喪氣地道。

她恨!她恨尉遲彥為何要搶走她的琉璃!若非王爺跟王妃不許她做出奪人之妻的歹事,她要的獎賞,當然就是她的琉璃!

可是……唉……她好想睡喔……

「若沒有其他事,請容應兒退下。」心情低落得很,柳應兒沒啥精神地道,只想快點回到床上滾兩滾,看看能不能早一點入睡。

「好,?退下吧。」瞧她「睡意已決」,安野王也很大方地任她退下,將下一個任務挪至明天才告訴她。

「是……」

待柳應兒的身影消失在門後,月嬤嬤抬起頭,看向深愛的夫君,「王爺,尹進是否忘了當初就是應兒丫頭帶他進府的?」否則,他怎會一副不屑、不齒的樣子,對待他的救命恩人?

「他沒忘,只是……我剛說了,尹進是一個剛直的男人。」伸手輕撫著愛妻的烏髮,安野王聳了聳肩。

「剛直的男人?是說他不屑應兒丫頭是花魁的身份?」也對,縱使她四個義女個個都是賣藝、賣笑、不賣身,但妓女始終非一般常人可以接受得了的身份,「王爺,你有否氣惱妾身當初不聽你的話,硬是要做鴇嬤嬤,讓你丟盡了臉面?」

聞言,安野王俯首,看向鍾愛的女子,「小月兒,?怎地突然說這種話來?」是這幾天他太累了,所以出現了幻聽不成?無法無天,從不會忌諱他人目光的女人,今天竟然會問他是否氣惱她?還有,那左一句「王爺」,右一句「妾身」,又是怎麼一回事?難不成明天……天要下起紅雨來?

惱羞成怒地一拳?向夫君的胸口,她想當一個賢妻良母,不行嗎?還有她心篶他整日被人冷嘲熱諷只是小男人,連妻子也管不著,雖然是當初美人閣開張時才有出現的話,後來被她四個義女全部擺平了,可心疼他……也不可以嗎?

「小月兒,?下手真狠。」也不怕他會內傷!安野王低笑出聲,小聲地抱怨著。

他當然明白她的心意,但她可是他花盡心思,才娶進門的女人,她要做什麼,他當然是舉手贊成。

「為夫的當然不會氣惱,何況,?將美人閣打理得那麼出色,連朝中的大臣都想透過我進美人閣,?說,我哪會沒有臉面?」在香頸上偷來一記輕吻,安野王發現最近這女人似乎太過冷落了自己,否則他不會像個年輕氣盛的小伙兒一樣,只想在這個書房之中享用她。

「王爺……你……不要在這裡!會教下人發現的!」感動才不過片刻,身上的衣衫便出現了被剝下的危機,月嬤嬤連忙拉緊衣服,生怕他獸性大發地不顧場地,在這大書案上要了她。

「好,咱們回房。」二話不說地橫抱起她,幾個躍身便回到自己的房間。

剛剛,他是不是瞧見了兩道身影佇在他的書房外對著瞪?

唔,不管了,現下是懷中的女人最重要!

安野王沒有看錯!他的書房外,的確有著兩道身影在互相瞪視。

尹進沒有想到,自己只不過是佇在書房外數尺的距離,也會招來兩道凌厲的怒瞪。難不成見他沒有被她的美色所惑,讓她身為女人的自尊受傷了?

柳應兒討聰他臉上那抹不屑、不齒的神情,怎地?連與她共站在同一片土地上,他也感到一陣噁心是嗎?

男人,真是虛偽的動物!連憐兒養的那隻小白貓兒也比他們誠實,至少小貓兒在喜歡的時候就會表現出來,不喜歡的時候就會扭臀走去,不像男人一樣,表面一副正大光明,實際是色胚那樣虛假!

什麼剛直的人?依她看,這個尹進也只不過是在虛張聲勢罷了!只要瞧見她其餘三個比她更美、更國色天香的義妹後,他一定會化身為狼,與狗同一祖宗的動物!

可是,無法解釋為何當她想到他會為她另外三個義妹神魂顛倒時,她的心,會浮上一陣的不悅滋味?

「哼!」不想再待在這裡跟他大小眼下去,她冷哼一聲,扭頭離開。

尹進吸呼一頓,就算她是嗔、是怒,那麗容漠是誘人得很,莫怪她會成為美人閣四名花魁之一,教天下為數不少的英雄烈士著迷不已。

不行!他不可以為她著迷,好好的一個女人,卻做出那種不知羞恥的事來,他怎麼可以為她著迷?

不可以!他絕不允許自己做出那種事來。

就算,當初是她救了他一命;就算……不,沒有其他了,也不會有其他的。

轉身回書房,不料卻發現本應在書房案前工作的主子,不知何時已經與王妃離去;尹進無言地瞪著那張書案,好半晌後才離開。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5-4-25 00:29:36
第二章

煙花地,脂粉味兒極為濃俗,一個又一個穿著華麗卻暴露的女子,笑聲嗔兮、美目盼兮地依在綵燈鋪張的大門前,一邊?著畫有四季花卉的絹扇,一邊以面美如花的麗容勾動著途經的男子。

尹進皺起一雙濃眉,瞪住圍在身邊的數名女子,他知道他不應該來這裡,可是王爺之命無法違,他得遵照王爺的命令,接下來的半年時間,都得待在美人閣,待在柳應兒的身邊當侍衛!

思及早上王爺召他進書房的情形,他的眉忍不住皺得更緊。

「尹進,我命令你接下來半年的時間,必須待在美人閣,好生保護應兒小姐。」一反平日的面無表情,安野王的臉上罕見地有著陰霾。

「王爺?」即使對方是王爺與王妃的掌上明珠,但他一介男子卻要去保護一個煙花女子,那消息真的太教人錯愕與震撼了!

「你馬上收拾行裝,王妃會在美人閣告訴你有關的一切。」二話不說地下令,也不容他拒絕地令他離開,安野王的心情似乎差得若他再敢說一句,他這一輩子就得待在柳應兒的身邊,再也不許回王府。

所以,即使心中有千萬個不願意,他還是收拾了輕便的行裝,來到他避如蛇蠍的煙花之地。

「眾位姑娘請自重。」眼前一個個彷彿似春宮畫中走出來的美人兒,美若天仙、柔媚勾人,可惜卻完全勾不起他動心的感覺。

想起動心的感覺,一張帶怒含嗔的小臉,不期然地躍現於腦海,他動作一僵,連忙將那小臉甩出腦袋。

「公子愛說笑!有哪個男子來到這裡,卻要姑娘們自重?」美人兒為他的話而嗤嗤地輕笑出聲,柔荑如靈蛇般遊走在他剛毅的臉上。

尹進忍下了將她們全數甩開的衝動,一個個地撥開,「在下奉了王爺之命來保護應兒小姐,請眾位姑娘讓路。」

「哎呀呀,公子您真是嚴肅。」圍繞在他身邊的姑娘被他正經的模樣,逗得樂不可支。

「真是個寡情的公子。」一個湛藍衣裙的姑娘被無情地撥開後,小臉上居然浮現一抹滿意的淺笑,「罷了、罷了,姊妹們,咱們可是無福消受。」

「真是難得喔!」眾姑娘聞言,紛紛收回了掛在他身上的小手,各自回到原來的位置上,繼續賣笑勾引路人。

「尹大人,請您別生氣!奴婢是受了月嬤嬤的指示,得在尹大人進美人閣前,給點小試驗給尹大人。」湛衣姑娘笑靨如花地彎膝行禮,解釋眾位姑娘古怪的舉止。

尹進皺起的眉心並沒有因此而鬆開,難不成每一個住美人閣的男人,都得先接受這種桃色的挑逗?他該為自己的清心寡慾而感到慶幸嗎?否則他懷疑自己能否走進美人閣一步?

「恭迎尹大人!」再行了個禮,湛衣姑娘舉起雙手輕拍兩下,原本緊閉的大門,呀然而開,「月嬤嬤與應兒花魁已在東築小樓等候尹大人,請進。」

奇異的地方!

尹進再打量了下湛衣姑娘,直覺告訴他,美人閣這地方似乎與一般的青樓有所出入;若他沒有猜錯,剛剛纏在他身上的一眾姑娘們,或許不高,但個個都有著武功底子。

煙花女子,何故要懂武藝?

他不會天真地以為,這是吸引客人的手段之一;所以說,這美人閣有著他不知道的秘密!而現在,他正往著這秘密的深處走去……

似乎王妃已經吩咐了所有人,他即將來到的消息,所經之處沒有人阻止他,甚至還有下人客氣地為他指路,教他輕而易舉地找到自己要找的地方。

東築小樓。

寵愛四個義女的月嬤嬤,不惜大灑金銀,各自為每個義女興建了一座小樓,讓她們有著私人的空間;四座小樓又相鄰而建,擁有獨立空間的同時,也不會讓她們感到孤寂。

讓千人、萬人捧在手上心上的人,也會感到孤寂嗎?她不該是沾沾自喜嗎?

試問,有哪個女子面對這種像皇族公主的待遇,不是喜上眉梢,而仍是哭喪著一張臉?

正欲推門而入,一個作丫鬟打扮的年輕小姑娘便從內打開了門,水眸一瞧見了他,就連忙行禮詢問:「想必閣下就是尹進,尹大人了。」

「正是在下。」抱拳回禮,果然王妃已經作好了一切的安排。

「小婢春櫻,是侍候應兒小姐的丫鬟;月嬤嬤與小姐在小樓裡等著尹大人,請大人跟小婢來。」丫鬟領著路,帶著他沿著一條長梯,上了二樓的廂房。

輕敲了門板,還沒有通報,裡頭便響起了王妃特有的輕語:「進來。」好似她早就料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到達。

春櫻伸手推開了兩扇門,便退到一旁,「尹大人請進。」

「多謝。」頷首道了聲謝,尹進跨步而進。

待他進了房後,春櫻又將兩扇門關上。

房中,只有王妃一人坐在一張簡樸的小凳上,含笑看著他。

「屬下尹進,見過王妃。」單膝下脆行禮;雖然他看似專心一致,但實際上他的一雙眼眸,卻禁不住好奇地環視著這簡樸而不華麗的房間。

這就是應兒小姐的閨房?

與他想像中的不合,大小姐的閨房應該是金碧輝煌,放滿了種種奇珍玩意兒,或是一件件價值不菲的飾物才對;可是,放眼之內,除了一些必須有的傢俱外,看起來最值錢的東西,應該就是擱在小桌上的青瓷花瓶吧。

而且,剛剛湛衣姑娘與小婢春櫻也說了,王妃與應兒小姐在房間等他,但他只見到王妃一人,那麼,應兒小姐她人呢?

「尹護衛請起,這裡不是王府,不必拘謹。」月嬤嬤給了他一抹淺笑,「想必尹護衛在好奇,應兒丫頭人在哪裡,對吧?」這青年,雖然已經能做到喜怒不形於色,但相比起她,他猶稚嫩得很;他的想法,還是能從他的眸中看得出來。

尹進被看穿了想法,除了一瞬間的不知所措外,隨之而來的是對王妃的尊敬,王妃果真是深藏不露!

不過,比起王妃,他對應兒小姐現在身在何方,似乎更要著急;必定是因為接下來半年的時間,他都得待在應兒小姐的身邊保護她,所以他才會如此著急她的下落。

他如此告訴自己!

「那丫頭,現在正躺在床上。」月嬤嬤瞄了眼那垂著紗帳的床,語氣中不難聽得出有著不捨。

躺在床上?

「應兒小姐抱病在身嗎?」尹進忍下了想衝上前撩開阻隔了他的視線的紗帳,佯裝平淡地問,同時卻又為著自己的焦急而感到莫名其妙。

為什麼他要感到焦急?

她怎樣也輪不到他著急,因她有著太多、太多的人為她著急,他是何等身份,憑什麼去著急?

「嬤嬤,我說了,我不要任何人來保護我……」熟悉的軟軟嗓音響起,透過薄薄的床帳傳進房中兩人的耳中;只不過,這一回沒有故意的嬌笑,她的嗓音,虛弱得令人不得不擔憂紗帳後的人兒,到底病成怎麼樣?

聽到她的嗓音,尹進忍不住地皺起了眉;她怎麼了?為何那嗓如此的虛弱?

「應兒丫頭,我也說了,這一回可批不得?作主。」月嬤嬤沉下了一張臉,警告似地告訴那個害她白了好幾條華發的不肖義女。

若她有其他三個義女的懂事,或是琉璃一半的為人著想,或許她這個做人娘親的會好過一點;但偏偏,這個大義女卻常常往危險裡頭闖,半點也不顧及自身的安危。

說她有勇無謀,她卻聰穎過人,過去沒有失手過半次;說她事事周詳謹慎,她這一回卻被人重重傷了,現在還躺在床上下不了床,連最引以為傲的花顏……也被人劃花了!

「嬤嬤,這一次是我失策!我保證下一回……」

「丫頭,?瞧瞧?變成什麼模樣?」她的「保證」氣得月嬤嬤一把抄起了紗帳,露出躲在床帳後方的人兒。

「嬤嬤!」床上的人兒看到那緊盯著她不放的男子,連忙別過臉。

尹進震驚地瞪住床上的人兒,只因她美艷不可的小臉上,居然裹上了礙眼的白紗……她的臉,受傷了!

「怎麼?不敢讓人瞧見嗎?」月嬤嬤冷冷地嘲笑著,纖指抬起了她別開的小臉,逼她看著自己,「還是到了這個時候,?還是不願意相信自己的臉被人毀了?」

柳應兒紅著眼眶,不敢也無從反駁月嬤嬤的話……

她,的確是不敢見任何人,甚至連自己的姊妹們,她也怯於面對。

尹進無言地看著她,心房卻為了她臉上的白紗而感到一陣憤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她的臉會受傷?是誰那麼狠心,居然毀了對一個女子而言,最重要的臉!

尹進盯著她,想問,卻礙於自己的身份而不敢問;他只是一個護衛,他的職責只是保護她,而不是過問她的事……所以,他不問,也不能問!

「這回?傷了臉,那麼下一回呢??的命,撿得回來嗎?」

想她聰明了半輩子,這一回居然栽在一個無名無姓的小輩手上,這打擊,通通都比不上她引以為傲的芳容受傷一事吧?

「嬤嬤,我……」的確,她嬤嬤的話,該死的說對了!下一回她可能沒有那麼好運能夠撿回一條小命,但明明人選有那麼多,可為什麼偏偏挑了尹進來當她的護衛?

「我告訴?,從今天起,尹護衛會跟在?的身邊保護?,直到這件事情解決;我警告?,?最好乖乖地留在尹護衛身邊,別想逼走他或是再做出些不經大腦的事來,否則,我可以保證,?永遠都只能待在東築小樓之中!」月嬤嬤不想再聽到她的借口,怒氣沖沖地拂袖而去。

「嬤嬤!」她不能永遠都待在東築小樓之中,哪裡都不能去!

柳應兒焦急地想下床,抓住義母好生哀求一番,不料自己受傷的身子根本就虛弱得支撐不了她的體重,軟軟地往地上倒去。

一條強壯的手臂,在她倒在地上前牢牢地抱住了她,不讓她有任何受傷的機會。

這手臂的主人,不言而知。

難以判斷是何種情緒,她只知道自己不想讓他瞧見現在這副駭人的醜容;月嬤嬤的話猶在耳邊,但她的一張小嘴卻說出了最不堪入耳的話來……

「尹護衛不是不屑與小女子相處一室的嗎?怎麼現在卻將妾身抱得如此牢?」臉邊的傷,傳來陣陣地刺痛,但她絲毫不在乎地嬌笑著,纖指還挑逗似地在他的胸前遊走。

「難道妾身現在的醜容影響不了您的慾望,您還想跟妾身共度良宵?」

「無恥!」衝口而出地罵了一聲,他怒氣沖沖地將她抱上床,隨即站離她三尺之遠。

「我無恥?」不怒反笑的柳應兒嗤嗤地笑了起來,撩下了肩頭的衣料,露出雪白的肩膀,「難道尹護衛不想與妾身共赴巫雨?」

她這副誘人的模樣,到底讓多少男人瞧見過了?

一陣無名的怒火在胸口中熊熊地燒著,尹進冷哼一聲,匆匆地離開了她的閨房,改守在門外。

她到底用那副柔媚的神情,勾引過多少個男人?她那具柔若無骨的身子,到底有多少男人看過、摸過?她那張嬌艷欲滴的紅唇,又到底有多少個男人嘗過……

思及曾經有過無數個男人嘗過她那張唇,他竟有一種想將那些男人碎屍萬段的衝動!

他甚至不知道,是誰曾經吻過她!該死的!

他憤恨、他氣惱,因為房中那個不知羞恥為何物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激起他異樣的情緒,讓他平靜的心不再平靜!

房外的人情緒波動,房內的人兒心情亦然。

好不容易將那男人趕出閨房,柳應兒像是被扯掉了線的娃娃般倒在床上,像耗盡了全身力氣似地喘息著;她不理解為何自己會對那護衛說出連自己也覺得無恥的話來,但她就是任性地不想教他看見自己現在的模樣。

白玉似的小手,緩緩地撫上自己裹上白紗的小臉。

嬤嬤說,她這臉,毀了……

琉璃的夫君、神醫之後的尉遲彥也說,她這臉若想回復以前,除非得到天山的雪狐之血,再加上東海深處的白玉珍珠,否則,即使華陀在世,也束手無策!

只是,天山雪狐與白玉珍珠皆屬傳言,從來就沒有人親眼瞧見這兩樣至寶之物,故無人可以肯定此兩物,是否真正存在?

所以說,她的臉,沒救了……

雖然曾經想過自己會有什麼下場,從那一天她踏進美人閣起,她就已經有了覺悟;就算是被千刀萬斬、凌遲至死她都毫無懼怕,但她從未想過自己竟然被自己的丫鬟出賣,還被劃花了小臉。

昨天,當春櫻替她換藥時,她偷偷地拿來銅鏡,親眼目睹了自己那兩道可怕猙獰的傷!往後,兩道傷痕會成為肉疤,猙獰地、可怕地盤踞在她左邊的臉頰上……任她有多膽大包天、多驚世駭俗,她也只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

傷心的淚,再也忍不住地傾瀉而出,流滿了整張小臉……

模模糊糊地嗚咽著,聲聲傳入佇立在房外的男人耳中。

房中落淚的人兒以為自己的哭泣聲已經壓到最低,絕不會教任何人聽見,不料還是被他聽見了;因為習武的原故,尹進的耳力比一般人靈敏,所以房中細細的啜泣聲,他全聽在耳中。

臉花了,對女孩子而言,怕是生不如死的痛吧?

想起她的身份,堂堂艷名滿天下的花魁,從被捧在手心之上,狠狠地跌落到地府的深淵,這非常人可容忍的地步。

就像他當初玫有一個平凡幸福的家庭,卻在一場水災後成為孤零零的叫化兒一樣;那痛,至今猶深深地刻在自己的骨子裡,不曾忘卻半分。

她,很難受吧?

所以,剛剛那麼無恥的話,純粹只是想氣走他,好讓她獨自一人偷偷地躲在沒人看見的角落裡哭泣吧?

心,忽地湧起一陣無法言喻的難受情感,苦澀澀的,似不捨,又似難過。

有什麼法子,可以教她不再如此難過?

王妃說,她的臉已是毀了,難道再也沒有法子可以治得好她的臉?宮中的御醫說不定會有法子……思及此,他看了眼緊閉的門板後,提氣一躍,以最快的速度往全京城醫術最精湛的老御醫府第奔去。

再度回到美人閣,尹進的心情莫名地沉重!

按照老御醫的說法,世上的確是沒有方法可以治得了她的臉;所以說,她得頂著被劃花了的小臉,度過剩下來的日子。

一種無法言喻的苦纔情緒再一次浮上胸口,他一手按住胸口,佇立在柳應兒的閨房之外;他該進去房間,別讓她獨自一人留在房間裡……可是,她想要見到他嗎?她還在房中偷偷地啜泣嗎?一個又一個的疑問,止住了他的步伐,讓他一直無聲地佇立在閨房的門外。

「別再裝死了!?以為裝死可以幫得了?嗎?」驀地,陌生的男性嗓音,帶著嘲弄徐徐響起。

為什麼會有男人在她的房間裡?

從錯愕回過神來的尹進,按捺不住自己伐內突生的怒火,抬起有力的腿就要像個捉姦在床的吃醋丈夫般,踹開兩扇緊閉的門板;只是,他的腿還沒有踹下,一道像是清泉般的女聲將他失常的理智勾回……

「彥,別再胡說。」

男子?女子?

尹進的動作像是被凍住般僵硬著,踹門的動作漠維持不變;這女聲不是屬於柳應兒的,所以說房中並非只有柳應兒與那男人,還有一個他不認識的女人也在;他沒發現自己為此而鬆了口氣,只是放下半抬的長腿,專注地聽著房中人的對話……

「我哪有裝死,尉遲彥,你這個混蛋!搶走了我的琉璃還不夠,現在還要來氣死我不成?」這一回,是柳應兒的嗓音,他不會認錯這嗓子的。

看來柳應兒跟這對男女應該很熟悉沒錯,否則她不會用這種嬌縱的語氣對他們說話。

嬌縱的語氣?尹進想起每次見到她時,聽到的只有她的嬌聲噥語。

是否只有真心對待的人,她才會用嬌縱的語氣與他們說話?若非能夠進入她內心的人,只能聽著她那種虛偽的語調?

而他,似乎不是她認為可以進入她內心的人,所以她只願意以那軟軟嬌媚的模樣以及語氣跟他交談,不,應該說,她連交談都不願意,只會以放浪無恥的態度逼他離開。

她,就這麼不願意見到他?

隱隱從心窩傳來的陌生麻痺感覺,教他緩緩地靠到門板旁的牆壁上,重重地吐納著。

是什麼感覺?比起不捨、比起難過還更要蝕骨、更要教人無法呼吸!

這是怎麼的一回事?

「還說?不是在裝死?明明知道可以有方法去掉?臉上的疤,但偏偏寧願頂著這張大花臉,也不要告訴月嬤嬤派人去找回來。」那道冷嘲熱諷的男聲繼續道,完完全全不覺他的話會有多傷人。

她臉上的疤,可以去得掉!

聽見了房中男子的氣話,一陣莫名的狂喜襲上尹進的胸口,瞬間掩蓋過他原本的怒火與苦澀。

只是……為什麼那男人會說她寧願頂著被劃花了的小臉,也不願意要王妃派人去將寶物找回來?以王妃寵愛她的程度,就算是上貢給皇上的貢品,王妃搶也會搶回來給她治臉才對。

尹進阻止不了自己像個偷聽的歹徒一樣,全神貫注地聽著房中人的對話。

「那根本就不知是真是假的東西,身為神醫之後的你,怎能隨便說說?」氣惱的女聲拔尖,很明顯地透露著她正在生氣的訊息:「我才不要嬤嬤高興一番後,才發現那兩樣東西根本不存在,到時候,嬤嬤會傷心的……」而她,更會承受不起那種痛。

「這真的是那個任性得讓人想痛宰一頓的柳應兒嗎?難道?不單單是被人劃花了臉,連?的腦子也一併傷了嗎?」顯然男人不懂得她的心情,逕自說著更加無情的話,他想激起她的鬥志,只是他用錯了方法。

「對,我是沒有膽子,那又怎地?我妨礙到你哪裡了?」這一回,除了尖嚷外,還有著扔東西的聲響;房中的柳應兒被尉遲彥激得怒髮衝冠,禁不住拿起玉枕扔向他,「你給我滾出去!我不要再見到你!」

「應兒姐姐。」杜琉璃見她變成這模樣,心篶地坐到床沿抱住她顫抖不已的身子,「別難過,琉璃在這裡。」她用著從小到大,安撫柳應兒鬧彆扭時的姿勢來安撫著她,不料這一回卻失效了……

「琉璃,?也出去!」別過臉,推開暖暖的懷抱,柳應兒此刻只想獨自一個人,不想教任何人瞧見自己脆弱難過的一面。

「應……」杜琉璃想留下,但卻被她的相公強行拉著出去,「彥!應兒姐姐她……」

「璃兒,交給他。」將親愛的娘子拉出房間,讓她瞧見一直佇立在門外的男子,尉遲彥咧嘴一笑,「你應該全都聽見了……所以,她就交給?勸服。」

他?

看著眼前英偉不凡的男子,尹進錯愕。

什麼勸服?

什麼交給他?

「裡頭的女人,你搞定吧!」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5-4-25 00:30:01
第三章

被尉遲彥推進了柳應兒的閨房,有一瞬間,尹進想奪門而出,可是那太過窩囊了,他做不出來,只好挺身面對床上那怒目瞪視著他的女人。

那男人,是在耍他嗎?他是什麼身份,可以勸得了王爺的大養女?更何況,就算他願意好言相勸,也不代表這一點也不喜歡他,甚至稱得上討厭他的應兒小姐會願意聽他的勸告。

「屬下見過應兒小姐。」像在提醒自己床上人兒的身份,他半垂下臉,沒有直視她的麗容。

「出去!」轉過身子以纖弱的背對著他,她冷冷地下達命令。

該死的尉遲彥,怎能沒有經她的魂意,就將這男人推進她的房間?還有,他說的「搞定」,是什麼意思?待她體力一旦恢復,她發誓,她一定會將尉遲彥挫骨揚灰!

尹進凝睇住她僵直的背,如果他一離開這房間,她是否又像方才一樣,獨自一人偷偷地啜泣落淚……思及那情景,莫名地,他並不想離開,放任她無助地哭泣。

「屬下的職責,是保護應兒小姐。」抱拳作揖,他的語氣恭敬得令人無法挑剔。

「你剛剛不也已經奪門而出了?怎麼了?後悔了,想跟我這個醜女人玩一玩嗎?」她冷冷地嘲諷:「來啊,我在床上等著你呢!」

這一次,他沒有被她惹怒,她的小把戲,他已經看穿了!

若他沒有猜錯,她很擅長看穿一個人,並集中攻擊那人的弱點;就因為她知道他剛直嚴肅的個性,所以才會說出那種不知羞的話來,無非只是想要逼他離開而已。

「屬下並不覺應兒小姐丑,應兒小姐不需要妄自菲薄。」他淡淡地道,像尊木頭人一樣站在窗邊。

這並非謊言,若她別過臉,掩去受傷的左頰,她無瑕的右邊臉也已經足夠叫天下的男子拜倒於她的石榴桾下。

「大膽尹進,你是什麼身份,憑什麼向我說教?」見自己的話沒有成功逼走他,她生氣極了!忘了自己臉上的傷,她轉過身,瞪住那個像是沒知覺的男人。

雖然她左邊的小臉包住了白紗布,而且她現在還在盛怒的邊緣,可無法解釋原因,他還是不覺得她醜。

「屬下不敢!」

「好一個不敢!」她伐虛,無法下床趕人,只好繼續咄咄逼人,企圖藉此可以趕走他。

「若你真的不敢,馬上給我滾出去!我不想瞧見你的臉!」吼聲還未完,她的聲音已顯得疲弱,但她仍硬撐著直到說完。

「應兒小姐該休息了。」尹進覺得自己不太正常,只因他寧願見她虛偽地巧笑倩兮,至少,那個時候的她精神奕奕,不像現在如此虛弱無力。

「我不需要你來告訴我,我要做些什麼!」她也知道自己該休息了,受傷後她一直都沒有好好地休息,雖然已經回到了美人閣,回到自己的東築小樓,但她仍是無法放鬆下來。

尉遲彥說,若她再不好好地休息,除了她的臉外,她身上的毒也難清。

月嬤嬤沒有說錯,她這一次受的傷太重了!只因除了自己引以為傲的芳容受損,最教她心痛的是,與她從小一塊兒長大,情若姊妹的丫鬟春蘭,居然為了一個並不是真的愛她的男人而向她下毒!就因為沒有防備,就因為中了毒,她才會栽在一個無名小卒的手中!

臉上的傷,加上身上的毒,一再告訴她,她這一次魂時失去了容貌與一個好姊妹;春蘭被嬤嬤關進了大牢,傷了她臉的人也被王爺流放至南方疆界,永生永世再不許踏進盛王朝一步;但這一切,都無法換回她已經失去的東西……

為什麼?為什麼為了一個男人,春蘭就能對她做出如此殘酷的事來?

她的心,受傷了……無法對春櫻放下戒心,也沒有法子對一直站在她房中的男子全然信任,只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將他驅離自己遠遠的。

「滾出去!我不想見到你!」不知為何,他像抹影子般佇立在窗邊,教她怒火更熾。

他不像尉遲彥那樣對她冷嘲熱諷,不像杜琉璃那樣柔聲細語地勸著她,要她告訴月嬤嬤去找兩樣至寶回來治好她的臉。

他明明就不作聲,靜靜地守在她的房中,為什麼她卻會如此生氣?因為他不勸她?還是因為她不想讓他瞧見自己受傷的臉?雖然她是不想讓人家看見她的臉,可面對其他人時,她的反應也沒有那麼激烈……為什麼只有他,才教她格外地介懷?

「請恕屬下無法從命;王爺與王妃交待屬下,必須寸步不離地待在應兒小姐身邊保護。」

「難不成我沐浴更衣時,你也要寸步不離地守在我的身邊?你就這麼想看我的身伐嗎?好呀,我成全你!」氣得口不擇言、氣得不經大腦,她扯開了綁在胸前的衣結,任由身上的罩衫滑落……

就在她想進一步解開外衣鈕扣時,一隻大掌握住了她蠢動的小手,「王妃說過,若應兒小姐做出非禮的舉動用以逼走屬下,應兒小姐再也不許踏出東築小樓一步!這一點,您沒忘吧?」墨眸中閃過一抹氣憤,可他迅速地忍耐下來,沒教她發現自己的異樣情緒。

這下子,他更加可以確定她觀人入微的能耐,她只須捉住對方一小段異樣的情緒,就足夠讓她做出最有效的攻勢,所以一向冷靜自恃、近乎無感覺的他,也著了她的道,被她氣走;為免再一次上當,在她面前,他都必須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

溫熱的手心握住她冰涼的手,那暖暖的伐溫透過手心傳來,叫她的心房冷不防緊縮起來;她屏著息,昂首看向靠近的他。

之前數回她只顧著作弄他、逼走他,並沒有真正地打量他,原來,他是那麼的高大,那壯碩的胸膛看起來是那麼地有安全感,讓人情不自禁地想靠近……

「應兒小姐?」發現她的失神,尹進輕喚。

他的輕喚,喚回了她的神智,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麼,她臉頰一燙,急忙忙地收回自己的手。

她還沒有忘記,兩人第一次遇見,他眼中不屑的目光有多熾;她不是沒有被其他人用這種目光瞧過、瞪過;相反,因為她用以掩飾的花娘身份,每一回她出閣時,街上都有著不少不屑的目光投在她的身上,她早就學會了不以為然。

可是,唯獨他!他的目光卻令她感到氣憤,感到花娘的身份是多麼下賤,心慌慌然的,有一種害怕的感覺油然而生,使她再也不敢再想下去……

不可能的,她與他只不過是巧遇過一次,彼此的感覺都不對,她怎麼可能……不對的,一定是她沒有好好休息的緣故,所以才會有這種怪異的感覺出現……

沒錯,只要她好好地休息過後,這感覺必定會消失的!

「出去!你到門外守著,我休息時不要有人看著。」抬指指向門板,她命令似地說完後,拉過錦被將自己密密蓋住。

她逃避似的舉止何為?

尹進不懂,只是凝睇了她的背影一會,才吶吶地道:「屬下告退。」

悄然無息地退出她的房間,他佇立在門外,反覆思考著自己最近怪異無比的感覺……

在彼此都有著無法解釋的怪異情緒下,轉眼間,尹進待在美人閣已有兩周;而柳應兒臉上的白紗也可以拆下來,一如她想像,兩道長短不一的粉色疤痕猙獰地盤踞在她左邊的臉頰上,乍看來就與大人們口中用來嚇小孩的鬼夜叉沒有分別。

望著這兩條可怕的傷痕,不用月嬤嬤開金口,柳應兒也自己乖乖地待在東築小樓,鎮日將小臉裹在面紗之後,免得嚇壞了人,自嘲地想著;她甚至將所有的門窗通通關了起來,不教半絲好奇的目光投進東築小樓中。

昔日充滿著歡欣笑語的東築小樓,如今卻與死城一般陰暗沈寂,春櫻不禁輕歎出聲,只覺這一次的意外,改變了太多、太多的東西……

「小姐,春櫻給您送午膳來了。」一手拿著托盤,春櫻空出一手敲了敲門板後,順勢推開。

放下手中用來佯裝的通俗小說,柳應兒瞧也不瞧午膳一眼,只揮揮手,慵懶地吩咐:「撤下吧,我不想吃。」

不料春櫻卻沒有依言撤掉膳食,相反地還將精緻的美食一樣樣地擱到桌上,「小姐,您已經好幾頓沒吃了,如此下來您的身子會受不了;春櫻替您準備了您愛吃的櫻花烙餅跟桃花榚,您嘗嘗味道可適合?」拿起玉箸跟小點,她將東西送至主子面前。

清香的味道撲鼻而至,教人食慾大振,只是柳應兒心不在此,再香、再美味的食物也進不了她的眼。

「我不想吃,撤下吧。」她老早就習慣春櫻不會乖乖聽話撤了東西,只好懶懶地翻過身,躲過春櫻欲將食物放進她口中。

「小姐,您想吃些什麼?春櫻馬上給您準備好不好?」

「春櫻,我現在還沒有胃口,東西?拿過去北築小樓給憐兒,她也挺喜歡這幾樣小點的。」她大方地將美食轉送給妹妹。

「可是小姐……」

「不要可是了,送過去吧!」不給她再囉嗦的機會,柳應兒打斷她,逕自地拿起小說,心不在焉地看著。

就在春櫻著急再如此下去,主子的身子會受不了時,一聲彷如天籟的聲音便響起……

「春櫻,將東西放下。」尹進踏進花廳,淡聲吩咐著小婢。

「是!」像得到天兵神將幫忙似的,春櫻大喜地將手中的東西擱到桌子上,然後就腳底抹了油地溜走,當作聽不到主子的呼叫聲。

這幾天,若是應兒小姐不肯進食,只要將東西交給尹護衛,小姐便會吃上幾口;不過也因為她將勸食的功夫交給尹護衛,她已經被春主子瞪了好幾天了,可是為了主子的健康,再被瞪也值得。

見尹進出現,柳應兒扔下手中的小說,就想往房間走去;那裡,是唯一尹進不會恣意進出的地方。

「應兒小姐,先吃點東西。」伸出一手擋在她的身前阻止她離去,他恭敬地道,還做出一個請上坐的動作。

「你是聾子嗎?你沒有聽到我說我沒有胃口,不想吃嗎?」與對待春櫻的冷淡相迥,柳應兒跳起來,態度十分惡劣地質問。

經過幾天好好的休息後,她的身子的確恢復不少,即使不比受傷前,但至少已經夠力氣開罵了。

面對她像流氓似的惡聲惡氣,尹進一派冷漠地反問:「應兒小姐,需要我請王妃來嗎?」只有王妃才能叫她忌憚三分。

王妃、王妃、王妃、王妃、王妃!張嘴王妃,閉嘴王妃,他就只會將月嬤嬤搬出來逼她就範!

已經聽了這句話無數次的柳應兒,氣極地將桌上的東西全數掃到地上,像個無理耍賴的小娃兒似地怒叫:「去啊!你去叫嬤嬤來,告訴嬤嬤我到底有多橫蠻無理!叫嬤嬤永遠將我關在東築小樓裡頭好了!」

她的舉止,教他額間的青筋一現,「應兒小姐,最近西域鬧旱,糧草失收,有不少人得餓著肚子,您此舉太浪費了!」

他曾經也試過餓著肚皮的生活,那日子太難過、太難受,所以他從不浪費半點食物;縱使她的心情多差多惡劣,但也不代表她可以如此任性地浪費食物!尤其天下有多少人正餓著,沒有東西吃!

聞言,柳應兒也驚覺自己太過衝動,可沒有辦法向他低頭示弱,「那又怎地?他們沒東西吃又關我何事?」

最後,她還做出連自己也不願相信的舉止……她抬起小腳,踩向一塊滾到腳邊的糕點!

腦中名為理智的一根神經,在她踩向糕點時斷裂,「不聽教的女人!」

他怒罵出聲,忍無可忍地做出「以下犯上」的舉動;一把拉過她壓在膝蓋上,他端坐在躺椅上,有力的大掌重重地往她翹圓的臀兒揮下,「啪、啪」地打疼了她。

「你敢?尹進,你真的敢!」從小到大都不曾遭過這種對待的柳應兒,像個娃兒一樣地被人打著臀兒,紅著眼眶也紅著小臉的在尹進的膝上掙扎著,可卻始終躲不開那不時落下的手掌,「春櫻!春櫻!快進來救我……」

「不懂民間疾苦的大小姐!」聽見她的求救聲,尹進加重了掌上的動作,「?可以生氣、可以任性,但卻不許?漠視正在吃苦的平民!」他厲聲告誡。

「我不知道!我不懂!放開我……」不只臀兒篶,自尊心也同時受創的她忍著淚,在他的腿上叫吼。

「冥頑不靈!」

「我恨你,尹進!你是混蛋!」尖叫出聲,連帶扯篶了臉上剛剛癒合的傷口,委屈的淚水再也按捺不住地掉下,滴落在他的大腿上,「我恨死你……你居然敢打我……」

腿上的濡濕教他一怔,肆虐的大掌也是一僵。

他在做什麼?她的身子才剛剛轉好一點,臉上的傷口也才剛剛癒合,他卻動手打了她……老天,他到底在做什麼?

理智回來了,可是禍也已經闖了!「人質」還躺在他的腿上嗚咽地落著淚,他連安慰自己這是幻覺也不行,「應兒小姐,我……」

「你打我、你打我……」她的小嘴漠在指控著,雙手掄成小拳不停地?著他的胸口,可那微弱的力道卻一點也震撼不了他。

她恃著自己聰穎,再加上在王府時有侍衛保護,在美人閣中有武藝高強的姑娘們看守著,所以她從不習武。

可是現在的她,多麼希望當年她習有一身好武藝,不必足夠成為武林盟主,至少可以打到他吐血內傷,而不是像現在這麼不痛不癢。

「應兒小姐……」他鬆開對她的箝制,無聲地等著接下來的一記巴掌……

柳應兒身子終於回復自批,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地,她沒有用力地甩他一巴掌;相反,一雙小手緊緊地攀上他的頸項,小臉埋進他的胸前,像個小娃受到委屈後尋求親人憐愛似地哭泣著……

舉起手,下意識地想輕拍她的背,可下一瞬間,尹進的手停住了,渾身僵硬地任她抱著。

「我恨死你、我恨死你……」紅艷的小嘴猶在罵著、怨著,但那雙小手卻沒有放開。

柳應兒當然也知道自己的模樣多狼狽,抱著一個瞧不起她的男人哭著,有什麼比現在的她更加可笑?

可是,淚珠兒就是止不住,一顆顆地掉下,劃過難看的疤痕,再掉到他的腿上……

灰色的布料吸收了她的淚,渲染開一小攤水跡;尹進只覺得,那一顆顆的眼淚不單單只是掉在他的長褲上,那一顆顆的淚,似乎也掉進了他的心湖,泛起一陣陣小小的漣漪……

不行!不可以!他小小的一個近身侍衛,怎麼能喜歡上一個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只怕她離開美人閣,王爺與王妃便會替她找一個能門當戶對的夫婿,身為安野王寵愛的義女,縱使她曾為花魁,也應不乏王侯貴族問津。

他,不可妄想!

他應該拉開她的手,放開她,而不是雞戀片刻的溫存,作出非分之想的舉動;可是,他沒有足夠的力量要自己放開……

他,不想放開!

「你們兩個的感情,什麼時候這麼好了?」細柔的嗓子徐徐地響起,程翩兒依在丁憐兒身上,美目看戲似地,看著密密緊靠的男女。

尹進看向不知何時站立在花廳門口的男男女女,他的警覺變低了嗎?為什麼他沒有察覺有人進了花廳?

「嬤嬤,咱們是不是進來得不是時候?」夏祈兒一邊以絹扇?涼,一邊偷偷瞄向埋在尹進胸前的柳應兒。

「我倒不覺得,要是咱們再晚一點進來,說不定兩人都已經脫了衣在……」尉遲彥發揮唯恐天下不亂的特質,正在危言聳聽之際,被親愛的娘子打斷。

「閉嘴,尉遲彥!」雖然應兒姐姐是緊緊地抱住尹護衛不放,但也不代表兩人會做出那種事來;杜琉璃一掌拍向尉遲彥,以懲罰他的「妖言惑眾」。

月嬤嬤不語地看著兩人,將尹進眼中的複雜情感看在眼底;這小子,該不會不清楚他對應兒有意吧?那麼遲鈍?而應兒那倔丫頭呢?

她看向那埋在尹進胸前的義女,那顫抖的肩膀無聲地告訴她,她那從不在人前落淚的大義女,居然肯在一個稱不上相識許久的男子面前落淚。

這,代表什麼?

「我說應兒姐姐啊,?想在人家懷裡待多久?我們都已經站在這很久了,?這個做主人的怎可以讓客人站這麼久?」程翩兒緩緩地走近依舊摟著緊緊的男女,她還沒瞧過應兒落淚的模樣,不知她哭泣的樣子是梨花帶雨,還是醜態百出?

程翩兒好奇張望的舉止教尹進下意識地側過身,以高大的身軀將柳應兒完全遮擋住,教誰也無法窺見她的淚容。

「小氣!」嘟了嘟紅唇,程翩兒瞪了尹進一眼,沒法子看到期待中的淚顏,她只好踱回丁憐兒身邊。

柳應兒不知義妹在罵誰小氣,她只知現在她絕不可以在眾人面前抬起頭來。

打從程翩兒一出聲,她就從無盡的傷心與委屈中清醒過來;一發現自己在尹進面前掉淚,這叫從不在人前示弱的她已羞窘萬分了,若再讓更多的人瞧見,那叫她情何以堪?

更何況,她絕不能讓尉遲彥與程翩兒知道她被尹進打了嬌臀,否則接下來的日子都會飽受嘲笑,她才不會做那種蠢事!即使慘遭虐打的臀兒還在隱隱作痛,但她都得忍下來,待眾人離開後,她再跟尹進好好算賬!

思及此,她將小臉更加地埋進尹進胸前,完全不管自己會不會有缺氧窒息的問題。

「尹進見過王妃與幾位小姐、公子。」被懷中的人兒緊緊抱住,尹進無法向月嬤嬤下跪行禮,只好改為抱拳,不過如此一來,他等於將柳應兒整個圈在懷中。

感到他的手臂圈抱著自己,一陣莫名地安心油然而生,著實教柳應兒一怔!

可一思及剛剛這雙手拚了命似地對她的臀施虐,一陣怒氣瞬間蓋過那莫名奇妙的感覺,怒極的她等不及眾人離開,小嘴一張,兩排整齊、白淨淨的齒便咬住尹進胸前的肌肉。

她咬、她咬、她咬、咬、咬!可是去他的,怎麼他的肉會這麼硬?硬得她都快要咬不下去了。

尹進僵硬著身伐,他並非怕痛,而是她這動作對他而言,太過親暱!

尤其當她咬不住他的肉時,便會磨動著兩排齒兒,讓他情不自禁地幻想,若少了他胸前的布料,她的齒真正咬在他的胸前,將會有些什麼樣的感覺?

該死的!他不該想這些!她可不是他能夠妄想的對象,絕不是!
匿名
狀態︰ 離線
6
匿名  發表於 2015-4-25 00:30:28
第四章

敏銳的月嬤嬤察覺到尹進的身伐不尋常地一僵,再瞧瞧他胸前的小女人,立即明白了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來來回回地看著這對男女,她的應兒,今年已經二十了,若換作是一般人家的女兒,或許她早就已經是幾個娃兒的娘了;可是這丫頭為了回報她與王爺的養育之恩,一直漠視自己的幸福,拖到現在,比她小的琉璃也已經嫁人了,可她還是孑然一身。

思及這數年來,其實這丫頭為她與王爺所做的一切,已經足夠還清他們對她的養育之恩,只是這丫頭還嫌不足夠,拚了命地想再做出點事來報答他們,不料卻因此而傷了女兒家最重要的臉。

這尹進,聽王爺所說是萬中選一的好人選,若將他與應兒湊合,似乎也是美事一樁;想到這裡,月嬤嬤已經知道該做些什麼了。

「尹護衛,你可知道應兒丫頭的臉還有得治?」目光看向尹進,月嬤嬤明知故問。

她問這有什麼目的?尹進雖不解,但仍是點了點頭,「屬下知道。」

「那麼你也該知道,天山雪狐與白玉珍珠皆處於非常人能到的地方,若非武藝高強的好手,想得到這兩樣至寶,簡直是天方夜譚!所以,我想要你到天山與東海將這兩樣東西拿回來,你可願意?」

尹進一怔,沒想到月嬤嬤居然會知道天山雪狐與白玉珍珠之事,想必,應該是尉遲彥或是杜琉璃偷偷向嬤嬤告密,否則以柳應兒的個性,到死也不會求月嬤嬤派人替她找來。

的確,天山地勢險要無比,山頂終年積雪,要在白茫茫一片雪地中尋找一隻小小的雪狐,談何容易?更莫說要從浩瀚的東海中,找一顆細若花蕾的白玉珍珠,就因如此危險、就因如此困難,所以才無人找得到這兩樣東西。

而王妃現在卻要他去找這兩樣東西回來治柳應兒的臉,看來王妃的確一如外界所言,對四名義女寵愛有加,有求必應。

至於王妃問他是否願意到天山跟東海尋找這兩項東西?答案是肯定的!

尹進連想都不必想,張嘴正要回答之時,一把因哭泣而沙啞的嗓子替他回答了……

「不願意!」放開了尹進胸前那塊無辜的肉,柳應兒大聲地替他回絕,但小臉還是緊貼著尹進胸前被她咬濕的布料,沒有抬起頭來。

「應兒丫頭,我問的是尹護衛,你在不願意個什麼?」月嬤嬤莞爾,一試便知這丫頭並不想尹進為她涉險;這丫頭,是否如她所想,對尹進有好感?

月嬤嬤莞爾的魂時,尹進俯下首,不明所以地看著懷中的小女人,她不是很討聰他、想要他滾得遠遠的嗎?現下王妃命他到天山與東海,任他如何日夜兼程,也得三個月的時間來回,更莫說能否順利地尋到兩樣寶物?能見不到他,她不是該欣喜若狂嗎?怎麼現在卻替他拒絕?沒瞧見他困惑的眼神,完全忘了當初自己有多麼抗拒,柳應兒理所當然地說﹕「他是義父放在我身邊保護我的人,要是他去了天山跟東海,那誰來保護我?」

「應兒姐姐,當初你不是很不願意義父安排尹護衛來保護你的嗎?怎麼現在一副沒有了他就不行的樣子?」趁虛而入的程翩兒因為瞧不見她的淚容而不甘,盡情地嘲弄著兩人。

「這是義父的命令,難不成你要尹進抗令?」

「這也有理……」嬤嬤假裝苦惱,美目看向一旁事不關己,完全不會勞心的二義女,夏祈兒。

夏祈兒無聲輕歎,嬤嬤還真懂把人家拉下水,明明自己幾句就可以解決掉的小問題,偏偏就得將她牽進事件之中;想這應兒也是在作弄人,明明美人閣裡就已經高手雲集,少了一個尹進,她也不會掉幾根青絲……除非她自己出去惹事生非。

她可否假裝瞧不見嬤嬤期待的眼神?

像是看出她想要逃避,月嬤嬤蓮步走至二義女的身旁,牽起她的小手,「祈兒丫頭,你說說看,這下咱們該怎樣解決?你不是跟嬤嬤說過,應兒丫頭受傷後,你的工作量突然大增,讓你累得快要趴掉了嗎?若是應兒丫頭的臉一直不好,你的工作便會一直地增加,想想那情形……哎呀,嬤嬤也替你覺得辛苦呀!」

這是威脅!絕對是威脅!

沒有被牽涉其中的程翩兒與了憐兒也聽得出其中的威脅,若夏祈兒沒有好好地想出辦法,她將會接客接到死!這,才是月嬤嬤真正的意思;可惜她們沒人敢忤逆嬤嬤的命令,只能憐憫地看著好姊妹。

「月嬤嬤,您真是為難我!」夏祈兒以僅有兩人能夠聽見的聲音低道,瞄了眼那對男女;她怎麼會猜不到月嬤嬤別有居心!讓尹進到天山、東海兩個嚴峻的地方尋寶,目的就是想將這兩人湊合在一起罷了。

「月嬤嬤,那就讓應兒姐姐跟著尹護衛一起去好了,如此一來,尹護衛還是守在應兒姐姐身邊,沒有違了義父的命令。」不過一想到若應兒與尹進真的湊在一起,難保月嬤嬤的目標不會轉向她,夏祈兒就改了個折衷的方法。

雖然不懂武的應兒會很辛苦,可,人不為己,很難喲!

這一回,輪到尹進替柳應兒拒絕﹕「王妃,這一路上危機重重、攀山涉水的,應兒小姐絕不適合與屬下一同前往。」

他這麼說,是瞧不起她是嗎?柳應兒聽不出他話中的擔憂,只覺他把她當成一株沒用的菟絲花,只會給人帶來麻煩;想想她這五年來,替義父跟嬤嬤立下了多少功勞?若她真的沒跟著去,不就等於承認自己怕危險?這一口氣,怎能窩囊嚥下?

「不!我要跟著去!」一氣之下,忘了要掩飾自己紅腫的眼眶,她抬起頭來,瞪他。

「不可以!」她初癒的身子如此嬌弱,怎麼可能經得起天山的嚴寒與東海的滔天浪濤?尹進不加多想,拒絕!

「為什麼不?我是主子,我說要去就去,誰也攔不住我!」以最任性、最無理的語氣說,柳應兒滿意地看到他無從反駁的樣子。

尹進瞪住她,並非他無法反駁,而是他正極力忍耐自己的手掌不要再一次重重地落在她的臀兒上;這小女人,到底知道天山與東海到底有多危險嗎?

「縱使如此,天山與東海……」

「我不要聽,總之我就是要跟著去!」任性摀住面紗,她越過眾人,匆匆地逃回房中。

「王妃,尹進認為……」見主兒逃走了,尹進只好將目標轉向能夠說服她的人。

月嬤嬤怎可能會給他說不的機會!

「這太好了!祈兒丫頭,你這點子真不錯,那麼尹護衛,一路上應兒丫頭就麻煩你照顧了。」說著,她召來春櫻,要她替應兒收拾行裝。

「月嬤嬤,春櫻可以跟著去嗎?」

「傻丫頭,尹護衛要保護應兒姐姐一人已經夠辛苦了,怎麼可能再分神來照顧你呢?你這段時間就到我的西築小樓,跟海棠作伴吧。」程翩兒拉起春櫻的小手,直接將她帶回自己的西築小樓;這春櫻的手藝很不錯,尤其小點做得特別好,讓她一吃就驚艷不已!可是小氣應兒不肯將春櫻出讓,這下機會來了,她怎麼可能放過這大好機會?

專職侍候應兒小姐的春櫻不能跟著去,不等於這一路上只有他與柳應兒兩人而已?尹進沒想到月嬤嬤與眾人居然會如此放心將柳應兒交給他,想他們孤男寡女一同外出,必定會招人非議。

「王妃……」

「尹護衛,難不成你想應兒這輩子都頂著這張醜臉?」月嬤嬤改訴之以情,「一個女子頂著這張臉,莫說她再也無法當花魁,連尋一個夫婿都有困難,你想想,我身為她的母親,明明知道有法子可以治好她的驗,卻束手無策、無能為力,我有多難過,你能體會嗎?就當作是我請求你好了!」

「王妃請莫這樣講,尹進受不起。」這下,他真的找不到理由婉拒這項任務,輕歎一聲,「尹進領命。」

「太好了,那我這下就命人去準備你們路上可以用得著的東西。」眼見計謀得逞,月嬤嬤也不浪費時間地拉著幾個義女離開。

尉遲彥搖了搖首,睨向尹進,「這一路上,辛苦你了!這瓶玩意,你就一併帶著去吧。」從隨身的藥盆子中掌出一個小小的瓶子,他交給尹進。

「守旭日一起?」

「能解百毒的凝露丹。」

「多謝尉遲公子。」小心冀冀地收下瓶子,尹進抱拳道謝。「那咱們也告辭了。」

尉遲彥玫過妻子,瀟灑地退場。杜琉璃在離開東築小樓後,輕聲地依在相公的耳邊低問﹕「你不是說這藥還是在試驗階段,有什麼副作用還不清楚嗎?這樣貿然給他們,不怕有問題?」

尉遲彥聳聳肩,「雖然還不清楚有啥副作用,但吃不死人的。」材料是什麼他心中有數,會有什麼副作用也隱隱猜得到,所以才會放心得很,「何況對他們而言,有總比沒有好吧?」

這不是重點吧?杜琉璃無奈地想,卻無法阻止,只希望,那副作用不會造成巨大的問題就好了,老天請保佑應兒姐姐與尹護衛!

單手握住長鞭,尹進一邊驅趕著馬匹飛快地在官道上奔馳,一邊小心地控制著兩匹千里良駒,避免一路上過於顛籬,讓馬車內的嬌貴人兒難受了。

此時此刻,他漠是不能理解為何王妃要他帶著柳應兒上路,更不明白為什麼一直對他沒什麼好臉色的柳應兒,竟會一反常態地堅持要跟著他?

為什麼?

背後傳來一陣細細的、幾若無聞的聲響,他轉過頭,只見應待在車內中的人兒,探出裹在面紗後的小臉。

「有事嗎?應兒小姐。」直覺認為她是有事才會走出來,他下意識地問,可一雙眼忍不住地打量她露出面紗外的清靈眼眸。

回眸一笑百媚生,指的應該就是這一雙眸子吧?

再一次地,縱使她已經失去了那張得天獨厚的美麗臉蛋,他還是看著她,看到傻了眼,差一點回不過神來!

柳應兒皺起了一對柳眉,對於他的一聲「應兒小姐」,只覺刺耳極了!

「出門在外,你最好別再叫我小姐。」生怕人家不知道擄了她,可以換一大堆金銀元寶嗎?

尹進扯了扯韁繩放緩馬匹的速度,就怕她一不小心會掉下車去,「應兒小姐請放心,屬下會保護好小姐,不會讓歹徒有機可乘。」

言下之意就是不肯改稱呼對吧?一陣惱怒從心底湧出,她冷哼一聲,「就怕只有你一人,你會保護不周!」

尹進從道路的狀況上分神瞄了她一眼,談淡地道﹕「所以屬下曾極力勸阻小姐!」

只不過她大小姐一點也聽不進耳就是了。

「你!」他在嫌她!她就知道他不願意帶著她去天山與東海!莫名地怒氣教柳應兒忿然地回到車廂中,不再跟那可惡的男人交談。

她做錯了什麼?為何他就如此嫌棄她?難不成就是因為她是花魁的身份,讓他瞧不起她,甚至聰惡她至此?還是因為她的臉毀了,他不想與一個醜女一塊兒上路?早知跟著出來會被他如此對待,她就乖乖地待在東築小樓中,雖然只能面對樓中的景物,但至少春櫻不會給她臉色看!

想來那天她也怪得很,像是中了邪似的,明知自己不懂功夫,一路上危險重重,卻還是硬要跟著他,自討沒趣!

她真是蠢!真是笨!

越想越是氣惱,她取下臉上的面紗,拿起春櫻做好的烙餅,當餅是外頭那個駕車的男人似的,狠狠地咬了好幾口!

該死的尹進!該死的疤痕!該死的一切!

氣死她了!咬、咬、咬……真的氣死她!咬、咬、咬……

就在她忿忿然,大口大口地咬著烙餅,完全沒有儀態之時,阻隔車廂與外界的簾幕冷不防被撩開……

「應兒小姐,已經到了……」尹進一瞧見車廂中的景況,驚訝地忘了自己想說的話;只見柳應兒的小嘴大大地張著,唇角還沾著幾塊小小的餅屑,那稚氣的模樣兒,哪有一代花魁的風情萬種?說她是一個任性的女娃兒,還比較像。

按撩不住自己的唇角微微勾起,他清了清喉頭,再次道﹕「大小姐,已經到了客棧了,咱們今晚就在這客棧中休息一晚,明天再趕路吧。」

柳應兒漲紅了一張臉,連忙合上小嘴,放下手中的烙餅,又羞又佯裝沒事發生地拂了拂長髮。

車廂之內被伐貼地鋪上一層軟墊,加上尹進駕車技術高超,讓待在車廂內的她幾乎感覺不到道上的顛籬,更別說是感到馬車停下。

他、他、他、他居然看到她那麼粗暴無禮的一面,這下他必定更加地不喜歡她吧?心底徐徐地湧上一陣不知名的感覺,酸酸澀澀的,比上回認為他會為自己三個義妹而著迷更加地酸澀。

甩開這怪異的感覺,柳應兒趕在他發現她有異況前下了馬車,「咱們進去吧。」

「等等,小姐。」然而,他握住她的手腕,「你的唇角沾著餅屑。」他含著笑,拿過她用來遮住疤痕的面紗替她拭去那些餅屑。

他沒有多加思索這舉止有多親暱,可身為女兒家的柳應兒禁不住地緋紅了一張小臉,這是情人之間的親暱動作!他、他、他他怎麼可以替她拭嘴?他、他、他……還有她的面紗……瞥見他手中的面紗,她才驚覺自己在他面前,竟然沒有遮上那兩道可怕猙獰的疤痕!

一陣心慌讓她別過臉,不讓他瞧見她的左頰;而她的動作,讓他會錯意了!

尹進雙目一黯,原來的笑意瞬即退去,「屬下失禮了。」將手中的面紗交還給她,他回復剛剛的冷淡,站離她數步之外。

他想錯了!

柳應兒微張小嘴,卻惱怒地覺得自己不需要向他解釋些什麼,罷了、罷了!反正他都那麼討厭她,再多一點誤會也算不上是什麼。

「進去吧。」柳應兒將面紗重新裹上臉,領在前頭,走進客棧;她根本就不須去介意他的感覺和他對她的看法,只要他幫她拿到雪狐跟珍珠,治好她的臉後,他們就能橋歸橋、路歸路,生死不相往來。她幹嘛要去想東想西?真討厭怪裡怪氣的自己。

她是大小姐!王爺的義女!不可以的……尹進說服著自己,腦中卻浮現方纔她稚氣的模樣兒,只覺心房傳來一陣急促的跳動……

一手按住自己鼓動的心房,不斷地提醒著不許自己對她產生非分之想;只不過他的目光一直追逐著她,貪婪地將她的背影納入眼底。

雖比不上王府與美人閣的舒適華實,但尹進選的這家規模不大的客棧,倒也清幽恬靜,讓柳應兒一見便喜歡。

「咱家客棧的廂房是一流,玫有優美的景致;咱家的美食更是一絕,不少人都是慕名而來的。」店小二見到有客人進來,馬上滔滔不絕地解說自家客棧的好處。

「我……」柳應兒微張小嘴,正要回答時,尹進便搶先了一步回答﹕「我們要住宿。」

怎麼?怕她連一句話也說不好嗎?她睨了他一眼,而後別過臉,悶悶地生著氣。

「一間廂房對吧?想必兩位是回鄉省親的夫婦,最近有不少夫婦途經咱店,都會進來休息一會,再上路的。」店小二沒發現兩人之間的暗湧,逕自白目的說著。

「誰和他是夫妻。」她柳應兒可不想被人誤會!她兇惡地瞪住店小二,急急地撇清。

「呃、呃……抱歉,小的腦笨,看錯了、看錯了……」店小二連忙鞠躬哈腰,以平息這位小姐的怒氣;心中卻不禁想,瞧這小姐露出面紗的眼睛這麼美,沒想到性子居然這麼烈,站在她身邊的公子必定辛苦極了!

沒解釋兩人的關係,尹進平淡地對店小二說﹕「請給我們兩間上房,還有替我們準備一些食物,我們在房中用餐。」

「是、是、是……兩位客官請跟小的來。」店小二被吼了一頓,當下不敢怠慢地領著兩人往店中最好的兩間客房走去。

「這就是店中最好的廂房了!兩位請稍等,小的馬上吩咐廚房替兩人準備膳食。」話甫說完,店小二馬上離開,生怕會再一次被小姐怒吼。

「這是我的房間,你跟著進來是什麼意思?」店小二走後,才剛要踏進廂房的柳應兒,瞪著像影子一樣隨著她行動的男人,不悅地質問,她還沒有忘記這男人剛剛在馬車上是怎樣對她。

「屬下必須先確認房中有沒有其他人,與會傷及小姐的利器。」不待她反應,尹進閃身越過她,走進廂房中。

她瞪住他大刺刺走進她房間的背影;怎麼了?先前在東築小樓時,他非不得已都不會踏進她的閨房半步,現在出了美人閣,他甚至不顧她的意願,擅自闖入她的廂房中,果真沒有月嬤嬤在,他的膽子就變大了是嗎?

過了半晌,確定好一切無礙後,尹進退出廂房,「屬下就在隔壁的廂房,若有事請小姐大叫一聲,我會馬上趕過來。」

「何必麻煩?咱們兩人共住一間廂房不就行了嗎?」禁不住地,柳應兒勾唇嘲諷。

「屬下不敢!請小姐休息。」以最冷淡的語氣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進另一間廂房,輕合上門板。

可惡的尹進!

柳應兒重重地合上兩扇門板,發出砰然巨響。

她……就這麼惹他厭?

以往被捧在手心上呵護的她,何曾遭過這種對待了?就因她的臉毀了,所以他更加地不屑她是嗎?那麼剛剛替她拭嘴時,那一瞬間的溫柔,又從何而來?

該死的尹進!

她跳上床鋪,拿起軟軟的枕頭,用力地?打著,一拳又一拳,毫不留情地,發洩心底的莫名奇妙的怒火。

身處於隔壁廂房的尹進,在聽到那一聲巨響後,無奈地走到桌邊坐下。

他能感到自己對她佯裝冷淡的能力,越來越淡薄;馬車上那張稚氣的小臉,教他的心房坪坪作跳,他無法否認,她那傻傻呆呆的表情,差一點使他愛憐地將唇烙上她的小臉!

幸好,還差一點!不然他就會再做出那種以下犯上的事;可是,他還能忍耐多久?他知道、他清楚,再如此下去,他可能會控制不了自己他該怎麼辦?

他,只是一個小小的護衛;她,卻是大小姐啊!

他……應該怎麼做?
匿名
狀態︰ 離線
7
匿名  發表於 2015-4-25 00:31:00
第五章

忘了是憐兒,還是翩兒曾經說過,她柳應兒是天生的麻煩,就算她不主動去找人家麻煩,麻煩卻會自動地找上她。

就如現在!

她好端端地坐在自己房間裡吃個晚餐,卻偏偏有幾個不懂禮貌為何物的傢伙,在她的門外吵架。

她輕歎一聲,食慾頓消地擱下碗筷,希望門外的店小二或者是隔壁廂房的男人,可以盡快解決掉那幾個男人,免得打擾她的清靜。

「陳、陳大爺,這間廂房已經有人住了,小的替您準備另一間上房可好?」可憐的店小二被人揪著衣領,但還是很想息事寧人地解決問題,尤其這房中住著的,是一個脾氣非常不好的姑娘,他可不想再被她吼一頓呀!

可對方似乎鳥也不鳥他,逕自走至她的門前拍起門來,「裡頭的人給我聽好,馬上給我滾出去。」怎麼?尹進不來替她解決問題?

她慵懶地拿起面紗戴上,緩緩地走近門前打開,「哪位找?」拿出在美人閣面對客人時的溫聲昧語,馬上迷得男人和他後方的幾個嘍囉暈頭轉向。

店小二驚訝地微張著嘴,一方面是被她這美嗓迷惑住了;另一方面當然是不敢置信!

這位火爆姑娘,竟會如此溫柔地來應門,按照她方纔的脾氣,她應該是開門就來一頓開罵,再重重地將門關上才對呀。尹公子不在,這姑娘的脾氣似乎溫馴很多呢,還是說,現在姑娘的溫柔是裝出來的?

用力擂著門的粗魯男子,「我、我、我……」

一見來應門的居然是一個嬌滴滴的女人,雖然用面紗蒙住了臉,但那雙勾魂似的美目,已經足夠迷得他忘了爹娘姓啥名誰。

桃花眼一勾,柳應兒瞅了眼男人跟他後方的幾個嘍囉,再看看四周,並沒有發現尹進的蹤影;那個可惡的男人,該不會忘了他應該好生保護她,不讓任何人打擾她吧?

美目漸漸染上一層怒火,再也沒啥好心情地看了幾個像石像一樣佇在她門前的男人們,而後柔荑輕揚,打算重重地關上門板……

「等等、等等!」見美人想要關上門,粗魯男子連忙一手按在門板上,臉上漾著一抹討好的笑,「姑娘,在下陳大勝,老家是經營米行的,算是有點錢……請問姑娘貴姓芳名?」

小小的一家米行,她柳應兒怎麼可能會看在眼裡?不打算很費時間在這個打擾她用膳的無禮男子身上,她使勁將門板關上。

「喂,我們家少爺在問你名字呀!」眼見自家主子的問題被漠視掉,其中一個嘍囉反手按住門板,不悅地皺起眉頭大聲嚷嚷。

「放開!」她嬌聲喝斥。

「你可知道咱家少爺是聕老爺的大舅子嗎?你居然敢這樣對咱家少爺無禮,我們可以叫縣老爺將你關進大牢裡!」

聕老爺的大舅?難怪一個小小米行的少爺會有那個狗膽,原來是有人在背後撐腰,可是一個小小的縣老爺,她可一點也不怕!

她嗤之以鼻。

見她還真的一點也不怕,說話的嘍囉眼見這女人竟然如此不屑自己,改向自家主子道﹕「少爺,這樣不上道的女人,您就要縣老爺將她關進去好生待個幾天;到時候,我不信她不會抱著您的大腿,求您救她!」

出乎嘍囉意料之外的,陳大痙給了他一記巴掌,「放肆!你膽敢跟姑娘這樣說話?還不趕快跟姑娘道歉。」他指使著。

被主人賞了一巴掌的嘍囉連忙鞠躬哈腰,「對、對不起,姑娘!」卻不明為何主人沒有像以前一樣對他言聽計從。

陳大痙揚起一抹自以為最風流瀟灑的笑,抱拳作揖,「姑娘,在下管教不嚴,還望姑娘原諒。」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看在他又討好、又禮數十足的份上,她該不會拒絕了吧?

瞧這女人的姿色,閱女人無數的他,馬上就可以確定她可是萬中選一的極品,滋味該是一試難忘;他一雙色瞇瞇的眼,巡視著柳應兒曼妙的身子。

柳應兒會不知道這色胚在想些什麼嗎?他露骨的目光比她在美人閣所看見的,更要令人嘔心,可她卻只能忍著不悅,只因現在只有她一人面對幾個大男人,她處於很不利的狀況!

那尹進到底滾到哪裡去了?說什麼會好好地保護她!現在呢?連影子都瞧不見呢!

「不如這樣好了,為了向姑娘賠罪,讓在下請姑娘到鎮上最好的館子吃一頓可好?」見她沒有作聲,陳大勝乘機邀請。

有這麼簡單嗎?柳應兒可不相信他只是單純想要賠罪而已,可能一進到他所謂的館子,她就會被人剝個一乾二淨。

「可能要辜負公子的一番好意了,因為奴家突然感到不適,得回去休息。」不能跟對方硬碰硬,柳應兒只好軟下嗓音,佯裝身子抱恙,賭一賭這粗魯男子,會不會憐香惜玉?

只可惜,粗魯男子就是粗魯男子,一點也不會憐香惜玉。

「可能姑娘只是餓著而已,飽吃一頓就會好的,來、來、來,咱們走吧。」陳大勝不顧她的意願,逕自伸長手拽住她的手臂,往外走去。

他奶奶的!這男人真不怕死!

柳應兒一雙美目快要噴出火花來,惡狠狠地瞪住他,可歡天喜地背對著她的粗魯男子,壓根兒就瞧不見。

「呃……陳大爺,人家姑娘身子不適,不如下一回……」沒法子眼睜睜地看著客人被人強行帶走的店小二,鼓起畢生最大的勇氣,往前一站……

「沒你的閒事,滾到一旁!!」沒想到,話還沒有說完,店小二便被陳大勝的嘍囉推到一旁去,差一點硬生生地撞上柱子。

「好了,姑娘,咱們走吧。」陳大痙扯著柳應兒柔弱無骨的手臂,心想不知這衣衫下的身子有多迷人!一想到她濡濕的美目,和衣衫褪盡地向他求歡的情景,他就渾身燥熱起來,回身就想掠取一記香吻……

柳應兒拔下髮髻上的銀釵,打算往那只抓痛了她的手臂的大掌刺下去時,另一隻大掌輕柔地將她從箍制中釋放出來。

她抬眸一瞧,果然,是那個本應好生保護她的男人。

「你是誰?斗膽妨礙本大爺!」到了嘴邊的美食硬是被搶走,陳大勝忘了要保持自己「文質彬彬」的儒雅風範,怒吼出聲。

眼角瞄也不瞄一眼像瘋狗一樣亂叫的陳大痙,尹進將柳應兒帶到一旁,小心翼冀地檢視她有沒有傷著了。

「你到哪裡去了?」她嬌蠻地質問著,氣他居然扔下她,沒一早來解救她!

她精神好得很,只是氣得不輕而已。

見她沒有事,尹進從懷中掏出一條繡功一流的面紗,「屬下替小姐買了一條新的面紗。」

方纔他惦記著她的面紗被他用來替她拭唇,而春櫻卻忘了替她準備另一條面紗,所以他趁著有一小段的空閒,便外出替她買了一條新的回來;沒想到他只是離開一會兒,她卻遇上了這種事。

他去買了一條新的面紗給她?

接過那明顯是上好絲網製成的面紗,她不禁低下頭,研究著上頭那雖簡單卻細膩的繡圖……「是迎春花?」她低問。

沒批來地,她的心跳快得亂七八糟,連她也控制不了;迎春花,是她最喜歡的花!

剛才尹進買的時候,一瞧見了這面紗,沒有多想地就買了下來,「屬下沒有留意。」但是,他沒有說出理由,那太過了。

聞言,晶亮的眸兒,蒙上一層黯淡。

兩人旁若無人似地密密細語,讓備受冷落的陳大痙火氣四溢,「小小一個護衛竟敢妨礙著大爺我,你想當英雄是嗎?大爺我就成全你!你們給我好好地教訓他!」

幾個嘍囉磨拳擦掌,尤其是剛剛挨了一巴掌的嘍囉,只想將所受的氣,轉嫁於這個替死鬼身上。

可尹進是何許人也?幾個小小的嘍囉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只是三、兩下動作,就將那幾人打得哭爹喊娘,倒地不起。

就是這人企圖輕薄小姐!他看向陳大痙的目光,彷彿嗜血地要將對方碎屍萬段似的!

陳大痙不禁退後數步,可嘴上漠逞強地放話﹕「我可是縣老爺的大舅子,傷了我,你們也別想走出這個城門!」

一個小小的聕老爺,魂樣地,尹進並不放在眼裡,所以?若罔聞地繼續走向陳大勝,打算給他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

「等等。」可出乎意料地,柳應兒卻阻止了他。

「小姐?」

「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放他們走吧」以她的性格,若不好好地讓這幾人吃吃苦頭,她可不會放人走;可這會兒,她卻無心去教訓這幾人,她的心思,還停留在手中的面紗上。

他只是想替她買回一條遮住丑顏的面紗而已,並沒有其他的意思,所以她不必想太多;他只是不想看到她花了的臉而已……她黯然地想著,轉身回到自己的房裡,並上了鎖。她需要自己一個人靜一靜,只因為她敏銳地感到自己的不尋常源自尹進。

聘婷的身影隱藏在門板之後,尹進收回自己的視線,卻發現陳大勝跟他的嘍囉早已不知所蹤。

「尹公子?」店小二覺得這客人怪怪地,只好小小聲地輕喚他。

尹進回頭,見他臉上有些傷,想必他方才有盡力阻止過陳大痙,「謝謝你!這裡有點銀子,你去買點藥來擦吧。」他給了店小二一錠銀寶。

店小二歡天喜地接過銀寶,想了想後道﹕「尹公子,那個陳大勝不是什麼好人,公子您得小心一點。」

「我知道了,謝謝。」尹進點了點頭,示意店小二可以離開了。

店小二握住手心的銀寶,樂滋滋地離開,只是回頭時卻見到這大方但怪怪的客人,竟然靜靜地佇立在那個兇姑娘的門前;罷了、罷了,他這個做店小二的還是別管太多,省得待會兒被掌櫃的怒罵一頓。

陳大痙狼狽不堪地跟著幾個嘍囉連滾帶爬地衝出客棧,連回個頭也不敢,生怕尹進會跟著出來打他一頓。

「該死的!小小一個奴才,竟然敢恐嚇本大爺!」雖然心有餘悸,但在幾個手下面前,他猶裝硬漢地說。

「對啊少爺,那女人也真不上道!難得少爺您看上她,她居然不給面子!」

「想咱們少爺可是聕老爺的大舅子,他們居然不將少爺放在眼內!少爺,您不如就叫大人將這兩個刁民關進牢裡吧!」

「混蛋!」陳大痙一掌巴向嘍囉的肥臉,怒不可遍地罵道﹕「最近我妹婿已經在暗示我,如果我再闖禍,他就要讓我嘗嘗坐牢的滋味!若我真的要他將那兩人關進牢裡,不等於告訴他,我在闖禍嗎?」

「少爺,奴才有一個計畫,既可以讓少爺得到那女人,魂時也可以教那個奴才受點教訓,而且還保證不讓聕大人知道,少爺想不想聽聽?」被打得掉了顆門牙的嘍囉,硬是擠開同伴,臉上漾著淫笑地湊近主子耳邊,低聲道。

「是啥計畫?」一聽到能夠得到美人兒,陳大勝雙眼一亮,「快講來聽聽!」

「是、是、是!少爺,奴才的計畫是在兩人的晚膳中下迷藥,男的就讓奴才們拖出去好生教訓一頓,女的嘛……就任批少爺處置;在那之後,小人再將他們送到縣外,要人好好守著城門,不讓兩人進城,如此一來,縣大人不就不會知道了?」

「好、好、好!好一個妙計!」陳大痙用力地拍著掌,「事成之後,本少爺必定會重重地獎勵你!」

「謝謝少爺!」嘍囉樂滋滋地說著。

「本少爺已經等不及了!今晚就行動吧。」一想到美人兒的曼妙身子,陳大勝就精蟲上腦似地迫不及待。

「請少爺放心,奴才一定會辦得妥妥當當,不會讓少爺失望的。」

「好!太好了!美人兒,你等著,本少爺很快就來品嚐你了。」陳大痙淫笑地帶著幾個嘍囉回府,打算好好休息一番後,再做晚上那種費力氣的「運動」。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5-4-25 00:31:16
食不知味地吃著店小二不久前才送進來的晚膳,柳應兒微皺著眉頭,有些不甘心似地重重放下碗。

不可能的!

她怎麼可能會對尹進有意?

從兩人一見面開始,她可以感覺到他對她的聰惡;還有、還有,那男人從不將她放在眼內,還目中無人地命令她用膳,甚至以下犯上地動手打了她的臀兒……思及他的大掌曾經擱在她的臀兒上頭,她的臉就忍不住地一熱,紅暈徐徐地佔據她整張小臉。

不對、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她甩了甩腦袋,將多餘的事情甩出腦海;想她柳應兒一向被人捧在手心上好生呵護,怎麼可能會做出用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那種有損自己面子的事來?

所以不可能!根本連一丁點兒的可能性都沒有。

對!所以她壓根兒就不必再煩惱些什麼,只要尹進替她找到了雪狐跟珍珠,她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回她的美人閣,回她的東築小樓,繼續原來的生活。

「很好、很好,現在快點用膳,用膳後早一點休息,明早早一點上路,早一點找到雪狐跟珍珠,早一點擺脫那個一點都小可愛的男人……」

重新端起碗,將碟中的食物挾進口中吃掉;自從上一回被尹進打了臀兒後,她下意識地,都會將所有食物吃光,不浪費一點點的食物。

囫圇吞棗似地清光所有的食物,她站起身想回到床上休息,眸光在毫無預警下,迎上那條被她惡意遺棄的面紗;繡著迎春花兒的面紗,讓她避如蛇蠍似地扔到床上。

她是不喜歡那個男人的。

可是,為什麼當她知道他買那條面紗的原因,是為了讓她遮去這張丑顏時,她的心卻會隱隱作痛,像被小針頭刺到了似的?就連現在她只是看著床上的面紗,胸口也會傳來一陣緊揪?而且,腦袋還昏沉沉的……

不對!為什麼她會覺得昏眩?

渾身無力地跪坐在地上,她雖不懂武功,但這種刻骨銘心的滋味,她絕不會忘記!

是軟筋散!這些飯菜裡,該死的被下了藥!而她居然大意地將那些藥通通吃下了肚子裡!

該死的!她太大意了!

被下藥,也就是代表她正處於危險當中。

不可能的!

除了被義父充軍塞外的苦力人外,壓根兒就沒外人會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甚至連尹進也不知道;但不論是誰也好,她還不能死,對義父、義母的恩情,她還沒有還清、還夠,所以她不能死在這裡!

「尹、尹進……」拚命地用盡全身的力氣,她發出細若蚊納的呼喊聲,期待那個男人會在下一刻出現在她的眼前。

可她等了一會,那男人卻還沒有來到。

難不成尹進他也中了迷藥?她心慌地試了又試,喚了一聲又一聲,可那男人始終沒有出現。

該死!這下她可以肯定自己逃不了了!

可她柳應兒絕不會待在這裡等死!

她離開美人閣前,琉璃妹妹還塞了點從尉遲彥身上偷來的毒,可以暫時保住她的命。

「碰」地一聲,她的房門被人從外用力推開,撞上了牆壁。

走進來的人,是令她厭惡至極的陳大勝。

「他娘的!怎麼是個醜女人?」原本興沖沖地走進來的陳大痙,以為可以一睹美人在面紗下的絕色麗容,卻看到了柳應兒左頰上的猙獰疤痕,「該死的女人,居然敢騙我!」

花了一大堆的心力與物力,就為了可以得到美人,哪知道美人原來是醜女一名,惱羞成怒的陳大勝走上前,用力地將她從地上拉扯起來。

「啊!」手臂上傳來的篶痛,教柳應兒不禁痛呼出聲,只是渾身無力,無法掙扎開來。

「叫什麼叫?待會本大爺會讓你在床上叫個夠。」陳大痙將她甩到床上,而後吹熄了燭,頓時房中黑漆漆的一片,啥都看不見,「這下我就不怕因為看見你這醜女的醜臉,而倒盡胃口了。」

倒盡胃口是嗎?她就要他胃口盡失!困難地從袖中暗暗取出琉璃給她的毒,她要這男人死得很難看!

「你最好現在就滾,不然我一定會要你生不如死!」

「哼哼,生不如死?我說現在生不如死的應該是你那個護衛,他現在可是被我幾個手下在教訓著呢。」陳大勝嘿嘿笑著,「充什麼硬漢呢?被下了迷藥還不是軟趴趴的任人魚肉?」

「你說什麼!」不可能的,尹進怎麼可能會……縱使她再怎麼不敢置信,但她方才一再喚他時,他都沒有出現,尹進他真的……

一陣的心慌,教她很想衝至他身邊,想要去救他;可手腳無力,甚至連想要握好手中的毒也非得用盡她全身的力氣。

這樣的她,自身都快要難保了,還能救他嗎?

自我聰惡的心情油然而生,她再一次痛恨自己為何不好好地練好武功,不,她不應該抱著一線的希望離開美人閣,到外尋找治臉的藥,否則,尹進就不會牽連其中……

「有心情去擔心下人,不如擔心一下自己好了。」陳大勝露出一個淫笑,想像那具曼妙的女體有多誘人。

柳應兒咬牙,只要他一靠近,她就將毒灑向他。

驀地,不遠處發出些微的聲響,她無法辨清發生什麼事,只知道在一片的黑暗中,有人正一步步地靠近她。

當那人來到她的床畔時,她咬著牙,順手一抬,正想將毒灑向他時,對方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擄住她的手,逼使她放手任毒灑落在地上。

男性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炙熱而急速。

她敏銳地察覺到,這男人並非陳大勝。

他,是誰?

「你……」

「快走!」沙啞的男性嗓音,徐徐地響起,那只緊握她手腕的大掌,也鬆開了對她的節制。

是尹進!那把嗓子雖然沙啞,但她還能認出那是尹進的聲音。

他沒有事!

他安然無恙地出現在她的面前,方纔的驚慌與對他的擔憂,在確定他的安全後,全數化為憤怒。

「你這混蛋,你不是我的護衛嗎?怎麼每一次我有事的時候,你都不先來救我?」她仍待在床上,一張小嘴不饒人地數落他。

「快走!」尹進重複著這兩字。

是她的錯覺嗎?她怎麼會覺得他的嗓比方才更加沙啞、他的呼吸比方才更加急速,近乎喘息?

「我被下了軟筋散,連拿軟枕來扔你的力氣也沒有,怎麼可能走得了?還有,你不是武藝高強的好手嗎?連陳大勝幾個無用的嘍囉你也打不過,要我逃嗎?」她諷刺著,氣他一次又一次在最危險的關頭才出現,教她擔憂他。

「該死!」尹進低吼出聲,高大的身體緊繃著,像是極力克制著自己。

他…好像有點奇怪?

柳應兒在黑暗中無法看清他的表情,但她可以肯定的是,這男人正在忍受著巨大的痛楚……剛剛陳大勝的嘍囉傷了他?

一個不可能的猜測浮上她的腦袋,讓她不禁擔憂地問﹕「你受傷了?」

他沒有回應,只是那沉重的呼吸聲,一聲又一聲地傳入她的耳中。

「尹進,回答我,你是不是受傷了?」得不到回應,她再問,心底傳來連自己也不明瞭的緊張。

她不想他受傷,連一點點的小傷也不想!

她努力地挪動著自己虛軟的身伐,只想靠近他,想要確定他是否一如自己所想的那樣,受了很重的傷而不吭一聲。

背著她的尹進並沒有發現她的輕舉妄動,直至她輕呼一聲,他迅速回頭,瞧見她快要掉下床時,上前伸手撈起了她。

香馥的女伐緊緊地貼住他,香甜的氣息圍繞在鼻尖前,讓他情不自禁地將臉埋入她的頸間,用力地呼吸著屬於她的氣息。

「尹進?」他的動作讓柳應兒驚訝得忘了反應。

這真的是尹進?這個舉止孟浪的男人,真的是她認識的那個尹進?

「該死!」尹進再次低咒出聲,卻完全無法要自己放開手,只覺自己的理智,一點一滴地流失,他快要控制不了體內那頭兇猛的野獸!

尉遲彥給他的,到底是什麼見鬼的解藥?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5-4-25 00:31:39
第六章

發燙的身伐、急促的呼吸,讓柳應兒瞬間便明瞭,他到底是怎麼的一回事!這情形,她曾經在美人閣裡,在被下了藥的伶兒身上見識過,只不過,為什麼他會中了媚毒?

「那些嘍囉餵你吃媚毒?他們、他們有龍陽的癖好?」事此如今,她無法不去想那些嘍囉想要染指他,否則,尹進中的怎麼會是媚毒?

她怎麼會有這種天真的想法?若非尹進此刻身中媚毒,快要把持不了自我,他必定會忍俊不禁地笑出來。

「這藥,是尉遲彥給的。」說是解藥,但解了軟筋散以後,卻變成了媚毒,讓他不禁猜想這是尉遲彥的故意,或是無心?

「他怎麼會給你媚毒?」柳應兒不敢瞞信地低呼出聲,下一刻卻感到他的雙臂加重了力道,將她抱得更緊。

一陣難以明言的情緒浮上她的心頭,像是無奈的苦纔,也對,如果尹進沒有中了媚毒,他是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緊緊地抱住她,彷彿她是他擱在心頭上的一個珍寶似的。

「你……」很難受?

她止住話,只因問一個身中媚毒的男人難不難受,等於問爹爹會不會生小孩一樣愚蠢!

該怎麼辦?她可以怎麼做?難不成、難不成……

感到緊抱住她的大手忽地鬆開,高大的身子即將離她而去,她心慌地揪住他的衣袖,「你要去哪裡?」他是不是要去勾欄院找其他花娘解毒?

思及此,她的心傳來一陣強烈的醋意及疼痛,她不要他去找其他的女人!

「小姐,我……不宜留下。」趁他存有一點點的理智,讓他走,否則待他失去理智時,只會做出傷害她的事。

「不……你不可以走!要解毒,我也可以!」總之,他不可以去找其他女人!

「小姐?」尹進瞪目,「小姐,你可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快放手」

「我當然知道!」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此刻她身中軟筋散,若是他執意要扔下她,她絕對不可能阻止得了他,他會怎樣做?會離開,還是抱她?

找不出一個答案的她慌極了,以致沒有瞧見尹進臉上的掙扎。

眼前的女子,他再也無法說服自己對她無意,他喜愛她的嬌蠻、喜愛她的逞強,也喜愛她不願在人前展示的脆弱;但,她是小姐,一個不是他可以隨便高攀的女子。

深深地吸了口氣,他勉強自己站直身,轉身離開。

「尹進,若你敢離開這裡,我絕不輕饒你!」見他的背影越走越遠,柳應兒再也壓抑不了地威脅。

「屬下若不離開,怕是會傷著小姐……」

「誰說你會傷著我?你為了救我才會中、中了……現在換我救你,一恩報一恩,咱們互不相欠!」她用力地說著、說服著他,也有著說服自己的意味,「我柳應兒從不喜歡欠人家的恩情!」

「明早小姐您必定會後悔的。」屬於她的女性馥香,瀰漫在空氣中,隨著他的吐納,一再平擾著他的理智。

「我才不會後悔!我柳應兒從不做讓自己後悔的決定;現在,我命令你回來,抱我。」咬緊牙關,她逼自己道出羞人的話來。

聞言,他身伐內的燥熱更熾,彷彿有火熊熊地燃燒起來,腦中的理智也漸漸地離他而去。

「別讓我說第二遍,快來!」

她的一句「快來」,打散了他最後的一絲理智;不管她明天會不會後悔,不管她的身份是如何高貴,不管她到底是不是有著與他相同的感覺,他通通都不理會了!

信步回到床上,他抱起漠如軟綿的她,薄唇封住紅潤的唇兒,有力的舌尖探進她配合張開的嘴裡,勾纏著笨拙回應的丁香。

大掌靈活地解開她腰際的衣帶,讓外衫以及裹衣攤開,露出其中的大紅色繡兜兒,隔著那菲薄的衣料,粗糙的大掌撫上,輕柔地揉弄起來。

柳應兒瞪著近在咫尺的墨眸,那深不見底的黑,教她無法挪開目光,只能睜開一雙不知所措的眼兒,直勾勾地盯著他不放。

她知道接下來他會對她做些什麼,這些她都在避火圖上見過;她原本還以為那沒什麼大不了,僅僅是普通的男歡女愛罷了,可那些畫兒上的動作,做起來卻如此地羞人……

掌下的綿軟教尹進愛不釋手,但她眼中的不知所措,小臉上異常的緋紅,以及身子傳來的顫抖,叫他不禁迷惑!

她應該對男女之事一點都不陌生,或是個中好手才是,但為何現在卻羞得跟處子沒什麼兩樣?在關外時,他已經聽過不少她跟其他男人的風流韻事。

一思及她的身子曾經被他以外的男子親過、撫過、抱過,做盡了所有他此刻極想對她做的事兒,一陣妒嫉蓋過了疑惑,也讓他的理智更加地不受控制!

他以指夾起她敏感挺立的蓓蕾,肆意地指弄,也讓她發出一聲聲輕吟……不對,處子的身子,怎麼可能會如此敏感?她早就被其他男人嘗遍才對。

心中的妒火更熾,他一把抓過她胸前的兜兒,使勁地扯破、扔開,讓手掌直接地玩弄那兩顆瑰色的乳尖。

「啊……」他指掌的粗糙,讓細緻的肌膚傳來一陣陣異樣的歡愉,她想止住口中那一聲聲羞煞人的嬌吟,可卻有心無力,只能任由小嘴喊出一聲比一聲嬌媚的呻吟,在彼此交纏的唇舌間,化為模糊的輕哼。

她從不知道自己的身子會如此地敏感,在他指掌的玩弄下,她的雙乳變得敏感、脹痛,連胸前的那兩顆小果,也彷彿等待著他進一步的揉謅似地迎向他……她羞怯地別過臉,不讓他看見她眼中的羞與慌。

失去她香甜的唇兒,他沒有窮追不捨,反而沿著她的頸項,滑至她的胸前,親吻著那片白?的嫩肌,留下一個個淺色的痕跡。

雙腿間傳來一陣的濕意,柳應兒趕緊合緊兩腿,不想讓他發現,卻忘了置身於她雙腿間的男人並不會讓她如願以償。

知道她的身子起了什麼變化,尹進直接掀起她的裙擺,將她的褻褲揉成碎片;帶著粗繭的長指揉上花核,靈巧地揉玩著,引來她更多的蜜液,以及更多媚浪的呻吟。

「嗯……那裡……」她身子顫抖得更厲害,十指捉抓在被褥上,無措地輕喃。

有多少個男子,曾見過她這副媚浪的模樣?

有多少個男子,曾聽過她又嬌又甜的輕吟?

有多少個男子,曾像他此刻這樣地揉弄過她?

妒火與春藥,魂時擊潰了他心中的憐惜,他解開腰帶,釋放胯下緊繃得幾近疼痛的男性慾望,對準了花穴的進口,一鋌而進……

當男性的尖端穿破一層薄薄的肉膜,尹進心中一沉,卻來不及收回野蠻的力道,只能深深地挺進她的最深處。

所有的歡愉在他無情地闖入時,悉數化為刺骨的篶痛!柳應兒受篶地瞪住他,一顆顆篶痛的淚珠奪眶而出,她緊咬住唇瓣,絕不讓自己口中的那一聲痛喊,衝口而出;她不懂地看向他,不明瞭為何他會突然如此蠻幹,以為他是因春藥的藥性而忍不了。

可,當淚盈盈的眼兒一觸及他不敢瞞信的眼,基那間,她明白了!他一直以來,都跟外頭的人一樣,以為她是人盡可夫的花娘!

心頭像被人狠狠地劃了一刀,篶得她幾乎要鬆開唇瓣,痛呼出聲……

她,的確是鬆開了口,但卻不是痛呼出聲,「繼續,為什麼停下?」她冷冷地問,縱使她很清楚,若他在此時放縱地在她體內馳騁的話,她會痛不欲生,她不願意被他用這種心情抱著。

「不!」他瞧見了她眼中的痛楚,也瞧見了她眼中的受傷;心中一篶,他極力阻止自己想律動的渴求,捧起她的小臉,輕柔地親吻她的額、眉、頰以及唇。

再一次地別過臉,這回,不是因為羞纔,而是不願意讓他吻她;合上帶淚的雙眸,何苦對她如斯柔情?重重地傷了她以後,再來對她柔情萬分,那不更是傷人嗎?

望著她緊閉雙眸的小臉,他不想讓她篶、讓她痛,但他無法阻止自己伐內的渴求,尤其她此刻正緊緊地包裹住她,因受疼而顫抖的花穴,更是抗拒似地緊縮著。

那甜美的折磨,不是一般男人可以承受得了,更何況,是身中春藥的他?

為了減低她的痛楚,他將她胸前的蓓蕾含入口中,另一手則是按上她腿間的花核揉弄著,讓她分泌出更多的蜜液。

敏感的她很快就因此而軟了身子,被他佔領著的花穴,溢出香甜稠濃的水液,他嘗試地輕擺腰際,讓男性慾望在她的體內淺淺進出。

她輕喘息著,只覺自己是如此的低賤,明知他不屑她,明知他當她是下賤的花娘,卻猶在他的撫揉下濕了,甚至在他的律動下,發出淫媚的呻吟…

「還篶嗎?」他沙啞地問,沒意外地得不到回應。

她已經在後悔了嗎?後悔將女子最珍貴的貞節給了他?

他持續地進入她,而後撤出,重複著這淺淺的、不深入的動作,生怕會再次弄痛了她。

別對她溫柔好嗎?別因為是她救了他,勉強自己對她好;她要的不是這些她想要的……

居然是他的心?

她瞪大眼,不相信自己剛剛想到了些什麼。

不可能!她怎麼可能想要他的心?他是如此地討聰她,甚至不屑她、鄙夷她,她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一定是迷藥的副作用!還有現在兩人此刻交禮的動作,才會教她產生這種怪異的情緒!

她使盡全身力氣,將腿環上他的腰際,挺身迎合他的動作,紅艷的唇兒輕顫地吐出﹕「快點……」快點結束這一切,結束這一切荒謬的事。

她的迎合,她嬌柔的低楠,逼出他一聲的低吼,強壓下來的渴求及獸慾,再也抑制不住,破柵而出!

他一掌貓住她無力的腰,開始瘋狂的挺進,他重重地進出著她的身子,那沉重的力道像是要將她揉碎似地。

她顫抖著,害怕會就這樣被他弄壞,可她無法去漠視因他的進出而產生的尖銳快感,她無助地喘息著、嬌吟著,止不住的淚珠一再地滾出眼眶,劃過緋紅的面頰。

可怕的快意襲上她,很快便將她推上高潮;她的愛液猶如水湧,讓他的挺進更為快速。

「不要了啊、啊……」初次承歡的身子受不了這等狂烈的歡愛,高潮不久,她便不禁開口求饒。

只不過他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停得下來?俯首吻住她嬌喘連連的紅唇,封住那一聲聲教他心疼的話語,他的掌捧起了她的臀兒,用著比方才更加強勁更要快速的力道在她的花穴裡馳騁。

無法承受更多的她,將手攀上他的背,十指在他的背後留下數道抓痕,烙下屬於她的痕跡,同時她也明白,這些抓痕不會永遠停留在他身上,正如她不會得到這男人一樣。

尹進無法探知她心中正在想些什麼,此刻的他跟野獸沒有什麼分別;為了最後的解放,他肆意地進出著她柔美得不可思議的身子,從她的體內掠奪一次又一次的歡愉,直至他也到達了那美妙的頂端……

身下的人兒也魂時到達歡愛的高潮,承受太多的她,因那無法言喻的快樂,以及體力耗盡而昏睡過去。

他目光複雜地看著昏睡過去的人兒,今後他該拿她怎麼辦?

她最終,漠不會屬於他……

他該怎麼做?

馬車以平穩的速度,在山道裡飛馳。

車前駕駛著馬車的尹進,看似專注無旁驚地觀察著四周的動靜、留意路面的狀況,但大多他的注意力,是落在那靜靜地坐在車中,已經好數天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的女子身上。那早她醒來,並沒有出現在他腦海裡演練過百種千種的反應;她冷靜得接近無情,目光冰冷地吩咐他為她準備好熱水。

那神情以及口吻,疏離得好像他們僅僅是小姐與護衛的身份,兩人並沒有分享過男女之間最親暱的情事一樣;而在那之後,除非逼不得已,她再也沒有跟他談上一句話,甚至在吩咐他時,那口吻仍是最疏離的,她甚至沒有再直呼他的名,而是規規矩矩地喚他「尹護衛」。

這情景本應是他樂於見到的,但當他真的如願以償時,他卻感到失落,只想她像以往一樣,嬌縱刁蠻地為難他。

「尹護衛,請停下馬車。」驀地,車廂中傳來她冷淡的嗓音。

他聞聲停下車子,在他還沒有回身之際,車廂中的人兒逕自掀開垂幕,走了出來。

「大小姐,你不舒服?」他忍不住問,只因在那夜後,她足足休息了兩天才可以下床行走,這叫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對待她。

「沒事。」淡淡地回答他,她走下了馬車,走到一旁的樹蔭下站著。

尹進回首,檢視著車廂;雖然這車廂布瞞得精緻舒服,而且冬陽不如夏日那麼酷熱,可在烈日當空下跑著,不易散熱的車廂悶熱得很,難怪她會不得不喊停。

長年在關外駐守的他,早已經習慣了塞外酷熱以及寒風颯颯的天氣,也因此忽略了嬌弱的她沒法子忍受。

不過也因此讓他發現了,即使她難受了,她也不再像以往那樣嬌縱地指控他害她難受,而是獨自一人默默地承受,直到受不了了,也不會對他責怪半分。

是的,要他強迫自己帶著她去找雪狐跟珍珠,已是非常為難他了,她怎麼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為難他?怨他令她難過?

拿出絲帕,拭著額際因被熱著而冒出來的汗珠,柳應兒自嘲地想著。

「小姐,請喝點水。」將馬車牽至樹蔭下,尹進從車廂裡拿出水壺,遞至她手邊。

她無言地接過水壺,輕吸了數口,才頓覺舒坦了點。

「還有多久,才能到達天山?」連著趕了好幾天的路,這叫鮮少出遠門的她,開始覺得有點受不了這種披星戴月的疲累了。

「以現在的速度,再過約十天的時間,便能到達天山山腳。」

「十天……」任她再逞強,一聽到還得熬上十天的時間,她還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若小姐累的話,可以在下一個城鎮稍作休息再上路。」遲疑了會,尹進如是建議。

「不必了,我不累。」早點拿到雪狐,早點到東海去拿珍珠,早點完全任務,他也可以早一點擺脫她,不是嗎?

「請小姐別逞強。」他沉聲地道,知道她的身子根本就熬不住這種疲累。

該死!他不應該帶著她離開美人閣,她待在閣裡有春櫻小心冀冀地侍候著,不必受這種舟車勞動之苦;更不會因此而遇上了歹徒,甚至跟他…

當時,他就該堅定點地拒絕!他恨恨地咒罵自己、怪責自己。

柳應兒雙眼一瞪,他到底想要她怎麼做?趕路又說她逞強,拖慢了行程又令他感到不耐煩,到底要她做些什麼,才可以讓他感到高興?

知道他跟其他人一樣,當她是花娘,她的心酸極、篶極,卻不願意向他吐實,美人閣其實非一般的窯子,而是安野王背後其中一個收集各方消息的秘密集散地……若她真說了,那跟她向他討情求愛有什麼兩樣?她柳應兒不是這種女子,她也有她的尊嚴!

這二楞子!

火大地往路旁樹叢走去,她怕自己再跟這男子待下去,她會做出連自己也意想不到的事來。

「小姐……」

「別跟來!」憤憤地扔下話,她筆直地走進樹叢問。

這回,她的任性沒有觸怒尹進;相反,尹進還聽令地停在原地,沒有跟上前。

這是那夜之後,她在他面前第一次生氣!

那久違了的怒容,以及嬌蠻的壞脾氣,竟教他感到一陣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莞爾。

若是柳應兒願意回頭,必定能瞧見他臉上那抹寵溺的神情,只可惜她帶著渾身怒火,走在一棵棵形狀相似的巨樹之間,不肯回首看他。

這樹叢不大,故她只走了一會兒,便到達了中心的位置,可沒想到,這樹叢的中心居然有著一座澄澈的湖……

水清見地,只見一條條話兒在湖中悠然自得地游著、追逐著,那可愛的模樣讓柳應兒忘了片刻前的憤怒。

湖水被日頭曬得微暖,讓她情不自禁地脫了小鞋與襪套,撩起了裙擺,將一雙白玉似的小腳探進水中;原來水溫不像原本以為的那般溫暖,但那冰冰涼涼的感受,更要教悶熱了一會的她喜歡。

水底的話兒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異物」嚇著,反而緩緩地游過來,輕觸她的腳底;那搔癢的觸感讓她輕笑出聲,忍不住地輕踢著雙腳。

「沒想到你這醜女還敢在大白天出來嚇人。」嘲弄的諷刺冷不防地在寧靜的湖邊響起,那猶如惡夢般的嗓音,令柳應兒震驚地抬頭望向那男人……

那本應被流放在南蠻之地的男人!

「你怎麼可能還在這裡?」想起春蘭的背叛,以及這男人在她臉上劃下一刀的恨,她不禁冷下小臉,充滿恨意的眸兒直勾勾地瞪著他。

「怎麼不可能?」男人冷笑出聲﹕「想想我方淨玉是何許人也?要代替我被流放的人,多如過江之鯽。」

「你到底是誰?」自小臉被毀了後,她雖再也不見客,但從其他姊妹口中得知,這男人的身份神秘得很,沒有人知道他從何而來、為何而來,甚至替誰效命。

「我?」方淨玉嘲笑出聲﹕「沒想到天底下居然有美人閣找不到的消息,看來,我義父太過高估了你們,如果是這樣的話,根本就不用我去勾引那個下賤的丫鬟,引你進入甕。」

「住嘴!不許你這樣說春蘭!」一思及昔日的好姊妹,竟然被這個可恨、可恥的男人誣蔑,一股怒火再也遏止不住。

「怎麼?還把那個出賣你的女子當姊妹?也不想想到底誰害你毀了這張花容月貌,用來跟人換進消息的臉?」他走進她,一把將她拉起,「嘖嘖嘖,瞧這毫無刀痕的右頰,真是國色天香,難怪那些色迷昏心的男人會為你神魂顛倒,乖乖地將消息無條件送上。」

「放開我!」用力地掙扎著,她不願意讓這男人用他那骯髒的手來碰她。

「怎麼?不給我碰?」方淨玉搖搖首,「你那叫什麼來著……啊,春蘭呀,那個叫春蘭的丫鬟,可是求著本少爺碰她的啊!」

「你無恥!」沒被箍制的小手往他的臉揮去,打算給他一記狠狠的巴掌。

輕而易舉地擋下她的手,方淨玉反手給了她一巴掌,任她跌坐在地上,「我是你這種人盡可夫的女人,隨便就可以動手打的嗎?」他居高臨下地瞪著她,不屑的語氣令人憤恨!

春蘭,她的好姊妹,竟然被這種男人糟蹋了,而她卻沒有辦法幫得了她…心中的疼過於強烈,遠遠勝過臉上的疼痛。

「裝死?」一把揪過她腦後的髮絲,他冷笑地逼近她含淚的美目,「這眸真美呀,美得少爺我真想毀了它……」

「放肆!」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5-4-25 00:32:01
第七章

佇立在原地等著柳應兒回來的尹進,驀地皺起眉;原以為她是在耍著小性子,只會在這附近走走而已,可她進去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

他走進樹叢裡,打算尋找她的蹤跡,不料他才走近樹從數步,不知打從哪裡來的數個蒙面黑衣人冷不防地出現,二話不說地朝他揮刀攻擊。

柳應兒有危險!

尹進焦急地抽劍迎擊,並欲以最快的速度解決這些黑衣人;但這些人顯然受過很好的訓練,個個身手不凡,而且還是不怕死、毫不退縮的死士!

到底是什麼人要攻擊他們?

一思及獨自在樹叢中的柳應兒,尹進的劍再也不留情,一個一個地擊倒;雖然他武藝不凡,但以寡敵眾,再加上分神地想著柳應兒,一不留神,他的右臂便被黑衣人劃了一刀,鮮血噴灑而出。

見他握劍的手被傷,其餘的黑衣人大喜地一一逼近,卻在下一刻被人一刀劃過頸項;他們不知道,左手拿劍的的尹進竟比右手拿劍時,更加難敵。

尹進迅速地解決剩下為數不多的黑衣人後,馬上以輕功奔往湖邊;甫到達,便見柳應兒被一名男子扯著青絲,小臉上一片疼意。

「放肆!」

當下,一股將那名男子碎屍萬段的憤怒油然而生,他欲往兩人走去,但卻被另外數個黑衣人擋住去路。

方淨玉雙眼一瞇,認出尹進後,手中的勁道更強,「好樣的你,小小的一個下賤女子,居然請得動他來保護你。」

柳應兒咬緊牙關,絕不讓那聲痛吟逸出唇,看著右臂受傷的尹進,她只覺心疼不已……為什麼他會傷得那麼重?

眼見自己的人快要擋不住,方淨玉猛地拉扯起柳應兒,而後運勁將手中的女子一掌打向湖中央。

「撤!」

黑衣人不再跟尹進糾纏,在方淨玉離開後,便馬上收劍跟著離開。

沒去理會黑衣人的離去,尹進眼中只有柳應兒漠如掉線娃娃般掉進湖中的身影,不管臂上的傷,他扔下長劍,躍進水中游向那沉進水中的人兒;他盡全身力氣,以最快的速度游向她。

沉進湖底的她,臉上那抹傷心的神情,教他心一揪;而她在下一刻吐出來的那口血,更教他心幾乎快要碎掉。

血被湖水染了開來,水底中的柳應兒看著那片紅霧,眼中的淚再也止不住……

她不該來的……若她乖乖待在美人閣,他便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為她受傷、為她流血……她不該來的……

艱難地咳出另一口血,無法呼吸的痛苦,教她只想閉上眼,昏死過去……

男人的雙臂在這個時候環上她的腰肢,並且帶著她向水面上游去;她的雙手不自覺地搭上他的臂,螓首依偎上他的肩。

若她有命可以醒來,她絕對不會再任性而為;為了他,她會回去美人閣,再也不會給他帶來麻煩,她發誓……

合上雙眸前最後看到的景物,是他焦急敗壞的神色,呵……能令他再也冷靜不了的人,似乎只有她哪……

她果真是一個麻煩……

當真是……

「不!應兒,不要閉上眼!睜眼看著我,快睜開你的眼看著我!」抱著她上岸,尹進顫抖地擦去她唇邊那道血痕,大聲地低嘯,卻喚不醒懷中的人兒。

他以掌貼著她的心房,胔進內力維持著她的心跳,「應兒!應兒!睜開你的眼睛,像以前那樣罵我也好、對我耍性子也好……」

氣息一紊,他嗆了一嗆,嘴角淌下一道血色,他知道那是內力耗盡的徵兆,但他絲毫沒有停手的意願;若她真的活不了,那他會上窮碧落下黃泉地伴著她,絕不會讓她感到孤單跟寂寞!

「哎呀呀,真是不要命了。」一聲甜甜的尖嚷響起,而後是他被人點上數個穴道,封住他的內力,「快快快,阿伊達,快來瞧瞧這個小姊姊。」

懷中的人兒似乎要被人奪去,尹進使勁地抱住她,不給任何人帶走她……即使是牛頭馬面也不可!

「去去去,如果你還想救她的話,就馬上給本姑娘放手,讓阿伊達救她。不然再過一會兒,就是華陀再世也救不了她!」甜甜的嗓子威脅著。

對方是人?意識開始模糊的尹進,看向那說話的人……

只見對方身上穿著藍色染布的衣裙及長褲,頭頂上種繞著繡上形狀特殊的圖騰頭巾,那是南方苗族的打扮;可歸屬感濃重的苗人,為什麼會遠離故鄉,來到這裡?

「看什麼看?要昏過去就昏,別硬撐著!小姊姊我們會替你救,現在給本姑娘昏過去吧!」她笑嘻嘻地說著,舉起手刀劈向他的頸後,讓他如她所願地昏過去,「而代價嘛……就是你得負責送我跟阿伊達到天山,我要雪狐……」

「不……雪狐是給應兒治臉的,不能給……」反駁的話在口中,始終未能說出口,尹進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哼!真是的,傷得那麼重,還撐著不昏死過去。」阿伊娜努努鼻尖,而後看向忙碌的弟弟那兒,「怎樣?阿伊達,小姊姊有救嗎?」

被喚作「阿伊達」的少年點點頭,「雖然傷得很重,但還有救。」

「那就好!若是救不成,我怕這個男人不肯帶咱們去天山找雪狐呢!好歹咱們可是追了他們足足有一個月的時間。可……雖然現在兩個都傷著,不過不怕,傷一定會好的!」她拍拍胸口,一副萬幸的樣子。

「好吧,現在咱們先將他們搬上馬車,先到鎮上好了,鎮上才方便買藥。」

少年聞言,抱起柳應兒,然後等著姊姊扛起尹進,兩人一起各自扛著一個人走往停在樹叢外的馬車;說實在,每次見姊姊力大無窮地扛起比她重上倍、體積大上幾倍的「東西」時,他都會感到很不可思議!

不過管他的,只要他姊姊健康快樂,別再沉淪在那污穢不堪的過去裡,那就已經足夠了。

臂上傳來的一陣陣篶意,教尹進從昏睡中清醒過來,他連忙撐起身,找尋著柳應兒。

「昏睡了三天三夜,你終於醒過來了。」角落傳來少年的聲音,帶著幾分得意﹕「你的內力就差那麼一點點就全數耗盡了,到時候真的天神下凡都救不了你。」

他竟睡了三天三夜?但沒有花太多的時間去想這些了。尹進開口問﹕「小姐呢?她人在哪裡?」

「小姐?」對他的稱呼似乎感到十分有趣,少年勾起一抹笑,好心地告訴他柳應兒的下落,「小姊姊沒事,就在隔壁房裡,我姊姊跟她在一起。」

「你是誰?」雖然知道了她的下落,但眼前的少年陌生得很,尹進戒備地問。

「尹護衛不必如此防備著在下,我只不過是一個瞎了一眼、又完全不懂武的弱郎中罷了。」少年輕笑出聲﹕「我是阿伊達。」

阿伊達?那個苗族少女口中的弟弟?

「是你救了小姐的?」

「對。「阿伊達點點頭,「還有你。」

尹進看向手臂,那道傷已經被妥善地包紮好,而那隱隱可嗅到的藥味兒,也清楚地訴說著少年替他上了藥。

「多謝……」他抱拳想道謝,卻被少年打斷。

「不必謝我,因為我們是有求而來。」阿伊達揮揮手,「我們是為雪狐而來。」

尹進憶起在昏倒前少女的話,「若是其他的東西,尹進必定會為兩位找來,但雪狐……請恕尹進無法奉上。」

「言下之意,就是你拒絕帶我們去找雪狐了?」少年一手撫著額,一副天要塌下來似的樣子,「哎呀呀,那就麻煩了!若是被姊姊聽到,她一定……」

「我已經聽到了!」帶著火氣的女嗓,在房門被瑞開後傳來。阿伊娜瞪著床上的男人,「我救了你們,而你居然不肯給我雪狐?你信不信我馬上就將睡在隔壁的那個女人給宰了?」

「尹進說了,除了雪狐以外,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拿來。」

「為什麼不可以是雪狐?」阿伊娜像個女土匪似地撒起尹進的衣領,惡狠狠地問。

「姊姊,溫柔點,好歹你是女子……」阿伊達低歎出聲。

「這個時候還管什麼女不女子的!「阿伊娜白了弟弟一眼,而後轉回來瞪住尹進,「說!為什麼不可以?」

「雪狐是給大小姐治臉的,絕不能給你。」

「臉?你說是用來治臉的?」不敢瞞信地拔尖嗓子,阿伊娜用力地搖晃著尹進,「你知不知道,雪狐的血是有多麼珍貴、多麼難求!阿伊達的眼也是靠雪狐的血來治!而你居然為了一張臉,不給我雪狐!」少女的眼睛越瞪越大,似有將他給撕了般的意圖。

尹進一窒,一方面是驚訝少女的手勁竟然如此大,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沒料想過,原來少年的眼也需要雪狐;受了對方的恩不得不報,但卻無法將雪狐拱手相讓……

「沒關係,雪狐在尹護衛取到後,我柳應兒必定會雙手奉上。」在門外偷聽了一會的柳應兒,緩緩地走進房間。

「真的?你真的會把雪狐給我們?」少女一改欲將人大卸人塊的兇狠模樣,輪廓分明的小臉,浮現歡天喜地的表情,蹦蹦跳跳地走到柳應兒身前,再次確定,順便扶住她不便久站的身子。

「真的!」堅定地點頭,柳應兒道﹕「正如阿伊娜姑娘所言,阿伊達公子的眼比起這張臉重要得多,我這張臉縱使好了以後,作用卻比不上阿伊達公子。」

「小姐!」聽到她居然願意將雪狐出讓,尹進不敢置信。

緩緩地抬首,看著他原本黑如潑墨般的發中,竟有著幾縷雪白,柳應兒心一揪,「不用了,再也不用了!我已經決定,這臉不治了,我會回去美人閣。」她勾起一抹淺淺的笑,藉以掩飾眸底對他的心疼。

「太好了、太好了,阿伊達,咱們很快就會得到雪狐了。」挑挑眉,阿伊娜假裝興高采烈地將柳應兒送至床邊坐下,而後拉起弟弟一塊兒走出這氣氛詭異的客房,「阿伊達來來來,姐姐跟你吃糕點去。」

待姊弟兩人離開後,尹進忙不迭道﹕「大小姐,尹進奉命帶著您來取雪狐,是用來治你的臉……小姐?」他忽地住了口,因為柳應兒居然伸手輕拂過他的發。

「尹護衛,為了職責,你居然能做到這個地步,應兒真的很佩服你。」這三天當中,從少女的口中,她完全知道他到底做了些什麼。

為了救她,他不顧自己的性命,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內力來救她;為了義父與義母的命令,他竟做到這般地步……這都是為了命令,而不是為了她,柳應兒。

她知道,也認命地承認自己喜歡上他,但她更明白,她也該死心、該清醒,這一路上他所做的一切,只為了命令罷了……

「大小姐……」她眸中的愁,從何而來?

放開手中的發,柳應兒綻開一抹淺淺的笑,有禮地詢問﹕「尹護衛,這是應兒對你最後一個任性的請求,請你帶著阿伊娜到天山取回雪狐,而後護送應兒回美人閣,能否?」

不必再為她冒險、不必再為她受傷、不必再為她而付出一切,他所做的一切,縱使是因為命令,但已經足夠了!

「可以……」無法拒絕,只因她眸中的愁、眸中的傷,迷惑了尹進,教他無法思考。

「謝謝你,尹護衛。」

就到這裡為止吧!

不再怨、不再恨、不再苦,她會回到美人閣,好生收藏對他的這一份情意,絕不會為他帶來麻煩,增添他對她的厭惡。

「你安心跟阿伊娜去吧,應兒會在這裡等你回來……而且保證,不添亂子。」

嚥下最後一句話,她站直身子,徐徐地離開他的房間。

尹進的掌撫上她方才輕握過的發,眷戀地握住。

他不敢開口問她的愁從何而來,更不敢伸手將她抱入懷中,小心冀冀地呵護著她,他怕他一旦動了手,他再也無法放開……

她與他今生注定無緣,他又何苦糾纏著她,不放開她?

偷偷躲在窗外聽看的阿伊娜,瞧見尹進那抹落寞的表情後,拉著弟弟走離客房。

「原來郎有情、妹有意,可這兩個呆頭鵝卻居然看不清。」阿伊娜皺起柳眉,她最討厭這樣了啦!

「你少管人家的事!人家愛看不清、成不到,你又能做些什麼?」阿伊達輕輕地拍拍姊姊的小臉,一臉警告,「你可別又像上次對義姐那樣催眠人家逼人家做出些不情願的事來。」

哎呀,被看穿了!阿伊娜嘿嘿奸笑幾聲,好吧、好吧,不催眠就不催眠。

不過呢……看在應兒姊姊這麼大方將雪狐讓給她的份上,她可以想想辦法,還她一張美美的臉好了;至於他們兩個呢,她再想想好了!

看著姊姊臉上的那抹邪氣,阿伊達輕歎一聲,不過沒有再說些什麼;算了,她喜歡、她高興,就好了!

月色清澈,是一個十分適合賞月的夜。

柳應兒躺在床上,打開小窗,抬首望向天上的那輪圓月;她的內傷在阿伊達的調養下,終於好了七、八成。

而本應早一點帶著阿伊娜上天山,但卻堅持留待柳應兒的身體康復才肯上路的尹進,明日終於可以啟程了。

上天山已非易事,要尋找雪狐更是難上加難!所以這次的分別,在短時間裡他都無法回來……罷了、罷了,反正拿到雪狐後,她就會回到美人閣,屆時她不就有可能永遠都見不了他嗎?既是如此,她又何必去介懷他即將去多久,而她會在多久後才能再見到他?

閉上歡眼,她說服著自己,強逼著自己入睡,這樣,她才能暫時忘記現實,在夢中想著他。

驀地,她的房門被人打開,一道高大的身影無聲無息地逼近她,並拿過她的外裳包裹住她。

她驚得想要掙扎,但對方在此時在她的耳畔低語﹕「別出聲。」

是尹進。她放下懸得半高的心,瞬間便明白有人闖進來了。

「阿伊達跟阿伊娜他們……」

「他們已經先溜走了。」當那對姊弟知道對方來的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更明白只有尹進一人,根本就無法顧及他們時,阿伊娜扔下一句「拿到雪狐後再找你」後,就拖著弟弟走人了。

肯定他們不會受到牽連後,她安下了心,任批尹進帶著她到屏風的後頭躲著,她想了想,「是方淨玉?」除了他,有誰會對她窮追不捨?

「對!」不但如此,這一次有鑒於尹進的身手,他帶來更多的高手,而那批高手,用的居然是大內侍衛的招式,曾經奉命跟大內侍衛交過手的他,很瞭解他們所用的招式。

難道指使方淨玉、以及在幕後控制一切的人,是皇宮裡的人?而最重要的,他為什麼要捉柳應兒?一個又一個的迷團,令尹進不禁皺起眉來。

「能闖出去嗎?」聽到外頭眾多的腳步聲,柳應兒不禁擔憂地問﹕「若不成,尹護衛你先……」

「我絕不會扔下你!」知道她接下來會說些什麼,尹進打斷她的話。

就算死,他也不會讓方淨玉捉走她!方淨玉敢一掌傷她,並將她扔入湖底,若她真的落入他的手中,下場豈止是一個慘字可以形容得了?

聞言,她的心頭一顫。

若在少了那道命令的清況下,他能說出這句話,那該有多動聽?她苦澀地一笑。

「我們回美人閣,不上天山。」假如這真的牽涉到大內侍衛以及皇室人員,那麼僅有他一人的情況下,更不宜犯險帶著她上天山;尹進決定先將她帶回美人閣,再獨自一人上天山。

而且,他得花更多的時間,另外再帶一隻雪狐回來。尉遲彥並沒有說過,天山上只有一隻雪狐,那麼他就帶一雙雪狐回來,既能報了阿伊達的救命之恩,也能治好她的臉。

他的決定,令柳應兒一怔。

聰穎如她,即使他不講,也隱約猜得出事情並非尋常;也好,她回到美人閣,任憑方淨玉有天大的本領或膽子,也進不了美人閣,而他,也可以放下她這個包袱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柳應兒不禁捉緊尹進的衣襟,她能感到他臂上的肌肉賁張,握劍的手也更緊了。

「尹護衛,請答應我,別再讓自己受傷了。」兩人靠得極近,所以她低聲在他的耳邊輕喃。

尹進渾身一僵,只因她那帶著馨香的氣息包圍著他,讓他差一點就失去理智地吻住她。

該死的!外頭還有為數不少的敵人,他怎麼可以在此時分神?他咒罵著自己。

腳步聲來到房外,尹進馬上收斂好心神,舉劍打算將來者解決掉。

可在這個時候,外頭的天際忽地閃起一片綠光,來勢洶洶的腳步聲倏地一止,似乎在等著什麼;而後,一聲「撤」的命令響起,原本往這房間走來的腳步聲也漸漸離去。

柳應兒鬆了口氣,額際上全然都是冷汗。

仔細地聽著,直至確定腳步聲金部消失在外頭後,尹進摟著柳應兒起身,「咱們現在就起程。」

她點點頭,沒有異議。

「請放心,尹進必定會好好保護小姐。」

她不懂為何他會忽然這樣講,一垂眸才發覺原來自己的一雙手,還緊緊抓住他的衣襟不放。

可他不懂的是,她不是害怕自己的安危,而是怕他會再次受傷!只因,他若是受傷的話,她的心,也會跟著一起犯疼。

可,他不懂……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9-4 18:39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