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型都市篇 107.數百年的堅持
白色大門關上那一刻起，光線也被阻絕在外，這是鬼魂最喜歡的絕暗陰影，整個機械之心室內，只有不時跳動的閃芒電流，照亮了集結科學家數百年的心血。
大沛因甫踏入，還沒來的及開口，一道猶如天降雷光的能量迅速打來，「碰！」的爆裂聲音，將她原先所站地方擊碎。
「父親……」身影閃動顯現在另一方，但她才剛說出兩字，連環攻擊已撲天蓋至。
道道驚雷能量光柱在黑暗世界裡炸起一片白芒，也令大沛因漸漸看清這傳說中機械之心的全貌。
寬廣部室的中央處，一顆巨大光球正懸浮半空，驚人體積原是漆黑無色，但隨著釋放雷光攻擊，逐漸充斥了精亮之芒，表面還不時跳動暴烈能量，讓人望而生畏。
開始被光明照亮的空間內，進行高速運動閃躲的大沛因，白色大衣底下也現出賴以對峙的最新型機甲。
比起低調灰暗隱色，擅於藏匿求生的幻影機甲，以及大壯身上黑光一體，好似異形肌殼的噬血機甲，她身上的無限機甲像是兩者綜合體，外觀猶如銀波連身、渾然天成，既如幻影貼身、也像噬血厚實。
連續雷光衝擊下，大沛因恍若驚濤駭浪中之搖擺小舟，身形留下眾多殘影，快速穿梭於一次又一次微小細縫中，在不可思議的絕境裡奮力求生。
即使是威力巨大的雷光爆炸餘波，在接觸到無限機甲時，便被週遭能量保護隔絕，偶有破入壞損地方，那銀色表體也立即怪異蠕動，瞬間修復完成，展現遠超元素系列機甲性能。
雙方在雷光、爆烈之中展開無聲攻防，一邊擁有龐大能量、一邊閃躲以逸待勞，如果彼此沒有更多底牌，這將會是場比拼耐力的持久戰鬥。
但都市管理局外的情勢瞬息萬變，不論鬼魂或是大沛因，都沒打算在彼此身上多作耽擱，盡早勝利才能出去掌控一切。
撒艾夫、娜汀亞、野外間諜，那一方都是極重要問題。
就在連續雷光攻擊之外，巨大光球上方也慢慢匯聚股恐怖能量，濃厚壓縮程度令大沛因一陣心驚，她知道鬼魂不惜拼著兩敗俱傷，要盡快解決自己了！
矮身翻滾閃過再一次攻擊，驚險擦身而過的雷光，即使有能量護罩抵消，仍為她美麗面容帶來陣陣火熱刺痛，大沛因捕捉到對方蓄能空檔，立即開口冷聲譏笑。
「父親，活了數百年之久，並……沒有讓你聰明一點呀。從我進入機械之心到現在，一次……反擊動作都沒有，難道你以為我是來……懺悔接受懲罰的嗎？」
夾雜在連續攻擊的閃躲裡，話語斷斷續續說完，其中不乏虛喘、呼氣聲音，長時間閃躲令大沛因也是熱汗淋漓，身體各處漸漸出現不適症狀。
事實上，雖然比絲佩蒂兒稍差，但她也算是有能者精英程度，只是離要純熟駕馭這套最新型的無限機甲，顯然還有段不小距離，或許得要大壯、林天、德斯蒂妮、姆里丹爾等人才可能辦的到。
將女兒身體信息掌握一清二楚，鬼魂並沒有停下雷光攻勢，他只是不屑的怒聲說著。
「以為憑著私下開發的機甲，就能夠對我造成傷害？可惜了，妳真該帶著研究所那頭怪物過來，僅憑連機甲都無法完全控制的妳，難道不是來懺悔求饒的嗎！」
就算機械之心現在停下雷光，任大沛因以能量肩炮進行攻擊，這匯聚數百年人類心血的結晶，即使不是毫髮無傷，也不會輕易就此毀滅。
在鬼魂看來，大聖堂和女兒聯手意圖推翻自己，這是在做不切實的夢！
體能逐步下滑的大沛因，在連續攻擊中更加險象環生，她甚至連再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未得到完全發揮的無限機甲，在長時間承受攻擊之下，也漸漸出現來不及修復破損，能源警示已經在閃動了！
鬼魂意志極為堅定，從未改變復甦人類目標，為此犧牲再多都不在乎，就算自己子女也同樣，這數百年以來，他已經不知道親手葬送過多少血親骨肉，大沛因也不會例外。
但鑑於她是第一個來到機械之心的人，鬼魂決定給大沛因最好的『獎勵』，積蓄到控制極限的濃厚能量，已經在爆發邊緣了！
「你輸了。」就在此時，大沛因卻是停下閃躲身形，冷冷喘氣笑道。
雷光迅猛，劃過空間擊在已疲累的女子身上，即使無限機甲抵消部份威力，衝擊餘波還是將她整個人撞至部室邊牆，半空嘔出口血重重摔落地面。
沒打算理會女兒的胡言亂語，停下雷光的鬼魂，立刻改啟動上方巨大光團，恐怖能量溢散爆射四方，撲天蓋地充斥部室每個角落，這次即使大沛因想躲也無處閃避了。
但就在動手最後一刻，鬼魂發覺機械之心上傳來異樣噬咬感，雖然微小卻開始有被破壞跡象，而且還在逐漸成倍增快，並像是種病菌般快速蔓延全身！
「妳、妳做了什麼？這些蟲子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電子聲音中出現不可能聽見的顫抖幅度，掌控太平洋都市數百年，決定數百萬生命未來走向的鬼魂，想起了久未感受到的情緒，恐懼！
拉扶著被擊傷的腹腿處，大沛因勉強站起身子，金色波浪卷髮淩亂不堪，上頭還沾染絲絲紅豔，那是適才自她口鼻噴嘔出的鮮血。
「父親，你真該給人好好說話的機會，不論以前還是現在。」意味深長的說著，大沛因沒有立刻給他答案。
「閉嘴！我會殺了妳，殺了所有參與反抗的人！這次我不再寬容了，即使人類復甦日子要延後，我也將不再給你們任何機會！」感受到數百年來的首次危機，鬼魂不斷狂聲怒喊著。
他看清楚目標物了，那是種全身細碎齒狀的怪異蟲子，大沛因不知何時已將牠們放出，有曲卷成形、有張開若口、有圓滿如球，正以變化萬千姿態吃噬著機械之心。
鬼魂小心嘗試著以雷光毀滅蟲子，甫一接觸下，雖然成功殺死不少，但剩餘者開始啃咬能量和機體，得到補充後立即在機械之心上快速繁衍催生，轉眼就將巨大光球完全覆蓋，令部室內重新恢復黑暗。
面對已經無法再用雷光攻擊，連自保都有問題的機械之心，大沛因在威脅消失後，緩緩走近並細數著鬼魂的失敗。
「其實達培爾才是正確的人。父親，你從數百年前開始，就已經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了。」
「胡說！我創立太平洋都市，讓人類在此得以生存，還設計出初代的都市循環系統、能源供應、機甲、傳感器、生命液！更用上下對立制度，激發了每個生命為種族延續盡心盡力！這樣偉大的我，怎麼可能會是失敗者！不可能！」
從巨大光球傳出的電子聲音已然變形，蟲子侵噬速度在加快了，就如同鬼魂不會留情，遺傳自他的大沛因也是殺伐冷酷無比。
「你當然是個失敗者！人類是依靠團結才能活下去的生命，所以人與人組成了社會共生。既然如此，全體人類也不過是世界中的一個個體，如何能將其他生命排斥在外，肆意略奪霸佔地球！」
鬼魂聞言，巨大光球表面散發劇烈光芒震動，頓時將蟲子侵噬逼退不少。
他憤聲笑道：「偽善者！我居然有個偽善者的女兒，真是太可笑了！說著這麼漂亮的話，但如果我現在告訴妳，只要妳立即去死，我馬上解放太平洋都市，用數百年的經驗力促人類與自然共存，妳會去死嗎？！」
「哼，當然不會，就算這份承諾是真的，我也不會答應。」毫不猶豫，大沛因立刻給了答案。
「達培爾也是跟妳一樣答案，這種只會空口說好聽話，實際上連為人類存續的努力和付出，都不及我百分之一的人，妳居然說他才是正確的人！而我是失敗者？！」
即使巨大危機就在眼前，但面對質疑數百年來生存意義的挑釁，這在鬼魂心中比什麼都還重要！
「所以我們該追求平衡，在地球與人類間找出共生之道！你看看機械之心上的蟲子吧！數百年來除了人類以外，再沒有其他生命的穹型都市內，居然誕生了這種生命體！」
站在巨大光球之外，大沛因拭去臉上血汙，輕輕撫摸著無數蟲體續道。
「這是自然為了因應人類掠奪、處理危害地球的廢棄物，所孕育出生的清潔者，而一手摧熟牠們的人，就是你！牠們甚至可以把人類所謂的數百年心血吃噬乾淨，無視大自然的反撲，這就是你失敗地方！」
蟲子啃食越加快速，已經深入到巨大光球核心，這個連歐洲都市的聚能武器，都不見得能造成立即毀滅的防禦機制，就在自然界產物之下，一口一口的漸漸被吃掉。
好一會，電子聲音才又響起，但已是極其微弱了。
「荒謬！無知！都市外有地球、地球外有銀河、銀河外有宇宙，只要人類不斷成長進化下去，什麼問題也都能解決！你們不過是提早低頭，邁向任天操控的奴隸命運，卻還妄想自圓其說成大道理！」
搖搖頭，大沛因恢復了貫有冷笑，道：「我不說道理，因為勝利者只決定道理。」
「哈哈哈哈！說的真好，只有這一點才像我的女兒，那就賜予妳我身為父親最後的禮物吧！」
聽聞笑聲驚覺不對，站在光球下的大沛因感到壓力突增，擡頭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巨大能量光團已重新恢復控制！
放棄對抗蟲子侵噬，數百年走到了盡頭一步，鬼魂人生轟轟烈烈的開始，自然不會平平淡淡的結束。
「既然這麼喜歡天，那就把妳和人類的命運，交給天來決定吧！」
最後電子聲音響起同時，巨大能量光團完全覆蓋住蟲子和機械之心，濃厚積存的能量，在鬼魂以生命之火點燃引發之下，產生了足可毀滅萬物的超巨大爆炸！
這個原已漆黑夜晚，蘭道爾上城發出了照亮一切的燦爛光芒，中心處熾熱焰火沖天，地動山搖的恐怖衝擊波如層層疊浪擴散，波及整座超巨大穹型都市！
夾層地帶、索果羅下區、底部，甚至是附近野外都無一倖免，太平洋都市的瓦解，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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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fivege
發表於 2015-6-17 10:16:19